第16章 第 16 章 18岁,杀青大吉
玩家回到片场时, 张莱的戏刚结束,她长长出了口气, 导演始终板着一张死人脸,她的心理压力不能说没有。
这会儿看到玩家过来,心中难免安定三分。
她没有助理,不过玩家让自己的助理姐姐多准备了一杯参茶,保温杯递过去的时候,张莱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真实。
导演还在看刚刚拍的素材,好一会儿才对张莱说:“这条过了, 你准备一下,待会道具组布置好, 你就和平笙把那场重头戏演了。”
剧组开机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烧钱, 既然景搭好了, 就没有浪费的道理。
说完他才看向玩家, 语气就柔和了许多:“他怎么样?”
没有指名道姓,但谁都知道导演说的是谁。
“还好吧?就是戒备心有点强。”玩家估摸着大概是糖水店求人办事那会儿,陈子彬对她的身份有了惹不起的深刻认知。
所以他面对她时,总会下意识拉远距离, 不管是空间上还是心理上。
可演员就是这样一个需要剖开自己, 将自己最细微的情绪全部袒露出来的职业啊。
要不怎么说表演第一课是解放天性呢。
陈子彬调动情绪已经轻车驾熟, 不能说这样的表演方法不好, 可在玩家面前,一分略失真的表演,瑕疵就会被无限放大。
他在排斥她,那怎么行呢?
剧本里可不是这样写的。
张莱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看了玩家一眼, 明明玩家的语气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她就是感觉到一丝违和。
不过她没有多想,马上要拍她们俩的戏份,她可不想重蹈陈子彬的覆辙,这会儿正拉着玩家走戏。
玩家本人察觉到了,毕竟那么一行鲜红的小字挂在右上方。
【debuff:冷漠,当前持续时间00:05:31】
啊,冷漠啊?那没事了。
玩家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比起之前那些debuff,这个已经好太多了。
很快,道具组已经布完内景,温导招呼俩人准备开拍。
站在镜头下的玩家微妙地兴奋起来,每个人对角色的理解都是不同的,对表演的体验也不尽相同。
那么演戏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对于玩家来说,大概是……造物主吧。
从一片空白,空荡荡的架子,几个没有脸的木偶人来回动着,到场景一点点丰富,木偶人也越来越鲜活,他们在她的世界上演着喜怒哀乐,只要她想,她随时都可以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
而白茶,作为她的第一个造物,她难免对她有几分偏爱。
黑洞洞的空间中投下一道光柱,白茶抱膝坐在那里,发丝都被照亮,真的很像神明的宠儿。
可她说的话却完全不是这样:“我喜欢妈妈。”
“但是我不想见她。”
玩家摸摸她的脑袋:“那就不见。”
白茶肩膀动了一下,抬头看向她:“这样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白茶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仰起脸望向玩家的眼神充满依恋:“那如果我想杀了她呢?”
“这样也可以吗?”
玩家没有直接回答,她收回手,背对着白茶面向周遭深不见底的黑暗。
“你想知道答案?”
“那我给你答案。”
玩家身上的衣裙开始变化,气质或许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打板声响起。
她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清澈的、仿佛任何的恶都无法在其中留下丝毫痕迹的眼睛。
张莱原本准备开口的台词卡住了,很好开机没到两秒,她就喜提NG。
不过导演没有说什么,只是用手势示意继续。
她深吸了口气,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肖潇这个角色对白茶是什么样的心理呢?在读剧本时,她和玩家讨论过,两人的意见是一致的。
她爱女儿。
这很正常,大多数情况下,母亲总是爱子女的,别管那是不是出于激素。
至少白茶出生的时候,肖潇是想让女儿走上和她完全不同的道路的。
她自己年少无知时,总被外面的世界吸引,街头的飞车党穿着皮衣,风驰电掣,偶尔对路边少女的调笑,仿佛也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张扬。
肖潇出生于双教师家庭,被严厉管教的她羡慕着那个充满了江湖义气、自由自在的世界。
瞒着父母,她和一个小混混坠入爱河,事发后两人为爱私奔。
可在肖潇的肚子大起来以后,小混混跑路了,外面的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什么少年人的张扬,简直可笑,不过是流里流气的社会乐色罢了。
迫不得已的肖潇独自徘徊了半个月,捡垃圾吃,四处流浪,她不敢回家。
可是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是一个落单的、年轻的女孩,他们盯上了她。
害怕的肖潇最终跑回了家,可肚子已经大了,无法打胎,她生活在父母的辱骂和斥责下。
白茶诞生后,她诡异地发现,这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理解她的家人。
她不会像父母一样骂她贱货,因为……她是她的妈妈。
肖潇懵懂中感觉到了某种权力的存在。
而当女儿逐渐长大,星探找上门来,说她女儿一定会成为大明星时,性格畏畏缩缩,阴郁沉默的肖潇只在星探口中听到了一句话。
“只是去拍个照?就能有这么多钱?”
