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从楼上下来的曲争鸣, 风风火火走进办公区，刚好遇见叶宝翎从洗手间回来。
“宝琳，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进了总监办公室, 曲争鸣快速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现在上头的意思是，由你全权负责茉莉花凉茶推广相关工作, 你接不接受？”
叶宝翎反问：“我以什么身份来做这个工作。”
“茉莉花凉茶推广项目经理。”
“万希雯呢？”
曲争鸣无奈笑了，“她是茉莉花凉茶研发及推广项目经理。”
叶宝翎明白了，虽然她们都是项目经理, 但万希雯负责的范围更广。
显然茉莉花研发改良是成功的，万希雯已经有成绩在手，接下来无论推广成不成功，都不影响她晋升。
而叶宝翎只是推广项目经理, 如果推广失败, 她付全责, 前面她所有关于茉莉花改良的功劳都会被抹去。
姜还是老的辣。
沈万杰太能钻营了。
曲争鸣说：“现在主动权在你手里，你可以接，也可以不接。如果你不接, 那我就把推广相关工作全甩出去，我也不管了。反正后期无论怎样做, 都是会内斗的。”
接是烫手山芋。
不接，那就是直接缴械投降，认输。
叶宝翎微微咬牙：“接。”
曲争鸣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好。如果接, 那我们就全力以赴。你需要什么资源，我去帮你协调。”
“这个项目组都有谁？”
不能就她一个人吧。
“想要谁，你说。”
叶宝翎马上拿纸笔，写了一个名单出来。
产品部她要高丽珍、贺嘉怡和王炳昌，她跟高丽珍配合已经有默契, 贺嘉怡脑子灵活，王炳昌长期跟工厂对接工作，工厂那边他比较熟悉，而且做事尽责。
品牌部她要李冬豪和他手上的组员，原本投放工作就是他们负责的，这批人不能换。
“产品部这三个人没问题，品牌部我马上沟通，应该也问题不大。”
曲争鸣拿起电话打给刘祥，对方不在办公室，她又往楼上跑了一趟，想直接把事情敲定。
并且把李冬豪和组员都叫了下来，马上开项目会。
饶秋彤敲门进了万希雯办公室，“万经理，他们开会，我们要去听听吗？”
万希雯不想惹事：“新配方改良研发，我们已经大功告成，推广的事，暂时我们就不管了。”
饶秋彤的推广方案被临时叫停，她心底很不舒服，“我们就这样不管了吗？”
“你那个方案并不算失败，只是还没来得及发酵，他们就等不及了。这事涉及公司上市的股价，做不好是要背锅的，就让那姓顾的折腾去吧。时间那么急，财务那边预算再卡一卡，我看顾宝琳肯定也成不了。”
听万希雯这么一说，饶秋彤才算好受了些。
第一次由叶宝翎主持开推广项目会，开会时曲争鸣和许诚平也都在，算是给她撑场子。
众人看着叶宝翎，年轻，时髦，脸上没有任何岁月冲刷的痕迹。
听说她不止是叶清堂的新人，也是职场新人，大家心里都没底，特别是品牌部的。
不过李冬豪之前看过叶宝翎的方案，了解过她在公司的事迹，这个女孩不一般的，他对她多少有些佩服，在下来之前就特意叮嘱同事全力配合。
虽然同事们还是没信心，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李冬豪先把目前推广进度汇报了一遍。
叶宝翎翻看着推广及预算报表，问：“设计那边的包装改版今天能出来吗？”
负责跟进设计的同事说：“我让设计师先按照你的策划稿出三版‘茉莉冰茶’的设计，如果中午前能定稿，下午可以打版印刷，晚上能陆陆续续送到工厂。”
跟工厂已经沟通过的王炳昌主动道：“包装塑料膜晚上送过来，也只能明天套装，最快后天能把货送到渠道商手里。”
曲争鸣提醒：“送新版包装的茉莉冰茶给销售商的时候，记得要运回老版包装的货。”
王炳昌说好。
叶宝翎这边继续：“那我们尽量在中午前定外包装设计稿。”
“开完会我就去盯着。设计出来，我马上拿给你看。”
叶宝翎合上预算表，吩咐：“我们预算非常有限，先把明天的广告全部停了。”
“所有广告都停吗？”
“除了户外的没办法，其他都停。”
“好。”李冬豪快速记录下来。
叶宝翎：“这张表上怎么没有影视广告拍摄计划？”
“时间太紧了，之前报的预算，财务那边一直没批。要拍影视广告，筹备、定演员、制作至少也要半个月以上，这次只能放弃影视广告……”
叶宝翎快速记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先跳过。
“平面广告和广播广告的文案要根据新名字新定位重新改，需要多长时间？”
放平时至少也要一个礼拜以上，慢慢做创意想点子，但现在时间紧迫，根本不可能等。
大家也不会像平时那样拉扯，负责文案的同事说：“如果今天做好的文案能通过，明天可以设计和定稿。”
叶宝翎点头：“那就是基本上今天明天可以做完手头上的工作，后天新包装、新广告都能出街。”
品牌部有人担心：“这么着急，会不会出错？”
有人附和：“是啊。这么高负荷高饱和运转，我担心会忙中出错。”
叶宝翎笑向许诚平：“我记得蓉姐以前是专门做审稿工作的，许经理这边能不能把蓉姐借我们两天？”
许诚平点头笑道：“没问题，我等会儿跟她说。”
叶宝翎：“那这样，品牌部出的所有文案和设计，你们自己内部审第一遍稿子，之后贺嘉怡再检查一次，最后由蓉姐审第三遍的稿。”
“OK。”
接下来是广告投放问题。
叶宝翎：“我看了之前的广告投放计划，现在广告定位和风格改变比较大，而且我们想要锁定的目标客户是年轻消费者，年轻人看娱乐八卦杂志多，看日报晚报的非常少，所以，我想把日报晚报上的投放砍掉，这笔预算也可以省下来。”
品牌部的同事面面相觑，有人持不同意见：“在日报晚报上打的是知名度，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我们跟这些报纸是长期合作关系，价格实惠。”
李冬豪也担心：“我们不加大投放力度，反而缩减预算，我担心达不到上头老板们想要的效果，我们的努力最终只能白费。”
“是啊，老板打开报纸完全看不到我们的广告，这也不合适吧？”
叶宝翎认为现在的投放力度已经足够，她是想要节约和争取更多的预算，但不是为了平面和广播，而是为了电视广告。
现在这个年代，快消品电视广告的效果是远超平面和广播的。
她说：“我想省点预算，放到电视广告上。现在年轻人看得最多的，除了娱乐八卦杂志之外，就是电视。HKTV电视台常年收视率惊人，想要达到全民皆知的效果，一定要打电视广告。我们能不能快速出一个脚本，拍一个30秒广告，然后套剪出10秒、15秒、30秒等多版本广告进行投放？”
李冬豪如实道：“顾经理，我们有三个难题。一没广告拍摄的预算，二时间不够，三没有投放预算。”
叶清堂以往的影视广告大多数是请大牌明星拍，费用高，拍摄筹备时间也长。
叶宝翎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请明星，就找一群很有活力的年轻人，在篮球场拍一个广告，创意我来写，今天我就能搞定，明天文案可以根据我的创意写脚本。另外，我们公司以前有合作的影视广告团队，能不能马上联系，让他们报价，2-3天内出片子。影视广告的投放我们可以比平面晚几天也没关系，预算曲总帮我们去争取争取。”
负责影视广告的同事说：“先出脚本，然后联系他们要报价应该没问题。我可以先跟他们打好招呼。”
“能不能初步估计一下，大概要多少费用？”
“这个片子拍下来，不请明星的话，应该1万以内没问题。主要是，广告片拍下来了，投放的费用才是最贵的，想要在黄金时代播出，广告套餐最低也要88000以上。我们在平面上节约的预算根本不够用。”
叶宝翎看向曲争鸣：“曲总，能不能先帮我们搞定拍摄的费用？片子拍好了，我们先投放出去，现在省下来的预算能投多久投多久，同时找上司们增加预算，如果电视广告效果好，老板们应该会同意增加预算的。”
曲争鸣点了点头：“行，我先去想办法搞定拍摄费用。”
之后快速分工。
“高丽珍统筹联系所有人，贺嘉怡负责审稿，王炳昌负责盯工厂那边出货，品牌部就按照原有分工，大家通力合作，完成目标后，不管能不能升职加薪，大家带薪轮休。”
众人听见能休假，都笑着起哄：“我们也要升职加薪。”
“顾经理，我们要是能跟你这样，做飞机升职，不放假我也乐意。”
大家边收拾东西边笑着散场。
散会后，叶宝翎才去找齐毓秀。
对方不在办公室，叶宝翎只好给她发寻呼。
很快齐毓秀给她回了信息，让半小时后去办公室找她。
半小时后，叶宝翎终于见到了齐毓秀。
她把自己被迫做茉莉花凉茶推广项目经理的事告诉了对方。
“这次茉莉花凉茶的推广效果不好，感觉我就是被推上去顶锅的。”
齐毓秀安抚道：“没关系，给你安排事情你照做就好。”
“那我应该怎么做？”
齐毓秀想了想：“装作很忙的样子，多花钱，多找事，夸张一点让人知道你已经尽了全力！”
“刚才开会，我已经尽我所能把所有人逼得团团转。曲争鸣还会去帮忙争取多一点预算。”
“很好，把曲争鸣拉下水就对了。就是要把所有人都逼疯，钱花出去了，最后还没有效果，等曾振涛回来发现配方不对，到时候我们再发难。”
叶宝翎笑道：“想想还挺有意思。”
齐毓秀问：“没有人怀疑茉莉冰茶的配方吗？”
“常温下两款口味差不多，很难分辨。就算冰镇过，不是两种配方冷饮一起对比，也很难发现。”
“那就好。你去忙吧，有事Call我，我们电话联系，近期尽量避嫌，少一点来办公室找我。”
“好。”
叶宝翎回工位开始想影视广告创意，高丽珍帮她去盯着修改茉莉冰茶的外包装设计，一切都按照计划快速进行着。
公司没有电视机，午休时间，叶宝翎和王思敏顾曼儿在外面茶餐厅吃饭。
利用吃饭间隙，叶宝翎盯着茶餐厅的彩电想看看现在的广告大部分是怎样的。
电视正在播一个美国篮球明星访港的新闻。
画面里，热情的市民围着球星呐喊尖叫、要签名，就像粉丝看见偶像，非常疯狂。
王思敏见叶宝翎盯着电视看，不由问：“你也喜欢咸毕啊？我弟我妹超喜欢，像疯了似的，想要买票去看他的球赛，还是友谊赛，没买到票，简直疯了。”
难怪今天早上的报纸都在预告，球王咸毕访港。
叶宝翎问：“很多人喜欢他吗？”
“十个年轻人，至少有九个半喜欢他的，不止年轻人，中青年也喜欢。”
这倒是跟茉莉冰茶的消费群体完美重合。
顾曼儿说：“顾贞儿就喜欢。”
回到办公室，叶宝翎让贺嘉怡去查咸毕身上有没有饮品广告代言。
贺嘉怡查完之后，告诉她：“之前有，上半年没有续约。你不会想要找咸毕做我们的代言人吧？”
那得花多少钱啊？
叶宝翎笑着反问：“我们有这个预算吗？”
“没有。”
贺嘉怡脑子灵活，她想了一会儿，说：“不过，我们可以借着跟他谈代言，炒作一下，最后能不能签，得看缘分，是不是？我们可以找他经纪公司问价，之后就在报纸上发通稿，叶清堂茉莉冰茶有意邀请咸毕作为代言人。钱没花，广告效果爆棚。”
想法跟叶宝翎的相近，她给贺嘉怡举了个大拇指，“兵不厌诈。”
“当然。”贺嘉怡马上行动，“我去跟品牌那边沟通，问问他们平时是通过哪家中介请明星的，我们先通过中介去联系咸毕经纪人。”
一个小时后，贺嘉怡噔噔噔跑回来，“联系了，明天给我们报价。我觉得我们后天就可以发通稿。”
“就这样发通稿？”
“你还想怎样？”
叶宝翎刚才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我觉得这样的通稿缺乏一些说服力。我们可以真的去跟对方谈代言合作，谈下价格，跟上头汇报，同意，我们签约，皆大欢喜，有咸毕做代言人，拍个广告，效果肯定会很好。如果价格太高，领导们不同意，也没关系。谈合作的时候，我们把茉莉冰茶带去，就在我们把冰茶递给咸毕的时候，偷偷安排媒体记者拍下咸毕手持茉莉冰茶的画面，之后我们再想办法进行炒作，效果肯定会更好。”
贺嘉怡瞪大了眼睛：“你这招，妙啊！反正我们满怀诚意去谈合作，成不成我们控制不了。”
说着狡黠一笑，“而媒体记者发什么新闻，发什么照片，我们也控制不了，是不是？咸毕那么火，肯定能大爆特爆！”
转念一想，她又问：“这合作谁去谈？”
叶宝翎微微挑眉：“立功的机会就摆在面前，你想不想拥有？”
贺嘉怡咽了咽喉咙：“我去！不过你要陪我一起。”
“就这么定了。”
当天，计划内的工作基本完成。
叶宝翎写了三稿影视广告创意，下班前，她拿去品牌部，大家围坐着过创意。
最终大家意见非常一致得选择了“苦闷青年版”。
一个苦闷青年想去现场看咸毕的球赛，但因没有门票，只能一个人在家看电视直播，边看直播边喝茉莉冰茶，最后幻想自己在篮球场上，聚光等下，飞跃而起投篮。
最后定格：叶清堂茉莉冰茶，清凉解渴，激情澎湃。
只需要一个演员，完成一个看起来非常热闹的广告。
可以最大限度降低拍摄难道还能节约成本。
有人质疑：“广告能提咸毕的名字吗？会不会侵权？”
叶宝翎：“那就换一下，改名碧咸。”
众人哄堂大笑。
晚上加班到8点还没回去，她寻呼机有信息，是她婆婆杨品娴问她最近忙什么，能不能回家吃饭。
叶宝翎去四楼后勤处办公室回电话，那边没人加班，比较自由。
杨品娴听见她声音忙笑问：“宝翎啊，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吃饭呀。嫲嫲很久没见你，想你呢。”
叶宝翎最近这个礼拜都忙，“我最近要加班，下个礼拜吧。如果我回去，提前给你电话。”
“行啊，记得多喝汤。注意身体。”
此时正在二楼小偏厅的杨品娴挂了电话，扭头告诉旁边的老太太：“在加班呢，要下个礼拜才有时间。”
关老太君微微蹙眉：“一个小文员，哪里需要天天加班的。他们吵架了？”
“不会吧？”杨品娴更担心了。
刚好叶怀章从楼上下来，面对祖母的质问，他解释：“没吵架，就是她忙，我也忙。”
“那你们这样长久分居，也不是办法呀，分着分着，很容易名存实亡的。”关老太君说完，又摇头：“不，你们现在是连虚名都没有。”
叶怀章还有事要出去，“一切正常，你们别想太多。”
