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空气中有淡淡的苹果香味儿, 四周寂静如夜。
叶怀章在外面唤了她两声后便没声了。
叶宝翎不确定他在衣帽间，还是已经离开。
她把苹果放到鼻子下，轻轻闻着, 不敢轻举妄动。
只贴着护墙板坐在地上，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 外面传来不甚清晰的脚步声，随即是房门关闭的声音。
那关门声比较沉，比较闷, 声音较远，关上的应该是卧室门。
叶怀章出去了？
又等了三分钟左右，见没有动静，叶宝翎不敢再继续等待, 怕叶怀章折返回来, 她轻轻地一点一点拉开了衣柜卡槽。
等她拉开衣柜门, 微微探头往外看，确定衣帽间没人，这才灵巧地钻了出来。
她重重松了口气, 把巧克力和苹果塞进柜子上的手提包里，然后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 走出衣帽间。
结果一出衣帽间，就看见叶怀章坐在卧室沙发上翻阅资料。
四目相对，把叶宝翎吓得一呛。
见鬼了这是！
叶怀章静静看着她, 似乎在问，你从哪里钻出来的？
叶宝翎先声夺人：“你怎么静悄悄坐在这里不作声啊，吓死我了。”
“我刚才在衣帽间怎么没看见你？”
“我在洗手间。”
“洗手间也没人。”
“可能你眼瞎了。”
他眼瞎了？
“那你是耳聋了？我叫你，你怎么不出声？”
她耍赖皮：“我没听见。”
那就真聋了。
对于这诡异的临时消失事件，叶怀章也没多说什么, 只道：“嫲嫲她们都回来了，叫你下去吃早餐。”
叶宝翎随便应了一声，出门刚好遇见陈玉兰来找她，两人一起下楼去。
楼下可就热闹了。
关老太君有四个孩子，三男一女。
唯一的女儿叶晋柳排行第三，早年嫁给美国人，前几年她丈夫去世，她便回港陪在母亲身边。
叶晋柳先看到她，“阿翎起来了。”
“姑姑，早晨。”
“早晨。”见叶宝翎走路一拐一拐的，叶晋柳忙问：“你脚怎么了？”
叶宝翎解释是怎么磕到的，叶晋柳听完忙朝客厅大声说道：“二哥，你同学那装修公司真的不行，旧水管会发出怪声可以理解，新水管怎么也这样？还有电路也不行，跳闸好几回了。”
正在客厅看报纸的老二叶晋柏回道：“让阿光找人来检查一下，不行就把水管和电线重新换一换，别找我同学那家公司了。”
叶晋柳：“我早说了，这种事不能帮衬熟人。”
被抱怨了的叶晋柏也不生气，他笑道：“你说的对，帮衬熟人是花钱不讨好，尽惹麻烦事。”
在盯着佣人张罗早餐的杨品娴招呼叶宝翎：“阿翎，来这里坐。你脚好点了吗？”
“好多了。”
家里其他人也都看过来。
这次关老太君跟几个子女都交了底，他们已经知道宝翎实际姓叶不姓顾，是老长房那个被离婚儿媳带走的孙女。
既然交了底，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要保守秘密，对外都说是娶的顾家姑娘。
管家还把跟老长房相熟的佣人全都给换了，并对外宣称，老太太丢了东西，严禁帮佣私下串门，以防老长房佣人过来，不小心看见了叶宝翎。
杨品娴一个个给叶宝翎介绍：“这是你二叔，这是你二婶。”
“二叔二婶好。”
“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叶晋柏夫妇看面相就是好说话的人。
叶宝翎最近对老三房众人都有基本了解，二太太韩宴媚是寒门出身，但知书达理，平时不爱交际，只爱侍弄花草，她对叶宝翎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叶晋柏指着自家儿子说：“怀礼，过来叫你大嫂。”
叶怀礼看着比叶宝翎小一两岁，看起来很乖巧，他笑着打招呼：“大嫂。”
杨品娴继续介绍：“这是你四叔，你四婶带两个孩子体检去了。”
“四叔好。”
老四叶晋枫这才放下报纸，微微颔首，态度说不上倨傲，但也不温和，他只问：“怀章呢？”
“他在楼上。”
叶晋枫穿着高尔夫运动服，一副精英贵族模样，他是老三房第四代里，最有经商头脑，也最厉害的角色。
