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雷龙
柳衔月等钟九璃布完了封困大阵之后, 取出传讯玉符联系了白也,“喂喂喂,小家伙,计划有变, 我和你钟姐姐有了新的计划。”
玉符那头传来白也清越的嗓音, “柳姐姐有何吩咐?”
“听好了, 待会你尽管放开了吸收灵气, 能吞多少吞多少, 突破时引来天劫正好替天行道。”柳衔月冷声说道。
矿洞深处, 白也看着挂断的传讯玉符, 眉头蹙起,不晓得外界发生了什么, 让她们如此生气。
不过既然两位姐姐想要大闹一场, 那就闹吧。
娇娇从她怀中探出脑袋问道:“也崽,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接下来啊,就是孙猴子大闹天宫了!不过不能带着龙娇娇女士一起。”白也轻笑,将娇娇收进了小绿的空间之中。
小绿的空间可以容纳活物进入, 一会她要突破, 留娇娇一个龟在外头,她不放心。
做完这些后,白也开始撒腿狂奔,越往深处, 岩壁上嵌着的灵矿便愈发密集。那些未经开采的矿石在黑暗中散发出莹润灵光,像是一条条黯淡沉睡的星河。
顺着开凿出来的矿洞前行了许久,白也停住了脚步,她嗅到了一股腥气。
那是蛇类的气味,白也环顾四周, 放出神识探查,下一瞬,偷袭者已经到了近前。
矿洞深处袭来一道绿影,虽有些奇怪这矿洞之中怎么会有蛇,但白也手中的重剑早已出鞘。
剑刃与蛇鳞相撞的瞬间,火星四溅。白也看向眼前的大蛇,没想到对方的鳞片居然如此之硬。重剑砍在上头,就像是砍在了玄铁之上那般。
大蛇仰头嘶吼一声,猛甩头颅,将抵在脑门上的重剑推开。
手下巨力传来,身形被那股巨力推得连退数步,直到抵在岩壁上方才止住,白也感觉虎口一阵发麻。
“好家伙,力气这么大,长得也结实,口感肯定好,我家娇娇肯定喜欢吃。”白也语气轻松,一点也没有落入下风的紧迫感。
大蛇嘶嘶吐信,竖瞳缩成一道细线,粗壮的蛇尾横扫而来。
“轰!”岩壁被这一尾抽得粉碎,大蛇望向烟尘处,寻找着白也的身影。
“我在这呢。”白也的身影出现在了大蛇上空,重剑高举,对着巨蛇的七寸落下。
“铛!”重剑落下,只斩落了几片鳞片,并未伤及根本。
巨蛇吃痛,疯狂甩动尾巴朝着白也扇去。
白也施展虚空遁术,身影在这不大的矿洞中腾挪辗转,在这种狭窄地方和这大蛇交战,于她而言是有些吃亏的。
但好在,白也的身形足够灵活,便是这大蛇力量再强,打不到人,便是无效攻击。
而白也,每一剑击出都落在了大蛇的七寸之上,那一处的鳞片,逐渐脱落得一片不剩了。
大蛇感觉到了危险,开始疯狂扭动身躯,朝着矿洞深处逃去。
“居然敢把后背留给敌人,你这蛇一看就不是什么聪明蛇。”白也脚下猛蹬岩壁,整个人腾空而起,全身灵力灌入剑锋之中,“给我破!”
“噗嗤”一声,重剑整个没入到了大蛇的身体里,自七寸贯入,几乎洞穿了整条蛇躯。
带着灵气的蛇血疯狂涌出,将岩壁染红,大蛇垂死挣扎几息之后,轰然倒地。
“你不是在装死等我过去吧?”白也并未急着上前,而是在原地等了一会。据说蛇类妖兽都很会装死引诱敌人前来,她可不想被这大家伙咬上一口。
直到确认那蛇死得不能再死以后,白也才过去拔剑,结果她刚把剑拔出来,那早已断气多时的大蛇竟真的又活了过来,大张着血盆大口朝白也咬下。
白也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了大蛇的脑袋上,抡起拳头就往它头上砸,“我就猜到你会装死,吃我一个无敌铁拳。”
幽深的矿洞里响起了持续不断的“砰砰”声,这拳拳到肉的闷声响了许久方才停歇。
白也喘着粗气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大蛇已经瘪下去的脑袋,这下应该是真的死了,她纵身从大蛇脑袋上跃下,随手将蛇身收起。
准备出去了喂给娇娇吃,这蛇等阶一看就比娇娇高,对她来说,吃了大有裨益。
“娇娇啊,跟着我这样的老大混,你可真是太幸福了。”白也小声嘀咕,随便寻了个方向,继续朝矿洞深处跑去。
沿着矿洞跑了许久,直到前方再也没路了,她方才停下脚步,停驻在石壁前,掌心贴在岩壁上,细细感应。
她能感觉到,此地还不是灵气最浓郁之地,在更深处,还有一团浓得快要化不开的灵气存在。
“就是这里了!”白也双眼一亮,并指成剑,在虚空中轻轻一划,虚空通道短暂出现,透过虚空通道,隐约可见矿脉深处的场景。
那里流淌着氤氲霞光,成片的灵髓在黑暗中散发出浓得快要液化的灵气。
“呼!”白也轻吐一口气,“居然是灵髓,幸好司马家的人还没挖到。”她低声自语,话音中带着几分庆幸。
这世间灵气汇聚之地,孕育出灵石矿脉并非难事。但若要凝结成灵髓,非得是天地灵气历经千万年沉淀,浓郁到了极致方有可能出现。
白也稳住心神,迈入虚空通道,身形被那氤氲霞光包裹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像是在灵液之中游泳那般。
甚至都不需要她运转功法,浓到快要溢出来的灵气便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体里钻。
白也不再耽误时间,盘腿坐在一片灵髓矿脉上,阖上眼眸,双手结印,大造化经功法运转,周身窍穴全部亮起,浑身绽放出璀璨的灵光。
矿脉深处开始沸腾,无数道灵气洪流从四面八方奔涌而至,在她身周形成一片灵液旋涡。
涌入身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多,丹田内的灵液开始疯狂旋转压缩,最后化作一颗米粒大小的金色光点。
这光点如同无底洞般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灵气,每旋转一圈便壮大一分。灵气过于旺盛,甚至让白也有种被撑到了的感觉。
随着功法运转,白也周身的光芒愈发旺盛,最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力茧,将整个矿洞映照得亮如白昼。
光茧内,白也的心神完全沉入到了丹田之中,看着那颗金色光点吞吸了海量灵气之后,逐渐壮大圆润,最后化作一颗浑圆无比的金丹。
金丹境,成了!