“哪有年轻夫妇刚结婚会舍得分开的，都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你们一个多礼拜没见面了吧？这样迟早要出问题。”见孙儿话没讲明白就要走，老太太要挟：“不行，我想去跟叶琦祖挑明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跟叶琦祖挑明？
被叶宝翎知道她能马上跟他离婚。
叶怀章顿住脚步，甚是无奈地解释：“前天我们还见面了。”
杨品娴马上笑容浮上脸：“在哪儿见面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酒店，套房。”说完叶怀章下楼离开。
在酒店套房见面？
关老太君和杨品娴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关老太君满意点头：“在外面比在家刺激。这才像年轻人。”
叶宝翎回到家差不多十一点，洗完澡她给叶怀章打了个电话。
叶怀章还在外应酬，他走到包厢外面跟她说话：“嗯，什么事？”
“什么态度，没事不能召幸你了？”
叶怀章忍不住嘴角上扬，“为夫今晚恐怕不能侍寝。”
听他那边声音略有些嘈杂，叶宝翎问：“你还没回家？”
“没那么早。这两天忙。”
“我也加班刚回到家。今天你妈Call我，我才突然想起，你爸妈不是这个月三十周年结婚纪念吗？要举行什么酒会之类的吗？”
叶怀章：“可能就家里人一起吃顿饭。时间还没定下来，到时候跟你说。礼物我会准备。”
这就是夫妻同体的好处，只需要准备一份礼物。
“那好吧。”她毫无预警地挂了电话。
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他甚是无奈，但也已经渐渐习惯被她挂电话。
什么习惯都是可以被训练出来的。
翌日，叶宝翎早早来到公司，品牌部同事找来两家影视广告拍摄团队进行比价。
其中一家小一点的公司家报价一万，三天内交片。
叶宝翎单手压在桌上：“钟生是吗？价钱我不压，但时间压缩到两天，你看行不行。”
导演钟立仁说：“两天时间太紧了，租机器、定演员都要排期。”
“这只是茉莉冰茶系列的第一条片，之后还会继续拍第二条第三条，如果你们能接，那马上就定下来。以后这一系列的片子，会优先考虑你们。如果不行，你也看到了，我们还有另外一家备选团队。”
叶宝翎说这句话的时候，威圧感有点强。
钟立仁也是个年轻创业者，能跟叶清堂长期合作，是他求之不得的。
“行吧。我尽量两天交片。”
从会议室经过的饶秋彤，迅速回到工位，用小本本上记下什么。
谈完工作，叶宝翎回到了工位，给白竹打了个电话。
她昨天就已经跟白竹约好了，让她找一个体育记者帮忙做事。
白竹说：“我帮你找了一个，在体育圈子里很知名的记者，他叫Ryan，我把他的BP机号码给你，你可以直接跟他联系。他说了，如果新闻有爆点，不需要任何费用。”
“太好了。有你帮忙，事半功倍。”叶宝翎记下了Ryan的号码，挂了电话，立刻联系对方。
Ryan今天下午都会在体育中心，“你直接来找我就行。”
为了保险起见，叶宝翎给对方留了BP机和大哥大电话号码。
下午，叶宝翎特意回家换了一身名牌衣服，拿了最贵的包，才返回公司。
贺嘉怡诧异：“哇哦，你这一身值钱。”
办公室的人也都看过来。
叶宝翎笑道：“借的。”
她不在乎名牌，但别人在乎。
所以必要的时候，一身名牌也算是一种武器。
她跟贺嘉怡以及品牌部的另外一位同事阿坚一起来到体育中心。
今天咸毕在这里参加友谊赛。
中介跟对方经纪人沟通好了，等比赛结束，他们要和咸毕亲自沟通代言的事。
到了现场，中介想带他们进内场，结果被保安给拦住了。
那中介试图跟保安沟通：“我们跟咸毕经纪人约好了在休息室见面。”
可保安铁面无私道：“没有工作牌不能进内场。”
中介偷偷给他塞钱也被拒绝。
中介没办法，只能跑去外面公共电话亭，说是要给咸毕的港城经纪人发寻呼信息。
叶宝翎和贺嘉怡等只能傻傻在外面等着。
“我们应该先进去看看球赛。”
本来叶宝翎跟Ryan约好进了内场后联系的，她不想坐以待毙。
经验和直觉都告诉她，中介不靠谱。
“我先去趟洗手间，你们在这里等我。”
她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用大哥大给Ryan打了个寻呼，很快对方回电话过来。
叶宝翎说：“Ryan，我们公司找的那个中介可能不太靠谱，我现在进不去内场，你有没有多余的工作证，可以接我们进去？”
Ryan想了想：“我想办法去搞一个，你到3号门等我。”
能进去一个也行。
叶宝翎回去找贺嘉怡，“我之前联系的记者可以带一个人进去，这样，我先进去，等会儿如果你们进来了，在贵宾休息室外面等。”
贺嘉怡忙点头：“好啊好啊。幸好你找的记者靠谱。”
叶宝翎从阿坚手里拿了三瓶新包装的茉莉冰茶，塞进手提袋后，快速朝3号门走去。
Ryan姓赖，叫赖彦聪，不到三十岁，高高瘦瘦的非常干练。
他脖子上挂着相机，给叶宝翎递来了工作牌。
从3号门进去，沿着走廊，往左是记者区，往右走是嘉宾休息室。
而此时，赛场上比赛正酣，赖彦聪告诉她：“咸毕刚上场，估计打15分钟左右就会回休息室。”
“行，我在这里等他。”
“OK，我会全程盯着咸毕，见机行事。”赖彦聪显然比中介靠谱多了。
叶宝翎从包里拿出一瓶茉莉冰茶想着等会儿要怎么找机会跟咸毕沟通。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贺嘉怡他们还是没进来，听着赛场上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估计咸毕结束友谊赛下场休息了。
果然，没多久就有工作人员先跑进来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群人簇拥着2米高的咸毕朝她这个走来，后面跟着好几个记者。
这不靠谱的中介，会不会根本没跟人家真实的经纪人联系上？
估计对方压根不知道叶清堂是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最考究的就是应变能力和胆量。
还有脸皮！
只有脸皮够厚，不怕尴尬，才能成事。
情急之下的叶宝翎喊了一声：“Hamish！I am here！”
咸毕果然看了过去，一个当地美女在跟他打招呼，对方看他的表情，似乎就在看一个……老朋友。
这是谁？
穿着得体，一身价值不菲的名牌，像个富豪千金。
咸毕来港城这两天见的人太多了，他有点分不清东方人的脸。
“接着。”叶宝翎笑着把手里的茉莉冰茶抛了起来，咸毕顺手就接了。
球王就是不一样，接的非常帅。
他用英文笑着说：“是你啊，哦，我的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真来财了。咸毕还挺能装。
叶宝翎忍着笑。
两人象征式地互相抱了抱。
叶宝翎看到不远处的赖彦聪给她打了一个“OK”的手势，刚才咸毕接冰茶的画面肯定拍到了。
现在她完全可以功成身退。
但咸毕有点话痨，他真把她当做自己的朋友，“你们香港的天气真见鬼。”
“水汽太重，呼吸困难，是不是？”
“是的！哦，太见鬼了，我的上帝。”
两人边往休息室走边聊天，工作人员都以为他们是朋友。
因为咸毕是美国人，叶宝翎很自然地切换成美式英语跟对方聊天：“你经纪人跟你说了吗？我今天想要跟你谈一下代言的事。”
“是哪一个代言？”这两天找咸毕谈代言的商家确实不少。
叶宝翎指着他手里的饮品：“叶清堂凉茶，你喝过吗？中国的凉茶。叶清堂是港城最大的凉茶公司。”
“哦，没有。”
“你要不要尝尝？味道跟可乐完全不一样。但很好喝！”
“真的？”咸毕看了眼手中的饮料，有点不相信，这会好喝。
“真的，你试试。”
咸毕旋开了瓶盖，昂头喝了一大口。
记者堆里的赖彦聪咔咔咔拍下了系列的照片。
“哦！”味道跟他想想的不一样，甜甜的，有股淡淡的茉莉茶香味，还挺好喝，他夸张地比了个大拇指，“Very Good！”
那真的Very Good了。
第52章
事情的进展有点出乎叶宝翎的预料。
到了休息室, 咸毕经纪人Lisa真的出来跟她谈代言合作的事。
但Lisa看着送上门的水鱼，要价非常狠，开口就是每年50万美金的代言费。
叶宝翎想知道往下谈的空间还有多大？
Lisa笑着摇头：“亲爱的, 这已经是因为我喜欢你才有的友情价。”
这虚伪的美国人。
叶宝翎回之以同样虚伪的笑。
又聊了会儿，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叶宝翎离开前，咸毕问她还有没有茉莉冰茶。
“刚才你说加冰更好喝，我想拿回酒店试试。”
“当然可以。最好放冰箱冷藏2个小时, 再拿出来喝。”叶宝翎把手提包里剩下的两瓶冰茶都拿出来给了他。
从贵宾休息室出来，叶宝翎一抬头就看见赖彦聪靠在走廊边上等着，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笑着说了句“谢谢, 晚点联系”, 就离开了。
贺嘉怡给她发了两条寻呼。
第一条寻呼是问她见到咸毕没有？
第二条则是抱怨该死的中介不见了踪影, 他们在3号门口等她。
还没出3号口，叶宝翎就看到贺嘉怡低垂着头靠在柱子上。
来的时候，有多少的信心, 此刻就有多少的丧气。
叶宝翎一出3号大门，贺嘉怡刚好看过来, 她飞奔向前，急切问：“怎么样了？”
叶宝翎耸了耸肩：“你觉得呢。”
贺嘉怡无奈一笑：“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让上头领导们去找找关系, 肯定有办法见到咸毕经纪人的。这该死的中介。”
品牌部同事阿坚满脸抱歉：“对不起啊，顾经理，没想到这个中介这么不靠谱。”
“回去让老总们想想办法。”贺嘉怡还是不甘心。
他们往停车场走去。
阿坚之前给了叶宝翎三瓶冰茶，他想帮忙减重：“顾经理，你把包里的冰茶给我拎。”
“不重, 没了。”
“没了？哦，给记者喝了。”
“给咸毕喝了。”
贺嘉怡愣在原地，随即惊喜大叫：“你见到咸毕了？”
“是的，见到了。”叶宝翎脚步没停，脸上带着笑意。
贺嘉怡追上来：“他还喝了我们的茉莉冰茶？”
“喝了一瓶，带走两瓶。”
“啊啊啊啊啊！”贺嘉怡差点原地起飞，她兴奋地跟阿坚拍了拍肩膀。
她马上想起更重要的事，“记者拍到了吗？”
叶宝翎眉毛微挑，“当然。要是没拍到那我岂不是白忙了？”
贺嘉怡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阿坚也凑过来。
叶宝翎把经过大概说了一遍，贺嘉怡听完忍不住连连夸赞：“宝琳！你应变能力太强了！哎呀，你太强了！”
慕强者贺嘉怡再也掩饰不住自己对叶宝翎的崇拜，“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偶像！！”
阿坚也说：“顾经理你太厉害了。”
叶宝翎收下所有的赞赏，笑道：“不过，他经纪人叫价50万美金，太离谱。”
贺嘉怡快速折算了一下：“五十万美金，那岂不是差不多400万港币？他不如去抢！不过没关系，我们又不是真的请他代言。”
回到玉龙大厦，叶宝翎在楼底小卖部给齐毓秀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刚才她们去见了咸毕的经纪人。
听说对方要价50万美金，齐毓秀放下心来，“我还真怕咸毕便宜，这要真请了咸毕做代言，肯定火爆全港。折腾去吧。”
挂了电话，回到产品部办公室，叶宝翎跟曲争鸣汇报了今天见咸毕的情况。
50万美元代言费，几乎是不可能批下来的，晚点曲争鸣再去跟上司们讨论这件事。
“当下最着急的是，既然你偷偷找人拍了咸毕喝冰茶的照片，接下来要怎么利用好这件事进行宣传，这尤为关键。”
叶宝翎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这边找的记者可以直接发第一稿新闻，但是为了不让别人质疑我们在炒作，我建议第一稿新闻里涉及到我们饮料外包装的照片，把叶清堂的名字抹去。”
曲争鸣不解：“抹掉叶清堂的名字？那你今天做的这些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抹去叶清堂的品牌名，但会留下‘冰茶’这两个字。首先这是避嫌，这不是我们的广告；其次引起大家的好奇和追踪。”
“避嫌这点是对的。可是，万一大家都没兴趣呢？”
那不就打冷炮了？
“完全没有幕后操控，等待自发爆红，那可能性太低，而且完全交给天意，太过被动，所以我们还是要掌控舆论的节奏和方向。明天上午早报发第一稿新闻，先把这个事情引出来，中午我们找广播节目或者电视节目的嘉宾去主动谈论这件事，使之成为热门事件。后面我们再一步步引爆舆论……”
听叶宝翎说完，曲争鸣不禁好奇，“还能这么操作？”
“当然可以。”
曲争鸣重重点头：“现在需要我这边做什么？”
“寻找合适的电视节目进行合作可能比较贵也比较困难，我们可以先找广播节目试试水。”
曲争鸣说：“这个我们有长期合作的广播节目，这次茉莉冰茶就在F108频道投放了不少广告，跟F108合作应该可以，对方主编是我朋友，我来联系。”
“太好了。我本来还想着找朋友去搭线的。”
“不用找你朋友，品牌部那边资源也有很多。”
“曲总，我偷偷找人拍了咸毕喝冰茶照片这件事，我希望暂时保密，毕竟传出去，对我们名声也不太好听。”叶宝翎主要是怕被齐毓秀知道了，“我这边有三个人是知情的，加上曲总，我们应该可以把这个事情搞定。”
曲争鸣同意她的顾虑。
当即两人分工，各自去忙。
叶宝翎先去催问工厂那边发货的情况。
王炳昌一直在工厂盯着，最晚明天各大连锁超市及士多店，会铺上叶清堂茉莉冰茶新品。
所有的广告今天定稿，该印刷的印刷，该送去广播电台和报纸杂志的文案和设计，全都送达。