显然，在他眼里，叶宝翎是无足轻重的人物，一个不能见光的，冲喜的女人，仅此而已。
所以，他也就没多搭理。
叶宝翎没看见叶咏琪，不由问：“咏琪怎么不在家？”
“这孩子特别没规矩，她在海边别墅没休息好，一回来就补觉去了。不用管她。”
挺好的，千金小姐就该这样，想吃吃，想睡就睡。
早餐准备好，关老太君下楼来了，她看见叶宝翎就满脸的笑容，“我听说你也磕到脚了，还疼不疼？”
“不疼了。”
“不疼就好。你这两天先别回你外婆家了，来回奔波，脚上的伤口更难痊愈。”
叶宝翎微笑着没答应也没拒绝。
关老太君不见她大孙子，又问：“怀章怎么还没下来？阿群，去叫大少爷下来吃早饭。”
最后落座的叶怀章免不了又被一顿念叨。
早餐席间，四叔叶晋枫说起商务上的事，“怀章，我听说你们投资部想斥巨资投资深城的大鹏港口？”
“有这个计划。”
“我是不太看好。港城的深水港口足够多了，深港两地紧挨着，那边的规模根本不需要开发这么大的港口。而且这里面还有政策风险，万一中途有变呢？第一期就要投资几十亿，太冒险了。不如让黎家先去试试水深水浅。”
叶怀章不以为然，他是勇于去吃第一个螃蟹的人。
“我看好内地市场，改革开放也有七八年了，成效非常大，未来发展的空间更大。大鹏港口可以辐射整个珠三角，谁能抢到先机，谁受益。如果我们畏首畏尾，不敢投资，黎家就会顶上去，那我们就白白浪费这个机会了。”
“但是花几十亿去冒险，值得吗？公司想要赚几十亿可不容易。”
“这几十亿是我们投资部门在海外赚回来的钱。”
叶晋枫：“……”
叶宝翎默默听着，她发现这叔侄俩的火药味有点重。
叶晋枫向他大哥求救：“大哥，你认为呢？”
叶晋松是保守派，但他不想当众反对儿子的决策，便说：“等调研清楚了再跟妈商量，之后再定。”
见叶晋枫还要继续聊，关老太君及时打断他们：“吃饭不谈公事。这种事，你们私下聊，或者公司开会的时候讨论。”
大家这才不说了。
杨品娴笑着缓和气氛：“蟹黄烧麦好吃，昨晚我和宴媚亲手做了带回来的。”
说着她给叶宝翎夹了一个，“阿翎你尝尝。”
叶宝翎笑道：“谢谢妈。”
她暗自分析着他们刚才讨论投资大鹏港口的事，如果叶怀章真把这个港口做成了，确实是长久的利益。
加上买钻石矿的利好消息，肯定能对老三房港通实业的股票行情有非常大的加成。
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快进快出赚点快钱。
但是，实际的历史进程是：深城这个港口最终给了黎家。
也不知道老三房最后为什么放弃了。
是叶怀章没能说服他父亲和叔叔们？
叶宝翎琢磨了大半天，她顺了关老太君的意，没回顾家。
她房间装饰要换新的，叶宝翎借口没地方去，刚好能陪老太太聊天打麻将，刺探军情。
目前港通实业的最大股东和董事长都是关老太君，但她平时并不怎么管事，只在关键时刻掌舵。
所以投建大鹏港口，涉及几十亿的重大投资，最终决策者肯定是她老人家。
午后，关老太君戴上老花镜看报纸，叶宝翎坐在一旁看娱乐杂志，她好奇问：“嫲嫲，你平时看报纸，都看什么内容啊？”
“我这老花眼，视力越来越差了，我现在只能看看新闻时事，还有财经报道。娱乐八卦我想看，但太费眼。”
“报纸看多了，对眼睛确实不好。”叶宝翎主动请缨：“嫲嫲，我给你读报吧”
关老太君放下报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多麻烦你啊。”
“不麻烦。免得我天天看娱乐新闻，浪费时间。你早起先听广播，吃了早餐，我给你读报，之后我再去上班。”
“上班？你去哪儿上班？”
叶宝翎神秘笑道：“叶清堂总部，我偷偷去面试做文员，没想到成功了。”
关老太君表情夸张地赞扬：“真的。你怎么那么厉害？！我们家这些孩子，表面上学历是好看点，但真让他们不靠关系，独立去面试，未必能面试成功的。阿翎，你太厉害了。你爷爷他们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我用顾宝翎的名字去面试的。”
“你怎么会想要出去工作呢？”
“我就是去试一试，学一学，增广见闻。”