天穹之上,乌云迅速凝聚,雷光在云层中游走,金丹雷劫,正在悄无声息地酝酿当中。
白也凝视着丹田中那颗璀璨的金丹,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回想自己一路走来的修行之路,炼体至极致方引气入体,筑基时筑就无缺道基。
如今结丹,岂能就此止步?
结丹境,对于修士来说,乃是真正的分水岭。
褪去凡胎,铸就道基,寿元延绵五百载,举手投足间,便可摧山裂石,御风而行。若是在那些偏远小宗,这等修为,已足以坐镇一方,被奉为长老,受宗门供奉。
然而,白也觉得,结丹不该如此简单。
识海深处,金光微闪,小金的身影倏然浮现。她负爪而立,眼底蕴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显然对白也的悟性颇为满意。
“小辈,可曾听闻九转金丹之法?”
白也闻言双眼一亮,“小金教我!”
“九转金丹,需碎丹九次,每次碎丹,都有修为尽废的风险。”小金说完,沉吟了片刻又继续道,“你现在铸就的已经是无缺金丹,或许,不必冒这番风险。”
白也听到修为尽废之时,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她太知道没有修为的时候有多弱小了,人一旦体会过拥有力量的快感,便绝不会想当一个弱者。
但也仅是犹豫了片刻而已。白也始终坚信一句话,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此刻身处灵矿深处,浓郁的灵气在周身流淌,天时地利人和俱备,没道理怂的。
白也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在丹田内急速凝聚,化作一双灵力巨掌。
没有一丝迟疑,巨掌出现的瞬间,便朝着丹田中的金丹拍去。
“轰!”丹田内彷佛有惊雷声传出。
那颗浑圆无缺的金丹在这一击之下,剧烈震颤,表面瞬间布满了裂痕,随即发出“咔”的一声脆响,碎裂成九块大小不一的金丹碎片。
“噗!”白也身形一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整个人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矿洞外原本汇聚的厚重雷云突然剧烈翻涌,似是有些诧异,为何突然之间找不到那个该挨雷劈的家伙了。
最终万里雷云只能不甘地消散,转眼间天地间恢复了一片清明,好似方才的天地异象不曾存在过。
山巅上,钟九璃与柳衔月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放出神识探查,当看到下方气息微弱的白也时,她们都是一惊,不过下一瞬,俩人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小家伙,好大的胆子。”柳衔月轻声感叹。
钟九璃并未回话,眸光始终落在白也那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上。
白也并未感知到二人的神识探查,以她的修为,便是全盛时期,也难以感知到二人的神识。
更何况,此刻她正承受着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
九块金丹碎片在丹田中无序漂浮,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紧咬的牙关中不断有血丝渗出。
即便如此,白也仍旧疯狂汲取着矿脉中的灵力,涌入体内的灵气沿着经脉游走一圈之后,进入到了丹田之中。
“一转乾坤!”嘶哑的低吼声响起,九块金丹碎片吸收了海量的灵力之后,逐渐化成了九颗小号的金丹雏形。
白也强忍剧痛,以神识为引,引导着九颗金丹沿着功法运转的路线运行。
矿脉中的灵气化作肉眼可见的氤氲灵液,如百川归海般涌入她的体内。不知经历了几个周天循环之后,九颗金丹终于重新圆融无缺。
白也张嘴吐出一口带着内脏碎块的血沫子,虽身受重伤,可眼底的光亮得惊人。
她能清晰感受到,此刻体内的灵力纯度已远超先前,而这,才仅仅是第一转。
体内的九颗金丹跟着功法运转,逐渐连成了一串,白也抓住时机,在金丹转动速度达到巅峰之时,催动它们相撞。
“轰!”无形的冲击波再次在丹田之中炸开,这次碰撞,金丹并未碎裂,九颗金丹在剧烈的灵力震荡中开始互相吞噬融合,最终化作一颗更为耀眼的巨大金丹。
白也又吐出一口血,看着丹田中那颗刚刚成型的金丹,再次催动灵力拍下。
“二转阴阳!”碎裂的金丹化作阴阳双鱼之形,在丹田中缓缓游动。每游动一圈,就有一缕混沌气息自虚空垂落,融入她的丹田之中。
矿洞外,刚刚凝聚的雷云还未劈下,又一次因白也的气息突然消失而无奈消散。
钟九璃与柳衔月站在山巅,瞧着那消散的雷云,总觉得莫名地看出了几分迷茫。
二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念头,这只小老虎,将来,必定会在昆虚大陆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接下来,俩人亲眼见证了天空中的雷云是如何从迷茫到气急败坏,一次次出现,又一次次消散。
矿洞深处,白也已是强弩之末。她周身浴血,一身粗布麻衣早已被鲜血浸透。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似有不灭的神火在其中燃烧,每一次金丹碎裂重组,她的气息就愈发凝实,如同千锤百炼的神兵。
“八转轮回”低哑的嗓音一出,金丹第八次轰然碎裂。这一次,金丹碎片化作星云之态,正在丹田中无规则地漂浮。
白也观摩着丹田之中流转的金丹碎片,眼底浮现出一丝异色,这一瞬间,她好似真的在经历宇宙初开之景。
洞外,第九次凝聚的雷云终于暴怒。遮天蔽日的乌云笼罩方圆万里,云层中翻涌的雷电,不再是寻常的紫电,而是比夜色更深沉的玄黑雷霆,每一道雷光闪动,都令虚空为之震颤。
“这是?太虚玄雷?”柳衔月的声音有些诧异。
“看来,大阵是阻不住这雷劫的气息了。”钟九璃轻叹一声,她一甩袖袍,宽大的袖袍中似有乾坤倒转,瞬息间便将万里内所有的矿工尽数收入袖中。
收完人之后,俩人的身影急速后撤。