第二天一早，新广告陆续上线。
同时，《公民早报》体育专栏发了咸毕昂头喝茉莉冰茶的新闻稿。
新闻照片特意把“叶清堂”的标签给抹去了。
标题是：球王咸毕爱上中式凉茶，爱到舔舔嘴。
到了中午，就有多个广播节目在讨论，咸毕爱上的究竟是哪款凉茶？
产品部办公室，叶宝翎、高丽珍和贺嘉怡等，屏息静气听着F108时下最热门的午间吹水闲谈广播节目。
【主持：《公民早报》这次出风头了，抓怕到这么有意思的照片。】
【嘉宾A：咸毕一个鬼佬，他怎么会爱喝中国的凉茶呢？他应该更喜欢喝可乐才对啊。】
【嘉宾B：我仔细研究了那张照片，用放大镜看，瓶子上写的是冰茶，不是凉茶。】
【嘉宾A：冰茶？没听说过有什么冰茶啊。】
【主持：会不会是叶清堂的茉莉冰茶，我们节目开始前的广告，你们有听吗？‘叶清堂茉莉冰茶，甜甜的，清凉解暑……’，会不会就是这个？】
【嘉宾B：茉莉冰茶？叶清堂有这样的凉茶咩？】
【主持：有啊，新出的嘛。不算是传统凉茶，新口味。】
【嘉宾A：咸毕能喝的，估计是改良新品。我有点好奇，这口味是怎样的。等会儿我就去买一瓶试试。】
【嘉宾B：哇，叶清堂赚大发了，球王咸毕给他们免费打广告喔，你看新闻写的‘咸毕爱到舔舔嘴’，多诱人啊！】
……
众人在广播前听了都忍不住击掌狂笑。
高丽珍说：“这档节目听的人超多。肯定会引起热议。”
贺嘉怡：“我给HKTV的《城市追击》打电话，给他们爆料，让他们去追击这件事！”
说行动就行动，贺嘉怡马上伪装成热心观众和球迷，打电话去电视台。
随着事件热度越来越高，傍晚《港城晚报》直接发了没有去除“叶清堂茉莉冰茶”标签的另外一个角度的咸毕昂头喝中国凉茶的照片。
市场部办公室电话不断有人打来询问，咸毕喝的茉莉冰茶究竟是不是叶清堂的？
还有球迷来问，咸毕是不是要给他们代言？
晚上HKTV的《城市追击》真的全方位追踪了这件事，他们还拍到了咸毕外出时，背包侧边网兜里装了一瓶喝了一半的叶清堂茉莉冰茶。
记者最后拿了一瓶打码的茉莉绿茶总结：“就是这款新口味的中式凉茶，我刚才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好喝，跟市面上的其他凉茶都完全不同。难怪球王爱喝。”
至此整个热度拉满。
经过一天的媒体发酵，新上市的茉莉冰茶迎来了第一波怀着好奇心的消费者。
渠道商反应也快，很多都根据销售情况，加大了进货力度。
之后，郁闷青年电视广告正式出街，因带着点冷幽默非常受年轻人欢迎，接下来几天产品卖爆了。
叶宝翎被齐毓秀叫到了办公室。
“怎么回事？我听说，咸毕喝茶这个大新闻，都是你搞出来的！”
叶宝翎装无辜：“秀姐，我要有这么大本事就好了。这真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谁能想到体育记者会像狗仔队似的，那么无聊还偷偷拍照发新闻呢。后面新闻爆了，曲总要求跟进推广，我也没办法，只能被裹挟着往前走。”
齐毓秀看着叶宝翎倒不像说谎。
但不管叶宝翎是有意还是无辜，这次叶宝翎主导的推广大获全胜，叶宝翎和曲争鸣都是受益者。
齐毓秀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信任对方。
不过，她也不可能放弃眼前的棋子。
“宝琳，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局面？”
叶宝翎建议：“不如直接攻击沈万杰，把他拉下马，一步到位。”
齐毓秀微微蹙眉：“怎么攻击？”
“我怀疑万希雯是沈万杰的私生女。”
这事齐毓秀非常有兴趣，“怎么说？”
叶宝翎不能明说是清洁工阿姨听到的消息，她道：“那天我无意中听见万希雯喊沈万杰爹地，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万希雯没有多少工作经验，直接空降做新产品的项目经理，沈万杰对她处处关照。”
齐毓秀点头：“我知道了。但只有这一点恐怕不够。”
叶宝翎旁敲侧击地提醒：“还有什么事是可以利用起来的呢？”
还有什么事？
齐毓秀想起来了，“配方调换！那个研发员曾振涛好像快回来了。我先想想。你容我先想想。”
咸毕喝中国凉茶的新闻很快传到了东南亚地区，那边的代理商趁着还有新产品优惠活动，连夜发传真抢购。
叶宝翎再让人把东南亚代理商抢购叶清堂茉莉冰茶的消息发了新闻通稿。
不到一个礼拜时间，就完成了新产品半个季度的销售计划！
财经媒体开始大肆报道，都在预测叶清堂上市，股价涨幅会高于原有预期。
茉莉冰茶推广计划的巨大成功，让叶宝翎瞬间成了公司的红人。
在叶清堂几乎无人不知顾宝琳一个公司新人，用最低成本让产品知名度快速攀升，还将这份热度最大化转化为销售额，堪称高效运营的典范。
沈万杰想把这份功劳分一部分给万希雯，谁知曲争鸣在跟林忠汇报工作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把要嘉奖的名单交了上去。
这让沈万杰火冒三丈，却又不好发泄出来，只能暂时忍了。
紧接着，叶琦祖在高管层会议上花了10分钟表扬这位叫顾宝琳的新人。
会后，叶琦祖单独把林忠和叶恺申留下来。
叶琦祖说：“你们研究一下，要怎么嘉奖比较合适。虽然我在会上表扬了她，但我是说给那些高级管理层听的，他们的无能，才导致公司新产品的推广需要一个新人来力挽狂澜。这个顾宝琳只是个二十多岁的新人，位置拔太高也不好，容易树大招风，但奖励不到位，又会流失人才。你们好好考虑考虑。”
叶恺申认为顾宝琳是自己人，他说：“可以升她为副经理，副经理的位置是承上启下的，非常适合她这种有点本事的新人。”
林忠也觉得可以，但是做了副经理，中高层会议是要参加的，他不确定叶宝翎愿不愿意。
他说：“不如先问问她的意向是怎样的，我们也可以适量给以奖金奖励。”
“好。你们定吧。人才要尽量留住。”
叶琦祖对于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还是很羡慕的。
因为是周五，晚上家里吃饭难得人齐。
大家聊起咸毕喝叶清堂凉茶的新闻，各个脸色都带着笑意。
毕竟这是实实在在带给叶清堂好处的事，对公司上市是重大利好，大家都是受益人。
叶恺斯好奇：“爸，你见过这个顾宝琳吗？”
叶琦祖：“我今天本来想见一见的，她刚好不在。公司上市庆功宴，可以把她叫上。”
梁美云笑道：“她名字听起来跟宝翎的名字有一点点像。”
叶恺斯摇头：“翎和琳是完全不同的发音。”
叶琦祖冷哼一声：“确实不像，做人家脚趾尾都不如。”
叶宝翎：“……”
叶恺民不作声。
吃到一半，叶宝顺说：“爷爷，爸，妈，我想开学后住学校。”
梁美云第一个反对：“为什么要住学校？”
叶恺斯沉下脸：“叶宝顺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叶宝顺：“马上毕业了，想在学校专心写论文。”
叶恺斯根本不信：“你要是找个别的借口，我还信，你这是想没人管了，好出去鬼混吧？！”
父子俩吵了起来。
叶琦祖不耐烦地放下筷子：“好了。想好好吃个饭都不行。你这马上毕业了，还住什么学校？去学校报个到，论文可以在家写，其他时间完全可以到公司去实习。你也不小了，少让家里人给你操心。”
叶宝顺被一顿数落，不好再发声。
男人们早早吃饭都撤了，就剩下梁美云和叶宝翎在喝糖水。
刚好叶恺申的老婆冯玉芳过来串门，她拿来几个小小的柚子，说是内地乡下产的，味道很甜。
叶恺申长得又帅又精明，他老婆长得不算好看，泼辣，但也是人精，拍马屁拍的很溜，跟梁美云和郑君妮关系都很好。
已婚妇女有自己的话题，尚未有已婚意识的叶宝翎，喝完糖水就闪了。
晚上十一点，叶怀章如约来了。
最近他忙完大鹏港口的事，比较闲，但叶宝翎很忙，每次他说要来，都被她婉拒。
小两口一个多礼拜没见，他熟门熟路在起坐间坐下后忍不住调侃：“一瓶凉茶把咸毕耍得团团转，成为全港大新闻了。”
叶宝翎不承认：“我是真诚想要跟他合作的，谁知人家要价太高，请不起。”
“要价多少？”
“400万。”叶宝翎坐他前面沙发，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我这几天忙的浑身肌肉都僵硬了，帮我揉揉。”
叶怀章伸手帮她揉肩膀。
酸痛。
她嘶了一声：“轻点……你想想，我们卖多少支冰茶才能赚回400万？真是狮子大开口。我打听过了，其他同等的球星，最多也就10万美金。现在他就算只要1万美金，我都不跟他合作。”
叶怀章：“你跟我说呀，他经纪人是我大学同学的姐姐。他姐夫还是美国最大的饮料代理商。”
“我跟你说了能免费？”
那肯定不行。
“起码我能让你顺利见到他，不至于那么狼狈。”
“哪里狼狈了？我脑子灵活，错有错着，效果更好，不是吗？还不用花一分钱。”
“是，你厉害。”
叶宝翎回想着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你刚才说，你同学的姐夫，也就是咸毕经纪人Lisa的丈夫，是美国最大的饮料代理商？”
“是，怎么？想开拓美国市场？茉莉冰茶可以试试，其他还是算了，白人喝不惯。”
“我就随便问问。”
他揉着她的肩膀，顺势往下，揉向手臂。
忽然有微弱的铃声传来，叶宝翎愣了一下，才想起是她大哥大的铃声。
她手提包回来就扔另外一头沙发上，没收进衣帽间，她伸手够不着，叶怀章帮她把包勾过来了。
拿起大哥大，按下接听键：“喂……哦，Ryan……是的，好啊……什么时候，我后天可以的……OK，那周天见。”
挂了电话，她才发现她男人的脸黑沉沉的，拉得老长。
叶宝翎解释了一句：“这次帮忙的记者，约了一起吃饭。”
“我打给你不行，为什么别人打给你就可以？”
男人生气了。
叶宝翎赶紧小声解释：“上次在体育中心，我太着急了，怕记者有事联系不上我，才把我电话号码给出去的。”
男人较真了，“现在不是在体育中心，他为什么还能给你打电话？”
叶宝翎直接跨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挂在他脖子后：“别人又不像你能包容我，我总不能跟不熟的人说，有事没事都别我打电话。是吧？”
呵。
叶怀章任由她挂在自己脖子上，不搭理。
她撒娇：“老公……”
下一瞬他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不多时，丰沛饱满的水声响彻屋内，她想起了互联网上流行的一句话：夫妻间没什么矛盾是做一次不能解决的，如果一次不能解决，那就两次。
这边激战正酣，耳边忽然传来敲门声。
“大小姐！大小姐！”
是楼下的佣人阿红。
叶宝翎把他撑开了点距离，等稍微缓了缓，才回道：“什么事？”
“大叶生请你过去有话说。”
叶宝翎不想去，“你说我睡了。”
她话音刚落，他就用力顶了上来，叶宝翎死死咬住唇，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见他这么疯，报复性的，她低头咬在他胸上。
叶怀章差点叫出声来。
狠，还是他老婆狠。
此时门外阿红还不罢休，“大小姐，大叶生说有重要的事。你不去我不好交差的。”
叶宝翎很无语，她怕自己不去，她爸会上来找她，只好说：“知道了。我等会儿……等会儿过去。”
她在他耳边催促：“你快点。”
他是快不了一点。
又磨蹭了十多分钟，她才简单冲洗，换了衣服去隔壁盛月楼。
可能是受老爷子晚上说话的影响，叶恺民发神经似的，说她：“我看最近你跟龚嘉华相处的还可以，你们两个早点把关系定下来，争取今年底明年初结婚。要不然宝馨都该爬你头结婚了。”
原来叶宝馨比她小一点啊。
叶宝翎也不反驳，直接拿起小偏厅的电话，打给了龚嘉华。
通话后，她先说：“嘉华，你还在外面玩啊？我按了免提，我爸问你，我们两个什么时候能把关系定下来？”
龚嘉华吓得“啊”了一声：“那个……那个……我暂时还没这个想法呀。”
他是没这个胆。
叶宝翎看向老爸：“你听见了，他没想法……”
没想法？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怎么都这样！
没想法为什么要追她女儿？
气得叶恺民鼻孔冒烟。
“你别再去上班了，去学点有用的，我去找关系给你安排学校。”
在叶恺民眼里，学点有用的，不外乎提升一下学历，方便以后相亲。
“再说。”叶宝翎懒得多废话，她打着呵欠，“爸，我真困了。”
叶恺民：“……”
“明天我回外婆家住一晚。我去睡了，晚安。”
说完不管叶恺民还在唠叨什么，她下楼回房去。
叶怀章在她房间熟门熟路的，已经又洗了个澡，此刻正躺在床上看书。
他没问她爸找她做什么，“别忘了明天晚上你要回我家吃饭。”
这事前两天叶怀章在电话里跟她说过，他父母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
“好，回去住一晚。”
她困的要死，掀开被子就想睡。
他戳她背：“你不还债啊。”
“什么债？”问完她马上想起来，一周两次的话，她欠他至少三次以上了。
她把被子拉过头：“睡觉。我明天还要加班。”
“行吧，那我明天一个人去。”
“啊？什么？”她拉开被子看他，“你去哪儿？”
叶怀章这才发现，她刚才没听懂自己说的话。
“我明天自己一个人去青砖隧道，在银蛇山那一段找找线索。”
原来他在说还这个债。
叶宝翎之前确实答应过，要跟他一起去找线索，因为他们一致认为，青砖隧道可能跟银蛇山有关，不然，为什么隧道要往银蛇山绕一圈？
要想循环，叶家自己的大花园就可以内循环，没必要建这样的大工程。
她说：“我明天要是抽出时间，就跟你一起去，实在不行，就你先去看看。但大概率我抽不出时间。”
叶怀章吐槽她：“把自己搞得比大老板还忙。”
“我现在是副经理了。虽然还没任命！凭本事几个月时间冲上来的，你能吗？”
是的，他从来没在外面打过工，这方面他得承认，如果从底层厮杀上来，他未必能杀得过她。
