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如此的反复无常，白天和晚上截然不同的模样，望着苏选管那红彤彤的眼圈，原本已经生出了点侥幸心理的44号练习生，第一次直面了怪谈副本的恐怖。
他没有再喊了，整个人在镰刀下瑟瑟发抖。因为他实在不敢想象，面前这诡怪如他自己所言更加兴奋后，到底会对他做出什么，会给予他多么凄惨的死法。
在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小岛前，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颤抖到最后，44号练习生感觉到，对面诡怪的目光似乎就在他的身上巡梭，是在思考从哪里下第一刀吗？
最终，求生的本能到底是短暂的战胜了恐惧和怯懦，他抬手，将横在自己脖颈前的镰刀狠狠往外一推，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翻身下床，光着脚跑出了宿舍。
一直等着44号练习生做出下一步反应，然后他好配合的苏析木略略放松，他也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业务，好在44号练习生准确接收到了他的眼神暗示，开始下床逃跑。
走廊里的摄像头很多，为了给44号练习生更多的表现机会，黑斗篷刀疤死神足足在原地停留了有三秒钟，这才举着自己的镰刀追了出去。
“竟然还敢推我！”
“等我追到你，哼！”
苏析木继续学着同事们的样子放狠话。
走廊里，光着脚的棕色头发男生闻言，跑得更快了。那速度，跟屁股着火比也差不多了。
就这样你追我赶，一路来到楼梯口，下意识想要下楼躲避的44号练习生在抬脚踩下台阶的前一秒，整个人被无形的空气墙狠狠反弹，坐到了地上。身体四肢也像是有电流划过，让人疼得面色发白，没有了继续反抗的力气。
苏析木记得，昨天楼下同事和另一位练习生，就是在这里结束了恐怖整蛊环节。
可等他追到近前后，44号练习生还是一脸惊恐的样子，甚至等他走近，慌不择路的挣扎抱住他的小腿：“我真的没有力气了，求求你给我个痛快行不行？让我干什么都行！”
自己给自己加戏？
苏析木懂了。
他低头，动了动自己被抱住的腿，没抽出来。
看到44号练习生天衣无缝的凄惨模样，少年自己在心里叹气，真的是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辛苦。
作为练习生，在没有出道前，除了日复一日的练习，也要努力抓住每一个可以增加镜头的机会。
刚才44号练习生坐在地上的那一下，他离得远都觉得44号练习生的屁股现在一定很疼。
在能力允许的情况下，苏析木挺乐于为努力拼搏实现梦想的练习生们提供帮助。
所以，他低下头，夹住嗓音，努力发出寒冷的笑声，阴沉开口：“真的做什么都行？”
“桀桀桀，这可是你说的……”
他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从里面拿出自己画红眼圈的小盒人体油彩，同时从盒盖背面，拿起磁吸小笔刷。
彻底脱力躺在了地上的44号练习生见状，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
他能感受到，湿润的笔刷在自己的脸上勾勒着什么。也许是契约之类的。
笔刷勾画的时间不算长，不一会儿，他听到诡怪踏踏踏迈步离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轻微的吱呀推门声。
几秒钟后，又是一声惊恐的喊叫。
44号练习生呈大字状摊在光可鉴人的走廊地板上，他已经无心再关注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从此，他把自己的灵魂卖给了恶魔……
那位和他一样被诡怪不幸挑中的后来者，几乎是和他一模一样的步骤，先是跑到走廊尽头，然后抬脚准备下楼。
最后被无形的电击空气墙打回来，失去所有反抗的力气和手段。
又是一阵阴沉的笑声，笔刷划过皮肤的声音很轻微。
他知道，自己身旁已经又躺了一位同命相连的可怜人。
他们一起把灵魂，出卖给了诡怪。
良久，等到诡怪终于集齐了三个猎物，他拿出手机，对着躺在地上的他们咔咔拍照。
他尽情的侮辱着他们，只听他说：“你们放心，我会把这些照片和视频也交给节目组的。剪辑出来肯定很有效果。”
良久，由白天的苏选管变为晚上的镰刀死神的可怖少年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
44号练习生终于任命的睁开了眼睛，和对面的55号对视，满目苍凉的望着对方脸上的诡怪契约。
头顶的‘王’字，下撇的八字胡。他现在，大概也是这种模样吧。？
这种……模样？
***
第二天早上醒来，苏析木站在半开的窗户前，正在和‘三哥’打电话。
“嗯，三哥，我这边都挺好的，你工作那么忙，不用担心我。”少年的声音有些心虚，因为他现在才想起来，他已经换工作了的事情，好像还没来得及和‘三哥’说。
不期然的，苏降娄下一句就提到了这件事：“小木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今夜大明星》节目组，我这两天查了一下，节目组总导演以前还和二哥合作过。”
这句话的侧面意思就是，小木，你也不想去那边工作，然后正好被二哥抓包到吧？
苏析木不是很想，但是他现在已经入职了。而且感觉自己目前干的还行，暂时没有频繁换工作的想法。
然后，他又听‘三哥’说：“不过后来二哥就不爱搭理他了，说是品味太差，害怕这东西会传染。小木你如果真的想换工作，三哥帮你找。”
苏析木一听，眨眨眼睛，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很担心。都说娱乐是个圈，‘二哥’既然在娱乐圈里工作，肯定大家或多或少都脸熟的。
脸熟归脸熟，‘二哥’也不一定会过来。
而且慢慢的，他虽然不至于主动往‘二哥’面前凑，但也感觉这么总躲着不是个事。
以这个月的月底为界限，如果他还是没有回到原本世界的话，他决定了！他要和‘大哥’‘二哥’‘三哥’坦白，他其实不是他们的弟弟！
例行关心电话即将进入尾声时，苏降娄状似不经意的又问：“小木，你最近和你那个朋友相处的怎么样？”
对方还在企图拐带他的洋娃娃吗？
苏析木回忆片刻，认真回答：“很好啊。我们相处的很好。”
苏降娄点头。
很好，对方已有取死之道。
等忙完这阵就去宰了他。
挂断电话，苏析木拿着小铲子，给自己的大盆栽除了下杂草。
清晨岛上的空气很清新，少年轻嗅了两下，感觉今天的空气中似乎掺杂了一点铁锈味。
他想，可能是宿舍哪一楼的水管出了问题。
照顾完自己的蘑菇们，他回到宿舍，拿起手机。
《今夜大明星》工作群里，辅导员@全体成员，通知在初评级前，练习生的人数由104人降为了101人。
那三位练习生，听说是在晚上突发疾病，不得已只能退赛了。
同时，副导演还在群里@了节目组的五位选管，表示初评级过后，练习生们就会迎来第一次淘汰赛。
到时，将会有近半的练习生被淘汰。
宿舍楼到时候也会空出来一大部分。
也就是说，第一次淘汰赛过后，节目组就只需要二到三位选管，就绰绰有余了。
剩下的几个，自然是裁掉。
【副导演：你们自己不努力，就要学会聪明点，一把年纪了，工作水平还这么差，迟早会被社会优化掉！自己不优秀，就要和真正工作优秀的同事学习。就像@三楼选管苏析木，他就是你们学习的榜样！】
【道具组小刘：我觉得导演说得对！】
【化妆组小王：导演这一番话，如雷贯耳，叫醒了浑浑噩噩的我，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向@三楼选管苏析木学习！】
【剪辑组文森特：导演日理万机，居然还能关心关注我们的工作情况，实在是辛苦了。】
【后勤组蓝242：大拇指.jpg】
【副导演：@全体成员，咳，工作时间，喊副导演就好。】
忽然就被立为了优秀员工典型，在群里被点名夸奖，苏析木受宠若惊，稍微分析了一下自己这两天的工作状态，觉得应该是自己昨天晚上多找了几位练习生来录花絮的原因。
主要是这几位练习生都和他打暗号了，他也不好厚此薄彼。
不善言辞，被群里的同事们夸得有些脸红的少年抿唇，在群里稍微冒了个泡：
【三楼选管苏析木：谢谢大家，我会再接再励的！】
有了副导演还有同事们的支持与鼓励，苏析木知道，自己目前的工作方向应该是比较正确的。
所以，等到又是一天夜幕降临，他再次披上斗篷，拿上自己的道具镰刀，出发了。
翌日，副导演又在群里宣布，又有9位练习生因为身体原因，连夜退出了节目录制。
苏析木猜测，这些退出节目录制的练习生们，大概是水土不服。
好在，三楼的练习生们目前都没有出什么问题。大概是大家常年练舞，体质都很好。
不过，苏析木想，可能也和他的用心照顾，有一点关系。他怕练习生们晚上会着凉生病，每晚最少都会去调两次三楼中央空调的温度和风速。
初评级这天，节目组只剩下了92位练习生。
苏析木因为没有事情，就跑去后勤组给蓝242组长帮忙，还顺带围观了一下练习生们的化妆以及评级过程。
也第一次见到了《今夜大明星》的四位导师。
主要负责舞蹈的导师杰森，据说是一个很厉害的街舞比赛的冠军。
负责唱歌和rap的声乐导师艾米丽，她给练习生们表演个人技，凭借高音震碎了一整桌的高脚杯，看得在帮忙递道具的苏析木都微微张嘴。
还有负责创作的导师赵一鸣，在节目刚刚开始录制时，给练习生们弹奏了一曲钢琴曲，据说是他自己创作的。
在赵一鸣导师弹奏前，苏析木被蓝242组长伸手捂住耳朵。期间他试着稍微听了听音乐，立刻就感觉耳朵有点难受，像是有许多声音在自己耳边低语。
最后，是平时负责练习生们练习的常驻导师白柏，顺带客串主持人的工作。
四位导师在表演完自己的个人舞台后，就坐在台下，看着练习生们一队接一队的上台表演。
他们的表情很严肃，要求也很高。
看练习生们的节目时，几乎都是皱着眉头在看。
最后，所有练习生表演完毕，白柏拿过话筒，大声严厉道：“你们所有人！我说的是所有人！都没有A！”
“你们的实力就是垃圾！这样无聊的节目，是没有观众愿意看下去的！”
说完，他念了五个B等级练习生的名字，其中就有王星星。他是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的。
然后又念了二十个C等级。
剩下六十多个练习生，全部是E，最差！
被创作导师的一首钢琴曲洗礼，现场的所有练习生都是精神恍惚，噤若寒蝉。
现在被导师这么骂，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如同一群提线木偶站在原地，木讷又顺从。
穿着一身亮色演出服，手里拿着话筒的男人终于稍微有点满意的点头。
他将一共五个舞蹈的视频封面投射到舞台大屏幕上，继续开口：“这就是你们初赛要准备的舞台。”
“正好B级的有五个，从左到右，依次过去挑选。”
“作为初评级的B级，你们不仅有优先挑舞蹈的特权，还可以选择谁有机会和你们一起跳这支舞蹈。”
“不过小心了，同一支舞蹈，你们就是初赛上显而易见的对手。”
“最后…”面容英俊的男人声音诡谲：“温馨提示，请用心挑选你的舞蹈，有时候，太平淡的舞蹈是吸引不了观众们为你们投票的。”
“第一个，43号练习生王星星，过去挑选你的舞蹈和对手吧。相关道具去道具组拿。”
王星星应声强撑着转身，看向舞台大屏幕。
等看清五个舞蹈视频的封面后，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关节穿孔的人体木偶
肢体诡异弯折的小丑
折翼的黑天鹅
三百六十度转头回望的少年
脚下流血，垫脚踩出一片红色脚印的芭蕾舞者
他只能选择芭蕾舞者。
王星星很快做出了决定，并努力无视了其他练习生转过头来后，同样惊恐的目光，先选择了自己的四位队友。
然后才把剩下的十几位对手挑选完毕。
比赛初期，最起码节目组不会在同一组里，一口气淘汰掉超过半数的练习生。
舞台侧边，已经忙完了的苏析木同样有些奇怪的看着大屏幕上的恐怖封面。
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脑袋里灵光一闪。
舞蹈和魔术戏法相结合，节目组的创意确实很新颖。
前面四个他暂时想不出来需要什么样的道具，不过最后一个，这很简单，他可以顺手帮已经很累了的练习生带回宿舍。
初评级结束后，王星星回到宿舍，立刻就收到了来自苏选管的小礼物。
这几天下来，三楼的练习生们对苏选管还是有些害怕，不过警惕和防备，却在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有了消融的趋势。
这些天，他们依旧是每天早起，顺带就把苏选管负责的走廊和洗衣房给打扫了。
苏选管白天每次见到他们，也会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然后晚上的时候继续披着斗篷把他们追得满走廊跑。
苏析木不仅是给王星星送小礼物，其他被王星星选中的三楼练习生也有。
礼物是好几个葡萄大小的小血包。
把血包递过去的少年示意：“这个血包塞在鞋子里，然后跳舞，就会有流血的效果了。”
王星星一愣：“这样可以吗？”
