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清堂街3号和1号之间距离不过百余米, 叶宝翎直接走路过去很容易被发现。
所以她还是坐车先回了顾家。
顾家众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家里只有外婆和佣人在。
自从二表妹开始执行改革, 顾家伙食比以往有了很大的改善,今日早餐是牛奶西多士和煎蛋。
吃了早餐后, 叶宝翎上二楼,躺在沙发上跟外婆聊天。
顾老太戴着老花眼镜钉扣子,“我听曼儿说, 你前两天痛经差点去医院了?”
“嗯。痛死我了。”
“你跟叶怀章没圆房啊?”
“没有。”
“那你上次骗我说你们很和谐。”
“谁骗你了?没圆房就不能很和谐?婆婆你这思想不行。”叶宝翎转过身,看着外婆,想起曼儿说过的话,不由问:“我跟他圆房就不会痛经了?”
“我做姑娘的时候, 也痛经, 痛的死去活来, 跟生孩子的阵痛差不多。你妈妈也是。我们结婚就都不痛了。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这不科学。
她听说过怀孕生子后会缓解痛经的,没听说圆房也可以。
不过想想这是剧本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她打了个呵欠, 笑道:“那我应该早点结婚。”
顾老太放下针线:“现在也不晚。曼儿找了好几篇叶怀章的采访给我看,他这个人跟你爸不一样, 有远见,很有自己的想法,做事也果断, 不是那种花花公子。杂志上介绍他在国外投资的项目,每年赚的钱,比他们在港城赚的还要多!你啊,跟他早点生个孩子,牢牢抓住自己的男人, 舒舒服服做个富太太,比什么都强。”
叶宝翎忍不住吐槽:“婆婆,你以前不是教我要自食其力吗?怎么口风说变就变?你的指导思想能不能坚定一点?”
“我没指导思想,你们能过上好日子,就是我的指导思想。你和叶怀章领了证,已经是生米煮成熟饭,那就不要再翻锅重煮。”
叶宝翎:“用孩子来绑住男人是最不靠谱的。你看我妈绑住我爸了吗?不管男人女人,要想活得好,关键还是要靠自己,靠自己的脑子。”
让自己成为自己的靠山,那才是上上策。
顾老太就是对自家孙女的脑子没信心,她起身走到床边,翻箱倒柜找东西。
“你找什么?”叶宝翎走前去看要不要帮忙。
“你帮我把柜子上的箱子搬下来。”
叶宝翎搬下箱子,顾老太打开柜门,从柜里拿出一个不大的方盒,打开方盒,里面放着一些文书和符纸,她在最底下抽出一本旧书。
顾老太把旧书递给叶宝翎,“你脑子靠不靠得住,我不好打击你的信心,但你长得好看,就比很多女人强。要懂得把握住机会。”
“什么呀?”叶宝翎翻开那小破书,才看一页,忍不住想看第二页,忽然意识到外婆就站在跟前,她赶紧合上。
顾老太放低了声音:“以前新娘出嫁压箱底的《枕边书》。”
“我不需要。你还是留着给曼儿她们吧。”
没吃过猪肉,她还没见过猪跑?
小黄片她还是看过不少的。
“你需要。”顾老太一把夺过《枕边书》,走到沙发边,塞进了她的手提包里。
叶宝翎:“……”
“把箱笼放回去。”
叶宝翎乖乖把箱子给摞回去,都不重,她单手可以拎起来。
顾老太说:“你小的时候,你舅舅抓过螳螂给你玩,你记得吧?”
“嗯。”叶宝翎不知道原主记不记得,只含糊应了一声,问:“怎么说到螳螂去了?”
“我那天听广播上说,母螳螂在饿极了的情况下,它会在交配的时候吃掉公螳螂。别这样看着我。你婆婆信佛的,我不是要教唆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我只是想告诉你,女人为了生存,表面上可以依附男人,但凡事要留一手,必要时候,一定要狠。这跟我之前跟你说的,凡事要靠自己,是不矛盾的。能不能掌控好一个男人,也得靠自己。掌握好了,他就是你的利器,掌握不好,那就是你本事不够。”
好像……有点道理。
适合很多传统女人,但不适合叶宝翎。
叶宝翎并不想跟外婆辩论,她颇为不解地看着老太太:“婆婆你这一套怎么没教会我妈呢?”
“因为你婆婆以前也不懂。”顾老太叹了一声,“我也不懂教小孩,不懂怎么做个好父母,只会惯着宠着他们,只会让他们心要向善,我也教你们要做个善良的人,是自己的要争取,不是自己的,一分不要贪。但是这个世界,只有善良是不够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她也是顾家破产之后,年老了,吃了足够多的苦,才成长的。
虽然祖孙俩的观念不尽相同,但不影响她们聊得很愉快。
十点半左右,叶宝翎坐计程车来到清堂街一号。
非常巧合的是,今天给她开门的还是琴姐。
上次叶宝翎从老长房离开的时候,偷偷给琴姐塞了点钱,让她记得万一家里有什么大事,给她打电话。
琴姐给叶宝翎打过两次电话,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她是拿了钱不好意思,总想着帮上忙。
琴姐看见叶宝翎很是意外:“大小姐,没想到你今天回来得那么早。”
“还早吗?”
“比往年早。大小姐你就是太过不争不抢了……”琴姐也不好明着多说,不争不抢最后是要吃大亏的。
叶宝翎面对如此“褒奖”,也不辩驳,只笑问:“那能怎么办呢?”
“以后要多回来。”正说着,琴姐喊了一声,“阿青!”
一个平头青年从花园那边过来了。
“这是我儿子阿青,阿青,快叫大小姐。”
“大小姐。”
叶宝翎微笑着点了点头:“琴姐你儿子那么大了。”
“快二十了。”琴姐吩咐阿青,“二太太娘家那边送了礼物来,放在前面客厅,有一份是给大少爷的,你赶紧送去。”
等阿青离开,琴姐才说:“他去年开始跟在大少爷身边打杂。”
叶宝翎笑道:“挺好的。”
“还是你母亲在的时候好,你母亲会体恤我们这些下人。大少爷么……哎,能有份安稳工作就不错了。”琴姐不好跟大小姐诉苦,就没多说。
看得出来,她现在对老东家并不满意。
琴姐陪叶宝翎走了一段,还没进大门,就被人叫走了。
清堂街一号由三栋别墅组成,主楼是熙和堂,她爷爷和叔叔一家住这里。
西侧的兰亭居则是住着三叔公一家。
东边的盛月楼比较小,她父亲继母等居住。
期间绿荫环绕,夏季正是花木繁茂,鲜花着锦之时,连着后面的大花园一直往东延绵到清堂街3号。
再往北则是一座不高的山,山上的高大乔木郁郁葱葱,跟清堂街外围一圈热闹的中心街市形成鲜明对比。
叶宝翎上次来,借口找堂弟借书,偷偷在熙和堂逛了一圈,大概摸清了楼上楼下的构造。
她爷爷住熙和堂三楼,今天老爷子生日,她回来肯定要第一时间去给他拜寿。
所以她进了熙和堂径直上楼,在二楼楼梯口遇见了她二叔和二婶。
“二叔二婶……”
叶恺斯看见她便笑着打招呼:“宝翎,你今年回来得挺准时。没拖到开席才来。”
叶宝翎笑着不承认:“我每年都很准时的,好吧?二婶,你用的什么面霜?整个人白得发光。”
二婶梁美云微微得意地摸了摸下颌正要说话,叶恺斯直接戳穿她:“粉抹太多了,吓死人。”
“你懂什么?我就抹了一点粉底。”梁美云牵过叶宝翎的手,一起往楼上走,“宝翎你这妆面化的可以啊,谁帮你化的?”
“我自己随便化的。”
梁美云不信,但她也懒得深究。
以前她跟大嫂顾敏的关系很一般,大嫂生了女儿,她生的儿子,她总觉得大嫂妒忌自己,两人有话也说不到一块去。
后来大哥大嫂离婚,大伯哥火速娶了郑君妮,郑君妮是带着肚子嫁进来的,没几个月就生了儿子,虽然郑君妮情商高,脾气性格都比顾敏好,但梁美云却又嫌弃其出身低、为人不真实,反而想念起了以前的大嫂来。
梁美云小声探听:“听说你跟吕家的小儿子在谈恋爱?”
“没有。目前阶段还是普通朋友。”
“连二婶你也要保密?”
叶宝翎笑道:“我哪里敢啊,真的是普通朋友。”
梁美云打量了叶宝翎一眼,她有小半年没见叶宝翎,感觉变化不小,说话自在自信多了。
她更相信她是谈恋爱了。
来到三楼,客厅和小偏厅都坐满了人。
叶琦祖坐在客厅跟宾客聊天,左边坐着的是她三叔公叶琦宗和他儿子等人,右边几个她不认识。
见有人进来,老爷子抬头扫了一眼,看是叶宝翎,他目光没停留,而是侧耳听旁人说话。
叶宝翎走前去,她没想什么特别有巧思的寿词,毕竟老登不配,只道:“孙女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叶琦祖微微点了点头,却是对旁边的人说:“这些传言,传着传着就可能成真了。”
拜寿的叶宝翎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
难怪原主会害怕回老长房,内心不够强大,确实很容易窒息内耗,甚至抑郁。
幸好叶宝翎是老江湖,她不在乎。
瞥见林忠一个人坐在客厅角落里,便过去打招呼。
“忠叔。”
林忠正拿着钢笔在小本子上写着什么,他抬头发现是叶宝翎,忙笑问:“我这个礼拜一直在忙,也没看见你,你开始上班了吗?”
“嗯,他们把我安排到后勤部去了。”
“为什么?”
叶宝翎没告状,只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是去学习的,先去后勤部熟悉一下环境也不错。”
“你倒是沉得住气。”林忠合上本子,把钢笔别在西装口袋里,“怎么样?还习惯吗?”
“还行,正在适应期。”
“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要不要帮你调个你想去的部门?”
“暂时不用。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再去找忠叔。”
林忠笑着点头:“有事随时找我,不要受委屈。”
有人过来找林忠,叶宝翎往偏厅走去,他们家小辈都聚在偏厅打扑克聊天。
只有四个人在打桥牌,其他或是围观,或是坐在一旁聊天。
打牌的是有叶宝馨、二叔家的儿子叶宝顺和三叔公家的两个孙辈。
叶宝翎走前来,聊天的人都没抬头,只有大姑家的表姐黄锦云朝她招手,“宝翎,坐这里。”
听见声音,叶宝馨这才看过来,她主动笑问:“宝翎你打桥牌吗?你打的话,让给你打。”
刚想拒绝,叶宝翎就听叶宝顺说:“她哪里会打,你别害我输钱。”
这个叶宝顺是叶老爷子的命根宝贝男孙,大学还没毕业,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没完全定性。
叶宝馨当然知道叶宝翎不会打桥牌,她也就随口一问,以示大方。
自小,她母亲给她的教育就是,在外面要让着叶宝翎,要做给叶家的人看,不管她心底愿不愿意。
虽然她很抵触,很厌烦,却也不得不顺从。
叶宝翎哪里知道人家心里活动这么多,她坐在黄锦云旁边,表面是看人打牌,实际旁听隔壁客厅里,大人们的聊天。
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平时在外面都喜欢板着脸,处理事务也是一本正经,高高在上,但私下跟亲戚朋友聊天,也跟外面街市上普通老百姓无异。
“内地经济起得来,大鹏港口肯定能成,但是想要投资,风险太大。社会主义经济始终没见谁成功的,西欧那么富有,但东欧那些国家,一个比一个穷,也没见他们能起来。”
“叶老,你们老三房会不会投资大鹏港口?”
叶琦祖:“前期投资几十亿,不是小数目,我肯定要劝他们谨慎点。”
叶宝翎很无语,只希望她爷爷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产业,少管老三房的事。
接着听见他们闲聊最近火热的股市,前面没听见什么有用的信息,直到其中一个人说了件趣事。
“最近股市行情这么好,嘉明股份的股价创新低,光头刘像无头苍蝇,找人算命,说他命中缺火,要在名字里补火,那算命先生建议他改名。不止他自己要改名字,连股票名字也要改,你们知道嘉明实业要改成什么吗?”
“改成什么?”
“热辣辣。”
众人哄笑,有年纪大的没听懂,旁人小声解释,“‘热辣辣’这三个字的五行都属火。”
“真要改成热辣辣啊?”
“不知道。要改也是八九月份的事了。”
叶宝翎先是诧异,随之是惊喜,她之前翻看财经晚报上的股市当日收盘报价表,想找“热辣辣”的股票代码,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她以为对方还没上市,原来是改名了。
未来的热辣辣现在叫嘉明股份。
热辣辣是10月股灾前最爆火的股票,9月份一个月就涨了22倍的妖股。
吕天佑就是追高这只股票,巨亏离场。
所以,想要埋伏就要在9月之前入场。
这比金子还可爱的消息,让叶宝翎今天替原主受的委屈,都值了。
她继续认真听着,热辣辣是87年股灾的三大妖股之一。
9月份热辣辣爆火,10月份是另外两个妖股大涨特涨,她现在也还没找到另外两支妖股的股票代码。
不过接下来,他们没再聊股市,而是聊别的事去了。
三叔公家的孙女叶乐妍端了一小碟蝴蝶酥过来,“你们吃Palmier吗?”