没几个人能有她心眼多，有她机智，有她灵活。
叶怀章好奇：“所以，你以前都是韬光养晦？”
不然怎么就混了个中四毕业？
“在我这里，学历不重要。”大小姐真的要睡了。
果然，第二天去公司加班，收尾各项推广工作，忙了一天。
中午，叶宝翎坐在窗前休息，想起昨晚叶怀章跟她说的那句话，Lisa的丈夫是美国最大的饮料代理商。
接下来她想去市场部做副经理，她得为自己以后在市场部的工作做好铺垫。
咸毕此时对她已经不重要，但Lisa对她来说非常有意义。
叶宝翎回头问：“咸毕这几天在哪？”
一直在关注咸毕动态的高丽珍告诉她：“在日本。”
咸毕这次亚洲圈钱之行，亚洲几个发达国家和地区都去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美国。
叶宝翎有Lisa的办公室电话和传真号码，但对方没回国，怎么才能联系上她呢？
她想了想，又问同事们：“能不能查到咸毕在日本入住的酒店？”
港城报纸上没写。
叶清堂在日本也没有分公司，叶宝翎想起公民报社在日本有办事处，便打给赖彦聪，辗转要到了咸毕入住酒店前台的传真号码。
叶宝翎给酒店发去传真，抬头备注咸毕经纪人Lisa女士收。
传真内容是叶清堂顾小姐想要跟Lisa详谈咸毕的代言合作。
果然，不出她所料，下午她接到了Lisa的回电。
Lisa对于叶清堂印象深刻，毕竟在港城引起的轰动效应，有人告诉了她。
一通电话，这位美国女士先来了一通恭维：“我很喜欢喝你们的冰茶，不冰的时候味道普普通通，冰了后，太惊艳了，哦，我的上帝，比可乐还好喝。”
叶宝翎笑道：“很高兴你能喜欢我们的茉莉冰茶，我们实在太荣幸了。是的，冰镇之后，茉莉冰茶比可乐还好喝。这点我确信。”
“咸毕很爱喝，我们走的时候还在超市买了一箱。但我们怕被记者拍到，偷偷用衣服遮住了。”
哦，狡猾的Lisa她深知不给别人免费打广告的道理。
叶宝翎解释：“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轰动。但总的来说，还是因为我们港城市民太爱咸毕，而叶清堂又是港城人的最爱，人们总试图把两者联系起来。只可惜，这也成了我们的困扰，我们原本是非常诚恳想要邀请咸毕做我们代言人的，但公司一分钱没花，却得到了这么大的效应，现在财务不愿意批这笔代言费，他们认为价格是我们难以承受的，港城每人买一瓶冰茶，我们都赚不回这笔代言。我真的很遗憾……”
Lisa几度想插话都没插上：“哦，亲爱的，我能理解你们公司的想法。如果你们真的有诚意，代言费我可以想办法帮你往下谈。”
上次在港城的轰动效果，让Lisa知道，叶清堂在港城也是国民品牌级别的，而且对方没出一分代言费，占了咸毕那么大的便宜，如果后面还能谈回一点代言，那也算是挽回了一点“损失”。
“Lisa，你真是个美丽又友善的女士，我太喜欢咸毕了，我的同事也是，我真的很想跟你们合作。如果不代言，能不能让咸毕给我们拍个电视广告。我们出拍摄广告的费用。”
Lisa略一思索：“亲爱的，下周我们还要去澳门一趟，到时候我们再详谈，可以吗？”
OOKK！
没问题。
来到澳门，保准把Lisa女士拿下。
第53章
杨品娴和叶晋松结婚三十周年纪念, 只有老三房自己人聚在一起，小作庆贺。
家里准备了一个大蛋糕，夫妻俩一起切蛋糕合影。
“爹地妈咪你们靠近一点。”
叶咏琪新学了摄影, 她拿着相机给爸妈拍照。
杨品娴和叶晋松在外人面前只能别别扭扭地靠近了一些。
叶宝翎看在眼里，只觉得他们关系有点怪异。
中年夫妇关系疏离的有太多太多, 她也没时间去细究。
合影完毕，四婶汤静张罗着让佣人先切一块蛋糕给老太太。
刚吃过晚饭，关老太君吃不下太多, 她扬声吩咐：“我要小份的，给宝翎的切大块点，我看她都瘦了。”
叶宝翎最近忙，吃得多, 她倒觉得自己胖了, 她笑道：“嫲嫲, 我没瘦，腰上的肉都比以前多了。四婶我也要小块的。”
叶咏琪也怕胖：“一个暑假下来，我小肚腩也起来了。四婶, 我也要小块的。”
听着这一个个都要减肥，汤静笑着打趣：“我最瘦, 我多吃。看你们一个个瘦的，我都没说话呢，你们要是算胖, 那我就是阿弥陀佛了。都不许切小块，给我吃！”
众人被逗笑了。
给每人都分了蛋糕，想起二太太身体不适没过来，汤静又让叶怀礼端了一块蛋糕给他母亲送去。
吃蛋糕的时候，众人聊起了咸毕来港喝凉茶的事。
老三房的人知道叶宝翎在叶清堂上班, 但不知道她就是这次推广的负责人。
汤静好奇问叶宝翎：“咸毕是故意配合你们炒作，还是无意配合的？”
叶宝翎不能说实话，只笑道：“无意的，我们去谈合作刚好被记者拍到了。”
“咸毕真要做叶清堂代言人？”
叶宝翎摇头：“还没谈好，现在不知道能不能谈下来。”
叶晋枫难得参与话题：“你问她，她哪里会知道。你这不是难为人家。”
叶宝翎挺讨厌叶晋枫的，她微笑着没搭理。
叶怀章知道他老婆不让对外透露她在叶清堂的工作，他也没作声。
叶晋松说：“叶清堂上市，股价要是能顺势炒起来了，倒是件好事。”
毕竟老三房也有叶清堂的股份。
关老太君是保守派：“但我们的股权就被稀释了，本来我们占股就少。”
叶晋枫劝母亲：“妈。凡事看两面。上市了，有最直观的估值，我们能知道自己手上的股份值多少钱。而且，为了做好市值管理，老长房不能再那么小气不分红，有分红，对我们就是好事。”
汤静又说：“叶清堂那个茉莉冰茶真挺好喝的，你们喝了吗？”
叶咏琪还小口吃着蛋糕：“我喝了，很好喝。家里冰箱就有。”
佣人便去拿了十多瓶茉莉冰茶出来，吃完蛋糕，再喝冰茶，非常解腻。
蛋糕不算很甜，味道挺好，但叶宝翎只吃了小半块就吃不下了，她把吃剩的递给叶怀章，想让他帮忙放后面桌上。
叶怀章以为她让他把剩下的吃完。
他怎么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吃她剩下的。
可蛋糕递到他手上，他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选择把那蛋糕吃了。
叶宝翎拧开茉莉冰茶的瓶盖，回转身，发现他在吃她吃剩的蛋糕，忍不住小声吐槽：“那么节约干什么？”
叶怀章：“……”
吃了蛋糕，叶宝翎陪老太太上楼，关老太君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她会念叨叶怀章，但从不当面说叶宝翎。
在叶宝翎面前，她都是说，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才是根本。
今天也不例外，但还是说了两句别的。
“事业重要，享受生活也重要，人生在世，那么辛苦拼搏是为了什么？一定不能让事业挡了自己享受生活的脚步。”
老太太也是会哄人的，她要是说，女人要以家庭为重，那肯定会引起逆反。
但她不这么说。
她是劝你除了事业，还要享受生活。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年轻人也更乐意接受这种提法。
睡觉前，躺在大床上，享受完夫妻生活，叶宝翎对还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说：“刚才老太太跟我说，女人要多爱自己，要多享受生活。”
叶怀章再次撞了进去，“那就多来一次。”
趁年轻。
叶宝翎想着，现在不多做，估计等人到中年，就可能像叶怀章父母那样，相看两厌，还得维持表面的平和。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这样呢。
这边唯一比她房间好的地方就是，浴缸比较大，适合两个人一起泡。
事毕，两人泡在浴缸里。
他说：“我下午在青砖隧道呆了三个多小时。”
“有什么新发现吗？”
叶怀章把头枕在手臂上，靠着墙，“青砖隧道在银蛇山底下的位置，有一处黏土跟我们楼下酒窖的砖门黏土很像。”
叶宝翎坐起来，浴缸里的水只没到腰间，“银蛇山底有青砖门？难道那边也有个地窖？”
“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是老长房和老三房的地窖都是从酒窖这一侧往青砖隧道开门的，银蛇山如果有门，怎么打开？
叶怀章也还没思路，“等有时间了，再慢慢研究。”
他眼睛停在她腰上摇晃着的两点上，俯身含了上去。
随之，浴缸的水波荡漾开……
周天夫妻俩都没出去，只在家里呆着，他们进青砖隧道，去银蛇山那边转了一圈。
确确实实，有个地方的灰白色黏土跟周围的有细微差别。
如果这里真的有个门，怎么进去？
叶宝翎开玩笑道：“学孙殿英。”
炸了。
叶怀章：“那我们两个可能就埋里面了。”
缓一缓，总能想到办法的。
港城西区某酒店内。
叶恺申穿上裤子，正系皮带。
他对躺在床上的齐毓秀说：“如果万希雯是沈万杰的私生女，那他确确实实存在徇私的行为，但你想想，公司里到处都是人情和关系，单凭这一点，我们有十足把握能把他拉下马吗？沈万杰能上位，也是因为他父亲以前是跟着我二伯做事的。都是人情。特别是现在，叶清堂上市在即，我二伯肯定不希望高层有重大的人事变动。到时候，很可能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齐毓秀仍躺在床上，没打算起来，她单手撑着脑袋，问：“这么好的一张牌，难道我们就这么浪费了？”
系好皮带，叶恺申穿上衬衣，边系纽扣边说：“其实就算把沈万杰拉下马，林忠还是要扶自己人上位，凉茶那边好几个副总，能力都不错，都想着上位呢。”
“起码我们有机会扶一个对你有利的人啊。”
“你看，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把他们市场部总监刘铁钧搞下来了吧？结果呢，林忠狡猾的要死，他情愿让曲争鸣一个人担任两个部门的总监，也不给你机会扶持自己人上位，”
齐毓秀问：“那怎么办？”
叶恺申有自己的想法：“用这个把柄，拉拢沈万杰，让他成为我们的人。”
说得好听是拉拢，其实就是要挟。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齐毓秀脸上神色亮了几分，“这倒是个好办法。表面上，他是林忠的人，实际上是我们的人。”
“你去跟他谈。”
“我去合适吗？”毕竟她只是个经理。
“你是我的人。有这一点，就足够了。”叶恺申拿上自己的钱包，往外走去。
齐毓秀坐起身，开始盘算着要怎么操作比较合适。
周一上午，叶宝翎来到公司没多久，就被曲争鸣叫去谈话。
“周五跟你说的，升你为副经理，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叶宝翎笑着点头：“我可以。”
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怕将来在中高层会议上遇见叶家人，她是实打实靠自己的实力冲上来的，公司正是需要用人之际，她爷爷也不可能硬逼着她离开叶清堂。
曲争鸣见她这自信的回复，也很高兴。
“那太好了。你有没有自己想去的部门？产品部和品牌部暂时没有副经理的空缺，其他部门你又不熟悉，你要不要去市场部试试？”
曲争鸣的意思很明确，如果在市场部，她还可以继续罩着她。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舍不得叶宝翎这么优秀的人才去其他部门。
叶宝翎笑道：“我去市场部。”
“那太好了，市场部就缺你这样有实力的人去开拓市场。不过茉莉冰茶推广相关的工作，这两个礼拜你还要继续兼顾，等公司上市之后，再把推广的工作完全移交给品牌部。”
“好的，我知道。对了，曲总，我之前答应了推广小组的同事们，等推广任务完成，给大家时间休假，现在事情没那么多，大家可以轮休了。”
曲争鸣爽快答应：“没问题，这个我来协调。走吧，我们先去开会。”
今天要开茉莉冰茶推广小组的中途总结会。
一进办公室，贺嘉怡先起哄：“恭喜顾经理升职。”
“biu biu biu！嘭！嘭！biu biu！”王炳昌最活泼，他用声音和手势在会议室里放了个人工礼花。
叶宝翎笑着压了压手：“低调点，公告还没发，万一半场开香槟，我没升上去怎么办？”
有人笑：“顾经理是不是不想请客吃饭。”
叶宝翎：“无论我升不升职，我们这顿饭都得吃。刚才曲总还答应了，从明天开始，大家可以陆续安排带薪休假。”
众人笑着大声说：“谢谢曲总，谢谢顾经理。”
曲争鸣道：“这次推广做得这么成功，是史无前例的！用最少的预算，达到了最佳的效果。我们这次这么优秀的成绩，让公司高层非常惊讶。上周高层会议，董事长在会上，表扬你们表扬了一刻钟。”
“是不是真的？”
“当然真的。这次全城轰动的营销，多得顾宝琳还有众多同事的努力。除了该轮休的轮休，后面还会有业绩嘉奖。”
叶宝翎说：“我们推广小组，人人有功劳，奖金也肯定人人有份。”
“哇哇哇哇！”
打完鸡血，曲争鸣有事先出去了。
叶宝翎这才说：“我们还要把推广的工作做完，等公司上市后，就全部移交给品牌部的同事。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点花钱的推广。品牌部同事肯定知道为什么要做花钱的推广。会上我就不多说了。哪些推广最花钱，当然是请明星。如果我们能把咸毕请来，那我们这次的推广就算是前后呼应，必定能够引爆全港话题。”
“但是，咸毕要四百万代言费喔。”
“是啊，顾经理，公司不可能批这么高的推广费。”
叶宝翎说：“不代言，只拍一个影视广告，费用肯定能降下来。这事晚点我去沟通。”
她没说，自己已经沟通过了。
开完会，回到工位的时候，贺嘉怡偷偷问叶宝翎：“我没懂，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做需要花钱的推广？”
