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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去战国玩(13):今夜,有些燥热

    听到自己的名字,继国岩胜就更不可能离开了。

    他没有回话。

    初桃也没有回音,只是轻轻拨弄着水面。

    他喉间一哽,因为与自己有关,对她未尽话语的好奇压过了对她和缘一关系的探究。继国岩胜忍不住向前一步,看到了汤池中的初桃。

    她背对着自己。

    黑色的、绸缎似的长发散开,垂下,掩住了女性的身形。

    继国岩胜匆忙闭上眼,松了一口气。

    “我倒是觉得,岩胜不一定讨厌我哦。”

    “你的兄长接受的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教育,他将一切情绪藏在心中,从不外露内心真实的部分。但他每每见了我反应都很大……故意到了我都没办法忽视的地步,这是为什么呢?”

    水波荡漾,长嫂的声线在这片空间里有些空灵。

    他张口。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讨厌——

    “你的兄长,喜欢我啊。”

    什么……?

    哈,哈,从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

    但她为何又这般信誓旦旦……?

    仿佛感受到继国岩胜的动摇,她乘胜追击:“第一次见我,他便说不出话,看了我许久。之后多次在你我相谈时负气离开,近日你我独处时他总在角落里偷听偷看,还让你不要与我亲近,辞去近侍一职,为什么呢?”

    缘一竟连这些事都告诉她……继国岩胜感到一点恼意,同时又被勾动着,为什么呢?

    不,不对,他是为了不让缘一背叛大哥才……

    下一秒对方就一锤定音:

    “他在嫉妒你和我的亲近关系呀。”

    继国岩胜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不……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嫉妒缘一,仿佛被戳中逆鳞,继国岩胜咬住舌尖:“兄长……他如果喜欢一个女人,是绝不会这般幼稚,退缩不前的。”

    她“咦”一声:“我说的,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吗?”

    继国岩胜立即闭上了嘴。

    除去男女之情外,也可以是长嫂如母般的喜欢,他怎么……

    “这么说倒也通顺,原来岩胜是喜欢我啊。”

    “……”

    “因为,岩胜很注重阶级,他不允许别人以下克上,自然也不允许自己轻易跨越这一条界限。他必须要忍下去,但他的心却不是那么想,所以才会对我做出这些故意的、别扭的举止。”

    初桃说。

    “我们两人之间的问题,只要他自己想清楚就迎刃而解了。”

    他竟是这么想的?

    他喜欢长嫂?想要以下克上?

    继国岩胜喉结滚动,要出声反驳,看到她动了动,好像要转过来。

    乌发自肩颈垂落,一小截被热气氤氲出湿红的肩膀若隐若现,他像是被烫到一般闭上眼。

    再睁开时,他看到她一点侧颜,然后是眼睫,金色剔透的瞳孔将要侧过来、看到他之际——

    心跳骤然间如擂鼓作响。

    脑内炸开惊雷,一切反驳的想法烟消云散。

    继国岩胜没能抓到缘一与长嫂实质上的背叛,却好像意外地,在她三言两语下发现了自己的背叛。

    他慌不择路地跑出去,在殿外不远撞到站立着的继国缘一。

    少年握着剑,被撞了也没发出闷哼,只楞楞地捂着胸口:“兄长大人,这里,有点奇怪。”

    继国岩胜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他根本没有听清楚缘一的话,只想逃离这里。

    继国缘一怔怔地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瞳孔覆着层阴影。

    伴随着他额间斑纹一起诞生的,还有缘一得天独厚的天赋【呼吸法】和【通透世界】。

    呼吸法让他挥出的剑带着斩杀厉鬼的力量。

    而通透世界的开启……在大幅提高缘一能力的同时,让他眼中的世界是透明的。

    在心跳突然快的不正常时,缘一将它理解成了武士对外敌入侵的本能,因此警觉地握剑并开启了通透世界。

    现在,他透视了兄长的肌肉纹理,看到他的五脏六腑和血管流动的方向——其中,他和兄长的心脏正奇异地、以一种同样的频率跳动着。

    噗通。

    噗通。

    重重地响动。

    好似回到母胎时,脐带缠连,他们是一体的。

    但是,兄长无视了他。

    继国缘一失落地垂下眼,不过,这种感觉以前好像也曾有过……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见初桃时的心情。

    那天对缘一而言明明没有什么特殊,她只是要比他见过的其他人好看一些,与大哥相称,但心脏没由来的剧烈跳动。

    缘一记住了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此后却很少在她身边复现过。

    直到今日。

    当夜,继国岩胜便梦见了初桃。

    她在他心中的形象,一会儿是一剑破敌的巫女,一会儿是雷厉风行的城主,一会儿又是汤池中柔和的女性形象。

    他好像变成了缘一,坠落汤池,被黑色的、蔓延开的海藻缠绕,她轻笑着,光滑细腻的手圈紧他的身体……海浪一波波翻涌,漾开层层涟漪。

    继国岩胜像是做了个噩梦,指尖抓着被褥,仿佛还残留着梦境的感觉。

    他醒来后一阵天旋地转,呆呆地看着天花板,难堪地捂住了脸。如果睡前所想还能找出理由,那这场荒唐的梦境又要如何解释呢?

    另一侧,继国缘一迟迟无法入眠,他披上外衣,取了剑,看向院中。

    夜色温凉如水,微风徐来。

    少年按着胸腔,自言自语:“今夜,好像有些燥热。”

    他在房间辗转反侧,对身体生理性的反应陌生的紧,既找不到排解的途径,那便通过练剑去发泄。

    继国缘一练了一个时辰的剑。

    这份躁动还未平息,胸腔以陌生又熟悉的频率跳动着,他停下来,仔细辨别其中情绪,前一刻像温水般熨烫,下一刻宛若热水沸腾浇灌令人恐惧,陌生的像是另一个人的,几不得解。

    这份情绪是什么?

    是因为什么触发的呢?

    他困惑地蹙起眉。

    兄长……好像在生他的气,不会告诉他答案。

    嫂嫂……还是不用这种事麻烦她了。

    缘一不明白,他低下头,平静地“唉”了一声,不住地往身上浇灌井中的冷水。

    许久之后,那点燥意方才散去了。

    ……

    『继国岩胜对你的好感值:80(20→70→100…→80)

    ——“大哥……”』

    初桃:“……?”

    等等,这人好感度怎么突然从路人的20蹦到了80?还是过山车都走向?

    不会吧。

    不会吧?

    他不会——将初桃发现是继国岩胜后,故意骗他恶心他的说辞——当真了吧?

    不仅信了,还真的喜欢她了?!

    这放在白给真香届也是非常炸裂的存在。

    第152章 去战国玩(14):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初桃愕然,继国岩胜的好感在她眼皮底下从80掉到75又涨到83。她好像找回了当初看无惨反复纠结、好感过山车的乐趣。

    这个人,好像还蛮有趣的嘛。

    算了,既然他这么喜欢她,那就再理理他吧ovo。

    于是当夜,穿着赤色羽织的男人擅闯城主府行刺的事情就传了出去,城主动怒,大批武士在城中搜寻。

    “怎么会有人想要行刺城主大人?还特意扮成缘一大人的样子……”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在哪里?”

    “我听城主大人侍女的妹妹说,是在汤殿……夜袭城主,欲行不轨,我看就是个狂徒!”

    “现在是缘一大人在处理这件事,他一定会找出那个歹徒的!”

    听到侍从聊天的继国·歹徒·狂徒·岩胜:“……”

    他神色阴晴变幻,忽然被拍了一下肩膀,惊诧扭头:“缘一?!”

    继国缘一看着他:“兄长……”

    继国岩胜心惊胆战:“你……是来找那个刺客的?”

    继国缘一点头,又摇头:“我没有头绪,想请兄长指点。”

    “……”

    兄长没拒绝,就是同意的意思,继国缘一忙说:“嫂嫂那日驱散随从事发突然,那人却抓住了这次机会,想必是府中人,一直盯着她这边的情况。”

    一直盯着初桃的继国岩胜:“……”

    “那人还装扮成我的样子,嫂嫂一开始也没察觉,应当是对我熟悉之人。”

    对缘一很熟悉的继国岩胜:“……”

    他忍不住问:“范围缩的这么小了,那你认为是谁?”

    继国缘一摇头:“我不知道,兄长比我聪慧,在府中相识众多,所以我来向兄长求助。”

    他神色认真,继国岩胜却感到恼意:“你既已认定是我,又何必这般做作?”

    缘一惊诧:“兄长是说,那个人是你?”

    继国岩胜:“……”

    他木着脸,已有些烦躁,继国缘一却坚定地说:“不可能,兄长大人绝不会做这种事。”

    继国岩胜张了张嘴:“如果是我呢?那天我就在附近。”

    “兄长出现在附近一定有兄长的道理,而且兄长没有去做那种事的理由。”

    继国岩胜抿着唇:“你不是看到我了吗?你看到我身上穿着的衣服了吗?”

    缘一温声说:“那天……我眼里的世界,是透明的。”

    继国岩胜知道缘一通透世界的能力,他万万没想到缘一真的没怀疑他。他也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沉默不语。

    缘一低落说:“既然兄长大人对此没有头绪,恐怕要成一桩悬案了。这是我的失职,我会去向嫂嫂请罪。兄长大人就当我没有来过吧……”

    继国岩胜:“……”

    看到弟弟这幅模样,他顿时牙酸起来,转身要走。但又迟钝地意识到,在他进入汤殿后,初桃已入池,赤身裸体,却在将他当做缘一的情况下没有任何避嫌,好像这种事发生过不止一次。

    缘一说她突然撤散侍从,是不是就是为了和缘一相会?

    他们还是背叛了大哥。

    他顿住,转向缘一,关怀几句,不着痕迹地询问他近日的动向。听到缘一说这几天夜里身体不舒服时他笑了一下:“那你要多休息啊。”

    继国缘一眼神温和:“是,兄长。”

    “不过,”继国岩胜担忧问,“你说你这几夜都要随侍城主,这样的状态没关系吗?”

    继国缘一想到这几夜挥之不去的燥热,确实影响到了他,他迟疑点头。

    继国岩胜叹气:“若是再发生那种事……”

    缘一立即表示:“我不会再让那个人靠近嫂嫂。”

    继国岩胜“嗯”一声,欲言又止。

    缘一好像意会到什么:“兄长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继国岩胜这才说:“我是想着我这几日刚好得空,在你身体康健之前,不如就让我帮你守夜吧。你抓紧时间多休息,才能以完满的状态保护她啊。”

    继国缘一瞳孔有光划过,很是感动:“兄长……”

    “不过,这就先不要告诉她了。我想和她缓和关系,从前是我不对。只是,我和她之间的隔阂毕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消除的……先让她看看我做的事吧。”

    缘一明白了兄长的意思,微微笑起来:“嗯。”

    于是。

    继国岩胜代替缘一去守夜,到了晚间,座之间还点着烛火。

    城主大人卯时召开朝议,上午处理政务、下达指令,下午去民间巡视、排忧解难,夜晚又通宵达旦。继国城便在城主大人的废寝忘食下不断壮大。

    继国岩胜在烛灯骤然熄灭后方才进去,为她换了一盏灯。初桃对他的出现恍若未觉,头也不曾抬起,只唇角落着笑意。

    岩胜瞥到桌上的文书,落款是十六夜。

    下一封是鬼杀队汇报继国城周边有大妖出没。

    他看了一眼就不再看,视线落到了她的发间。

    女性的秀发晃眼,烛火落在其上的光影随着她微弱的气息起伏流动,像是梦境中在水下窥见的海藻。继国岩胜反应过来时,已经拾起一边的梳子梳了上去。

    过半晌::她竟没有拒绝,缘一平时也做这事?!

    继国缘一若有所觉地看向窗外明月,他捧着七岁起珍藏至今的竖笛——这是继国岩胜赠送的礼物。他吹奏了一下,发出不甚悦耳的声音,但这是因为他技艺不好,和哥哥送的竖笛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他感受着胸腔中陌生的、舒适的情绪,这是……高兴。

    但他很快又不舒服起来,这或许是……懊恼没有和兄长多说话的情绪吧。

    有其一便有其二。

    每次出来继国岩胜对缘一的态度都会冷一点,可旋即又展现出对他的担忧和关心,于是又以缘一的身份接连进出多次。

    缘一一方面高兴于长嫂和兄长之间的关系有机会修补。

    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忧:“今日无端心悸四次,我莫非是得了不治之症吗?”

    如果是真的,他绝不能让长嫂和兄长知晓。

    为了不让兄长察觉,缘一第一次拒绝了继国岩胜的好意。

    继国岩胜的脸色一下子古怪起来,又担忧问:“身体真的没事了?”

    “是,我已大好。”

    继国岩胜松了口气,又追问:“今天才感觉舒服,就是还没好全吧。你还是再多休息几日吧。今夜我再替一次你。”

    缘一没办法拒绝兄长的好意,他抿着唇:“嗯。”

    ……

    说实话,双子以假乱真的剧情固然有趣。

    但是初桃好像已经经历过差不多的事,而且继国岩胜看似胆大包天,敢顶着弟弟的身份光明正大越线,却外强中干——来来回回也快半月了,也就是梳理她的头发,抚过、缭绕、轻闻,最多在束发时手指掠过她的颈间。

    就算不往旖旎的方向去,再不济,也可以帮辛苦一天的城主大人按按肩颈、揉揉手腕、宽衣解带吧?