诡异导师们会这么好糊弄？
少年表情正色的点头，语气有些奇怪：“当然可以，你们没有想到吗？不然白导师让你们去拿什么道具？”
难道还要人真的把脚趾砍掉，然后受伤流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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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崽：我们是正规的选秀节目！不是法治专栏！
第32章
王星星从苏选管手里接过血包，这还是第一次在副本世界里，有副本诡异亲自上场教他怎么卡BUG。
理论上来说，这样的BUG应该是可以卡的。
但实际上的难点却在于，这个BUG卡了之后，诡异导师们口中的那些所谓的观众，会不会买账。
和那些不了解情况的新玩家不同，他自从加入怪谈保密局后，就了解到了许多关于副本的信息。
也知道了，原来那一个个看似独立的副本游戏，实则都是相互联通的。
副本里的诡异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所以，既然有了选秀副本，自然也就可以有真正存在的，会为他们投票的观众。
王星星心里想着这些，不过不耽误他一脸开心的和苏选管道谢。
刚好这时，饶飞在二楼和他隔空沟通。
和苏选管一样，绕飞也想到了用道具卡BUG的法子，他纠结的难点在于，造假道具不好弄。
那个导师诡异说过，他们需要的舞台道具，可以去道具组领取。
但这种道具，八成指的是砍刀、凿子、斧头、绳子、锤子。
而绝非是他们想要的特效化妆工具。
没成想，仅仅只是他回到宿舍楼，和苏选管说句话的功夫，困难就已经迎刃而解。
王星星再次和苏选管道谢，这次道谢的语气明显又轻松了一些：“苏选管，真的谢谢你啊，我正愁去哪里找血包呢。”
苏析木闻言摆摆手：“不用谢，血包很好找的，你就算自己去也不麻烦。”
王星星心说：才怪，麻烦死了。
等带着那一小袋的血包回到宿舍后，王星星自己在心里默默问饶飞：“这个方法能行吗？会不会那些观众不买账？”
身处二楼的饶飞很快回应：“亏你还是准备出道的练习生。”
观众不买账又怎么啦？谁让节目组自己把初赛的淘汰模式，确定成是组内PK。
只要把组内的所有练习生都拉到和他们同样的高度，都用上血包，那么就算观众投票再低，总有确定人数的练习生能顺利晋级。
“不过这种方法，只能用一次。”饶飞说。
等到再下次晋级赛的时候，晋级规则发生变化，这种方法也就不奏效了。
***
在不影响林局晋级的情况下，饶飞还是倾向于帮助其他玩家的。
这些玩家里，也不缺脑瓜子转的快的，也都想到了可以用特效妆代替真实的舞台效果。
尤其是排到最后，只能去跳那个脖子三百六十度回头的舞蹈动作的玩家们。
开玩笑，三百六十度回头是什么概念？那是人的脖子直接被拧了一圈。
正常人类在这种情况下，是绝对活不下来的。
玩家们暂时有了应对晋级赛的办法，难点只剩下了寻找到足够的特效妆化妆工具。实在不行，只能去道具组或者化妆间偷了。
但好歹大家也都是看到了不用承受皮肉之苦的希望，一时间内心也都稍微又安定了一些，开始每天的正常排练。
主要是排练舞蹈中，那些比较正常的动作。
有时常驻导师白柏和舞蹈导师杰森，也会到练习室检查练习生们的进度。
这天，一身嘻哈打扮的杰森盘腿坐在C级练习生的练习室里。
当他看到所有练习生都在有条不紊的排练舞蹈时，他有些不满的啧了一声。
他拍了拍手，示意所有练习生停下，然后开始训话：“我知道，那些舞蹈动作里有些比较危险，你们可能是担心自己会受伤，所以没有着重排练那些动作。”
“但你们要知道！越是危险的动作，越是精彩！这是你们最后能不能吸引观众目光，拿到出道位的关键！”
“你们是练习生，不会有观众一开始就拿出道爱豆的要求来要求你们。我给你们选出来的那五支舞蹈，分别是五个偶像男团的巅峰代表作。”
“你们要多练！不说多，只要能还原出一部分的精髓来，那些男团的粉丝群说不定就会被你们吸引，给你们投票。”
杰森强调：“这是一个还原度的问题！”
杰森对面，正好在C级练习生行列的饶飞闻言，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他转头，将周围练习生各异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知道，接下来，也许他要黑红出圈了。
人心啊，明显不齐了。
众所周知，人类职场最常见的，就是内卷。
想要扼杀住这种歪风邪气，只能是有独.裁团霸应运而生了。
舍他饶飞其谁。
***
就在练习生们忙碌练习时，副导演也在工作群里给所有的剧组工作人员布置了任务。
【副导演：@全体成员，《今夜大明星》明晚八点将在GYTV3号台首播。全体剧组人员呕心沥血的努力，终于要迎来收获的时候！同时，这也是我们最大的考验！】
全体成员秒懂。
【化妆组小美：导演放心！我早就跟我七大姑八大姨都说好了，到时候除了《今夜大明星》，她们什么节目都不看。我们家族一共有1583位家族成员，保证每一位都会为节目组提供播放量。】
【副导演：@化妆组小美，小美啊，辛苦了，下个月给你涨工资。】
【摄像组跳跳兔：导演，我们家族，将为节目组贡献3252位观众！】
【副导演：@摄像组跳跳兔，好啊，好啊。继续这样干下去，优秀员工肯定会有你的。】
【摄像组跳跳兔：感谢导演的认可，我一定会再接再厉，为节目组赴汤蹈火！】
【副导演：咳，工作场合叫副导演。】
发完这个消息，总控室里的副导演美滋滋的放下手机。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纳闷的用短粗的手指摸了摸头顶。
他问身旁的助理：“我怎么从大前天开始就一直没看到石导？他之前不是一直在盯着节目录制？”
马上节目就要开播了，总导演不在节目录制现场坐镇，有些说不过去了。
他倒是想趁着机会篡位，奈何实力不够，压不下整个瑰异岛的诡异。
听副导演这么一说，助理也陷入了回忆。
确实啊，石导从大前天开始，就没在总控室露过脸了。
他猜测：“可能是石导有事了？”
副导演没有被这个理由说服：“什么事能大过《今夜大明星》开播？”
对于绝大多数诡异来说，他们构建的副本，其实就相当于是他们辛苦圈来的地盘，如果这个地盘再能给他们创造一些经济效益，那么这个诡异绝对就已经超过了99.9%的诡，绝对是站在金字塔尖的那一撮。
所以，什么诡能心大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地盘都不在意。
***
傍晚，趁着现在他们都完成了工作，正在海滩上散步的苏析木也收到了群消息。
不过他自觉人脉有限，可能给节目组提供不了太大帮助。唯一能做的，可能也就是试着给‘大哥’推荐一下《今夜大明星》这个节目。‘三哥’的话，让他再想想。
为了防止自己之后可能忘记，他退出群聊界面，找到‘大哥’的头像，点开聊天界面，把节目的观看链接发了过去。
他觉得大哥应该不会对选秀节目感兴趣，不过把他和‘大哥’的聊天截图往群里一发，也算是完成了工作任务。
做完这些，他将手机往口袋里一放，便专心和陪他散步的蓝242组长一起看起了海。
在来到瑰异岛工作之前，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海。
瑰异岛的海和沙滩，完美符合以前只能从电视上看到大海的少年的想象，甚至还要更梦幻些。
蓝蓝的，清澈见底的海面。
奶白色的沙滩。
高高的椰子树。
人走在白色沙滩上，苏析木脑海中不期然的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白色沙滩的形成，据说形成原因很复杂，其中他记得最清楚的一个解释，说沙滩之所以会变成白色，是因为这片沙滩上鹦鹉鱼的排泄物含量比较高。
那他现在，算是走在鹦鹉鱼的便便堆上吗？
少年为了配合沙滩散步的风格，还特意穿了一双露脚趾的凉鞋。
此时脚趾在鞋底上扣了扣，感觉自己的脚有些无处安放。
直到同样穿着凉鞋，已经一脚踩进了海水中的蓝242回头，伸手轻抚了下少年被海风吹乱的额发：“怎么了？”
苏析木觉得，自己如果直接这样说出来，显得有些低情商。不过他还是和蓝242组长实话实说了。
然后蓝242组长就告诉他：“瑰异岛的沙滩是人造的，应该没有那些复杂的合成元素。”
倒是沙滩上的各种贝壳，确实是日积月累下被海水冲刷上来的。
蓝242这样说，苏析木就点点头，信了。
他想，他以后一定要以蓝242组长为榜样，多多向他学习。因为蓝242组长真的像是一个职场百事通，不论到了哪里工作，都能以很快的速度熟悉那里的许多事情。
在蓝242组长的解释下，放下了自己那关于鹦鹉鱼排泄物的想法，苏析木学着蓝242组长的样子，一脚踩进了浅浅的海面。
又这么走了一会儿，少年忽然扭头。
他的额发被海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看向身旁人，笑得眉眼弯弯：“蓝242组长，我有礼物想要送给你。”
他连练习生们帮他打扫卫生，都惦记着要请他们吃零食。
又怎么会忽略一直对自己这么好的蓝242组长。
来到这个世界这段时间以来，苏析木想的很清楚，‘大哥’和‘三哥’对他好，是因为把他当做了他们的弟弟，但其实他不是。
但是蓝242组长，他不是原主的好朋友，是他的。
苏析木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漂亮的小草人，摊开手掌：“上次我们一起去动物园买的薰衣草枯萎了，我把它晒干，做成了薰衣草娃娃。”
“这是我奶奶教我的。小时候奶奶会用稻草做草娃娃哄我。”
说着，他看看自己手里的薰衣草娃娃，又有些不太好意思，他第一次给别人做，好像也没有很好看，不是很能拿出手。
但是蓝242组长好像又不太愿意，他花很多自己的工资，给他买东西。
蓝242看着那个草娃娃，双手并拢从少年手里捧过来，搁在掌心里细细端详。
“它真漂亮。”苏娵訾珍惜的合拢掌心：“我好喜欢。”
“我要把它藏在最安全的地方。一直一直收藏它。”
蓝242组长的反应，是超乎他预期的开心与重视。
苏析木想再说些什么寒暄谦虚一下，小脸儿却已经诚实的兴奋微红，心情好得不得了。
接下来再在海边散步的时候，甚至有些孩子气的低头踩起了水。
就这样走着走着，蓝242组长忽然也朝他伸出一只手。
缓缓张开的掌心里，躺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子。
瓶子里装着的东西，乍一看有些像是红宝石。再一看，是红得妖异的许多块小石头。
苏析木接过，仔细数了数，有十三颗小石头，每颗的形状细看都不太一样。
“蓝242组长，这个是什么石头？我以前都没有见过。”苏析木打开瓶塞，把其中一颗小石头倒出来，放在手心里小心的看。
生怕海风太大，一不小心就把小石头吹走了。
蓝242说：“是我忽然想给小析捡的石头。”
如果有一天，过去在这个世界见到过的每一点异样，像是一颗颗珠子，忽然被那一点灵光串起。
如果真实的世界在眼前展现。
他聪明的小析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想起，那些曾经被自己错过的惊恐挣扎。
一个又一个消失的练习生，他最终会明白，他们的消失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做不到制约整个世界的诡异，但他可以做到，当小析直面这个世界时，他除了会感觉惊讶和些许害怕，内心并不会被后知后觉的愧疚与自我审视填满。
他希望从他们再次重逢开始，不会有遗憾。
苏娵訾想，他曾经的世界对他不算好，现在的世界只教会了他弱肉强食。
但是，他愿意为了小析，再学一点其他的东西。
虽然他可能永远学不会。
真正的善良并不可耻，那是最初救赎他的东西。
“等到节目录完的那一天，小析你试着把这些小石头撒进海里，会有很神奇的事情发生。”
很神奇的事情？
像旅游园里的彩色蘑菇一样神奇吗？
蓝242闻言，想了下：“有点像，但是不一样。”
说完，他又从口袋里拿了一块稍大的石头出来，石头的造型丑丑的，一半五官像人，一半五官像鱼，腿也劈成两半，一半鱼尾，一半一条短短的腿。
苏析木接过石头，看向蓝242组长，意思是：这块石头扔到海里，也会有神奇的事情发生吗？
蓝242则表示，这块石头不是他特意找的，只是他在捡那些小石子时。这东西忽然跳出来绊他，又丑又硬，像块石头。
他索性就把这块‘石头’也一起拿走了。
苏析木仔细端详这块丑丑的石头半晌，虽然造型有些丑，但雕刻它的人应该其实很厉害，小小的石头人，表情都惟妙惟肖的，有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这个怪鱼人能活过来一样。
“嗯…那我把它放在蘑菇盆栽里吧。”
“我现在都把盆栽放在阳台上，如果这块石头是有人丢的，那等他发现石头在盆栽里，他应该就会来找我了。”
蓝242点头，表示这个主意很棒。这块石头和红蘑菇，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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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崽逐渐完善的盆栽造景：彩色的小蘑菇get，怪石装饰get