叶宝翎笑道：“第一，是为了巩固推广的成功。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次效果这么好，结果只花一点钱，那以后公司上层那些没脑子的领导会不会认为，推广本身不需要花钱，有脑子就行？以后品牌部的同事，真就没办法开展工作了。”
贺嘉怡给了她一个狡黠的眼神：“还是你懂的多。”
不远处的饶秋彤听后，默默翻开了自己的本子。
公司中高层会议结束后，齐毓秀快步走上前，跟沈万杰说：“沈总，我们后勤部有些工作需要跟你们协调，你有时间吗？”
沈万杰看了她一眼，对于总部的人，他素来比较客气。
“齐经理啊，我等会儿有10分钟的空挡，你这边有什么事？”
“我到你办公室去说。”
齐毓秀跟着沈万杰去了10楼总经理办公室。
坐下后，齐毓秀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沈总，你看看。”
打开信封后，沈万杰脸色瞬间变了。
里面是一封打印好的举报信，举报沈万杰徇私舞弊，其中有一条就是，对公司隐瞒实情，任命没有工作经验的私生女万希雯担任重要项目的负责人。
见他变了脸色，齐毓秀忙给他吃定心丸：“沈总一定好奇，这封检举信为什么会在我这里。这是申总截留下来，让我亲自给你送过来的。他让我跟你说，你不必担心。”
听齐毓秀这么一说，沈万杰才稍稍放下心来。
但，叶恺申特意让齐毓秀把检举信送来，肯定另有所求。
他把信压在信封下，挤出笑脸：“替我跟申总说一声多谢。”
齐毓秀：“申总一直都很欣赏你，他非常希望跟沈总成为真正的朋友。”
真正的朋友？沈万杰听得懂她的意思。
“当然……我也一直很佩服申总做事果断，有魄力，如果有机会，我当然希望跟申总能成为朋友。”
沈万杰明白，这封举报信未必是真的，应该是叶恺申知道了万希雯是他私生女的事，想以此来要挟他而已。
齐毓秀笑道：“那就太好了。申总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希望以后，大家能够多多合作越快。”
沈万杰却不想受一个职位比自己低的人挟制，“那麻烦你跟申总约一下时间，我想跟他亲自谈。”
齐毓秀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好，我跟他说一声。”
等齐毓秀离开，沈万杰沉下了脸。
他气得把那封举报信揉成团扔在垃圾篓里。
几秒之后，他又把纸团捡起，展开后撕碎了，才扔垃圾篓。
刚好秘书拿了一个文件进来让他签字，打开一看，是顾宝琳的升职任命书。
他女儿之所以会引起叶恺申的注意，起因就是第一次茉莉花凉茶推广方案进展不顺，曲争鸣没有帮着他掩饰，反而故意把事情闹大，并顺势把顾宝琳给推了出来。
在曲争鸣的全力配合下，顾宝琳第二次推广做的这么成功，更显得他女儿的无能和他的徇私。
总归是曲争鸣给他惹的事。
还有顾宝琳。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他后槽牙都差点咬出了血。
下班之前，齐毓秀收到了叶恺申打来的电话。
“我跟沈万杰聊过了，聊的挺好。”
齐毓秀略微不满：“他非得跟你聊。”
“他有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他要我们跟他一起想办法把曲争鸣给整下去。他猜到了我们手上有曲争鸣的把柄。”
这正合齐毓秀的意，“没问题，我们早就准备好了要把曲争鸣搞下去的，不是吗？”
“还有顾宝琳。”
齐毓秀略有犹豫，毕竟顾宝琳太好用了。
叶恺申问：“不舍得？”
齐毓秀一咬牙，“这人好用，但也不好掌控，本来就预了随时可以牺牲的。我听你安排。”
“好，那就听我的。”
两人在电话里简单把计划给捋了出来。
笃笃笃！
门口传来敲门声。
齐毓秀匆匆挂了电话，才说：“进来。”
进来的恰好是叶宝翎。
叶宝翎拿来最新一月的纸皮钱，“秀姐，这个月的纸皮钱总共是8012元，扣掉3000分给清洁工的工资，以及300元的奖励，剩下都在这里，你过目。”
齐毓秀笑着接过信封：“辛苦。”
“都是我分内事。”
齐毓秀直接从里面取出1000元给叶宝翎：“这1000给你的。”
“这么多。”
“拿着。”
“谢谢秀姐。”叶宝翎笑着收下钱，“秀姐，研发组的曾振涛什么时候回来？”
齐毓秀：“明后天就回来了吧。到时候，肯定会很热闹。你准备好应对。”
叶宝翎反问：“怎么应对？”
齐毓秀：“我和申总想了一下，你去举报可能不太合适，我们会另外找个无名氏举报，会上，就按照我们之前计划的，你主动指证曲争鸣派你去换配方。把曲争鸣拉下马之后，申总会出面保你，今年内，能让你从副经理升为经理。”
叶宝翎担心道：“这款茉莉冰饮推的那么好，就怕上头发现配方被换之后，也不想改了，干脆将错就错……”
“私自换配方，那是原则性的问题。肯定会严查。”
聊了会儿应对的策略，齐毓秀才说：“你升职副经理后，你的岗位去了凉茶市场部，也不在我们后勤了，你工作也会多起来。你等会儿跟保洁科的两位组长说一下，可能后面会有其他人来接替你的工作。不过，你那份纸皮钱，以后我还是会给你。”
离开后勤还能有纸皮钱？
这一听就是给她画饼充饥，想要钓着她。
叶宝翎没多质疑，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从齐毓秀办公室出来，叶宝翎把纸皮钱拿去给阿霞她们分了。
齐毓秀让她说的事，她一个字没提。
之后，她上6楼，高丽珍和贺嘉怡帮她一起把她工位的资料搬到了市场部副经理办公室。
来叶清堂不到三个月，就混到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这可能是别人职业生涯一辈子的目标。
市场部的人对她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热情。
毕竟之前替大家拿过业绩，又是叶清堂有史以来提拔速度最快的员工，曲总跟前的大红人。
市场部已经有两个副经理，分别是负责东南亚销售的戴经理和负责港澳台销售的黄经理。
叶宝翎来了后，主要负责开拓新的市场。
可目前还没开拓的市场都非常难打开。
大陆人口多，但改革开放没多久，人民还在为解决温饱问题而奋斗，对于饮料消费需求极低。
欧美市场倒是很广阔，那边的人有钱，但以往叶清堂主打传统凉茶，欧美人喝不惯，所以目前叶清堂的欧美市场几乎为零……
黄经理非常善意地给她建议：“可以考虑一下韩国和日本，东亚地区跟我们文化相近，想要打开他们的市场，比欧美容易。”
叶宝翎笑着点头：“我先学习学习，到时候你们多多带我。”
“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
曲争鸣抽空来开了一个会，大家再次鼓掌欢迎叶宝翎的加入。
“宝琳负责开拓新市场，手上暂时没有兵，另外两个组的人，有谁愿意调到顾宝琳这一组的？有兴趣的请举手。”
虽然都喜欢叶宝翎，但涉及利益问题，同事们又非常清醒。
半天没人举手。
尴尬了。
叶宝翎倒不在乎，她笑道：“跟着我前期可能会吃苦，暂时开拓不了新市场的话，也可能很清闲……”
众人笑了。
“但我保证，我这一组的人，以后一定能吃香喝辣。”
同事们互相起哄着，让谁谁谁去。
最后还是跟叶宝翎合作过的阿珍非常义气地举起了手，“我试试。”
“哇！”众人为阿珍的勇气鼓掌。
曲争鸣问：“还有吗？”
没了。
“我可以吗？”
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原来高丽珍帮叶宝翎搬东西上来后，一直没离开。
曲争鸣看向叶宝翎：“这是产品部的，没有经验……”
意思是，你可以拒绝。
对于信任自己的人，叶宝翎来者不拒，她张手欢迎：“你可以！”
真正的强者，可以包容弱者。
她足够强就好了。
顾宝琳经理的三人小组正式成立。
第二天，研发组的曾振涛从国外回来上班，当天上午，沈万杰就下手了。
下手之前，他给叶恺申打了个电话：“申总，我怕林忠为了保自己人，私下把事情压下来，你也知道，我不好直接反对他，如果董事长没及时过来，怎么办？”
叶恺申让他淡定：“我一定会让他来。”
不然这管理不善的帽子，怎么扣给林忠。
这事叶恺申比沈万杰着急。
半小时后，顾宝琳和曲争鸣被叫到了29楼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林忠坐在上首，他说：“有人举报你们偷偷换了茉莉冰茶的配方，有这回事吗？”
曲争鸣一脸懵：“配方不是公司批准了要改良吗？”
叶宝翎提醒她：“林总的意思是，我们把改良后的配方也换了。”
曲争鸣更懵逼了，“林总、沈总，我们两个？我们两个怎么可能换配方呢？茉莉冰茶都出多少货了，怎么就被换配方了？”
沈万杰坐在林忠身旁：“因为被换掉的配方只有细微差别，特别是常温底下，基本没区别。平常公司里喝的都是常温茉莉冰茶，就算喝到了冰镇的，没有两款配方一起对比，你是很难区分出来的。”
曲争鸣摇头：“我们没有偷换配方。”
沈万杰：“但有人看见了，有人听见了，有监控还拍到顾宝琳偷偷进研发室换配方的画面，没得抵赖的。研发人员已经赶往工厂对比配方，很快就会有结果。”
叶宝翎问：“什么监控看见了？”
沈万杰冷笑了一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们办公大厦的监控不多，除了电梯和财务室外，研发室也是有监控的。”
正说着，会议室门被推开，蔡雍明陪着叶琦祖进来了，身后还跟着齐毓秀、刘祥等好几个中层干部。
叶琦祖远视，刚进门就看见了他孙女。
沈万杰忙介绍：“董事长，这个就是顾宝琳。”
叶琦祖顿时瞳孔震惊！
顾宝琳……
老狐狸瞬间明白过来。
他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原来是他那不成器的孙女叶宝翎？！！
叶琦祖心情复杂地看向孙女。
叶宝翎没搭理她爷爷，而是平静地扫了众人一眼。
好戏开场了。
第54章
见董事长进来, 林忠忙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叶琦祖。
叶琦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他之前羡慕的别人家的孙女，是他家的！
在震惊中缓过神来, 老爷子没作声，而是坐下, 说：“你们继续。”
见叶琦祖没有直接揭穿叶宝翎的身份，林忠也识趣不说，他吩咐：“沈总, 你把情况跟董事长详细汇报一遍。”
沈万杰微微低了低头，才说：“董事长，是我管理上出了点纰漏。之前有人反馈冰镇后的茉莉冰茶口味跟盲选时喝的不太一样，我就让曲争鸣去查, 结果曲争鸣告诉我, 她调查了, 没有问题。但今天又有人发来举报信，说产品部总监曲争鸣派人私自调换茉莉花茶的配方，我赶紧让人去查, 结果打开研发室的监控一查，发现是顾宝琳偷偷去换的配方。”
说着沈万杰让人放监控室拿回来的录像带。
会议室的投影画面里, 叶宝翎鬼鬼祟祟地进了研发室，环顾四周没人后，才把挂在墙上的4号和9号配方对调了位置。
证据确凿无误！
沈万杰看向叶宝翎：“顾宝琳, 这你没办法抵赖了吧？”
曲争鸣显然没办法相信，自己手底下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她问：“宝琳，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宝翎看向齐毓秀，齐毓秀眨了眨眼, 示意她别往她这个方向看。
蔡雍明问：“顾宝琳，内地有句话叫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公司给你工作，给你机会，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做这种损害公司的事？有没有人指使你的？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叶宝翎看了曲争鸣一眼：“对不起曲总。”
随即，她音量微微大了些，“是曲争鸣让我去换的。”
曲争鸣瞪大了眼，满脸诧异，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宝琳，你在胡说什么？”
沈万杰不让曲争鸣靠近叶宝翎，随即问：“曲争鸣为什么要让你换配方？”
叶宝翎：“她想借这个机会，把沈总你拉下马，然后她好顶替你的位置，成为叶清堂凉茶的总经理，而我也能升任经理。”
曲争鸣还是不相信：“我一个总监，凭什么跳级成为总经理？这栽赃陷害的也太荒谬了！顾宝琳，你被人要挟了？”
林忠也不懂：“你们要怎么利用凉茶配方拉下沈总呢？”
叶宝翎低着头不看曲争鸣：“因为沈总不顾大家反对，一定要任命万希雯为茉莉绿茶研发和推广的项目经理，曲总想要将计就计，把配方换了，等事发后，让万希雯成为直接责任人，再扣沈总一个徇私舞弊，任人唯亲的帽子。”
什么任人唯亲？
沈万杰看了眼齐毓秀，眼神在骂她：你的人再乱说话！
齐毓秀也是捏了把冷汗，但她现在又不能喝止叶宝翎，不能把沈万杰扯进来。
沈万杰生怕有人抠叶宝翎所说任人唯亲的字眼，马上说：“我知道曲争鸣最近对我有点意见，我们在工作上有一些小矛盾，早前在用人上有矛盾，前几天她想要花400万请咸毕做代言人，我没同意直接驳回。但我没想到，她会不顾公司利益，私自让人换配方来陷害我。现在茉莉冰茶卖的很不错，可是，如果配方没有被调换，是可以卖得更好的。有问题就沟通，你觉得我没办法沟通，你去跟林忠反馈也完全OK，但你为什么偏偏选了这种严重损害公司利益的路？”
曲争鸣一副要疯的模样，百口莫辩道：“我没有！我没有指使顾宝琳换配方！”
不对，还有一个很明显的漏洞，她忘记反驳了。
曲争鸣说：“茉莉凉茶两款改良的口味我都喝过，根本就没换配方，我非常肯定，现在出街的就是4号配方的冰茶。”