倒不是她们怕了这太虚玄雷,而是修士渡劫之时最忌旁人干预,特别是以二人这般的修为,若是留在劫云范围内,引动的天劫反噬怕是瞬间就能将渡劫的小老虎轰得灰飞烟灭。
至于被困在阵中的修士,死不死,那就不关她们的事情了。毕竟这些人坏事做尽,引来天劫惩罚,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好,究竟是何人在此渡劫?这雷劫范围太广了,会波及整片灵矿。”一名负责看守此地的司马家元婴长老终于发现了异状,他怒吼一声,抓起身旁管事的衣领,化作一道流光就要遁逃。
“哎哎哎,长老,储物袋没拿!”管事伸出一双胖手在虚空中挣扎,想要将那放在桌面上的储物袋收起。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身外之物。”长老怒吼,眼底有惊惧之色,不对劲,他们似乎被困住了,有人布下了困阵。
“长老?”管事的话音中有疑惑,他也发现了,俩人似乎并没有离开居所,依旧在原地踏步。
长老瞳孔收缩,手中掐诀浑身气息暴涨,一道道攻击打向虚空,却破不开这无形的桎梏。远处那些四散奔逃的护卫们,此刻也如无头苍蝇般在固定范围内来回打转。
“何方高人!”长老须发皆张,元婴修士的威压瞬间爆发,“可知与我司马家为敌的下场!?”
回应他的,是云层中炸响的玄雷,太虚玄雷轰然劈落,整片天地为之一寂。墨染般的雷光所过之处,那些四处奔逃的司马家修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飞灰。
便是那元婴长老,也不过是多支撑了一息。
而雷劫真正的目标,那座灵矿深处,白也缓缓睁开双眼,染血的衣袍猎猎作响,那是体内灵力激荡,气息外放所致。
“九转归一!”清越的喝声响彻矿脉。
九轮金丹虚影在她身后依次显现,最终合而为一,化作一颗鸽卵大小的浑圆金丹。这颗看似平平无奇的金色圆球中,彷佛蕴含着万千星河。
白也看着丹田之中那颗不一般的金丹,浑身气息暴涨到了极致,此刻的她,比之第一次结丹之时,只怕要强上十倍不止。
她仰首望向那道贯穿天地的玄雷,唇角挂起一抹不羁的笑,眼底金芒似火。
破妄之眼勘破了层层虚空,在那毁天灭地的玄雷深处,窥见了法则锁链的影子。
亦看到了山体在雷霆中层层剥落,如同融化的黄油那般,化作滚烫的岩浆流向四方。
整座山体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直到将她的身形暴露出来为止,她的气息出现的瞬间,这道玄雷的威势更盛几分。
“来。”白也轻笑一声,眼底没有一丝惧意,“让我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把我劈死!”
足尖猛踏已经失去光泽的灵髓残片,白也的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
玄雷与白也相撞的刹那,天地震颤。数条太古雷龙的身影在雷云中显化,龙躯盘踞苍穹,龙吟震碎虚空,它们同时张嘴,喷吐出足以湮灭万物的玄色雷柱,狠狠轰向白也。
即便是肉身淬炼到极致的白也,此刻也难以抵抗。肉身在这可怖雷光的攻击之下,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痕遍布全身,鲜血刚刚渗出,便被雷霆蒸腾成猩红血雾。
狂暴的雷力顺着伤口疯狂涌入,筋脉骨骼在毁灭性的力量下,不断崩裂分解,原本淡金色的骨骼上,也被雷光侵蚀出细密的裂纹。
“还真是有点痛啊!”白也低语,眼中金芒暴涨,如两轮燃烧的烈日,死死盯住那些雷龙虚影。
【也崽你没事吧,啊,也崽你要裂开了。】小王的声音很焦急,这小崽子怎么渡个雷劫这么凶猛,人都要被劈成渣渣了。
“我没事,小王你先别吵。”白也抽空回了一句,那双金色瞳孔依旧倒映着天穹中的场景。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
即便是在这代表毁灭的雷霆之中,也必然藏着一线生机。
而她,要找的就是那丝生机。
白也迎着倾泻而下的雷光,身形如逆水行舟般艰难攀升,每上升一分,便有万千道玄雷轰击在她身上,她的身躯在毁灭性的力量下开始支离破碎,焦黑的碎屑不断从她身上剥落,在狂暴的雷光中化作飞灰消散。
远处,钟九璃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眼睁睁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在雷劫中逐渐崩解,最终连人形都难以维持,变回了小老虎。
几次三番,她都险些控制不住冲进雷劫的冲动,却又硬生生止住脚步,贸然闯入只会让白也当场形神俱灭。
她选择相信白也。
白也同样选择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不会死在雷劫中。她的身形虽破,气势却愈发凌厉,如同一柄正在经受千锤百炼的绝世神兵。
那些在雷劫洗礼中掉落的残渣,不过是身体中经年累积的杂质与桎梏。跨过这场洗礼,将会迎来新生。
雷光中,白也的身形越冲越高,冲破重重雷暴,最终于那太古雷龙正面相对。龙瞳中跳动的雷光映照着她染血的面容,双方在这毁灭的漩涡中对峙,时间彷佛在此刻凝固。
下一瞬,白也猛地出手,瞬步裂空爪发动,金色爪芒如开天辟地的第一缕阳光,硬生生将厚重的雷云撕开三道狰狞的裂痕,狠狠贯入雷龙虚影之中。
“抓到你了!”白也嘴角溢血,眼底闪过一丝喜色,掌心之中,一缕跳动的雷法本源,被她牢牢握住,下一瞬,她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
“噼啪~噼里啪啦!”白也痛苦地闭紧嘴巴,爆裂声不断从她紧闭的唇齿间传出,就像有万千雷蛇在她口中翻腾。
不等嘴里的这缕本源完全炼化,白也的身影再次闪动,出现在另一条雷龙身前,再度出手夺取本源。
每一缕雷法本源入体,都在白也体内刻下道道玄奥雷纹。她周身开始流转着与劫云同源的毁灭气息,原本狂暴的雷光开始在她体内温顺游走,滋养她受损的经脉与骨骼血肉。
天穹之上的雷云剧烈翻滚,仿佛被触怒的神明,祂也发现了,自己的力量被下方那个小贼偷走了。
神明的力量,岂能被凡人觊觎。
雷云之中酝酿出最强一击,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一道足有山岳粗细的玄色雷柱对着白也当头劈下!