黄锦云怕胖,摇手:“我刚吃了蛋糕。”
叶宝翎倒没客气:“来一块。”
问了一圈都没人捧场的乐妍开心地坐到了叶宝翎身旁:“这个很好吃。”
叶宝翎夸赞:“酥香松脆,甜度也恰到好处。”
黄锦云见叶宝翎吃得那么香,忍不住道:“那我也来一块吧。”
“给。”乐妍忙递给她一块。
乐妍想问宝翎最近在忙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忍住没问。
她知道叶宝翎平时窝在外婆家,没有工作,没有社交,哪儿都不去,问了也只让叶宝翎难堪而已。
所以话题也只能围绕着眼前的这块饼干展开:“我之前去学做Palmier,怎么做都没上海饭店的好吃。”
叶宝翎笑道:“我手笨,我也学不会。”
黄锦云:“我朋友认识上海饭店的糕点师,你们想要学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联系。”
“真的?会不会很麻烦?我手笨我怕把老师给惹毛了。”完全没兴趣的叶宝翎,什么话题都能跟人聊得滋滋有味。
乐妍:“我也笨,我们可以结伴去学。”
三个女人围绕着做糕点和化妆等话题慢慢聊开了。
此时牌桌上也在聊八卦。
乐妍的姐姐乐琼边打牌边小声道:“你们有看见叶怀章了吗?乐妍前几天碰见他了,说是瘦了好多,是吧乐妍?”
乐妍应了一声:“也没有,瘦得恰到好处。”
黄锦云小声问:“叶怀章真被绑架了?”
有人“嘘”了一声,“我们自家说说就好,千万别传出去。”
“他这次被绑架好久才放回来,会不会落下什么心理疾病?”
“很难说。据说被绑架折磨过的人,很容易心理变态,对谁都不信任。”
乐妍又给叶宝翎递了块饼干:“我看他状态挺好,气色也好,不像有心理疾病。”
叶宝馨也赞同:“他那种人,内心强大,我相信他不会轻易被情绪困扰的。”
见叶宝馨夸赞叶怀章,叶宝顺忍不住吐槽:“不就是大学校友吗?说得好像你跟他很熟似的。”
叶宝馨:“熟不熟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真是。”
这两人能平和地互相揶揄,倒比较像亲姐弟。
乐琼继续八卦:“哎,五叔婆给他娶妻冲喜的事,你们有听说吧?”
有人呵了一声:“不知道娶了什么女人回来,叶怀章表面看着风光,其实也可怜。”
“可怜什么啊?一回来就跟那女人签协议离婚了。那女的豪门梦碎,但也不吃亏,拿走一大笔钱。”
乐妍来了兴趣,她直接把一盘蝴蝶酥塞叶宝翎手上,问叶乐琼:“二姐你听谁说的?”
叶宝馨也抬起头问:“真离婚了?”
“叶怀章是谁啊?就一个普通女人,能栓得住他?肯定离了。”
“也对。”乐妍回头问,“锦云姐,宝翎姐,你们见过叶怀章吧?”
黄锦云:“见过几面,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叶宝翎也尴尬笑了笑:“不熟。”
乐妍:“我们也不熟,就每年大年初二祭祖,见上一次。偶尔在外面见到了,最多打声招呼。”
原主母亲是大年初二生日,所以每逢祭祖,叶宝翎都不参与。
她是女孩,回不回来祭祖,叶琦祖也不在乎。
所以,她跟叶怀章以前能见到的机会极少。
乐琼打趣道:“祭祖的时候,他站在前面,腰杆笔直,跟宝顺完全不一样的。帅的无边了。”
被吐槽的叶宝顺很无语:“叶乐琼,别忘了,你姓叶,人家再帅再好看,你没机会。”
“切。说说也不行啊?说说就是对人家有意思?你可真有意思。”叶乐琼这人是直脾气,怼回去马上又笑了,“我们这一桌,也就宝馨有机会。”
叶宝馨压着眉头,有些不高兴了,“什么呀,我也是姓叶的。”
“哎呀,开玩笑嘛。哎,今天是二伯爷大生日,叶怀章会来拜寿吧?”
“谁知道呢。”
叶宝馨说:“他每年都会来给爷爷拜寿,只是不吃饭,你们没看见而已。”
“等会儿谁看见了,说一声,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瘦了。”
叶宝翎听得很无语。
不过是个男人,至于么?
一张扑克牌掉落在叶宝翎面前,是叶宝顺的,他侧头看过来,也不叫姐姐,只说:“捡一下。”
叶宝翎假装没听见,懒得理他。
叶宝顺抬高了声音:“哎,捡一下,听不见吗?”
叶宝翎这才朝他看去:“你跟谁说话?”
“跟你。”
“我是谁啊?我是‘哎’吗?你自己不会捡?”
叶宝顺瞬间涨红了脸,以前叶宝翎从来不敢这么跟他说话的。
牌桌周围瞬间安静了。
为了缓解气氛,乐妍赶紧捡起纸牌递给叶宝顺,叶宝顺不接,只梗着脖子盯着叶宝翎。
叶宝翎咔咔吃着饼干,就是不搭理。
叶宝顺气得脖子都粗了。
那么多人在场,叶宝馨不敢起哄,她生怕事情闹大了,自己跟着遭殃,便提醒:“爷爷那边有客人呢……快打牌。”
乐妍直接把牌扣在了牌桌上。
乐琼说他:“宝顺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妹?我妹妹给你捡了纸牌你还不乐意?”
周围其他人再一打岔,叶宝顺最后也只能小事化了。
刚好叶恺民夫妇来了,叶宝翎得过去打招呼,也离开了小偏厅。
叶恺民看见女儿,第一句就是:“等吕天佑来了,你陪他一起去见爷爷。”
“哦。”叶宝翎并不打算陪着吕天佑见有爷爷,但她不直接反对,以免引起叶恺民的强势干涉。
中午是中式围餐,请了港城最好的酒楼来做寿宴。
在一楼客厅摆了三桌,菜品丰盛,味道绝佳,叶宝翎不管闲事,专心干饭。
饭后,午休的午休,打麻将的打麻将,聊天的聊天。
叶家大宅三栋楼,房间甚多,但没有一间是独属于叶宝翎的,她想休息却没地方可去。
幸好她脸皮厚,善于周旋,跟乐妍和黄锦云聊成了朋友。
她们喜欢叶宝翎化的妆面,叶宝翎便给她们补妆,然后一起玩波子棋,度过了一个无聊的下午。
晚上是自助餐酒会,熙和堂一楼大厅有舞池,后花园有表演和自助餐。
老三房的人陆陆续续来拜了寿,也陆陆续续走了。
叶宝翎一直呆在二楼小客厅靠窗的位置,吕天佑一来,她便看见了。
“吕天佑!”她叫了一声,并招手让他上楼来。
在楼梯口碰见后,两人走到二楼小偏厅聊天。
“你直接上去跟我爷爷拜寿,我爷爷问起我来,你就说还没看见我,你下楼找我去。反正我们尽量避免一起出现,免得长辈们做文章。”
吕天佑点头表示配合,“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
“我也怕给你惹麻烦。”
“哪里啊,是你不给我机会?”
“给你机会,你敢不敢要?”
不敢。
吕天佑笑着转移话题,“你那位小女朋友怎么没一起来。”
“我敢吗?我要是带女朋友回来,我爷爷准轰我出门。”
此时小偏厅转角处,吊梢眼阿凤刚才看到大小姐和吕家少爷一路走向偏厅时,她悄悄跟了过来,本以为能看到两人打得火热的场面,谁想听到了更为劲爆的内容。
她赶紧转身离开。
叶宝翎也敏锐,听见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忙转过身来,刚好看见阿凤离开的背影。
阿凤去花园找到郑君妮,添油加醋把事情说了一遍。
郑君妮很诧异,她没想到叶宝翎会喜欢女的?
这件事不好处理。
如果直接去告诉叶恺民,叶恺民说不定会为了女儿和叶家的名声,偷偷把事情压过去了。
郑君妮想到了叶宝顺,随之计上心头。
“宝顺在哪儿?”
“他刚才陪着老太爷跟客人聊天,现在好像去盛月楼找宝馨小姐去了。”
郑君妮附耳跟阿凤说了几句,随后快步往盛月楼走去。
二楼窗户边站着的叶宝翎,看着花园里的郑君妮抚着肚子,急匆匆往后走,
而不远处的大门口,叶怀章的车开进了老长房大宅的地库。
第22章
夏日的七点, 天还没全黑。
来叶家贺寿的宾客很多已经到了。
郑君妮绕过人多的地方,回到了盛月楼,走楼梯慢慢往三楼走。
她这肚子, 月份大了,走得慢。
走到三楼刚好碰见叶宝顺和叶宝馨要去熙和堂打桌球。
叶宝馨:“妈咪, 你走那么急找谁?”
郑君妮轻声埋怨:“我找你们呢,一直呆在这上面做什么,下去陪客人。”
“你让人来叫我们就好啦, 何必自己上来。”叶宝馨来挽妈妈的手。
“没事,医生让我多爬楼。”
说着三个人往楼下走去。
才走了几步,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阿凤跑上来了, “太太……”
“什么事?”
阿凤欲言又止, 郑君妮略显不耐烦道:“有话就快说, 支支吾吾的干什么?大少爷又不是外人。”
本来对她们的谈话完全没兴趣的叶宝顺,由不得顿住了脚步。
“那个……我刚才看见大小姐和那个吕家的少爷……”阿凤把声音压的很低。
叶宝顺听见是跟叶宝翎有关的消息,立马扭头看过来。
郑君妮关切问:“大小姐和吕家少爷怎么了?”
阿凤急切切地说:“他们在假装交往, 吕少爷还说大小姐有女朋友,是个同性恋, 他还帮大小姐打掩护,他……”
郑君妮赶紧打断她:“这话可不能乱说。”
“没乱说,我亲耳听见他们在熙和堂二楼小偏厅说的。”
“还有其他人听见了吗?”
“没有, 就我听见了。”
叶宝馨不是很相信:“我看宝翎不像同性恋啊,我在美国大学见过的女同性恋,表现出来的样子,跟她完全不一样。”
郑君妮想跟女儿暗示,让她少说话, 但当着叶宝顺的面,又不好表现出来。
叶宝顺不以为然,上午叶宝翎当众落他脸的事,他气到现在都还没消呢。
叶宝顺道:“同性恋还会在自己额头上写‘我是同性恋’这样的字眼?我看她最近变了,肯定是受同性恋影响。”
郑君妮摆了摆手,故意道:“好了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都不许说出去。”
怎么可能?
叶宝顺没答应,噔噔噔噔下楼去了。
他回到熙和堂,上楼,刚好在二楼楼梯口遇见了叶宝翎,他冷冰冰瞥了她一眼,眼神像看怪物似的,满满都是嫌弃。
也没打招呼,径直上楼去了。
爷爷在三楼客厅,来拜寿的客人络绎不绝,而吕天佑和他父亲也在,他们在聊叶清堂上市的事。
他只能站在爷爷身旁,等待机会上前说话。
叶恺斯见儿子直直走进来,似乎有急事的样子,忙走过来轻声问他:“干什么?”
“我找爷爷有事。”
“什么事先跟我说。”
叶宝顺怕他爸帮着叶宝翎息事宁人,他偏不说,“我要先告诉爷爷。”
叶恺斯瞪了他一眼,咬着牙小声道:“造反了你?”
“不是。爷爷关心的事,你不关心。”言外之意,与你无关。
刚好吕天佑父子先下楼去了,叶宝顺忙挤到爷爷身旁,附耳小声说:“爷爷,我有重要的事汇报,跟叶宝翎有关系的。”
叶琦祖看着孙儿,疑惑问道:“什么事?”
“去书房说。”
叶琦祖见宝顺很是严肃的模样,心里不免犯嘀咕,他站起身,先往书房走去。
叶宝顺跟在爷爷身后进了书房,叶恺斯也跟着进来了。
关上房门,叶琦祖先道:“宝顺,你以后要注意,宝翎是你堂大姐,不管怎样,你都不能直呼其名,要懂规矩,知道吗?”
“知道,我刚才太着急了,怕爷爷你听不懂,才直呼大姐名字的。”
“什么事?说吧。”
叶宝顺把刚才阿凤说的话,添油加醋告诉了叶琦祖。
老爷子听闻后很是震惊,“这事不能胡说,有没有证据?”
“你把阿凤叫过来一问就知道了。”
“这算什么证据?”
叶琦祖看向叶恺斯,叶恺斯说:“我跟你一样,也才知道这件事。臭小子不愿意先告诉我。爸你别着急,今天你生日,等客人走了我们再处理。晚上把宝翎留下来,细细盘问,女孩喜欢女孩没什么,直接斩断关系就好了。”
笃笃笃!
有人敲门。
站在最外面的叶恺斯去开了门,门外是他大哥叶恺民。
刚才他老婆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
他知道叶宝顺会来找老爷子告状,便急匆匆赶过来。
“爸。”
叶琦祖冷哼一声,“你养的好女儿!你说吧,要怎么处理?”