肖潇渴望钱,有了钱她才能搬出去,才能不用受父母的控制,被他们骂不检点、不自爱,说她是没人要的烂货。
白茶果然火了,有她的杂志当天就被哄抢一空,原本的星探也换了,变成了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他彬彬有礼,温柔体贴,肖潇感觉到了久违的尊重。
她无法自拔地坠入爱河。
如果她能嫁给许亚钧,父母亲戚、街坊邻里就不会再看不起她,白茶也不再是没爹的野孩子。
可是许亚钧总在她面前说白茶多么的纯洁美丽,说这是上帝的珍宝。
一次两次或许没什么,次数多了,肖潇看女儿的眼神变了。
是啊,她的女儿多么的纯洁,幼鹿一般懵懂,那么谁才是肮脏的那一个呢?
是她。
这难免让肖潇联想到她对许亚钧的投怀送抱,此刻,她不可避免地感到一种剧烈的耻辱。
于是,在许亚钧离开后,肖潇便和女儿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即她们此刻需要拍摄的这幕戏。
“又收到了礼物,你不开心吗?”肖潇关上家门,没有回头,不咸不淡地说。
坐在沙发上的白茶抬起头,她举起许亚钧送的礼物,那是一串华美的钻石项链。
被白茶捏在手心,她的动作不怎么小心,仿佛拿着的不是价值连城的珠宝,而是可有可无的一串玻璃珠子。
“妈妈,你喜欢这个吗?”
肖潇回过头,气不打一处来,又是这个样子,又是这个样子!
她好像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珍贵!
肖潇粗暴地从她手里拽过项链,走到落地镜前,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戴上。
可刚刚还闪耀无比的钻石项链,在她的脖颈上黯然失色,远远比不上被她女儿握在手里时的样子。
她回过头,看向白茶。
白茶弯了弯眼睛:“很好看,妈妈。”
肖潇的怒火达到顶点,这个小贱货怎么敢嘲笑她?
“你觉得自己很出名是不是?”
她上前一步。
白茶不再笑了,她轻轻喊了一句:“妈妈?”
肖潇没有理她,自顾自地说道:“那么多人,那么多人喜欢你,你很得意是不是?”
她弯腰拿起桌上摆放的玻璃杯。
“你以为许亚钧是真的看重你吗?不,他只是想睡你。”
“还有那些老头子。”
她又上前了一步:“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我把你推出去被人睡,你就只能乖乖地去。”
玻璃杯炸开在白茶身侧,肖潇面容克制不住地狰狞一瞬:“所以,少装出这副不可亵渎的高贵模样了。”
“你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婊/子。”
地上碎裂的玻璃杯将两人的面容割得七零八落,可她想象中的哭声并未传来。
白茶只是站在她面前,仰头问她:“妈妈,我不是你的女儿吗?”