第33章
这天的苏析木送出了自己的礼物，又得到了一份礼物，还有伴随着礼物产生的期待。
天色渐黑后，海边的两人开始往回走，然后在练习生宿舍楼前分开。
苏析木上到三楼，回到宿舍，如和蓝242组长说的那样，把怪石放进盆栽里，让它和蘑菇们暂时作伴。
另外一瓶红色的小石头，则被他仔细收进了抽屉里。为了防止瓶子在抽屉里会乱滚，他还特意在瓶子下面垫了一块叠起来的毛巾，增加摩擦力。
做完这些，他看向对面窗户。
窗户的窗帘被海风吹得微微拂动，蓝242组长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
光线暗沉的房间里，裂帛般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一双在黑暗中泛着莹白，骨节分明的手掌沾上了血色。
血液顺着手腕流下。
滴答、滴答、滴答
良久，这双手从自己的胸膛中拿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噗通、噗通、噗通。
鲜活跳动的心脏没有迎来主人最后施舍的目光，被随意扔在地上。在落到地面上的那一刻，便停止了跳动。
手掌的主人转而走进浴室，将自己身上的污迹全都清理干净。直到胸口的位置再也没有血液流出，直到手掌已经重新变得干净，他这才重新走出浴室，走到了桌台前。
他双手合拢，珍惜的捧起小草人，将它安放在胸口的破洞里。
从今天开始，这个漂亮的小草人将代替心脏，继续在他的身体里跳动。
***
晚上临睡前，苏析木才发现大哥给他回消息了，是问即将播出的节目里，有没有他的镜头。
苏析木盘腿，斟酌着给发消息。
理论上来说，作为工作人员，他应该是不会出镜的。但整个岛上的摄像头实在太多，他也有些不确定节目组具体是准备把哪些镜头剪进正片里。
不过大概率的，他就算有镜头，也就是在恐怖花絮那里有一些，而且不会多。节目组应该还会是着重剪辑那些被吓到的练习生的表情。
毕竟他的工作只是选管，练习生们才是这档节目的主要拍摄对象。
所以，他给‘大哥’回复：【可能在第一期的花絮里有一点镜头。】
副导演已经在群里说了，明晚八点节目在GYTV3号台首播后，就会上线各大网络视频平台了。和第一期正式节目同时更新的，还有一期比较有意思的节目录制花絮。
正式的第一期，节目内容只剪辑到练习生们初评级结束那里。
花絮则是节目组拍到了多少有趣的，就放出来多少了。有时还会剧透到一些晋级赛舞蹈练习的内容。
苏析木把这条消息发过去不久，就见‘大哥’回复他：【知道了，到时我会看的。在那边的工作还适应吗？有什么事给大哥打电话。】
看到这条回复，他伸手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想和‘大哥’说自己今天在海滩上看到了很多漂亮的贝壳，也想说蓝242组长送了他礼物，还想说现在这份工作他适应的很好，节目组的练习生们也都很好相处……
他想说的有点多，也没什么具体的含义。
但家人之间聊天不就是这样吗，相互分享的也不一定要都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可最后，他还是只简单回复了一句：【谢谢大哥，我在这里很适应了。】
另一边，从第一条信息发出去后，就一直在等小析和他聊天的苏玄枵，他看到这口吻略显生疏的回复，表情没有太大变化，随手又是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的转账。
【大哥：我有几个生意合作伙伴家的孩子喜欢追星，小析你看着和那些练习生要几张签名。这些是他们给你的订货预付款。】
【大哥：和那些练习生商量好，也可以和他们九一分。】
两条随着红包一起发过来的消息，把想要推辞红包的少年的话全都堵住了。
毕竟，这不仅是大哥给他的红包，好像还是节目组练习生们的一条创收之路。
这里很多的练习生，家庭条件大概都不算好。这点，从很多人连想要吃零食，都不舍得去超市买，就能看出一些了。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疑问，节目还没有正式播出，节目组的练习生们就已经有粉丝了吗？
苏析木这样想，就也这样问了。
然后就见大哥回答：【他们喜欢养成系。】
很好，这个回答很有说服力。
苏析木信了。
于是，他手指一点，收下了来自大哥的大额转账。
另一边，刚给孩子发了零花钱的苏玄枵心情不错，伸手敲了敲办公桌的台面，办公室外随时待命的助理应声而入。
苏氏财团灯火不歇，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有的只是几批员工白天晚上轮换着上班。
现在进来的这位助理，就是总裁办的晚班助理。
等助理走到自己面前几步远的位置，恭敬低头，苏玄枵直接吩咐：“网络信息安全与控制部，通知下去，从明天开始，白班组和夜班组一起加班。”
助理不多话，只是认真记下老板的要求。然后在确定老板没有其他吩咐后，肢体语言非常恭谦的缓缓退出了办公室。
***
第二天晚上八点，《今夜大明星》如期在GYTV3播出。
作为CYTV旗下专门负责播放娱乐节目的三号台，GYTV的国民度还是非常高的。
再加上《今夜大明星》剧组在节目播出前，砸了不少钱出去做营销，热搜都上了好几个，所以节目甫一播出，就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收视率。
在看完第一期后，观众们纷纷跑到节目组的账号下评论留言：
【这是哪位大佬的大手笔？我本来以为几十个练习生就算多了，没想到直接弄过来一百多个？这下有的好玩了。】
【嘿嘿嘿，第34号的锁骨好好看，想要。】
【节目组抽奖吗？我想要73号的手！手控斯哈斯哈】
【不是，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这节目太平淡了吗？搞什么，第一期从头到尾没一个练习生下线。】
【前面的你眼瞎啦？还是耳朵聋了？上岛的时候一共104个练习生，到了初评级的时候就91个了。】
【我在你骷髅头上看！没有下线过程说个屁。我是来看节目的，不是看小鬼过家家的。差评，老子要差评！】
【前面说你眼瞎还不承认，节目组的公告被你看你爸妈坟去了？那么大的花絮链接你看不到？】
按照苏析木的想法，他的花絮镜头肯定不会多。
但此时，顺着节目组给的链接摸到网络视频平台观看花絮的观众，却感觉很是莫名。
不是说好了练习生下线集锦吗？
花絮最开头还比较符合一些观众的口味。
夜幕中，拿着斧头的四楼选管把其中一个练习生逼到了角落里，在那个练习生惊恐绝望的目光中，桀笑着上前。
有坐在电脑前的诡异兴奋得将手指放在嘴里啃咬，表情癫狂的喃喃自语：“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砍他！拿斧头把他砍碎！”
多么美妙的哀求啊，只有这样的声音，才配得这个狗屁节目组营销出来的爆款选秀节目的名头！
屏幕里的诡异高高举起斧头。
屏幕外的诡异亢奋之下，将自己的手指都咬出了血。
下一秒，滋啦~
不是鲜血飞溅的声音，而是摄像头猛地一黑屏。
屏幕前的诡异兴奋到咬手指的动作猛地顿住。
过了许久，音响里传来滋滋啦啦的声音，屏幕里终于又显示出了画面。
却是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选管，正披着斗篷，拿着镰刀追逐着另一位练习生。
因为斗篷帽子有些大，屏幕里看不太清他的面容。
视频里标注，这里是三楼。
三楼，三楼也行吧。三楼四楼一个样。
咬手指的诡异勉强重新调动起自己的情绪，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那个三楼选管的动作。
他推门进了练习生宿舍。
他选定了自己的猎物。
他把镰刀横在了猎物的脖子上。
猎物推开镰刀跑了。
他原地不动，等了几秒钟，这才追了出去。
咬手指诡异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终于又来了兴趣。
这个选管会玩儿，他这是准备在猎物临死前，先尽情玩弄他？
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那个被选中的44号练习生终于也脱力躺下，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黑斗篷诡异桀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对他伸手……
屏幕前的短发青年换了个手指继续咬，准备迎接高.潮来临的那一刻。
然后……
“草！！！”
苏氏财团总部
此时的网络信息安全与控制部正全员待命，摩拳擦掌的准备和网络上的那些网友大战三百回合。
他们已经收到明确指示。
《今夜大明星》节目花絮里的那位三楼选管，正是他们苏氏财团正儿八经的小少爷！
随着部长一声令下，在场所有员工背生八手，平均每两只手配一部电脑。
在飞舞的残影中，键盘都要被按出火星子。
有些员工为了工作效率，甚至把那些在网上喷他们小少爷的诡给单拉了一个聊天室，直接在里面开麦。
“你看得懂花絮吗你就看？多么感性的笔触，多么伟大的涂鸦！你们能在那些练习生的脸上看到这些，是你们一辈子的荣幸！”
语音另一头的诡被气了个仰倒：“你说什么？我的荣幸？幼儿园的小诡都不会再看这些东西！”
“花絮视频就是垃圾！真诡异就该直面鲜血淋漓的人生！我%&%……￥*（）！”
这一句太脏，听得信息部员工心头火起：“你说什么？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9*&……？！”
“谁不会在网上开聊天室，大家言论自由，我想说什么说什么！有本事你爬过来找我！”
这句更脏。
信息部员工面色涨红，对方居然敢如此侮辱他们小少爷的作品！
能在财团里混到如今这个位置，他们早已和整个苏氏财团深刻绑定。
正所谓主辱臣死，莫不如是。
“爬就爬！”
只见他拍案而起，收起自己背后的八只手，一个猛子便扎进了电脑屏幕中。
————————
喷子：你过来啊！
员工：来就来！
第34章
对于这位员工的行为，办公室里的其他信息部员工全都见怪不怪。
他们老板高瞻远瞩、眼光毒辣，早就看出了网络世界是一块大肥肉。
君不见从几十年前开始，多少诡异每天坑蒙拐骗，就为了凑够那一点儿网费。多少原本雄才大略的诡异被互联网腐蚀，最终堕落，再也想不起自己曾经的宏图霸业！
为此，老板他早早便广纳诡才，组建了信息部。
真以为这个哪怕在财团内部，各项福利待遇也绝对算优等的部门这么好进？
没点和互联网相关的绝技，就想来和他们当同事，想都不要想。
就在第一位员工拍案而起的下一分钟，又一位员工嚯得起身，高喊了一句：“喷子好胆！”
紧接着整个诡做鱼跃式，也一下钻进了电脑屏幕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办公室逐渐安静下来，就连最前面部长的办公位上，也不见了诡影，只留下一个办公椅还在惯性旋转着。
第一位信息部员工拉的那个临时聊天室里面，不止有那么一位在网上抨击《今夜大明星》花絮的喷子在，为了效率着想，这位员工编号7242的信息部员工，一口气足足在聊天室里拉了有近二十个网友。
此时，最先挑衅7242的喷子见对面没了动静，还以为是对面那个傻逼诡没了话说，顿时便像斗胜的将军般，在聊天室里和其他喷子网友大放厥词起来。
大家为了方便激情对线，都开着语音，也省的他再打字。
只听一道粗噶中带着轻蔑的声音在聊天室频道中响起：“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脑残，我看不惯《今夜大明星》的花絮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还‘你看的明白吗~你~就~看~’，我呸！”短发青年诡在聊天室里吐槽得阴阳怪气，最后愤愤锤桌：“现在连一个选秀节目里的小选管都请得起水军了！”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聊天室里其他网友的仇富心理。
是啊，他们基本上都是在网上骂那个三楼选管对练习生下手太轻，这才被拉到了同一个聊天室里。
奶奶的，这年头连一个选管都请得起水军了。娱乐圈到底是有多赚！
这时，聊天室里的另一位网友接话：“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整个花絮里其他楼层的画面全部黑屏，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就三楼的摄像头好好的？”
“娱乐圈潜规则呗，你们没发现吗？《今夜大明星》节目组说是捧练习生，实际上谁不知道那些练习生是怎么回事。节目组真正要捧的，其实是那些导师！现在再加个选管又有什么？”
“啧啧啧，这个三楼选管如果真出道，我黑死他！没办法，就是仇富。”
