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Chapter 091.
//Chapter 091.
我舔了下嘴唇, 暗搓搓地接近黑泽的手机:“阵哥,你这么忙,我帮你看看是谁的消息吧?”然后伸手拿着黑泽拇指, 解锁了他的手机屏幕。
一抬头就见黑泽垂着眼注视着我:“……”
我抿着嘴, 瞪大眼直勾勾地看了回去:“嘿嘿。”却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黑泽一脸漠然地伸出左手,盖在我拿着他手机的那只手背上, 遏止了我的动作:“可以, 拿你的手机来换吧。”
我@#¥%……好狠心的黑泽, 我总不能为了八卦而赔上命吧!
我提醒黑泽:“你不看着点接头地点吗?万一宾加现在就来了怎么办?”
“哈——”黑泽冷笑一声,“反正你都要阻止我开枪的,不是吗?”
我摸摸锁骨尖:“也、也是哈……”
黑泽向我伸出手:“手机?”
“还你……”我悻悻地把黑泽的手机还了回去。
黑泽笑得更讽刺了, 我感觉他在嘲笑我的胆小。我问道:“什么眼神嘛!”于是一个脑袋冲锋,就凑到黑泽已经点开信息的手机屏幕前, “我没素质我看看怎么了——”
【别搞砸你和阿碧辛斯的关系。】
“……谁啊?美国人吗?管这么宽……”我不解地侧头看向黑泽。
黑泽八风不动,面上的表情无波无澜,他向对面回复道:【收到。 BOSS。】
我与黑泽对视良久,因着事情的发展, 彼此的眼中都颇有两分好笑的神情在浮动。
我幽幽地开口:“那你现在准备做点什么, 来缓和我们的关系呢?”
“什么也不做。”黑泽将手机放回三脚架下的地面, 又望进了狙击镜里,“反正你又没有被背叛的感觉。”
“我还以为你要说‘他们都不明白, 他们只是港湾,只有我才是家’这种话呢……什么叫我又没有被背叛的感觉啊, 不能因为我没有生气, 就觉得着能抹消阵哥你做过的事啊!”我不忿道。
“欲盖弥彰和拐弯抹角在我这里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为什么我感觉我们的角色反过来了……你这个语气,好像你才是债主啊!”我从半跪换成盘腿坐着, “我可以什么都要吗?”
“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黑泽出奇的居然没有嘲笑我的天真。
“……嗯。”正当我想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耳麦里本来沉寂的频道忽然热闹了起来。
我举起望远镜,与黑泽一齐看向接头地点。
此时正是职员白领们下班的时间,巷道里的人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一手提着菜篮、一手夹着公文包和手机的短发社畜男,似乎正和电话那头的人,滔滔不绝地絮叨着什么,言谈间还时不时有躬身道歉的动作;
身着格纹西装裙和外套的棕色短发女白领,她还精心搭配,脖子上系了条跳色的丝巾,在她赶路间随动作飘动着;
而巷子里临街的拉面店,正走出一个厨师打扮的中年男人,身型敦厚,还带着防飞沫的透明面罩和矮厨师帽,这人似乎只是趁饭点前还有点时间,出来先透透气;
路面上还有三两个结伴走着的、刚刚放学的小学生,偶尔还跟同伴在狭窄的巷道里追逐着打闹……
夕阳在他们的动作间染红大地,阴阳交界的逢魔时刻,神鬼怪物都将在此时复苏。
耳麦里的香缇正不耐烦地问:“怎么这么多人啊!不说宾加了,就连跟他接头的那个小喽啰怎么也没看到——HELLO?还有人在吗?”
贝尔摩德则说道:“香缇,冷静。这种时候他们多少也要做点伪装嘛……日本可是我们的大本营,宾加如果不想办法拿到证件离开日本,那他也就再也别想离开了。”
我没有打开麦克风,而是注视着巷道里往来的人群,呢喃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朗姆的多疑还是没能竞争过他的自大,而他的自大,也让‘不相信宾加背叛了他这件事’占了上风——”
这个接头地点也并不是那小喽啰和宾加决定的,而是想要和宾加联系上的朗姆决定的。被这纷繁复杂的道路和人群阻碍的,不仅仅是准备逃出包围的宾加,还有公安的人手。
在这种地方发生枪`战`械`斗可不是说笑的,结束之后的组织和公安,两方甚至能合合乐乐地包饺子——我说的是合起来快乐地当饺子馅被包的那种包饺子。
我摸摸下巴:“阵酱,你说你现在一枪崩了朗姆再一枪崩了宾加,我们俩上位二把手和二把手心腹,有可行性吗?”
黑泽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人类进化的漏网之鱼:“很抱歉,一般来说,是补位制。”他指着自己,“我上位NO.9,而你——”
“我?”我歪头问道。
“你没有排序,顶多我扶你为吉祥物看门狗。”黑泽哼笑道。
我:“……那一枪崩了宾加呢?”
“对我来说,他只能算是一只恼人的苍蝇,让他永远地留在这里,对我的身份和处境,也不会有任何动摇和影响。但看在我还在恳·请·你·的·原·谅的份上……”黑泽的重读顿挫有力,“我不得不提醒你,别忘了你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啊——朗姆。我总会为眼前的蝇头小利,”我用黑泽的形容说了个双关,“忘记自己的来意。”
我抬起望远镜:“你看到了吗?那个穿格纹西装的女人,领子上围着天蓝色丝巾的,她就是宾加!”我一边对黑泽说道,另一只手则按下发送给松田和萩原的语音键。
我已是按耐不住自己脸上的笑容,看着女人头顶的红色字符‘???/格拉斯’,还有她去往的那家拉面店前,站着的中年男人头顶的红色‘???’。
黑泽低语:“既然你答应了要留宾加一条性命,那我就瞄准——他的大腿吧。”他吐着气的声音有些像蛇‘嘶嘶’的吐舌,听起来意外的可爱。
“还是你有经验啊!”我赞同地点点头:“有概率死掉,但可以解释为要除掉他的行动能力。但又因为有概率死掉,所以也非常贴合你的风格——‘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我使唤’,是这样吗?”
我打开麦克风:“贝尔摩德,朗姆大人去哪了?拉面店的那个男人是他伪装的吗?”
贝尔摩德:“阿拉,你眼睛真尖啊,阿碧辛斯。”
那是。我看着建筑间几人浮动着的名字:对于其他人来说,我就是那个在单机游戏里开了风〇月影的家伙啊!
哦……他们不是NPC……嘶!那我就是在网游里开挂了啊!
天杀的,我岂不是即将被刻上耻辱柱永生永世拿出来鞭打——不要啊,我只是M记信徒,我又不是M——
我又打开麦克风,假作迟疑的语气说道:“宾加的乔装技术很好吗?”
安室非常配合地接上:“听说是非常不错。”他不遗余力地落井下石,“是了,你也见过他。你看到他了?”
“朗姆十点钟方向三十米处的OL姐姐,是不是就是他呀,那显眼的下睫毛——”
琴酒也在频道里说道:“是他。朗姆,他就在你正前方晃悠,你都没发现吗。”他嘲弄道。
“哈……”贝尔摩德失笑,但没有加入对朗姆的‘讨伐’,“阿碧辛斯,你和琴酒怎么对宾加的睫毛,都那么有意见……”话音未落,紧跟着的却是她哈雷引擎的爆鸣声。
香缇尖叫道:“有埋伏!宾加那家伙不会是跟公安来反向诱捕我们的吧?”
碧川似乎正在跑动:“香缇,先找掩体。”
香缇咬牙切齿极了:“我知道!”
我就着没有关上的麦克风喊道:“GIN!拦住他——不能让他跟公安走了!”随即关上麦克风,低声问黑泽,“香缇最近不会是和鱼塚在一起玩吧?”这思路就很被我带跑的鱼塚啊!
我的问话丝毫不影响黑泽扣动扳机,他甚至是笑着地将那发子弹击发,如势无可挡的剑尖直指宾加最后的逃生之路。
我举着望远镜看着宾加的大腿在溅出血花的同时,一块像吸饱了血水海绵的肉块随血花爆裂飞落地面——
黑泽关掉麦克风,回答了我的问题:“是吧。”
“哇哦……”我赞叹道。
黑泽疑惑我在赞叹什么,我示意他看狙击镜:“快,的士速递免费放映了。”
他也同我一样看着远处的巷道:只见一辆黑色的丰田车横空出世,正用刀片超车的特技效果,在巷子的墙体上开着,经过仍勉力支持着自己走路的宾加时,车内伸出一双手,将宾加拖进车内;
已经追逐着跑出巷口的小学生们见此情形都惊作鸟兽散,而跟在学生身后,原本还在跟电话那头的人毕恭毕敬说着话的社畜,被惊掉了公文包和菜篮,但他已经顾不上捡,转身就拿出超乎寻常地求生本领,向外跑去。
安室在频道里狠啐一声:“嘁!”他加大了摩托的马力,试图横拦在黑色丰田的去路上。没成想,刚刚被社畜抛弃的公文包和菜篮,让他摩托的车轮一个打滑,车身径直向墙面翻倒撞去,而与此同时,那辆黑色丰田也正向安室冲来——
“喂!”我不由向前走了两步,却意识到自己身在数百米外的天台上。
“轰——”耳麦里,透过安室的麦克风,能听见那一半轮子骑在墙上的黑色丰田车正猛踩下油门,它毫无绕道的意思,就那么从安室和他的摩托上碾了过去。
丰田车在夕照下的阴影将安室覆盖,就像要把他写进志怪小说里所有神隐的传说似的。
世界的流动在我眼前慢了下来,我甚至能隐约看见那辆丰田车里,三个不同姿势的人形白雾,以及那车遮掩下半蜷着身型的孤零零的人形白雾。
我差点以为我又疯了一次。尽管我的精神状态十分美丽,但主要是那雾着实有点像我刚刚说过的志怪小说里,写到求神时,它们返回答复不就是用香烛摇动的烟雾来解答分析的么?
“嗬、”眨眼后,我听到自己的抽吸声。
那一脚油门让黑色丰田顺利地离开巷道,而安室推开压在自己腿上的摩托,光凭他自若的站立姿势和只沾了一点墙灰的皮肤来看,应该是没有伤到哪里。
我边长舒一口气边道:“我还以为要给波本放谜之变奏曲了呢!”
黑泽侧头问我:“为什么是谜之变奏曲,波本是英国人吗?”
没等我回答,他的声音又在语音频道和我耳旁同时响起:“你们在等什么?”
香缇:“条子精得很,把我们车胎全都打爆了!”
“那我来。”黑泽嗤笑一声,随即是调整狙击枪的声音,但他的眼睛却望着我。
我意识到我得把这场戏演完,于是说道:“不!朗姆大人说了,要留活口。要是你动枪瞄车,无论是车胎还是油箱,都很容易让他跟条子一起送死。”
香缇愤愤道:“他都跟条子跑啦!不杀倒时候他泄露我们的信息怎么办啊——阿碧辛斯,你行不行啊!”
我行不行此时已经不重要了。香缇,你可太行了!
我揽过在大风中狂乱飞舞的发丝,扭头和黑泽对着彼此相视一笑。如果这里有别人,可能还会发现,此刻我们笑容的弧度甚至都是一样的。
“诸位,稍安勿躁。”黑泽说道:“等那位先生的指示。”
第092章 Chapter 092.
//Chapter 092.
我猜黑泽跟朗姆正轮番给‘那位先生’上眼药, 角逐着宾加的生存权。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正幸灾乐祸地举着望远镜,围观碧川面带不善地帮安室扶起摩托, 并深切庆幸自己只负责(帮黑泽)决胜千里之外。
躲在旁边楼道口的贝尔摩德和香缇, 可能还在以为碧川是为任务的失败,才表现得那么冷淡。
实际上, 在碧川走向摩托, 安室刹那间露出尴尬、生涩的表情时, 我和安室就都明白了——虚假的BOSS‘那位先生’,还在点兵点将宾加的命运主线的时候,真正的大BOSS碧川君, 已经在为安室兀自的加戏,而生闷气了!
萩原妈咪!救一下吧——!
不然我真怕等我赶到现场, 安室就已经被碧川送去三途川,还顺手保证现场目击者全部封口、朝中上下默契地秘不发丧的程度。
可萩原和松田怎么一直没回我短讯?我只得追加了一条:
【还在吗帅哥们?怎么不回我信息?舔狗也是有尊严的啊!】
我走向坐在天台通风管道上的黑泽,在他身边坐下了:“怎么样,有没有好消息?”
黑泽垂着眼, 专注地点燃今天见面以来, 他的第一支烟。随着缓缓吐出的烟圈, 黑泽开口道:“以宾加那一枪出血的程度,条子肯定不得不送他去医院。那位先生示意我们, 联系我们埋在日本公安的探子,找到宾加医治的位置——”
我警觉道:“把他救出来?”
黑泽咧开血腥气颇重的笑容:“不, 把他杀了。”
我望进黑泽青翠的眼睛, 也颇为愉快地缓缓扯开一个笑容:“没想到这么顺利呀……你说, ‘那位先生’能忍受到第几个喊朗姆‘大人’的人?”