肖潇站在昏黄的灯光里,投下的阴影覆盖住白茶。
可那双眼睛始终没有丝毫阴霾,只能映照出丑陋的自己,肖潇几乎无法承受住这目光。
张莱出戏了。
她抱住玩家泣不成声,后面的台词也被迫中断。
张莱完全无法想象,怎么会有母亲对女儿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尤其是这么可怜无辜的女儿。
她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面对这样的责骂,都只是懵懂地反问“妈妈,我不是你的女儿吗?”,这几乎让作为母亲的张莱心都碎了。
玩家拍拍她的后背,她并没有被张莱的悲恸感染,实际上她心里想的是:如果“妈妈”早点醒悟或者始终浑浑噩噩下去就好了,可惜。
张莱去补妆了,而回到片场的陈子彬则说不出话。
刚刚那一场戏,明明具有强烈情绪冲突的是肖潇,可镜头中,白茶的画面却是那么吸睛。
肖潇是极致的动,她就是极致的静。
那一双隐匿在阴影中望向肖潇的眼睛,在推进的特写镜头中,带着一种怜悯,仿若天使降临人间,将要宽恕一切罪恶。
善者见善,恶者见恶。
她站在黑暗中,却光耀不可逼视。
但他的剧本里写得分明是——
白茶因为和母亲的冲突产生了杀意,于是她找到了许亚钧。
什么是光明,什么是黑暗呢?
陈子彬望向玩家,眼神复杂。
他忽然明白这个角色为什么是她来演了,她的容貌使得所有剧本不合理的地方都合理了起来。
毕竟这种太过超出的美丽,拍这种带有强烈宗教意味的电影,再适合不过了。
这一条拍得很艰难,每一次重复台词,都在拷问着张莱,就算拍过了,导演为了保几条,多点素材,还得再来几遍。
陈子彬没有走,他一直坐在温导旁边看监控器,这和张莱的第一视角不太一样。
画面的重心主要在玩家身上,那含蓄和狂热并存的镜头,和灯光师调了好几个角度,才能准确落在玩家眼睛里的细小微光。
那光跳动着,扰乱着人的心神。
而当另一架机器切到地上的玻璃碎片时,看着那被割裂的、残缺的面容,陈子彬难以抑制地涌上一种冲动。
不,不该是这样的。
他的心都揪了起来,怎么能有人使她受损?都该死,该死!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心态不对,诶?所以,这或许也是白茶一说,许亚钧就答应帮她杀母的原因吧?
陈子彬在这边出神,直到导演推了他一把:“下一场该到你了,准备一下,别再掉链子。”
好不容易拍完这场戏的张莱虚脱一般,被玩家让助理姐姐扶着回去休息了。
她和陈子彬坐在椅子上,等待重新布景。
陈子彬很想逃,他心中警铃大响,可这个时候起身太奇怪了,他只能掏出剧本,假装看得入迷。
玩家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意思,化妆师来帮她补妆。
还记得她开局的三点健康吗?这些年经过她的努力锻炼,不过也才来到了50,她很容易疲惫。
比如现在,她的唇色就淡了不少,需要补点口红。
玩家闭上眼睛小憩,直到导演说准备开拍,她才打着哈欠睁开眼睛。
这一次很顺利,陈子彬没有再被导演反复cut,一结束玩家就往助理姐姐上一倒,像只懒洋洋的树袋熊被带回去休息。
收工!
接下来几天陈子彬和玩家的戏都是分开的,这让他长长舒了口气,可有些时候却难以避免。
比如吃饭,玩家吃的不是剧组统一发放的盒饭,而是李家阿姨的豪华特供版。
几名主演和导演坐在一起吃饭,他总不可能说他回车上吃。
就看见张莱无微不至地照顾玩家,甚至还会帮她擦掉嘴边不小心沾上的酱汁,简直像对待一个小宝宝一样。
不是,这对吗?
察觉到他视线的玩家瞟了一眼过来,他张张嘴,最终说出来的是:“多吃点。”
“你太瘦了,还总是容易累。”
“我知道一个很厉害的老中医,你……”
玩家可有可无地点头,见她兴致不高,陈子彬闭上了嘴,并且暗自懊恼,说好的任平笙远离计划!