叶恺民白了他弟弟叶恺斯一眼。
叶恺斯知道他大哥肯定以为是他故意把事情闹大的,忙澄清:“小孩子的事,不用那么惊慌。最好是低调处理,晚上问清楚她是什么情况先。”
叶恺民:“宝翎是我女儿,我对她还是了解的。她不可能喜欢女人,她八成是想故意气我……”
老爷子没耐心听他啰嗦,“我问你,你要怎么处理?”
叶恺民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他道:“我马上跟她聊,今晚就对外公布她和吕天佑的恋爱关系。”
有人敲门,老爷子的随从阿兴进来说:“老爷,老三房的大少爷来了。”
听说叶怀章来了,叶琦祖赶紧道:“请他进来。”
随后回头对大儿子说:“你先跟她聊,别去跟吕家人沟通。如果不行,今晚干脆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
“什么生米煮成熟饭?”
这么愚蠢的反问让叶琦祖很是恼火,“用用脑子!”
叶宝顺反应倒快,他插话道:“都不用聊,聊了还会打草惊蛇,不如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也不让吕家人提前知道。”
叶恺斯骂自家儿子:“去去去,没你说话的份。脑子里装的什么玩意。”
叶宝顺不理他爸,只对叶恺民说:“大伯,我可以帮你。我朋友有药。”
“叶宝顺!你闭嘴!”叶恺斯扯着叶宝顺出去了。
出门就遇见叶怀章和他的助理,不免热情打招呼,“怀章!好久不见你了。”
叶怀章向来不喜欢老长房的人,但表面功夫他还是做足的。
“凯斯叔,好久不见。”抬头看见岳丈,叶怀章免不了微微点了点头,“凯民叔。”
兄弟俩对叶怀章都很热情,毕竟老长房日显颓势,而老三房近年来是越做越大,跟黎家并驾齐驱,轮流坐庄港城首富。
人都是向钱看的,很现实。
从书房出来,叶恺民很是恼火,如果可以,他现在就想把女儿打一顿,收拾明白,嫁去吕家。
屋里屋外,楼上楼下,都是人。
客人还有客人带来的随从,挤挤挨挨,三两成群在聊天说话。
叶宝翎上了三楼,沿着走廊来到小起坐间,她父亲站在窗前,手里叼着烟。
“爸你找我。”
叶恺民回过头来,他压住心头的怒火,尽量平静地说:“我刚才看到吕天佑了,他自己一个人去见了你爷爷,你怎么没跟他一起去?”
叶宝翎:“他先去见了爷爷,我才看见他。”
“你撒谎!吕天佑一来就去二楼见你,你以为这么多人,这么多眼睛,会没人看见?”叶恺民盯着女儿,他把烟灰弹在烟灰缸上。
叶宝翎低着头不说话了。
“你们聊什么了?”
“就随便聊了几句闲谈。”
“只聊了几句闲谈?那为什么不敢直接说,反而要撒谎骗我?”
“我怕你说我。”
“说你什么?”
“没什么。”叶宝翎微微咬唇,声音低的不能再低。
心虚!
叶恺民在女儿眼中仿佛看到了心虚。
阿凤说的话都是真的。
真是完蛋了!
不用再问。
再问下去,反而不好处理了。
他把烟头直接拧在烟灰缸上:“行了,行了,你也别解释了。女大不中留,你有你的世界,你的想法,我不管了。今晚招呼好吕天佑,表现好点,别在你爷爷生日的这天惹他老人家生气。”
“哦。”叶宝翎应了一声,“没什么事,我出去了。”
叶恺民挥了挥手,懒得说话。
出了门,叶宝翎神色略变,她提手看了眼手表,差不多八点了。
往外下楼到了客厅,刚好碰见了关老太君和杨品娴,以及陪同的郑君妮梁美云妯娌。
要在往年,叶宝翎给爷爷拜完寿吃了午饭就走了,根本没机会遇见她们。
叶宝翎转身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但还是被梁美云看见了,梁美云大声喊她:“宝翎!宝翎!”
叶宝翎无奈顿住脚步,笑着转过身,“二婶。”
“快来,这是五叔婆,这是你杨伯母。”
“五叔婆好,杨伯母好。”
梁美云拉过叶宝翎,“我大哥的大女儿,宝翎。你们之前没见过吧?”
关老太君微笑着真心夸赞自家的孙媳妇:“这孩子长得真好。”
郑君妮笑着谦虚道:“宝翎自小腼腆,五婶你不要见怪。”
关老太君可不这么认为:“多落落大方呀,我们叶家的姑娘就没有不好的。”
大家站着聊了几句,因为有其他人过来打招呼,叶宝翎才找到机会溜走。
她在外面花园找到了吕天佑,“我爸让我来招呼好你。”
两人一起吃自助餐,看表演,聊最近的股市。
八点整,叶恺民代表叶家老长房在台上致辞感谢前来贺寿的宾客。
八点半切了蛋糕,之后是舞会。
九点吕天佑打算离场,恰在这时,叶宝顺出现了。
“大姐,不介绍一下你男朋友吗?”
叶宝翎难得给他好脸色:“是朋友,不是男朋友。吕天佑,英保证券的基金经理。我堂弟叶宝顺,之前在美国留学,今年转回港大,明年毕业。”
吕天佑伸手道:“幸会!”
叶宝顺也难得一本正经:“我是不是可以跟着你买基金?”
“当然。我不止可以帮你买基金,还可以帮你理财。基金、股市还有其他理财相关的问题,你随时可以找我。”
吕天佑开始吹牛自己最近帮谁谁谁赚了多少钱。
叶宝顺似乎很有兴趣:“改天介绍我妈给你认识,她那边有富太太团,你带着她们横扫港城股市,肯定所向披靡。”
顶级豪门富太太团?
吕天佑整个神情都舒展了,“说好了,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今天我妈比较忙,改天我们详细聊。”
叶宝翎看见叶怀章也在花园一角跟人聊天喝酒,旁边围了一堆人。
他也往她这边瞥了眼,夫妻俩假装不熟,没打招呼。
聊了一会儿,叶宝顺建议:“这里人太多,我们到里面喝一杯。”
叶宝顺拉上叶宝翎,“走啊,一起。”
放平时,叶宝翎肯定不会跟着去。
但今天不一样,她要陪他们玩到底。
他们在一楼大厅角落聊天,服务生给他们一人端来一杯酒,叶宝翎没喝,就他们两个喝。
发现叶宝翎不喝酒而且很谨慎,叶宝顺也不好为难。
后来多了几个公子千金聚在一起玩,叶宝顺建议:“要不我们去打桌球?”
叶宝翎说:“我不会玩。”
叶宝顺:“不需要会,很简单,一打就上手。”
“一打就输是吧?”
“不赌钱。走吧走吧,别扫兴。”
二楼有台球室,他们组队3V3。
叶宝翎叶宝顺和吕天佑一组,叶乐琼和另外两个女孩一组。
叶宝顺豪爽道:“不赌钱,输了喝酒。”
大家都没意见。
叶乐琼不止会玩桥牌,还很会玩桌球,她跟她的朋友们是所向披靡。
而叶宝翎这边就弱太多了。
吕天佑平平无奇,叶宝翎完全不会就是来凑数的,叶宝顺看着精明实则是个傻子,结果大比分落后。
第一局输了喝酒,一盘三杯酒端了上来,一人一杯威士忌。
叶宝翎倒是爽快,半杯酒一饮而尽。
众人鼓掌,叶乐琼笑道:“看不出来,宝翎是能喝酒的。”
吕天佑和叶宝顺则轻轻碰杯,愿赌服输,各自喝了杯中酒。
第二局还是他们输了,三个人又各喝了一杯。
叶宝翎喝完后,说:“最后一局,再输我们可不玩了。”
恰在这时,叶怀章进来了。
跟他一起来的是他的发小,龚家大少爷龚嘉华。
叶乐琼她们组的女孩子们看见叶怀章进来,眼睛都亮了。
“是叶怀章!”有人轻声说了一句。
叶宝翎也很诧异,怎么那么巧?
叶怀章仿佛不认识她似的,进来跟她完全没有眼神交流。
龚嘉华和叶乐琼是中学同学,他一进来便说:“你们躲这儿玩桌球,怎么不叫上我?”
叶乐琼笑道:“你们这些大人物都在谈大事,我怎么敢带坏你。”
龚嘉华手痒:“我也要来玩一份。”
“单你来不行,缺一人。”
龚嘉华看向叶怀章:“打一局?”
“来吧。”叶怀章倒也爽快。
众人惊喜。
龚嘉华听说叶乐琼她们已经赢了两局,便说要跟她们一组。
叶乐琼她们想要叶怀章,嫌弃道:“你今天看着没有赢的面相,怀章哥,要不要来我们这一组?”
“今天打牌嘉华输了钱,我让一让他。”叶怀章已经脱掉外套,只穿着衬衫和夹克。
知道叶怀章要跟自己组队,吕天佑高兴地手都抖了,今天这个生日宴,来得值。
只有叶宝顺不高兴,他隐隐觉得,叶怀章要来坏他的好事。
果然,吕天佑一改颓势,一上场就占据领先优势,先下一城。
接下来叶宝翎作为新手,突然运气爆棚,前半段竟然碾压了龚嘉华,可惜后面“发挥失常”,第二回合还是输了。
而龚嘉华跟她打完一圈后,眼睛就停在了叶宝翎身上。
这个女孩长得好看,还很有意思。
他站在一旁小声跟叶怀章说:“你这个堂妹不错。”
叶怀章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第三回合比赛结束,叶宝顺是一如既往输给了对面的女孩。
幸好叶怀章狂风扫落叶,力压叶乐琼,赢了第四回合。
最后第五回合定输赢,对方派龚嘉华出战,输惨了的叶宝顺主动要求应战,想要扳回面子。
叶怀章扫他一眼,不同意:“我来。”
吕天佑也说:“让怀章来!”
叶宝顺没办法只能让步。
比赛开始,前面喝了酒,已经有多少醉意的吕天佑站在一旁观战,前所未有的紧张。
叶宝顺站在一旁也很紧张地盯着。
但他们心态完全相反,一个是想赢,一个是想输。
对,叶宝顺想输。
因为第三局他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在吕天佑和叶宝翎喝的酒里,加点东西。
如果他们这组赢了,是不用喝酒的,那今晚白折腾,他不甘心。
只有叶宝翎心态最好,她吃瓜看戏,坐山观虎斗,谁输谁赢,她都无所谓。
因为剧本大结局已经写好。
第五回合没有想象中的激烈战斗,叶怀章很快结束了战役,打赢了龚嘉华。
当八号球进入球袋,吕天佑直接跳了起来。
“快,给他们上酒。”
叶乐琼爽朗笑道:“喝就喝,我本来也口渴了。”
佣人端上四杯酒,他们还碰了一下杯,输球喝出了赢球的气势。
叶宝顺不甘心:“再来一局吧?”
“不玩了。快十一点了。”
“我还约了人唱K。”
龚嘉华也道:“我也要回家,晚上我爸找我有事。”
见没人响应,叶宝顺又道:“那我们最后碰一杯,下次再聚。”
叶怀章拒绝:“我们赢了,不喝酒。”
叶宝翎却跟他唱反调似的,支持叶宝顺,“散场前喝一杯,跟输赢无关。”
“可以可以!喝一杯。”
众人响应。
叶怀章挤到叶宝翎身边,两人站在外围,他小声提醒:“别喝。”
“放心喝。”叶宝翎轻声回他。
叶怀章压低了嗓子,不得不告诉她:“他们很可能给你下药了。”
他刚才去叶琦祖书房时,恰好听见了叶宝顺说要给叶宝翎下药的事。
以为她会被吓坏的叶怀章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画面。
她只把手放在鼻子下遮掩着嘴唇,声音压到极低:“我的人已经把药换了。可以喝。”
叶怀章诧异看向叶宝翎,他老婆……有手段啊,看来,完全不需要他帮忙。
原来刚才叶宝翎看见郑君妮急匆匆回盛月楼,她就去找了琴姐。
直接给了琴姐2000元,让她儿子阿青帮忙盯着郑君妮的一举一动。
阿青本来就在叶宝顺身边打杂,所以后面他们商量下药的事,他也偷偷听见了。
知道桌球要玩三局,前面两局叶宝顺故意输球,让叶宝翎和吕天佑喝多点酒,有点醉意了,第三局才下药。
两个佣人用托盘各端了四杯酒上来。
叶宝顺先把其中一杯酒递给了叶宝翎:“女士优先。”
随后又给叶怀章和吕天佑各端了一杯酒。
叶宝顺举起酒杯:“来,干了这杯酒,祝我爷爷长命百岁!祝我们永远快乐!”