这最后的神罚之怒将白也从万丈高空直接劈入地底,方圆千里的地面瞬间塌陷成深渊。
弥漫的烟尘冲天而起,天空中的雷云不甘地消散,而在地下深处,一点微弱的玄雷之力,正在白也体内缓缓跳动。
天穹之上泛起万丈霞光,蕴含着造化之力的灵雨从天而降,滋润着这方饱经雷劫洗礼过的万里焦土。
“滴滴答!”
一滴灵雨落在白也染血的眼睫上,她艰难撑开眼帘,模糊的视线里渐渐映出钟九璃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看着眼前女人关切的神情,白也试着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笑,“钟九璃我还活着呢。”
回应她的是突然袭来的香风。钟九璃半跪在泥泞的焦土上,她将浑身是血的小白虎死死按在胸口,力道大得几乎要碾碎骨骼。
灵雨越下越大,冲刷着俩人交叠的身影,地下渐渐凝出一滩猩红的水渍。
钟九璃下巴抵在白也的头顶,鼻息间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焦糊气息,以及那浓郁的血腥气。
远处新生的草木正在抽芽,而紧紧相拥的二人,眼中只有彼此。
白也又一次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变回本体了呢?
若是此刻维持着人形,被雨水打湿的衣衫紧贴身躯,体温在相拥中交融,俩人四目相对,这种旖旎氛围下,她们怎么也得接个吻吧?
那自己的初吻不就送出去了吗?
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除非钟九璃疯了,才会去亲一只小老虎。
“钟九璃。”白也喊她,“你要不要松开一点点。”
“弄疼你了吗?”钟九璃拥住她的手臂松了几分力道。
白也摇头,鼻尖蹭过对方颈侧,声音闷闷的,“我想变回人形咱俩再抱来着。”
第47章 八筒
“啪!”一记脑瓜崩打碎了白也荡漾的春心。
“小色胚, 你此刻最该做的是打坐调息。”钟九璃说到做到,果断抽身离去。
没有了老婆爱的抱抱,白也悻悻地耷拉着耳朵盘坐下来。灵雨落在她焦黑的皮毛上,滋养着受损的躯体。
随着周天运转, 那些焦黑的表皮渐渐剥落, 露出底下新生的肌肤。
白也内视己身, 发现经脉之中流淌的灵力比雷劫之前又要凝实几分, 骨骼上的淡金色亦浓了些。而丹田处, 那枚小小的金丹上, 隐隐有电光流转, 每一次旋转都发出细微的雷鸣。
“哈!居然真让我搞到了!”白也兴奋地大吼一声,迫不及待地化为了人形, 尝试着新到手的雷电之力。
她五指张开, 掌心上缓缓凝出一颗玄黑色的雷电小球,这颗小球远不及太古雷龙发出的雷光强横,但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寻常金丹修士绝对扛不住这雷霆一击。
“去!”
雷球脱手的瞬间, 天地为之一静。
下一刻, 轰隆一声,远处那座在雷劫中侥幸留存的矮山,被炸出一个数百丈的深坑,飞溅而起的碎石尚未落下, 就被弥散的雷光碾碎成了齑粉。
【哇哦,也崽好厉害。】小王适时出来捧哏。
白也垂眸看着自己白嫩嫩的手掌,小声嘀咕:“是有点厉害呀,雷法果然不愧是至刚至阳之法,和这个比起来, 我从前学的那些招式,有些温和过了头。”
“啧啧啧,小家伙出息了呢!”柳衔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这雷球丢得可真准,是故意瞄着姐姐落脚的地方丢的吗?”
白也仰头看着踏空而立的俩人,扬起嘴角露出个可爱至极的笑,“钟九璃你看到了吗?我厉不厉害?”
钟九璃刚张开嘴,柳衔月就抢着道:“看到了看到了,厉害极了。就是有个小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小白少侠,你们白虎族,渡完雷劫之后都流行不穿衣服庆祝吗?”
白也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到了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还沾着几滴晶莹的雨珠,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
两条白嫩嫩的小短腿像刚剥了壳的嫩藕,踩在泥水中。
她忘了,自己变回人形之后是没有衣服的,也没有毛毛的!
“啊啊啊!柳衔月你这个臭流氓,不许看!”白也瞬间炸毛,手忙脚乱地捂住重点部位,整个人都不知道往哪躲好。
柳衔月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哈哈哈小家伙你捂什么捂,就你这平板身材,白给姐姐看,姐姐也不看。”
她挺胸收腹,纤指从自己傲人的曲线上一路滑下,“要看也该看姐姐这样的~”
钟九璃面无表情地挡在了两人之间,衣袖一展将白也遮得严严实实。
“喂!”柳衔月不满地跺脚,“钟九璃你挡什么呀,这小豆芽有什么好看的?你这样一挡,我还就偏要看了!”