    但这些全都没有,初桃扼腕。

    唯一有趣的,就算他过山车般的好感值和一句话了。

    从『兄长……』、『我无颜再见兄长』、『好想再见兄长』到『兄长…………』反复横跳。

    嗨呀,这么想见你大哥,对我做点什么不就能见到了吗?

    说起来,继国宗次郎的魂灵如果还飘散在空中,他是否能俯瞰到继国城这些兄友弟恭的动态呢?

    下次给他上香时问一问吧。

    初桃愉快地决定好了下个月要读档询问的事项。

    这时,继国岩胜的脚步声也临近了。

    一步。

    一步。

    他停了下来,烛影恰到好处地覆在她的身上,互相重叠。

    他似乎犹豫了一会,方才跪下去,抬手握住她的发尾。

    这项活动已心照不宣地持续多日,是以他的动作自然极了。

    然而,那抹发梢却从他的指缝间流走了。

    他听到女性的声音:

    “气息凌乱。”

    “脚步急促。”

    她转过来,平静地注视着他:“你半点伪装都不做,闯入你大嫂的房间,连着多日只为我梳发,是要做什么呀?岩胜。”

    她困惑地,好像真的不明白一般。

    继国岩胜因为她的转身骤然后仰身子,身体都僵直了。

    他惊诧地瞪大了眼。

    “是想杀了我吗?”

    初桃问,她侧了侧头,脑后的黑发也跟着晃动,露出洁白的脖颈。这固然是女性的美丽之处,却也是一个人的弱点。

    “要从这里下手?”

    “还是想借缘一之名窃取城中机密?”

    继国岩胜抿起的唇成了一条直线,他数度想要出口,又无法解释,被初桃打断。

    他狼狈地看向一侧,忽而睁大了眼。

    “我想做的。”

    继国岩胜将脸转了回来,沉沉出声。

    “嫂嫂当真不知道吗?”

    这是继国岩胜第一次以自己的身份称呼初桃为“嫂嫂”。

    他目光如火炬通明,一瞬间让初桃失了声。继国岩胜便抓住这一机会向前一步,抬手揽着她的肩颈,将她揽在怀中。

    明明是被拥抱的那个,初桃却能感受到他沉甸甸的心跳,继国岩胜的身体僵硬着,又像是愤怒般将她按紧按实。

    手掌从她的发间穿过。

    他的嗓音响起在耳侧。

    “这就是我想对你做的事。”

    说罢,继国岩胜放开她,向她行礼后转身离开,不管不顾后续。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除了拥抱之外举动的初桃:“?”

    等等!这是不是又菜又爱玩?

    初桃再次扼腕。

    还好她还给自己准备了其他东西。

    他走之后,初桃方才看向纸隔扇后。

    室内点着几盏烛灯,唯她是亮的,其余的一切都被笼进了黑暗中。

    初桃唤了一声:“缘一。”

    纸隔扇后身影晃动,少年抬起脸,像是从朦胧夜色走入尘世。继国缘一端坐着,视线注视着虚空一点,心跳与远去的兄长重合。

    在继国岩胜走入到离开的这段时间,他被初桃藏在这后面,从见到兄长的喜悦到后面的茫然局促,半点声息也没发出。

    只是,兄长好像还是看到了他。

    初桃向他招呼着:“过来。”

    少年慢吞吞地膝行而来,衣衫的摩挲声在室内响起,影子迁移,不像岩胜对她的覆盖,反而是将自己溶进了初桃的影子里。

    他仰起头,视线迷惘,被她周身的光芒点亮。

    喉结滚动,沙哑着声线:“兄长他……”

    初桃温和地笑着,才像是注意到对方浮红的脸一般惊讶出声,错开话题:“衣衫穿的这么多,不嫌热吗?脱下衣服吧。”

    缘一不动,呆呆地与她对视。

    僵持了一会儿后,初桃顿了顿,慢条斯理说:“你也不想你兄长觊觎我的事情被别人发现吧?”

    缘一像是意识到什么,沉默地抿直了唇。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纠结的情绪。

    小日子过的不错的初桃:调戏良家子竟然这么爽!今天又解锁了缘一新的情绪。

    她正在脑内搜罗着下一句台词,下一秒,便见缘一将佩剑放在地上,脱下羽织,接着他有意无意地按住了腰带。

    初桃:“???”

    初桃:“!!!”

    第153章 去战国玩(15):嫂嫂生气的话,就请欺负我吧

    继国岩胜看到了纸隔扇后的继国缘一。

    少年被初桃藏于人后,少年目睹了他狼狈的过程。

    那一瞬间,他晴天霹雳。

    继国岩胜实在无法厘清当时的混乱情绪,明明猜测终于落到实处,却又一种好笑的荒谬感,愤怒,嫉妒,还有狼狈。

    情绪错乱宛若纠缠的毛线团,他被缠绕束缚,自救一般找到线头,将它精准地揪了出来。

    他自己的背叛他会改过自新,不再犯错。

    缘一的背叛——他会亲自阻止。

    继国岩胜虽然嫉妒着自己的弟弟,从小到大都被他优秀的剑术才能压的穿不过去,还经常被他看似天然的话语“兄长是天下第一的武士,我只能屈居第二”梗到彻夜不眠。

    但是,他知道缘一是认真的。

    虽不知为何,这个双生弟弟对他的感情比所有人都要深。他事事以自己为先,打从心底仰慕他、尊敬他,会将一切他喜欢的东西送给他,这一十八年来都是如此。

    所以——

    如果他就势承认,在缘一面前表现出对长嫂的喜欢。

    缘一一定会收起心思不再越线了。

    他不会对兄长喜欢的女人出手。

    而继国岩胜今日孟浪的举止也会被初桃厌弃,两人回归半月前的状态。

    一切理应到此为止。

    继国岩胜深吸一口气,蜷着手心,控制自己不回头去看,快步离开了座之间。

    ……

    被岩胜认证不会越线的继国缘一正在脱衣服。

    赤色的羽织堆在一侧,腰带被解开,宽大的袴垂下去,少年抓着上身的吴服,将它抽出来,宽衣解带。

    脱罢了,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时。

    继国缘一按着衣襟,抬起头,喉结滚动:“嫂嫂?”

    大概是问还要不要脱罢。

    初桃:“……”

    真诚,真诚是最好的必杀技。

    饶是一门心思要为难缘一的初桃,都在他干脆利落的行动下感到愕然。她原本以为他会再纠结挣扎一会的。

    继国缘一见她不说话,手指曲起,里衣散开后,露出了与少年这张脸颇有些不符的精壮身体,轮廓清晰明显。

    他注视着初桃的眼神却如同稚子。

    初桃实在无法招架这样的缘一:“……停。”

    她恼怒地覆在他的手上,缘一便不动了。

    他说:“是。”

    竟然这么干脆,玩家又有点不甘。

    她的手指错开搭在他光滑的肌肤上,眼尖地瞥见胸膛上几点深红色的划痕,好像是她前几日与缘一比试切磋时留下的。

    他……竟然还是个容易留痕迹的体质?

    但和无惨不同,是更为健康蓬勃的颜色,肌肤也更加温热和弹性。

    看来性格再怎么冷淡的男人,胸膛都是暖和的嘛。

    初桃意动。

    因此,在继国缘一试探地提起“兄长他……”时,初桃没再错开话题,愿意听他的下文。

    “兄长他并非故意,这里面……”继国缘一顿了顿,“或许有误会。”

    “什么误会?”

    继国缘一坦然说:“我不知道,但我会去问。”

    什么,理由都没想好就帮人求情,初桃:“……”

    少年抿起唇,眼眸凌厉了稍许:“但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不该故意捉弄嫂嫂,让嫂嫂生气。我会让兄长大人向嫂嫂道歉。”

    这好像是继国缘一第一次在兄长和长嫂的天平间倾向了她。

    初桃虽与他相处近一年,每日无时无刻不“玩”在一起,还赏赐了他许多堪比竖笛的小玩意。

    但缘一还是“兄长长”、“兄长短”,他大哥死后,继国岩胜在他心中的地位更是无法代替。

    初桃的关注点却在另一句上:“……我生气了?”

    她明明没有生气,该生气的怎么都应该是被她拿岩胜威胁的缘一才对吧?

    继国缘一点头:“嫂嫂也是生气才戏弄我。”

    他神色柔和,温和笑道:“我没关系,如果您还生气的话,就请继续欺负我吧。”

    少年仰着头,明明知道初桃在戏弄他、在欺负他,却丝毫不在意,反而“助纣为虐”,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初桃之上,不叫她的手拿开。

    最底下的那只手抽掉之后,初桃就彻底被他按在了自己鼓起的胸膛之上,指尖勾着衣带,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扯开。

    初桃:“……”

    这是什么大圣人啊?

    她战术后仰,完、完全下不去手了。

    这也太乖巧了。

    但是他都送上来了,什么都不做是不是有点可惜?

    初桃存了个档。

    于是,她将他剩下的里衣也都脱下了。

    继国缘一虽然是习武之人,但他厚重衣衫下的身体,——真的很容易留下痕迹。

    抚过、撩过,重重碾压,深红色的印记就浮现出来。

    当然,缘一并没有多少感觉,甚至还会担忧地说:“嫂嫂不必顾及我而忍耐,可以重一些”,又在她不小心用指甲剐蹭出一道将出未出的血线时主动安抚:“我没关系的,一点都不疼”。

    ……好像她欺负的还不够似的。

    当然,当然,在初桃忍无可忍将他推倒在地、要堵上他的嘴时,就算距离近到气息交缠,身体相贴感受着彼此的热意,少年都能坚定地揽住她的腰拒绝,目光依旧温和清明:“您没必要搭上自己。”

    只能欺负不能贴贴是吧。

    她转而去咬缘一,骗他说这也是欺负的方式,缘一方才愕然又有点儿委屈的同意了。初桃在他脸上留下咬痕、吞咬他的嘴唇、咬破他的舌尖,少年将嘴张的更大一些,猩红的舌头也探出来,方便她的动作,目光因此蒙上层淡淡的雾霭,却始终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

    存档玩缘一未遂的初桃好像得到了精神上的升华。

    缘一好像是来以无悲无喜的佛子身渡她这名心怀不轨的妖女的。

    好家伙,据说这孩子本来十岁要送去出家的,结果父亲早逝继国宗次郎才违抗父亲遗言将他留下,这是直接在她这里出家了是吧?

    玩家沉默、愤恨又心如止水地读取了存档。

    面对继国缘一依旧澄澈的目光,初桃颓废麻木地曲起身体:“……被你看穿了。”

    “我确实感到生气。”

    缘一主动说:“是兄长做错了。”

    初桃瞥他一眼:“你和你兄长的关系还真是令人羡慕呀。”

    缘一微微动容:“……嗯。”

    “那么,他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罢,初桃抽回了手。

    缘一茫然:“嫂嫂?”

    她扫视着他,灵光一闪,忽然露出一点笑意:“今夜不要回去,就留在这里吧。近日我身体抱恙,虽然盖了厚实的被子,到夜间却还是寒冷难耐。你天生体热,便留下来陪我吧。”

    “……”

    这显然也超出了继国缘一认可的“被欺负”的范围。

    但初桃的手的确冰凉。

    缘一和长嫂手掌相贴这么久,都没有将她捂热。他罕见地怔住了。

    初桃只好叹气:“你是我的夫弟,也算是这继国城半个主人,却被我支使做暖床这样的差事。我是在欺负你、羞辱你啊。”

    缘一立即说:“是。”

    初桃:“……”可恶!

    主动做流氓和被动做流氓的感觉不一样!

    他留了下来。

    少年铺开两床相隔三十厘米的被褥,恭恭敬敬地服侍她睡下。

    洁了面也容光焕发的女子没有让他起什么波澜,只是在他吹熄烛火、要回到属于自己的那床被褥上后,缘一感到了迟疑。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做不对的事情。

    但是他的的确确愿意让长嫂将情绪发泄在自己的身上。

    他躺进被窝里。

    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同一个房间里。

    什么都不做……?

    对……长嫂还什么都没对他做。

    长嫂翻过身,背对着自己入眠,气息已平缓起来。

    缘一撑起身,借着月色打量初桃许久,方才伸出手,摸上了女性随意垂着的、柔软的手。

    好凉……

    捂一会儿不够,捂一夜的话就能暖起来了吧。

    他静悄悄地,穿好衣衫,在初桃的另一边躺下,双手将她的手拢起来。

    尔后,方才闭上眼,一夜好梦。

    ……

    翌日,以为缘一会自动放弃结果打听到他直接留夜到第二天的继国岩胜:“???”

    “!!!”

    作者有话说:

    缘一:一个让桃桃提前体验到贤者时间的男人。

    第154章 去战国玩(16):只有我们三个人,兄友弟恭、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代表入睡的黑屏过后,初桃看见继国缘一正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地上,握着她的手不放。

    ……嗯,有床不睡睡地上。

    还真的是被她欺负的小可怜。

    她抽了一下手,没能抽动,反而被拢的更紧。

    少年的手无意识挤入指缝,两相交握,如此一来就不会轻易被抽走了。

    尔后,继国缘一方才迷惘地睁开眼,悠悠转醒。

    初桃问:“你就这么干睡了一夜?”

