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沈惜长跨步走进来,他的鞋底可能是硬质的,以至于在空旷的屋内发出了不大不小的脚步声。


    屋中两个人都像是被这道声音惊醒。


    洛柳愣了一下,看着他走到自己跟前,下意识也仰起头:“你不是还在出差吗?回来的车是半夜的?”


    “我换了班次,”沈惜长说,显得为了早些回来这件事对他而言像是不足以特意提起的小事。


    沈惜长扫见了洛柳怀里的那瓶依云矿泉水,不动声色,但又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洛柳容易犯懒,水是中介买的。


    他摘掉手套贴了贴洛柳的脸颊,又给他整理了一下刚才被吹乱的发丝。


    小周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外头来的是一个看起来更不好讲话的主。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为最后的可能努力一下。


    他凑上去:“是沈先生吗?”


    “嗯,”沈惜长又自然地摸了下洛柳的手,确定不冰后,才偏头问中介:“他看得怎么样?”


    明明刚才洛柳都在手机上给他转述过了。


    小周很详细地回答道:“前三套房子洛先生确实找出来了一些不喜欢的硬伤,比如,楼下是小吃摊,空气会很差,阳台窗户是推拉窗,通风不好,洛先生觉得空气不够新鲜。但是这套房子,我个人觉得,洛先生应该还算喜欢的。”


    说实话,看见洛柳后,小周也觉得那些否决的理由情有可原。


    洛柳看起来实在是一个太需要呵护的样子了,要是有一点点风雨,可能就会把他打趴下。


    洛柳在旁边硬着头皮听小周讲完话,手还被沈惜长牵着。


    他从来没有发现沈惜长的手原来这么烫,或许是从室外进来的原因,比记忆中给他暖手的温度还要高上不少。


    洛柳试着往外抽了抽,沈惜长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不喜欢这样,就握着人的手放在了自己脖颈处。


    他还一边给人捂着,一边淡定地问小周。


    “他挑了什么缺点出来?”


    洛柳脸都红了。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沈惜长这么没下限,在别人跟前都这么那个!


    小周说:“除了阳台洗手池有点矮,暂时都没有了。”


    沈惜长转过来看洛柳,洛柳被他看得有些压力。


    他小声说:“我就是有点纠结。”


    洛柳知道这句话是他的拖延法宝,从小到大,只要说了这句话,不管他是站在超市的柜台外,还是小吃摊跟前,沈惜长听见了都不会再催促他,甚至,也允许他今天买一种,第二天再来买一种。


    洛柳希望先搪塞过现在,至于之后要不要住,就看之后的想法。


    沈惜长看了他一会儿,伸手过来。


    洛柳以为他还要牵另一只手,下意识想躲一躲,没想到沈惜长指腹碰了碰他干燥的唇


    这是一个两人间再自然不过的动作,洛柳却像是猛然意识到这是另一个人的手,理应是一种对他个人边界的触犯。


    精神上应该觉得被冒犯,身体却已经习惯了。


    洛柳猛然感受到一种被潜移默化的羞赧恐惧。


    沈惜长注意到他下意识仰了下脑袋:“怎么了?”


    洛柳摇了摇头,小声说:“我吃了东西没擦嘴。”


    “是么?”沈惜长淡淡地笑了下,“没关系。”


    沈惜长就像一张细密缠绕的网,铺天盖地地把洛柳网住了。


    他转而抽走了洛柳怀里的矿泉水,拧开瓶盖,放到他唇边。


    “喝一口,”湿润的瓶嘴碰了碰他嘴巴,“嘴巴干了。”


    还不如是矿泉水在说话呢。


    洛柳“哦”了一声,谨慎又小心地低下头,和沈惜长的手拉开距离,小口啜了口。


    好乖。


    沈惜长看着跟前人的发旋,拧好瓶盖,问他:“纠结这个和哪个比?”