“哈……”黑泽哼笑一声,“如果不是他总爱藏头露尾, 我其实建议你直接宰了他。”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唉,多么吸引人的想法……我们还真是血脉相连啊,连处理事情的风格也这么相似!”
我的感慨仿若耳旁风,黑泽并没有对此发表评论,只是按下麦克风开关,漠然地说道:“先解散吧,诸位。”
“就这么放过宾加了?”频道里,碧川的声音极为冷淡。
香缇也拍马赶到:“我还没尽兴呢!”
黑泽语速不急不徐,出言安抚道:“很快……会有你们发挥的时刻的。”
眼见黑泽关上通讯器,我抱着胳膊开口问道:“今晚管饭吗?”
“?你很缺厨师还是保姆?”黑泽莫明其妙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自己想办法吧。”随即把钱包里的卡抽出一张,丢给了我。
看到那张卡片的瞬间,我这个见钱眼开的小人登时笑逐颜开地接过:“我总感觉迟早有一天,你要结账的时候,一掏钱包会发现银行卡都在我这里——”
我把新银行卡和之前黑泽给的加班费银行卡放在钱包的同一处,而它们的身后则是一沓警官们的名片。
想起来时爬楼梯的心酸,我跟黑泽打招呼:“那我先走了。”指了指天台外缘。
“……”黑泽一阵沉默,“天还没黑透。”
“那正好路灯还没亮!而且他们还都准备吃饭,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啦。”我耸了耸肩。
黑泽抬手示意我先等等:“我先下楼,省得你到时引起注意连累我。”
我露出半月眼,吐槽道:“我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真是跟欧盟成员国的关系一样牢固……”
……
呵,我就说那个时间点根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虽然洗发水包装上的使用说明,正是为我这种人准备的,但这恰恰证明了——我长眼睛了啊!我会看!
这不就是没有人嘛!我甚至在无人的大街上,试着摆出挥鞭转的动作,无果后,才开始联系碧川和安室。
“知道了,你在那站着,我们去接你。”碧川在电话那头说道。
我摸摸鼻子,格外乖巧地答应了,绝不在此时勾起碧川心底有关于我的‘案底’。
不多时,碧川开着一辆十分低调的银灰色小轿车停在我面前,等我弯腰准备拉开车门时,发现安室居然坐在车后座!
我跟安室面面相觑:“透酱,寻酱,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这到底是对透酱的折磨,还是对我的惩罚。”
碧川温柔一笑:“都·有。”
“啊这——”我赶紧合上后车门,麻溜地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我比安室君听话,碧川君你先杀他吧!我可以往后稍稍的。”
安室纠正道:“関君,你能不能也反思一下自己干了多少坏事啊?”
我自信一笑:“除了坏事,剩下的不都是好事?那我觉得我做得很好啊!”
“哈哈。”碧川皮笑肉不笑地捧了我的场,他在等红绿灯的间隙,伸手拍拍我的脑袋:“GOOD BOY,GOOD BOY——”
这真是五雷轰顶、当头棒喝啊!我当下便傻楞在车座上。
安室险些在后座放声大笑,好在碧川一个眼刀过去,他也来心灵的坟茔里陪伴孤独的我了。
我艰难地找回自己的神智:“所以松田和萩原呢?我怎么一直没收到他们的消息。”
“宾加股动脉撕裂大出血,他们一直在想办法抢救宾加和联系医院,都花了点时间。”安室在后座解释道。
“那我们现在去找他们吗?” 我问道。
“……不。”安室否决了我的提议,“保险起见,我们会在新的安全屋碰面。”
“哦……所以我们晚上吃什么?”我又问道。
碧川抽空将视线从路况转移到我身上:“関,这么艰难地抢到宾加,你对他的情况不感兴趣吗?”
不感兴趣……上了DEATH N〇TE的人会死,只是时间早晚的区别,这难道不是律法铁条吗?
“既然是动脉撕裂,只能说是听天由命了。”我状若无辜地说道:“再说了,我又不是医生,也帮不上忙。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吧。”说完,我用余光打量着碧川和安室,发现这两人居然都是一副正思索着什么表情。
这哪行啊!
我赶忙出声打断他们的思路:“既然大家看起来都对吃饭提不起劲,不如晚上我来露一手吧!”
这招果然有奇效。安室显得有些不敢相信:“你会做饭?”
我会不会做饭,这得问曾惨遭我毒手的黑泽……我毫不心虚地答道:“人总要学会长大的嘛!”
这下换安室和碧川用看上帝的眼神看我了。
碧川:“……我的心情为什么会这么复杂?”
“吾家有儿初长成?”安室摸着下巴说道。
不过半个小时,换了一身打扮的我被换了一身打扮的碧川再次从低空飞行的购物车上拽了下来,安室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我们的热闹。
鉴于我‘精彩绝伦’的厨艺,在发现我只挑长得好看的食材后,结果毫不意外的,局面演变为我和安室听碧川妈妈讲解如何挑选食材。
“関,”安室吐槽道:“你果然就是不会做饭啊!”
“関哥?”小新一的声音突然从我们三人身后响起。
我回身:“新酱!”我怎么也在小新一的眼神里看见了探究!你们不要再思考了啦,我思考上帝会发笑;而你们……等等,新酱,你该不会也开了智商挂吧?
小新一:“関哥……你是在买菜吗?”小新一看看我手里的购物车,“说起来!我今天一直在想,FBI和FSB是怎么联系上的。関哥,你是准备学间谍学,还是国际公共关系吗?”
“……新酱,别说未来学什么专业了,这下我可能活不到未来了……”我顶着后面安室和碧川虎视眈眈的目光,颤巍巍地说道。
……
临时安全屋的设备齐全,此时清淡但极具穿透力的炖肉香气,在暖光萦绕的屋内来回穿梭。
不久前碧川还在手把手教我和安室炖肉的步骤和要点……这本来应该是温馨、和睦、其乐融融的普通夜晚。
只不过——
安室:“FBI?”
碧川:“FSB?”
松田和萩原全副武装进门的时候,我正坐在地毯上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碧川和安室,问道:“法官们,现在是犯人申辩时间吗?”
碧川手一挥:“不用审不用判,直接拉下去吃子弹。”
我‘嗷呜’一声扑在碧川脚边,环抱住他的大腿假模假式地嚎哭道:“法官大人——法官大人我还年轻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给我一次改邪归正的机会吧……”
松田:“什么情况?这就审上了?”他躺进沙发,又忽地坐了起来,“啊!安室!我还没说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就非得演那一出,把自己送到我们的车轮底下吗?”
“就是啊……”萩原附和道,“虽然很感谢你对研二酱驾驶技术的认可,但透酱,你大可以晚半秒,装作没能赶上阻止我们离开吧!”
我意识到这是我最后的机会,赶忙紧随其后,上书对安室的檄文:“就是啊——你知道有多吓人吗?!我站在天台上,还什么都做不了!”
“萩原和松田都算了,関你就小点声吧……”安室幽幽道。
碧川的语气跟温暖的室内毫无关系,反而更接近外面的寒冬腊月:
“他也是关心你。我看你们两个就应该一起对着墙壁写检讨,写完了就交换给对方批改,什么时候两个人都过关满意了,什么时候刑满释放。”
碧川又特地看向我,“你记得在检讨里把FBI和FSB的事情交代清楚,顺便写明你未来的理想学校、专业和就业方向。”
什么齐聚心理学小技巧于一身的惩罚啊——这下没空幽默了,生死存亡就在这一刻!
“什么FBI、FSB,我一个都不认得!”我又装可怜地扑到碧川的大腿上:“寻酱,碧川旦那——别扒了,底裤都上缴国库了。”
碧川动作一顿,安室看不过眼了:“你才别扒了,碧川裤子等下都只剩半截了。”
松田和萩原稳坐观(sha)景(fa)台,看得津津有味。
松田还给了萩原一手肘:“被你带坏了啊。”
萩原自信一笑:“这是合理地利用天分!”
碧川上挑的秀美眼睛微眯,狠狠一扫,松田和萩原顿时惊恐地在沙发上缩作一团,问道:
“我们、我们也需要反省、写检讨的吗?”
第093章 Chapter 093.
//Chapter 093.
好么!在我以查看炖肉的情况为由, 遁走厨房后,身后传来的喧闹声,真是让人一时之间分不清谁才是高中生。
安室磕磕绊绊地说道:“都说了, 我那、那是灵机一动!排除自身嫌疑, 体现自身能力,这是为了更好的晋升啊——”
碧川震怒:“不准学関说话!”
松田笑得很大声:“不准学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萩原语带怜悯:“関不在客厅, 但他的传说仍在这里。”
碧川幽幽开口:“你们两个是在帮安室转移注意力吗?对了, 你们两个也是, 你们能确认巷道的墙面支撑有钢筋吗,你们就开上去!”
“啊噢、”松田窃喜,“我没开车诶!法官旦那, 现在是不是我无罪释放,萩和安室收监?”
就着瓷砖反光分辨确认几人都没有注意我, 我偷摸着按霞多丽要求给関女士发去短讯。
関女士的回复来得很快:
【他卖你什么好处了,你居然还肯帮忙带话。】
我:
【嘿嘿,让我和阵名正言顺地干掉了宾加?】
结果関女士不知道去做什么了,迟迟没有回复我的喜讯。
我收回手机, 拉开厨房门:“好像可以了哦——软烂适中、咸香回味!”我笑嘻嘻地说道, “哎呀, 这可是历史性的一刻,烹饪技能LEVEL 1了!”
在我们围坐在一起, 吃炖肉盖浇饭吃到一半时,我忽然开口道:“你们可以准备抓内奸了。”
“咳咳、”松田呛咳两声, “是故意的吗?”
“嗯呢。”我点点头, “阵平哥竟然是在场唯一一个尊重食物的人。”
安室:“……不知所云。而且为什么这家伙是‘阵平哥’啊!”
“诶, 安室弟弟。”松田不愧是争分夺秒的排爆手,接得时机恰到好处, 他继续道,“而且関这样叫的时候,要么是准备干票大的,要么就是已经干了票大的,你确定你想要被这么叫?”
碧川认真吃掉最后一口饭,才抬眼看我:“什么情况?”
“我们正在联系公安内部的探子,准备找到宾加就医的地方,就送他永恒的睡眠。”我耸耸肩。
‘阵平哥’疑惑:“所以你叫哥,这是想要我告诉你宾加在哪吗?”
萩原似乎觉得松田问得太直白,出言打断:“为什么不问我啊!我也好久没听到‘研二哥’了呢。”
我更疑惑地扫视着他们:“啊?加班是另外的价钱。下一个——”
“我这里没有收到消息……是琴酒吗?你的信息来源。”安室问道。
“嗯哼。我视力很好,他收到BOSS的信息里是这么指示的,所以GIN最后才会说‘还会用到你们的’。”我点点头,继续说道:
“本身已经接触这件事的,想必是你们相当信任的人,关系近,也好监控;至于外围一点、底层一点的公安成员,你们正好放出点烟雾弹,有组织内部收到信息的时间点,排查起来也很容易吧。趁此机会抓住这颗钉子,安室抢掉宾加的份额,顺便给朗姆套下立场存疑的帽子……你们之后也能逍遥很久了。”
“警方的防御手段和组织想要抢人时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不同,我不想长他人士气,但我们还是要做好宾加被组织夺回的准备。”安室说道。
我本来垂下看着餐盘的眼睛,听闻此话又缓缓抬起看向安室:“……”
安室被我看得莫名:“怎么了吗?関。”
“……唔,不。没什么。”我摸着锁骨尖,向安室回答道。
萩原跨过桌子伸手掐了掐我的脸颊:“那是谁家的小朋友,脸都气鼓鼓的呀。”
我羞恼地扭头去咬萩原的手指:“反正不是你家的!”
萩原西子捧心,状若心碎地哭号起来,“那别家待得不开心,就到研二酱家来嘛!”他伸手揽在我的肩上,“不然也可以跟研二哥讲讲心里话啊——我的口风比公安老爷们还要严噢。”
见我仍旧不说话,萩原再接再厉:“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啊,你看你!以前总喜欢做这个动作,”萩原也摸了摸自己两个锁骨中间,靠气管的位置,“这是告诫自己沉默保密的动作吧。明明最近好很多,都没再做过了,是谁又欺负你了吗?跟研二哥说说嘛。”
我眼珠子转向萩原:“哦,研二哥,那宾加还活着么?”
萩原:“……”
萩原:“…………………………”
我抿着嘴点点头,故作感叹:“果真是口风比公安老爷们还要严啊!”
公安老爷们双双叹了口气。
安室清了清嗓子:“我们只是担心功亏一篑……你会伤、”可能是讲到一半也发现这不是我能做出的事,但安室还是充满信念感地说完了,“怕你会沮丧难过。是的,宾加失血性休克,虽然做了紧急的指压止血,但还是没能抢救回来。”
我幽怨地看着安室:“……”
坐在我身边的松田轻拍我的后背,悄声道:“要不你还是说句话吧。”
我:“我吃饱了,我听说过的,做饭的人不负责洗碗对吧,我先去休息了——”
哎呀,这么大的喜讯!我强忍着心底快活和蠢蠢欲动想要吹口哨的心情,潇洒地起身走向碧川给我指的房间。
合上房门的瞬间,我抱着头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
我:*无声尖叫* 呜呼,讨厌的人学会自己悄悄死掉啦!