    “嗯,我没关系,休息的很好。”

    继国缘一慢吞吞地确认了手上的温度,方才放开手,目光温和:“早,嫂嫂。”

    “……呆瓜。”

    他并不恼:“是。”

    “……”

    没关系,今天的初桃也依旧心如止水。

    继国缘一固然已经到了初桃的攻略斩杀线,但是,但是——卿本佳人,奈何出家。

    随便吧,毁灭吧

    她起身离开房间,暂时不理他了。

    随后,继国缘一去找了继国岩胜,两人相谈许久,到了夜间,近侍缘一回到她的身边,说:“兄长大人已知错,明日会来向嫂嫂道歉。”

    初桃:“?”

    “他这就知道错了?他说了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么?”

    继国缘一迟疑地顿住了。

    “不能告诉我吗?”

    缘一摇头,他原本跪坐在她身前,察觉到她微妙的情绪变化后,握住了她宽大袖口下的手。

    还好来之前特地暖过,他的手还是滚烫的。

    他不再遮掩:“兄长他说……他喜欢嫂嫂。”

    初桃顿住了,抬眼看他。

    这到底有违伦理,但缘一目光澄澈,语气坦然,显然对这说法信以为真。

    他询问兄长故意捉弄嫂嫂的理由时,继国岩胜面色阴沉,在他寸步不离、反复询问、堵住去路的情况下方才不得已说出这个理由。

    那一瞬间,缘一是震惊的。

    但是……

    “兄长素来高洁坦诚,不至于欺骗于我。”

    “兄长还向我坦白,他之所以不叫您嫂嫂,不以长嫂之礼对待您……是因为不想被您只当做丈夫的弟弟。”

    初桃打开继国岩胜的好感页面一看,一眼就看到『大哥对不起!』

    ……傻狗岩胜。

    但她惊奇的是,缘一竟然信了,还接受的这么快?

    继国缘一看穿了她的困惑,继续说:“兄长说,嫂嫂不应该被限在大哥的死亡里,您可以再婚可以再嫁,没有为了大哥为了我们停滞不前的道理。”

    “兄长是大哥的弟弟,理应在大哥死后照顾您,而且比起外来的不相干的人,您更熟悉、也能更放心他成为……”

    前面说初桃可以再婚和代替大哥照顾初桃时,继国缘一深以为然,微微颔首。

    到了后面,少年虽语气自然,却也蒙上一点茫然,并没有被岩胜的话说服。

    初桃表面不显,内心有被笑到

    岩胜的理由竟然这么冠冕堂皇,他分明是觊觎兄嫂,打着兄终弟及的主意嘛。

    不过,她注意到缘一懵懵懂懂,半信不信,忽然有了想法。

    初桃勉强点头,算是认同:“你兄长说的是有些道理。”

    缘一便顿住了。

    如今,他最为敬重兄长和长嫂,在两人的这件事上他站在初桃这边,认为继国岩胜做了错事。

    因此他对岩胜的话仅限于理解,现在只是在复述他的话,并不完全认同,可现在初桃的态度……

    她也同意了夫弟的恋慕之心吗?

    她不觉得这有违伦理,是不对的吗?

    见缘一露出思索的表情,试图去理解去弄清楚叔嫂文学的正当性,初桃满意了。

    好好想想吧,你这块木头。

    她自然而然地将另一只手也放入他的手中,冰凉的手指摸着少年的脉搏与宽厚粗粝的掌纹,玩起了他的手。

    他想了半晌,思绪方才回笼,忽的瞳孔聚焦,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憋出一句:“好痒……”

    初桃:“……”

    她开始怀念和晴明牵手的感觉了,天底下怎么会有继国缘一这种呆瓜瓜?

    她抽出手,继国呆瓜眨眼,续上了先前的未尽之语:“兄长喜欢您,一直克制忍耐,只是,感情实在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兄长大人说,他是害怕被您误会,方才做出了那件连自己都惊诧的错事。”

    他语气已不如先前生涩。

    继国缘一抬起眼梢直视:“我不知道这是否正确,也没办法评判兄长的想法,但我始终觉得,嫂嫂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他顿了一下,郑重承诺:“如果嫂嫂为难和生气,我会阻止兄长。”

    他的言下之意是如果初桃不在乎不厌恶,他会帮助兄长。

    可他为什么不说了呢?

    初桃看他一眼,看来岩胜那番话还是有用的嘛。因此故意做出沉思的样子:“你说得也有道理。”

    继国缘一因为得到肯定而不自觉抿唇。

    “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以后我会正常与你兄长相处,只是……他在时,你需得陪同在侧。”

    缘一连思索都没有,就高兴地点下了头:“是,理应如此。”

    对他而言,能见证兄长和长嫂关系的缓和,能加入兄长与长嫂的羁绊,是最让人高兴的事了。

    翌日,初桃与继国岩胜见面,原谅了少年那日的失礼。

    继国岩胜无论真心实意,至少表现的一派和睦。

    他对弟弟说喜欢初桃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他不可能在继国缘一面前承认自己阴暗的一面,又气恼于他对自己的背叛。但随着缘一软和的、愿意“帮助他”的态度,继国岩胜又觉得其中或许是有误会。

    他第一眼见初桃,被她姝丽的、无所不往的美貌攫夺注意力。

    他看初桃挥剑,惊叹于那双宛若造物主完美作品的柔软、美丽的手。

    他看初桃治政,只觉脑后那头黑发像是从云端上倾泻下来的墨云,月色在其上流淌。

    继国岩胜心知她无论是武力还是政治能力都很强,但在他眼中,一见到她却无法忽视她身为女人的特质。

    女人,在这男女地位仍有些悬殊的时代,男女情爱之间女人天然站在吃亏的位置,因此继国岩胜原本认为一切都是缘一鬼迷心窍、引诱了她。

    可在他的弟弟一如既往地崇敬他、以他为先愿意帮助他和长嫂的当下,继国岩胜这才将目光放到初桃身上。

    ——或许,缘一是无辜的,是她逼迫的?

    继国岩胜要阻止缘一,更要阻止长嫂。

    是以,他决定占据他们相处的时间,每日清晨去往座之间请安,帮助长嫂处理政务,夜间一起吃饭。

    可是……

    为什么每次缘一都在?

    最初他和初桃在一起时,继国缘一随侍在侧,时刻关注他们的聊天动态,端茶送水,时不时因为他们的聊天内容而弯唇轻笑。

    初桃轻抚桌面,他便加茶,抬起手,他便拉下御帘添置衣衫,偶尔更是直接在他开口时抚上女性的手,恭敬地坐在她的身边听他说话。

    这是在干什么??

    继国岩胜忍了,他在几次相处下也学到了初桃那些动作的含义,赶在缘一面前学着做了,又做的不同,然后就会在事后被弟弟用真诚的语气夸奖:“今天兄长给嫂嫂泡的茶她好像很喜欢,不愧是兄长!嫂嫂一直不爱喝我泡的茶……”

    “嫂嫂近日眼睛疲累,兄长大人一定是注意到了才想到给她读政务的?我太过愚笨,还得向兄长学习。”

    这是在阴阳怪气???

    继国岩胜再次忍下,克制礼貌地将缘一请出去。

    落下的御帘遮挡了缘一的视线,他被隔绝在外,就跪坐在外面守护她。继国岩胜却好像还是能感受到缘一的注视。

    在完成手头事务之后,继国岩胜故意地靠近初桃,两人的影子交缠落在御帘上,像是相拥一般。

    他注视着,心脏忽然砰砰直跳,外面那人的呼吸也乱了,继国岩胜在心中倒数五个数,缘一果然“唔”了一声,好像有些不舒服,吸引了女性的注意力。

    初桃抬起眼:“什么声音?”

    继国岩胜抢先说:“是鸟叫吧?”

    过了一会,外头响起了活灵活现的鸟叫声。

    缘一果然一直在关注室内动态。

    这是在干什么???

    如此三番试探后,继国缘一在继国岩胜心中的形象再度动摇,从无辜被逼迫,变成了他不喜欢的那种人。

    缘一假顺从真违背,分明是以退为进。

    继国岩胜已经忍无可忍,他先行告退,见继国缘一正无聊地摸着自己的掌心,见了他眼前一亮,忽然气不打一处来:“跟我出来。”

    继国缘一一愣:“……”

    好像有点不情愿。

    他看向室内,又看向兄长,若他离开后,谁在这里守护长嫂呢?

    继国岩胜看懂了他的意思,冷笑着盘腿坐下,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并排坐在城主座之间外,静静地说着话。

    岩胜问:“你方才在做什么?”

    缘一让岩胜摊开手,少年的指腹轻轻掠过掌心,继国岩胜不得其解,他却是非常高兴的样子,还折了根毛茸茸的小草拂过。

    继国岩胜:“……痒死了。”

    他无聊地收回手,被男人,虽然是自己的弟弟摸手心这也太叫人恶寒了。

    继国缘一问:“除了痒呢?兄长不觉得舒服吗?温暖的、热热的,胸口会很胀。”

    继国岩胜完全不觉得,但缘一一贯喜欢一个人玩耍,或许是他自娱自乐解闷的方法。

    他态度松动,正有点可怜他,就见缘一失落地垂下眼:“我也找不到那种感觉了,是因为嫂嫂对我做了什么吗?”

    继国岩胜:“……”

    好家伙,被长嫂摸手就算了,还要炫耀似的告诉他。

    他没了耐心:“你这些时日一直待在我们身边、寸步不离,是被她逼迫的吗?你被她欺负了?”

    缘一愕然抬眼:“不是。”慌忙澄清。

    “既然不是,那你就是自愿的,为了确定我不会再为难长嫂?如果你是抱着这个目的,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失礼的事了,你不需要一直在旁边看着,你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

    缘一看着他,是初桃主动提出要他在两人相处时留下,于是摇头:“……不。”

    这个回答在继国岩胜意料之中,却让他更为生气:“你每日晚上都要留下与长嫂独处,都是在做些什么事?这般辛苦,如今我也想为长嫂做一些事,不如就让我代替你,也好为你分担一些。”

    缘一是因为和初桃立下约定,自愿成为了生气的长嫂发泄的对象——最初仅仅因为兄长失礼的举止,但到了后面,缘一希望能收下长嫂所有的负面情绪。他不可能让关系缓和的兄长被初桃“欺负”,因此拒绝的干脆利落:“不用。”

    又感动地补充:“我不辛苦。”

    他认真回答,却只看见兄长越发冷漠生气的神色。

    少年不自觉抓紧了衣摆,低落。

    他虽情绪淡泊,却对兄长和长嫂的情绪感知敏锐。虽然不能具体到某种情绪,但缘一知道,兄长问的一句又一句,都是想将他从他和长嫂身边剔除出去。

    “兄长,我不能在旁边吗?”

    “我不是外人……”

    被他这般询问,继国岩胜忽的笑了:“缘一怎么会是外人呢?我知道了,你是想要我们三人一起吧?”

    话题跳的快,缘一迷茫:“什么?”

    “我们三个人,大哥最信赖的兄弟,和大哥最爱的妻子。”他放低了声线,注意不被屋里的人听到,因此充满着蛊惑意味,“只有我们三个人,兄友弟恭、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日夜不分离。”

    缘一缓慢地眨了下眼,眼睛里浮起了光。

    他不确定、又期待地说:“兄长……”

    继国岩胜再控制不住情绪,扯住少年的衣领,一拳揍了过去。

    缘一对他的恭敬顺从是真的。

    缘一对长嫂的喜欢也是真的。

    怪不得他行事如此矛盾,他竟然是打着兄弟共/妻的主意?!

    第155章 去战国玩(17):你,还是有比缘一厉害的长处嘛。

    继国双子就守在座之间的门外,虽然刻意压低了声线,但还是被微风裹挟着吹入室内,进入初桃耳中。

    三人一起?

    日夜不离?

    哈哈哈哈哈!她真的要很努力克制住自己才能不笑出声。

    没错,恋爱游戏中的双子NPC如果不走兄弟盖饭路线那将毫无意义!

    不过可惜了,继国缘一就是块木头。

    继国呆瓜瓜的脑袋里绝对不包括兄弟盖饭这种选项,他或许只是字面意义上的、想和她和岩胜在一起——一直都是一家人而已。

    所以——

    岩胜你要好好教弟弟啊。

    初桃算是发现了,在继国宗次郎死后的如今,继国缘一某种意义上将他的兄长当做了自己的行为准绳。

    现在这个标准上,又多了一个她。

    继国缘一不在乎任何事情,除了兄长在意的、长嫂看重的。只要他们表露出态度,再不在意的事他也会想办法弄清楚。

    就像他对岩胜喜欢初桃这件事,从本能认为“这有违伦理是不对的”,到“虽然不理解,但兄长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再到认真考虑其可行性。

    少年的底线就这样被她拉了下来,染上了她的颜色。

    假以时日,他也会从一块“不拒绝岩胜和长嫂发展感情”的木头,变成“不拒绝自己和长嫂发展感情”的木头吧?

    倒是继国岩胜让初桃有些意外。

    此刻,他误会了兄弟缘一,对缘一“想要三人一起”的想法感到愤怒,是因为他双标不能接受缘一也背叛大哥,还是不愿初桃被缘一当做所有物分享……?

    就算是兄弟盖饭这样喜闻乐见的选项,若是罔顾玩家意愿,那也算不得一件好事。

    当然,当然,初桃还是乐见其成的。

    她听着外面缘一被掀倒的闷哼声,愉悦地喝了口茶。

    这场单方面的搏斗注定不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结局。

    从武力上说,继国缘一更胜一筹,能够轻而易举压制继国岩胜。但他一向奉行“兄长这么做肯定有兄长的道理”准则,不会忤逆岩胜,或许还会把脸凑上去给兄长打了消气。

    但他越是如此,就越会挑起岩胜的怒火。

    只是,面对继国缘一茫然的视线,继国岩胜也会动不了手吧。

    初桃等了一会儿,果然那一拳后就没有了动静,只有两人不稳的气息。

    继国岩胜压着怒气:“你这般想法,将大哥置于何种境地?”