可再怎么远离,两人也是有对手戏的。
而和玩家对戏的下场,看张莱就知道了。
每天开拍前陈子彬都要提醒自己,演员只是份职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
可摄像机一开——
白茶坐在他办公室的桌子上,窗外是一片蓝紫色的漂亮晚霞,房间没有开灯,那幽暗清淡的蓝仿佛蔓延到了她白皙的脸颊,像一尊美丽的瓷娃娃。
她晃着腿,手指翻飞,一抹银光闪烁其间。
等匆匆赶到的许亚钧定睛一看,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把小巧的蝴蝶刀。
他的心怦怦跳了起来,这太危险了,白茶怎么会有这个。
看见他来,白茶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牵住了他的手:“叔叔,你听过最近流传的那首童谣吗?”
她往下扯了扯他的手,示意他俯下身来。
“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白茶的笑容像模糊、不可探究、不能探究的夜色,他看不真切,只觉得今天的白茶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送白茶回家,然后跟着他走进她们家的地下室。
只有一点点光,楼梯很狭窄,可白茶的步伐很轻快,然后他看见白茶似乎站在什么东西面前。
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具年轻男孩的尸体,脖子上好大一个窟窿。
白茶手倒腾了一下自己的裙摆,笑着对许亚钧说:“叔叔,你看,明明我已经很小心了,可裙子还是被弄脏了。”
洁白的裙摆上,是零星几点暗红,白茶手一松,就隐匿在层层叠叠的裙子褶皱中。
许亚钧很冷静,他问白茶:“没被人看见吧。”
白茶摇头,随后朝他伸出手,指尖在那唯一一束惨白的灯光映照下恍若透明。
很难想象,这个孩子用这么一双手去杀人。
啊,应该会感到荣幸吧,能死在这么一双手下。
许亚钧脑子里念头乱飞,他握住白茶的手,在她面前半跪下来,高大的身形把她衬得像个洋娃娃。
“白茶,下次不要做这种事了。”
白茶歪着头看他。
“只需要和我说就好了。”
白茶露出小小的微笑。
陈子彬在出汗,他穿着三层西服,将他束缚得够呛,眼前这一幕实在太具冲击力,青白的尸体,鲜妍的少女。
死亡的丧钟哀鸣,他握着的是新生的希望?还是阴冷的深渊?
直到导演喊cut,他才慌忙松开玩家的手,走到场边吨吨吨地喝水。
旁边的剧组人员都惊呆了:“天,你背后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玩家没有理会,等着下一场开拍,今天收工得比较晚,陈子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逃离片场。
他最近不太好过,总是做噩梦,今天也不例外。
他在梦中听见一阵轻轻哼唱的歌声,他顺着歌声过去,是大片大片白色的山茶花,树上坐着一个看不清身影的人。
但他知道那是谁。
她的裙摆飘荡,和着纷纷扬扬的花瓣,墨一般的长发垂下,肌肤映得苍白,指尖搭在苍虬的树干,听到声音向他望来。
“叔叔。”
她声音清幽,像月亮的女儿,轻轻地唤他。
下一秒心脏处骤然传来疼痛,他呆呆地低头,一把精致的蝴蝶刀正中胸口,汩汩的鲜血溢出,转瞬又化为千万只红色的鸟,将他啃食。
“叔叔,忏悔吧。”
陈子彬从梦中惊醒,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头痛欲裂,弯着背撑着脑袋。
忏悔?
许亚钧这个角色会忏悔吗?
还是说……该忏悔的人是他呢?
陈子彬是一个追求强烈感官刺激的人,他不是瞎子,所有人都赞叹美丽的人,他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心中有数,不要招惹麻烦,而任平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可她饰演的又是这样一个角色,纯真与黑暗一体,暴虐和宁静相生,他总觉得他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她是不是早就看穿了呢?