“你这样很好。女孩子能独立是非常宝贵的，无论你赚多少钱，只要你去做了，你能独立，你看事情的态度就会完全不同。”关老太君跟一般的豪门老太太不太一样，她很开明，她是鼓励女子婚后依然能做职业女性的。
叶宝翎接过报纸，开始给老太太念新闻。
每读完一个有意思的报道，她就会问关老太君的想法。
就像最后这条新闻，上个月港人移民国外的数量再创新高。
“嫲嫲你有想过移民吗？”
关老太君摆手：“我们老叶家是中国人，我们根在港城，去国外旅游可以，长久居住不行。生活习惯饮食习惯社交圈子，都在这边，我敢说那些要移民的人，只要有能力，迟早回来。港城那么好，去了外面，住不惯的。”
看来老太太还是有点眼光的。
按照发展趋势，早期移民的人，确实有很多或找不到合适工作，或不习惯国外生活，最后很多都选择回流港城。
叶宝翎微笑道：“嫲嫲你说得有道理。那些想要移民的人，估计是怕回归后生活会有大的变化，所以才走的。”
“生活不可能变差，只会更好。国家也要立标杆的。”
“看来你对我们国家还比较有信心。”
关老太君略微蹙眉，“也不是。年纪大了，看不清啊。”
明白了。
老太太对港城未来有信心，但对内地未来是看不清方向的。
“我们在内地有投资，但不算大，不敢乱投钱。”
“谨慎是对的。”叶宝翎没有表露自己的看法，她不想让老太太对她有提防。
顾曼儿给叶宝翎打了个寻呼，转告她百汇银行的Cindy打电话来找过她。
原来她上次投诉出处理结果了。
黎经理被调去其他部门，以后叶宝翎的账户信息，没有她本人授权，都不能查阅。
第二天是周五，叶宝翎一早去百汇银行找Cindy。
Cindy帮她查了账户，S101基金445.3万赎回到账了。
终于！
太高兴了。
第一个目标达成。
她可以不用再跟吕天佑这个垃圾虚与委蛇了。
Cindy很是诧异，“叶小姐，这封闭基金你怎么赎回的？还只扣了两个点的手续费。”
叶宝翎笑着没多解释，只说：“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之前我找你帮忙提取封闭基金，答应事成后给你5万……”
Cindy赶忙摆手：“我没办成，还给你添了麻烦。实在对不起，叶小姐。”
“但我也谢谢你，没有背叛我。现在我账上有460多万，接下来，你帮我理财，给你机会赚佣金。”
“真的？”Cindy没想到叶宝翎还会给她机会，她连忙感谢：“谢谢叶小姐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尽心尽力为你服务。对了，你打算怎么理财？还是说，我这边先做个计划？”
百汇银行有自己的证券营业部，叶宝翎问她：“你能做证券交易吗？”
“我有证，我可以的。”
“那我在你这里开两个证券账户，一个我的，一个我表妹的。以后主要由我表妹代持炒股。”
“这个要本人来办，你表妹来了吗？”
叶宝翎把陈玉兰叫了进来，“这是我表妹陈玉兰。”
当即Cindy先给陈玉兰开了一个银行账户，最后又给她们两个各开了一个证券账户，从今天开始，由Cindy操盘买进苏满珠宝和港通实业。
“各买多少？”
苏满珠宝盘子小，股价比较容易拉起来，港通实业想要暴涨是比较难的，除非港通有投资内地港口的加持。
但这是未知数。以后确定了再调仓也来得及。
“350万苏满珠宝，100万港通实业。接下来这个礼拜逢低买入。”
“一个礼拜内满仓梭哈？”
“满仓。”
“好。”
办完手续，叶宝翎和陈玉兰签了《股票代持协议书》。
她相信陈玉兰不会出卖她，但再相信一个人，也还是要先小人后君子。
白纸黑字才是保障彼此利益和友谊的最佳利器，所以，协议必须签。
从百汇银行出来，叶宝翎先回了顾家。
在顾家吃的晚饭，满满一桌人，又是只有两个素菜加一盘咸鸭蛋炒凉瓜。
忍无可忍的顾贞儿提前召开家庭会议，商量家庭管理改革，会议在二楼顾老太太房间“盛大举行”。
众人坐的坐，站的站，剔牙的剔牙。
顾贞儿提出了她的改革思路。
“我来算一下，我们手上每个月能花的钱有多少。爸爸工资6000，他留500零花，缴5500家用，大姐出来工作，下个月起缴2000元家用，表姐一直以来都是生活费2000元，但表姐最近在家吃饭的次数在减少，那生活费肯定也要减少才对……”