    缘一顿悟,立即补充:“是我的错,我从没有遗忘大哥,应当是我们四人……”

    初桃拉开障子门,影子便落在他们身上,正好看见继国岩胜抓着少年衣领重重往上一提,右手高举着拳头,咬牙切齿:“你将长嫂又置于何地?!”

    那个困扰她的岩胜的愤怒,

    ——原来是后者啊。

    初桃没想到岩胜对缘一的愤怒真的来源于她不被尊重,她视线扫过,缘一后脑下坠,露出明显的脖颈线条,喉结不稳地滚动两下,艰难吐露:“嫂、嫂嫂……”

    继国岩胜这才后知后觉地僵住了。

    他松开手,继国缘一立即端正坐姿,下意识替兄长遮掩:“是我不小心摔倒了,和兄长无关。”

    不小心嗑他拳头上了是吗?

    继国岩胜:“……”

    这还不如不说!有眼睛的都会看的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果然,初桃只看向他:“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继国岩胜刚压下怒气,就被缘一诚恳的“是我不小心的”再度挑起:“故意的,我是故意打他的。”

    他干脆利落地承认后,原本想将心中的想法悉数说出,却眼尖地看见拐角的珠世——珠世是蝶屋医者,近日颇得初桃喜爱,频繁出入城主府。她正因为撞见城主叔嫂三人的秘辛睁大眼,不知是进是退。

    有外人在,继国岩胜只好改口:“他是你的近侍,理应保卫你的安全,却连我都不敢回手,若我有异心,岂不是给了入侵的人可乘之机?而且他身患隐疾,每日强撑着身体不适,怕是不能尽心尽力。”

    “换做是我绝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请长嫂考虑换人。”

    继国缘一呆立在一侧,没想到会被兄长背刺。

    但他听下来也觉得自己做错了,在兄长的弟弟之外,他首先是城主的近侍,却疏忽大意,拖到了要让初桃前来查看情况的地步。

    怎么办,呆瓜瓜真的毫无战斗力,这就被哄骗的自责上了。

    初桃忽然觉得自己的路线错了,她只要先拿下继国岩胜,再和岩胜一起花言巧语诱骗他,他就能献上自己了吧……?不,不,那样被佛子渡化的可能就是她和岩胜两个人了。

    初桃扼腕,忽然意识到:“你身体不适?”

    她看向珠世,医师不再躲避,关切地走了出来:“缘一大人生病了?让我看看吧。”

    室外不适说话的地方,缘一被带去偏殿诊脉,只留下她和继国岩胜。

    继国岩胜看着她垂落在脑后的长发,她却看着室内,缘一的声音隐隐透出来。

    “总是无端心悸”、“身体发热”、“脑袋晕乎乎”……等让珠世如临大敌的症状。

    她问岩胜:“刚才那些话,就是全部的理由了吗?”

    当然不是,继国岩胜闭上了嘴。

    室内,缘一因为珠世沉默不语而忐忑问:“若是我时日无多,可否不要告诉嫂嫂和兄长……?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初桃想到了藤原佐为。

    缘一和兄长好像都是狗派的,是那种感应到自己大病或死期将至时,就会藏起来跑的远远的类型。

    不过嘛……

    【继国缘一】(健康)

    她看了一眼缘一的状态栏,一点都不担心他的身体。

    她叹了口气:“我是看在缘一的份上才和你交好,可是你都做了什么啊……?他是这般敬重你,身体不适也强撑着怕你我担心。”

    继国岩胜抿唇:“我要他离你远一点。”

    “为什么?”

    “那家伙……他、他绝非你想的那般纯善,他思想肮脏,对你心怀不轨!”

    初桃:“……”大哥不说二哥哈。

    继国岩胜也像是意识到了,脸色沉了沉:“总之,今日出手是我不对。如今他身体抱恙,恐怕无法担任近侍一职,长嫂不如重新考虑人选。”

    “你想做我的近侍?”

    继国岩胜抿唇:“缘一能做的我也能做,而且只会比他做的更好。”

    他这么说,初桃也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最后,珠世只给缘一开了些滋补静养的药物,意味深长地说:“是春日病啊……这可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不过缘一大人还是静养一些时日吧。”

    她出来后看到初桃,神情一松:“话说那近侍之职若是空出来了,我有不少人想为仙桃大人推荐呢。”

    这可是城主的近侍。

    若不是继国缘一强的恐怖,又对城主忠心耿耿,鬼杀队有许多女孩子都想要顶替他的职位。

    初桃是看缘一数值高、疲劳值降的低,可以像永动机一样一直用才将他任命为近侍的。

    但现在嘛,也不是不可以换一下人。

    简单的话题过后,珠世就跟着她进了座之间。

    两人交谈起来,继国岩胜和继国缘一不便久留,依次告退。

    继国岩胜还憋着气,不想对弟弟说话,他张望了下两人交谈的身影,忽然蹙起眉,珠世是蝶屋有名的医者,近日出入频繁,是她生病了吗?

    缘一见他在意,迫不及待回:“嫂嫂近日体寒体虚,珠世小姐是来为她调理身体的。”

    继国岩胜:“……”

    “不过,珠世小姐开的那些药好像也无济于事。嫂嫂每次祓除妖鬼之后,夜间就会冷极了,或许是被那些妖邪之气入身了吧……”

    继国岩胜瞪他一眼,明显不想跟他说话,但缘一说的又恰好是他想知道的,因此憋出一句:“注意好你自己吧。”

    别多管闲事!

    缘一听到兄长关心自己的身体:“是!”

    “……”

    初桃近日的确身体抱恙。

    她对缘一说自己夜间寒冷难耐不是说谎,但也不是什么隐疾,只是使用天丛云的后遗症而已。

    毕竟这五百年来天丛云已经从神器变成了妖刀,聚集了大量不详的诅咒与力量。

    天丛云本剑固然愿意向初桃低头臣服,但要真的为己所用,还需要她的一点配合,每日用血浸养,来净化其上的诅咒。

    那些溢出的妖邪之气附在身上,让她体温变冷,多了层严寒debuff,偶尔还会掉血

    珠世开的药能回血。

    而缘一每日夜间握着她的手时,能有效提高温度,不至于让初桃因为寒冷掉血。

    但这也不是说,没有缘一初桃就不行了。

    这点微弱的掉血还没被玩家放在心上。

    她惩罚了庭前斗殴的双子,将继国缘一从007的近侍一职上撤下去,换了个轻松些的职务——调去鬼杀队特训呼吸法,一旬五日。

    他独创的呼吸法能够大幅提升个人能力,还对击杀妖鬼有奇效。

    而空出来的近侍则根据麾下武士们的疲劳值消耗率设置了排班表。

    继国岩胜也在其中。

    因他是城主夫弟,综合能力又相对出挑,俨然被当做新的近侍之首。

    他真的很能干。

    初桃虽然将兴趣分给了继国兄弟,却也没有荒芜自己的统一事业。

    她每月反复读档,力求施行的每一项政策都是良策,每一所建造的基建都会发生正向经济效益,每月初都会刷出吉兆得到正向buff。

    如此一来,一年光景继国城便已蒸蒸日上,桃城主大悦。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期间,十六夜已经成为了少城主。

    她得知初桃继任城主后便写信过来与她交好,后在继国城势大后更是愿意成为她的附属国。

    她每次都会寄两封信来。

    第一封信是附属城的少城主与城主汇报。

    第二封信则是家信,向她叙说近况,信尾都有一个小手印,婴孩的手胖乎乎的,蜷缩起来和小狗爪印也没什么两样。如此一来,这封信也是犬夜叉写给她的。

    在一切准备就位后,桃城主就在存档后势如破竹地对周边地区发起了进攻,初胜,再来,大捷。

    初桃本来还想自己下场无双割草的,但继国兄弟和麾下的玄都会女孩子们和武士们实在太过能干,她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留在城内,等候佳音。

    不过玩家虽然不能去战场上割草,但近日来继国城周边鬼祟奇多,妖气弥散,她也有出手解气的机会。

    又斩杀一堆妖物之后,初桃收剑入鞘,默不作声地向城中走。

    今日的近侍继国岩胜跟在她的身后,看到她在三月初春的季节还穿着厚实加绒的衣衫,黑色长发在拐角时轻抚过眼前,裹着层难以忽视的冰霜寒气。

    回到座之间后,继国岩胜没有像往常一般退出去,而是跪坐在她面前,留了下来。

    初桃意外地抬眼看他。

    继国岩胜说:“我是你今日的近侍。”

    “所以?”

    “缘一过去对你做的,我也能做。”

    “做什么?”

    “我知道他平时夜间留下来都在做什么事,”继国岩胜去问过缘一,“他说你因为妖气入体,常年体寒,所以……所以——需要男人的阳气,对吧?”

    初桃这回是真的愕然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少年虽然说的很暧昧,却只是将手握了上来,比缘一要宽大一些,练剑磨出的茧也更硬更厚,完全将她捂在了手中。

    继国岩胜的手是滚烫的,但还不如缘一——他好像会用那种特殊的呼吸法,来加重身体的温度。被他捂了好一会,都还是温冷的。

    随着入手的温度,继国岩胜起初那点儿旖旎的想法也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他抿起唇,握紧了,好像将这当成了什么大事。

    初桃则负责煽风点火:“怎么办啊?好像没用啊。”

    “你这也做不好吗?你的弟弟就比你要暖和一些。”

    “再这样下去,你都要变得和我一样冰了。”

    她抽了一下手,却没抽动。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继国岩胜的神经,他捏着她的手,碰碰脸,冷的他“嘶”了一声。

    然后,她便被他握着探入了衣袖。

    手指骤然一热。

    手臂、是烫的。

    胸膛、小腹也是滚烫的。

    这些地方纵然比手掌暖和,可到底是露在外面的地方,没一会就被她故意冷却的体温中和了。

    “要不然,还是叫缘一过来吧?”

    最后,继国岩胜头脑昏沉,将她的手按在唇前,含住了手指。

    人身上最热的地方,口腔便是其中之一了。

    而且比起其他地方,嘴巴湿热地包裹着,能一直都是热的。

    继国岩胜做出了连自己都觉意外的事情之后,才发现女性露出了今日的第一抹笑意,晃眼到呼吸都一窒。

    初桃高兴地说:

    “你,还是有比缘一厉害的长处嘛?”

    “……”

    ……

    继国缘一躺在床上,忽然捂住了嘴。

    好奇怪,他不住地喘气,胸腔起伏。

    他的掌心抵着自己的嘴唇,唇与唇相碰,齿与齿相依,却好像还是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穿过他的嘴唇和牙齿留在口中。

    他被那东西剐蹭上颚,一阵陌生的痒意,又像是被搅着口腔,抓着舌头,按压揉捏……

    继国缘一难受地张开唇,探进两根自己的手指,追随着口腔中的触感去抓碰那陌生的异物感。

    抓不到,反而不小心顶到喉咙深处,他瞬间有了呕吐的欲望,低下头,喉结不住滚动,一边干呕着一边难耐地呼吸着。

    心脏,跳的好快。

    陌生的情绪再度从胸腔蔓延到四肢百骸,继国缘一感觉自己浑身都变得奇怪。

    那种异物入侵的不适感好像也被此刻鼓胀、酸软的情绪软化了,变得舒适起来。他的舌头柔软地舞动着,缠绕着空气。

    口腔疯狂分泌液体,黏黏糊糊地流出来,顺着他的手指蜿蜒流下……

    连续多日后,继国缘一觉得自己好像要死掉了。

    一个人待着会心悸。

    一个人待着嘴巴会很酸,会流口水,像是一些老年人不能自理的症状。

    一个人待着身体会陡然一冷,身体的某处器官骤然冷却。

    他没有再去找蝶屋的医师。

    上一次,珠世给他开了药却对症状没有一点缓解后,继国缘一就清楚这可能是当代医者都无法看出的不治之症。

    因此,在自己可能命不久矣的前提下,他虽然难过,却默认了兄长的疏远,顺从了长嫂对他职务的重新安排。

    只有兄长和嫂嫂需要他,他才会不顾一切出现在他们面前。

    现在他难受极了,却非常、非常地想要再见初桃和岩胜一面。

    哪怕只是远远一面。

    继国缘一扶着墙去了兄长的房间,发现他的房间空空如也,侍从可怜地看着这对境遇逆转的双生子:“岩胜大人今夜随侍城主,您不若去那里寻他吧。”

    缘一听到了,情绪也没什么起伏。

    他只是摸摸自己的掌心,礼貌地道谢后便走向了座之间的方向。

    刚入院不久,那种奇怪的、嘴巴被侵略的感觉又出现了。

    少年匆忙用手帕捂住了嘴,抬手按在檐廊上,袖口滑落,露出月色下修长健康的手臂。

    他用力地按着,指骨泛白,手臂上青筋明显地跳动着,一下一下地跟随呼吸起伏。

    身后忽然传来珠世的声音:“缘一大人……?”