【……我是不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你。】
“是我的亲亲统宝呀,你也带着好消息来找我了吗?”
【是呢,你要的NPC地图上线了。】
我的视野正下方出现一个浮空、半透明的圆形面板。可以看到以我为中心的白色圆点,延申出的圆里有四个红点正围在一起,而圆形面板的旁边还有角标显示半径为五米。
【先别激动,请再看看你的蓝,大概就是这么个掉魔速度,亲。半径再大点也可以,但消耗的速率得在试验后才知道。】
“我觉得还好啊,是因为半径不大吗?……唔,公寓楼的话,又有垂直坐标的问题吧。”
【那现在试试咯。】
“O·K。”
那圆形的面板在一个流畅的变形后,变为一个立体的球体。正当我以为我又要跟垂直坐标作斗争时,却意外地发现,这立体的结构仿佛存在我的脑海,我扫过那球体的同时,四周冷硬的混凝土、钢筋像黑暗一样融入世界的另一端……也许是我融入了另一端才对?这里不存在别人,只有我,和上下数百个不知名、或大或小的白色虚烟。
“啊……他们还坐在餐桌前谈话?”我的意识绕着门外的四人转了一圈;“那你们呢?”我抬头来到更高层——
等我玩完一圈太空漫步,真正地睁开躯体的眼睛时:“不妙、”
我蓝空了!
【……哈哈,玩得开心吗?】
我安详地往地上一坐,“也太菜了吧,这才多久啊!”
【别这样宝宝,又在骂自己菜呢?】
我:“喂、你!”
“叩叩——”敲门声乍响。
“関?我好像听到‘咚’的一声,是你摔倒了吗?”安室在门外喊道。
应该是我刚刚坐地上的动静吧。我把房门拉开一个门缝:“不,只是放手机的时候,不小心太用力了。”说完我便打算关上房门。
安室用鞋尖卡在门和门框处:“等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碧川不知道去哪了,正在收桌子的萩原和松田都凑了过来:“低血糖?可不是刚刚才吃完饭吗……但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那时的脸色很像啊。”
“不用管我,”我摆摆手,“马上就好了。”我瞥了眼正在恢复的蓝条。
安室循着我的视线看向半空,又狐疑地看回我的双眼:“那里有什么吗?”
又这么敏锐?我悚然:“……透酱,我怎么感觉你已经在找精神病医院的联系电话了?”
安室:“……你也应该知道你的病如果停药,是有精神分裂的风险的吧?”
“呃啊啊啊啊——”我抱头嚎叫,眼见着松田吓得想上来拉住我,萩原甚至去把窗户关上,我不得不眼含热泪地说道:“我没病!真的……更别提吃药了,我没病我吃什么药啊!”
【你说谎倒是越来越自然了啊。】
阿统啊,水母没脑子也能保留物种六亿年,而你没脑子还能保留物种,不是你的生命力很顽强,纯粹是因为我心软。UNDERSTAND?
【……跟别人抬杠伤身,跟你抬杠送命是吧。】
嗯呢,详情请看宾加的VCR回放。
费尽唇舌,可算把三尊大佛请出房门的我,终于能安详地——
“嗡嗡——”
我睁开已睡眼朦胧的双眼,把震动着的手机摸到眼前,“喂……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你不会是自己加班,又跑来叫我一起加班吧?”
‘大小姐’黑泽:“我们拿到探子传回的地点了,你记得说养伤,不要来参加这次的行动。”
“?”我想睁开眼,可眼睛还是不自觉地闭上了,“我就知道……往大腿的位置打,还专门瞄准靠中间的股动脉。你就从来没想过要放宾加活着离开吧。”
“哈,”黑泽轻笑一声,“我还以为半夜两点,你的脑子是不会运转的。”
“可能是因为我当时就得出了这个结论——我真不行了。都不用说我要养伤,我觉得你说我这一觉睡到自然死就行了。”我翻了个身,打开床头灯试着让自己更清醒,“那你还去吗?你去的话,我还是去吧,不然多对不起你给的‘加班费’啊。”
电话那头传来火柴擦蹭点燃的白噪音,听得我险些把后半段黑泽的话,当深夜助眠直播听了:“既然宾加大概率死了,条子却还传出把人留在了医院的事,谁能相信这里面没有猫腻?不管其他在场的人是怎么判断宾加的伤情的,但如果我还去,就太捧朗姆的场了。”
“所以……”
“朗姆大包大揽下了灭口宾加的任务,真是不得了。”黑泽的语气嘲讽极了。
我打了个哈欠,在台灯暖黄温柔的灯光里坐起身,说出的话却格外的冰冷:“不得了,他是觉得底下的人出了岔子,自己处理可以挽回一点薄面,将功改过吗?”
“万一他其实想得是包庇宾加怎么办?‘那位先生’也太信任他了!”阴阳怪气得讲到最后,我又笑出了声。
黑泽也笑了:“弯弯绕绕……真想知道最后朗姆是被你这些小心思坑害而死;还是你忍无可忍,终归是自己动手解决掉朗姆。”
“为什么不能是跟宾加一样?”我闭上眼,面前又是飞溅的红斑,喷涌而出的血液,像孩子在花园草坪上掐着水管,水花强劲有力,就连路过的我手里也都是沾满红色痕迹。
“太可惜了,”黑泽似乎轻轻地吐了口烟:“那听起来我们似乎是做不成共犯了。”
第094章 Chapter 094.
//Chapter 094.
毫无睡意地挂掉电话后, 我不禁想拨回去,问黑泽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被迫加班,忽然想起吃得香睡得好的我, 然后故意来打搅我的睡眠啊?
我抹了抹脸, 出门去找水喝。
“……?”为什么玄关处的室外鞋都没有了,只有被换下的拖鞋凌乱地摆了一地。
我开始轻声地在房内喊道:“萩原——松田——”我推开他们的房门, 里面黑洞洞的, 原来是除了我的前途, 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安室?碧川?”没有回应。
“这是什么都市怪谈时刻吗?消失的室友?我现在出门,不会整栋公寓都是空的、没有人吧……”我嘟囔着挨个打开了其他房门,整个安全屋除我之外没有别人, “真吓人,统宝, 视野开着的吧?”
【一直开着呢。】
“咔、”公寓大门摇晃着打开了,安室手里抱着一个大纸箱,他用后背抵着门,抬起头让我看清他帽檐下的眼睛。
“怎么醒了?”安室环视一圈, 发现没有其他人, 又问道:“你在跟谁说话呢?”
“………………………………”我瑟瑟发抖。
【……】系统汗流浃背。
“吓我一跳……”我假装放松地长舒一口气, “是你啊,透酱。我还在奇怪, 你们都去哪了呢!”
安室的目光在黑暗的房间里也炙热如炬:盯——
我一个箭步上前,殷勤地接过安室抱着的纸箱:“哥, 这种粗活我来就好。放在哪里呢?”
“那里就可以。”安室指了指客厅电视机前的地面, “既然屋里没有人, 你在跟谁说话?”
“我自言自语。”我微微一笑。
没关系的,安室不是我的监护人, 不能把我送进精神医院的。没关系的,没……啊啊啊啊——公安是做不到的,对吧?
安室缓缓点头:“啊,是嘛。”
“嗯,就是这样。”我斩钉截铁道,“所以碧川他们呢?”
“碧川在加班。”在我的视线里,安室补充道,“公安的班。至于另外两个——你好奇,怎么不直接打个电话问?”
“我总觉得你的语气怪怪的,好像那种情感咨询顾问,遇到吵架的恋人给出意见什么的……”
安室‘呵呵’一笑:“那我会提醒你,同时交往两个人是不道德的。”
刚刚接通的电话那头,松田满头雾水地问道:“什么不道德?関,你谈恋爱了吗?”
“没什么,透酱可能被我气疯了,等下我送他去精神病院就好,问题不大。”倒反天罡的我在安室的怒目中,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你和萩原去哪了啊?大半夜起来喝个水,屋里空无一人的,你知道有多吓人吗?”
“不知道,这有什么吓人的。”松田又解释道,“队里碰上个棘手的炸`弹,我和萩被叫来看看。”
我还想和松田再扯皮两句,转移身边正逼视着我的安室的注意力,结果松田说要去干活了,忙不迭挂了我的电话。
“哈哈……”我手里还举着透出忙音的手机,脸上则对安室露出谄媚的笑容,“没别的事,我就先去睡了……”
随即我以崇敬的目光凝视着安室边回房。没错,倒退着回房,这是野外生存小技巧,遇到野兽,一定要直视着它们!切记不可以背对着野兽逃跑啊!
野兽注视我离开的动作,忽然开口:“等等。”
我吓得坐在了地上。
安室一脸无语地把我拉起来:“你果然是又背着我们干了什么事吧!……算了,晚点再收拾你。你有被琴酒联系,参加清除宾加的任务吗?”
什么任务?谁联系?黑泽怎么背着我偷偷加班啊!
“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人跟我说啊!……哦,这是好事,我可以继续睡了是吧。”我欣喜道,在安室再次开口前,迅速关上了房门。
可能是看我逃得诚惶诚恐,安室没有再追着我问。于是等我睡到日上三竿,推门而出的时候——
“HELLO?横尸满地的各位,我现在该联系医院还是火葬场?”我看着客厅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四人,不由问道。
回答我的是无边的寂静。
我:“……不会真的团灭了吧?”我不信邪地上前摸了一把离我最近的萩原脖间脉搏。
萩原挣扎着起身,眼睛却都还没睁开,他就近把头靠在我的腿上:“呜呜,是小樹莲啊。能不能不要长大呢,以前也没人说过,长大就要面对无穷无尽的加班地狱啊——”
我不由‘嘎嘎’大笑:“没关系,我还没长大,但也要加班呢。这样对比一下,萩酱有没有好受一点?”
“嗷呜——”萩原抱住了我的大腿,“不准在我通宵后,脑子转不过来的时候说地狱笑话!”
“我冤呐!”我哭笑不得地把萩原薅到沙发上,“刚刚那句,明明我只是想安慰你一下。”然后顺手把另外三个陷入深度睡眠的家伙,也一一拾缀到沙发上。
萩原的眼珠子在眼皮下游移着,似乎是试图分辨我的语意:“现在我开始犹豫是该击毙你的国语老师,还是该击毙你的领导了。”
碧川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地当着‘睡美人’呢,忽然在此刻悠悠开口:“警告,警告。请注意你的身边还有三个警察。”
“附议。”安室则是靠在沙发扶手上,闭着眼开口道:“惹人厌的公安还听着呢。”
“他俩的意思是,还得把他们一起灭口了。”我摸摸下巴,故意用邪佞的语气说道。
独享单人沙发的松田:“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虽然几人都闭着眼睛,我仍是点了点头:“嗯,好孩子,今晚女巫的金水归你了。”
我悠然地准备去洗漱,并让沙发上的几个想想吃什么,得到的答案是他们需要睡眠,以保证肉身还能在世间苟延残喘。
我思索片刻,决定好人做到底,一个弯腰发力就把萩原横抱了起来。
兴许是忽然的失重让萩原惊得睁开了双眼:“関?!这是干什么?”他伸出手臂,又尴尬地收回。
“你该不会是想搂我的脖子吧?”我疑惑问道,“我手很稳的啊,你别紧张。你们不是想接着睡嘛,我送你们回房间,你闭眼继续睡呗。”
我用脚把房门踢开,十分顺畅地送萩原回到他心心念念的被窝。
顺着阳光,我看到萩原的瞳孔正在地震。萩原:“公主抱——我被公主抱了——”他的语气好像我闪击东京引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喂,不至于吧。”
我露出半月眼,转身准备把剩下三个人打包进他们对应的房间。
“……你们不睡了?”我扫过面前沙发上,姿态严肃、正襟端坐的三人。
三人异口同声道:“彻底醒了。”
我歪头嘟囔道:“怪了,有觉不睡……随你们吧。”
……
鸡飞狗跳的安宁难在,但眼前一黑的瞬间持存。我从安室他们的安全屋离开,七拐八绕地回到了黑泽的公寓,终于能一探我睡着的时候,黑泽他们究竟干了一票怎样的大事时——瞧瞧我都看见了什么?
我飞扑向公寓沙发,两个膝盖把客厅地毯擦出翻毛皮的效果,并迅速说了串贯口:“阵哥啊——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手里的卡就刷不了刷不了我就吃不上饭吃不上饭我就会去陪你,那你怎么能忍心啊!”
正给黑泽的伤口上按瓶倒碘伏的鱼塚讷讷开口:“阿碧辛斯,大哥的手没有受伤,他能拿得了枪的。你别、”
“是受伤让忍耐力变低了吗?”我看着黑泽真的不耐烦地准备掏枪,赶紧乖巧坐好,“所以什么情况?我怎么听说是你去找人,而不是朗姆?”