她动,钟九璃跟着动,俩人何等修为,几乎是眨眼间,天穹之上就布满了她们的残影。
白也趁机从储物戒里掏出衣物,一边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一边小声嘀咕:“切,胸大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可是老虎呢,等长大了,就长八个胸”
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自己胸口长了一排的样子,白也有些恶寒地打了个冷颤,她摇了摇脑袋,想要把自己想像中的画面甩出脑海。
“算了算了,长成八筒的样子也太奇怪了。”白也说着利落地扣好腰带,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口,长舒一口气,“还是就这样吧,小孩子要什么前凸后翘呀,长大后自然就会有了。”
瞧见她穿戴整齐,半空中缠斗的二人同时停手,飘然落下。
钟九璃瞥了柳衔月一眼,淡淡道:“便是三岁稚童,也该知晓非礼勿视。”
柳衔月撇撇嘴,没接她的话茬,而是凑到白也耳边压低声音:“小家伙别灰心,你现在年龄还小,补补还来得及,姐姐这里有丰胸秘方,只需要一万灵石,要不要来一份?”
“八筒”的画面还在脑海中,白也有些恶寒地摇头拒绝,“不不不,我就这样吧,挺好的。”
“柳!衔!月!”钟九璃的声音多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好好好,我不说了,就你家小崽子金贵,看都不让看,说也不让说。”柳衔月高举双手作投降状。
白也懒得搭理这个发疯的女人,转头四顾。
灵雨过后,焦土已焕发新生,远处几间未倒的屋舍静静伫立。
“哎?司马家的人都死绝了?”白也眼睛一亮,话音里裹着藏不住的兴奋,“那是不是说,咱们能去打扫战场了?”
“早搜刮完了。”柳衔月晃着手中的储物戒,眼中满是得意之色,“趁你们俩在雨里你侬我侬的时候,姐姐我呀,已经把值钱的东西都摸了个遍~”
“那些屋子你没搜?”白也不死心地问。
“修士的储物袋哪个不是贴身带着?”柳衔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她话还没说完,白也已经像阵风似的冲了出去。奔跑间,身形迎风见长,眨眼间就从小豆丁变成了先前的高挑模样。
“先到先得!”白也的话音远远地传来,说话间,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最近的一处屋舍里。
“哎哎,等等我。”柳衔月连忙追了上去,她还真担心自己错过了什么好东西。
钟九璃望着那两道火急火燎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终究还是提步跟上。
白也一口气掀了好几间屋门,里头果然空空如也,只有些粗瓷碗碟、旧木床榻之类的寻常物件。
不过来都来了,还是要搜完的,她一间间搜着,直到最后一间,刚推开房门,一眼便瞧见桌上孤零零躺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
“啧~这不是还有遗漏的嘛!”白也挑了挑眉,迈进屋,随手抓起那个储物袋,放出神识探了进去。
“嘶!”白也倒抽一口凉气,猛地转头大喊,声音里的兴奋几乎要溢出来了,“钟九璃,柳衔月,快来!”
“咋了?捡着宝贝了?”柳衔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我们发财啦!”白也捧着储物袋出了房间,迎面撞上俩人,“好多灵石,好多好多灵石,我都数不清!”
柳衔月从她手中接过储物袋,神识刚探进去就扬起了眉梢。这袋子的空间比寻常储物袋大上十倍不止,里头的灵石堆成了一座大山。
“难怪了。”她小声嘀咕。
先前捡了许多储物袋,只找到些零散的灵石,还当是存放灵石的袋子被雷劫毁掉了,或是司马家早把灵矿运走了。
如今看来,司马家这一年挖的灵矿怕是全在这儿了!想来是还没来得及送回古州,就被她们一锅端了。
柳衔月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袋子,随手将储物袋抛给了钟九璃,“喏,你家小崽子找到的,你替她收着吧。”
钟九璃并没有收那袋子灵石,而是直接递给了白也,“既已结丹,也该学着自立了。”
白也抱着储物袋嘿嘿直乐,穿越过来这么久,她还没见过这么多灵石呢。
不过她没有独吞,直接将灵石分成了三份,“见者有份!我可不是吃独食的人,早就说了,跟着我混,吃香喝辣。”
柳衔月伸手戳她脑门,“呸!小老虎口气不小,要混也是你跟着姐姐们混。”
钟九璃唇角微扬,默默收下灵石。对她而言,小老虎的心意,远比灵石本身珍贵。
“走!”白也意气风发地挥手,“该去会会那个海蛟帮了。”
三人登上灵舟,钟九璃一甩袖袍,先前被收起的数千名矿工便被放了出来。她并未做多余之事,只是解开了那些人腕间的禁制手环。
她知道,今日救下的这些人,不过是沧海一粟。那些世家大族早已盘根错节地扎根在这片海岛深处,单凭她们二人之力,若强行斩断这些利益链条,只怕会惹来众怒。
接下来如何,便看她们自己了。
她们能救一时,并不能救一世,这些人,终究还是需要做到自救。
焦土上,重获自由的矿工们醒来之后茫然了许久,不知发生了什么,为何司马家的人不见了,为何自己会睡在这矿山外。
望着被雷劫洗礼过的矿山,众人眼中渐渐燃起一丝疑色,莫非,是天降雷劫,劈死了司马家那群杂碎。
人群渐渐嘈杂起来,有许多人第一时间便想要逃跑,要离开这吃人的海岛,离开这片海域。
“道友们!”一位鬓角斑白的年长修士振臂高呼,“天道垂怜降下雷劫,将我们从那暗无天日的矿洞中解救而出,如今禁制已破,我等如若就此离去,苟且偷生,来日问道长生时,这心魔,如何破解?”