就像白茶看穿许亚钧,她也看穿了他对她抱有的龌龊心思。
对一个小他十几岁的女孩产生兴趣,本身就是一种龌龊。
而这也的确每每让他面对她时,不由自主地感到羞惭,和随之迅猛扑来的——
更加强烈的兴奋。
神经都被灼烧。
陈子彬从不信教,但此刻他真的觉得该去教堂拜拜了,他趁没有戏份的时候去香江最大最有名的教堂 买了一个十字架。
每次和玩家的戏份开拍之前和结束之后,他就摸摸十字架,在心里默念一句。
“愿天父宽恕我。”
直到最后一场杀青戏。
这场戏比较难拍,因为涉及到一些激情戏份,主要是许亚钧在白茶面前脱光了衣服自渎。
那个女孩就这么在离他不远的前方安静地垂眸,慈悲如圣母。
现场拍当然不可能是脱得精光,实际上也不会拍得那么直白,可对陈子彬来说压力巨大。
这场戏很卡。
导演看他状态不对,问他要不要清场?
陈子彬摇摇头,人多对他来说可能还好一点。
不知道重来了多少遍,陈子彬都有些绝望了,他也从最开始的羞耻转成了他最为熟悉的演戏模式。
找到相似的情绪,代入情绪,演。
可这次有些不一样,因为玩家站累了。
在陈子彬表演快要抵达OO的时候,她抬起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眼尾,而后滑向他的鬓间。
他最开始没搞懂她这是在干什么,但电光石火间,他想起自己似乎是被改过妆的。
那里是后来染上去的几缕银丝,为了给这个角色添加几分儒雅气息,压一压那野狗般的本性。
一种欲盖弥彰的小巧思,同时也是年龄的象征。
年龄啊……
所以她摸眼尾,是因为那里同样有纹路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子彬,不可置信又不甘心地望向她,他喉结滚动,汗珠冒了出来,浑身肌肉剧烈收缩——
导演兴奋地喊了CUT。
陈子彬浑身无力跪坐在地上,低垂着头,闭了闭眼睛掩去那一丝水光。
等他调整好心情走到场边时,助理及时给他披上了浴袍,然后他就看见她走了过来。
手里还握着什么,递给他:“杀青快乐。”
陈子彬垂眼,那是他的十字架,可是现在递过来的时候成了一个到逆的十字。
他伸出的手有些颤,在玩家走过他身边时,他低声问:“你是故意的吗?”
玩家露出疑惑的神情:“嗯?”
“……没什么。”他握紧手中的十字架,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回到房间,助理在帮他收拾东西,他则独自走进了卫生间。
看着那面不甚清晰的镜子,陈子彬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尾。
镜中的男人面无表情。
随即他挥拳打碎了镜子,巨大的声响吓了外面的助理一跳:“Ewan你怎么了?”
他打开水龙头,丝丝缕缕的红色顺着水流蜿蜒而下。
他走出卫生间,声音平静:“没什么,只是我不小心打碎了镜子,你回头记得赔偿。”
“还有,之前在接触的剧组不要接触了。”
“这段时间,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
杀青的男演员在发什么癫和玩家无关,不久后她又送走了张莱。
又过了两天,她也正式杀青,左上角的debuff也随之淡去。
玩家一把抓住来接她的小弟的手臂:“嘶,好像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
李晏时问她是什么?
玩家想了想,又摇摇头:“算了,不重要。”
嗨呀,不就是放任陈子彬陷在情绪的漩涡中没有管他,还故意突然加戏,摸他眼角细纹,用年龄讽刺他的痴心妄想,顺便在最后又用逆十字刺激了一下他吗。
没事哒没事哒,都是为了拍摄效果,他能理解的。
她相信这种风流浪子一定能够自我调理好的。
玩家转头就把这事抛到脑后,回去后张莱还时不时请她去湘省做客,可陈子彬就像失踪了一样。
等到她再次想起这号人,还是发行公司call她,导演要带着电影去电影节了,问她要不要随行,说张莱、陈子彬啥的都去了。
正无情刷学业数值的玩家心冷得像杀了十年鱼:“不去。”
“我要准备校考。”
是的,两年过去,电影终于准备上映,玩家也要高考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晚上还有一更[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