黑泽偏头向房门:“把门关好。”
我奴颜婢色地把房门关好了:“所以真是你去了?不是说朗姆大包大揽?”嘴上却颇有幸灾乐祸的感觉。
“不知道是谁给他递了消息,也可能是他本来就是这个打算。”黑泽语焉不详。
但看着他过分苍白的脸色,我只得放弃追问,转而看向鱼塚。
鱼塚很快反应过来:“朗姆虽然布置了行动方案,但极力要求大哥协助,BOSS也同意了。结果那个地点跟大哥预料的一样,就是条子的陷阱。大哥和科恩为了带打头阵的香缇脱身,都受了点伤。”
我一拍大腿:“我就说朗姆有问题吧!他都发现了问题,还执意要阵哥去,那这说明了什么——这恰恰说明了,阵哥,是他为条子准备礼物啊!得亏大哥还有你们的能力过关,不然现在就成了朗姆送给条子的添头了。”
看着鱼塚忽然猫猫宇宙头.jpg的表情,我诚恳地希望鱼塚他们的八卦联盟辐射得够远,辐得‘那位先生’周围的人都能挨个在他面前嘴上一句朗姆。
我打开冰箱,试图复刻我上次的操作,却发现冰箱里只剩一根雪糕。
我沉思片刻:“阵哥,你觉得我撕开包装袋,算二次加工了这个食物吗?”
黑泽把眼睛闭上了,主打一个眼不见为净。他微微低垂着头,发丝随意地滑落在沙发上。
我撕开包装袋,把雪糕递给黑泽:“哝。”趁着黑泽终于正眼看我的间隙,我补充道,“就着我的手吃试试。”
就我的经验来看——就是第一次跟萩原见面时,他给我喂糖时的操作——这应该会起作用。
但没有。我看着黑泽毫无动静的伤口,认命了:“怎么还挑上了呢!”
我让鱼塚好好照顾他大哥,我出门买个菜,你们在此处不要乱走动,我去去就回。
就这样,我在鱼塚看勇士的注视下,跟他和被迫举着被我硬塞进手里的粉色草莓牛奶味雪糕的黑泽挥手道别。随即拉开阳台门,再次展示了一下我优雅的信仰之跃。
“呃啊啊啊——”
咦?怎么这次惨叫声是从楼下传来的?我疑惑地循着声音回头望去,“新……诶?不是新酱啊,可长得好像!”
面前这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也有着一张初见雏形的万人迷帅脸,只不过头发较小新一更为凌乱蓬松。
小男孩惊讶的表情很快地转变为惊喜:“好酷!我可以跟你学这个嘛?”
我被他的星星眼捧得找不着北,登时叉腰大笑:“哈哈——小朋友你真有眼光!没错,一款天降系的天菜!”我竖起大拇指,“THAT'S ME!”
第095章 Chapter 095.
//Chapter 095.
头发乱蓬蓬的小男孩对我扬起灿烂的笑容:“我叫黑羽快斗!你呢?”
小快斗边说话, 边向我伸出手。
我笑容满面地握上他的手,用力摇了摇:“我叫拐卖小孩的怪叔叔,快斗酱, 你好呀!”
“喂喂……这可是在大街上哦, 开这种玩笑没问题吗?”小快斗眯出半月眼吐槽道,“我一嗓子, 半条街的人可都会过来抓你, 还可能附送两个交番的警官啊!”
我‘哈哈’大笑:“那我岂不是又可以回到东京警视厅这个大家庭了?……好了好了, 别这副表情嘛。我叫関樹莲,快斗酱。”
小快斗有样学样地学走了萩式语癖:“好的,関酱, 很高兴认识你!”
在小快斗一套非常浪漫花哨的口上赞美小连招后,我已经被这个新认识的小朋友迷得晕头转向, 如果他此时问我要银行卡,我都有可能掏出(黑泽的)银行卡给他。
“没这么夸张吧!”小快斗边记下我的电话号码,边为自己争辩,“你的手机好特别——哝, 我的电话也给你录进去了。”
我把刚刚从便利店买来的汽水分了一支给小快斗, 然后两个人蹲在马路牙子上干杯。
小快斗:“所以樹莲哥, 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啊?就那个啊,自由落体运动但无伤版本?”
我的思想进行了激烈的斗争。诚然, 我得对一个唯物主义世界里尚未长成的幼崽负责;但话又说回来,谁小的时候没有愤恨过大人‘善意的谎言’呢?我能这样背叛过去的自己吗?我不能, 我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尽管我没有这种东西。)
我犹豫片刻后, 十分坦然地对小快斗说道:“其实……我是个魔法师。”对自己进行一些身份上的美化也很正常吧!
“……樹莲哥, 你是说魔术师吗?”小快斗迟疑道。
我声音低沉,神色凝重:“不, 就是魔法师。”
因为我们都蹲着,所以小快斗很顺手的摸了下我的额头,嘟囔道:“也没发烧啊……”
我继续说道:“不过我的职业倒也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我也没办法教你这个,不是我不愿意,主要是这是职业自带的。”
【……槽点好多,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退下吧,爱卿。
【嗻。】
“唔……”小快斗嘬了一口汽水,“如果我能分析出原理呢?我可是个魔术师呢!这样吧,樹莲哥,你再演示一遍,如果我能分析出让你满意的、接近真相的原理,那你再教教我?”
研究这个啊……好像也不错啊!
【啊?偷我家?】
我摸着下巴,对小快斗点点头:“成交!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实在找不出,也不用灰心,毕竟这都是魔法哦、魔法。”
我按小快斗的示意,带着他上了公寓天台,近距离展示我的‘魔法’,在往楼梯口走的时候,我从街边玻璃的反光里,看到身后巷口闪过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谁啊?统,开个地图?
我看着系统给我开的平面地图,一个红点在巷口不远处快速移动离开。
红、红点……我忘了,这个版本我不占优势,红名遍地走,敌人都是狗。猜红点是谁,不如猜朗姆明天因为哪只脚进门而被‘那位先生’开除,来得更容易。
我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说的话,发现顶多被当成精神病,就让它随风去了。小事,都是小事,嘿嘿。
“准备好了吗?”我回头问小快斗。
小快斗表情严肃,元气十足地回答:“嗯!”
我对小快斗做了个屈膝礼:“希望先生您观赏愉快!”
随即再次展示了足以摔死十个林克的无绳蹦极运动。
我就地做了个翻滚动作,然后利落回身对着楼顶的小快斗打招呼。几分钟后,兴冲冲的小快斗跑楼梯,飞速来到我面前:“精彩……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拍拍他的脑袋,“哼哼,好了,小快斗你慢慢想吧。哥哥还要去给哥哥的哥哥买吃的呢,再不回去我都怕他死在家里,我可还没学到可以复活队友的法术啊——”我语气故作可怜地说道,挥挥手准备和小快斗道别,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小快斗,你就自己一个人吗?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不是啦!”小快斗强拒了我的猜测,“我跟大叔来接跟朋友出去玩的他的女儿。”他指了指远处一个西装男——头顶红名.ver。
“大叔是……警察吗?”我幽幽开口。
“噢?这也能看出来吗?”小快斗对这个话题似乎也很好奇。
我几乎调动了全部的防御力,抵御小快斗的包子脸攻势,第一次在警察包围圈之外的地方体验了一把落荒而逃。
……
“家人们,谁懂啊。”我提着一袋速冻食物,推开了公寓房门,“怎么买个菜给我买出了去西天取经、路上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感觉。”
鱼塚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沙发。我凑近一看,发现黑泽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呼吸十分轻缓。按鱼塚这小心翼翼的样子,我选睡着了。
我对着速冻食物们挑挑拣拣,把速冻煎饺拿出来,对着料理说明那面端详了半分钟。
鱼塚:“……”他的大头凑到我的肩膀边,也研究起了料理说明,“……阿碧辛斯,这个……有那么难懂吗?”
我连着包装袋,举起板砖似的速冻饺子们,给鱼塚的脑袋送上了热情的一棒:“你行你上 啊!”
鱼塚哭丧着脸被我赶出了半开放式的厨房。
十分钟后——
鱼塚又探出头来:“……阿碧辛斯,你需要灭火器吗?”
我回头怒视:“这不是挺好的吗!”向他递出一盘金黄的饺子。
鱼塚接过饺子:“可锅……你是没关火吗……?”
“哦哦,还真是。”我关上火,找了一圈才找到并打开了抽油烟机和通风扇的按钮,最后飘然离开作案现场。
看着这一盘金灿灿、似乎火候正好的饺子,我满意地一把拍醒黑泽,结果差点被他把我手腕撅断。
“心碎了哥,我这下真是心碎了……”我捂着手腕看黑泽动筷吃饺子,一脸欲语泪先流地说道。
吃着饺子的黑泽,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嘲讽起我的力度也终于恢复正常:“天啊,这饺子居然熟透了,真是了不起。”
我幽幽开口:“每个字明明都是夸人的,怎么从你嘴里吐出来,就那么的不对劲呢……”
鱼塚一脸憨厚地给出致命一击:“可能是你的思想不对劲吧,阿碧辛斯。”
怎么这致命一击是冲着我来的啊!
“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吗?我甚至为你们煎了饺子!”我彻底‘死’在地毯上了,“如果有需要,我还会愿意为你们挡子弹!”
“……阿碧辛斯,”鱼塚思索片刻,“有没有一种可能,想‘挡子弹’这事只是你有紫砂倾向?”
我腾地一下坐起身,弓着背挑眼看向鱼塚:“你这是抹灭我的付出和真实感情!”
“好了,”黑泽摆摆手,示意鱼塚不要同我继续争辩这事,“他分辨不出什么样的情绪体验是正常的,现在还以为自己可以开玩笑,就是情况好转、可控的征兆。”
“喂?!我还在这呢——”我转而用鲨人视线攻击黑泽。怎么天天当着我的面编排我!
黑泽完全免疫了我的攻击,我只好又回归攻击生物链的最底端——鱼塚君。
我:盯——
鱼塚:*擦汗*
僵持数秒——是的,仅仅数秒——后,鱼塚迅速滑跪:“阿碧辛斯,一身油烟味应该很不舒服吧,我现在给你去放洗澡水!”忙不迭地遁走去了洗手间。
“朗姆恐怕不会让你消停太久,”黑泽的伤才好,但也没消停多久,这就点上了他的SOULMATE——细烟君,“而他找你……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不然他不会这么迫切地想要将你灭口,甚至阳奉阴违了‘那位先生’的警告。”
“……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啊?”我无辜地看着黑泽。
黑泽将视线垂落在我的脸上,我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他瞳孔收缩了一下。
鱼塚:“阿碧辛斯——水好了!”
我麻溜地爬起来:“好!”然后风也似的掠过黑泽身侧。
……
我双手合十交叠于胸前,整个人平躺在床上。
不妙不妙不妙不妙。我到底哪里露馅了?
此刻的大脑似乎是一片空白,吐着泡的鱼从我的左耳游到右耳,尾巴甩动间是劈里啪啦清脆的水声……是水声吗?不对,好像更干净利落。
不自觉用力紧闭的眼睛好像终于找到正确呼吸的方法,我寻找刚刚那声音的来处,直祈祷别是我的幻觉。
在我侧头的那一刹,夜里的玻璃窗前,一个影影绰绰的黑色身影映入我的眼底:“嗬、”我惊惧地抽吸着空气。
那身影头顶还连接着一根细细的直线,月光顺着它淌落,好似吊尸无言地垂着泪,在床前指控着独守秘密的人。我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到了地上,结果换了个角度反而就着侧面的月光看清了来人。
我无语地给她拉开窗户:“関女士,你不会又用手机录了像吧?”那吊绳居然是对面楼顶的避雷针!
“哟!幺仔。”関紅英翻身进了我的房间,“没有呢,对你能跟对条子一个待遇吗?”她掏出一个手持式相机,“嗒嗒,最高的礼遇吧?”
“……现在换我想‘吊死’在窗口了。”
関紅英满头雾水:“唔?”
我在窗沿坐下,把床铺留给関女士,开口问道:“所以,你怎么来了?”
“用着这么可怜的表情说话啊……”関紅英反问道:“我不能来吗?”
她和黑泽是怎么永远能这么自信地踩碎别人伪造的篱笆,黑泽还格外偏爱撕扯下我身上的腐肉,我也没听说狼是偏爱食腐的动物啊……我自顾自地耸了耸肩,权当是对刚刚関女士那句问句的回答。
但片刻沉默的僵持之后,浑身不适的我还是将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関女士比我自如得多。她十分理所当然地答道:“篱笆本来就脆弱……再说了,我们也不是谁家的篱笆都踩啊,我看起来很闲么?”
我失笑,盘腿坐到了地上:“那我是不是该说句‘我的荣幸’?”
“是的,这是你的荣幸,我的同伴。”她微抬下颌,“所以你究竟是想起了什么?阵对你开了一枪你都不在意,这段记忆却让你开始避着他了?”
我抹了把脸,靠在身后的墙上:“唉……老实说,不是你们想得那样的。”
第096章 Chapter 096.
//Chapter 096.
“说起来, 你有见过黑头发的阵吗?那时候他脸颊还能掐出肉的……”我摸着下巴思索道,“起码是十几年前吧,我感觉我那时才有成年人膝盖那么高。”
関紅英为我那句‘膝盖高’差点是放声大笑, 我都担心她把隔壁的黑泽和鱼塚笑醒, 到时候法官审判长们坐一桌,一起来审判我的故事。
“你是蟑螂卵鞘吗……哈、哈哈……”関紅英:“听起来像是我发现你们俩存在之前的事了。”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你也是相当后期才进入到这个实验室?”