“话说，这会不会是有钱诡家的孩子来体验生活了？不然哪来这么大的控评力度？我刚才在网上简直感觉自己面对的是千军万马。我喷一条他回我十条！”
“谢谢，听你这么说更仇富了。无聊，我拉了个群，你们谁来？”
“我。”
“我也进。”
一听要建群，还是那种不怀好意的黑群，聊天室里的网友们纷纷报名。
他们一个个平时在现实生活中就够憋屈了，连负能量都不敢随意散发，生怕万一随便抱怨的什么话被刚好路过的强大诡异听到了，到时候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网络世界就不一样了，大家披上了虚拟的马甲，相互谁都不认识谁。
只有在网上，他们才感觉自己真正活过，能够肆无忌惮的发散自己的恶意。
只要想到那些平时一个照面，随手就能捏死自己的强大存在，在网上照样要接受他们的抨击，他们就觉得爽快的浑身战栗！
十几个诡还在踊跃报名中，不一会儿，那个所谓的群里就加了有十个群友。
群主还待继续宣传，却听到聊天室频道中忽然传来一声让诡汗毛倒竖的惨叫。
“啊！！！”
“你是谁？”
“你怎么来的我家？！”
回应这位网友的，只有一声狞笑。
聊天室里的其他诡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方的恶作剧，却条件反射的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短短几分钟里，他们只能听到这个新晋群友的声音，从中气十足变得凄惨虚弱。
语气也从一开始的质问，变成了惊恐的求饶。
终于，随着耳麦中滋啦一声响，聊天室里所有诡的电脑和手机，都强制弹出了一个视频页面。
视频里，一张凄惨的大脸被怼在距离摄像头很近的位置，所有诡只能看到有只指腹带着薄茧的手，轻蔑的拍着他们新晋群友的头。
边拍，还边问：“黑暗的夜？这网名是不是你？嗯？不是说让我有本事爬过来找你吗？现在爸爸我来了，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呵，一群乡巴佬！真以为在网上披层皮，就能无法无天了？”
“我在聊天室里警告了你多少次！”那只手又轻蔑的在聊天室喷子五颜六色的脸上拍了拍：“谨言慎行！谨言慎行！懂不懂？”
“井底之蛙，坐井观天。真以为我们小少爷是谁都能骂的？”
“孤独的狼、哥哥很坏很温柔、女诡妹妹抱一抱……”7242号员工看着聊天室里的网友昵称，一个个点名过去。
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的聊天室其他诡下意识就想要退出聊天室，却发现鼠标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他们的网络账号就好像在聊天室里锁死了一样。
7242一边念网名，一边听聊天室回放。等听到这些阴暗诡居然还要给他们小少爷建群，顿时怒火更上一层楼。
“好，很好！”
“你们这是在给我们小少爷建群吗？不……你们是在拿大脚丫子往我们脸上踹！”
“等着！”
话音落下，7242也顾不得超载，拽住一旁那个‘黑暗的夜’，两个诡便一起挤进了那个小小的电脑屏幕里。
时间就在信息部员工们的努力工作中，眨眼间来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整。
信息部专门的工作群里
【信息部部长：@全体成员，汇报工作成果。】
忙碌了一整晚的7424拿出手机，以自己身后那堆诡为背景，拍了张自拍。
几个小时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一堆诡，现在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温顺的像刚刚出生的小羊羔，对着摄像头露出温和柔善的笑容。
7424满意点头，用P图软件又稍微修了修图，把自己的状态修的更显得风尘仆仆了一些。然后点击上传，把照片发到了工作群里。
在他之前，已经有两位同事先他一步，汇报了工作。
【7421：图#图#图】
【7458：图#图】
7424在上传了自己的工作照后，立刻点开两位同事的上传的照片，以一种挑剔的目光审视起来。
7421照片背景里的诡没他多。
7458照片背景里的诡虽然比他多一点，但是…但是…但是7458居然没穿工作服！扣一分。
综合看来，还是他7424把工作完成的更完美。
工作照发到最后，以部长的照片做结尾。
7424看着部长的工作照咂咂嘴，心说怪不得部长能做部长呢，那后面的背景墙，有一操场的诡了吧？
看来工作效率方面，还得和部长多学习。
最后，居然还有个意外之喜。总裁办的三助空降工作群，传达老板的意思。
【总裁办三助王伟：@全体成员，接老板指使，接下来整个信息部，要把肃清网络不良风气作为一项常态工作，常抓不懈。小少爷正值青春年华，正是对外界拥有无限好奇和善意的年纪，对于小少爷所拥有的美好品质，我们必须要好好呵护、爱护以及维护。】
【总裁办三助王伟：@全体成员，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下面公布适用于信息部全体员工的最新升职量化标准，一切以KPI论英雄！只要累积一定量的KPI，同事们，升职近在眼前！】
升职？
注意到这个关键词，所有信息部员工都是眼冒金光。
再一看三助接下来发的KPI对照表，身处诡异世界各个角落的员工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对照表居然一路对照到了总经理级别！
要知道，他们苏氏财团至今，除了分公司，总公司可从来没有设立过这个职位，一直是老板在兼职。
现在，他们信息部居然借由小少爷的登云梯，最先够到了总经理这块冒金光的大饼！
这和人类世界古代传说中的军功封侯，恩泽后代有什么区别？
没有！
【7424：我7424誓死守护小少爷，必不会让网上半点的污言秽语有机会去到小少爷的面前！】
发完这条回复，他眼冒红光的转身，朝着身后的那群小羊羔走去，表情因为过于激动，甚至显得有些神经质：“乖乖们，告诉我，这样的黑群你们还有几个？”
“谁第一个告诉我，等写完检讨书后，就可以走了哦~”
***
苏析木这段时间因为陪着练习生们早起，所以他晚上睡觉的时间也比平时早了一些。
基本上熬着看完第一期节目后，连节目组后续播出的花絮都没有看，人就已经哈欠连天。
因此，也就刚好错过了这一晚网上的腥风血雨。
等到今天一早，人醒来后，他再去节目组的账号上面找花絮链接时，账号评论区已经是一片鸟语花香。
【黑暗的夜：多么感性的笔触，多么伟大的涂鸦！能在那些练习生的脸上看到这些，简直是我一辈子的荣幸！】
【孤独的狼：不是，节目组到底有没有眼光啊？这么有表现力、这么优秀的存在，你们就让他去当三楼选管？】
【今夜无眠：？前面你透视眼？三楼选管连脸都看不清，你怎么看出来他有表现力的？你把脸割下来放他脸上了？】该评论已删除。
【孤独的狼：你懂个…什么？气质，气质懂不懂？】
【哥哥很坏很温柔：重金求购三楼选管画在练习生额头上的那幅画！我出1000万！】
【今夜无眠：？你们都有病吧？那不就是个‘王’？你妈小时候没给你画过老虎脸？没见过爹帮你刻一个】该评论已删除。
一眨眼的功夫，好多条已删除的评论。
正在看评论的苏析木眨眨眼睛，稍微有点好奇，这些评论到底写了什么，才被删除了。
与此同时，一栋郊外的三层办公楼中：
苏降娄一身疲惫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走动过程中还时不时的抬起左手揉捏自己的右手手腕。
也怪他的旅游团业务大多在一些比较偏僻的荒郊野地，时不时的就会有一些流浪野诡来觊觎他的地盘。
原本他是不怎么在意的，偶尔出去松松筋骨也挺好。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当有了更能牵扯他精力的事情出现，那些流浪诡就显得有些太没有眼色了。
为了能让自己多一些时间和小木相处，不至于被时不时出现的工作打扰，这次的苏降娄也是发了狠，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横扫了谭中、谭东、谭南、谭西、谭北这整整五个市的各个荒山野村，奔波之下，诡都又黑了一圈。
打野的时候不觉得累，等到一闲下来，苏降娄这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了疲惫。
一路走到自己办公室里的沙发前，靠在柔软的沙发椅背上，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便准备上网刷刷新闻热点，稍微放松一下。
谁知点开APP，就看到热搜栏上面挂着的：【《今夜大明星》首播收视率】的词条。
苏降娄眉头一皱，忽然想起，小木上次闹着要换的新工作，工作地点是不是就在这个节目组里？
————————
信息部员工KPI换算公式：1喷=1贡献点
***
今天迟了，明天加更。
第35章
想起这茬，苏降娄就又想起了小木。他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脖颈。
这些天太忙，他确实没怎么顾得上关心小木了。刚好今天有空，去看看小木。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在脑海里，苏降娄立刻又抬脚朝办公室外走去。
他今天准备坐车去旅游园，等去看完小木后，还可以给他请个假，带他去他们的新家看看。
苏降娄的专职司机每天就在办公楼里待命，此时他准备坐车出行，只稍微一个念头，等人走到楼下时，车子也已经在办公楼不远处停稳。
苏降娄的旅游团三层办公楼距离旅游园不算很远，半个小时后，他就已经能够透过车窗，隐约看到旅游园的大门。
距离旅游园换新老板，也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经历过一次改革的旅游园渐渐重新走上正规。
旅游园民俗区的几个诡异被掀翻后，苏玄枵也就没有继续在旅游园坐镇，转而派了一位分公司的经理来当园长，代管旅游园。
大哥不在，苏降娄也就没想着往园长办公室那边走，在下了车后，他进入到旅游园内，一路径直来到员工宿舍处。
他没去过小木的宿舍，不代表他不知道小木住在几零几。
苏降娄上楼后，一路目标明确的穿过走廊，来到一间单人宿舍门口。
宿舍门没有上锁，说明人现在应该就在宿舍里。
苏降娄随手敲门：“小木？”
“是三哥，三哥来看你了。”
门内传来轻微的响动，苏降娄嘴角噙着笑，看着宿舍门缓缓打开。
然后…然后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头上还戴着顶小绿帽。
开门的蘑菇诡异诚惶诚恐：“您也是苏先生吗？”
“我不是故意占领小苏先生的宿舍的。小苏先生离职前，黄12部长提过要为他永久保留宿舍，是小苏先生慷慨无私的拒绝了黄12部长的提议。”
这间宿舍空下来后，为了能沾染更多强大诡异的气息，他也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获得了这间宿舍的居住权。
“离职？”苏降娄此时面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容。
对面那个绿蘑菇诡更是被这强大诡异气息震慑得差点腿软跪下来。
苏降娄语气平淡，但平淡中又好像蕴含了疾风骤雨：“谁给他批的离职？”
“苏、苏先生。”绿帽子诡都要被吓结巴了，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立刻又补充：“董，董事长。”
“知不知道他辞职后去哪了？”苏降娄这样问，实际上心里却已经有了猜测。
从某种方面来说，苏降娄和苏析木确实有相像的地方，直觉都比较强。
果然，就听那个终于还是顶不住压力，原地抱头蹲下的绿帽子诡说：“好、好、好像是有新工作，在什么节目组。”
苏降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懒得为难小喽啰，只是在转身离开宿舍楼时，愤恨的握紧了拳头。
下一秒，连带谭中在内附近五市的一共45个荒山野村，集体地震。
苏降娄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大哥他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根本就没想过放过小木！
他到底是活了许多年的诡了，如果真的想要了解一个人的性格，接触后仔细观察下来，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之前小木是和他说过要换工作，还提过是什么朋友给介绍的。能听出来，小木当时对于新工作确实有些意动。
但他不是不听劝告一意孤行的性格，他当时和小木的原话是：‘外面很危险，小木你虽然已经成年了，但到底没有怎么接触过社会。不要轻信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到时候被人给拐走了就知道哭了。’