    少年额发垂着,许久,才露出一双湿润的、迷惘的眼睛。

    珠世关切地向他比划了一下,继国缘一摇头,站直了身体,表示自己没事。

    “那你明日要来找我呀,不然我要将这件事告诉仙桃大人。”许久后,珠世才带着这句话离开。

    她以为他是吐了血,其实没有。

    继国缘一用来捂着嘴的手帕濡湿一片,上面沾满的却是另一种液体。

    他好像真的变成了奇怪的、能随时随地流满一手帕口水的人。

    那股异物感消散后,少年方才张开酸胀的嘴。

    三月春夜的寒风吹进来,被刮伤的上颚一冷,舌尖也因为呼入口的寒气瑟缩一下。

    他又一次掩住了唇。

    继国缘一原地休整了一下,方才向着深处的座之间而去。

    “哈……”

    他忽的弯下腰,身体灼热的某处仿佛被冰了一下,明明周围空无一人,却好像被谁在背后拥抱,手掌从衣衫探入,其上还黏连着濡湿的东西。

    在一息之隔的地方,他听到了压不住的喘/息。

    那好像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一下,一下,在耳畔心口放大,甚至能听到口水的黏连声与吞咽声。

    ——可他明明捂住了嘴。

    第156章 去战国玩(18):兄长和嫂嫂……在做什么?

    继国兄弟的母亲朱乃是一个温柔良善的人。

    看到乱世纷争不断,她祈祷世界和平、永无争端。

    发现缘一从小不说话,她祈愿太阳女神照拂缘一。

    看到双子关系冷淡、缘一每次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兄长,她祈愿兄弟齐心、肝胆相照。

    第一条的愿望太过宏大,至今仍在实现的路上。

    第二条化作少年耳上垂挂的花札,日夜不停地温柔照拂。

    而第三条——

    神明实现了她的心愿。

    一体同胞的双子,能够在彼此情绪激烈时共享彼此的情绪与感觉。

    唯一的问题是,继国缘一天生情绪淡薄,又与兄长并不如一般兄弟那般亲近,始终隔着一段距离。

    他的情绪从没被岩胜捕捉到。

    而他虽然时常能感受到陌生的、或让人不适或让人舒适的情绪,却始终不知道那来源于继国岩胜。

    此刻,缘一仍然迷惘不知。

    他迟钝地意识到,那好像是兄长发出的声音。

    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像是痛苦;尾音又上扬着,像是欢愉……

    少年悄无声息,如同游魂般靠近。

    座之间的障子门严丝合缝地闭着,烛火将重叠的影子映照其上,落入缘一摇曳的瞳孔中。

    兄长和嫂嫂……在做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指探入嘴巴。

    生涩地探挖两下舌根,在干呕的欲望中,很快便濡湿了指尖,戳穿了障子门上的纸。

    少年俯身,将眼睛覆在了上边。

    朦胧的视野变得清晰,声音好像也清楚了。

    他睁大了眼。          

    ……

    ……

    初桃听着继国岩胜不稳的气息,凑的更近了些。

    平心而论,继国岩胜真的有点东西。

    而且,有点类惨。

    不只是自愿舔手指的神情像,结束后马上翻脸不认人的样子也很像。那时候少年晴天霹雳、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恼怒厌弃。

    初桃刚得了乐趣——无惨死后许多年,她都没怎么重启过这件事,晴明更适合亲亲撩拨,玉藻前的狐狸牙会划伤手指,赖光……赖光会变成检查小狗牙齿发育的形式,爽朗地张大了,含着她的手指磨。

    也不是不好,但是,这种带着进攻性的乐趣果然还是要找有羞耻心的男孩子玩比较好。源赖光他太正直了。

    比如继国岩胜。

    她自然不可能罢休。

    于是便借着职务之便,每日将继国岩胜留下来。

    继国岩胜抗拒的点,无非在于他虽有贼心却无贼胆,不能接受自己真的背叛大哥,与她做出亲密的事。

    上一次的拥抱都显得那么僵硬。

    那就将这件事定性成其他就好啦。

    “你喜欢我或不喜欢我,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不会在你和缘一之间挑选第二个结婚对象。”

    “我只知道自己冷极了,你只要尽到你所说的近侍职责,让我暖起来、舒服起来就好。”

    他还迟疑,就搬出缘一——初桃也发现了,如果说继国岩胜和她是缘一的行为准绳,那继国缘一就是继国岩胜的激发器。那天他昏了头选择含住初桃的手指,多少就有被说不如缘一的缘故;后面努力地吃了好几根手指,忍着干呕也要继续,或许是被她夸赞比缘一优秀了吧。

    “你既然不肯,那便叫缘一来吧。”

    继国岩胜嘴唇翕动数次,最后像是落败一般垂下了头。

    每日深夜,无论他是否是当日近侍,少年都会来到座之间。

    ——是以,继国缘一如今的视线中,他的兄长正背对着他,露出小半张气息不稳、耳垂潮红的侧脸,像是刚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又喝了一大口水,唇角和下颌都被浸润、浸湿。

    而他的长嫂正从身后抱着他,仪态端庄,衣衫整洁,下一刻便能以这幅样子召见部下。

    她就挨在岩胜的肩膀上,黑色的长发垂了一地。手指张开、泛开透明的光泽,轻抚着兄长的身体,手臂下移贴向他的颈侧、腰间。缘一怔怔地看着,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却好像自己正在被抚摸似的,脸突然热起来。

    这是可以的吗?

    这是可以出现的吗?

    缘一看不懂,两人像在做着世间亲密的事,可是……

    在初桃绕回到继国岩胜正面时,缘一愕然地发现:

    兄长垂在身后的手,被绑了起来。

    粗糙的绳子穿过少年的腋下,在肩膀、在手臂、在手腕缠绕,迫使兄长双手紧贴,动弹不得。

    嫂嫂……是在欺负兄长吗?

    继国缘一好像也被束缚住了,他呆呆地看着,动弹不得。

    当然是在欺负了!

    不过这是有理由的,毕竟继国岩胜又名继国别扭,都已经答应和她玩了,还不把羞耻心丢掉,处处克制忍耐。

    偶尔发自本能地想要拥抱她,已经伸出了手,又硬生生按下,手握成拳指甲深陷入肉。

    于是初桃就将他绑了起来。

    “既然不能拥抱我,那就将手绑起来,如此一来,你就不会背叛你大哥了,是我强迫的你啊。”

    至于被她贴贴时的声音总是被他咬着舌头压下……

    “不使用嘴巴的时候,干脆也堵起来吧,这样你和我的这些事就不会被你声张出去了。”

    她温温柔柔地说着,将自己的手帕推到了岩胜口腔的深处,他生理性地咳嗽起来。

    她的话只传来只言片语,缘一听的并不真切。他光是看着,嘴巴里酸胀的感觉就好像被放大了,喉咙口被什么东西堵着,想要干呕。

    他喘着气,不得已张开嘴,口腔中下意识分泌出液体,他没有堵住嘴巴的东西,只好以手背掩唇,下意识仰起头,喉结明显地滚动,好叫那些东西不流出来。

    又生病了,缘一却担忧着。

    兄长……又让嫂嫂生气了吗?

    所以她才会欺负兄长。

    为什么不欺负他呢?

    是因为他做的太少了吗?

    他困惑,又难受,屏住呼吸,再次覆在了障子门细微的孔洞之上。

    他的兄长依旧背对着他。

    她冷的,露在外面的肌肤白里透着红,却褪下一件衣衫只披着,像蛇一样钻进兄长的怀中,亲昵地蹭着他。

    缘一颤了一下,被冷的。

    他转手背为手心,连带着鼻息也捂住了,极轻地呼吸着。

    他眨也不眨地看着,相比起情人间的爱抚,初桃更像是拥有一件巨大的人形暖手炉,所以爱不释手,手掌游移,手臂箍紧,软软的身子贴上来,交缠着。

    兄长往日里束在脑后的深红色马尾被长嫂随手解下,洒了一地,耳垂也被挡住了。

    缘一和岩胜是双生子,是世间最相像的两个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缘一额间的赤色斑纹和耳垂悬挂的天照花札,如今……这两处都看不见之后,他恍惚之中,有了自己正身处室内的错觉。

    所以,长嫂落在兄长身上的触摸……

    才好像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一下一下的触碰,像隔了层纱,触感朦朦胧胧。

    继国缘一难耐地绷紧,知道自己不该再看,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人正……他没办法移开视线,天赋极高的武士在瞬息之间记录下她所有情态,又模拟推测出她被遮挡下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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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模仿着,握剑的另一只手缓缓抬起,隔着衣衫抚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是在这样做吗?

    不确定……

    他机械地上移了些,她刚刚好像是碰了兄长这里。

    或许,不是吧?

    继国缘一看的又仔细了些,他无法从这样的行为中获得特殊的感觉,可是……兄长后仰着、落在他视野中的一小截脸上,却露出了近似迷离的神色,明明他刚刚还不太舒服。

    他也想像兄长和嫂嫂一样……

    不想被撇开,不想成为外人。

    可是,差了什么?

    缘一有些急促,他的手落在胸膛上,指腹下的心口剧烈地跳动着,忽然,和初桃的动作重叠了。

    “唔……”

    “唔……”

    缘一听到了从自己口中发出的、明显的气音。

    那的的确确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因为很快,就和兄长因为被手帕捂着而显得沉闷、艰涩的闷哼重叠在一起、被盖了过去。

    他胸腔鼓鼓胀胀,像是要飞出来一样。

    缘一缓了一会,怔怔抬头,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明明不被长嫂拥抱,却好像真的在被她欺负。

    她每一个施加在兄长身上的举动,都好像间接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缘一大脑乱乱的,却听见长嫂“咦”了一声。

    那温凉的、对此刻身体灼热的他而言舒适的手沿着线条下移,却只堪堪落在最灼热的上方。

    她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

    “还真是容易动情啊……”

    “每次见到我就会变成这样……你真的有想着你大哥吗?缘一可不会这样。”

    缘一呆呆地低头,不知道初桃口中的兄长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但他难受极了,衣衫被抓出阵阵褶皱,身体难耐地弓起,本能地在掩饰着什么。

    当他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后,那股奇怪的难受感挥之不去,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变得热乎乎的,想要跳到井水里。那股热气冲上头后,额头撞在门上,发出“啪”的一声。

    第157章 去战国玩(19):无惨呐,你完蛋了

    在里面的人有所反应之前,继国缘一跑掉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躲避,只是被一种陌生却又发自本能的心悸感驱动着,屏住呼吸,躲过武士的侦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继国缘一的思绪变得混沌,无助又茫然。

    不同于上次无知的燥热,少年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在长嫂说“缘一绝不会这样”的情况下,他……

    缘一抬起的手背落在脸上,热的。

    他不知道如何去纾解身体的灼热,整个身子都是烫的,却只能忍耐。

    因为他辜负了嫂嫂的新任,变成了这样……

    薄薄的细汗沁了出来,继国缘一的眼角不自觉泛红了,迷蒙起来。

    他像小狗一样嗅嗅鼻子,趴伏向前,抓到了放在一侧的嫂嫂的剑穗。

    一点幽兰的清香在鼻尖萦绕开,他就握着它,蜷缩在床,像脱水的鱼一般压着呼吸,胸腔鼓动,小腹绷直、轻颤着。

    继国缘一胡思乱想着初桃和兄长,感受着身上若有若无的触感,在天空泛上鱼肚白时终于睡着了。

    梦中,他又回到了今夜的座之间,只是被长嫂束缚在身前的变成了他自己。而兄长的眼睛,正透过窗户的那一点空隙,睁大了看着里面,呼吸急促,似痛苦又欢愉地替他承受着。

    他难受侧开、与兄长对视的头被初桃正了回来。

    “忍着。”

    女性温柔地看着他,鼻尖凑近了,吐息几乎交缠着。

    “为了你大哥,你都要一直忍着……敢擅自弄出来的话,这个、也要绑起来才行了吧?”

    继国缘一骤然被敲门声惊醒,看见天色亮堂,兄长正皱着眉站在门外:“怎么这么迟才出来?”

    继国岩胜见他披散着头发,形容憔悴,不免心软。

    接着,不着痕迹地问起了昨夜的事,他问缘一晚间有没有去过座之间,好像看到了他的人影。

    继国缘一顿住了,他迟疑说:“……没有。”

    继国岩胜“嗯”一声,便要离开。

    “兄长……不再问我了吗?”

    “你又不会对我说谎,你说没去过就是没去过。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晚上窗开了睡,透透气。之后我叫蝶屋的医师来帮你看看。”

    继国岩胜又关怀了两句,留下继国缘一无措地站着。

    不……他刚刚就说谎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下意识否认,但无疑,他再一次辜负了兄长的信任。

    继国缘一想去向长嫂请罪,却发现昨夜的事情好像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长嫂无动于衷,兄长也不在意,那被他戳破的缝隙过了一夜后被撕的更大,反而没有再被人怀疑。

    如此一来,他也失去了请罪的机会。

    但是。

    但是……

    继国缘一抿起唇。

    他在这一夜过后,发现自己和兄长身上拥有着更紧密的联系。

    过去困扰他的、数度让他觉得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症状不是绝症,而是兄长的情绪。他能以这种形式加入兄长和长嫂之间,隐秘地分享他们的进展。

    不再是第三人,不再是外人。

    他开始期待着每日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陌生变化,仔细地、好好地感受。

    也不再奇怪嘴里突如其来的酸胀,少年仰躺着,试图放轻松,探入自己的手指,模仿着、加重着,渐渐从凌乱变得适应。

    即使不得发泄,也学会了忍耐。

    于是,珠世发现这位近日总是沉郁的武士又似乎开心起来。

    他从抗拒就医到积极接受,偶尔会勾起一点唇角,少年人微笑的模样实在是赏心悦目,蝶屋的女孩子们很快就亲近了这名不善言辞、呆呆木木的武士。

    在这期间。

    他找珠世开了涂抹嘴巴内部伤口的膏药

    他问学童小蝶要了按摩护手的药霜。

    他买下一条柔软舒适、又吸水的手帕。

    他似乎还在寻找可以束缚人、不容易挣脱却也不会伤到人的绳子。

    珠世泛起疑惑:这是要干什么?