“嗯哼。如果不是有人在我面前多嘴, 这个项目其实保密性挺高的。黑发的阵啊……所以你是想起阵参加普巴撅实验的那部分事情?”
“……是, ”黑暗的房间里, 视觉被削弱后,我更能听见自己那过分大的缓慢心跳声,“就是那次本该由我去做的, 代号‘普巴撅’的实验——”
也许是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放下过这件事,所以当我一无所知地回到十一月七日的东京街头之后, 我回忆起的第一个记忆的碎片,就是普巴撅实验前,我‘恳求’尚且留着黑发的黑泽,不要去参加实验的画面。
我问関女士:“你清楚普巴撅实验的目的吗?”
“我听霞多丽解释过, 是对力量和身体素质的优化, 对痛觉的不敏感是实验的副作用, 但反而对应上了这个实验的名字——普巴撅的含义,一柄无畏的驱魔匕首……说起来阵的头发颜色也是副作用之一吧?”
不愧是圆形战士, 関女士知道的可太多了。
“对,就是这样。我想想看啊……应该从哪里说起好。”我摸了摸下巴, “……就从我知道我被决定成为普巴撅实验的对象那天好了。
……
“普巴撅实验, 你知道的吧?”
虽然梦里的我能清晰得知, 说话的就是我面前这人,但一个没有五官的人, 她是如何发声的呢?
‘我’的目光游离在她金色发丝上,回答的速度也相当缓慢:“我知道,他们说,是可以变强的东西。”
金发的无面女人蹲下身,她迟疑片刻,还是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顶:“……对,就是这样。”
‘我’的反应真的很慢,后半句话在此时才迟迟接上:“他们还说,死了、好多好多人。死了。”甚至还有些颠三倒四。
“谁——?”她听起来相当疑惑,但看不见表情,让我依凭判断的佐证又少了一些。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一双苍白的手按住了我的肩膀,‘我’被打断注意,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阵哥。”‘我’喊道。
这个低矮的幼童视角望向黑泽,竟然与我这两天坐在地毯上看见的黑泽的侧脸,分别不大,就是黑泽的身型还正处在少年时候的瘦削。
黑泽没有看‘我’,放在‘我’肩头象征着控制与保护的双手,也没有松开。
他看着无面女人说道:“我去普巴撅。你们只是需要她的基因携带者参加实验,那我也可以,对吧?更何况象征力量的实验效果,在我身上也比在孩童身上,更能判断出效果的好坏优劣吧?”
他语速不紧不慢,声音坚定,已经有几分他长大之后的感觉了。
我被自己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怀肉麻到了。
那无面女人应该是没有决定的权力,她只是点头:“我明白了。”然后她转身出去,走时还给我们关上了房间门。
“阵哥,你不能去。”这时‘我’说话的语速,倒是正常许多,“那里面都是尸体,我看到了的。”
幼崽黑泽的表情幅度不大,但笑起来那嘲讽的感觉很有他的灵魂:“你看错了。”他拍拍‘我’的脑袋,结果不知是太用力还是怎么回事,‘我’居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家伙笑得更开怀了,眉眼那抹常年不散的阴郁都一扫而光。
‘我’干脆坐在地上抱着黑泽的腿:“为什么?”
‘我’说的话没头没尾,但黑泽却听明白了。他把‘我’当作某种拖鞋上的玩偶,行动仍保持着自如地走到一旁的行军床上坐下。
黑泽:“你自己不也说了吗?它可以变强。”他伸出因为还在发育期,而显得瘦弱的胳膊,骨节分明的手指旋即握拳,“我是为了我自己,所以别这幅表情。你得记得,这是我抢走了本属于你的……唔,你的机会。”他不算长的黑发垂在脸侧,淡色的嘴唇对我低语道。
前面的忘了,后面的也忘了,总之——天杀的,害得我们家黑泽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说胡话,我要报警把组织的人都抓起来!
関女士听见这段,终于出声打断了我的说书事业。
関紅英:“以我看过的普巴撅实验报告来讲,确实没有多少当时你那个年纪的案例,而阵的年龄段,成功率相当高。他为了保你,这么决定倒也不算浪费。”她歪了下头,“不过我觉得他想变强,才是主要的原因吧!”
我也点头赞同:“从他的表情来看,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関女士笑容十分迷人,但语气相当有祖传乐子人的感觉,“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感觉无法面对吧?‘天啊他居然为我这么做了,就算主要的原因是他自己想变强,但他毕竟还是因为我才这么做’这种心情。”说话间,还夹杂着颇有少女漫女主感的俏皮动作。
“哈哈……”我干笑着露出半月眼,用手比了个寒国男人震怒手势,“有一点,但不多。”
我清了下嗓子,肃正表情继续说道:“后来,真正能做决定的人来了。”
“那时,应该是朗姆还没能从他父亲——也就是前任朗姆手里接过‘RUM’这个代号的时候。”我微微笑着,“他父亲毕竟不叫伊丽莎白,他也不是奔八的查尔斯。那时的朗姆,还没有现在这么……长江后浪推前浪,心有余而力不足。从见到他的第一眼,你就能看见他眼中的野心——哈哈,当然,我不是说他现在就消停了……”
我扫了眼刚刚突发奇想让系统开了的地图,继续着我的说书事业。
……
那时的‘我’还在抱着黑泽的裤腿掉小珍珠呢,正值壮年的现任朗姆推门进来了。
朗姆在我噼里啪啦落水滴的背景音里,听着黑泽阐述他的意愿:“我的弟弟是一个怯懦者、不合格的产品、失败的结果……你要实验,我更合适。”
我:?
嗯?好哇,黑泽!原来朗姆之前在实验室对我输出的话,都是被你‘启发’的啊?
但年幼的‘我’,显然比现在的我更不在乎这种评语。‘我’虽然因为朗姆的到来,而瑟瑟发抖,但仍在黑泽被两个无面人带出房间后,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
研究院的建筑风格数十年如一日的惨白,白炽灯把无面人那光滑的面孔,照得更为瘆人。我看着他们让黑泽换好手术服去做检查,无面人给黑泽拉开更衣室那白色的房门后,我能感受到自己开始僵直发麻的身体。
因为角度的关系,更衣室里的等身镜子,正映照出实验室内一角的场景:
你有听说过,开腹手术后,你只要将肠子一股脑塞回腹腔,它在手术后会自己慢慢找到每节肠子该在的位置,自动归位吗?那实验室的一角,就是层层叠叠的遗骸尸身。它们像生理解剖的教具一样,堆放在房内的角落。有些遗骸仿佛还有意识一般,时不时滑落到一旁,又被无面人推了回去,好像肠子需要被归位似的。
这残酷的绝佳视力,还让我看清那些遗骸居然拥有着同一张脸——我的脸。
……
関紅英:“……”
関紅英:“……再等一下。”
我摊了摊手,从善如流地停下了‘叭叭’的嘴:“怎么了?”
“不太对,”関紅英眉头微微蹙起,看我的眼神,看起来想给我喂点碳酸锂,“普巴撅实验没有死过人!就算他们删改了实验记录,但人不是机器,总会有走漏风声的时候;再来就是处理遗体,这种事不会是单独一个人来负责的,而人一多,更不好保密。”
“是的……我可能比较有天赋,疯得比较早。”我没有反驳関女士,因为确实如她所说,这个画面存在着非常强的违和感,其中最显著的就是:“那些长着我的脸的尸骸,那些脸……我觉得应该是十来岁的我,而目睹了那个场景的‘我’应该才五岁吧。”我的语调十分平淡。
好么,现在関女士看起来像想给我开点奥氮平了。
我继续说道:“但就像药物只是抢先与神经末梢的受体结合,阻断消极情绪的传递,但并不能凭空提供给我积极的情绪……我觉得尸骸应该是存在着的,我不是精分,可能因为PTSD投射自己的恐惧,但不应该是凭空在地球上的某一角,放上那里本不存在的东西。”
“嗯……”関紅英思索片刻,“你认为那是朗姆其他实验的受害者?”
“我只是就我个人的情况,稍加分析。毕竟我那时候太小,僵直解除后也只会恐慌和害怕,实验室的情况没有你和阵了解得多。”我略带调侃地哼笑两声,“其实我比较想知道阵是怎么想的。
“做实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做SPA……他也许在说话的当下,心底确实是那么想的:‘这是我变强的机会,我并不是为了救他’,但谁能保证之后反复的折磨和痛苦,不会让他后悔自己的决定过呢?”
関女士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建设国家基础工程中负责打灰的人里出了个散文作家的感觉。
“到底是谁把你们养大的啊,一个比一个像哲学家……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只知道在垃圾堆里找吃的呢。”月光下,関女士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终极,“你不然直接问下阵?”
她长腿一迈,长筒靴的鞋跟非常扰民地在地板上哒哒地响着,但她似乎毫不在意可能打扰到隔壁的黑泽和鱼塚——不过确实也不用担心。
我扫过地图上那两个绿点,毫不意外地在関女士打开房门后,看见跟门神似的、一左一右站在门口的黑泽和鱼塚。
我在黑夜里亮出我亮白的八颗牙齿:“嗨?阵哥,看你的表情……好像接受度还可以?我还以为听完我这一堆乱七八糟、颠三倒四的话,你会一进门就拔枪崩了我的。”
黑泽:“算了吧,不想奖励你。”
我:“……”
还是我(破防版):“我要立法禁止除我以外的人说我的地狱笑话!!!!!”
第097章 Chapter 097.
//Chapter 097.
“老弟?関老弟?”
“啊, 在!”我恍然回神,“目暮警官,是轮到我了吗?”
家人们, 我可真是倒霉啊……我寻思着, 安室君也不在我身边啊?我明明只是普普通通地出来,给全面‘阵亡’在流感手底下的爆处班, 来买个感冒药而已, 居然又碰上了杀人案。
我叹了口气, 开始说明自己出现在医院的前因后果:
“是这样的,几位警官。我今早出门,意外遇到了一个走失的小朋友, 把她领去交番的时候,正巧交番的警官们都去追击一名在交番门口当街抢劫的男人。我想着警视厅也不远, 就又送小朋友去了警视厅。等把小朋友交给警官小姐后,我就顺路去看看我在警备部的朋友们,结果……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说,总之爆处班现在都是一群惨遭流感袭击、可怜兮兮的残花败柳。然后我就被我的朋友们拜托, 来医院给他们买感冒药了。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病, 也出现在医院里……”
身为嫌疑人之一的发热科护士, 开口道:“那倒也不一定没有病。你自己可能不太好注意到,之后可以让你朋友观察一下, 你的头是不是会不自觉的偏移和轻微晃动。是的话,有空可以挂个精神科看看。”
我:“……”
连一个一般经过嫌疑人都要这么敏锐吗!
我不自觉地想起前些天, 在‘一家人’齐齐整整地促膝长谈后, 関女士评价道:
“虽然你们都说的是实话, 但就我个人而言,也不用费心去判断你们说的话是真是假了——光是你们两个都只记得对方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 而自己为对方所做过的事就忘得一干二净,最后配合上你们刚刚嘴硬时对彼此说的话……
“啊,三郎,不准哭!我没有说你,你是诚实的好孩子行吧……
“配合上你们嘴硬地怀疑对方是否会背弃自己的那些话,就真的还蛮好笑的!”
我是真的连环破防。至于黑泽,他可能是吸血鬼转世,我和鱼塚都掩着通红的脸面了,他也只是咬紧了牙关。
而関女士……她在离开公寓前,居然还随口对我说了句‘总感觉你把能记起来的、更重要的部分给瞒下了呢!’。
呵呵呵呵——*卡密的癫狂笑容*
在高智人群里,作为元谋人生存的我,真是进退维谷啊。
最后还是难兄难弟黑泽君,很‘好心’地给我解围,对関女士说道:“他不说,那就是不重要。你自己说过的,多少相信点他的判断吧。同·伴。”
就是如果语气不那么嘲讽,那就更好了。不过做人不能要求那么多……毕竟黑泽讲话不嘲讽,就跟把苹果logo画完整一样,少了灵魂。
関女士则说:“好吧好吧,小比,你也听到了,我们无理由相信你呢。……怎么又一副心虚的表情啊?别老是别人对你好的时候,就一副担心未来会索求回报的感觉啊。就像欣赏你的人,可不需要你做别的什么,你只用负责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就够了。”
啊,思绪又飘远了。
我这种长久的沉默,显然让在场的人都有两分信服了那位护士的话。
护士:“……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你别紧张啊。”
我:“谢谢你,护士小姐。我没紧张,我相信任何事物的发展有其必要的同一性,而我存在就有它的道理。你看,人家十七岁跳下去,能拿跳水世界冠军;而我十七岁跳下去,能让朋友们吃上席,这是什么?这是我们都有我们存在的意义啊!”
嫌疑人三号——应该没人问为什么这就到三号了吧?对,一号是我——发热科医生开口就是给我泼脏水:“警官,你看他这个心理状态,我觉得凶手很可能就是他啊!”