以小木的性格，他也许对‘乱七八糟的朋友’这句话颇有微词，但应该并不会在他这样说了之后，依旧自信心满满的去探索外面的世界，毫无危险感知的去到一个新的环境。
所以，哪怕再想要换新工作，他的第一反应也一定会是继续摆事实，讲道理，取得家长的同意。
这也是他这些天一直对小木很放心的主要原因。
可最后没成想，他算到了小木的性格，却没有算到，对于小木来说，家里的家长不止他一个！
甚至因为他给小木灌输的记忆的缘故，小木下意识就会觉得，大哥才是整个家里的大家长。
小木对大哥是不设防的！
如果大哥同意了小木的辞职，并且支持他的新工作内容，小木肯定会觉得自己的新工作是安全的。
由此，推翻他之前灌输给小木的外面很危险的结论。
因为大哥不会害他。
恰恰相反，大哥可太会了！
懵懂的木偶娃娃主动送到了他面前，大哥他只会可有可无，绝不会像一个真正可靠的家长那样，为孩子出谋划策。
他只会看着木偶娃娃带着对他的信任，走向未知的危险。
如果旅游园的危险等级是1，那个什么选秀节目组，苏降娄预估，危险等级最起码也有3。
为什么这个世界，对这样一个乖巧、无害的木偶娃娃，总是有这么大的恶意？
苏降娄叹了声气，忍住了现在就去找大哥兴师问罪的冲动，也没有坐车，直接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他没有被反噬的反应，就说明，小木目前还是安全的。但在这个世界里，危险随时都会发生。
苏降娄想，等再见到小木，就直接把他带回他们的新家吧。
某些诡对小木的恶意太大，还是回他刚准备好的新家最安全。
***
苏降娄在来瑰异岛的路上时，苏析木正和蓝242组长一起走在去道具组仓库的路上。
他负责的三楼，有练习生拜托他帮忙找一些特效化妆品。
苏析木想到自己每天晚上用到的那些画红眼圈和刀疤的工具，就把自己的工具送了一些给那位请他帮忙的练习生。
工具是有了，不过颜料还少一些。
他现在就是要去道具组再拿一些颜料。
边走，他还和蓝242组长聊天：“练习生们确实很辛苦，连去道具组拿晋级赛公演道具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为了保持体重，他们每天吃的东西也特别少，有许多位练习生，他亲眼看到他们现在还每天只吃他上次送的能量棒。
虽然能量棒的包装上面说一根可以提供一天的能量，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仅仅是口腹之欲就很难克服了。
蓝242闻言点头：“是有些辛苦。”
不过也没忘了肯定身旁少年的工作成果：“但是在小析的用心照顾下，三楼的练习生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生病。”
“我觉得，下次节目组发优秀员工奖，就该给我们小析发。”
对于蓝242组长很爱夸他这件事，苏析木都有一点点习惯了，听到夸奖后，也不像之前那么不好意思，转头朝着蓝242组长弯着眼睛笑了笑。
他礼尚往来：“蓝242组长你也很厉害啊。每次我去找你，你的工作都已经做完了。”
后勤组的工作可不像选管那样，好歹还有休息时间。
蓝242组长能有这么多空闲时间，还没有被副导演在群里批评，肯定是因为蓝242组长很厉害，好多工作都完成的很快。
道具组仓库距离练习生宿舍位置有些远，也难怪练习生们没有时间去仓库那边。
苏析木就这样慢悠悠的和蓝242组长并排走着，张了张嘴，刚想再和对方说些什么，整个人就被蓝242组长半抱着带离了原地。
忽然被蓝242组长转移了位置又小心放下的少年下意识扭头，只见一颗椰子已经重腾腾的砸在了沙滩上。
如果不是蓝242组长及时发现，这颗椰子就要砸到他的头上了。
苏析木抬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小小的舒了口气。
然后就见蓝242组长走到落下的椰子旁，蹲下身将椰子捡起，双手晃了晃椰子。
因为是侧对着自己的，所以他没有看清楚蓝242组长的具体动作，反正等蓝242组长再次起身走回来的时候，椰子上面已经被插了两根吸管。
蓝242捧着摔下来的椰子，递到苏析木嘴边：“喝一口？应该没有坏。”
“嗯。”苏析木乖乖点头，低头吸了一口椰子汁。
香甜的味道瞬间被味觉感知到，他的眼睛亮了亮，把椰子往另一边推了推。
看着一脸‘我尝过了，这个很甜’表情的少年，蓝242也低头，用另一根吸管喝了一口椰子汁。
半路收获了一个大椰子的两人继续往前走，吹来的海风里隐约还能听到少年道谢的声音：“蓝242组长，谢谢你，不然我可能就要被椰子砸了。说不定会晕过去。”
“那么大的椰子，确实有可能。”
“再喝一口？”
“嗯。”
两人身后，苏降娄从一棵椰子树后面显出身形，看向和小木并排的那个蓝242。
对啊，他怎么忘了，最开始小木想要辞职，不就是因为有‘朋友’给他介绍了新工作？
现在这个朋友，也和小木一起来到了这里。
苏降娄此时活像是一只已经瞄准了猎物的野豹，暗金色的眼眸里只有冰冷的神采。
他还说，什么诡能这么好心，在刚认识几天的情况下，又给同事介绍工作，又陪着一起跳槽。
苏降娄闭目回忆着，在椰子砸下来时，那个蓝242先他一步，对小木充满保护欲的动作。
他还和小木同喝一个椰子。
瑰异岛的椰子到底能不能喝，他往这里一站，他能不知道吗！那颗椰子砸下来就是实心的！
许久，苏降娄终于重新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
夜晚，和小析互道晚安后，躺在宿舍床上状似睡着了的蓝242忽得睁开眼。下一秒，人便出现在了宿舍门位置。
窗边，那张宿舍单人床已经悄无声息的融化。
一击不成，苏降娄眼中闪过异色，索性也不再掩藏，抬手朝对面诡异攻了过去。
都已经各回各的宿舍了，还拿晾衣架敲窗户！
我让你敲！！！
————————
还有一更，码完发
第36章
苏降娄此时活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家乖崽被黄毛诡拐带的老父亲，在出手的那一刻，岌岌可危的理智瞬间崩塌。
他知道自己对小木有很强的占有欲。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小木是他带来这个世界的，在他构建的这个专属副本里，小木是唯一的玩家。
在这个诡异横行的世界里，只有他在全心全意的保护小木。
哪怕是作为亲兄弟的大哥和二哥，都不能完全理解他，并且对小木抱有极大的恶意。
这让他怎么能不把精力更多的放在小木身上。
结果……
大哥二哥就算了，他暂时打不过他们。现在怎么连外面的那些野诡，也敢来打小木的主意了？
见这野诡有意把他往外面引，苏降娄也不在意，顺着这野诡的意图便和他一起出了瑰异岛。
正好，在岛上他也放不开手脚。
与此同时，刚才还在剪辑室里精神奕奕的骂着剪辑组工作人员的副导演，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整个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然后便猛地把自己矮胖的身体全都塞进了电脑桌下，只留下一个屁股还瑟瑟发抖的留在外面。
对于副导演这突兀的举动，在场所有员工也是无暇顾及。
因为他们也仅仅只是比副导演慢了半拍，便也乱做了一团。
就像是弱小的食草动物敏锐的感知到了肉食动物行动中所带来的腥风血雨，哪怕威胁还未到眼前，仅仅只是一丝丝危险的气息，也足够他们被惊到跳起。
这个时候，出去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电脑桌下显然成为了最能够给予大家安全感的掩体。
有稍微瘦弱些的员工，便把自己整个诡都团成一团。等爬进桌子下面后，还不忘伸手拉过一把办公椅，遮住桌洞入口。
还有些动作慢半拍，抢不到桌洞，只能仓惶的左右寻找下一个合适的遮蔽物。
最先钻进桌洞里的副导演抖着屁股，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小声念念有词：“路过路过路过，都是路过，都是路过……”
想他蓝534眼看升职无望，冒诡异之大不韪，从旅游园跳槽到娱乐圈，一路奋斗至今，凭借的是什么？自然是谨小慎微，与诡为善！
这二位不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路过，一定是路过！
剪辑室内诡仰马翻，剪辑室外也没好到哪去。
现在时间还没有到晚上十点钟。
一部分还走在从练习室回宿舍路上的练习生，亲眼见证了到底什么叫群魔乱舞、诡异满地乱窜。
林澜见状，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一把拉过距离自己最近的饶飞，便让他站在自己身前当了挡箭牌。
这种情形下，他当然不会脑子缺根弦的只顾着看诡异热闹，能让这些平日里阴森森不怀好意的诡异如此作态，只能说明是，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有大事发生了。
林澜的实力偏弱，再加上不论是蓝242还是苏降娄，都不曾有意针对瑰异岛，所以他并不能感觉到什么。
饶飞倒是隐约有些感觉。
他一把将王星星也扔到身后，招呼另外两位比自己实力还要高点儿的总局酷哥，三人像三面盾牌一样，将林局和王星星围了起来，原地找了块绿化丛隐蔽。
饶飞虽然实力比二位总局酷哥要弱一点点，但他表现的很淡定，一股过来人的风轻云淡，小声招呼其他人：“淡定，淡定。”
“是福不是祸，大祸躲不过。精英玩家最重要的就是随机应变。反正真要有事，林局你和王星星肯定最后死就是了。”
说完，他不忘叮嘱王星星：“到时候我们盖你和林局身上，你别忘了也掩护好林局。”
“坚持到最后一刻，咱们真要在这儿交代了，那副本也破得差不多了，林局你要是能坚持住，就直接通关副本了。”
真.暴力通关。
王星星点头，他第一次遇到这种大阵仗，还是有点紧张，小声说：“副队，你还挺有经验。”
饶飞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
苏降娄追着蓝242打了许久，他此时理智燃尽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打不过苏玄枵、苏娵訾，我还打不了你一个野诡？
直到他全力一拳挥出，甚至在此之前用自己的力量牢牢锁定住了对方，可依旧让对方擦着自己的拳头躲过。
苏降娄的理智渐渐回笼，攻势渐缓。
他看向对面那个野诡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
又海里天上的打了几分钟，他终于抓住机会，试探着朝对方的脸抓了过去。
然后，就挨了重重一击。整个身体都呈垂直状拍在了海面上。
苏降娄暗金色的瞳孔彻底缩成了一条缝，怒吼：“苏娵訾！耍我好玩吗？！”
理智回笼的那一刻，苏降娄脑中各种念头如同闪电，一道道划过。
是，诡异世界这么大，总有能把他暴揍一顿的诡。
但在谭中市……
除非是外来诡异。
可不夸张的说，以他大哥那霸道的性格，真有外来诡异在他的地盘打他的弟弟，早在冲突发生的三分钟内，大哥就会赶来。
大哥到现在都没过来，只能是两种可能。
第一：打他的人是大哥。
第二：打他的人是二哥。
再结合这野诡这么护脸，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吼！！”
“苏娵訾！！！”
看着皮肤已经龟裂出裂缝的弟弟，看做蓝242，名字写作苏娵訾的青年诡异无奈，但见对方现在确实理智比较缺失，干脆自己瞬间给自己多套了几层皮，然后迎着苏降娄便撞了过去。
……
许久过后，翻腾的海浪终于平息。
蓝242皮肤差点就战损了的苏娵訾拖着已经晕过去的苏降娄，从海浪中踏出。
他也有些累了，所以从海里出来后，也就这样慢慢拖着弟弟，一步一步朝宿舍楼的方向慢慢走去。
走到半路，苏降娄醒了过来。注意到自己大头朝下，一只腿被二哥拖着走的姿势，也没反抗，抽空还把两条胳膊垫在了后脑勺上。
“二哥，打个商量，别杀小木行不？”被在沙地上拖出一道湿痕的苏降娄心平气和。
苏娵訾垂眸不语，继续往前走。
人还是没完全清醒。
“你看啊。”苏降娄企图从真善美的角度说服二哥：“小木他本来也挺无辜的，又没招谁惹谁，就因为名字和析宝像，就被我给弄了过来。”
“以前你们不是也在那些破碎世界里找过和析宝同名的人？那你们那时候也没杀了那些人，对不对？”
苏降娄之所以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是因为他那时候被诡异世界同化得太严重，脑子总是一年清醒一年糊涂的。
所以当年大哥和二哥的寻人大行动，也就没带他。
对于这件事，苏降娄至今还耿耿于怀来着。
“二哥，做诡还是要善良些。”苏降娄张了张嘴，最后总结。
他原本是想说，以析宝的性格，如果析宝现在也在，肯定也不赞同二哥杀小木。
但仅仅只是一个模糊的念头，就被他掐灭。
他不该拿析宝来劝二哥。
或者说，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每次爆发后的一段时间里，苏降娄觉得都是自己最清醒的时刻。