    蝶屋是玄都会麾下的组织,但在城主仙桃欣然入会后便达成了合作关系。珠世与初桃是同僚是上下属也是朋友,便与她说起了这件事:“啊,对,就是这个,他还向小蝶学了按摩的手法。”

    初桃:“……”

    她的手上还残存着药霜的气味,继国缘一刚走不久。他认真低头为她按摩手指的样子还是以前那个呆头鹅,只是今日好像格外干渴,喉结一直滚动着,却不喝水。

    她稍微想了一下,珠世说的那些东西他好像都收到了,那内涂口腔的药霜继国岩胜好像也收到一盒。

    ……等等,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初桃稍加思索,恍然大悟。

    那天夜里的响动声其实并没有引起初桃的注意,但岩胜好像察觉到了,侧过的脸很快就被她不爽地正了回来。

    原来,那个时候被缘一看到了吗?

    但是,缘一看到后,为什么想的是给她护手、给她擦手、给她提供捆绑岩胜还不勒伤兄长的作案工具啊?

    这家兄弟当真兄友弟恭,哄堂大孝。

    初桃叹为观止。

    这到底是开窍没开窍?

    我恨你是块木头。

    珠世见她神色一松,也没有八卦的意思,很快便进入正题。

    “仙桃大人,近日妖鬼来势猖獗,且一次比一次强悍……我可能知道一些事。”

    初桃抬眼。

    这却是她近日的困扰。

    珠世深吸一口气:“仙桃大人应当知道,我不是人吧?”

    现在已经入夜,医师依旧穿着黑色的袍子而来,将自己密不透风地罩着,直到室内才解下。

    “我不仅惧光,我还无法轻易死去,即使是致命伤口可以马上复原,也无需食用人类的食物。”

    她说罢,便取了短刀要演示自己复原能力。

    但马上就被初桃按住了,她温和说:“我相信你,你不用为我证明。”

    珠世是人是鬼对初桃没有大影响,毕竟只要在这城里,就是她的好属下。而且因为珠世年岁漫长经历丰富,连数值都高出普通NPC一截呢!

    不过,从前没想法,今天怎么突然觉得她这样有点熟悉?

    仿佛看出了初桃的想法,珠世深吸一口气说:“我是鬼,父亲大人将我从身患绝症的人类变成了这样的鬼。”

    初桃陷入沉默:“……”

    “父亲大人?”

    珠世顿时有点尴尬:“啊,那个……不是我真实的父亲,是给予我第二条生命的……嗯。那位大人好像对生儿育女有些执念,除了我之外,他还创造了许多像我一样的鬼,规定我们都尊称他为父亲。”

    “总、总之,我在收敛那些被妖物杀死的尸体时,感受到了和我同宗同源的鬼气。”

    “你是说,那位鬼父是驱使这些妖鬼的主谋?”

    “……不。”

    珠世顿了顿。

    “他虽然性情专横残暴,但几乎不对无辜的普通人出手。他的手下固然有惨无人道的厉鬼,但更多的、是像我这般扎根在玄都会,能控制住自己的……”好鬼。

    鬼舞辻无惨是个复杂的鬼。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和避光永生的能力,还有无数强力的手下。理应能在反派路上做大做强。

    但他鬼王人生的主业却只有寻找青色彼岸花,副业是收集平安朝古董、深钻医术改造身体和支持玄都会事业——即使玄都会麾下的鬼杀队意外折损了他不少儿女。

    他会派鬼护送产屋敷家的商队。

    会在经济不景气时让鬼去紫藤花之家居住然后留下巨额捐款。

    会在鬼杀队名气不显时提着被他厌弃的小鬼拿去给鬼杀队造势,还通过他能随时随地对话儿女的天赋通知全国各地的人宣传帮扶鬼杀队。

    会在鬼杀队实力不济时,亲自在全国各地挑选能干的孩子,为此还强取豪夺将一个叫恋雪的死者变成自己的女儿,以此逼迫恋雪极具武士天赋的青梅竹马狛治进入鬼杀队男队,如今狛治已经成了男队一哥,成为了他满意的女婿,还为他诞下了可爱的鬼孙女。

    珠世都怀疑鬼王的爱妻是不是创始玄都会的那位姬君,不然怎么如此不遗余力地支持别家人事业,又践行对方救世济人的理念,凡有恶鬼恶意吃人伤人,无论他多么得鬼王宠爱都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他不配吧?那可是那位红雨姬诶!或许红雨姬只是他的救命恩人。当然,知恩图报和鬼舞辻无惨联系起来也叫人惊悚。

    总之,鬼舞辻无惨不至于残害百姓。

    “这件事背后应当还有其他推手。如今仙桃大人势大,天下有无数人因此忌惮。这之中或有一些宵小……勾结妖鬼,试图集合妖鬼之力侵扰我城。因此这些妖鬼才无穷无尽,实力越发强劲。目的或许是为了引出你,杀死你。”

    仙桃本职是巫女,人们不知她同样善战,只知道她善于祓除妖怪。

    战场她不一定会上,但妖怪袭击她必定会出面。若是初桃不幸死在妖怪袭击中,继国城就将群龙无首了。

    珠世虽是鬼,却不耻于这样将妖鬼的力量扯入人类战场的做法。焉知是福是祸?

    因此她才来告诉初桃。

    初桃听了,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惊讶,她颔首说:“你说的有道理。”

    “只是,我更在意你的父亲在这件事上做了什么……你要不要问一问他?”

    珠世惊愕。

    “你应该有和他联络的手段吧?”

    “……”

    “他很凶?”

    “……他不会杀我,但是,”珠世犹豫一瞬,“他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一碰见就会失去理智的人。仙桃大人身上有一点那个人的影子。他能够查看我的记忆,若是察觉到你的存在,或许会亲自过来查看。但那个人一贯喜怒无常,若是叫他一腔期待变成失望,或是觉得你是冒牌货,你可能会……”

    “没关系。”

    初桃态度沉稳,珠世不知不觉放下了心。

    她抿起唇,鬼舞辻无惨能随时随地连接他们这些儿女,她给老板发起联系却要漫长的申请。

    联系老板总归让人有些不悦。

    珠世蜷着手,初桃在这时握上了她的手:“我想看看珠世的父亲。”

    她一惊,和鬼舞辻无惨的联系在这时被骤然接通,她只好回握对方的手,短暂地共享了视野。

    毕竟在珠世改造自己的身体血脉、将自己独立出去之前,所有人都没办法逃过鬼舞辻无惨刻入灵魂深处的审核检测。

    只要提起父亲大人,名字在内的任何情报都会被他感知到,即便是转述他自己下达的命令。

    因此他们便学会了共享、播放和父亲大人的影像记录,以此规避父亲大人都审核——鬼舞辻无惨还觉得孩子们敬重他,将他的话都铭记于心时刻重看,还很是高兴。

    初桃看到一双闭着的眼睛。

    眼尾点缀着红,鸦青色的眼睫微湿。

    可这双狭长的赤色眼眸倦懒地睁开时,又带上些许凌厉。

    ——真的是无惨啊!

    我的前夫!

    初桃瞳孔震了一下。

    五百年过去,这人容貌更甚,芝兰玉树,唇红齿白,更为柔和,即使是初桃也晃了一下眼。

    但她旋即就意识到这人不对劲。

    他不是容貌变得柔和,而是又变换出女体的模样,充斥着女性的柔美。他盘着发,穿着一身眼熟的、桃红色的唐衣。

    ……那好像是她平安京时常穿的衣服啊?

    无惨该不会是为了正大光明穿她的衣服,才变成女体吧?

    她弯唇,又去看他身后,刚才没注意,现在一看才发现这不是他们在一条大道的婚房摆设吗?

    他按着原来的样子摆设,尽量找了相似的家具,他坐在那张两人一起抚琴过的桌前,上面摆放着兄长佐为留下的棋盘,身后挂着禅院巡的墨宝,手中握着有些许年代、但好像是安倍晴明用过的桧扇……呃,他为什么要收集她爱慕者和前夫的东西啊?

    但无论如何,乍一见前夫美貌不改,还对自己深情若此,身上全是她的影子,玩家大悦。

    而珠世非常平静,对父亲大人女装的怪癖已经非常习惯。

    她还撞见过他变成白发小孩的模样叫自己的画像父亲呢。她十二鬼月的姐妹兄弟为此鬼心惶惶,以为父亲不满他们的表现到了要自己上的地步。

    “珠世?你有什么事?”

    珠世告知了发生在继国城的这件事,还有疑似有鬼参与的事。

    无惨的神情从茫然到惊觉,再到暴怒:“他死了!”

    他瞬间杀死了自己的子女,又像是得知了更多情报,在她追问时神色不虞:“那不需要你多管!你在那边干的怎么样了,怎么还不回来?那个继国城的城主不是死了吗?”

    无惨一顿,好像想起了这座城后面的事,“算了,等后面继位的那个死了你就给我回来!”

    被咒死的初桃:“……”

    她刚扬起的嘴角垮了下去。

    第158章 去战国玩(20):我会帮你换一个父亲

    “交给你的事情也不要忘了做,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你到底有没有在努力?!”

    无惨还在说话,追问珠世用兽血替代食物一事,却已经面目狰狞起来。

    初桃怎么看他,都怎么像是压榨员工的黑心老板,嘴角又下瞥了些。

    珠世无奈应声,又将话题转到侵扰城池的妖怪身上。

    “杀生丸知不知道?西国的犬妖公子,最近这一年都在找什么人,找不到后发疯杀死了一堆妖怪。”

    珠世眼前一亮:“您是说,是妖怪惧怕那位公子才和人类联合,各取所需?”

    鬼舞辻无惨:“和这个没关系。”

    珠世:“……”

    “每天发生的事那么多,都要管的话要管到哪里去?乱世无非就是你争我夺、你杀我抢,只要能结束就好了。你也不要操心太多,那片地方确实被盯上了,接下来会有很多妖怪,你小心点,别丧命了!”

    珠世正要感叹鬼王老板对自己还有温情,鬼舞辻无惨就切断了联系,甚至没有要查看她记忆的意思。

    她:“……”

    初桃:“……”

    初桃在看自己的儿女面板,她现在才明白原来无惨是通过将人变成鬼的形式直接制造成品的儿女,怪不得平安朝时不给她看,原来是在筛选儿女的质量。

    如今,初桃的子女人数依旧是骇人的99+。

    但只有前十二个有小月亮标识的和平安京旧友满月的信息才对她显示,有男有女,全都容貌出众,以少年或青年容貌见人,能力出挑。

    初桃还注意到每个人的名字后都跟着一个千分比,显示是她的血含量。

    ……好家伙,这原来真的是她和无惨的孩子啊?!

    在这些儿女的个人履历中,老父亲还自豪地划了重点。

    比如珠世:

    【XX岁:曾隐姓埋名进入蝶屋,月医千人,年医万人!妙手神医!】

    【XX岁:被传召入宫,治好天皇头疾,珠医之名名扬天下!实不负其母之名。】

    女儿中,每一位后面都跟着父亲温柔的标签备注。

    【满月】——【平安风华,类母!】

    【恋雪】——【温柔可爱,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类母!】

    【珠世】——【知性优雅,人见人爱,类母!】

    【鸣女】——【宜家宜室,擅琴擅政,类母!】

    【谢花梅】——【武德充沛、古灵精怪,类母!(小字)可惜略笨。】

    ……

    初桃缓缓打出六个点。

    我前夫心中我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又温柔知性又古灵精怪的。不过看在他把美好的形容词都用来形容她的份上,哼哼。

    而无惨对下弦月中儿子的标签就显得随便极了。

    任职万世极乐教主、帮无惨发展教徒、每天和信徒一起供奉母亲祈祷母亲万世极乐的童磨——【鬼迷日眼,擅长花言巧语,要是夫人还在可以哄她开心】

    帮无惨赚钱、不小心混成大商人的玉壶——【手工活不错,做的壶还算漂亮,适合给夫人做陪葬品】

    血鬼术是可以编织梦境帮无惨梦到老婆的魇梦——【好大儿!】

    注重家族关系、对无惨和母亲毕恭毕敬、沐浴焚香的累——【好大儿!】

    其他敷衍随意如半天狗——【怎么就不是真的狗?】

    最得无惨喜欢的是女儿谢花梅的哥哥妓夫太郎——【看到太郎宠妹,就想到夫人宠我,呜呜呜夫人你怎么不在了!呜呜呜!】

    初桃:“……”

    就是说,别太爱了无惨!

    你前夫人的心现在和杀鱼刀一样冷。

    不过,无惨的情报好像还挺厉害的嘛?

    这能远距离和所有孩子实时沟通的能力、以及瞬息之间取鬼性命的能力……这么厉害,我这么没有?他能不能作为遗产送给我?

    珠世看着她,忐忑出声:“母……”

    “嘘。”初桃将手指比在唇上。

    她方才想见无惨的心情、见到无惨后的欣喜都没有掩饰,而珠世也对她无条件迁就,透露的条件也太多了些。初桃估摸着,珠世肯定是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了。

    “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帮你换一个……父亲,但还不是现在。”

    珠世:“……!”