沈万杰：“曲争鸣，这个时候，你就不要乱扯话题，证据确凿你看见了吗？监控视频都有了。”
曲争鸣：“现在凭一个人的话就要入我罪吗？这是赤裸裸的陷害。”
蔡雍明也赞同：“是啊，就顾宝琳一个人的证词，也不足以说明，幕后指使是曲争鸣。”
叶琦祖看着他们，眼神冰冷，始终一言不发。
叶宝翎作为叶清堂的大小姐，她没有理由做损害公司利益的事，一个经理职位而已，只要她在家里直接承认顾宝琳就是她，想要个经理的位置有什么难的？没这个必要。
但有视频为证，叶宝翎跑不掉，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想公司好？想报复他这么多年对她的不重视？
老爷子脑子里已经有好几个想法在走过场乱窜。
这时，沈万杰说：“还有其他人证。”
这个人证就是饶秋彤。
饶秋彤和万希雯一起进来了。
进来她就盯着叶宝翎看，那眼神，就像看被野外狼群围剿的可怜小绵羊，她作为狼群中的一员，也只是想冲上去，撕咬一口，混口肉吃而已。
沈万杰：“这是产品部的策划饶秋彤。饶秋彤，你把你那天看到的、听到的情况，跟董事长和林总都详细说一遍。”
饶秋彤咽了咽喉咙，咳嗽了一声，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说话，她多少有点紧张。
“那天应该是第二轮盲选出结果的下午，研发组的组长被人事部门叫走了，之后研发组在会议室开会，当时研发室应该没人。我看见顾宝琳偷偷摸摸进了研发室。她进去后没待多久，很快就出来了，然后进了曲总的办公室。当天我刚好有份资料要给曲总，因为快下班了，我就也跟了过去。结果，我在曲总办公室门口，听见顾宝琳跟曲总说什么‘已经完成了。4号和9号做了对调’。”
林忠质疑：“你当时怎么不及时跟公司反馈这个情况？”
饶秋彤解释：“我压根没多想。那天顾宝琳负责盯着大家统计茉莉凉茶改良配方盲选的事，我哪知道她们会干出这种勾当。”
人证物证都有了。
沈万杰看向曲争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曲争鸣倒是比刚才平静了些，“我要报警处理。”
叶宝翎劝她：“报警处理，对公司上市不利。”
曲争鸣瞪向叶宝翎：“你心虚？还是不敢？这时候，你倒开始担心对公司上市不利了？”
叶宝翎又看了齐毓秀一眼，如果报警，她去调换的配方，那她就完了！
齐毓秀没说话。
目前为止，叶恺申还没出现，更不可能来保叶宝翎。
饶秋彤不忘踩多一脚：“顾宝琳这个人，极会钻营，完全不会顾及公司利益的。她直接跟拍广告的乙方说‘我不压你的价，以后茉莉冰茶系列的广告片都是你们团队的’，说得好像公司是她家私产似的。”
叶琦祖瞄了饶秋彤一眼，眼皮又耷拉下来。
饶秋彤继续：“还有顾宝琳昨天为了拉拢品牌部的人，在办公室大放厥词，她要花重金请咸毕来拍广告，要把钱花出去，她跟同事说什么‘如果不把钱花出去，公司上层那些没脑子的领导就会认为，推广不需要花钱，以后品牌部没办法开展工作’。这是她的原话，我一个字都没改。”
言外之意，“没脑子的领导”这话是顾宝琳说的，不是饶秋彤本人意思。
围观的人忍着笑，不敢说话。
林忠看向沈万杰：“沈总你认为怎么处理好？”
沈万杰：“看董事长和林总要怎么处理。其实可以先让她们停职调查，等公司上市后，再报警。只要没闹上媒体，其实都是小事。”
沈万杰希望报警，只是解聘，那太便宜她们了。
叶琦祖抬起头看向孙女，有点不太相信：“是真换配方了？”
叶宝翎反问：“你觉得呢？”
叶琦祖：“……”
众人愕然，这顾宝琳怎么敢这样对董事长说话，实在是没有规矩。
只有林忠劝叶宝翎：“好好说话。”
沈万杰看出了林忠想要和稀泥的态度，他怒斥：“顾宝琳，你不要放肆。”
叶宝翎没搭理他，径直走到齐毓秀面前，齐毓秀示意她冷静，但叶宝翎不管。
“秀姐，你不是要保我的吗？”
齐毓秀轻声呵斥，“你疯了。你做出这种事，我怎么保你？你先冷静，后面我跟老板们求求情。”
“你的同伙都要报警了，你能跟警察求情？”叶宝翎说这话的时候，瞥了沈万杰一眼。
吓得沈万杰赶紧说：“顾宝琳你别乱咬人！”
齐毓秀有心理准备，顾宝琳是有可能会在现场咬她的，她跟沈万杰想法不一样，她也不希望报警，她怕最后把自己牵扯进去，虽然对方没证据，但她也不想冒险。
齐毓秀双手握住叶宝翎的双臂，“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乱咬人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冷静下来，思考一下，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我们一场同事，你是我亲自提拔起来的，如果你把我当朋友，那就要相信我，现在公司上市在即，肯定也不会报警，我会跟董事长和林总求情，给你一条生路。因为你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才，也帮公司做出了业绩，这是有目共睹的。走错一点路，知错能改，公司肯定会给你机会。”
不得不说，齐毓秀非常能言善辩，而且话语很有迷惑性。
叶宝翎笑着点了点头：“好。”
齐毓秀这才松了口气，她现在就希望沈万杰能见好就收。
“但是……”叶宝翎笑着话锋一转，“你跟申总不是这么商量的。你们不是商量好了，牺牲我吗？”
这话把齐毓秀吓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叶宝翎怎么知道的？
沈万杰也是一愣，心想，她们内斗不会把他牵扯进去吧？早知道不说报警了。
其他几个中层干部互相看了眼，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戏似乎有点好看。
林忠忙问：“跟申总有什么关系？”
齐毓秀赶紧拉满战斗状态：“顾宝琳，你不要胡说八道，刚刚指认曲总，现在又来污蔑我。你这种人，谁做你领导谁倒霉。你刚来公司第一天，就把钱主管斗走了，之后又斗走了张来迟。好了，终于去了产品部，先是搞走陆保华，现在又来搞曲总，刚搞完曲总，又来污蔑我！你这个人简直可怕，沾谁谁倒霉！！！”
叶宝翎笑了。
“谢谢齐经理把我的丰功伟绩都说了一遍。”
叶宝翎：“关于沾谁谁倒霉这个话题，我先展开来说一下。为什么我会沾谁谁倒霉？因为叶清堂这个百年老号，养了一帮子的蛀虫和关系户！”
最后这句话简直是振聋发聩，说得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在座的，有几个不是关系户或者又有几个没有带关系户进来的？
叶琦祖盯着孙女，心情略复杂。
沈万杰忙扭头吩咐底下人去叫保安，他已经预感到等会儿火势很可能要烧到他这边来。
叶宝翎：“那我就说说我在叶清堂一路走过的轨迹，我相信董事长一定很想听。”
这话让万希雯难免想要翻白眼，这个顾宝琳膨胀过头，太把自己当一回事。
但叶琦祖此刻确确实实非常想听。
“我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件不小的事故。后勤部有人把公司临期凉茶送去搞公益活动，结果被媒体发现并报道，对公司影响非常糟糕。齐经理来问责，发现是钱主管私吞公司凉茶，把准备销毁的临期产品送去搞活动，齐经理第一反应不是处理钱主管，而是要把我这个新人推出去顶罪。”
“实话说，你们也知道，我不是吃素的。推我去顶罪，可能吗？我就暗示齐经理，我也是关系户，我表哥在法务上班，我有电梯监控作证我不可能是临期凉茶事故的责任人。”
“齐经理听得懂人话，她火速牺牲钱主管，把我留了下来。以上这些，法务部和后勤部都有同事可以帮我作证。”
“这件事之后，齐经理看我不顺眼，但我没做错事，她也拿我没办法，直到公司来了下一个关系户张来迟。这个张来迟，他说他是董事长家扫地阿姨的亲戚……”
叶宝翎这句话是特意说给叶琦祖听的，叶琦祖很是无语地闭了闭眼。
“张来迟来了之后，被齐毓秀授意，开始整我，搞出了全公司都知道的清洁工罢工事件。”
“清洁工事件一开始张来迟的目标就是我，而罢工的源头是，纸皮钱分配不均。”
说到这里齐毓秀忍不住打断她，“好了，别说废话了！”
“废话？你拿了这么多的纸皮钱怎么能算是废话呢？保洁科原先的两个组长，一个是齐毓秀的亲戚，一个是汪总监的亲戚，他们设计好了，不让清洁工涨工资，而是用2号仓库的纸皮钱替代涨薪，他们从中渔利，两年下来中饱私囊至少二十万港币。”
这么多？
中层管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能想到小小纸皮钱积少成多后，能这么厉害。
行政汪总监没想到自己会被牵扯进来，吓得满头是汗。
齐毓秀满脸的无辜，她假装无奈一笑：“你这是转移视线，血口喷人。”
恰在这时，保安进来了。
沈万杰赶紧说：“董事长，林总，这个顾宝琳太狡猾，她一直在转移重点，试图撇清自己，接下来我们成立一个调查组，认真调查，也不用听她在这里胡说八道东扯西扯浪费时间。”
说着他吩咐保安：“把顾宝琳带出去，等我们这边开完会，再来处理。”
两个保安看了眼一起跟来的王思敏。
这个时候，王思敏肯定要帮着叶宝翎啊，之前叶宝翎就给她打过预防针的。
她笑了笑，圆滑说道：“董事长和林总还没发话，我们也不敢乱赶人啊。我们是来维持秩序的。”
沈万杰尴尬了。
作为分公司总经理的沈万杰根本指挥不动保安科。
他只能看向齐毓秀。
齐毓秀尽量心平气和地说：“王思敏，你先让保安把顾宝琳带下去休息，她现在太激动，先让她冷静冷静。”
王思敏假装没听懂，“哈”了一声。
齐毓秀：“你哈什么哈？”
王思敏指了指叶宝翎：“她话没说完！”
齐毓秀正要呵斥，只听林总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们不要总是试图打断顾宝琳说话，我看她没激动，你们先激动了。”
沈万杰和齐毓秀互相看了眼，只能暂时闭嘴。
叶宝翎笑着微微点了点头：“我能理解齐经理你现在的心慌。”
“我心慌什么？我从来没管过纸皮钱的事。”
“是吗？我有证据。但不重要，现在不拿出来浪费大家的时间。”
众人：“……”
好嚣张的姿态。
好喜欢！
蔡雍明问她：“纸皮钱的事，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叶宝翎：“因为我想借这个事，成为齐毓秀的心腹。最终，我也如愿成了她的心腹，帮她去做一些，她想做但又不方便而且也做不到的事。”
林忠问：“什么事？”
“例如，凉茶市场部总监刘铁钧贪污腐败的证据，是我受齐毓秀的命令，在联谊会上搞来的。”
“再例如，今天大家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是齐毓秀吩咐我，偷偷调换茉莉冰茶的配方，诬陷曲争鸣……”
众人哗然。
齐毓秀愤怒反驳：“你一会儿说曲争鸣指使你换配方，一会儿又说是我指使你去换配方，顾宝琳，你这样，谁敢相信你的话？”
叶宝翎笑道：“你说得对，这就是你那么自信，我不敢跳出来指证你的原因。因为我前后矛盾，没人会相信我的话。稍微理智一点的人，也不会跳出来。到了这一步，我只能指望你们有良心，能按照约定保我。但你们是没良心的。”
这确确实实就是齐毓秀的心中所想，她只能冷笑着摇头：“你这是诡辩。”
叶宝翎转而看向叶琦祖：“董事长，你相信我的话吗？”
叶琦祖微微一愣，脸色变得很难看。
林忠生怕这祖孙俩在会议室吵起来，他赶紧把他关注的问题重点提了出来：“市场部刘铁钧贪腐的案子，不是有人拿着证据告状告到申总那边去的吗？怎么会是齐毓秀让你去找的证据？”
叶宝翎嘴角微扬：“这个所谓告状的人，不就是齐毓秀吗？”
林忠：“齐毓秀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叶宝翎：“因为她是叶恺申的同学和……情妇。”
吃瓜群众震惊，同时眼神偷瞄旁边的行政部汪总监。
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汪总监和齐毓秀有私情，没想到齐毓秀跟叶恺申也有一腿。
这关系……复杂。
汪总监低着头不说话，他只希望今天的事，自己不要被牵连进去就好。
齐毓秀再也没办法强装镇定，她咬碎了牙齿怒喝：“我跟申总是同学，不是什么情妇，顾宝琳你少造谣！”
“是吗？”叶宝翎冲门口喊了一声：“曼儿，把证据拿进来。”
一直等在外面的顾曼儿这才抱着一个小纸箱的资料进来，放在了叶宝翎面前。
众人这才猛的醒悟过来，今天顾宝琳是有备而来的！
叶宝翎拿出一沓账簿：“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不太重要的，纸皮钱的账簿，做得非常清晰，老板们可以随便看看。虽然不重要，但这个可以入贪腐案。”
她把账本先递给了林忠。
众人开始传阅账本，齐毓秀紧张的手心都是汗。
随后，叶宝翎从箱子里翻出一沓相片，“不是说我造谣吗？欢迎大家来欣赏这些照片。”
“第一张相片，叶恺申和齐毓秀前后脚进了文华酒店；第二张相片，他们进酒店后，在二楼走廊，一起牵手进了同一间房；第三张照片，是另外一次另外一家酒店，没来得及拉窗帘，两人就抱在一起……”
齐毓秀不敢相信顾宝琳竟然找私家侦探跟踪她！
相片从众人手中传阅，最后传到了叶琦祖手上。
叶琦祖心底说不激动是假的。
他一直装作喜欢和重用叶恺申，那是他没办法，不得不用弟弟的儿子，但当看到叶恺申不争气时，他心情极为复杂。
不希望他丢叶家面子，同时又希望他被挫挫锐气，这样还能落一下他弟弟叶琦宗的脸。
但表面看去，他还是很平静的。
齐毓秀冷静下来，她辩解道：“我就算跟叶恺申关系比较特殊，那也不等同于我们会干其他损害公司利益的事。”