“你还是医生呢!都说了我是精神病,还在那说我心理状态不好呢,你下来吧,你下来!你让这个护士姐姐上去做医生。”我双手插兜,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
“咳咳。”目暮警官试图让会诊大厅安静下来,“関君、别看関君这样,他曾协助我们破获不少的案子,请不用担心,至少是他的心理状态。”
泪目了,目暮警官,这么牵强地为我给出解释理由。我决定不辜负他的努力,于是在十分钟后,就把三号嫌疑人的杀人手法拆穿,顺便把他说得嚎啕大哭。
三号嫌疑人双膝跪地,脸上涕泗横流:“如果不是他!他说要拆穿我行贿得来的执业资格,我也不会这样对他啊——我们明明从前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我嘟囔道:“所以下跪是什么犯罪人特色CG吗?被拆穿必下跪?”
白鸟警官悠悠开口:“没有啊,之前那个安斋,被拆穿之后不还暴起、捅了関君你一刀吗?”
“………………白鸟警官,你一定没有女朋友吧。”我吐槽道。
白鸟警官一噎,赶忙装作要去铐犯人,逃离了我写满了‘危险’二字的视线范围。
……
“高原警官?!”我一脸惊恐地看着坐在爆处班办公室靠门位置的高原警官,“你的脸变绿了诶!”
高原颤巍巍地伸出手向我打招呼:“是……是関啊……”
“是遗言吗?高原警官,”我伸手握住高原的手:“您说!”
“我把宝藏、藏在了大海咳咳……”高原的脑袋被他的队长松田君,从他身后一把按了下去。我感觉像在玩打地鼠,于是也伸手按了一把玩玩。
松田:“咳咳咳,関,止咳的也有买吗?”最坚强的松田也屈服于流感的魔爪。
我把药分门别类地摆在公用桌上:“都有,管够。所以你们干嘛不去休息啊?”
高原答道:“大家都病得不成样子了,谁休息谁不休息,差别不大……在一起的话,病晕了还有人能发现。”
“诶——”我拖长尾音,“好可怜哦。”
高原拆开药盒,挨个给同事们分药片,边回头对我说道:“怎么语气那么幸灾乐祸啊,関酱!”他调侃地用了萩原的语癖。
萩原的语癖可能就是可以召唤萩原吧。
此时,一只昏昏沉沉、晃悠着走进办公室的卡皮巴拉出现在我身后,萩原讲话的速度都慢了几倍:“呜呜……是药物の神明——小樹莲啊……”他从松田手里接过药片,“脑子……脑子已经没办法转动了。”一屁股坐在了高原的凳子上。
我哭笑不得了:“真的没问题吗?”
萩原摆摆手:“没、没问题,死不了就是还活着!”
我幽幽开口:“再这样学我说话,我就要向你们收学费了哦。”
松田拖着他那咳成破锣的嗓子放声嘲笑我和萩原:“関,你不是说同事给你接了广告吗?到时候我们去买产品支持你,就当作是学费啊!”
“说起来,还没问过小樹莲呢,是什么商品广告啊?”萩原喝完药,似乎是活过来了点,又有心情关心我那突如其来的事业线。
我都不知道有MAFIA这个职业在,拍广告这事它到底能不能算作事业线了。
“呃,听她的意思,是个功能饮料吧?”我回想了一下贝尔摩德的描述,“不过应该很适合你们天天加班的这种生活方式哦——”我贱兮兮地送给两人飞吻和wink,边飞边赶紧往门外走,躲开松田向我丢来的U形枕。
我:“哎嘿!”伸手接住枕头,“打不着!”
“嗡——”
我把枕头丢回给松田,接起了电话,“喂?莎朗你到了吗……嗯?你到警视厅门口了,怎么跑那里去了……不,我现在就下来!”
见我要走,爆处班靠门的几个警员都要送我到门口,我看着这群风烛残年、病体残躯、病骨支离的家伙们,连忙伸出手示意他们止步:“好了,家人们,在办公室门口也算门口哈。我怕你们下楼了,爬不上来,到时候我还得抬你们回来。”
走廊上,晴天温热的风似乎带走了他们脸上的病气,我顺口嘱咐他们多透透气,好得快,边挥手道别,赶紧下楼去找贝尔摩德了。
我像泥鳅一样钻进车里,跟贝尔摩德打招呼:“莎朗酱!”咦,怎么听起来有点像罗勒酱的感觉。
“Hi Puppy,感情很不错噢?”贝尔摩德轻慢地笑了两声,抬眼看向警视厅。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爆处班办公室门口的那条走廊。
……我还说呢,她是怎么心血来潮,突发奇想跑到警视厅来接我的。
我也送了个飞吻和wink给贝尔摩德:“这难道不是我们情报人员的天赋如此吗?”
“哈哈……亏我还想提醒你不要那么心软,站在深渊里的人就不要苛求上方的光明呢……看来是不用了?”贝尔摩德还没有发动车子的意思,她虽然语调轻浮,但眼神看着十分认真。
“当然!而且也不必这么悲观吧?我听GIN说我们有鱼鹰呐,要是莎朗你想,我从GIN那里把它偷出来,我们飞上天去,别说光明,你想找太阳都可以。”我一脸纯真烂漫地回道。
“哈,鱼鹰啊。”贝尔摩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但她似乎没打算说。
我转而问道:“说起来,怎么突然叫我拍广告?‘那位先生’允许我这么……呃,抛头露面了吗?”
“所以这是特别优待——只对你提供的,特别优待。”贝尔摩德侧头对我笑道,“显然地,你现在从朗姆手里抢到了一些‘可以被信任’的份额。但你还太幼小了,BOSS只敢给你点取乐的东西,责任重的任务,你得自己想办法争取。”
这份额这么好抢?看着贝尔摩德的表情,总感觉这事也有她从中作梗的份。
“O·K!”我竖起食指和中指,并拢后对贝尔摩德比了个敬礼的手势,“我会付出我百分之两百的努力的,Your Majesty——”
……
我的一小步,在朗姆坟头蹦迪的一大步。
但这是什么?我真的要为此出卖我的灵魂吗?所以我又能因此得到什么呢?
在一天的广告工作后,轮到我边苏格拉底附体的思考,边拖着病体残躯回公寓了。
我的精神和我的躯壳一样脆弱无助,我感觉它俩之间的同步率可以创出E〇A的新低——言简意赅地说,下一秒我的精神就要逃离躯壳,直接断开链接了。
“唔、”我和被撞的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
我缓缓抬头,分辨出这人是谁:“啊,是讨人厌的F、”我的嘴被对面这家伙很快地捂上了。
诸星的瞳孔微缩,似乎差点在绿色的池子里跳了个Popping。他向我询问道:“你……还好吗?”
“不太好。”我想咧开一个苦笑,却发现因为拍广告的时候,卖笑卖得太多,现在肌肉都有些僵硬了,于是我只好解释道:
“说起来,我觉得我应该有什么事要跟你说来着,诸星君。但如你所见,我现在唯一能做得事,可能就是器官捐献,而且大脑除外,以免污染到其他人的正常组织。”
诸星很大度地点了点头,还问要不要送我回公寓。我说这两步路就别十里相送了,人家加特`林七个枪管做一休六,你加班加得那么辛苦,做六休一的一都得是国庆日了,你还是就目送吧。
诸星语塞。
我边往公寓的大门走,边嘱咐诸星过两天提醒下我,不然我这种贵人就合该多忘事的。
……结果没走两步就扑到在地面上了。
我隐约听见诸星喊我的声音,不远处还传来一个女声,等她近了我才听出那是宫本由美警官。
我颤颤巍巍地伸手,对着准备把我送去医院的两人说道:“救我……但不要让救得我明天就能去上班……”
诸星:“……”
宫本警官:“……”
宫本:“喂!我记得你马上就成年了吧——给我成熟一点啊喂?!”
我在睡着前勉力吐出最后一句话:“男儿至死是少年!”
在病床上悠悠转醒的我,只记得当时宫本警官的脸色很好看,像是想让我真的永远停留在少年一把。
我看着叉着腰、站在病床前的宫本警官,赶忙点头哈腰:“您怎么不坐,”我拍了拍刚刚让开的大半病床,“您坐、您坐!”
宫本警官坐下,看我疑惑诸星去哪了,顺口为我解释道:“那个长头发的诸星啊,他去给你缴费了。
宫本继续说道:“医生说是营养不良——以后要好好吃饭,知道吗?”她甩来两个能震慑住死刑犯的眼刀,又指了下一旁‘滴答滴答’、正在给我挂的水,“哝,给你开的营养补剂。”
我如捣蒜般点头:“吃,我肯定使劲吃。”
“所以你是去做什么工作了?你还未成年,公司有没有保证你的权益?”见我没有负隅顽抗,宫本的语气也随意了一些。
“……哦,我去拍广告了,说真的,这也太不适合我这种i人了……”我沮丧道。
“怪不得你这么瘦呢,你不会有在节食吧?”听到我否定的回答,宫本放了我一马,她露出了半月眼吐槽道:“哼哼——你真的是i人吗?你是的话,我也可以是i人。”
“你当然可以是啊,宫本警官。要我说你就是i人,爱抖露的爱、intelligent的i、良い的い——”
我夸张地竖起两个大拇指,光顾着逗宫本警官笑去了,全然没有注意到病房外出现了一个背后散发着腾腾黑气、眼冒绿光的男子。
第098章 Chapter 098.
//Chapter 098.
“由美美!”年轻的男声突然打断了我和宫本的对话。
一颗头发乱蓬蓬的脑袋从宫本身后窜了出来, 来人有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但眼神清澈明亮,看着年纪不大。
我故作被吓到, 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宫本回头看去:“是熊吉啊。”
‘熊吉’揽过宫本的肩头, 他微笑里暗藏着得意,对我自我介绍道:“羽田秀吉, 我是由美美的男友。”
我看看羽田秀吉的表情, 又看看他头顶的白字:“……………………”
宫本见我迟迟没有回答, 给了羽田秀吉一个肘击,然后低声招呼着羽田秀吉不要那么花枝招展。
恰在这诡异的沉默正要铺展开时,诸星拿着缴费单走进了病房。
我明白的, 诸星君,你大意了, 没有带闪。
“你回来了啊。”我对诸星扬起一个使用率极低的乖巧笑容,拍拍另一侧床沿让诸星坐。诸星沉默半晌,向我走来,然后选择坐在了同侧的看护椅上。
呵呵, 他以为这样就能逃过命运的捉弄吗?
我伸手揽上诸星的肩头, 抬头对羽田秀吉笑道:“関樹莲, 我是诸星君的好·朋·友。”
此刻我只恨自己不是猫头鹰,不能同时看到羽田秀吉和诸星的表情。但光是羽田秀吉的表情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诸星:“……関君?”
我笑眯眯地转头看他:“嗯?”
“我还有点事, 就先走了。”诸星这么对我说道。眼见着他就要走,我刚准备加大手中的力道, 阻止他, 没想到诸星继续说道:“刚刚你还没醒, 医生说必须有人陪床,我本来还叫了碧川来看护, 现在看来可能要跟他道个歉了,不小心让他白跑一趟。”
我就像抹黑在墙面上找灯座开关,结果摸到了油光水滑的蟑螂一样,迅速收回了本来放在诸星肩头的手,不可置信地问道:“谁?碧川?”
“你不满意?”碧川清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语气跟他隐没在连帽衫帽子下的脸一样冷淡。
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谢主隆恩,并寄希望于碧川没看见我把手搭在FBI肩头还亲亲热热地喊好朋友。
我甚至还没喊过碧川他们好朋友!天啊!这么一说我真该死!(棒读)
见我和碧川接上头,就差执手相看泪眼了,诸星起身就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他离开前似乎是抱着看人出殡不嫌事大的心情,转头对我说:“你说要跟我谈谈的事,我会尽快为你找个时间的。”
如果他不是为了挑拨离间我和碧川的关系,不然我很难找到另外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诸星非要在MAFIA面前,讲这种很像在搞小团体的话了……
我心中欲哭无泪,面上仍强打精神地回道:“等你噢。”
碧川正巧放上我肩头的手一紧。
而羽田秀吉这个也姓赤井的家伙,显然地也被遗传了这种不知道是不长眼还是太长眼了的恶趣味,他悠悠开口道:“这位也是関君的好朋友吗?”他学着我,在‘好朋友’上重读了音节。
圣母哈利路亚莲花度母三清毗湿奴在上,带我走吧——这日子活不了一点,大家都鳖活了好吗——
“诸星君!”我大喊道,没想到诸星竟然反而加快了离开的脚步。我伸手轻拍两下碧川的手背,他了然松开手的刹那,我一手掏走头顶正滴滴答答往下滴补剂的输液袋,两腿一蹬就从病床上跳到了病房门口:“哈啊!诸星你不准走——”
在病人和医护人员震惊的视线里,我举着输液袋飞扑到诸星背上。
“诶?!小心手啊……”
好耳熟的声音,我扭头:“啊,明美姐!好久不见呢。”
“打招呼之前,”诸星半弯着腰,“能不能从我肩上下来?関君。”
“哦哦,那真是抱歉了,诸星君。”我半跪在诸星肩上,目光四处找着落脚点。宫野明美失笑,伸手帮忙接过我一手高举着输液袋,让我得以顺利落地。
我问诸星:“你的腰还好吗?不好了就跟明美姐分手吧,别耽误人家。真不好意思啊哈哈,我也是心机、心急……着急要叫住你啦。”
诸星:“……我又在哪里得罪你了吗?”