众人举杯,喝下了最后这杯酒。
吕天佑有点醉了,他只小酌了一口。
一直盯着他的叶宝顺自己清空了的酒杯倒了过来:“天佑哥,你看看我的酒杯,我都喝完了,你可不能耍赖。你看看怀章哥,你看看我姐,他们都喝了。你必须要喝完。”
吕天佑没办法只能一口闷完。
喝完酒,有事的先走了。
叶宝翎,吕天佑和叶宝顺都坐在沙发上聊天,他们今晚喝得最多,都有点醉醺醺的了。
叶怀章则站在旁边卷衬衣袖子,而屋里有四五个佣人,正看着他们。
“怀章少爷,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这里我们会照顾。”
叶怀章拿着外套出去了。
等叶怀章离开,叶宝顺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他喉咙热辣辣的,浑身开始难受。
“阿福阿贵,送吕少爷去隔壁客房休息,还有大小姐。你送完他们,等会回来送我回房。我醉的难受。”
阿福阿贵把吕天佑和叶宝翎送去了隔壁房。
回来发现叶宝顺不见了。
他们也没多想,以为他自己回房去了。
而隔壁房,叶怀章把叶宝顺扛过来扔在了床上,吕天佑已经难受得要脱衣服。
叶宝翎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看见叶怀章,她诧异地小声问:“阿青呢?”
“那个男孩叫阿青?他扶着叶宝顺出来,看见我就跑了。”
“你怎么知道要把叶宝顺扛到这里来的?”
“我猜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叶宝翎的做事准则。
此时叶宝顺也在脱衣服,“好热!丢!好难受。”
明天叶老爷子发现吕天佑睡了叶宝顺会不会气到吐血?
想想那个画面就精彩。
此地不宜久留,叶宝翎回转身,发现叶怀章一头是汗。
“你怎么了?”
叶怀章没说话,他转身出去了。
糟糕,叶怀章的症状跟叶宝顺他们的相似。
四杯酒,阿青不会为了保险,只有她这一杯酒是没下药的吧?
她赶紧追了上去。
出了房门,往外走的时候,听见走廊拐角处有人说话,叶宝翎拉着叶怀章就躲进了旁边的房间。
借着外面的灯光,可以看见屋内的环境,这是间书房。
结果刚进来,说话声就到了门口。
有人要进来。
这书房没地方可藏。
叶怀章此时还算清醒,他拉着她,直接躲到角落的窗帘后面。
书房门打开,有人进来,灯亮了。
“吕天佑和宝翎就在台球房隔壁的客房……”说话的人是叶恺斯。
另外一个是他老婆梁美云。
梁美云说:“我是没想到,宝翎会喜欢女的。说真的,吕天佑吃亏了,宝翎嘛,就那张脸还可以,脑子实在不行。”
叶恺斯怼她:“他吃亏什么?吕家能跟我们做亲家,那是他们祖坟冒烟了!你得派人守着,不要明天一大早让吕天佑跑了。他要是把宝翎睡了,又跑了,我们没办法跟老爷子交待的。”
“知道了。烦死,你大哥也是,非得拉上我们来处理。以后宝翎肯定恨我们。”
“还不是你那好儿子上赶着要帮忙?叶宝顺呢?”
“阿福说他喝醉回房了。”
“臭小子。”
梁美云先出去了,没过多久,叶恺斯也关上门出去。
叶宝翎一动不敢动,因为她旁边那个人,已经热成了火炉,随时能把她给融化。
正想着要怎么办的叶宝翎,忽然听到一声闷闷的呻吟。
完蛋,他不会憋不住了吧?
这地方圆房,那不跟偷情差不多?
第23章
嘀嗒, 嘀嗒,嘀嗒……
墙上的挂钟嘀嗒响着,衬得这周围更安静了。
热。
书房的空调没开, 而旁边火炉的热度正以指数级迅速倍增。
叶宝翎微微往墙角挪了挪位置,以腾出空间, 给叶怀章降降温。
当然,这不会有什么效果。
如果他们现在出去,老长房的人马上就会知道跟吕天佑在一起的是叶宝顺。
那她今晚上的酒白喝了, 努力白费了。
二叔二婶可能还会质疑是不是她和叶怀章把叶宝顺弄去吕天佑房间的。
老长房会世界大战!
爷爷说不定会恨死她让他的宝贝乖孙弄丢了清白。
而她和叶怀章的关系也会因此露馅。
她想要拿到老长房的丑王玦,必定更加困难重重。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出去。
她侧头看他,借着窗外的微弱灯光, 能看到他紧闭双眸, 侧脸连着耳根都泛着滚烫的红。
大滴大滴的汗水自额间滴落, 颈脖上的青筋突突跳跃着。
叶宝翎想起身去门口打开空调遥控,但还没起来,就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
房门再次被打开。
叶宝翎下意识用手捂住了叶怀章的嘴, 生怕他发出半点不适合的声音。
灯光再次亮起。
“今天楼下怎么那么多人守着?”问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声。
“家门不幸。明天再跟你细说。”说话的是叶恺斯。
叶宝翎捂着叶怀章嘴巴的手,能感受到从他鼻息传来的滚滚热浪。
此时他正盯着她, 满是血丝的眼神,像几天没有进食的饿狼看着鲜嫩的小绵羊。
叶宝翎做了一个“嘘”声的嘴型。
眼睛往下看的时候,刚好看到了顶起的鼓鼓囊囊的小山丘, 很是惹眼。
他快撑不住了。
领带被粗鲁地拽下,手颤抖着去解衬衫纽扣。
但刚进来的两人还在闲聊,显然没有马上要出去的意思。
叶宝翎听见叶恺斯打开抽屉,说:“我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堂兄弟,你跟林忠两人的矛盾, 我肯定是支持你的,但是老爷子更愿意相信外人,一直都非常信任他,我也需要时间慢慢破解。”
跟叶恺斯说话的人应该是三叔公的小儿子叶恺申。
叶恺申现在是叶清堂的董事副总经理,他跟林忠两人是叶清堂总公司的两座山头,平时内斗的非常厉害。
叶怀章支撑不住,缓缓往下坐去。
叶宝翎收回手,赶紧撑住窗帘,以免窗帘有大波动,引起房中二人注意。
终于坐到地毯上的叶怀章,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抵抗某些意念的疯狂侵袭。
蹲下来后,她的手提包也顺势放到了地上。
看他汗水快滴落到眼睛上,她想拿纸巾给他擦汗。
但现在这个情况实在不适合去翻包,她只能捡起地上的领带,给他把汗擦了擦。
书房里俩男人边聊边抽烟,不知道是谁去打开了收音机,电台在播放着这个年代的流行音乐。
有电台音乐作为掩护,叶宝翎倒松了口气。
她所在的角落,墙角凹进去有个小小的空间,比较适合隐蔽,她去拉叶怀章想让他一起往墙角方向缩。
结果用力过猛,两个人直接撞向护墙板,叶怀章倒还多少有点清醒,他赶紧用力拉住她,叶宝翎也迅速用手撑在护墙板上……
差一点就弄出动静。
两人第一次合作,配合倒挺默契。
但叶宝翎的小心脏还是吓得差点跳出来。
两人挤在角落,时间一秒一秒走得很慢。
叶宝翎微微昂头看着角落的护墙板,她发现这也是巴西黑黄檀的木料,跟他们衣帽间四方空间的护墙板结构非常相似。
东面墙上有两片横向的木块颜色稍浅……
而侧边南墙上对应的位置也有相同的两片木块。
她伸出手,想要同时按下木块,刚碰上木块,她就定住了,万一真有开关怎么办?
叶怀章就在身边,她该怎么跟他解释……
目前躲在这里应该还是安全的,以后再找机会来看看这里是不是也有个密室。
这里看着还算安全,但他并不安全。
如果刚才是70°的热水,现在起码有90°,马上就要沸腾止不住了。
叶宝翎也被烫出一身的汗,她想对他说,忍一忍,坚持住。
但显然这是句废话,一句没有同理心的废话,那还不如不说。
他忽然睁开眼,平日里清峻的眉眼染上几分焦躁,脸上的红不是慢慢晕开的,倒像是猛地被人勒住脖子,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衣领里,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热气,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他转过头,血红的眼,看着她。
叶宝翎下意识想往后缩,但后面根本没地方可缩。
他抓住了她的手,叶宝翎低头一看,发现他手背已经被他自己抓出了血。
下一瞬,他牵着她的手,放在了小帐篷上。
这是要她干活的意思?
但她没干过这种活,手有点哆嗦。
想想他现在变成这幅鬼样子,她有责任,不由得咽了咽喉咙,一咬牙,握了上去。
这不握还好,一握上去,叶怀章仿佛受到了酷刑一般,后槽牙都快咬断了。
汗水大滴大滴往下掉落,估计内心不知道骂了她多少重话。
叶宝翎见他这痛苦的模样,知道自己下手太重,忙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然后放轻了力道,手只轻轻研磨,把玩着。
像质地很硬的橡皮玩具。
电台音乐声停了,叶恺斯在调频道,“现在这些歌没几首好听的,跟我们小时候真的不能比。以前的歌多好听。”
赶紧出去吧!叶宝翎心里在怒吼,却又无能为力。
可能力道又过于轻了,隔靴搔痒终究解不了他的劫,他手微微颤抖着把拉链往下拉。
幸好声音不大。
一个奇怪的东西弹跳出来。
刚才隔着衣服没有太大感觉,等真看到了庐山真面目,叶宝翎瞳孔震惊。
借着窗外的灯光,可以清晰看到,遒劲有力的青筋。
没看见的时候还好,等看见了,她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她以前大学的时候跟着舍友一起观摩过不少国内外的各种尺寸,自诩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纸上谈兵和实战还是差距太大了。
音乐声再次响起,这次是粤剧。
叶恺申:“听大戏,以前阿爷阿嫲喜欢听,我们不喜欢,现在回过头来,还是大戏好听。”
叶恺斯也感叹:“确实是。”
终于还是握住了未来这一年都将属于她的大玩具,滚烫得吓人,坚硬中手感异常扎实。
仿佛握着个啤酒瓶,上下摇晃着,期待瓶盖打开的一瞬间,气泡喷薄而出。
是不是只要喷薄而出,他就算解脱了?
想想可能是的,她恨不得撸起袖子加油干。
但这比摇啤酒瓶难太多。
她没想到这是个苦力活,无论她怎么卖力摇晃,就是没办法达到他们期待的效果。
气氛音乐也不对,广播里唱起了悲悲切切的《帝女花》。
这个时候,她需要火辣辣的摇滚。
可惜没有。
她有点疲倦了,不小心蹭到了光滑的顶部,叶怀章哪里受得住,他闷闷得叫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在这戏曲声中,略显突兀。
“你有没有听见有个怪声?”叶恺申听觉比较敏锐。
“有吗?”
“有。”
叶宝翎和叶怀章都吓得不敢动了。
叶怀章此时浑身难受,但不忘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别怕,我们合法夫妻。”
她当然知道他们合法,但她不想暴露。
叶恺申站起身朝窗边走来。
情急之下,叶宝翎伸出双手,使出全身力气同时按向南面护墙板上那两片横向木块。
咔,一声轻轻的闷响。
果然,木板后的墙面往后徐徐打开。
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密室。
叶怀章很是诧异,但也没时间多想,搂着她滚进密室,叶宝翎还不忘拿上自己的手提包,随后快速把护墙板给关了上去。
“你听见没有?刚才又是‘咔’的一声。”叶恺申确定听到了声音,他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左右细看,却什么都没有。
打开玻璃窗户朝外看,外面不止开了路灯还另外开了场地灯,有四五个佣人还在外面收拾今天宴会的各种物料。
叶恺斯也走过来了,“是不是外面的声音?”
“可能是。真是奇怪了,我刚才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感觉那声音很近。”
“估计是外面不知道谁在说话。”
此时密室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滚进来的时候,都侧躺着,一动不敢动。
只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了好一会儿,外面的说话声小了,叶恺斯两人估计又回到了门口书桌前继续聊天。
小两口这才松了口气。
叶怀章浑身上下比刚才更烫了,她刚才一番努力,非但没有救急,反而像火上添油,让火势更为猛烈。
他一身大汗湿透。
浑身滚烫如烈火烹油。
他轻声问:“你月经走了吗?”
“还没……还没完全干净。”
这是多么绝望的消息。
叶宝翎在地板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自己的手提包,从手提包里找到了BP机。
按开BP机,屏幕上微弱的光亮,把周围照得清晰了一些,这是个长条形的密室,跟他们房间衣帽间摆放观音像的密室一模一样。
两边墙上有镶嵌在墙里的木架子,上面没有书,摆了各种小摆件。
叶宝翎也没时间多想,她赶紧拿出纸巾,给他擦汗。
看着他痛不欲生的模样,实在没办法,她那双“干什么都不行”的手再努努力?
他突然一个转身,把她压在了下面,抱着她就啃,似乎这样也能让身体舒服一些。
当然这些都是妄想,他更难受了。
“你把膝盖曲起来。”
正要问干什么,叶怀章已经不管三七二十,把她裙下的右膝曲起,滚烫的热源怼进了膝下腘窝里,随后开始了铿锵有力的伐鼓撞钟。
还能这样?