    洛柳答不出来,因为他就满意这一个。


    于是他下意识拽着沈惜长,慢吞吞地说:“不知道,就是纠结。”


    沈惜长轻轻点了下头,把腕间的围巾给他围上:“那今天先不定了,我来看看房间,你在楼下等我。”


    他说着,声音柔和许多:“车就在楼下,暖气没关,你在车里等我?”


    洛柳鼻尖被柔软的羊绒围巾戳着,他点了下头,知道今天逃过一劫,欢快地下楼了。


    沈惜长站在原地,他只是站在门口扫了眼厨房和自己的房间,又仔细地进出了洛柳的房间,不知道检查了什么,最后才在客厅和卫生间绕了一圈。


    小周跟着他,感受到了比刚才更大的压力。


    要是说和洛先生在一起,他是有种生怕把洛先生磕坏碰坏的压力,那面对这位沈先生,他就觉得自己在接受什么公司临检了。


    他说:“洛先生刚刚没有仔细看自己的房间,之前问过的卫生间也没看。”


    沈惜长闻言轻点了一下头,抬手整理了一下刚才被洛柳拽皱的袖口:“空气都做过检测,没有问题?”


    小周愣了一下,立刻点点头:“洛先生之前已经问过了,我专门找机构测过,是合格的。”


    沈惜长点了下头,他显然也很满意洛柳的房间:“好,我先付定金,你暂时不要把这屋子介绍给其他人看。”


    付定金?这房子的定金可不便宜,更何况,洛先生似乎还没有看中。


    小周下意识说:“要是到时候洛先生不想住...”


    “没关系,要是他不喜欢,定金可以不退给我,”沈惜长说,“就当是你的酬劳。”


    小周受宠若惊,和沈惜长加了联系方式。


    沈惜长转过来的定金就抵得上第一个月的房租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那我,我会努力找找其他的房源,看有没有洛先生会更喜欢的。”


    “这套不错,”沈惜长说,“他身体不好,我想要你之后对他也细心些。”


    小周不知道之后洛柳还会不会联系自己了,只一个劲点头。


    -


    洛柳在楼下等了十分钟就等到了沈惜长。


    他有点无聊地在玩出风口的风页,后座还有车用的加湿器在工作,洛柳吸了吸鼻子,并没有不好的感觉。


    眼看楼道里沈惜长和小周出来,他立刻扒住了窗户,一直看沈惜长绕过车窗,上了驾驶位。


    洛柳降下车窗和小周说拜拜,低头又给小周转了三百块辛苦费。


    【溜溜溜溜溜】:今天还没有确定,辛苦你了呀。


    洛柳原本是想要补偿他,但是没有想到,小周立刻就把辛苦费退了回来。


    【aaa小周】:没有的事,我会加油找找其他房子,看看有没有您喜欢的,不用辛苦费!公司都会给我们报销的!


    洛柳觉得不太好意思,真的有公司会报销这个吗?


    他和小周又拉扯了两句,但是说不过小周,最后这笔钱还是没有被收下。


    洛柳有点忧愁地皱着眉放下了手机,对上沈惜长漆黑的视线后,愣了下。


    沈惜长上车后没做声,一直静静地坐在一边等他聊完。


    因为洛柳会晕车。


    洛柳觉得自己变扁了点,他整个人都往座位下滑了点,小声说:“聊完了,但是他不收我的转账。”


    “我已经给过了,”沈惜长闻言启动车子,“回宿舍?”


    他的问题再自然不过,洛柳点了一下脑袋,发觉今天这回事过了,有点高兴起来:“出发!”


    沈惜长读博,他读研,两个人不是一个大学,甚至现在暂时校区也不在一块。不过等开学他搬过来,他们的校区就只有一条路之隔了。


    洛柳看了眼时间,语气欢快地说:“你看得好快,是不是也不太满意?”


    沈惜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戴上了手套,打了方向:“我觉得还可以,你在纠结什么?”