“我知道，没有证据，你肯定会咬死不认。”叶宝翎从箱子里拿出一小盘的磁带。
顾曼儿搬来早就准备好的收音机。
磁带放进收音机里，只听里面传来声音，听清了是齐毓秀和叶宝翎的对话。
【齐毓秀：你去研发小组偷偷把4号配方和9号配方对调，这两款配方相似，味道相似，换了也没人知道。】
【叶宝翎：这个计划太大了，而且可能会影响公司上市的股价，申总他能同意我们这么做吗？】
【齐毓秀：你放心，这就是他的主意。没有他的支持，我也不敢让你去做。晚点人事就会调走研发小组的曾振涛，你找机会尽快换掉配方。】
……
齐毓秀脸上除了震惊和慌张外，只剩下愤怒，顾宝琳打一开始就在算计她！
她每次跟她见面，都进行了录音？
“你无耻！”她骂了一句。
叶宝翎笑了：“谁无耻？还有，你要继续听吗？”
齐毓秀牙齿咬出血，却也没办法多说，此时她心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叶恺申身上。
希望叶恺申能想办法拉她一把。
沈万杰略有些慌，但不得不保持镇静，他相信这个时候，齐毓秀不会把他供出来。
毕竟留下他，以后还能给叶恺申做事。
谁知他女儿万希雯这个时候想着跟曲争鸣缓和关系，不知死活地说了一句：“那曲总就是被冤枉的。”
叶宝翎笑着点头：“对啊，曲总是被冤枉的，你爸没告诉你？”
你爸？
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的沈万杰瞬间透心凉。
万希雯到底缺少经验，她马上怼回去：“顾宝琳你瞎说什么呀，什么我爸没告诉我……”
叶宝翎：“你爸沈万杰没告诉你，你们今天这一出，原本是想围猎我和曲总的吗？”
万希雯语无伦次地想要辩解：“痴线！你有病别在这里乱说话！穷人出身眼皮子浅的八婆，实在可怕！谁给你了好处这样造谣污蔑我们！”
林忠见她在骂叶宝翎，赶紧打住：“够了！不许在这里吵架。”
叶宝翎拿出另外一沓的资料：“这份被撕碎的举报信，我找人花了一天时间才粘好。齐毓秀就是拿着这封信去要挟沈万杰跟叶恺申合作，里面的内容非常简单，万希雯是沈万杰的私生女，而且还有证据证明，沈万杰以权谋私，把自己的女儿空降到公司重点项目当经理，给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沈万杰脸上肌肉不受控地抖了抖，他没想到那封撕碎的举报信竟然会在叶宝翎的手里。
他不知道，他是被清洁工阿姨重点监控的对象。
叶宝翎继续：“沈万杰被要挟后，选择了跟叶恺申合作，两方人马一合计，想把最碍眼的曲总和我一锅烩了，这才有了今天的这场戏。”
众人这才理清了所有的线。
曲争鸣神情终于舒展了些，“要不是宝琳提前告诉我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在你们心里这么重要，真是荣幸之至。”
所以，刚才曲争鸣是在演戏！
一个二个戏真好。
饶秋彤不解：“但我那天亲耳听见叶宝翎在曲总办公室说调换配方的。”
叶宝翎瞥她一眼：“因为我当时就在曲总办公室给齐毓秀打电话，我是跟齐毓秀说，4号和9号配方对调了。”
饶秋彤：“……”
叶宝翎拉回刚才的话题：“对了，万希雯在茉莉冰茶前期推广浪费的钱，沈总你打算怎么替女还债啊？”
听着叶宝翎的质问，万希雯气不过回怼：“宣传效果没达到预期，我们就要赔偿公司损失？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追究我们的责任？你偷换配方的事影响更大，就等着警察抓你吧。”
叶宝翎：“监控确实拍到我进了研发室，我也确实把4号配方和9号配方换了个位置。但也只是换了个位置而已，4号配方抬头清清楚楚写着4号配方，换哪里，它都是4号配方。而且是曲总亲自把配方送去厂里，这么严谨的环节，怎么可能出错呢？”
“！！！！”
齐毓秀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这顾宝琳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帮她把曲争鸣拉下来。
齐毓秀骂她：“顾宝琳你心机太重！你这种人谁敢用你？谁敢跟你交朋友？你以为这件事后，公司能把你留下来？你做梦！”
叶宝翎：“我的朋友都是一些正直、阳光、善良的人。心思太狡诈的确实不适合做我所谓的朋友。因为我可以比他更狡诈。”
这话说的太爽了！
曲争鸣和刘祥等听了差点热泪盈眶。
万希雯见齐毓秀站出来骂叶宝翎，她也豁出去了，要撕碎这个人的嘴。
“你也知道你狡诈？你这样设陷阱到处害人会有报应的！”
叶宝翎：“谁先设陷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万希雯，你不会吵架就不要吵。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少在我们公司耀武扬威！”
从来没被人骂过的万希雯瞬间疯了，开始语无伦次：“我……你一个6000块的手表天天戴，装有钱人晒命，动不动请客，还想乱花公司钱去请咸毕来代言的穷鬼！我是私生女怎么了？总比你这种有爷生没爷教的穷鬼好一千倍一万倍！”
叶宝翎忍不住嘴角上扬，她刚才就是故意激怒万希雯的。
太有意思了。
有爷生没爷教。
说得好啊。
叶宝翎看向她爷爷：“爷爷，她骂你!”
叶琦祖此时被骂得脸色阴沉沉的，绿得吓人。
吃瓜吃得有点饱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反应不过来……
慢着，顾宝琳叫董事长爷爷？
是口误还是他们听错了？
会议室里，人不少，但此时出奇的安静。
刚好研发的人从工厂回来了，有人进来附耳跟林忠说了几句。
林忠忙笑着缓和气氛：“董事长，研发那边说茉莉冰茶的配方没问题。大小姐还是很有分寸的。”
大小姐？！！
刚才还狐疑的众人，此刻更是满脸的疑惑。
蔡雍明小声问了一句：“什么大小姐？”
林忠：“顾宝琳是董事长的孙女叶宝翎。”！！！！！
刚才还怀揣着一丝幻想的沈万杰和齐毓秀，顿感希望破灭。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家大小姐怎么会来公司最底层混经验呢？
他们这是撞铁板上了！
其实一切皆有迹可循的。
齐毓秀想起叶宝翎上次在新品发布会上突然肚子疼的事，那是她为了不去见叶恺申而假装的？
而万希雯和饶秋彤此时更是瞠目结舌，有种做错事后不知所措的慌乱。
饶秋彤刚才还质疑对方，这不是她家私产，可公司没上市前，叶清堂确实是她家私产。
万希雯捂着额头，脸色蜡白：“我头好晕。”
第55章
整个上午, 叶恺申都在自己办公室处理文件，默默等待齐毓秀的消息。
但齐毓秀迟迟没来，他不由抬手看了眼手表。
秘书说29楼会议室呼叫了保安上来, 此时正热闹。
闹那么大动静，他不去看看也不合理。
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走出办公室，坐电梯下29层，结果一出电梯就看见他太太从另外一个电梯走出来。
“你怎么来了？”他诧异。
叶恺申太太冯玉芳刚跟人喝了早午茶, 她反问：“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叶恺申眉头蹙起：“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鬼知道。”
小会议室距离电梯不远，门口聚了一堆人。
冯玉芳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出什么事了？打架呀？”
在29楼打架，那肯定是公司高管的。
她马上往里走去, 叶恺申跟在她后面。
办公室同事见叶恺申过来, 忙小声打招呼：“申总。”
然后避让开去。
推开门, 刚好听见有个姑娘说头好晕，有人让先出去，有人让送去医院。
冯玉芳一进来就看见了叶宝翎, 她惊讶打招呼：“宝翎你怎么也在？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以及众人投来的复杂目光, 叶恺申不由眉头蹙起。
再看齐毓秀，面如菜色、整个人都颓了，顿感不妙。
叶宝翎扫了眼推门进来的叶恺申夫妇：“芳婶, 你来晚了一步，错过了刚才的热闹。”
冯玉芳好奇：“错过什么热闹了？”
叶宝翎故意要把桌上的照片收起来，不让她看，结果冯玉芳瞥了眼就发现不对劲，硬抢了过去。
拿着相片一看, 冯玉芳脸色霎时变了。
冯玉芳是暴发户的女儿，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泼辣。
平时可以讲讲礼节，但在这件事上，她可没什么豪门贵妇的礼仪可言。
她速度极快地冲过去，抓着齐毓秀的头发就往地上拽：“我当是哪里来的狐狸精？！原来吃的是窝边草啊！天天同学长同学短的，要商量工作上的事，这商量到床上去了？！”
齐毓秀平时没少陪冯玉芳打麻将，她心虚地捂住脑袋，护着自己的头发，完全不敢还手。
叶恺申去拉他老婆，“你干什么！在这里丢什么人？！”
“谁丢人？！叶恺申你乌龟王八蛋！”
这打架的架势把本来说头晕的万希雯吓得头也不晕了，赶紧躲到一边去。
看着这混乱的不可理喻的场面，叶琦祖气得站起身：“你们眼里还有我吗？！”
王思敏一个眼神，保安这才把打架的三个人给拉开。
叶琦祖抓了桌上的资料夹往叶恺申脸上掷去：“看看这些！都是你干的好事！”
叶恺申忙把掉在地上的资料捡起来看，其实不看他已经猜出了七八分。
是他太过谨慎，太过相信齐毓秀，之前完全没有调查过这突然冒出来的顾宝琳。
他满脸愧疚地说：“二伯……”
叶琦祖不想被这么多人围观叶家的丑事，他吩咐：“到我办公室来！”
离开前，他看了眼孙女：“下班早点回家。”
回去再跟她好好算账。
叶宝翎笑着点头，故意说了句：“爷爷你别气坏了身体。”
叶琦祖更气了，他还不好当众骂她。
公司里流言瞬间四起。
【听说了吗？今天29楼天庭大地震，比戏台还要热闹。】
【这是我看过最爽的戏，还免费。】
【叶家大小姐大闹天宫，吓得牛鬼蛇神手忙脚乱。】
【公司中高层估计要大洗牌了。】
【还是大小姐犀利！】
【来公司短短几个月，整出这么多事，这一看就不是凡人。】
【顾宝琳真是董事长的孙女啊？】
【亲孙女，唯一的孙女。】
【苏满珠宝那个呢？】
【听说是她妈改嫁带到叶家的。】
【以后大小姐会在公司继续上班吗？】
【谁知道呢？是我就不来了。有钱谁想上班。】
……
此时曲争鸣办公室，曲争鸣的心情也略复杂。
虽然她和顾宝琳某种意义上是一伙的，但她之前并不知道顾宝琳的真实身份。
“幸好有你，不然我就真可能被陷害了。”
叶宝翎笑道：“也幸好还有曲总这种真正为公司做事的管理层，不然我真就觉得叶清堂没救了。”
曲争鸣开了个玩笑：“那以后请多多关照。”
叶宝翎也笑：“短时间内，还是要曲总你关照我。”
“你要继续留在市场部吗？”
“当然，这是我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
“对，全凭过硬的实力。”曲争鸣好奇问：“你名字怎么写？”
叶宝翎把自己名字写在了纸上。
曲争鸣笑着点头：“哦，原来是这么写啊。”
在粤语里“翎”和“琳”发音完全不同，所以一般不会产生联想。
回到市场部，叶宝翎进来的时候，公共办公区格外的安静。
同事们都不敢大声说话，对着叶宝翎也是拘谨的微笑。
叶宝翎无奈笑道：“你们没必要这样，我还是我，不吃人。”
众人笑着松了口气。
阿珍最活跃，她过来给叶宝翎锤肩，“大小姐，要喝咖啡吗？”
叶宝翎：“谢谢，暂时不用。”
有人想要攀高枝，蠢蠢欲动：“大小姐，我还能不能来你这一组？”
“我也想。”
“还有我！”
阿珍笑着骂他们：“现在你们不在乎业绩了？”
能给大小姐擦鞋，业绩算什么？
但聪明的他们不会直说：“大小姐肯定能带着我们再创辉煌。”
“过住！晚了。”
叶宝翎倒不计前嫌，她确实还需要一个搭档，便问：“想来我们这一组也可以，我要英语好的。”
准备开拓欧美市场，首先语言要过关。
阿珍的英语还不错，高丽珍的一般般，叶宝翎需要一员猛将。
坐在角落的杨宝珠率先举手：“叶经理，我中学开始就在美国读书，我可以吗？”
叶宝翎对杨宝珠有印象。
做事爽利，而且漂亮，从美国留学回来，英语肯定没问题，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另外一个男的也举手：“我也英国留学回来的，我还是男的，你们缺一个男同事。需要担担抬抬的时候，我可以顶上。”
叶宝翎笑道：“要做苦力，我不如找保安。就杨宝珠。”
杨宝珠高兴的跳起来，她笑着解释：“我昨天就想加入你们组，但我怕业绩太差了，新组迟早要被砍掉……我错了，是我不够勇敢。”
叶宝翎：“现在过来也不迟。”
众人打趣：“你们这名字，又珠又宝又珍的，听着就矜贵。”
阿珍笑：“那当然。”
高丽珍一直在老老实实干活，她过来跟叶宝翎说：“新闻上说，咸毕明天到澳门，明天应该约不到时间，要不要约后天？”
叶宝翎点头：“可以，就约后天。阿珍去约。”
阿珍了解情况，英语也好，外联一般是她。
中午，叶宝翎惯例先去找王思敏，王思敏此时正在后勤部，被大家抓着聊上午29楼的情况。
梅姐和元叔等人看见叶宝翎进来，像信众看见看菩萨，那个热情。
梅姐：“我现在不能叫你阿琳，得叫你叶经理、大小姐了！”
元叔马后炮道：“我一直就觉得宝琳非我等这样的粗人、凡人！一看气质就跟别人不一样。”
王思敏怼他：“元叔，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元叔：“我没说出来，我心底确确实实就是这么想的。”
众人在笑闹中聊了好一会儿。
等顾曼儿来了，叶宝翎、王思敏才一起去吃午饭。
坐在她们常常一起吃饭的茶餐厅里，这顿叶宝翎请客。