“嗯,你要不改改姓氏。”我点点头。
出病房来查看情况的碧川:“?”
羽田秀吉:“……”
宫本由美看我,又看看诸星,再看看宫野明美,正欲开口,我打断了她的施法:“没有狗血背德三角恋。”
宫本失望地‘啊’了一声。
我又摸了摸下巴:“倒是你们这正好是DOUBLE DATE呢。”
现在轮到这两对情侣面面相觑了。
碧川在我身后疯狂戳我:“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顺手还接过了我的输液袋,“你有看见他们两个的表情吗……都对你增加警惕了。”
我也低声答道:“债多不压身,我OT了也是团里全身而退的那个。”
“理论上你OT了反而不能、噢,这不是重点。”碧川继续说道,“但你知道你过两天有个跟他的任务吗?”
我:“?”
“我刚好用需要休息拒绝了……”碧川:“结果最后我听琴酒的意思,是准备指定你和诸星去做了。 ^^”
黑泽干嘛啊!
“他怎么放心的啊?”我不忿道:“我最近哪里惹到他了吗?上次他损我,我都没来得说什么呢!”
碧川思索道:“好耳熟的话,这就是生物链吗?”
“怎么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我正经道,“生物链的顶端而已,我封碧川君你坐就可以啦——”
“那里风应该蛮大的,还是算了吧……”
……
可能是看出我只是纯找茬、一点正事也没有,诸星让我先好好休息,正事之后再谈,就跟明美一起离开了。
宫本警官倒是不放心,准备给我留个电话,方便我有急事的时候电话联系她。而羽田秀吉横插一脚,在他强力要求下,我们把留宫本警官的电话改为留羽田秀吉的电话。
没见过这么能送的。我和碧川的目光里充满了对羽田秀吉的敬意,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宫本警官倒是没有羽田秀吉那么恋爱脑:“啊,萩原他们跟你很熟对吧?我让他发给你好了,我的电话。”她列了几个街道的名字,“我一般负责巡逻这附近,但也有突发情况。总之,你要是有事就叫我。拜拜。”
“超幸运!”我对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惋惜:“不过要是能给我张名片就好了……”
碧川看着我那终于走到尽头的输液袋,说道:“唔,不明所以。我去叫护士,你不要乱跑啊。”
“我又不是小狗,主人一离开就会乱跑……”我嘟囔着看着碧川的背影,掏出手机发现黑泽真的给我发来了一份任务。
我看着快输完的液体,又不信邪地再次确认短讯里真的只有我和诸星的代号,于是心生一阳谋。
我伸出扎着针的那只手,在脸侧比了个‘耶’,就这样拍了张死亡角度自拍发给了黑泽:镜头自上而下六十度俯视着我,除了故意瞪大的眼睛,我还额外添加了写着‘大头照’的特殊美颜滤镜,放在脸侧的手指也微微变形。
配字:【没关系,就算带病我也会好好为大家努力的!给大家展现最好的我自己(emoji心心心)】
黑泽回得很快:
【你是希望我帮你转发给‘那位先生’,还是发给贝尔摩德让她上载到社交媒体?】
天哪,黑泽居然知道什么是社交媒体!
我太惊讶了,正巧护士和碧川进了病房准备给我拔针,我一下子忘记还有一条已读的短信等着我迅速滑跪。
等我和碧川带着护士的嘱托,出医院后思索着去哪吃饭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即将面对的无力回天的局面。
我:
【刚刚昏倒送去抢救所以才没回你……阵哥,阵酱!你不会真发了吧?】
黑泽:
【贝尔摩德。】
黑泽到底是真觉得我需要他转发,还是他就是故意作弄我?
我眼前一黑,但又觉得世界级大明星应该有基础的审美……算了,我面色凝重得不像是我准备去吃饭,而像是我准备去做CQB训练,碧川都忍不住侧头:“这么难以接受吗?他家应该有底线吧……?”FBI有底线?他自己说得都不信了。
我幽幽地问道:“那日本公安有底线吗?”
“咳咳,怎么还AOE呢……你上次说想吃烤肉对吧,这家怎么样?”碧川迅速转移话题。
“走!我要发给需要清淡饮食的萩和马自达——呜呼——”我飞扑上碧川肩头,把我和他一齐撞进了烤肉店。
……
“诸星君,你会用你那载过尸体的半托皮卡来接我的,对吧?”任务航班的前一晚,我在电话里对诸星问道。
“可以。但我们不是就住对门吗?你这笔电话费可以省下来的吧。”诸星很爽快地答应了。
他说得对啊……我好像也没给手机缴过费……嗯?
我把手机从耳边取下移到面前,上下端详一番,又放回耳边,对诸星说道:“我是天龙人,这点小事不用我操心。所以我们明天中午见?”
“……中午见,我会去对面敲门的。”诸星说道。
“噢……诸星君你可真贴心,怪不得你们那屋只有你有女朋友。”说起来这几天怎么都没看到安室的人影?我嘴上继续说道:“你看,我没说错吧,小事不用我操心的。”旋即道个再见就挂了电话。
我又点开黑泽简单整理给我的任务资料。哈哈……我就知道他不会在我没有要求做任务的时候,就随便丢个任务让我去做的。
我手撑在下巴上,嘟囔道:“乌鸦啊寓家……”
第099章 Chapter 099.
//Chapter 099.
“嗨——帅哥, 可以载我一程吗?”我拉着行李箱,来到按约定出现在街边的皮卡旁,弯下腰问道。
深谙美国风土人情的诸星君显然是听懂了我这句俚语的发源地, 他虽然一脸的对未成年人非要玩这个梗的无语, 但还是接了一句:“多少钱?”
我就说他懂了。
“咳咳。”忽然有只一般路过碧川君,在我身后清了清嗓子, 给我又吓得一激灵。
“哈哈……”我背冒白毛汗, 还要干笑着倔强地接上诸星的话, “五十美金。”
“咳咳咳。”碧川怎么还没走!
我在诸星的眼神示意下赶紧送行李和自己上了车,与背着琴包、一看就是刚刚才‘下班’的碧川说了再见。
诸星开上去往机场的车道,他嘴里香烟的烟气丝缎般往窗外飘去。他忽然问道:“你这是在做祈祷吗?但好像顺序错了。”
我胡诌一通:“……你不懂, 飞机是个很危险的地方。机场也是。我做反祈祷动作的顺序也是有缘故的,因为危险自然是魔鬼掌控的领域, 所以我做的祈祷不是向神明祈祷安宁,而是向魔鬼祈祷不要降下不安宁。”
诸星:“…………我不明白,但感觉相当有唯心主义的魅力。”
……
也许是我的祈祷奏效了,这一路可以说是相当安宁, 但看着诸星看我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还不如发生点什么让他见识见识呢。
飞机准备降落时的系安全带提醒灯亮起, 我摸索着扣上,向诸星低声问道:“所以等下我们要自己去联系那个什么迪克森议员吗?你是美国人应该对这里更熟悉吧, 你来安排?”
诸星面不改色:“我是日本人,関君。”
“那就由你这个对美国很熟的日本人来安排吧?”我从善如流地换了说辞。
我俩保持着相对沉默——你不说话我就不说话——直到站在行李传送带前, 诸星忽然开口:“我有时候会在想, 関君你……”
“嗯?”我犹豫了一下, 决定还是把眼睛放在传送带上,而不是诸星的脸上。
“関君你为什么会对碧川君那么的, 好声好气。”诸星的绿眼睛扫过我的脸,最后也回到传送带上,“我有过猜测,但又不那么肯定了……好在我最近又发现了一个似乎是更接近真相的答案,你觉得我应该尝试着与你确认吗?”
“听你的意思,我觉得你应该去跟碧川君确认,才对吧?”我笑眯眯地回望诸星,手上也没闲着,把行李取下了传送带,“……不过你这自信的、沾沾自喜的笑容真叫我不愉快,我会建议他不用跟你接触的。”
诸星不置可否:“他是个相当有主见,而且意外强势的人,我觉得只要我能拿出足够分量的诚意,他恐怕不会听取你的意见。”
“我看你们平时的交集也不多,怎么这么了解他?”我的眼神隐隐地带着不爽:“唉,碧川君还真是受欢迎啊,有时我都在想他如果能再绝交几个朋友就好了,明明有我就够了。”
“人的底色总会在细枝末节透露出来。我有时候也很好奇,関君跟银色的那位也很熟悉吧?你是怎么做到在他面前掩盖与那两位警官的关系的呢?”
平心而论,诸星的声音相当富有磁性,跟黑泽一样同属于某些我并不涉足的高雅乐器的音色,但他说出的话可不是那么悦耳,而是像刀子一样架在我的颈间,跟他寒冰似的眼神一起,在我生命线上和衷共济下着威胁信。
我应该怎么解释我的行为?既然在诸星眼里是我向黑泽掩盖与萩原松田的关系,而非向萩原松田掩盖和黑泽的关系,那诸星想必是已经发现了可以佐证这一部分立场的事实。
但大家也知道,黑泽其实是知道我和萩原松田走得太近了的这件事……黑泽甚至还提醒过我,当时在旁边的、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和记得这件事的人还有诸星……
这俩人也是因为信息不共通,不然拉通一下,黑泽被诸星告我的黑状、骑虎难下的话,这时他俩都能在关着我的审讯室外,皮笑肉不笑地同喝一瓶香槟了。
都说急中生智,我的智可能是忙着去捕捉神奇〇贝了吧。我深刻感觉我能在这个组织里说得上话,纯粹因为我是KOL,KING OF LOSER,他们让着我这个傻子呢!
于是我拉起行李箱的扶手,将手肘撑在上面,颇为戏谑地挑眼看向诸星:“哦?说说你的猜测吧。还是你觉得面对我就不需要拿出那所谓的‘诚意’?”
这时就要主打一个‘拖’字诀走遍天下,毕竟以我的经验来看,‘敌人’总是会前赴后继地来送的。
也许是终于意识到站在机场传送带旁聊天不是什么好主意,诸星和我上了他租来的车,到预定好的酒店房间后,我们终于准备好好地谈一谈了。
我把背包往沙发上一丢,自己也四仰八叉地躺了上去:“哎、”坐到头发了,“迟早我得把它剪了。”我把它们解救出来。
诸星的视线落在我的长发上:“我倒觉得蛮适合你的。”
“天呐,诸星君。这是一句称赞吗?”我有点疑惑。
“……不,我只是觉得可能人一般都是要在某个关键的、转折的时间点上,才会做这样大的改变。”
“哇哦,东亚人。只是剪个头发,怎么赋予这么深刻的含意?我打包票,就算是我的人生,都没有这么远大。而且我觉得你这头头发也不会留多久的……”
我用指尖挑起一缕诸星的长发,手感让人有点意外,竟然跟黑泽的不太像,“……至少是在不远的、你说的某个时间点上。对吧,FBI。”
咦?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我存档了吗?
【要存档吗?玩家。】
快快快,这家伙不会准备掏枪了吧,他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才对啊!
【已为你存档。】
【祝你好运,玩家。】
不知道是不是我被害妄想,我总觉得系统那句话好像带着笑意。嘲笑的笑。
FBI君掏、掏出了打火机,凸轮和弹簧擦蹭一声后,又一支短命的烟燃烧了起来。
我吐槽道:“你应该有定期做肺部造影检查吧?”
诸星轻笑一声:“你的关注点,意料之中的那么让人意外。”
“我主要是不想自己需要去定期做肺部造影……”
“哈……”诸星的烟被他掐在修长的指尖,烟灰反地心引力地支在烟头上,要掉不掉的垂死挣扎着,“虽然我有预感到这一幕,但还是想问问——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会占星术,这是我用塔罗牌占卜出来的。”我翘起二郎腿,随口答道。
“……这也是魔法师的技能之一吗?”诸星问道。
他可太不客气了。我呼出一口气,身体终于不再靠在沙发上吗,而是前倾用胳膊支撑在大腿上:“原来是你啊,那天偷听我和小朋友对话、藏头露尾的家伙。”
诸星对我言语中的攻击性毫不在意:“大庭广众之下,公共区域,这怎么能叫偷听?我也只是恰好经过,发现自己恰好听见了,恰好不该听到的东西罢了。”
我差点不认得‘恰好’这个词了。
我为诸星鼓起了掌:“对,你的猜测很对,这也是魔法师的技能,赤井先生。”
本来流动的空气顿时像被我撒了过多淀粉的酱汁,我忽然意识到,这家伙该不会跟非牛顿流体一样,吃软不吃硬吧?
我正犹豫着该重开还是该掏手`榴`弹重开呢,诸星伸手将他没抽几口的烟,在烟灰缸中熄灭。
“我记得你劝我改个姓氏?”诸星挑了个我意想不到的问题切入。
我干脆笑嘻嘻地回答道:“我只是开玩笑,还是别了吧,记你们的名字真是让我仓鼠脑仁大的脑子,累得够呛。”我话锋一转,“哈哈,不过你们一家人都是特工吗?为什么‘熊吉’最后要改姓羽田?世良这个姓氏又是怎么回事呢?”
诸星:“…………………………”
诸星冷静的表情终于开始崩裂,像放久了的海绵被一攥就碎了:“関君……魔法师也是开玩笑的,对吗?”