    还有这种好事?!

    她没想到自己猜对了,虽然根本不知道初桃五百年前是谁。但她想跳槽的心是炽热的,不过,换父亲的说法怎么这么怪?

    初桃看了眼面板:“你身上有我的血,但我无法感知。”

    “是的……”她低声说,避讳着无惨的检测,“被他的血包裹着,随时可以收回。”

    “如果我给你我的血,他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吗?”

    珠世点头:“他或许会第一时间赶过来,也许……会误以为我杀害其他兄弟夺血,而杀死我。”

    那还是慢慢来吧。

    “你们兄弟姐妹,全都是他亲自挑选的吗?”

    “还有些是他人举荐,梅就是妓夫太郎举荐的。”

    初桃点头:“你且再忍忍,先不要将我的消息告诉他。你有空时便与他说,有一位朋友想举荐给他,成为他的孩子。”

    哼哼。

    等先把这些妖魔鬼怪打散了就来解决无惨!

    ……

    缘一赞助的礼物被初桃打算用在他的兄长身上。

    只是仇恨值被无惨拉走之后,初桃对岩胜的兴趣转移,但送上门来的回复方式又不能浪费,因此便随手解下发带,靠在对方怀中,将手探进他的外衣口,隔着里衣感受少年的温度。

    她依稀记得以前和两面宿傩在一起时,因为对方身材很好,即使什么都不做只在梦里埋胸……回复的数值也很可观。

    当然,这点上岩胜还是不如两面宿傩的。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靠着打发时间,忽然感到掌心之下,似乎有更为滚烫的热源。

    刚探下手就被握住了手腕,指骨用力——继国岩胜在这些时日,几乎都是一个被迫、隐忍的形象。这还是他第一次、坚定地主动。初桃愕然抬头,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眼睛。

    红棕色的、让她想起曾在遥远的地方见过的红色海洋,深沉的红色与海面漂浮的棕色藻类纠缠,斑驳晦涩。

    “……不要看。”

    他哑着声,固执地扣紧了她的手,挤入指缝。

    他衣衫凌乱,弓着身,曲着背,想要离的更远,初桃的身体却压在他的身上,因此避无可避,反而因为细微的动作而更加痛苦,鼻尖更红。

    初桃……初桃好像又可以了。

    继国岩胜见她态度软化,气息也稳了些:“……我自己来。”

    初桃愣了一会儿,才在少年咬牙的动作中意识到——她曾经口嗨过“为了对得起你的大哥,还是绑起来,我允许才能解下”的屁话……被他当真了。

    而少年正在实践。

    她意识到这点后,便真的不看了,反而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继国岩胜的脸,绝不低头。

    他弓着,揽着她的腰不着痕迹地将她蹭出一些。

    一只手扣着初桃,另一只手则在衣衫间窸窸窣窣,跟着胸腔一起起伏,那似乎让他非常难受痛苦,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匆忙,越是无法做好。

    初桃目睹了他从眼角蔓延开的深色。

    一滴汗,从他额间淌下,从那片深红色的斑驳海洋间落了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

    “你喜欢我啊。”

    “……”

    “你当真喜欢我啊。”

    “……”

    竟然能迁就她到这种地步。

    她连着问了两次,继国岩胜忽然抬头看她,气息乱的厉害。

    他怒视她。

    好恶劣。

    继国岩胜曾经不喜欢初桃。

    人无完人,她在外的形象越是完美,越是被大家交口称赞,他越是觉得违和,总觉得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她有着截然相反的另一面。

    现在,她恶劣的、高高在上的一面,全都展示在他面前,对准了他。

    果然,汤池那一夜,她已经知道来的人是他,那番话也是故意说的。

    她说“你喜欢我,或者不喜欢我都无所谓”、“我是看在缘一的份上才与你交好”都是真的,她从根本上就不在意他,只是看在缘一的份上,背地里随意作弄他玩弄他。

    因此,她现在才会用这种好像才发现的语气,如此惊叹地说。

    或许是委屈,又或许是憋闷。

    少年被怒气裹挟着,但他只是盯着初桃,许久才平缓下去,继国岩胜将她抱到床褥上,理了理衣衫,步伐虽僵硬,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初桃后来才发现少了发带。

    她微妙地想了想,还好不是源赖光的那一根。

    那天虽然不欢而散,但继国岩胜在近侍之日依旧到来,只是更加沉默寡言。而继国缘一得空后都会来请安,一向木木的脸上会浮现一点高兴的情绪。

    他一边向她汇报近日教学呼吸法的情况,一边按摩她的手,还悄悄说:“兄长很高兴。”

    啊这。

    可他脸很臭诶?还对你冷哼了诶。

    继国缘一捂着胸口,腼腆一笑:“因为我很高兴。”

    初桃:“?”

    不管这兄弟二人如何,初桃很快就出去无双割草了。

    城郊外出现了许多妖怪小头目,数量也比过去要多。想到珠世对他们来源的怀疑,她带上弓箭和剑就冲出去了。

    毕竟杀妖怪是她的主业嘛。

    无论来多少妖怪都没在怕的,毕竟初桃在这游戏里除了最开始读档的两面宿傩外未尝败绩!最后也把他立往生了!

    但这一次的妖怪好像也太多了。

    她已经连击了上百只妖怪,得到了继国宗次郎的两个buff,破魔弓射出的箭刚刚才驱散出空处,就再次被填补空处。

    箭都用光了没捡回来,身上也落下许多伤口,流了血。

    而这些妖怪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躁动,眼睛都红了,实力也翻了倍。

    没办法,群战难打就只能利用地形了。

    既然这些妖怪的目标是她,她就想办法将这些东西引到悬崖边,让编队中的继国岩胜和缘一殿后,将这些妖怪全都扫到悬崖下。

    最后,初桃举起天丛云,挥出一剑。

    出来吧,我的亡魂外挂!

    这一剑雷霆万钧。

    一瞬间便激起千层浪,斩断了周围妖怪的头颅。

    ……应该是赖光吧?

    不,也可能是叶王或者晴明施加在她剑上的符咒。

    “谢谢你。”

    这样就不会出问题了!

    ……

    继国岩胜离的远,才有余裕看向初桃,便见她脚下的悬崖轰然崩塌,旋即看见她身形不稳地跳到了安全的地方。

    好歹是脱离了险境,他吊着的一口气落下。

    忽然一抹白色的巨影掠过头顶,阴影落下,继国岩胜瞳孔一缩,看清巨影是一头白色狼犬、被他眼眸里浓到溢出来的赤色惊诧在原地的同时——犬妖已将苟活的妖怪掀翻在地,叼着女性的身子一同向下坠落。

    “啊!杀生丸大人!!”

    有谁在耳边大声喊着,继国岩胜脑子嗡然一片,正挪开脚步,继国缘一已经飞速地跳了下去。

    第159章 去战国玩(21):这是什么漂亮狗勾?夸一下

    耗时多月,邪见终于找到了初桃。

    ——以头上数个包作为代价。

    巫女行踪不定,又似乎有意遮掩,气味缥缈,时淡时浓,断断续续,迷的人头昏脑涨。

    邪见看着地图上划下的标记,一度怀疑她好像在沿着五芒星的团乱走……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这么无聊吧?

    总之,邪见一开始没发现自己带错了路。

    他翻山越岭,所走之处都被初桃踏足过,萦绕着她的气味。至少杀生丸大人没有表现出异样,还对他保留了十足的耐心,面色缓和地将选择权交给了他。邪见得了杀生丸的信任,越发自信,气定神闲地带着他东走西走……

    然后就走到了十六夜城,仙桃旧居。

    这时,初桃已经离开一年多了。

    “但这里……的确有仙桃大人的味道,对吧?”

    邪见僵硬地扬起笑脸,无辜地睁大了眼和杀生丸对视。

    何止——密闭的空间里全是、全是她的气息。少年凛若霜雪,日光落于其上,层层叠叠渡上一层错觉似的红。

    他一定是气的狠了。

    室内还维持着初桃走时的样子,她曾经用过的器具堆着、穿过的衣衫叠着,一件件都叫人恼怒。

    邪见看着杀生丸鼻尖翕动,拾起一件又一件东西,指骨都用力到泛白,浓烈的妖气在他周身凝聚。邪见毫不怀疑杀生丸会毁了室内的一切,就在那紧绷的弦即将断开时,他听到一声变了调的“汪呜!”

    下一瞬,带着压迫力的剑光就已到了面前。

    半妖聒噪,却跳起来对杀生丸张牙舞爪。

    人类弱小,却能驱使天下霸道之剑,语气温和却不失坚定:“请您离开这里,不要损毁我的故人之物。”

    杀生丸大人厌恶人类,更厌恶这对半妖母子,在看见十六夜手中的铁碎牙时更是冷了数分,要她交出手中的剑。

    邪见急的跳脚,杀生丸腰间凌月仙姬给予的玉佩发出玎玲一声,仙姬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可以哦,杀生丸。”

    原是这玉佩上附着着仙姬的一点意识,主要作用是吓儿子一下,给他无聊的旅途一点调剂。

    她话音未落,十六夜便不疾不徐,神色无惧地说:“这是仙桃大人给予我的东西,我不会将它交给你。如果你执意想要,请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凌月仙姬轻叹一声,含笑说:“没错,若是想要的话,还是继续去找仙桃吧?”

    凡人不惧,母亲揶揄,杀生丸最后才松下神,对着十六夜压着怒气声线喑哑:“你告诉我她会去哪里。”

    尔后冷冰冰地看向邪见。

    邪见捂住了头顶的第二个包。

    他们离开此处,顺着十六夜所指的方向行走百千里,一直到了东西国之外的北方妖国,莫说是巫女了,连人影都不见几个。方才意识到自己被那个人类用不确定的、真挚的语气骗了。

    杀生丸被低气压笼罩,邪见喜提新的大包,他委屈地看着面前倒了一地的妖怪,怎来的这般迟。

    杀生丸大人被北方的妖族挑衅,见妖便打,不出七日已经打杀了雪山王蛇下四护法之二。

    玉佩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凌月仙姬笑说:“不错,吾儿不妨乘胜追击,以天下第一妖怪的身份去接仙桃。如此也堪配。”

    曾经的妖界由西国斗牙王和东国麒麟丸二分天下,麒麟丸稍弱,斗牙王死后,这天下第一的名号便给了麒麟丸。若是杀生丸大人子承父业,成为妖界声名赫赫的第一妖怪,那他邪见就是天下第一大妖怪杀生丸大人的侍从啦。

    邪见畅想了一下觉得美妙极了,只是,什么叫做堪配?继子如何配得继母?

    他震惊地睁大了眼,母子共/妻?这这这也太劲爆了吧……

    杀生丸擦拭着剑,忽然天降一拳,邪见“哎呦”一声抱着头打滚。

    对母亲的揶揄杀生丸一贯不理,但数日数月来的毫无所得也让他烦躁。

    邪见曾在仙桃故居趁人不注意偷偷收了个手鞠球在衣袖里,被杀生丸夺走,烦了躁了便用它猛击地面,好歹质量不错没碎掉。虽然,邪见偶尔会想,这个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手鞠球,会不会是仙桃大人哄那个半妖小孩的玩具?那杀生丸大人玩这么开心……不想了不想了。

    杀生丸发起怒来也是冷若冰霜,妖化成巨犬形态后将一座雪山夷为平地,名声渐显。

    等他将躁动的欲望化作战斗欲一一释放后,少年方才平静了些许,返程。

    然后,邪见从路过的盗贼口中听说了巫女仙桃与人类城主成婚的事情。

    杀生丸:“……”

    他手中怎么拍打都完好无损的手鞠球被捏碎了。

    邪见落下一滴冷汗:“不错!那个继国城城主的命运肯定会像这个手鞠一样破碎!”

    第二天,就听到了那继国城主早死、仙桃继位、成为了一方大名的事。

    邪见擦去冷汗:“不愧是我,一咒就死!”

    杀生丸:“……”他冷嘲一声,定定看向邪见。

    邪见:救救我救救我。

    他求助地看向杀生丸腰间的玉佩,随着时间流逝,意识渐渐消散、几乎不太出来打趣儿子的凌月仙姬结束了沉默:“这么说,仙桃和我一样了?”

    她似惊又喜,语调愉悦:“真想看看她在那座城之后的样子。杀生丸你走的慢些,不急着接她,且看看她会走到何种位置吧。我也要努力了,若是她登了顶,我却还是一小国之主,这可不配啊。”

    这也太谦虚了,西国之主,怎算得小国呢?

    邪见心想,忽然一顿:救命,好乱!母子都要和仙桃姬配,母夺子妻后母子共/妻实锤了!

    仙姬大人的话突兀地停在空中,杀生丸不置可否地将它解下来,甩在邪见身上,他手忙脚乱地接好。

    意识到杀生丸大人没有听从的意思。

    于是他们很快又踏上了寻找初桃的旅途。

    这一次,因为继国城就长在那里不会乱动,他邪见终于带着杀生丸见到初桃了!