看来是她见识少了。
但比用她的手好多了,没多久,就听见他闷吭一声,颓然倒了下来。
膝下一片湿哒哒的,叶宝翎有点懵。
她拿出纸巾,把膝盖清理干净,刚想问他怎么样了,结果他又坐了起来,显然药效没那么容易下去,这次轮到了左膝腘窝。
叶宝翎可怜巴巴坐着,看着受苦的腘窝和凶猛的玩具,她大受震惊。
前前后后来来回回起码三四次,她腘窝下娇嫩的肌肤都被磨破了,最后才安静下来。
叶宝翎靠在墙上抵不过睡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身旁有动静,猛地坐起来,她按亮手上的BP机屏幕,发现叶怀章已经穿好衣服,又是一副人模狗样的正经样子。
差不多四点了。
对于几个小时前的失态,他的脸上看不出半点的情绪,只轻声说:“外面没动静了,我出去看看。”
他打开密室门先出去了。
叶宝翎收拾好自己,把用过的纸巾全部堆到了角落,她不想弄脏自己的包包,正想出去找个塑料袋,叶怀章回来了。
“楼下守着的人都睡着了。我们尽快走。”他拿了一个纸袋进来,自己把墙角的卫生纸全部装进去,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出去了。
两人从后楼梯下了楼,之后穿过小花园门,走进了大花园。
沿着大花园的小道,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老三房大宅。
老三房给他们开门的佣人很是震惊,怎么大少爷少奶奶大半夜从大花园里回来,还这般狼狈?
叶怀章吩咐:“今晚你没看见我们。懂吗?”
佣人懵懵懂懂地点头,应了一声:“哦。”
回到卧室,叶宝翎才算松懈下来。
今天这经历,等老了想说给孩子们听,也没办法说呀。
她赶紧洗了个澡,膝盖上那黏腻的东西,用沐浴露洗了好久,才算洗干净了。
等她洗完澡出来,叶怀章不在,他估计在别的浴室冲洗。
她调了个闹钟,睡到八点才醒。
醒来叶怀章不在身边,她看了眼BP机,没人找她。
难道隔壁老长房还没东窗事发?
不由起床去隔壁书房,果然星期六不用上班,叶怀章也是一大早起来处理文件。
昨晚对着她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他现在满脸的风轻云淡,倒是挺能装。
“什么事?”他问。
“你的录像机借我用一下。”
他也不问她用来做什么,只往对面书架微微抬了抬下巴,“左边第二个柜子第三格。”
“左边第二个柜子?哪有三格?”
他想说你瞎了?
但还是忍了,“白色那个格子。”
“哪儿有白色格子?”
叶怀章无奈,他只好起身去帮她拿。
叶宝翎趁机瞥了眼他桌上的文件,她刚才就瞄到了“南非”的英文字,所以故意装瞎把叶怀章支开。
虽然他起身随手合上了文件,但文件封面上写着“钻石矿合同”相关字样。
看来南非钻石矿已经板上钉钉了。
叶怀章把录像机找出来,拿给她,“里面有一盘空的磁带。会用吗?”
叶宝翎仔细看了看,跟她小时候用过的录像机没太大差别。
“会用。”
说着转身离开,关上门前,不忘说了一声“谢谢”。
叶宝翎拿着录像机,带上陈玉兰,坐车离开老三房后,又在外面打的来到了清堂街1号大宅。
走进熙和堂,正在客厅吃早餐的叶家众人都看过来。
餐桌上除了叶老爷子,还有叶恺民夫妇和叶恺斯夫妇。
平时兄弟俩是分开吃饭的,今天倒是人齐。
他们看见叶宝翎从外面进来,像看见鬼似的。
“爷爷、爸爸、二叔二婶。”叶宝翎逐一打招呼。
叶恺民诧异先问:“你昨晚住哪儿?”
“外婆家呀。我手链不见了,回来看看是不是打桌球的时候,丢桌球室了。”
没人管她手链的事,叶恺民又问:“谁送你回去的?”
“我打的回去的。”
“你不是喝醉了吗?”
“我就喝了三杯酒,没醉。”
叶琦祖白了他们一眼,心底除了暗骂儿子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外,没什么想说的。
叶恺斯问:“你不是跟吕天佑一起吗?他没送你?”
“他喝多了,宝顺又不让他走,哪里能送我。”
到目前为止,兄弟俩除了觉得浪费机会之后,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还是老爷子警醒:“宝顺呢?”
梁美云说:“还没起床呢。”
“叫他下来。”
梁美云吩咐人去叫大少爷,过了会儿,佣人下来说:“大少爷不在房间。”
而在桌球室假装找手链的叶宝翎听见一群脚步声往隔壁房间走去,随即她听见了尖叫声。
她和陈玉兰赶紧走了过去。
只见房间里,两个男人光着腚,正慌乱地穿衣服。
而叶宝顺身上还到处是伤。
叶老爷子气得脸色乌黑,手都在微微颤抖。
叶恺民瞪大了眼:“怎么会是你们两个?”
看热闹的郑君妮生怕有什么意外会撞到她这个大肚婆,她下意识往后退。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搞坏叶宝翎的名声不算什么,能搞坏叶宝顺的名声,那才是天大的喜事。
叶恺斯直跺脚:“赶紧穿上衣服。”
梁美云像天塌了一样哭起来:“怎么回事啊你们两个!这是怎么回事?”
叶宝顺没完全睡醒,人还有点懵,但脑子里残存着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他装傻:“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梁美云扯着儿子腿上和背上的伤大叫,随即看到了儿子胸口上一个大大的牙印,她彻底崩溃了。
管家赶紧清理现场,把外面试图探头探脑的佣人清出去。
陈玉兰也被赶走,她只能站在远处看着叶宝翎冲在吃瓜最前线。
床单上有不明液体凝固的可疑物质,昨晚房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
而一身是伤的是叶宝顺……
梁美云冲过去要打吕天佑:“你是不是咩咩我儿子了?”
慌乱中的吕天佑只来得及穿上内裤,他辩解道:“是宝顺灌我喝酒,我喝醉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你把我儿子……”梁美云压低了声音,“把我儿子咬成这样?!你要不要脸!”
叶恺斯拉开妻子:“美云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这都是你们害的……大哥大嫂,你们要给我一个解释!这本来是你们家的事啊!怎么最后变成这样了?”
刚刚还在偷笑的郑君妮,此时一脸无辜。
叶恺民生怕冲撞了他怀孕的老婆,赶紧拦着。
“够了!”叶琦祖喝了一声,他努力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目前情况,只能淡化处理。
叶琦祖攥紧了拳头,说:“两个男孩喝醉了,又没怎样,你哭闹什么?”
眼前这种情况,真有什么,也只能说没有。
叶宝翎懂了,掩耳盗铃是基操。
梁美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她回首看着丈夫,希望丈夫说话,但叶恺斯拼命给她眼神,示意她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闹大了对他们的儿子影响不好。
她又看向叶恺民夫妇。
郑君妮只低着头,而叶恺民尴尬地看向别处。
都怪郑君妮的侍女多管闲事瞎告状!怪叶恺民把她儿子拉下了水!
但这个时候,她却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
回头看,发现叶宝翎不在屋内。
刚才太混乱了,她都不知道叶宝翎有没有跟进来。
而此时看完热闹,还拍下视频的叶宝翎,已经识趣地带着陈玉兰溜走了。
她今天提了个侧边有网格的手提包,录像机就放在手提包里,摄像头对准网格,拍摄了叶宝顺和吕天佑没穿衣服被家人“抓奸在床”的全过程。
光着腚的两人、愤怒的家人、偷笑的郑君妮……
精彩!
走到室外遇到琴姐,两人相视而笑,没有说话。
叶宝翎回到顾家就接到了叶恺民的电话。
叶恺民劈头就骂:“你走怎么也不说一声?”
叶宝翎:“我能说什么呀,那么尴尬,那场面是我们女孩该看的吗?我还不躲远点?”
她总有自己的借口。
大条道理砸他脸上,掷脸有声,叶恺民被她噎得半死,只能说:“这件事你不要在外面乱说,包括顾家的人,这涉及我们叶家的脸面。”
“知道,我不会传出去的。”
“还有那个吕天佑,你爷爷现在看他前面讨厌他后面,你暂时不要理他。”
“哦。”
“家里会给你另外安排合适的人家相亲,你也懂事点,你是女的,只能找男的,不要在外面搞三搞四乱来。”
“哦。”叶宝翎拖长了尾音,根本懒得辩护。
叶恺民知道她在敷衍,却拿她没办法,只能匆匆挂了电话。
叶宝翎拧了拧微酸的脖子,刚答应她爸不传出去,结果转头就跟顾曼儿分享早上看到的精彩画面。
顾曼儿吃惊瞪大了眼:“他们真睡了?”
“绝对的。床上有精斑,叶宝顺身上都是伤,脖子上是吻痕,胸口还有个大牙龈……”
“啊!!!!!”顾曼儿仿佛在现场吃到了惊天大瓜,“你们两个都看到了?”
陈玉兰摇头:“我瞄了一眼没看清,就被管家赶出来了。”
“辣眼睛。没看到是福气。我看了还想洗眼睛呢。”叶宝翎当然不能说,这是她反制对方的结果。
有些话无论对谁都不能说。
这件事是她和叶怀章两人的秘密。
在顾家睡了一个上午,中午她约了刘皓南在一家小饭馆吃饭,聊股票投资的事。
“港电实能怎么样了?”
“还行,这周有上有落,赚了有2个点。”
那不错了。
“下周一,你把港电卖了,五百万全部买入苏满珠宝。”
“苏满珠宝?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叶宝翎笑着摇头:“叶清堂不是要上市吗?会不会连带苏满珠宝也会顺势上涨?”
“有这个可能性。但不需要那么早埋伏。”
“你听我的。”
毕竟这个投资方向是对的,刘皓南充分尊重客户意愿,“那我下周一去操作,要一口气建仓,还是慢慢建仓?”
叶宝翎也不知道叶怀章什么时候对外公布消息,她不能等。
“下周一直接满仓。”
“行。”
“你知道嘉明股份吗?”
“知道,这只股最近表现挺一般的。怎么了?”
“你帮我关注这只股。”叶宝翎要在嘉明股份改名叫热辣辣前建仓。
刘皓南点头:“那我盯着点,有什么异象我跟你说。”
叶怀章今天没出去,中午睡了一个超长的午觉,梦中他还在那间不见光日的密室里,怼着腘窝恋恋不舍。
醒来他无奈拍了拍脑门,发现自己病了,还病得不轻,不然怎么会对腘窝恋恋不舍?
晚饭后,他坐在卧室沙发上看书,总有幻觉,觉得门口有动静,但抬头望去,门口却空无一人。
他一定是病了。
洗完澡出来,发现老婆终于回来了,此时正站在衣帽间礼品盒面前换零食。
她穿着牛仔短裤,露出了膝盖和腘窝。
他忍不住往她腘窝处偷瞄一眼,两边腿都红彤彤的……
又有画面在脑海里乱飞。
他赶紧按住那乱飞的想象力,心里暗骂自己:肮脏。
第24章
周末不上班, 叶宝翎在顾家吃了晚饭,甚至吃了宵夜,才舍得回清堂街3号。
她回来第一时间就是给观音菩萨加贡品。
“特意给您买的上海饭店蝴蝶酥, 很好吃的,菩萨您尝尝。”
把贡品摆好, 叶宝翎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发现刚洗完澡出来的叶怀章正往她腘窝下看。
她膝盖窝现在还有点疼。
叶宝翎不免吐槽:“这算不算工伤?”
叶怀章:“……”
他回身出门,又顿住脚步, 想要找回面子,“你让我喝的酒。”
是,她就差拍着胸脯让他放心大胆地喝了。
叶宝翎自知理亏,罕见地没怼回去。
睡觉前她打开电视机, 适应现在的清晰度之后, 电视也不难看了, 最重要的是,能看到年轻时候的巨星们。
就好像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就是梁影帝主演的警匪剧。
她看得津津有味。
叶怀章不爱看电视剧,他平时这个点, 一般都是看晚间新闻。
但遥控器被她霸占后,他没得选, 只能翻看财经杂志。
他问:“今天你拿手持录像机去录什么?”
叶宝翎已经把录像机还给叶怀章了,磁带也重新买了一盘新的放回去。
她撒了个谎:“本来想拍我表妹她们的,人不齐没拍。”
“没拍你怎么换了一个新磁盘?”叶怀章也没抬头, 继续看着杂志。
眼睛还挺毒。
叶宝翎只好跟他说实话:“我偷偷拍了叶宝顺和吕天佑两个人被发现时的精彩场面。你想不想看?”
两个光腚男人的精彩故事。
他没兴趣,只斜眼看她:“你这是典型的犯罪心理。”
“谁犯罪了?”
“一般凶犯杀人后,都会返回犯罪现场进行围观,以满足他的各种犯罪心理。你还拍下了视频,留下证据, 你是想要要挟谁?”
叶宝翎狡黠笑道:“知道太多,小心被凶犯灭口。”
叶怀章被逗乐了,“就凭你?”
“瞧不起谁?”
合上杂志,他盯着她,一瞬不瞬的,“月经走了吗?”
叶宝翎一愣,想起了那个捅伤腘窝的大家伙,头不自觉地往后仰,“还……没完全干净。”
见她那紧张的样子,他竟然又得意笑了。
随后换了本杂志,继续翻看。
她刚才气势怎么就弱了呢?
叶宝翎想找补回来,她说了一声:“好渴。”
“渴就喝水。”
“腿昨晚受了工伤,一动就痛。”
叶怀章:“……”
“想要喝点冰的。”她提要求。
“不是还在经期吗?能喝冰的?”