她的声音不大,在灵力的加持下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矿工们不约而同地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常年佩戴禁制手环留下的伤痕,她们想起了暗无天日的矿洞,想起那些破空而来的鞭子,想起那些再没能走出矿洞的同伴,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掀翻世家!”有修士高喊。
“掀翻世家!”更多的修士跟着挥拳喊道,所有人的眼中都燃起了斗志。
“杀光那帮狗贼。”群情激奋。
逃跑的修士顿住了脚步,许多人也在心底问自己,就这样逃去,来日,是否能甘心?心魔缠身之时,又该如何?
年长修士再次开口,“道友们,莫要着急,我等被那禁制手环压制修为日久,老身知道,诸位心中燃着的怒火,但此刻,我等更该做的是养精蓄锐。”
听闻此言,热血上头的修士们再次冷静下来。众人四散而开,开始寻找一处适合闭关之地,只待修为恢复,便是杀向世家之时。
岛上发生的一切,三人并不知晓。灵舟穿破云雾,载着她们远离了星沙主岛。白也趴在船舷上,娇娇缩在她的怀中,与她一起看着下方的群岛。
此地虽说是群岛,实则每座岛屿之间都隔着一片不算近的距离,便是乘坐灵舟,也需大半日光阴方能跨越。
不过对于动辄就是好几天好几十天的飞行时间来说,这半天左右的时间,确实也算是很近了。
待到傍晚之时,灵舟终于到达了天枢岛上空。
“也崽,这天枢岛好热闹啊。”娇娇伸出爪爪指着下方的码头说道。
“是好热闹,和主岛一点都不一样。”白也视线落在下方的天枢岛上。
与主岛上满是各种坑洼的矿洞不同,天枢岛的海岸线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灯火,码头上人声鼎沸,许多晚归的渔船乘着暮色回到码头。
贩卖海货的吆喝声混着海风飘上云端,落入几人耳畔。更深处,炊烟袅袅的村落里,还能瞧见孩童追逐嬉闹的身影,宁静又祥和。
“奇怪,两岛相距不过半日行程,怎会如此天差地别?”白也蹙着眉头小声嘀咕,“按理说,岛上有个强占民女的少帮主,不是应该民不聊生才对嘛?”
“说你是傻老虎你还不信,难不成你以为所有坏人,都会在脸上刻上坏人二字?是人是鬼,不都得剥下那层皮,才能瞧个真切吗?”柳衔月轻笑一声,挥手收了灵舟。
三人避过热闹的码头,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密林中。
“要不要分头行动?”白也提议道,“一人去城里探探海蛟帮的底细,另一路去找找楚家姐妹生活的村落?”
钟九璃轻笑,伸手揉了揉白也的发顶,“我们小白少侠如今也懂得谋定而后动了?”
“是不错,聪明多了。”柳衔月同样夸赞道。
俩人这番夸赞非常的真心实意,她们往年历练之时,也曾遇见过仗剑行侠的世家子弟,那些人总是仗着出身不凡,修为高深,遇见不平之事,不问缘由便大打出手。
待发现错怪好人时,也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误会”,好一些的或许会给点补偿,但更多则是御剑扬长而去,留下一地鸡毛。
相比之下,小老虎确实强了许多。以她如今的战斗力,便是横推整个天枢岛,也不算太难之事,可她并未这样做。
白也被俩人突然的夸赞搞得有些害羞,她有些扭捏地说:“也没有那么聪明吧,这不是很正常的流程吗?”
“也崽就是最棒哒!”娇娇从她怀中探出头,跟着大声夸赞。
柳衔月伸手握住娇娇的脑袋,将她从白也怀中拽了出来,“小东西,你就跟姐姐一起去城里吧,免得姐姐一个人孤苦无依。”
“哎哎哎,也崽救我,有人抢乌龟了。”娇娇扯着嗓子大喊。
“娇娇你跟柳姐姐去吧,待会让她给你买些好吃的。”白也无情挥手,丝毫不管小伙伴的死活。
“哈哈哈,娇娇跟姐姐走吧,那没良心的小老虎不要你了。”柳衔月娇笑一声,带着娇娇转身便朝着城里走去。
俩人站在原地目送柳衔月的背影远去,待到暮色淹没了她的身影之后,白也立即牵起了钟九璃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走啦,去渔村看看~”她晃着俩人相握的手,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
钟九璃垂眸看着俩人交缠的手指,嗓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打探消息需要这样牵手?”
“当然需要!”白也理不直气很壮地凑近,“咱们刚到这地上,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散了可怎么办?”
她凑的很近,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拂过钟九璃的耳畔,惹得那白玉般的耳垂微微泛红。
钟九璃抬手按在那颗脑袋上,将她从自己身前推开,“走吧。”
“这就走。”白也嘿嘿傻笑两声,握着老婆的手迈步往林子外走。
月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俩人身上,将那并肩而行的身影拉得很长。
白也故意将脚步放慢了些,交握着的手也不老实,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对方的掌心,她很享受这样和钟九璃一起牵着手散步的感觉。
“别闹。”钟九璃收拢手掌,将那只作乱的手牢牢禁锢,以挡住那不断传来的酥麻痒意。
“哦哟,钟九璃,你把我的手握这么紧,是怕我被小渔村的姑娘拐跑?”白也这话说得颇有些臭不要脸的味道。
钟九璃想起她捡回来的几个姑娘,以及部落里的几个嚷嚷着要和她成亲的小姑娘,眼底闪过一抹幽光,“你可以试试。”
略有些低的嗓音,夹着危险的气息。
白也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后脖颈凉凉的,她揉了揉脖子,“我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被人拐走?我堂堂白虎部落的少族长,怎么也得是村长家的姑娘,才能拐我走。”
“呵~”钟九璃轻笑一声,知晓这小家伙在说臭屁话,她配合道,“没想到白少族长还挺要求门当户对?”
“门不当户不对也不是不行,主要是看人,小时候算命先生就说过,我未来的道侣应当是姓钟的。”
“哦?是何地的算命先生,竟能算出你未来道侣的名讳?”