见二哥还是不说话，他最后叹气妥协：“只要你不杀他，我可以送他回去。”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对小木的感情好像还挺深。居然改变了他一开始想要把小木一直收藏下去的想法。
明明，因为忌惮二哥，他和小木实际上也没相处太长时间。
难道他忽悠二哥不成，自己反而真的真善美了？
苏娵訾拖着傻逼弟弟一路往回走，慢慢的，能看到宿舍楼了。
又走了十几分钟，宿舍楼近在眼前。
苏降娄就着拖后脑勺仰头看星星的动作，和站在宿舍楼不远处的男人打招呼：“大哥。”
苏玄枵不语。
他这些天晚上只要想起来了，就会到这里站一会儿。
等双方正式汇合，苏玄枵终于分出一丝目光，往旁边看了一眼。
他说：“娵訾，可能你是对的。”
苏降娄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土：“什么对不对的？”
“大哥你……你也是来杀……”
话还没说完，苏降娄整个身体便顿住，脑中那种觉得自己格外清醒的感觉，也终于散去。
首先，他最开始把小木带回来，最担心的是什么？
是二哥会一个照面就杀了小木。
那么，如果二哥早就已经知道了小木的存在，甚至扮做是小木的旅游园同事，一直陪了他这么些天，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
小木就是析宝
析宝就是小木
他精心构建了一个副本，带了他最想念的弟弟回家。
这个结论一出现在脑海中，苏降娄连和二哥算账的心思都没想起来，望着三楼那扇小小的窗子，抬脚。
却被一把拦住。
苏降娄回头。
“看看你自己。”
他听大哥这样说。
他怎么了？
苏降娄低头，才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已经被一团黑色的雾包围、融化。
再一抬头，五官面貌甚至都被薄薄的雾气笼罩，显得模糊。
“那，那我不进去了。”苏降娄喃喃无措：“我在外面看看他。”
“我想他。”
第37章
苏降娄说完，又自顾自的拂下大哥的手，继续往前走。
他耳边又传来大哥说话的声音，他说：“降娄，冷静。”
冷静什么？
他很冷静。
大哥说这个样子会吓到小木，他就没准备进去了。
等等，小木……不对，是析宝。
小木……
析宝……
小木……
析宝……
在整个人腾空而起，即将触碰到三楼的那扇窗户时，苏降娄的身体像是猛地失去了支撑力，瞬间下落。
被刚好等在下面的苏娵訾接住。
苏玄枵看着再次完全失去意识的弟弟，若有所思：“娵訾，你觉得降娄这样，是因为你出手太重了，还是其他原因？”
刚才两个弟弟在海上打架，他不是没注意到。
包括娵訾为了制止降娄发狂，选择和他对撞，然后直接把降娄给撞下了海。
苏娵訾把苏降娄放到草坪上，不准备背锅：“我觉得是其他原因。”
苏玄枵点头，算是认可了弟弟的结论，接着分析道：“他是有些问题。”
在他们成为诡异时，降娄也还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和小析比，他算是个大孩子了。
可和强大的诡异世界比，当年那样的年纪，他能坚持着守住自己最后的思绪和执念，而不是被诡异世界同化为没有自我意识的最低等诡异，就已经是用了全部努力。
再后来，他们诞生的那个世界，在和诡异世界融合的过程中，他们被困在混沌的世界缝隙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时间，更是逼得人发疯。
对于当时思想最成熟的苏玄枵来说，他有很多理由来说服自己，不在这样混沌的灰雾中沉沦。
比如：他不想再成为一滩‘肉’了。他要成为‘人’。
再比如：他似乎丢了一个弟弟。
亦或者：作为大哥，如果他最先撑不住，未免有些太丢脸。
但对于苏降娄来说，他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只是下意识觉得，如果放任灰雾完全侵占自己的思绪，会是一件很讨厌的事情。
可那灰雾又实在是具有诱惑力。一不留神，就会把他脑海中那些令人厌恶的记忆吃得连渣都不剩。
他控制不住的想向灰雾妥协，思绪动摇中，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记忆中唯一的亮色。
反复的想，反复的想。
想到最后他们有力量离开那里时，他一度只记得自己想要一个弟弟。
“这些年，我一直怀疑他精神有些问题。现在这样应该就是应激了，精神接受不了，所以暂时失去了意识。”苏玄枵总结：“但是在这里想要找一个靠谱的心理医生，实在是有些难。”
说完，他提议：“娵訾，不如把他放进你的副本里吧。”
苏娵訾拒绝：“你想真的弄疯他？”
把‘我一直怀疑他精神有些问题’，变成‘他精神肯定是有些问题’。
不是专业人士就不要乱出主意。
苏玄枵摊手：“那怎么办？”
总不能一辈子不让降娄见小析。
降娄自己反应过来了也不会愿意。
最后，没等弟弟回答，他自己一锤定音：“只能脱敏了。”
***
又一天早上醒来的苏析木慢悠悠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伸长胳膊拿起放在桌台上的日历。
这是节目首播那天，副导演为了庆祝收视率很好，给他们发的员工福利之一。
把日历放在自己面前，他自己伸出手指数了数。
距离画圆圈的日子，只有三天了。
三天后，就是练习生们的第一次晋级赛公演。
到时，练习生们会集体出岛，被运送到谭中市最大的露天体育场。
那里已经被节目组包了下来，提前在观众席上装好了投票器，作为练习生们的公演场地。
很残酷的，在公演结束的当天，就在露天体育场的舞台上，一共91位练习生，会有51位练习生被当场淘汰。
超过半数了。
作为负责练习生们日常宿舍生活的选管，苏析木能做的，也只是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更加注意照顾练习生们的身体。
比如监督他们尽量健康作息。
比如在宿舍里常备一个医药箱。
比如在他们忙不过来，实在没有时间的时候，帮他们去取一下舞台特殊道具。
按白柏导师的话说，每位练习生想要的刀具可能都不同。可以自己去仓库领取。
苏析木觉得，白导师可能在说普通话的时候，不小心掺杂了哪一省市的方言，不小心把道具说成了刀具。
顺带的，作为剧组工作人员，他还拿到了几张公演免费票。
洗漱完成后，苏析木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这五张票，开始坐在小板凳上给‘大哥’发消息。
【大哥，节目组给了我几张员工票，三天后晚上八点钟，《今夜大明星》要在中心体育馆公演，你想要来看表演吗？】
【如果大哥你没有时间的话，也可以把票给你的合作伙伴的孩子。都是很靠前的票。听副导演在工作群里说，节目第一期收视率很好，公演的票很好卖，现在都没有了。】
发完这两条，他想了想，还是又发：【还有三哥忙完了吗？我，要不然我去问一问三哥要不要来看公演。】
这句话，是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的忐忑。
好在，大哥很快就给了回了消息。
【大哥：好，我和降娄会去。我和他说了你辞职的事情，放心，他没生气。】
嗯？
‘三哥’知道了？
【小析：那我去给三哥打电话~】
苏玄枵看着这条消息，继续回：【他现在接不了电话。在忙。】
苏析木立刻表示理解，奋斗期的人是都很忙没错了。
【大哥：说得对，他在忙着为城市建设添砖加瓦。】
添砖加瓦？
苏析木的思绪飘远，忍不住思考起旅游团和建设城市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联系。
谭南市，城市边缘处：
与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来没跨过市的苏析木常识印象中的郊区不同，谭南市的城市边缘处，没有高速路，没有火车道，有的只是如乱葬岗厉鬼般无家可归的野诡。
任何人类世界恐怖片的情形，都可以在这里寻觅到相似的影子。
再往前走，连那些野诡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便是一片被灰雾笼罩，不知尽头的区域。
很久以前，谭中五市也是这样被灰雾笼罩的区域。
此时的苏降娄，就坐在灰雾和‘乱葬岗’的交界处，呼吸着这熟悉的气息，思考着一些事情。
首先，小木就是析宝。是这样吗？是这样。
怪不得他从来都不想伤害他。
等等…他刚才想的是什么来着？
哦，小木就是析宝。
再等等，小木是谁？
嘶……
小木是他找回来的木偶娃娃！
所以，析宝=木偶娃娃？
苏降娄竖起食指，缕缕黑雾从他指尖涌出，在他面前勾画出一幅简笔画。
小时候的他，牵着小时候的析宝。
析宝现在长大了，他怎么能忘记呢？析宝长大后，明明和小时候很像。他却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找到了和析宝相似的木偶娃娃。
“那析宝会不会怪我！”苏降娄猛地站起身，此时竟然奇异的共情了之前强烈反对他构建新副本的大哥和二哥。
情绪激动，力量涌动中，竟然是把面前的灰雾硬生生往后推了半米远。
这样的杀伤力如果是放在瑰异岛上，怕是要沉了整座岛。
灰雾交界处，时间的概念很模糊。苏降娄以前很厌恶这里，但后来待习惯了，这里反而能让他稍微冷静些。
等到苏玄枵来到这里，把他从里面拽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
公演是晚上八点钟开始，但不论是练习生还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是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到了中心体育场。
后台很忙，暂时没什么事情的苏析木干脆也在后台帮忙，帮着练习生们清点道具。
特效颜料、肤蜡、圆轴关节木偶……
这些都是他抽时间，去仓库里帮请他帮忙的练习生找的。
仓管大爷也很负责，认真和他核对了很久的清单，后来又去问副导演，等到副导演说可以把这些道具给他，不仅很快就帮他找到了道具，还特意用拉车帮他把道具运到了宿舍楼下。
后台里，不仅有苏析木在认真清点道具，练习生们也几乎是不论做什么，眼神都不离开这堆道具。
他们之前排练的时候没有用过这些道具，只是回到宿舍后，自己偷偷的拿来练一练。
就是怕那些诡异导师看到这些道具后，再想什么歪招。
如果把今天公演要跳的五支舞，全都以化妆特效的角度来分析。
脚下流血的芭蕾舞者，可以看做是提前在鞋里面塞了血包。
关节穿孔的人体木偶，可以用强力胶水将绳子粘在关节处，营造出绳子穿过了关节的错觉。
肢体弯折的小丑，可活动关节木偶，就派上了用场。练习生们只需要把木偶和自己绑在一起，然后用衣服盖住。关键动作时，可以将自己的手臂缩回衣袖里，让木偶代替动作。
折翼天鹅和三百六十度回望的少年，这两个更简单。一个全程把手臂藏起来，一个直接在脖子上画出拧毛巾一样的脖子旋转特效妆。
一切，迎刃而解。
并且，在这两天已经变身团霸的饶飞的强力镇压下，练习生内部被导师激起的内卷苗头，也被无情浇灭。
保证不会出现所有练习生都老老实实做特效，结果忽然跳出来一个叛徒玩真的，来个30%还原舞蹈，既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损伤，还能得高分稳过晋级赛的情况。
大家都处在了同一水平的起点上，剩下的……
赌了！
苏析木在清点道具时，忽然感觉从后台的某个角落，有一道强烈到不容忽视的视线投射到自己身上。
他下意识转头，却没有发现。
本来以为可能是错觉，可又过了几分钟，他又感觉到了那道强烈的视线。
这次，他没有转头，而是不动声色的走到化妆台前，用化妆台的镜子朝后观察。
又是一道模糊的黑影一闪而过。
苏析木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可能性很高的猜测，他站起身，小跑着来到自己很信任的蓝242组长面前，小声说：“蓝242组长，我们快去和副导演说，后台好像进进变态了？”
他本来是想说私生粉，但因为之前没怎么关注过娱乐圈，词到嘴边说不出来了，最后只能说了个意思相近的：“就是，就是那种可能会偷练习生贴身衣服的”
“他虽然动作很快，但是我还是看清楚了，他挡住脸的黑色衣服，是王星星的演出服！”
蓝242闻言往后方一瞥，语气轻缓：“变.态啊”
————————
感觉三哥知道的进度好像有点太快了。按照作者君的预想，应该是在下一个副本里。但是等到写的时候，又觉得战线拉得有些太长了，有些看不惯作者君文风的新读者可能会觉得水，所以前两天写的时候就干脆把这个剧情点提前了。
因为踏出写文舒适区后，作者君需要时间适应，心里没底or2
但提前之后，作者君自己又有些犯强迫症，本来是想要修一修前面两章，用新的副本剧情内容填充，然后这两章的剧情还挪到下一个副本，下午的时候还发了修文评论。
可是，评论发完后，作者君又转念一想，这样一修，对于读者们可能会造成一定的阅读麻烦，需要重新翻到前面去重新看文，还要催眠自己三哥还没有认出来小木，然后继续看。所以干脆还是先不修了，等写完这个副本，再写完下一个副本，作者君自己有空的时候把顺序调一调，就可以了。也不会影响读者们继续看文。因为内容其实都大差不差。