懂的还不少。
她说:“喝冰的欢送大姨妈离开。”
虽然没懂为什么跟大姨妈扯上关系,但叶怀章还是起身,去给她倒水。
等冰水递过来,叶宝翎放软了声音,笑道:“谢谢老公。”
他那成年老心脏有点受不住,差点举旗。
结果刚喝了口冰水,就听她感叹:“梁天王真帅。”
他瞥了眼电视,吐槽:“就这个头,还没董建高。”
“个头不高也帅。”
叶怀章又瞥了眼,“奶油小生。”
就差说人家娘里娘气。
叶宝翎满脸花痴:“嫩嫩的奶油小生多好看。你看那小脸,掐一把能滴出水来。”
呵。
这次他没说话了。
空了会儿,听见他合上杂志,调整闹钟,拉上被子,侧身向外睡觉。
他只要不加班,每天作息都很准时。
叶宝翎倒也识趣,她赶紧把电视声调小了,声音一小,就有点催眠的意思,睡意瞬间滚滚袭来,她也没继续看,关掉电视机,倒头就睡。
叶怀章躺了好一会儿还没睡着,结果一转身,发现她已沉沉入睡。
让人羡慕的睡眠质量。
他又想起昨晚的情形,连忙晃了晃脑袋,想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给甩掉。
叶宝翎一早起床跟着陈玉兰练陈家拳,之后又去关老太君房,给她读报纸。
关老太君听完她读的一则新闻,不由感叹:“最近几年变化太快了,一眨眼就跟不上时代,成老古董了。”
该新闻主旨是说大哥大和BP机的流行给大家带来的便利和人情世故上的不便。
这跟后世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但叶宝翎也没办法跟老太太解释,以后信息更是瞬息万变,一部手机走天下,谁找谁都要随时响应,钱包成为了装饰品,虚拟货币比真金白银值钱……
她说:“现在电脑慢慢普及,以后变化会更大。”
关老太君点头:“幸好港城还是能接轨国际的大都市,内地就差多了。”
叶宝翎趁机道:“内地是起步晚,但我们中国人口多,市场庞大,一旦追上来,势能是其他国家不能比的。”
“我发现你好像越来越看好内地的发展。”关老太君年纪虽大,但思维触角还是很敏锐的。
叶宝翎想法上有什么转变,她能很快感受到。
叶宝翎也不再藏着掖着,“最近跟着嫲嫲看报纸新闻看得多了,想法是有些改变。你想想啊,我们东亚儒家文化圈注重教育,人民勤劳努力,就没有发展得差的国家和地区。内地也不会例外。”
关老太君似有所动:“这点确实是。不过,怎么说呢,涉及到政治的话,那就复杂了。”
说到这个层面,叶宝翎也理解,谨慎是人之常情。
她笑道:“是复杂,不过,凡事要两面看,太过谨慎也会裹足不前,从而失去继续向上攀登的机会。”
“看不出来,你倒是通透。”关老太君叹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就是到了我这个年纪,会更喜欢确定性的事物。所以么,我还是应该多放手,以后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啊。”
“那不能。嫲嫲经验丰富,没你掌舵,容易迷航的。”
年纪大了都喜欢听顺耳的话,有的时候,夸赞是另外一种形式的PUA,关老太君笑道:“你啊,比怀章会说话。应该让他跟你多学习。”
“他才不会跟我学习呢。”
两人见面不抬杠就不错了。
佣人敲门进来,“老太太,老长房的二老太爷来了。”
叶宝翎下意识收起了报纸,她爷爷来了?
她想起爷爷生日时,老爷子说要劝阻老三房放弃投资大鹏港口的话,她不由小声跟关老太君说:“我爷爷思想守旧冥顽不灵,你看看我们老长房的企业这么多年都停滞不前就知道了。他跟你比,差远了,他的话,你听听就好,别放心里。”
关老太君本来也很讨厌叶琦祖那副自以为是、唯我独尊,凡事想要压老三房一头的姿态,现在听他亲孙女说,他比她差远了,心情瞬间大好。
老太太连连点头:“知道,你快躲起来,别被他看见了。”
叶宝翎从侧门出去,偷偷回了房间,刚好碰见叶怀章进屋拿东西。
叶怀章问她:“是不是你爷爷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正好找他老人家有事商谈。”
“你找他什么事?”
“南非钻石矿的合同已经签好了,接下来可以给苏满珠宝供货,价格会比国外钻石供应商便宜不少,你爷爷应该会很高兴。”
这就是叶宝翎想要知道的好消息,她整理手提包,假装不经意地问:“什么时候对外公布?”
“跟你爷爷通了气,接下来这几天就可以择机对外透露消息了。正式公布最快是下周。”
叶宝翎背上手提包,“我爷爷很可能是来劝嫲嫲不要投资大鹏港口的,你快点去打乱他吧。”
叶怀章有点无语:“很符合你爷爷的风格。”
说着他先出去了。
几乎每个工作日,叶宝翎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之后王思敏和梅姐等才会陆陆续续到岗。
王思敏一大早去别的公司开会了,她拿了一份文件回来,递给叶宝翎:“Baby,帮我复印10份,谢谢。”
“好。”叶宝翎接过文件,拿去复印。
复印的时候,不免溜了一眼,这是集团准备去内地建厂的可行性分析报告。
最终给出的结论是,能节约成本,但投资风险巨大,建议缓五年再去内地投资。
叶宝翎难免暗自摇头,错过时代发展机遇,就是叶清堂败落,被竞争对手赶超的开端。
但这种文件怎么会在后勤部手里?
资料复印好,叶宝翎拿给王思敏:“你上午去哪儿开会了?”
“本来轮不到我们去的,但这家顾问公司是齐经理牵桥搭线介绍给策划部的,我就去旁听,凑个人头,及时给老大传递信息。”
叶宝翎点头表示明白。
差不多十点,刘皓南才来上班。
叶宝翎直接给了他一张外勤单,这个部门的人迟到,不管是公务还是个人理由迟到,只需要填写好外勤单,就不会扣工资。
刘皓南递给她一个文件袋:“全仓苏满珠宝,都下好单了,只要有人抛,就接,明天能拿到股票。”
全仓了就好。
她笑着轻声说:“谢谢。”
刘皓南边填写外勤单边问:“叶清堂估计最少还要两三个月才上市,那么早进场埋伏,有点浪费时间。”
不会浪费时间。
叶宝翎不解释,只笑问:“这段时间,如果不买苏满珠宝,你觉得买什么比较合适?”
刘皓南扯了一张便签纸,写下一串股票代码,“这几个都可以买。”
接过便签纸,叶宝翎不免皱起眉头:“给我写代码做什么,写股票名字。”
面对大金主,平时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刘皓南无奈,他赶紧把股票名字给写上。
叶宝翎这才笑道:“我认真研究一下。”
她把文件袋收进包里,之后认真研究起刘皓南给的几只股票。
一个上午,她做的唯一对公司有意义的工作就是,复印了10份文件。
午休时间,顾曼儿准时来叫她一起出去吃饭。
叶家人上班几乎都在顶层,顶层有专用电梯,所以叶宝翎跟他们遇见的机会很小。
但也有例外,就像今天,叶宝翎和曼儿刚要往电梯方向走,她就瞄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叶宝馨不知道为什么跑到四楼来了,此时正在电梯口等电梯。
叶宝翎赶紧躲到一边。
顾曼儿也认识叶宝馨,她小声道:“她不是在苏满珠宝上班吗?怎么会跑这边来?”
苏满珠宝的办公室在中间楼层,电梯在大厦另外一侧,平时是遇不上的。
顾曼儿嘟囔了一句:“一个冒牌叶家千金!”
“我们走楼梯吧。”
姐妹两个往消防楼梯走去,路上遇见了王思敏,她为了减肥平时都是走楼梯。
王思敏:“你们那么瘦,还要走楼梯减肥啊?”
叶宝翎顺着她的意思,找个了完美的借口:“为了中午能多吃一点。”
“我也是。”
三个人结伴而行,结果才到楼梯口,走在最前面的王思敏忽然回头“嘘”了一声。
叶宝翎和顾曼儿忙放轻了脚步。
三人扒拉着楼梯扶手,往下探头,只见钱主管很激动地在说话。
站在钱主管对面的是齐经理齐毓秀。
齐毓秀说话很小声,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叶宝翎只听清了钱主管在要求齐毓秀帮他“官复原职”。
两人显然分歧比较大,最后钱主管撂话:“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你咬伤我,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你要是想两败俱伤,那我随便。”齐毓秀也激动了,这句话说的比较大声。
两人吵了几句,钱主管态度又软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齐毓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又说了句什么,两人一起往楼下走去。
等他们都走远了,三人才松了口气,往楼下走。
叶宝翎问王思敏:“你中午吃什么?”
“没想好,周围餐馆我都吃遍了,没什么想吃的。今天嗓子有点不舒服,我现在就想吃点汤汤水水的。”
“那你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吃谭记汤粉,打的过去5分钟,很快到。”
“还要打的啊?”王思敏犹豫了。
叶宝翎:“两个人和三个人是一样费用的,打的我表妹请客。”
明明是表姐出钱,却要她这个穷人装富,顾曼儿想翻白眼不敢翻,只能微笑表示:“小意思,洒洒水啦。”
王思敏看出来了,叶宝翎表妹是有点小钱的。
“你表妹叫什么?”
“顾曼儿。”
“幸会幸会,我叫王思敏。”
三人下楼打的去了谭记吃烧鹅濑粉。
这边食肆中午客人都多,顾曼儿先去占了位置,叶宝翎和王思敏负责点单。
等点好了,三人又一人叫了一支汽水。
叶宝翎这才小声说:“这钱主管胆子也太大了,找上门来要挟齐经理。”
王思敏以为叶宝翎也听见了要挟的内容,她说:“钱福强没脑子,自己没有后台,要挟了也没用的。”
听王思敏的意思,齐毓秀有后台?
顾曼儿好奇问:“我站在最后面都没听清,那个男的要挟什么了?”
王思敏喝着汽水,说:“他手上有齐经理跟行政总监关系暧昧的证据,他以为齐经理之所以能坐上现在的位置,是得了行政总监的好处。实际上根本不是。”
“那是什么?”
“齐经理跟叶总是老同学。”
“哪个叶总?”
“副总经理叶恺申啊。”
所以齐毓秀是叶恺申的人。
叶宝翎前段时间刚捋清楚叶清堂总部的山头文化。
两大山头,一个是副总经理林忠,一个是董事副总经理叶恺申。
基本上公司各大部门的领导都是这两人的“马仔”。
王思敏:“我听说叶总和林总明里暗里斗的很厉害,你知道为什么上次齐经理那么怕你把事情闹大了吗?她怕被林总的人抓住把柄,最后叶总也保不住她。”
顾曼儿不解:“那她跟行政总监关系不清不楚,她不怕给抓住把柄?”
“那是私德不妨碍工作。不懂了吧,小姑娘。”王思敏说得微微得意。
叶宝翎笑着装傻:“我们都不懂。”
店员把她们的烧鹅濑粉端上来了。
王思敏先吃了一口烧鹅,惊叹道:“这家烧鹅是真的顶!皮脆肉滑,太好吃了。”
叶宝翎:“下次你要是还想吃,我们一起来。”
“好啊好啊。”
王思敏发现自己跟叶宝翎很聊得来,她喜欢叶宝翎的性格。
吃了晚饭回到老三房,叶宝翎被陈玉兰抓去锻炼。
这两人最近是互相折磨。
叶宝翎给陈玉兰报了个金融培训班,逼着她去上学,每周三节课。
而陈玉兰则反过来,提拎着她锻炼身体,苦练陈家拳。
等叶宝翎回屋洗完澡出来,她站在衣帽间的镜子前,看着衣柜密室的方向,找个周末,白天叶怀章不在的时候,她要去探一探,密室究竟是通往二楼的什么地方。
如果是直接下去,没有迂回,二楼那个位置,刚好也是书房。
二楼书房关老太君和叶晋松都会用。
想想老长房二楼书房也有密室,两家别墅都建了半个多世纪,会不会结构相似?
叶怀章也锻炼回来了,他看了眼刚洗完澡,粉红扑扑的她,眼睛不自觉又瞥了眼她的腘窝。
他没话找话似的说:“你爷爷早上劝我嫲嫲不要投资大鹏港口,风险太大。你不是想要拿到一百万吗?什么时候行动?”
叶宝翎把头发往后收拢:“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等着吧。”
叶怀章进浴室洗澡去了。
笃笃笃!笃笃笃!
卧室外面有人敲门。
叶宝翎快步出去打开门,是杨品娴,她身后的老仆人端着两杯合卺酒。
她差点忘了,今天是第二个七日,第三杯酒。
“怀章呢?还在跑步啊?”
“他在洗澡。”
杨品娴让仆人先下去,她留下来陪叶宝翎聊聊天。
“你最近是工作日上班,周末么,难得休息,天一亮你就又回顾家了,这样多累啊。老长房和老二房的佣人,没事没事都不能来我们这儿串门。你放心,不会遇到熟人的。”
叶宝翎主要是在顾家呆着比较自由自在。
她笑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就像今天早上,我爷爷冷不丁来访,他还带了两三个随从,防不胜防的。”
“也是。要不把翠竹轩重新装修一下,你们小两口搬过去住,没那么多的打扰。”
翠竹轩就在旁边,是一栋二层的小别墅。
叶宝翎可不想离开她可爱的观世音菩萨,她摆手:“不用麻烦,我小心谨慎一些就好。”
两人坐着聊了会儿,叶怀章裹着浴衣出来了。
“你们赶紧喝了合卺酒,早点休息。”
夫妻俩喝下第三杯合卺酒,叶怀章却呛到了,连连咳嗽了几声。
杨品娴问:“很辣喉吗?”