千万富婆叶宝翎不在乎这点生活费，她道：“我还是给2000家用，家里每天都要准备我的饭菜，方便我随时回来。”
顾贞儿笑道：“谢谢表姐慷慨解囊。”
“表姐是我们家财神。”顾曼儿笑着把下巴放在了叶宝翎的肩膀上。
叶宝翎反手逗了逗她的下巴。
顾贞儿：“那在不动用嫲嫲私房钱的情况下，我们能用的钱是9500元。”
“再来说开支，每个月电费水费煤气费电话费1000元，两个菲佣2200元，司机3000元。”
“家里除了表姐大姐外，其他五个孩子额外支出每月500元；书本学杂费平摊到每月的支出也是500；一年每人四套衣服不多吧？平摊每月的支出按照最低算是200元；一年每人两双鞋，平摊到每月费用100元；看戏唱K等娱乐每月缩减至100元……”
“一家包含佣人在内14人的伙食费每天要肉蛋奶齐全，每月要3600元；还有生活杂项开支，预计300元；汽油费300元，阿妈你打麻将零花每个月就算200元……总共加起来，开支是12000元。这还不包含汽车保险和维修费用。”
“我们的收入9500元，是完全没办法覆盖开支的。”
沈月娥反对：“现在没有你姐姐缴的2000家用，我们家不也活得好好的？”
顾贞儿：“活得一点都不好。吃的，穿的，都是最差的！水电严重浪费，洗头水乱买，不好用又换新的，毫无规划！而且每个月嫲嫲要拿出不知道多少钱来补贴家用。上个月就拿了4500元出来。”
沈月娥：“你有什么解决方案？”
“先说节流。菲佣和司机二选一，必须砍掉一个。我们家小孩多，事情多，两个菲佣必不可少，不然妈妈你别说打麻将了，你在家有干不完的活。所以，我建议是砍掉工资更高利用率更低的司机。砍掉司机费用3000，汽油费可以覆盖交通费，刚刚好可以把支出控制在9000元以内。”
沈月娥：“你爸爸上班问题好解决，但没有司机，以后谁送你弟弟妹妹去上学？”
“两个解决方案，第一是，弟弟妹妹坐巴士车上学，第二个方案就是，爸妈你们两个选一个人去学开车，我和大姐表姐也都去学。”
“学开车不用钱？”
早有准备的顾曼儿插嘴道：“我问过驾校，一个人1500元左右。一次性支出，司机一个月工资就够两个人学开车。”
沈月娥是个很不喜欢改变的人，她摇头：“我不行，我学不来开车。”
叶宝翎看向舅舅顾献勇，“舅舅……”
顾献勇把剔牙的牙签扔垃圾桶，家里吃的差穿的差，日子过得一团糟，确实需要改变了。
他微微一咬牙：“我去学车。以后早上我早点起，送他们去上学。”
沈月娥还是不乐意，“没司机，我以后用车也很不方便了。”
顾贞儿翻了一记白眼，她知道，她妈是不想在牌友面前丢了面子。
“妈你不会坐巴士？你看看家里每天吃的饭菜，看看弟弟妹妹他们穿的破衣服，是你面子重要，还是生活质量重要？”
沈月娥不承认，她硬杠：“跟面子有什么关系？这日子越过越回去，别人看了都笑话！”
一直没出声的顾老太说话了，“现在过得一团糟，别人就不笑话了？不辞退司机，就算曼儿出来工作，能赚钱了，如果家里想要吃好点，我每个月还是要拿出至少3000来补贴家用。我手上这点钱都是你姐留下的遗产，坐吃山空，这山迟早是会空的！”
沈月娥不说话了。
顾贞儿果断道：“来，我们是民主家庭吧？举手投票表决，同意裁司机的举手。”
未成年的孩子没参与开会，众人除了沈月娥都投了赞成票。
“5:1通过，裁减司机。”
顾曼儿鼓掌：“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
会还没开完。
顾贞儿继续：“刚才是节流，如果想要有点盈余，想要存钱，还需要开源。未来几年，弟弟妹妹如果有人考上大学，那么学费是一大笔开支，必须要提前存钱。我想了一下，我们这栋房子足够大，司机裁掉之后，一楼会多一个房间，可以租出去。阁楼有两个杂物间，也可以清理出来往外出租，每个房间租800，一个月就有2400元，那么一年就有28800元，这房子是大姑花钱买的，我们家花钱装修的，我们负责出租管理，赚了钱，我们跟表姐平分，其他地方再省点，争取一年存2万，到时候弟弟妹妹们读预科，读大学，都不需要嫲嫲再拿出钱来了。”
这个额外收入的建议很不错。