就是这么一个事情，所以作者君下午才发了要修文的评论，给下午刚好看到那条评论的小可爱在作话里解释一下。
另外，发红包还是作数的。
前200位评论的小可爱，作者君发红包~
第38章
话音落下，后台的某个角落里传来微不可察的咔嚓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捏坏了。
这声音被蓝242精准的捕捉到，他的视线透过距离他和小析都不算远的幕布，看向幕布后方的位置，嘴角上扬露出戏谑的弧度。
幕布后藏着的苏降娄表情懊恼。他也没想到自己仅仅只是稍微激动了一些，就被析宝察觉到了不对。
看着手上着急之下被他拿来捂脸的黑色演出服，苏降娄有些嫌弃的将演出服随意一丢，然后隔着幕布给了对面一个警告的眼神。
接收到警告眼神的蓝242眼睛一转，对着面前少年点头：“小析你说得对，这个人的行为确实很可疑，大概就是个变态。我知道副导演在哪，走，我带你去。”
他在‘变态’这两个字上面划重音，惹得不远处幕布后又是咔嚓一声。
不过好在二哥没有真的想要揭穿他的意思，苏降娄松了口气。
几分钟后，在蓝242组长的带领下，苏析木顺利找到了在后台忙得飞起的副导演。
副导演对于他反映的这个情况，看起来也很重视，立刻就派了安保人员在后台的各个隐秘角落检查了起来。
苏析木见状，放心下来。安保人员检查的很仔细，如果这样都找不到那个人的话，可能就是对方见自己已经被人发现，所以偷偷跑走了。
半个小时后，安保人员搜寻无果，只找到了王星星那件被扔在角落里的演出服。
丢了演出服正着急的王星星见状立刻小跑着从安保人员手里接过衣服，把演出服举起来抖了抖。
这样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王星星抱着自己的演出服大松一口气：“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次要寄了。”
前期的坎坎坷坷都熬了过来，连前几天的神仙打架都没带走他，如果现在反而因为演出服被偷导致被淘汰，那才叫真正的死不瞑目。
王星星再次宝贝的拍了拍自己的演出服，扭头，眼神发光，语气感动：“苏选管…算上这次，你都救我三次了。”
苏析木听得一愣，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对着王星星笑。
王星星这位练习生的情感应该是很充沛的那种，他都没想起来他之前做过什么事情，可以让王星星用到‘救’这个字眼。
站在原地又对着苏选管感谢了好一会儿，王星星才被化妆师叫到号，准备去化妆。
坐在化妆镜前，感受着刷子扫在脸上痒痒的触感，王星星闭上眼睛，听到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响起：“王星星，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不？”
王星星不假思索在心里回复：“记得，饶副队你说在副本世界，不要相信任何诡异，不熟悉的玩家也是。”
“但是我觉得苏选管不一样！饶副队，你没有在三楼和苏选管真正相处过，你不懂。”
同样在化妆的饶飞：……
“哦。”
***
这样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接下来的公演流程。
接下来的时间里，有已经被化妆师画好了普通舞台妆的练习生们，正有序的排着队，等待着2号、42号、51号、55号、71号，这五位练习生为他们进行爆改。
这五位练习生在成为玩家前，有的是刚考上大学没两年的美术生，有的是美妆博主，有的干脆就是特效化妆师。全都是饶飞在91位练习生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专业十分对口。
其中效率最高的，不是71号特效化妆师，反而是42号和51号这两个美术生。
只见两人左手调色板，右手水粉笔，干脆把坐在自己对面的练习生的脖子当成了画纸，抬手就是画。
黑色打底、肉色铺层次，不到十分钟，一个旋转了三百六十度的拧毛巾脖子，便在51号的手里完美成型。
已经忙完了手里的事情，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围观的苏析木见状感叹：“好快啊。”
51号练习生的宿舍就在三楼，从上岛至今，在晚上十点后也被镰刀死神浅浅追过两次。
所以接起选管的话来，也多了一点别的练习生没有的放松和熟稔：“那是，我当年高三的时候，可是我们那届鼎鼎有名的速写小王子！”
“这脖子，我五分钟一个。”
一旁的42号不吭声，他胆小。
不过听到51号的炫耀后，也默不作声的又把速度往上提了提。
前面观众席
总导演迟迟不出现，就跟死了一样。副导演早已自觉接过原本属于总导演的那一部分工作，拿着对讲机站在舞台的升降台上满场指点江山。
下午六点钟一过，随着副导演一声令下，安保人员开始放观众陆续进场。
苏析木也从后台钻了出来，按照员工票上的标号，找到自己和蓝242组长，还有‘大哥’和‘三哥’的位置。
‘大哥’和‘三哥’在第二排20号和21号，他和蓝242组长在第三排20号和21号。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稍微等了一会儿，苏析木眼尖的看到了缓步走来的‘大哥’，立刻起身招手。
“大哥，这里。”
苏玄枵冲着招手的少年点头，脚步稍微快了些。
等‘大哥’走到近前后，苏析木朝后面看了看，疑惑道：“大哥，三哥呢？”
苏玄枵言简意赅：“计划有变，他忙，今天来不了。”
一开始娵訾说担心他和降娄的情绪控制问题，他虽然为了保险起见，听了娵訾的建议，没有立刻和小析进行频繁的接触，但实际上，他是有些不满的。
但自从看了降娄的表现后，他觉得，娵訾的话也不无道理。
本以为，整整三天的冷静期对降娄来说已经足够，却没想到……
苏玄枵说出‘计划有变’时，有觉得弟弟不争气的成分在。
苏析木对此倒是接受良好，善解人意的点点头：“嗯，三哥自己的事情比较重要。”
苏玄枵伸手摸了摸最小弟弟的头顶，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礼物递了出去：“拿去玩吧。”
一个迷惑性极强的掌心大小的小木盒，少年不做他想，伸手接过
等‘大哥’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后，苏析木也重新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带着一点好奇，把手里的小木盒慢慢打开。？
小木盒是空的？
怀疑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眼神里满是疑惑的少年把小木盒重新合上，然后再打开。
还是空的？
他抬头看着大哥的后脑勺，觉得自己懂了。
“大哥，小木盒就是礼物对不对？”
静静听着后面传来的木盒开合声的苏玄枵眼中带了一丝愉悦：“对。”
虽然不太懂‘大哥’为什么要送一个小木盒当礼物，但苏析木听到‘大哥’肯定的回答后，还是将小木盒小心收进了口袋里。
‘大哥’送一个空木盒当做礼物，肯定是有‘大哥’的道理。
说话间，他感觉到自己左右两边都坐了人。
右边是同样忙完了的蓝242组长，左边是一位陌生的观众。
那位观众在落座后，还主动和苏析木打了招呼：“您好。”
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位先生是在和他打招呼的苏析木下意识转头，发现这位陌生的先生就是在看他后，立刻也礼貌的伸出手：“您好。”
这位观众望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表情看起来有点激动，快速握了上去。
旁边的陌生先生这么客气有礼貌，在握完手后，苏析木硬着头皮找了一点话题：“您也是来看演出的吗？”
话说出口，他才感觉这样问好像不太对。
“对对。”坐在19号位置的男人回应的却很热情，顺势和苏析木攀谈起来：“我很喜欢《今夜大明星》这个节目，节目里的一些练习生也很有意思。比如26号、28号……，我在网上都给他们投了票。”
他随意扯了几个练习生出来，然后又状似自然的问苏析木：“您呢？您喜欢哪几位练习生？”
“不用喊‘您’，我们随意称呼就好。”苏析木看着年纪比他还要大许多的先生，语毕，稍微思考了一下，回道：“我都很喜欢啊。”
都很喜欢？
“那你给哪几位练习生投过票？”男人从善如流的换了称呼。
这一下，苏析木觉得他懂了。
怪不得对方这么热情，原来他这是遇到想要给自己喜欢的练习生拉票的观众了啊。
他以前还听舍友吴洋说起过，有一次他去看一档选秀节目的公演，就听到后排有某位练习生的粉丝在帮这位练习生拉票。
结果不小心拉到了对家粉丝的头上。
两方粉丝在公演结束后，甚至打了群架，一起被带到了派出所。
不过没关系。
苏析木这样想着，回答的很自信：“我给所有练习生都投票了。”
“都投票了？！”
“嗯。”苏析木以为这位先生是觉得他在敷衍，于是拿出手机比划演示：“节目组规定，每位注册粉丝每天有十张票可以投，放开投票通道已经五天了，我自己有五十张票，然后我的好朋友不投票，让我帮他投，我就有一百张票了。很够。”
信息部01颇有大将之风的点头，接受了这个回答。
然后在双方结束对话后，立刻拿出手机，点开工作群：
【信息部部长：@全体成员，小少爷雨露均沾，所有练习生都喜欢。】
所以，考验你们技术的时候到了。
是时候让单纯的《今夜大明星》节目组见识一下资本的肮脏手段。
今天，这全场91位练习生，一个也不许淘汰！
他苏氏财团信息部部长说的！
————————
控票！举报！这里有诡控票！
***
还有一更，码完发
第39章
观众席后排，以及体育场外，收到群消息的信息部员工全都是虎躯一震。
有场外员工嚯得站起身，语带赞叹：“不愧是我们的小少爷，这博爱的胸怀，值得我们学习！”
说完，这位员工像是忽得又想起什么，小心翼翼的往一旁角落里瞟了一眼，谨慎的降低了还没说完的那几个字的音量。
另一位同样一跃而起就要拍彩虹屁的员工见状，也立刻被提醒到，整个诡的肢体语言都低调了起来，闷头继续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托小少爷的福，他们这些平时连老板的面都见不到的部门普通员工，在这短短几天时间里，不仅在老板面前露了脸，甚至连老板的家庭成员情况，都摸了个大概。
老板似乎是有三位弟弟。
部长今天在体育场里面见到了小少爷，还和小少爷交谈了好一阵。
他们这边则是有幸被三少爷当做了暂时落脚的地方。
只是众所周知，在这个世界上，家庭关系是有很多种表现形式的，真正特别和谐的非常少。
在没有摸清楚三少对小少爷的态度前，他们这些小喽啰，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毕竟小少爷是什么样的实力性格他们不得而知，但这位三少，却是在一个小时前刚一照面，那外泄的力量就差点让他们以为今天要因公殉职了。
想明白了这点，一众员工相互交流了几个眼神，一时间，整间办公室里只有按动键盘的噼里啪啦声。
这时，躺在办公椅上，和整个办公室氛围都显得格格不入的黑衣男人拿下盖在自己脸上的棒球帽，后知后觉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棒球帽下，赫然是苏降娄那一张不再被黑雾笼罩，堪堪能看清楚五官的脸。
苏降娄回忆，他刚才好像听到谁提起了小少爷。这说的不就是析宝？
三少在躺椅上躺了一个多小时，却连他们刚才在忙什么都不知道。
在场的员工们却不敢有异议。
其中离苏降娄最近的员工立刻开口解释：“之前《今夜大明星》花絮播出后，小少爷受到了来自网络上一些网友的一些攻击。老板不忍心小少爷受到这样的委屈，所以让我们发挥特长，为小少爷清理了网络上不好的评论。”
“解决了这件事情后，总裁办三助就通知我们要时刻关注网络舆论。我们这次过来，也是因为《今夜大明星》练习生要公演了，如果小少爷有什么需求的话，我们也好就近处理。”
虽然摸不清老板家庭成员们之间的具体关系如何。但三少既然开口问了，他还是要如实回答。
开口的工牌编号7421的员工本以为，三少在听完他的解释后，最偏向小少爷的反应，也不过是和他们同仇敌忾几句。毕竟从三少进来就躺椅子的行为动作来看，三少应该是比较慵懒的性格。
谁知，看似慵懒的三少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忽然阴沉沉、压迫感十足的问了一句：“谁？”
“你口中的‘一些网友’，是谁？”
啊…啊？
看着只要他说出个姓名地址，就能去把对方给弄死的架势的三少，7421语结。
倒也不是他心疼那些喷子，只是那几天为了冲业绩，抓得诡有些多，现在被三少这样猛地一问，他一时半会儿反而想不起来具体的某个喷子了。
7421顶着压力，额头瞬间冷汗直流，却越紧张越想不起来。至于在场其他诡，同事爱是没有的，在这个时候只会更装死，顺带在心里回忆一下自己抓的那些喷子，做好准备，省的三少万一要问到他们了，他们和7421一样没话说。
好在这个时候，工作群叮咚一声响，解救了满头冒汗的7421.