叶宝翎:“比上次辣一点点。”
叶怀章显然认为不止辣一点点,他怀疑:“换酒了?”
“没换。还是原来那壶酒。”杨品娴笑道:“我问过童婆了,童婆说,感情越深,这酒会越来越辣喉咙。”
叶怀章:“……”
他马上改口:“辣度跟上次差不多,我刚才喝太急,呛到了。”
叶宝翎没留意叶怀章的心虚,她心底犯嘀咕,她觉得比上次辣一些,虽然不是辣很多,但还是辣了。
难道她被他捅腘窝捅出感情了?
救命!她内心深处竟然有抖M情节?
阿弥陀佛。
不会的。
绝对不可能。
叶宝翎跟着杨品娴一起出去,她倒了一杯冰水回来。
进来发现叶怀章一如既往坐在床上看杂志。
她半躺在床上看电视剧,额头上长了个小包被她挠破出了点血,她这边纸巾没了,便侧头让他拿纸巾。
叶怀章把整合纸巾放她边上。
两人同时想起上次在密室用纸巾清理战场的尴尬场面。
她发现他脸色微红,吓了一跳:“你脸怎么了?”
叶怀章平时喝酒不上脸,但今天喝完合卺酒,他能明显感觉到热气上涌。
“我没休息好,喝了酒就会上脸。”他借口还找得挺快,“今晚我想早点睡。”
毕竟上次他脸上发红,浑身发烫时的疯狂,让她心有余悸。
叶宝翎依依不舍地看了眼电视机里白白嫩嫩的梁影帝,乖乖关了电视:“那我不打扰你,早点休息。”
关灯睡觉。
叶宝翎今天不困,她躺床上睡不着。
说没休息好想早点睡觉那个人好像躺下就睡着了,一动不动。
可不知为什么,今晚空调好像特别热。
她拿起遥控器看了眼,温度设置跟往常一样,她只能把薄被子撩开,不盖被子好多了。
过了好一会儿,听见他起身去洗手间。
在他上洗手间期间,她发现周围竟然没那么热了。
原来是他在发烫啊?
叶怀章在洗手间呆了至少半个小时才出来。
等他出来,她问他:“你发烧了?”
“没有,快睡吧。”
叶宝翎将信将疑,见他脸色没那么红了,也就没再管。
至少躺了一个小时,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两天后,这天中午吃过午饭,叶宝翎帮梅姐处理一些文字工作。
元叔在听广播新闻。
新闻上正在报道,叶怀章投资南非钻石矿的事。
【对此传闻,记者致电询问港通实业董事会秘书严小姐,严小姐声称目前没有信息可以透露。而根据财经专家分析,本次投资最大受益股除了港通实业外,还有苏满珠宝。据分析苏满珠宝钻石成本将会降低最少10%以上。本台记者叶倩妮报道。】
听到这个广播的不止叶宝翎,还有刘皓南。
刘皓南本来打着呵欠,喝着茶,没什么精神地翻看报纸,听见新闻后,他立马坐直了。
随即他拿起电话,打给证券公司,询问苏满珠宝的股价。
他周一买的时候股价2.31元,现在股价已经飙升到2.68,涨了16%!
看趋势还在往前冲。
元叔回过头问他:“你要买苏满珠宝?帮我买100股!”
刘皓南:“你打电话给你的股票经纪,现在买还来得及。”
元叔赶紧打电话,一咬牙,舍重本买了1000股。
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买,有买500股的,有1000股的,还有买2000股的。
梅姐问叶宝翎:“阿翎,一起买,你买多少?”
叶宝翎笑道:“我没钱,只买了500股。”
王思敏提醒:“快让你表妹买。有钱大家一起赚。”
你表妹不是有钱吗?
叶宝翎笑道:“她是花钱大手大脚,不是她有钱。”
之后一个下午,办公室都飘荡着财经广播的股市报价声。
截止收盘,苏满珠宝涨到了2.85元。
“发财了!”买了2000股,当天买当天卖的梅姐高兴道:“一天赚了一个礼拜的菜钱。”
叶宝翎也发财了,她在百汇证券有350万苏满珠宝,在利华证券有500万,总共有850万,同时还有100万的港通实业。
港通今天也涨了,只是盘子太大,涨的没有苏满珠宝多。
当然,叶宝翎的目标不止于此。
她要继续等待行情发酵,之后再慢慢抛售。
赚钱发财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
比任何事都要快乐。
第25章
两个安装师傅装了一下午, 终于给叶宝翎和表妹们的房间都装好了空调。
等叶宝翎和顾曼儿下班回到家,一进卧室门就享受到了凉爽的冷气。
顾贞儿抱着叶宝翎的肩膀,“表姐, 我这辈子都是你最最忠实的奴仆,请接受我对你最崇高的爱意。”
说着么了她一口。
叶宝翎笑着躲闪开, 嫌弃道:“又趁机占我便宜。去,给姐姐们切盘西瓜来。”
“喳!”
很快,顾贞儿切了西瓜端来了。
叶宝翎一咬, 吃到了一股蒜味:“顾贞儿你切西瓜不用水果刀?!”
“这不怪我。是Mary用水果刀切了蒜。”
顾曼儿笑道:“吃吧,没有蒜味的西瓜,不正宗。”
姐妹几个坐在空调房里愉快地吃着瓜,聊隔壁抓小三的八卦。
差不多七点, 等到舅舅顾献勇到家才开饭。
叶宝翎下楼来, 发现原本放在二楼转角的电话移走了, 不由问:“电话移哪去了?”
“阁楼租给了我老师,她们一家三口下周搬过来,嫲嫲的意思电话放在这里不太好, 就移到你们房间去了。就安装在门后面,你没看见吗?”
“没留意。”叶宝翎先去跟外婆打了声招呼, 才去吃饭。
楼下饭厅,菲佣们把饭都添好了。
今天五菜一汤,有两个肉菜, 三个素菜,改革之前,这算是大餐,自改革之后,这是家常便饭。
孩子们幸福感提升了很多。
顾献勇问她们:“你们上班快两周了, 感觉怎么样?”
叶宝翎的工作单纯从前景上说,看不到前途,看不到希望,每天混吃等死的活儿。
但她不同,她不是去打工的,目前这个岗位能快速熟悉叶清堂各部门的情况,还挺好。
所以她笑着回答:“还行。”
顾曼儿吃着豆豉蒸肉,“我挺好的,我们这个部门事情不算多,一般不用加班,同事对我也好,混日子可以,但并没有太大的上升空间,不过有人带,暂时可以积累点经验。想要发展还是去大行比较好。”
沈月娥生怕女儿辞职:“要什么上升空间。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安安稳稳有份工。在叶清堂就挺好的。大公司,大树底下好乘凉。”
顾贞儿帮姐姐说话:“姐姐以后想要做大状,肯定要去律师行才有机会。”
顾曼儿:“妈她不懂。”
沈月娥略为不满:“是,我不懂。我现在只懂,稳定是最重要的。你爸那份工作也不知道能做到什么时候,万一你爸失业,你再不稳定,那真吃西北风了。”
顾曼儿诧异:“爸,你老板要炒你鱿鱼啊?”
“不是。”顾献勇否定完,又说了妻子几句:“你跟她们说这些干什么?无端端给她们那么大的压力。”
沈月娥给最小的女儿夹了块肉:“宝翎听话,我们不用操心。我是怕曼儿不懂事,不好好工作,哪天心情不好,大小姐脾气一来,说辞职就辞职了。我要给她打好预防针。”
叶宝翎问:“舅舅,你们厂出问题了?”
顾献勇叹了一声:“现在服装厂的生意很难做,港城人工太高了,赚不到钱。老板想把厂搬到深圳去,那边厂房租金很便宜,工资才只有我们这边的十分之一,你是老板你会不会动心?估计这里能坚持到年底就不错了。”
沈月娥说:“你老板在深圳建厂,新厂子也要人管理,你不能跟老板好好说一说,让他带你一起去深圳?”
顾献勇没有太大的信心:“他有一堆亲戚可用,哪里轮得到我。我想过了,最近我不是在学车吗?实在不行,我去开计程车算了。以前在我们布庄开车的阿陆你们还记得吧?他有的士车牌,我跟他聊过,他开白班,正缺一个开夜班的人,我去给他开夜班也不错。的士司机收入不会差,日子能过得下去。你们不用担心。”
但是开计程车,特别是夜班,工作非常辛苦。
沈月娥到底还是心疼丈夫,“实在不行,再减一个菲佣,你找一份没那么辛苦的工作。”
“到时候再说。”
顾贞儿平时嘴巴厉害,但也懂事:“暑假我去打暑假工。再有两年我也毕业了,等我毕业出来,我肯定会好好工作,减轻你们负担。”
被夺权的沈月娥这会儿倒是对二女儿有信心,“你比你姐精,我不担心你。”
顾曼儿表示十二万分的赞同:“她是比我精,比老鼠都精。”
众人笑了。
叶宝翎有钱,而且今天股票还赚了大钱,以后肯定会赚更多,为了报答原主,她也不会让舅舅一家过的太苦。但不到关键时刻,她不会轻易给承诺。
成年人能自己养活自己,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家庭,是基本素养。
她希望他们也可以。
但她又怕舅舅压力过大,作为顾家顶梁柱的中年男人,失业对他来说,是件挺可怕的事。
吃了晚饭,顾献勇在楼上听广播。
叶宝翎走前去,“舅舅,你也别太大压力,实在艰难的时候,也还有我和曼儿。大家一起努力,不会饿着家人的。”
顾献勇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小:“你放心,如果能去深圳,我肯定去。实在去不了,我也争取不拖你后腿。你爸上次打电话来骂我,说我们全家吸你的血,我们不能再给他机会骂你。”
叶宝翎笑着点了点头,她舅舅就是成熟的太晚了。
她回到卧室,表妹们正在商量周末去爬山。
“表姐,一起去呗。”
“可以啊。周六还是周天?”反正她周末也没什么事,她报名学车了,但她会开车,根本不用去学,时间一到去考证就好。
“周六吧。周天想睡懒觉。”
叶宝翎说没问题。
吃了晚饭,回到老三房,叶宝翎惯例跟着陈玉兰练陈家拳。
练完拳,她哼着歌回房,路过书房的时候,房门没关。
叶怀章在打电话,听声音,好像在聊什么新闻发布会。
叶宝翎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见叶怀章看过来,她便顺势拐了个弯,走进书房,拉开椅子在他书桌对面坐下。
叶怀章看着她,手里握着电话,声音没停:“行,就下周三吧,具体事情我让人去跟你们对接……好,再说。”
挂了电话,叶怀章问她:“怎么了?”
“我这个礼拜六要跟表妹她们去爬山,我想借你的录像机一用。”
“你知道位置,自己拿。这不算什么私人物品,我的你都可以用,不需要说借。”
叶宝翎故意捏着声音,娇滴滴笑着说了一声:“谢谢老公。”
她就喜欢这样似有若无地毫无底线地撩他。
撩完哼着歌儿就跑。
留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他。
今天股市赚了大钱,叶宝翎心情好,回到卧室,看到聊聊无几的两个手提包,她决定,等她再赚多点钱,她要去大买特买。
她把上周背的包拿出来,里面还放着外婆塞进来的《枕边图》,这东西算是古董,丢了可惜,留着又没地方放。
她总不能藏到菩萨身边去吧?
想来想去,最后塞到了衣帽间书架顶上最不起眼的位置。
苏满珠宝连涨了两天,办公室同事们都没拿住,纷纷在高位抛售,都赚了点小钱。
赚了钱后,大家吃的午餐都丰盛了。
还说好了轮流请喝下午茶。
这天是王思敏请大家吃鱼蛋,“谢谢大家带携我赚了小钱,要不是你们都买,我不会跟着买。”
梅姐吃着鱼蛋,好奇问:“思敏,你赚了多少?”
“三百六十多。”
“哇!你买的比我少,赚的比我多。”
“当然啊。你抛太早了。我抛在最高点上。我抛了就开始跌。”王思敏说得眉飞色舞。
今天苏满珠宝阴跌,办公室众人因为抛得及时,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宝翎,你的卖了吗?”
“没呢。”
“怎么还不卖?我刚才听广播,今天跌3%了。”
叶宝翎:“报纸上说还有上涨空间,我不着急。现在跌了是机会,你们如果想买,还可以上车。”
众人连连摆手。
“算了。股市有风险,还是谨慎一点好。”
“我不贪,赚个小菜钱就好。”
这是对的。
但以叶宝翎浸淫股市多年的经验来看,如果后面苏满珠宝涨起来了,他们可能又会忍不住出手。
刘皓南跟叶宝翎意见一致,他说:“现在是洗盘阶段,后面还会拉升。等港通实业正式对外宣布收购钻石矿消息,那就是石头落地,等别人蜂拥进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趁机出货。”
这跟叶宝翎的观点不谋而合。
她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看着不像没经验。你还说你不会,你以前真没炒过股票?”