白也嘿嘿直乐,“是一个叫王翠花的算命先生,那人算的可准了,第一次见我就说我未来的道侣一定是一位爱穿白衣且姓钟的女子。”
“为何一定要钟?”钟九璃眼波流转,噙着盈盈笑意望向她。
“啊~?”白也张着嘴,老婆的问题怎么老是超纲。
她这副傻眼的表情很好地取悦了钟九璃,她轻笑着略过这个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走吧,再晚些村落里的人都该歇息了。”
白也傻愣愣地被拉着手走出了林子,她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怎么突然就结束话题了呢?
刚才气氛那么好,应该顺势表白的吧。
好像也不行,直接表白的话,会不会显得太没有诚意了。真要表白的话,总该备上一束花,再挑个景色优美之地,而不是在这样乌漆嘛黑的林子里。
胡思乱想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密林。
不远处便是小渔村,此刻正值晚饭时间,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空气里弥漫着炖煮鱼虾的鲜香。
几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娃娃捧着比脸还大的海碗,蹲在门口“吸溜吸溜”地啃着晚里的海蟹,腮帮子鼓得像是小仓鼠一般。
见到村子里忽然进了两个仙女似的姐姐,孩子们瞪着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俩人。
有个小娃娃壮着胆子凑上前来,奶呼呼地问,“姐姐们是仙人吗?”
白也看了眼可爱的小姑娘,蹲下身与她视线齐平,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刘宝宝,四岁了!”小女娃小声回答,“你们要吃蒸海蟹吗?我阿娘蒸的海蟹是天下最好吃的海蟹。”
“胡说,我阿娘炒的虾子才是最好吃的。”另一个小孩捧着海碗出来大声嚷嚷。
“不对,我家的烤鱼才是最好吃的。”又一个鼻涕娃大声嚷嚷。
一帮孩子就着谁家的东西最好吃这件事,吵闹成了一团。孩子们的快乐总是简单的,一颗好吃的糖果,一顿美味的饭菜,便是生活的全部。
刘宝宝瞄了眼吵架的小伙伴们,伸出小手勾住白也的手指头,“走,我带你回我家吃海蟹。”
“若是给我吃了,你可就没得吃了。”白也逗着小孩玩。
“那宝宝就少吃一点点吧。”刘宝宝说着不舍地看了眼自己碗里的螃蟹。
钟九璃轻拧了一把白也的耳朵,似是有些嗔怪她欺负小孩的行为。
白也无辜地眨了眨眼,用口型问,“要不要和小孩回家?”
“去吧。”钟九璃同样无声回答。
刘宝宝兴高采烈地牵着两个仙人姐姐回家,还未进入院子,就隔着院门大喊,“阿娘快出来,我捡了两个仙人姐姐回家。”
“宝宝你瞎喊什么呢。”院内闻声走出一名皮肤晒得有些黝黑的年轻女人。她喊完之后才瞧见跟在自家女儿身后的俩人,顿时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瑟缩的笑。
“两位姑娘好。”说话声音也是小小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人似的。
白也目光落在眼前之人上,对方瞧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笑起来很淳朴,牙齿很白,身形消瘦。
钟九璃颔首回礼,“您好,打扰了。”
“宝宝快带姐姐们进屋用饭。”妇人看向孩子说道,她低垂着目光,不敢看俩人。
刘宝宝一听娘亲发话,立刻像只欢快的雀儿似的蹦跳起来,小手紧紧握着白也的食指,生怕这个漂亮的仙人姐姐跑了似的。
她一边拽着人往院子里走,一边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我跟你说,你吃过我阿娘做的螃蟹,肯定就不想走了。”
白也任由小丫头拉着往院里走,低头瞧见她发顶扎着的两个揪揪随着步伐一颤一颤的,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惹得刘宝宝“咯咯”直笑。
说起来,阿羽也最喜欢扎两个可爱的羊角辫了,也不知道她现今如何了,应当长大一些了吧,去天剑宗都一年多时间了。
钟九璃落后一步,看着前头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眸光扫过简陋却整洁的农家小院。竹篱笆上晾晒的渔网还在滴水,墙角还堆着一堆尚未处理的贝壳,在夜色下泛着微光。
小院角落处摆了一张石桌,此刻桌上堆了几盆蒸煮过的海货,以及一小碗糙米饭。
“两位姑娘快请坐。”妇人捞起围裙擦了擦本就干净的石凳,声音里带着几分拘谨,“渔村里没什么好招待的,只有些今日刚捕捞上来的新鲜海货。”
俩人还未回话,刘宝宝已经麻利地爬上了石凳,小短腿悬在空中轻晃,她献宝似的推过碗,“姐姐快尝尝。”
白也伸手抓起一只红彤彤的大螃蟹,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哎哎,千万别客气。”妇人局促地憨笑道。
白也瞧着她似乎不善交际,整个人都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
“您也别太拘束。”白也劝了一句,注意力全被手上的海蟹吸引了。
掰开蟹壳,顿时一股鲜香溢出,她细细剔出蟹肉,装在小碗里推到钟九璃跟前,手里干着活,她嘴里话也没停。
“实不相瞒,我和姐姐今日来天枢岛寻人,结果在这山林里转迷糊了,正巧走到你们村子。这不,厚着脸皮来讨口吃饭吃。”
妇人闻言神色稍缓,“原来是这样。”她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那二位姑娘今晚可有落脚处,我家西厢还空着一间屋子,虽然简陋了些,两位若是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能有个地方落脚就行,我们可不是什么讲究人,有片瓦遮头就成。”白也忙不迭应下。
“那二位慢用,我先去收拾一下屋子。”妇人说罢就走,很是雷厉风行,白也拦都拦不住。
“姐姐别管啦。”刘宝宝小手掰着蟹钳,不忘劝道,“我阿娘不喜欢在桌上吃饭,我们吃就行。”
白也伸手捏住小丫头肉乎乎的小脸蛋,故作严肃道:“小没良心的,你阿娘在忙前忙后,你倒在这儿吃得欢实。”
钟九璃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这小老虎在家中之时,不也是整日里四仰八叉地躺着,等着白术将饭做好端到身前。
如今倒好意思教训起别人家的孩子了。
“笑什么?”白也疑惑地问。
钟九璃唇角微扬,并未作答,而是执起竹筷,夹起一小筷子雪白的蟹肉送进口中,慢慢咀嚼。
这蟹肉,确实鲜甜。
第48章 同床
趁着妇人没在, 白也开始找小孩套话,“宝宝,跟你打听个事儿呗?”