    “你不是问过了吗?”洛柳把鼻尖埋进羊绒围巾里,车上暖气好足,他鼻尖冒出点晶莹的汗珠,“我也不知道呀。”


    沈惜长不多问了,只说:“那你再纠结两天。”


    洛柳当即嗯嗯,想着能找什么理由把合租这件事推掉,如果可以,他继续住宿舍也不错。


    “你这次出差顺利吗?”


    沈惜长说:“还可以。”


    他言简意赅,平常话更是不多,这样从侧面看过去,几乎有种呼之欲出的克制冷淡,是一种天生的气质,哪怕有人说他是性冷淡,恐怕也有不少人会相信的。


    洛柳几乎有点迷茫了,这样的沈惜长,怎么可能暗恋自己,又怎么可能有那种奇怪的欲望呢?


    要亲自己的小腿,甚至想咬自己的耳朵...


    洛柳皱了下眉,立刻把脑袋里的联想掐灭了。


    他告诫自己,哪怕东西在沈惜长的地盘,也是沈惜长的笔记,但是,说不定就是别人放进去整蛊的呢!


    等车开到了寝室楼下,洛柳下脚步轻盈地跑进寝室楼。


    他穿着轻薄的长袖,长裤宽松,发丝也柔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引了路边一溜烟的人关注。


    洛柳刷了脸才记起来自己还没把围巾还给沈惜长。


    他转过身,沈惜长果然还没开走,洛柳跑过去敲敲车窗,窗户很快降了下来。


    车里没开灯,只有路灯昏暗的光晕顺着打开的窗沿溜进去,照亮了沈惜长搭在方向盘上的手。


    沈惜长的目光好像比车里的更暗。


    他冷淡的声音像是也被暖气融化了,带着点温柔:“怎么了?”


    洛柳举起围巾:“这个还给你。”


    沈惜长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他去国外看沈惜长时买来送人的,沈惜长倒是保管得很好,虽然边角有一点磨掉了,但是摸起来还是软软的香香的。


    沈惜长从车窗接过,外头秋天的冷气让冰冷的车窗蒙上一层似有非有的雾,灯光也模糊了。


    沈惜长靠近的眉眼在这些模糊斑斓的灯光里更难以辨清,洛柳努力睁大眼睛看了看,忽然脑门上被弹了一下。


    是沈惜长倾身过来,曲指弹了他一下。


    他的音色比吹来的晚风还凉些,语气却很温和:“好了,外头冷,上去吧。”


    洛柳立刻一溜烟跑了。


    他一口气跑到楼上,敏感的呼吸道让他呼吸急促地咳嗽了两声,他站在楼道的窗户外,拿手机发了消息。


    【溜溜溜溜溜】:我到了。


    他看着底下依旧没有离开的汽车,胳膊上不自觉地起了一点鸡皮疙瘩。


    以前沈惜长也是这么黏人的吗?可是他每次都是直接回寝室,从没有观察过沈惜长是不是在他发完消息后就离开的。


    难道以前,沈惜长一直是在楼下这样坐着的吗?那又要坐多久,被开了罚单怎么办?


    洛柳平缓了一下气息,看了眼自己没开灯的寝室,开门后再里头开灯关灯开灯。


    这才拿起手机发语音,说:“徐彬还在卫生间耶,我先去刷牙。”


    下一秒就得到了回复。


    “嗯。”


    过了十分钟,洛柳看着底下开走的汽车,有点困扰地皱起了眉头。


    沈惜长这个到底是关心,还是变态啊?


    -


    沈惜长回完消息,见对面没有再回复,这才放下了手机。


    车里漆黑,叫人看不清其中景象。


    一片寂静中,沈惜长闭着眼,下半张脸覆着围巾,随他呼吸起伏,冷淡漆黑的眉目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色气来。


    洗过的羊绒围巾格外柔软,除了洗衣剂的清香,还沾染一点浅淡的,来自洛柳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沈惜长摘掉围巾,像是做实验那般细致地叠起来,放回了副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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