    他兴奋地行走,脚步欢快,忽地鼻尖嗅闻,闻到了讨厌的东国豹猫一族的气味,浓郁到恶心。

    邪见刚要告诉杀生丸,就见少年愈走愈快。

    从前闻着仙桃若隐若现的味道却一无所得,杀生丸大人不高兴到眼角浮红。可是现在!明明仙桃大人近在眼前,杀生丸大人怎么好像更气了。他感受到杀生丸大人整个人迅速升温,眼底的红色扩散,金色的瞳孔和眼白的颜色都被赤色覆盖。

    与此同时,少年的脸上逐渐显出妖性的一面,耳廓拉长、吻部张开,尖齿锐利……

    而周围的这些妖怪,正因为杀生丸大人身上肆无忌惮四溢入侵的妖气,陷入了更深一轮的躁动。

    他们狂躁地四处张望,空气都变得灼热。

    邪见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这这这这画面……怎么这么像是大西国男妖发情后,惊动了一堆男性妖族、因为气息侵占地盘而本能地不悦?

    但邪见来不及思考,他一眼就锁定了那个让凌月仙姬魂牵梦萦的初桃,还没来得及热泪盈眶高兴她脱离了危机,就看见不知何时变成大妖形态的杀生丸大人咬着初桃扑下了山崖。

    邪见:“!!!”

    “杀生丸大人!!”

    他奋力奔跑,听到身后传来另一声大喊:“缘一!!!”

    邪见在悬崖旁一个急刹车,他只看到白色的巨物在空中翻滚,被他咬着缠着的人类像是陷进了他白而长的毛发里,几乎看不见。再往下,变成了极小的白点。

    怎么办怎么办,邪见慌成一团,瑟瑟发抖。杀生丸大人明显失去了理智,但从这样高的高度掉下去会不会粉身碎骨?不不不,妖形的杀生丸大人不会出事,该担心的是人类身的仙桃,她就算不摔死也可能会死在杀生丸手中。而唯一能束缚失控杀生丸的法宝正在他邪见手中。

    救命!

    他悲痛欲绝,却也知道跳下去也只是无济于事,只能和旁边的人一起发出不成声的干嚎。

    直到——一只嶙峋的手攀了上来。

    额头有着斑纹的武士爬了上来,他脸上身上挂满了伤痕,上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朝他身侧的青年恬静一笑:“兄长……不必为我担心。”

    继国岩胜咬着牙说:“……还不算傻。”

    继国缘一稍加思考,不算傻就是夸他聪明:“嗯。”

    “那妖怪挟持了嫂嫂,却没有要和她同归于尽的意思,嫂嫂有他垫背,还有树丛缓冲……应当不会出大事。”

    继国缘一确定犬妖对初桃并不完全致命且有减缓冲势地向外坠落,以及空中的鸟类仿佛有灵性一般冲着初桃而去、想要将他们托举起来后,才爬上来。他

    跳崖是出自本能,却也知道自己再跟着跳会必死无疑。人要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

    兄长说的对,他不傻。

    继国岩胜松了口气。

    邪见也松了口气。

    虽然只过去短短一刻,但他感觉自己和身侧的少年武士也称得上难兄难弟……呃。

    他瞪大眼睛,看见兄弟岩胜对着自己举起了刀。

    继国岩胜冷声说:“你刚才喊的杀生丸是那妖怪的名字?你是他的同谋?”

    邪见僵着脸,余光看见一侧的缘一也按住了刀柄。对着兄长平和的少年展现出了超凡的修罗气场。

    邪见:“……”

    救救我,救救我!

    ……

    ……

    邪见在山崖上备受煎熬。

    初桃从上百米的高空坠落下去,脖颈一痛,视线从高悬的湛蓝天空、到巨犬面上两轮猩红的血月,再到一片压实压黑的绵白。

    她陷入一团炽热的绵软,在短暂的失重中重重摔下,尽管有所缓冲但还是失去了一大波血画面顿时变成了第三人称的黑白。

    ……不是吧?

    这游戏只有濒死时才会切换这个视角。

    虽然我本来血条就不多了,但这一摔直接要把我送走了吗?

    初桃正要生气,就发现第三视角下的罪魁祸首竟然是——

    她还能苟!

    ……

    犬妖缠着女性跌落地面,在身上划出数道细碎的伤痕,他却毫不在意,气息更显得粗重、凌乱。

    他浑身滚烫灼热,猩红的底色蔓延开,失控,粗暴,狂躁。

    此刻的犬妖不像是高山上的白雪,而是亟待爆发的岩浆。

    施暴的欲望,战斗的欲望,主宰猎物的欲望。

    与女性那几乎如影随形、透进骨髓里的血腥味触碰相撞、纠缠不休。

    犬妖灼热着、狂躁着,目光触及女性——

    他顿了顿。

    要怎么对她?

    战斗的欲望还没得到发泄,对手就已奄奄一息。

    他当要咬下她的咽喉,划下战斗的句号。赤色的眼眸扫过她的身体,他长又大的尾巴缠着猎物,无意识地圈紧蠕动。

    他注视着女性撕开的袖口,尾巴每收紧一点,就有更多的、新鲜的、赤色的血透出来。

    他气息更乱。

    饥饿。

    口涎滴落。

    犬妖低头,张开利齿。

    舌头重重地刮过,血味弥散。相比猫来说光滑、比人却要粗糙的舌头席卷过女性的伤口,卷着那之上的血液,蛊惑性的甘甜气味在空气中弥散开去。

    啃咬。

    吞咽。

    通通化作本能般的舔舐,人类在他身下实在渺小。他几乎将她从头到尾、连着衣衫,都覆盖上自己的气味。

    犬妖的吻部凑到颈旁,热乎乎湿漉漉地闻着脖子。

    她一动弹,呼吸一变,就被犬妖捕捉到了。

    吻部改嗅为咬,再度张开巨口,要衔住她脆弱的脖颈……

    一只手、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扶了上来,探入他的口中,按在他的齿尖。

    女性震惊地抬起头,脸苍白着,瞳孔上却浮现出亮色:“好白好锋利的牙齿呀……”

    让我看看是哪只乖狗勾的呀?

    第160章 【间章(三)】上:【番外】《五条少年事件簿③~红雨恋爱模拟器》

    “唉。”

    夏日,蝉鸣,旧校舍。

    自动售卖机旁的长椅上,家入硝子拿了盒葡萄果汁,挪到中间的位置坐下,忽然听到左边的五条悟叹了口气。下一秒,右边的夏油杰也舒长了一口气:“唉……”

    再下一秒,五条悟大声叹气:“唉!”

    家入硝子:“……”

    两个人一声不吭,她低头,果然,社交软件上一黑一白的两个头像疯狂地跳动着。

    【夏油杰:硝子,你终于回来了。】

    【五条悟:硝子!不准先和杰说话!】

    家入硝子大无语,即使是她也没有想到,她和两个男生的同期队伍,竟然也能拉出三个群聊?当然,因为人数限制她和这两人是私聊,第三个群是他们高专三年级的三人大群。

    这两个在群里有你没我、私聊框消息却闪的飞起的问题儿童,现在竟然比起了谁叹的气更重更长。

    受不了了,要不是被夜蛾老师送了足以放满女儿节阶梯的红雨姬手作人偶……不是,委以重任,家入硝子是绝对、绝对不会来这里劝和的!

    事情发生在上周末的红雨祭夜晚,家入硝子沉迷拍摄花车巡游,一转头就发现两个同期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深夜,对面男校舍的灯才一前一后地亮了起来。咒术师的绝佳视力让硝子看到两人鼻青脸肿的模样,还以为他们打了一架。

    她随手在群里问了一句:【你们打架了?】

    然后她的私聊框就被戳爆了。

    五条悟:【对!】

    夏油杰:【是。】

    五条悟控诉夏油杰朋夺友妻,摘桃大师,牛头人爱好者,空口无凭谎话连篇诡计多端,看来是真气狠了,成语用的挺多。

    夏油杰辩解悟完全是在自欺欺人,他已经告诉了他“你的前世恋人其实是红雨姬,你们五条家以专一出名,你对那位夫人的感情是出于外貌的移情,其实喜欢的不是她”,但悟不听不听就不听,还气的用拳头捂嘴,其他的是在空口无凭污蔑。

    大概猜出这两人是为谁吵起来的家入硝子无语地扔了手机,昔日挚友因为一个女人闹到大打出手的地步,谁见了不说一句这两男的重色轻友呢?什么?那位夫人?夫人当然没问题!

    家入硝子咬着吸管,当时她没理,现在嘛,看在夜蛾老师的份上,她点开夏油杰的对话框。

    家入硝子:【红雨姬的事情你真的和他说了吗?】

    夏油杰:【说了,但悟不相信。】

    家入硝子熟稔地切屏,转述。

    五条悟冷哼一声,拿手指“啪啪啪”地暴打屏幕。

    他:【杰也太荒谬了!为了正当化合理化自己的人渣行为,那样的谎话也编的出来!】

    【硝子你不知道!我们明明拉了钩,定下了男人的诺言,朋友妻不可欺!他帮我去找我老婆,我开开心心去给我老婆放烟花,转头就看见这家伙借花献佛拉着我老婆的手笑的一脸猥琐!】

    家入硝子立即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凉凉地瞥了一眼夏油杰,转述。

    夏油杰沉默地摸摸鼻子:【没有拉钩。】

    【也没有拉着她的手,更没有笑的猥琐。】

    懂了,摘桃是真的。

    夏油杰显示输入中许久,犹豫地发来一句:【硝子,我姑且觉得我自己长得还行,笑起来还算好看的吧?不会给人坏印象吧?】

    家入硝子:“……”

    你怎么还不自信了?

    【现在好像是你站不住脚啊,杰。】

    【唉,这件事说来话长,一开始我的确是去帮悟要联系方式,没有异心的。】

    夏油杰的消息转发过去后,五条悟就绷不住了,他大声嚷嚷:“是啊,你是没有异心,你的心守住了,可你的手守不住,会拉着别人的老婆不放,可怕的很!”

    夏油杰:“……”

    他忍不住出声:“我没有拉着她。”

    “那难道是她拉着你吗!”

    “对。”

    “……”五条悟气的溜圆了眼,太无耻了。

    夏油杰无奈解释:“我说过了,是因为我当时把手机借给了硝子,身上也没有纸笔,所以她才会在我手上写联系方式。”

    家入硝子猛的抬头:“联系方式???她给你了?”

    五条悟见硝子情绪对准夏油杰,趁机说:“还是用我老婆的口红写的!”

    “口红???”

    “那是因为没有纸笔……”

    “你记忆力又没有差到连一串数字都记不下来,非得要用这样的方式吗?好,就算你是真的不好意思拒绝,那你一直护着自己的手不洗,还去纹身店纹身是怎么回事!”

    “纹身???”

    家入硝子一整个震惊住。怎么会有人把心选的手机号码纹在身上啊?恋爱脑吗?

    她狐疑的视线落在夏油杰春装的袖口,夏油杰无奈苦笑,举起手:“这个我要解释一下,是纹身贴……我还不至于未成年纹身。”

    不,这根本解释错地方、是在岔开话题了吧。

    他刚举起手,就被五条悟拉过来横在硝子面前,少年粗暴地扯掉对方袖口的纽扣,拉到手臂上。

    硝子定睛一看,夏油杰的腕骨向上,果然有红色的笔迹蜿蜒向上,行云流水地写着一串数字。

    她马上记了下来,可惜最后两位数字被杰的衣袖挡住了,她好急。

    五条悟怒视:“这居然是纹身贴?我不信,除非你给我也来一个!”

    家入硝子:“……”

    “让我也看看。”

    夏油杰不理五条悟,对着硝子点头:“你要普通的还是夜光的?”

    家入硝子差点绷不住,什么人啊,纹身贴还搞夜光,方便晚上看吗:“都要。”

    莫名其妙变成纹身贴分享大会后,就算是硝子也觉得夏油杰有点不对了。

    从他露出手腕上的纹身开始,他对那位夫人的异心也就彻底暴露了。

    尽管硝子知道早在那天之前,夏油杰就和那位夫人有着不一般的情谊。但从那天晚上的结果来看,他的的确确——摘了五条悟的桃子。

    夏油杰翕动嘴唇,数度想要解释,但五条悟不听不听,最后无奈叹气,“虽然但是,这都要怪悟太纯情了吧?平时那么外向讨人嫌,结果这件事上既不主动也不积极,支支吾吾扭扭捏捏想出了让我代替这样的坏主意,才会错失机会……这不止是我的问题,对吧?”

    家入硝子:“……”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不装了是吗。

    五条悟骂他!

    五条悟果然超不爽:“我们大家族都是婚前不怎么见面婚后培养感情的!”

    “所以,所以——这怎么能叫纯情?这是传统!我们五条家婚前和妻子都淡漠如君子之交,甚至有的人一生都没见过老婆!但等结了婚我什么都会做的!我才不纯情!”

    家入硝子:“……”等等这是你找出来的重点吗?

    同期的双重沉默让五条悟再次强调:“真的什么都会做的!”

    夏油杰问:“会做什么?”

    五条悟超大声:“会和她说话!会和她对视!”

    声音弱下去:“会和她牵手,拥抱,还有……”

    “还有呢?”

    “啰嗦!才不告诉你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家入硝子:“……”天哪,五条悟竟然这么纯情!

    好想和歌姬冥冥学姐八卦,她左右摇头吃瓜,靠后一点,偷偷拿起了手机。

    夏油杰沉默着,坦白了:“悟,其实我早就认识她了。”

    “我说的初恋……”他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声去,“就是她。所以不是见色忘友……不对,至少不是在那个时候才见色忘友,是在更早之前就——”

    他在家入硝子无语的视线和五条悟的怒视中卡顿了一下,发现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此刻的情况,因此沉痛地说:“对,我就是见色忘友。但是,但是——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硝子也知道的,我知道悟你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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