养家压力巨大的顾献勇最先赞同：“租出去可以！”
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治家大权要被女儿夺走的沈月娥，出声反对：“把房子租出去，家里多了外人，多不自在。”
顾曼儿支持妹妹：“家里本来就人多，还在乎这个做什么？少了要花钱的司机，多了给房租的租客，我觉得没什么不妥，挺好的。”
沈月娥尝试拉拢叶宝翎：“宝翎你说，多了外人是不是不好？特别是男的，多不安全。”
叶宝翎现在有钱了，就算让她养起舅舅一家也不难，但是，自力更生，自己养活自己非常可贵，她道：“挑选一下租客，尽量租给女的就好。”
“去哪儿租啊？”
顾贞儿自信地拍拍胸脯：“我当家，我来搞定。”
沈月娥：“什么你当家，你才多大呀，你当家。”
“这位师奶，你不要耍无赖。之前说好了，我只要出一个让大家有饱饭吃，让家里有盈余的治家方案，从此往后，换我来当家，不是吗？表姐、爸、嫲嫲，你们要给我做主，我妈想要耍无赖！”顾贞儿可不是个好欺负的。
她妈欺负她也不行。
顾献勇两边都不想得罪，“我只负责交钱，我每个月就500零花钱，其他上交。交给谁，你们定。”
顾曼儿：“我想吃好点，我支持二妹。”
沈月娥轻轻拧了曼儿一下：“你吃石头长大的？我饿着你了？宝翎，舅妈没亏待你吧？”
叶宝翎嘻嘻一笑：“舅妈你对我是很好，但是，能吃饱也要吃好呀。而且我们要说话算话，答应的话就要履行承诺。不如这样，钱放婆婆这里，贞儿负责管账，舅妈你持家，婆婆监督。”
不等沈月娥说话，顾老太先点了头：“这个可以。”
沈月娥没办法，只得诉说：“我只管家，不管钱，以后花钱还要伸手跟女儿要，这日子怎么过？我零花钱还没你爸的一半多。”
顾献勇：“我中午要吃饭的，要不然你出去赚钱！我持家，我配合女儿工作。”
从来没出去上过班的沈月娥顿时哑口。
顾贞儿马上给她老妈续了一口氧：“每个月如果能省下钱，那省下的钱，我们提30%给妈妈做零花。”
这是之前叶宝翎给她出的妙招。
沈月娥眼珠子转了转，她会打麻将，却不擅长持家算账过日子，很大程度是：缺乏动力。
顾贞儿赶紧打补丁：“前提条件是不能克扣伙食。一定要按照标准买菜。钱可以省，但肉菜奶不能少。”
叶宝翎附耳跟舅妈窃窃私语：“贞儿的预算还是有蛮大节约空间的。”
沈月娥拉着叶宝翎，压低了声音：“她铁公鸡一个，肯定扣得死死的。”
“再铁公鸡也是你女儿，你还搞不定她？她不过是台面上的管账，你才是幕后大老板。”
幕后大老板？
“当然。”
最终，沈月娥被叶宝翎成功PUA，她答应了。
开完会，叶宝翎给外公和妈妈上了香，差不多九点才回老三房。
回去发现最近几天很晚才回来的叶怀章今天早早洗完澡，窝在衣帽间的懒人沙发里看书。
手上还捏着一块吃了一半的椰香沙琪玛。
这是叶宝翎放在书架上供奉给观音大士的。
见老婆定定看着自己，叶怀章不由问：“又吓着你了？”
叶宝翎也不能质疑他为什么吃贡品，只好说：“今天怎么那么早？”
“九点半了。”
跟这个人聊天很容易聊死，叶宝翎不理他，她要去跟陈玉兰练拳。
等她练完拳回屋，洗完澡出来，他正躺在床上看晚间新闻。
房间装饰已经全换了新的，原本的红色元素只剩下墙上的红色“囍”字，和床头那两个红线牵着的布偶。
没了之前的恐怖氛围，叶宝翎自在多了。
她掀开被子躺下，看着这个年代的高端彩色电视机，这清晰度，她是嫌弃的。
她主动跟他聊天，“二叔说这房子前两年才重新装修了，但我看这护墙板跟我们老长房的相似，至少有几十年历史了吧？”
“重新装修主要是换了水电，格局和装饰基本没变。”他转而问她，“奶奶说你要去叶清堂上班？”
“嗯，下周一开始。”
对于她自食其力的努力态度，他没有任何的表示，看不出他是支持还是反对。
他把电视音量调低了一些，“下周五你爷爷生日，我们老三房的人也都是要去的，你想怎么处理我们的关系？我配合你。”
“就当不认识，不熟呗。”
不熟？
他侧脸看她，“你把避孕套放哪儿了？”
恐怖氛围的装饰撤了，今天月圆风高，适合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