王思敏笑嘻嘻地撒娇：“大小姐，我可以点最贵的吗？”
“你随意。但不要捏着喉咙跟我说话。”她受不了夹子音。
王思敏还是因夹子音回她：“遵命。大小姐。”
顾曼儿说：“我也要最贵的。”
今天这两个小伙伴都帮了叶宝翎大忙，她说：“点！”
“伙计我要A餐，加一个右边的烧鹅腿。”
“我也一样，但我要左腿。”
点了餐，王思敏又说：“我今天表现还可以吧？”
叶宝翎给了她一个大拇指：“非常OK！不畏强权，临危不惧、反应灵敏……”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我能抱上叶家大小姐的大腿。以后我在公司是不是就可以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耀武扬威，打横走！”
王思敏成功把她们都逗笑。
顾曼儿说她：“啧啧，把自己比作狗，王思敏你实在是太狗腿了。”
王思敏忽然担心起来：“齐毓秀会被解雇吧？我这个保安科负责人的位置会不会不稳啊？”
叶宝翎：“经理的位置，我不敢保证，但主管我可以帮你谋一个。以后保安保洁车辆内务你给我管好。”
王思敏立马竖起狗腿精神：“我没问题，主人让我干嘛，我干嘛。”
叶宝翎：“你足够优秀，主管的位置是你应得的，只是你没有背景，不是关系户，之前轮不到你。”
这句话让王思敏感动的差点哭起来，“你真觉得我优秀啊。”
叶宝翎摸了摸她脑袋：“真觉得。你上午应对的多好，又灵活，又把沈万杰、齐毓秀给晃点过去了。”
顾曼儿也说：“能够顶住两个大领导给的压力，真需要很大的魄力。”
三人举着饮料杯子，小小碰了一下杯。
王思敏豪爽道：“晚上一起吃饭？我请！”
叶宝翎摇头：“不行，我还要回家等待批判呢。”
“你爷爷不会骂你吧？”
“我把他公司的老底都掀了，让他丢了面子，肯定要骂的。”
如叶宝翎所料，下班回到家，在熙和堂三楼书房里，一进门就听见叶琦祖对着叶恺民劈头大骂。
“你女儿去哪儿上班你不知道！在做什么事，你被蒙在鼓里！你怎么做人父亲的！”
今天上午就有人跟叶恺民报告了叶宝翎的丰功伟绩，叶恺民被老爷子骂，他竟觉得这种骂是一种表扬。
叶恺民：“宝翎替公司做了这么多事，虽然方式方法上是激进了点，但结果是好的……”
叶琦祖冷哼：“怎么？我还要表扬她？”
站在一旁的叶宝翎提醒她爷爷：“你不知道顾宝琳是我的时候，你曾经表扬过我很多次，听说有一次还在公司高管的大会上表扬我表扬了十多分钟……怎么变成你孙女，就不值得表扬了？难道爷爷你也认为，你叶琦祖的孙女叶宝翎不如我外婆孙女顾宝琳优秀呗。”
这伶牙利嘴！
叶琦祖吃了瘪，骂道：“你想去公司上班，应该早点告诉我。你发现问题，也应该早点跟通气。把我们当猴耍你很得意是不是？”
叶宝翎：“你安排叶宝顺去叶清堂实习的时候，我有问怎么不安排我也进公司，爷爷你当时怎么说的……”
叶琦祖看着孙女，他不记得有这回事了，当然也就不会记得当时是怎么回复的。
叶宝翎继续:“你连理都没理我，直接把我的问题跳过去了。我要是提前跟家里说了，连进叶清堂的机会都没有。你们不就是觉得我学历低，怕我去公司给你们丢人吗？我是凭自己实力进的叶清堂，凭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我没给你丢人吧？”
叶宝翎的优秀，叶琦祖确确实实没办法反驳，“你是没给我丢人，但你让我在公司丢人了。”
这不是活该吗？
叶琦祖手指点着桌面：“你在公司基层看到了这么多情况，你发现了问题，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发现问题你不说，你默默搜罗证据，等着别人搭台唱戏，让我坐在戏台上出丑！”
这是叶琦祖今天最生气的点。
叶宝翎：“爷爷，今天这么大一出戏，你就只看到了，我让你出丑？如果爷爷完全没有自省能力，那你只能出丑，今天的丑也白出了。叶清堂在你手里，也就那样了。难怪会成为关系户大本营。”
叶恺民听了不由得倒抽一口爽气，听他女儿骂他爹，怎么就这么痛快呢？！
叶琦祖气得拿起旁边的拐杖想打人，但也不好真打，只能打在沙发上，“岂有此理，叶宝翎你教训我教训上瘾了是吧？一点规矩都没有。”
叶宝翎见把老爷子气的够呛，便也适可而止，她还要在公司继续攀爬，还得想办法拿到他手上的丑王玦，无论哪个角度她都不能真的把老爷子得罪了。
她语气稍微缓了缓，“我做这么多，除了想证明我自己有能力外，还想证明，你的子孙不比三叔公家的子孙差。今天我不是让你在三叔公面前长脸了？”
这话真戳中叶琦祖的心窝了，刚刚还摔拐杖的暴躁老头，竟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今天把他弟弟也就是叶恺申父亲叶琦宗叫来狠狠骂了一顿。
确确实实骂痛快了，心情那是无比舒畅。
“你看，爷爷你笑了。”
“我什么时候笑了？”叶琦祖不承认。
叶宝翎问叶恺民：“爸，我爷爷刚才是不是笑了？”
叶恺民不敢再惹毛老头子，他忙给女儿示意：“行了行了，快给爷爷认个错。”
为什么要认错？
但叶宝翎还是放低了点姿态：“爷爷，以后有事我肯定第一时间跟你汇报，但前提是，你要信任我。”
叶琦祖又瞥了孙女一眼，忍不住先敲打：“虽然你今天在公司大发威风，把一圈人都给整了，但你不能骄傲，人最怕的就是少年成才，然后骄傲自满，那你的成就很可能就会像颗流星，转瞬即逝。”
叶宝翎忍不住又笑着怼了一句：“流星不会转瞬即逝，是人的眼界有限，跟不上流星的速度。”
“！！！”
在老爷子发飙前，她马上又道：“当然，我不是说我是流星。我只是叶宝翎，你的孙女，平凡普通，但继承了您一点点的智慧，目前还够用。”
最后那句“继承了您一点点智慧”，终于把叶琦祖说高兴了。
“说吧，接下来，你怎么想的？”
叶宝翎反问：“爷爷你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你还小，经验不足，还是要多锻炼，我最多给你个副总监的位置。”
叶宝翎也不多啰嗦，“爷爷，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目前叶清堂凉茶市场开拓面临瓶颈，我看最近几年销售额的增长速度都比较缓慢，港澳台和东南亚的市场几乎都已经饱和，我们急需开拓新市场……”
这话说到叶琦祖心坎里了，“你说的对，我们确实需要开拓新市场，上个月我还跟林忠聊，想要去开拓日韩的市场，怎么，你对这个有兴趣？”
叶宝翎微微点头：“我想反过来，先去开拓欧美市场，只要欧美流行起来，作为欧美流行跟屁虫的日韩市场就会不攻自破。”
“但是……我们做的是凉茶，去欧美市场难度太大。”
“传统凉茶确实是，但冰茶不一样，我可以试试用冰茶作为敲门砖，试试攻克欧美市场。”
“你刚才说跟我做个交易，要怎么交易？”
叶宝翎：“我还是在市场部做我的副经理，如果我能成功打开欧美市场，销售额至少达到跟港城同一个级别，说明我不止在推广营销上有能力，我在拓展市场和销售上也有能力，那我做个叶清堂的副总，要求不过分吧？”
叶琦祖没吱声，叶恺民忙点了点头，应和：“不过分。”
“打开欧美市场后，一年内，销售额达到港城2倍以上的体量，那就算极大的成功了吧？如果我做到这一步，我要求做集团副总。如果销售额达到港城体量的3倍以上，我不止要做集团副总，我还要做董事会的董事。”
听着女儿的目标越说越大，叶恺民不好搭话了。
叶琦祖盯着孙女，不管叶宝翎能不能成功，他能感受到，她是个非常有魄力的人。
魄力这种东西，在他的儿孙中，是稀缺资本。
“好！我答应你。”
谈判目的达成，叶宝翎终于开心笑了。
叶恺民此刻老怀欣慰得按住想要鼓掌的手，女儿给他狠狠长脸了，他忙说：“谢谢爸给宝翎这个机会。”
叶琦祖白了儿子一眼：“你们这一代要是争气，我也不至于无人可用。”
又聊了会儿，叶恺民还有一个他更关心的事，他问：“叶恺申要怎么处理？他在公司结党营私，构陷同事，不能就这么轻轻划过吧？”
叶琦祖：“卸了他集团副总经理的职位，以后他只管苏满珠宝那一摊子的事，集团和叶清堂凉茶都不让他再过问。”
就这样？
叶恺民有些失望，“这也太便宜他了吧？”
“叶清堂和苏满珠宝是叶家的祖产，叶恺申再怎么说也是我们老长房的人，他只是想要跟林忠斗，但比起老二房、老三房和其他股东，他起码心是在我们这边的。我们不能自断一臂。而且现在叶清堂上市在即，高层管理要稳定，不能出大乱子。至于沈万杰、齐毓秀那几个该解聘的解聘，等我们上市后，再让廉政公署介入。”
叶宝翎非常理解叶琦祖为什么还留着叶恺申，因为老爷子就是个传统的弄权领导者。
他需要有两派人，有两个山头，来维持内部的平衡。
这种手段，在叶宝翎看来已经完全过时，而且非常损耗公司内部的资源。
但这些都不是她目前要关心的事。
等哪天叶清堂变成她的叶清堂，她再来管也不迟。
“爷爷，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见叶宝翎准备撤，叶琦祖忍不住又说：“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说我们养了一帮蛀虫和关系户！”
这话传出去，是在打他叶琦祖的脸。
“我们是一家有人情味的公司，用外人不如用自己人，这点道理你要懂。要不然我们这百年老号是怎么传承下来的？人情味很重要。”
叶宝翎知道叶琦祖是在给自己找补，她懒得跟他辩解，她以后会肃清泥沙给他看。
她调皮笑道：“看心情。不惹我，我可以保持沉默，惹到我了，我肯定要说的。我还要大说特说。”
叶琦祖气得再次拿起了拐杖，而叶宝翎已经笑着出去了。
她要回房打电话约叶怀章过来侍寝，今晚有事跟他商量。
叶恺斯趴在沙发上，他老婆正给他掏耳朵。
梁美云小声道：“真看不出来叶宝翎悄咪咪搞了这么多事，都以为她在小公司当文员，这可好，直接在叶清堂拆家了。”
叶恺斯跟叶恺申是穿一条裤子的，他冷哼：“枉我平时还那么关照她。”
“冯玉芳今天回来差点把门都砸了，这种事情私下解决还好，这样扬出去让全公司的人看她家笑话，你说她气不气？她现在对叶宝翎估计就是敢怒不敢言。”
叶恺斯“嘶”了一声，“你轻点。”
梁美云：“以前我还说她是鹌鹑，能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就算不错了，谁能想到，女大十八变，这厉害的！幸好她不是男孩，不然，这老长房的家产还真没我们宝顺什么事。”
叶恺斯叹了一口气：“现在也不保险，她可以扶持她弟弟。”
“同父异母隔了一层肚皮，不可能真心的，而且郑君妮害她父母离婚，她不恨他们就不错了。我倒觉得，她最近更护着我们宝顺。”
“是吗？”
梁美云：“是呀。宝顺最近都不怎么跟宝馨出去玩了，反而跟宝翎相处的好，婚房都愿意让给他大姐住。龚嘉华送宝翎的上海特产，宝翎也特意留了一份给宝顺。”
叶恺斯：“如果真这样，那倒是不错。你平时可以多关心一下宝翎，拉拢拉拢她。”
“还用你教我？”梁美云拿纸巾擦干净银耳勺，“好了。准备下楼吃饭吧。”
叶怀章今天有应酬，差不多一点钟才到家。
叶宝翎倒也理解他工作忙，所以今天是她从青砖隧道过去找他。
进屋发现叶怀章在浴室洗澡，她便先给观音菩萨换贡品。
她不信神，但还是轻轻念叨了一声：“菩萨，请保佑我顺利开拓美国市场，大赚特赚，我知道，只要我诚心祈祷，你都会助我一臂之力的，是不是？”
“是！”
声音从身后传来。
吓了叶宝翎一个激灵。
回过头，是叶怀章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
叶宝翎忍不住骂他：“你吓死我了。”
叶怀章文：“你想开拓美国市场？”
叶宝翎挑眉：“你觉得我能成吗？”
叶怀章大概猜到他老婆大半夜愿意亲自跑一趟是为了什么，“上次我告诉你Lisa的先生是美国最大饮料代理商，你动心了，是不是？”
是。
叶宝翎不承认：“我本来就想开拓美国市场，这么巧有一条这么好的线，我当然要好好把握。”
“你想让我帮你搭线？”
叶宝翎微微摇头，“搭线认识的，没有自己自然而然认识来得靠谱。”
“那你需要我怎么做？”叶怀章把擦头发的毛巾扔进了脏衣篓里。
叶宝翎不喜欢亏欠别人太多的人情，哪怕是叶怀章的，她也不想。
“按照我们结婚时签订的合约，你不是还需要替我做两件事吗？我想要了解Lisa和她丈夫的喜好，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就这？”
“就这。”叶宝翎走到他前面，拉了拉他的浴袍，撒娇道：“但我时间比较紧，想明天就要。”
明天就要？
叶怀章把手放她腰上：“你这是强我所难啊。”
“要不是时间紧，我也不需要你帮忙啊，还浪费我一次让你做事的机会。”说着她把早就准备好的大哥大拿出来，塞他手上，“美国现在是白天，时间正好。”
叶怀章无奈笑道：“你上次还说我是什么周扒皮，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更像周扒皮。”
晚上一点多还要人干活。
“打完电话奖励你。”叶宝翎勾着他脖子亲了他一口。
老婆的要求，他能怎么办？
只能照办。
叶怀章把大哥大还给她，用大哥大打越洋电话信号不稳定，他去书房打。
几分钟之后，他回来：“晚点等对方打听好了，会发传真过来。今晚不用等了，明天起来再看吧。”
“谢谢。”
此时叶宝翎正在看电视上的午夜恐怖电影，吓得用被子蒙住了半边脸。
他忍不住调侃：“听说你今天在叶清堂整顿秩序，大闹天宫，威风程度堪比齐天大圣，就这，你还怕这区区鬼片？”
叶怀章刚说完，结果电视里探出半张鬼脸，电视效果声忽然拉满，吓得夫妻俩双双被子蒙头！
被子里，他摸着她的脸，“大晚上看鬼片，你是不是自虐狂？”
叶宝翎笑，“不自虐，只是想要一点点刺激。”
下一瞬，被子外鬼声阵阵，被子里激情四溢。
确实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