显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诸星这破碎的表情给我看爽了,哈哈!统宝,我真是太爱你了——
【谢谢,但这是你应该爱的。】
嗯?
虽然被系统占了嘴上的便宜,但我脸上灿烂的笑容就没消停过:“啊,当然!魔法师也是开玩笑的。不然要是说个唯物的答案,小朋友真去尝试了怎么办?”
“……那按関君你这话的逻辑来看,不就意味着,当时你给那位男孩演示的,嗯、自由落体运动,并不是唯物的操作可以做到的?”
诸星看起来想把刚刚那根亲手掐灭的烟,再点回来了。
我故作无辜:“我是这个意思吗?抱歉……你也知道我的出身,我没正经上过学,可能说话的语言逻辑上,略有不通顺、词不达意,不必咀嚼我的每个用词的。”
我歪头对着诸星笑了一下,眼睛都快眯得看不见了。
片晌后,我伸手在又点起一根烟的诸星垂落的眼皮前晃了晃:“HELLO?还在吗?家人的紧急电话先留一下啊——不然我不好让医院急救科联系你的家属呢!”我掏出手机,作势要拨,“噢,我忘了,‘熊吉’小朋友很贴心地给我留了他的电话诶!”
诸星伸手按下了我的手机屏幕。
我调侃地看向他:“准备说点什么?”
“我恐怕没有什么能与你交换的了。”诸星说道,但看着他的眼睛,和他按着我的手机时被我触碰的脉搏,我可以清晰地分析出他在说谎。
他继续说道:“也许就像你说的一样,我应该去找碧川聊聊。”
“你也可以跟我说说碧川啊?”我松开贴在诸星腕间的手,又躺回沙发靠背,“我帮你参谋参谋?哈哈……不过你刚刚在他面前,配合未成年的我,上演了烂俗狗血的三级片开场白片段,我担心你可能没法如你所愿地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诸星一脸微妙的表情:“原来这就是你为什么要用揽客的开场白啊……”
不,都说了你早该换了你那辆破皮卡了。
连环杀人的血`腥片最爱的就是这种桥段啊:卷发美女靠在皮卡副驾车窗问‘可以载我一程吗’,里面的连环杀人犯意味深长地说道‘上来吧’,然后就是不要钱的血浆和惨烈的尖叫声,最后卖个三百万的票房,让制片人得以有原始资本拍真正想拍的主题。
我认下了这莫须有的‘罪名’,耸耸肩道:“所以,需要我为你与碧川牵线搭桥吗?”
呃啊——瞧我这张嘴。这话让碧川和安室听见了,他们不得又去给我找个学上一上。
不过在我千疮百孔的人格中,‘常常语惊四座’这点,对他俩来说应该是最微不足道的瑕疵。
“那就拜托你了,”诸星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里都没有拜托的意思,“不知所求为何的小慈善家。”
第100章 Chapter 100.
//Chapter 100.
“……是的, 我就是这么好善乐施。”我听他这话就不乐意了,他讲得我好像一个冤大头啊!这里可是美国,看我入乡随俗, 等等就加息给你看!
我边给碧川发短信, 又问道:“所以你还没说呢,为什么‘熊吉’改过三次姓氏?……怎么这么看我, 真的是我占卜出来的, 所以我才不知道原因啊!”
诸星:“……”他叹了口气, 放下本来都塞进嘴里的烟,“第一次改是为了跟我母亲姓,第二次是因为他被过继给了羽田家。”
“这么诚实。”我还蛮惊讶的, “不会是怕我到时候占卜出来跟你说的答案不一致,然后我跟你翻脸吧?”
“原来関君讨厌被欺骗, 我会注意的。”诸星又把烟塞回了嘴里。
我把自己陷进沙发,向诸星问道:“倒不如说,有谁不讨厌被欺骗?”
本以为超绝的时差,会让身在日本凌晨的碧川一时半会都不会回我的消息, 没想到他的电话很快就回了过来。
“嗨——长夜漫漫, 你有想到我吗?”我接通电话, 对碧川送上‘亲切’的问候。
碧川:“我会找你的国语老师谈谈的。”
我迅速滑跪:“不是,我以为我不用上学了啊!”
“我也想问你这次怎么去了那么久, 你是真不打算上学了吗?……所以你说的诸星的事,是怎么回事?”碧川问道。
我听得有些疑惑:“什么怎么这么久?你想我了就直说。……诸星的事啊, 我把电话给诸星君吧, 据说他要给你坦白从宽。你们俩自己谈吧, 我就不听了……”
我把闪烁着钻光的手机递给诸星:“哝,我的手机很安全, 诸星君,你先用着跟碧川联系吧。我去楼下逛逛,找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汉堡这种就可以。”诸星接过我的手机,“都到这个时候了,関君你直接喊我‘赤井’也可以的。”
我:“哈?”
电话那头的碧川:“什么?”
我:“噢,好的,汉堡是吧。a……A、赤井……”
电话那头的碧川:“????“
……
也不知道诸星……哦,赤井……好怪啊!该说他是摊牌就会真诚的类型吗?我直觉不是;那他肯定就是闷骚。
总之,也不知道赤井和碧川都谈了什么,现在又谈到了哪里,但至少我已经在码头整到了薯条,这薯条甚至还是什么隐藏款菜单,上面还码放了厚厚一层的芝士酱。
我端着食物们准备回房看看情况,正巧碰上来找我的赤井。
于是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赤井看看我选的位置,叫我换到另一个靠墙的座位。
我在他选好的座位桌上放下餐食:“所以这是什么原理?“
“没什么原理。万一有人在街上枪战,这个位置能比较快找到掩体。“赤井举起我给他选的汉堡,毫无挑剔地吃了起来。
“……我总觉得你好像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了什么地狱笑话。“我悻悻地也吃了起来。
十分钟后,躲在掩体下的我:“赤井君,你也是那个体质吧?霉我的体质,莫名其妙就会引来案件的体质,有你在就该有人提心吊胆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的体质……“
赤井:“总觉得小朋友你的描述应该有个很精准的原型,但现在好像不是详问的时候。等等……这声音是……“
“是,是直升飞机——”我瞳孔地震,并让出了一点空间让赤井也能看见外面的情况。
“不仅是直升飞机,还是武`装直升机啊。”赤井斩钉截铁道。
眼见着那武直在街头低空盘旋,我大惊:“这里是艾美莉卡吧?又不是墨西哥——为什么会有武`装直升机在市区的天上?”
“但墨西哥就在对面。”赤井指了下视线能看到的远处连绵的黄沙,“跨过那边就是了。不过这架,好像是警方的涂装……”
“谢谢你,地理老师,知道这个知识让我感觉智力+2,真幸福啊。但我们现在怎么办?任务不急的话,我们就等当地警局来解决吧?……啊,那警方涂装的武直放武器出来了诶!”
“实际上,离我们约定好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関君,你背包里那个直的是什么,狙击枪的话,我倒是可以用来让那个直升机迫降。”赤井指了指我背包上隐约可见的形状。
但那是撬棍。而且你玩了,我玩什么啊!
我摸了摸下巴:“是RPG。只是需要让那架直升机迫降的话,我来就可以了,赤井君!”
赤井秀一缓缓偏过头看我:“RPG……?是怎么会在背包里的?”
我也缓缓偏过去看他:“赤井君,你的世界观好微妙。怎么背包里能有狙击枪,就不能有反坦`克火`箭筒?”
“可那毕竟是反坦`克火`箭筒。”赤井一脸坦荡。
“喂喂,来不及纠结这个了啊!那武直开始动火力了!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低声问道,“真要帮它迫降吗?”
赤井比了比他手里正在拨打的电话,“我问问什么情况。”他顺手把刚刚一起拿出来的我的手机还给了我。
我干脆拿过来,举起吃了一半的汉堡,跟天上正在开火的武直拍了个合照,转手分享给了几位警官:
【嗒嗒!你们还好吗~ 想送你们小镇的武直和美食 】
碧川回复道:
【你在哪里?不要探头出去了!】
安室也很符合他的作息,他人生信条里压根没有睡觉二字:
【不要光顾着看热闹了啊!找找有没有别的路撤离。】
松田和萩原估计是还在睡觉吧……咦?
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3):
萩原:【啊?】
松田:【啊?】
居然还醒着!
我侧头又看向赤井:“有消息了?”
“说是在基地的时候被地勤开走的。”赤井答道。
“哈?每个字我都认识,怎么连起来那么抽象啊,赤井君……”我从地上捡起我掉下的下巴,“所以RPG,要用吗?”
赤井摇摇头:“还没升级到联邦层面,我们没有得到授权许可。”
我撺掇他:“可你能眼睁睁看着它这么逞凶肆虐吗?”
赤井:“你只是想玩RPG吧?”
“干嘛,你误会了吧。”我幽幽开口:“我要是想玩RPG还用试图说服你吗?RPG打直升机都不用瞄,我只用朝着它发射,直升机旋翼自己飞行时的气流就会把RPG的弹头卷过去了,都用不上你啊。”
“原来関君心虚的时候也会不能免俗地解释很多。”赤井一脸若有所思。
“啊啊啊啊——赤井君,你在日式语言魅力上,真的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我低声抱头惨叫,“能不能有点情商、能不能读点空气!这种时候就不用拆穿我了啊!实在想嘲讽,也可以学学京都话的啊!”
赤井拉着崩溃的我准备从后门离开:“总之,先从这里撤离吧。”
恰在此时,玻璃窗外响起汽车急刹时,轮胎的尖叫声——
我和赤井双双看向窗外,一辆蒂芙尼绿的小轿车在甩尾一圈后撞在隔离带上的树干上。
我凝望着那绿车厢里,低声道:“看起来是在其他车辆上反弹的子弹击中了司机,啊……副驾驶是个小孩。这个情况,你们应该要开始插手地方事务了吧?”
赤井皱着眉头分辨着外面的情况:“知道了,我们上天台吧,还好这里都是平房。”他按下某个电话号拨去。
“是詹姆斯?”我耳尖微动,顺便记下了那按键声的顺序。
“……嗯。”挂掉电话,赤井对着正在组装RPG的我说道:“OK了,但得我来。”
我:“?”
赤井:“?”
我:“???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
赤井:“我知道。而且你是未成年。”
我把RPG架在肩头:“NOPE,我不是,我只是娃娃脸啦……干嘛这副不信邪的嘴脸,你想想波本那张脸啊,他成年多少年了,比我看着还小呢。”
“你忘了吗?関君,你自己在我面前亲口承认自己是未成年的。”
“唉……好没情趣啊,赤井君。”我歪着头看他,“行吧,你先站到这个位置吧,我站到你那边,省得等下我被RPG尾焰烤熟。”
趁着赤井换位的动作,我迅速解除了RPG的保险,好在直升机的移动速度不快,我感受着风从脸侧轻轻吹来,将直升机的位置框进PGO瞄镜的右下方,赶在赤井发现前扣下了前握把上的扳机:
“呜呼——”
尾焰和烟雾的长线正向天际跃去,“艺术——”没等我后半句话说完,我感觉本来被尾焰热过的空气,忽然传来一阵寒意。等等,有凶光!
在旋翼爆炸燃烧着的直升机旋转的画面里,我余光瞥向赤井,灿然笑道:“啊哈哈、手滑!我力气太大了,纯粹是不小心才误触了扳机!”
楼下快餐店的喇叭还在放着女歌手慵懒地唱着风情烂漫的歌曲,赤井沉默地向我伸出手。我犹豫片刻,感觉自己应该没感觉错他的意思,于是把肩头的PRG(不完整版)递给了赤井:
“时间就是金钱。赤井君,既然这事已经了结,我们赶紧去找那位倒霉催的议员和他的乌鸦手下吧……”
赤井扫了眼楼下被警员从燃烧着的直升机机舱里拉出的劫机犯,点点头道:“先解决那位议员吧。”
我长舒一口气。
赤井继续说道:“你觉得这事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你的监护人?”
我的气差点没上来,变断气:“怎么你们非要跟我的监护人过不去,要是找他有用,我还会在这里当MAFI、哦,不是,我还会在这里当FBI编外人员吗?”
“那找……碧川君?”
我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一悚:“啊?”
赤井又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哦,那我找碧川君。”
我抖着手掏出手机,赶紧试着找出一个藉口叫碧川拉黑赤井的联系方式,边跟上把RPG拆分收进自己背包的赤井。
“走吧走吧。”我催促道,然后没话找话地问赤井:“所以我们这次又是寻求‘合作’?”
赤井:“我们手握把柄,用威胁更合适吧。”
……
我收到松田对武直街头热演的询问时,赤井已经很有效率地将威胁进度完成了百分之九十。
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3):
松田:【在?@提到了你,怎么一直没有消息。】
我:
【最后是FBI拿RPG把它打了下来,我们有没有RPG啊?绝不能落于下风!】
我往下翻着消息,发现安室也在问:
【只是个威胁议员安份点再要求行个方便的任务,怎么去了那么久?那个FBI是不是不行。】
我抬起头看向那个FBI,赤井此时正准备收尾,但那位迪克森议员身边、据说是位记者的爱德华·克洛——也就是乌鸦先生,开口问道:“之前曾提到过的那个药物,我们也想问问,我们能否拿到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