叶宝翎也不能说实话,只能笑道:“真没有。我是学的快。我现在天天看金融类书籍和报纸杂志。”
刘皓南对于叶宝翎的身份是有怀疑的,毕竟她姓叶,跟叶宝顺这个大少爷的名字太像了。
叶家人口众多,谁知道叶宝翎会不会是叶家没在媒体上曝光的私生女?
有可能的。
刘皓南轻声道:“你猜,港通实业大概什么时候会对外宣布消息?”
叶宝翎耸肩:“谁知道呢?最快有可能就下周。”
“那快了。”
“消息一旦发布,你就趁着股价拉升,帮我慢慢清仓。”
“明白。我随时做好准备。”
今天就算跌5%,这个股票她也赚40%多了。
结果第二天又大涨。
办公室同事听着收音机里的播报,纷纷扼腕,怎么又涨了?
王思敏忍不住加码买了3000股,元叔和梅姐纷纷劝她别买,但没劝住。
王思敏说:“我觉得宝翎眼光不错,她的股票到现在没卖,都翻倍了好像。宝翎,你股票要卖告诉我,我跟着你一起卖。”
正在打字的叶宝翎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叶家老长房大宅。
叶恺斯陪着老爷子从外面参加活动回来,此时正在屋里吃凉粉。
叶琦祖的助理陈进才正在汇报今天苏满珠宝最新股价,“4.14元。”
叶恺斯感叹:“没想到,这次叶怀章买个钻石矿,我们还能蹭到利好,涨了这么多。”
“现在涨得多有什么用?你得能守住这个股价,才算本事。”
那没办法,利好出尽,股价总是会跌的。
特别是他们上半年业绩还不太好的情况下。
“我听说大哥跟吕德祥趁着这个机会,买了几千万股的苏满珠宝,下周三新闻发布会,你让他不要趁机出货砸盘,股价肯定能稳住。”叶恺斯把锅甩到了大哥头上。
叶琦祖早就听说叶恺民最近大量买入苏满珠宝的事,他白了小儿子一眼:“你没买?”
“我做什么事能瞒得过您老人家的法眼啊?我就买了一点点,鸡碎那么多。”
“五十步笑百步。你也想下周三卖掉吧?你也不许卖!”
叶恺斯没想到,抛出去的石头最后砸自己脚上了。
助理汇报完工作上的事先出去了。
叶琦祖才问:“宝顺呢?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他?”
“骑马去了。”
“他没什么事吧?”
“挺正常。”
叶琦祖重重叹了一声,想到那天吕天佑和叶宝顺两个人光溜溜抱在一起的场面,他心里就恶心难受。
他吩咐:“这几天,你们找时间带他去检查一下身体。低调一点。”
“啊?检查什么?”
“你是不是蠢?这都听不明白?”
叶恺斯反应过来,“没这个必要吧。”
“怎么没这个必要?你怎么知道那个姓吕的干不干净?自己的儿子自己不上心,你要是上心,就不会发生这样的蠢事,你要是上心,你就会知道,那天晚上宝顺根本没回房。夫妻两个都是废物。”叶琦祖越说越生气。
叶恺斯被骂了很是委屈:“爸,这怎么能怪我呢?你应该怪大哥,是他拉宝顺下水的。这种事怎么能让他一个没结婚的毛头小子去处理?”
叶琦祖:“你以为我没骂?你大哥说是宝顺非要冲在前面,他自己拍着胸脯要掺和的。”
“还有大嫂身边那个妹仔,明知道你生日,再大的事也应该等你生日过了才说呀,美云认为大嫂是故意的。”
“这种没有根据的揣测以后不许再提!”叶琦祖也怀疑,但郑君妮正怀孕呢,他不想把事情扯得太复杂,“说到底,还是你们没有教育好子女。一点家教、一点规矩都没有。”
叶恺斯:“还不是你老人家把他宠坏的。以前我们教育他,你宠着他护着他,我们两口子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大哥大嫂也很大意见,说都是孙子,你就偏心宝顺,对宝龙完全不上心,说你嫌弃宝龙是智障。现在好了么,大嫂又怀了男胎,爸你这态度,说变就变了。”
叶琦祖气得差点拍桌子:“左右不是人的是我,不是你们。我让你带宝顺去做体检,我这不是关心他,难道我是害他呀?脑子都进水了。就知道争风吃醋。”
见老爸生气,叶恺斯忙又低头:“好了好了,知道了,我的错。我这两天带他去体检。”
叶琦祖刚好坐在窗前的沙发上,他看见有不熟悉的车开进来,问:“谁来了?”
吃着凉粉的叶恺斯放下碗,抽了张纸,擦拭嘴角,“龚家的车吧?可能是龚嘉华来找乐琼。他跟乐琼是同学。”
龚家跟叶家一样,也是世族大家。
两家关系从高祖起就是一起打拼的同乡。
当初清堂街除了叶家三房人的大宅,连过去就是龚家大宅,再过去则是龚家的亲戚方家。
总共五处大宅,占据了整个清堂街。
“这龚嘉华倒是一表人才,他没女朋友吧?”
“没听说。爸你又打什么注意?你想把他介绍给宝翎啊?”
叶琦祖:“论家世论背景,跟龚家联姻比更吕家更适合我们老叶家。把宝翎介绍给他,总比让你三叔占了这个便宜强。”
兄弟之间的妒忌,是祖传的。
叶恺斯摇头表示不看好:“龚嘉华这种年轻才俊,不可能看上宝翎的,爸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也不可能看上乐琼,他们是小学同学中学同学,要是互相看得上,早谈恋爱了,所以你也不用妒忌你三弟会得了这个好孙女婿。”
叶琦祖白他一眼:“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人家看不上宝翎?论样貌,宝翎比乐琼好看一百个你。”
叶恺斯被他老爸逗笑了,他无奈道:“行行行,我试试,我试试还不行吗?”
此时楼下,龚嘉华连连打了两个喷嚏,他不知道楼上老头子盯上他这块唐僧肉了。
进了兰亭居,老长房三叔公家的两个孙女乐琼和乐妍正在客厅等着他。
跟在龚嘉华背后的随从拎了三盒西饼,放在桌上。
乐琼笑话他:“龚大少爷,你这是特意给我送西饼啊?”
“你们不是喜欢吃吗?上海大饭店的。”
“那么大方,还给我们送三盒。”
龚嘉华笑道:“两盒送你们,另外一盒送给你那位堂妹。”
乐妍没听明白,她没乐琼聪明,只傻乎乎问:“哪位堂妹?”
“你堂姐我堂妹叶宝翎。”乐琼说着看向龚嘉华,“是不是啊,龚大少?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是顺带,人家就是特意送给宝翎的。”
乐妍吃惊地瞪大了眼。
龚嘉华些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别那么小气。我送来了,你要不要吗?”
叶乐琼开他玩笑:“你那么有孝心,我当然要。”
乐妍老实人,她主动道:“不过,宝翎姐不住家里,你送错地方了。”
龚嘉华是知道一些情况的,但他假装不知,“她不是你二伯爷的孙女吗?”
“是啊。但她从小住外婆家,偶尔有事才会回来。”
叶乐琼直言:“龚嘉华,你还是放弃吧,宝翎不适合你。”
叶宝翎喜欢女孩的事,早在郑君妮的吹风之下,在老长房传开了。
这个内情龚嘉华就不知道了,他说:“你怎么知道她不适合我?我觉得挺适合的。”
叶乐琼也不可能跟他说实话,“你想撞南墙,那就撞呗。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有男朋友了?”
“没听说。”
“有没有都无所谓。就算她有男朋友,只要还没结婚我就有机会。”
这是恋爱战神啊!
叶乐琼好奇:“才见一面,你就这样了?至于吗?你喜欢她什么?”
龚嘉华耸肩:“一种感觉,说不清。我觉得她很适合我。”
“幼稚。”叶乐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倒是傻傻的乐妍鼓励龚嘉华:“你喜欢就追啊。我也觉得宝翎姐挺好的,长得好看,性格也好。”
“是吧?那我就放胆去追了。周六下午一起去打网球?你们帮我约她。”
乐琼倒不介意帮这个忙,她笑着伸出手:“有什么好处?”
“你要什么好处?”
“下周你游艇借我用。”
“没问题。”
“我只能试试,不一定能约到她。”
“你尽力。约上了游艇借你。我这边叫上叶怀章。”
叶乐琼答应下来,傍晚她打电话到顾家找叶宝翎,结果她不在。
幸好上次乐妍留了叶宝翎的寻呼机号码,她们给她留言,让她回电话。
叶宝翎下班前看到寻呼信息,便回了个电话。
听说乐琼姐妹约她周六去打网球,叶宝翎想起那天要跟表妹们去爬山,便婉拒说下次再约。
周五晚上,叶怀章去运动回来,一身都湿透了,站在衣帽间换衣服。
正窝在沙发里看书的叶宝翎发现他在脱衣服,看着那完美的肌肉线条,还有胸前那两个粉红色的小点,说不眼馋那是假的。
她不止眼馋,她还嘴馋。
叶怀章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看过来。
叶宝翎赶紧扯了个话题:“怎么了?掉水里了?”
“下雨了。”
“下雨了?”衣帽间没有窗户,外面下雨她也不知道。
明天她还要去爬山呢,这下雨恐怕没办法去了。
果然,电话铃声响起,顾曼儿给她打来电话,爬山改期,下周再去。
换好衣服的叶怀章问她:“会打网球吗?”
“会啊,怎么了?”
“我明天跟朋友一起去打网球,室内的,不怕下雨,要不要一起?”
“你什么朋友?不会是上次一起打桌球的龚嘉华吧?”
“你怎么知道?”
“他跟乐琼是同学啊。乐琼昨天约我打网球,我拒绝了。那么巧都打网球,那肯定他们是一起的。我不去,我去了,我们关系不就曝光了?”叶宝翎拒绝的很干脆。
叶怀章把衣服扔进脏衣篓里,“不去算了。”
等他洗完澡出来,站在镜子前擦头发,他忽然问了一句:“你就那么怕我们关系曝光?”
“我怕我爷爷打你。”
“他打不赢我。”
叶宝翎改口:“我怕我爷爷和我爸爸对我联合双打。我打不赢他们。”
叶怀章竟然笑了:“那倒也是。”
什么钢铁直男?
“哎,你就不会说,你保护我?我是你老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吧?哪怕你作为老板,你也有责任保护员工的安全。”叶宝翎嘚嘚吐槽了几句。
叶怀章:“……”
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叶宝翎睨了他一眼,“没良心。”
她松了松十指,手指关节发出哒哒声响,“我自己保护自己。”
等她陈家拳练好了,一拳一个。
钢铁直男点头,“我看好你。”
“……”
周六清早,叶怀章先去见个商业伙伴,他中午不回来,下午直接打球。
出发前,他问她:“真不去?”
还躺在床上的叶宝翎,都没睁眼,“不去,我今天就想在家好好睡个懒觉。”
他站在床前看了她几眼,然后把床头的两个小布偶,好好摆了摆正,然后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叶宝翎又眯了半小时才爬起来。
这个周末给陈玉兰放假,她起来也没出门,只在屋内换好衣服,自己练练拳,舒展筋骨。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下雨天呆在家里挺好的。
舒服,自在。
她想起密室里的楼梯,最近她精神头好,胆子也回来了。
说干就干。
叶宝翎锁上门,拿上手电筒,还带了把小刀,再次来到密室。
她照例先给观世音菩萨拜了拜:“菩萨,好久不见,甚是想念。我给你贡品,你有收到吗?见你脸色红润,你肯定收到了,还很喜欢,是不是?我到楼下溜达溜达,你要保佑我。”
三鞠躬后,叶宝翎打开了地板,手电筒照进去,底下黑洞洞的,除了楼梯,什么都看不清。
可能为了不被更多人发现,楼梯设计的非常窄小,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沿着楼梯往下,她发现,这个楼梯很长,或者说很深。
一路旋转向下,看不到尽头。
而且这里似乎没有楼层的概念。
她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几层楼,如果20级台阶一层的话,她走了40级,估计已经到了一楼,但楼梯还在向下延伸着。
这是通往地下的?
应该是已经到了地下,因为地下不像楼层里为了防止被人发现,需要极度缩减空间,这里的空间变大了。
她的心嘭嘭跳跃起来。
这楼梯上的灰尘不算少,是很久没人进来了吗?
这往下是什么?是车库?不像。
还是地窖?藏酒的地方?
是防空洞?
地牢?
脑子里的想法越来越多。
忽然灵光一闪,有没有可能,这里能通到老长房那边去?
毕竟老长房二楼书房也有一个类似的密室。
这个想法让她有点激动。
像小时候玩的探险游戏,刺激、好玩。
又往下走了至少60级台阶,楼梯终于到了终点。
终点是一个封闭的厚厚的大铁门。
铁门上了锁,轻轻推了推,毫无动静。
她捋起袖子,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把门推开,大铁门依然纹丝不动。
咚!
里面传来一声巨响,吓得叶宝翎差点灵魂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