【信息部部长：@全体成员，开始行动。我算了一下，如果想要达成小少爷的心愿，今天过来的员工不够，立刻再去总部调一批。】
苏降娄只随意往手机屏幕上一看，立刻就注意到了‘小少爷的心愿’这几个字，也注意到了信息里提到的员工不够。
“你们准备怎么行动？”
行动计划是刚拟好的，他自然不会不记得，7421如蒙大赦，一点磕巴都不敢打：“报告三少！是这样的。通过我们部长和小少爷的交谈，我们得知，在过去的五天里，小少爷为节目里的每一位练习生都投了票。”
“这样想来，那些练习生今天不论淘汰谁，小少爷都会感到伤心。”
更别提一下淘汰一大半了。
听到这里，苏降娄都不用听7421再重复行动目标，直接理所当然道：“那就都留下。”
7421立刻挺胸抬头：“报告三少！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具体的行动计划，也很简单。
中心体育场一共有两万个观众席位，好在《今夜大明星》节目组见钱眼开，只给前排的1000个座位安装了投票器。
换句话来说，就是只有1000位前排VIP观众，有投票权。
他们只需要控制住这1000个投票器，自然就可以操纵练习生的票数。
当然，除了控制1000个投票器的计划外，他们还有更省事的计划。
比如直接黑了绝大多数的投票器，做投票弃权处理。然后给每位练习生都只投个一票两票。
但这样的话，练习生们的票数不好看，不是侧面在嘲讽他们小少爷眼光不好？
所以，这个行动方案，被果断淘汰。
他们苏氏财团的员工，要做，就要做最好！
苏降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会和他们一起行动。
***
体育场舞台大屏幕上的时钟，时针来到数字8。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灯光打在舞台上，成为了整个体育场唯一的焦点。
导师们依次出场。
舞蹈导师杰森、声乐导师艾米丽、创作导师赵一鸣、常驻导师白柏。
和初评级时一样，白柏站在台上，拿着话筒，依旧客串着主持人的角色。
冗长的赞助商广告词后，白柏的开场白终于进入到了尾声，他声音上扬，是很难掩饰的激动，面对着台下的观众们：“今天！你们是这里的主人！”
“你们将决定台上每一位练习生的去留，以及被淘汰的练习生们，将要做什么样的惩罚。”
“哪怕我们作为导师，也只有点评权和惩罚建议权。”
“好好享受这场欢快的盛宴吧~”
台下的苏析木听着这吊诡的声音，不自觉的摸摸手臂，精致的眉头皱起。
直到另一只手挨上了他的手臂。
他听到耳边有一道很温和的声音，笃定的对他说：“不怕。今晚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很神奇的，听到蓝242组长这样说，他心里烦乱的感觉被慢慢安抚。
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人的手臂就这样一直挨在一起。
随着导师下台，第一组的练习生在后台准备就绪。
王星星作为初评级的B级，是排队上台的练习生里打头的那个。
他和其他18位练习生要一起跳的舞蹈，名字叫做《爱之芭蕾》。
舞台很大很大，足够每一位练习生都站在舞台的边缘位置，朝着台下的观众尽情的展示自己。
为了保险起见，饶飞没有安排林局站到王星星旁边。
因为有王星星这个专业的衬托，会显得林局比较业余。
四保一小组一共五人，分散在舞台东南西北的各个方向。
灯光忽然暗下，台上的19位练习生迅速摆好姿势。
灯光亮起，十九束灯光照在每个练习生的身上。
他们身上穿的不是传统芭蕾服，更偏向于暗黑风格的那种舞台剧的演出服。
随着激昂的大提琴声响起，他们跳起了自己练习了无数次的动作。
哪怕是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舞蹈的玩家，在生存压力面前，也变得对各种舞蹈动作一点就通。
音乐声激昂的好像没有尽头，只有快节奏，更快节奏。
台上的练习生不停的在舞台上腾挪、跳跃、旋转……
台下，这是苏析木第一次看到这支舞蹈的完整版。
伴随着音乐声，他莫名的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个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里，为了惩罚做了坏事的巫女王后，人们为她穿上了红舞鞋。
穿上红舞鞋的王后，只能一直跳舞，不停的跳舞，直到脚被磨破，直到鞋底溢出鲜血，直到死去。
似乎是为了契合他的想象，台上的练习生们脚下果然溢出了红色的血迹，透过薄薄的鞋面，印在舞台上。
很快，舞台上就有了很多杂乱的血脚印。
不过这次苏析木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因为他知道，这是练习生们鞋子里的血包被戳破了。
最后的最后，随着大提琴最后嘹亮的一声响，舞台上的舞者应声倒下。
以纯粹的，欣赏舞蹈的角度来看，这支舞跳得很好了。
也许有些练习生的动作不算太到位，但任何艺术形式，其实都是表达情绪的载体。
在舞动中，那种急迫的、惶恐的、不安的情绪，被诠释的很好。
最后的定格动作，苏析木都忍不住睁大眼睛，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好像是想要接住看起来和要死了一样的练习生们。
可台下的其他观众，却好似没有被这样投入的舞蹈吸引。
他们嗅动鼻子，露出不满的表情。
当有些观众面前的投票器屏幕亮起，他们更是鼻尖喘着粗气，恨不得给屏幕上十九个亮起的头像全都打上大大的，血红色的叉！
有观众愤愤不平，觉得这个舞蹈不值回票价，干脆准备弃权，以此来抗议。
也有观众眼神不怀好意的瞄向台上的那些练习生。
现在偷奸耍滑没关系，等他们淘汰了……
这边刚想入非非，那边，投票器屏幕中却猛地钻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替他投出了宝贵的一票。
有实力比较弱的观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投票器长手，却静若寒蝉。因为他判断，这个在投票器里的诡异，一定实力比他强。
当然也有自负实力不弱的观众，在注意到屏幕里钻出来的手的下一刻，同样伸手想要阻止，然后在双方两只手相碰时，被反握住手腕，连着自己也被拉进了屏幕里。
因为观众席灯光昏暗，这一幕暂时还没引起多大的骚动。
被拉进屏幕里的观众眨眼间就又被带着从另一端的电脑屏幕里钻出来。
望着出来后，把自己围成一圈的，全都背后八只手的诡异，还有最中间那个压迫感极强的诡异，刚刚还桀骜不驯的观众扑通一声趴下，抱住距离自己最近的八手诡：“好汉饶命，你们想要保哪个练习生出道，尽管说！”
“你们说谁我投谁！”
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选秀节目而已，背后居然还有这种诡异团伙在做票！
世道险恶。
简直是太险恶了！
第40章
大多数诡都比较欺软怕硬，见这个被拉过来的公演观众滑跪得这么快，站在苏降娄旁边的，追求效率的信息部临时小组长摆摆手，示意这个能回去了。
下一秒，又一个电脑屏幕里，一个略显倔强的观众被拖出来。
差不多的流程，大家分头行动，平均每五秒钟处理十个。
最后，会场中，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第一组的练习生们在表演完舞蹈后，舞台上的灯光和大屏幕全部亮起。
可能是为了更方便欣赏这些练习生忐忑不安的表情，在观众投票期间，所有练习生都是面对着观众，背对着实时显示票数的大屏幕。
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得了多少票，会不会被淘汰，练习生们只能根据台下观众的一些表情来判断。
事到临头，哪怕在这之前还胸有成竹的四保一小组成员们，现在也还是难免有了些忐忑。
王星星偷瞄了和自己隔了几个身位的林局一眼，心说这还不如让他自己站在断头台下面好过。
他这段时间只要晚上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妹妹和爷爷的脸。
之前新玩家时期，他在副本里不慎丢过一条命。等从副本里出来后，他一度要去找局里的心理治疗师做催眠，以此来遗忘在副本中的经历。
他一个成年人尚且如此，如果这次真的没有保住林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在台下的观众中寻找起了熟悉的面孔。
苏选管的位置很靠前，他轻易就找到了他。
王星星望着坐在观众席里的苏选管，如果这不是在诡异副本中，说台下坐着的那个少年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应该绝大多数人都会相信。
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好懂，从皮相年纪来看，王星星觉得自己应该比苏选管还要稍微大一些。
只见苏选管眼神亮晶晶的看看大屏幕，然后又逐一扫过他们。
王星星又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解读错了对方眼神所代表的含义。
因为从苏选管从头到尾都开开心心又有点小紧张的眼神和表情分析，他觉得他们台上这十九个人，可能是一个都没被淘汰。
但这可能吗？
所以，终归还是他自作多情了吧……
苏选管大概对他们并没有恶意，但诡异少年的情绪变化，也并不能用常理来推测。
正这样想着，王星星又注意到，台下观众席似乎出现了一些骚乱。
投票已经接近尾声，几乎他能看到的所有观众，都对着台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最后，叮的一声响，响彻整个体育场。
投票截止。
这时台上所有的练习生都注意到了台下观众们愤怒的表情。
甚至有观众直接站起身，重重的把自己进场时领到的节目灯牌扔到了台上，高喊着：“黑幕！”
“刚才有只手伸出来替我投了票！这是不可饶恕的黑幕！”
“退票！不退票我杀你全家！”
这一声，像是其余表情愤愤的观众的发令枪。
一时间，所有观众蠢蠢欲动，山呼海啸的质疑声就像翻腾的海浪，即将击碎平静的海面。
几位导师拿着节目组的通告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思索片刻，又讪讪的放下手里的话筒。
欺软怕硬好听一点的说法，叫做审时度势。
眼看着在场所有观众都对投票结果产生不满，这个时候开口，是要惹众怒的。
变故来得太快，等台上的一群练习生意识到投票环节暂时结束，他们可以回头看投票结果时，下一秒，练习生们也全都保持着回头的动作，愣在了原地。
一共十九个代表练习生们各自得票数的圆柱图形，大小高矮胖瘦相同的简直像是直接复制粘贴了一样。
屏幕显示，有12位观众弃票。
剩下十九位练习生，每人获得了52票。
一碗水端平得都让人怀疑这12位观众弃票，是不是背后也有一双无形的黑手在操纵。
与台下观众的愤怒不同，有自觉自己今天的表现不算太好的练习生，见到这样的投票数，心脏都猛地停了一拍。
直到此时，他才感觉自己的手心一片濡湿，摊开手一看，手心早已经被短短的指甲掐出几道月牙形的伤痕，正在往外面冒着血。
“这样的话，我们是都不会被淘汰了，也不会被惩罚了对吗？”
他的问题，台下的观众不会回应，导师也不会回应。
却听身旁一位练习生回答：“对。规则就是规则。”
规则对玩家来说，是陷阱，也是保护。
所以，哪怕台下的观众再不满，刚才还待在后台里的副导演也不得不走到舞台中心位置，以强硬的态度压下了观众的不满。
“退票？”副导演拿着话筒，语气斩钉截铁：“不可能！”
“我全家一共两万四千八百九十六口，有本事就来杀我全家！”
蘑菇这种东西，在合适蘑菇生长的环境里，一抓一大把。
“保安！封馆！我看谁敢捣乱！”
副导演看似姿态强硬，其实也心虚。一直庆幸导演好像是死了的他，这时候倒是有点怀念起实力比他强的导演了。
好在，在他放出气势，想要强力镇压全场的下一秒，一些即将拍案而起的刺头观众，被一只只从黑暗中伸出的黑手，狠狠劈晕！
晕倒的诡，就这样被一脚踹进了观众席的椅子下面。
偌大的体育场，鸦雀无声。
观众这样的反应，一瞬间，副导演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都轻得像一根羽毛。
他迷醉且贪婪的看着台下，觉得这一刻，自己的诡生达到了巅峰，原本就处于顶峰的气势，竟然又硬生生的往上拔了一节。
倒是真的有点总导演的风范了。
“公演继续，第一组没有练习生淘汰，下台。”副导演压低了声音，深沉且威严：“第二组，上。”
诡运气顺了，连玩家都配合他，第一组的练习生们忙不迭的排成了笔直的一排，目不斜视且脚步飞快的下了台。
第二组，一群袖子乱晃的练习生，哒哒哒跑上台。
这次舞蹈的配乐，不再是大提琴，而是钢琴。
在优雅的钢琴伴奏中，台上每一位练习生表情动作，都好像断臂维纳斯的性转版，引人入胜。
表演结束，观众照例开始投票。
有长记性了的观众，这次特意死死盯住了自己的投票器屏幕。
然后……凭空又是一只黑手！
后续已经从总部支援来的信息部员工，整理好衣襟，施施然的落座已经空出来的观众席座位上。
最后投票结果：十八位练习生，十位观众弃权，每位练习生获得55票。
这时，已经有比较聪明的观众反应过来，这是一个一意孤行的做票团伙。
显然，资本的傲慢就在于，他们根本不会在意观众的想法，只要达到他们想要的目标，就可以了。
有了前面两组练习生打样，下面再出场的三组练习生又又又出现了同样的结果，也就不那么让诡觉得惊讶了。
一场公演下来，说好了要淘汰一大半的练习生。
说好了这是属于观众的惩罚盛宴。
在座的观众只觉得自己上了本世纪以来最大的当，一腔邪火没地方发泄。
与虽然偶尔会有些阴暗负面情绪，但总体还是向往积极光明的生活的现实世界不同，诡异世界的普通诡异居民受强大诡异所散发出的负面情绪影响太深。
许多普通的诡异居民，从一出生起，就生活在一些强大诡异的力量辐射范围内。
他们是那些强大诡异扭曲情绪和执念的映射和载体。
在痛苦中煎熬的强大诡异，是养不出善良快乐的小诡异的。
祂只能给予痛苦、扭曲、贪婪、索求、狂妄、恶意……
直到让祂的信徒，以痛苦为快乐。
在公演结束后，观众陆续散场时，苏析木一个不经意间，看到有观众表情扭曲的狠狠啮咬着自己的手臂，目光却盯着已经空了的舞台出神。
他隐约听到有一些模糊的字眼从对方撕咬的牙齿中逃出来，好像是‘期待’‘开心’。
不过很快，一个错眼间，这位观众又站起身，匆匆消失了。
转眼间，观众走的差不多了。
苏析木也起身，送‘大哥’出体育场。
站在体育场外，听着‘大哥’关心他的话，苏析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大哥，下个星期我们节目组会放假，到时候回到家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说。”
“嗯…最好二哥和三哥也都在。”
既然说了是下个星期想要告诉他的事情，苏玄枵也没多问，点头：“好，知道了，我到时会通知他们。”
然后打开钱夹，又给发了一叠零花钱。
***
公演结束，节目组工作人员和练习生们都要重新回到瑰异岛。
不过这一晚，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难眠之夜。
对于今晚发生的投票变故，饶飞翻来覆去的回忆着现场的每一个细节。
今天所有练习生都没有被淘汰，固然是一件开心的事。
但同时侧面代表了，这个副本，也又又发生也一些未知的变故。
极有可能，是有第三方力量更为强大的诡异集团，插手了这个选秀副本。
饶飞思来想去，还是进到卫生间中，从鞋底里拿出一个超薄手机形状的诡异道具，使用了一次珍贵的和外界联系的机会。
今晚公演结束时，都已经是将近晚上十二点了。所以，这是很难得的一个，可以晚睡觉的机会。
他将今天发生的异常编辑好，并说明请求场外分析支援，点击发送。
过了两个小时，他收到了赵局的回复，除了针对他发的信息，所给出的一些分析建议，还有一句就是：【另有最新关于副本的资料，请查收，并仔细辨别。】
关于这个副本的资料？
重新回到卫生间的饶飞一挑眉，点开很短的那两页资料。
心里猜测这资料估计又来自于那个作家诡。
他们局里很多关于副本的消息，都是从作家诡那里知道的。
这诡简直是诡界大漏勺。
资料点开，是一张照片，照片标注：【诡异101副本BOSS】
饶飞看着这张照片，猛地睁大眼睛。
这个照片上的半鱼怪物，他见过！
还见过不止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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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冲在副本吃瓜前线的饶飞：酸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