“问什么?”刘宝宝大眼睛乌溜溜地转动,一脸认真的样子。
“这附近有没有哪个渔村是姓楚的?”看着小姑娘迷茫的大眼睛, 白也补充道, “就是你有没有见过, 长得特别特别漂亮的, 姓楚的姐姐?”
小姑娘停下嘴里咀嚼的动作, 油乎乎的小手捧住脸颊, 眉头皱成个小疙瘩。
白也以为她要说什么, 结果就见刘宝宝又一次捧起蟹钳“啊呜”一口咬下,专心致志地啃了起来。
“嗯~好像有听说过!”小丫头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 “你等我仔细想一想。”
白也眼巴巴地等着, 看着刘宝宝啃完了一只蟹钳,又伸手去够盘子里的大虾,小短手利落地剥开虾壳,小嘴嗷呜一口就是小半只虾, 吃得那叫一个专注。
一刻钟过去……
“嗝~”
刘宝宝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她拍着肚子站起身,耷拉着眼皮朝屋内喊:“阿娘,宝宝困了,要睡觉觉了!”
白也的嘴角微微抽搐, 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被一个小屁孩给耍了?
妇人闻声快步从厢房里走出,将小姑娘抱进怀中,柔声哄道:“宝宝等一会再睡,还未洗漱呢。”
小姑娘窝在娘亲的颈窝里像是小猫一样轻蹭着, 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撒娇声,听得人耳根子发软。
妇人朝俩人歉意一笑,“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二位姑娘跟我来吧。”
俩人跟着到了厢房门口,白也朝妇人道:“您快带孩子去休息吧,小丫头都困迷糊了。”
妇人低着头,小声应答,“乡下地方简陋,委屈二位姑娘挤一挤了,这床被褥是新的,保准暖和。”
“嗯,暖和哒。”刘宝宝迷迷糊糊地接话。
奶呼呼的声音引得几人发笑。
“那就不打扰两位姑娘休息了。”妇人最后客套了一句,抱着孩子退出了房间。
房门轻轻合上,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白也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张靠墙摆放的木床上,崭新的被褥铺得整整齐齐。
海风掠过窗棂,带着咸湿的气息将床帐掀起一角,隐约露出床头并排放着的两个绣花枕头。
同床共枕、耳鬓厮磨、孤女寡女、干柴烈火、烈火浇油、噼啪作响!一瞬间,各种奇怪的念头闪过脑海,白也的耳尖顿时烧得通红。
这进度似乎有些太快了些,她都还没做好准备呢!?
“一直盯着床榻”钟九璃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莫不是在想什么坏事?”
白也被这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激灵,猛地转头,下巴险些撞上近在咫尺的红唇。
四目相对,暖黄的烛火在她眼底跳动,清冽的冷香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勾得白也呼吸都乱了节奏。
“我在想”白也有些结结巴巴地后退半步,后腰抵在了房间中央的小圆桌上,她脚下一个踉跄,顺势坐在了木凳上。
“想什么?”钟九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白也目光飘忽不定,不敢仰头看钟九璃,也不敢看那张在此刻看来有些暧昧的床,只敢小声嘀咕,“床似乎有些窄。”
钟九璃睨了她一眼,伸手抵在白也喉间的软骨上,指尖顺着颈线游走,最终定格在那白皙的下巴上,强迫她仰头与自己对视。
“莫非,你是怕挤?”红唇微启,吐气如兰,“还是在期待什么?”
窗外海浪声拍打礁石的声音莫名急促了几分,与白也此刻乱了方寸的心跳声奇妙重合。
“没有!”白也矢口否认。
“呵~”钟九璃轻笑着松开手,抽身退开,坐在了床榻上,与白也遥遥相对。
拉开了距离之后,白也才敢大口呼吸,她捂着狂跳的心脏暗自腹诽,真是要了老命了,小王也没说她老婆表面清冷自持,背地里还会这种撩人的手段!
“哎~!”白也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那叫一个百转千回。
等她从自怨自艾中回过神的时候,钟九璃早已经侧卧在床榻内侧。
床外侧空出的位置,怎么看都像是给她留的。
白也盯着自己坐着的硬板凳,又瞄了眼柔软的被褥,有些犹豫,该不该过去呢?
万一会错意了,会不会被钟九璃暴揍一顿啊?
【也崽别怂!】小王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那位置明摆着是给你留的!】
“小王!”白也有些炸毛,“不准偷看我老婆睡觉。”
【切~】
小王的电子声音里充满了不屑,【本系统会自动屏蔽所有85x的限制级画面哒!而且,就你这个怂包样子,能有什么限制级画面?】
白也被噎得说不出话,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怂那般,她气鼓鼓地站起身,结果起身动作太猛,屁股下的木凳“哐当”一声倒地。
床榻上的身影微微一动,钟九璃背对着她,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上来!”
这句话像是一道赦令,白也立刻放轻动作蹭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角,坐上床之时,陈旧的木床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暧昧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白也僵直着身子平躺下来,整个人瞬间被熟悉的清冽冷香包裹,这香味比平时浓烈些,带着被褥上暖烘烘的温度,直往她鼻腔里钻。
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以及另一个人的体温。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此刻,她正以成年人的身份,与钟九璃同塌而眠。
不是以往的小老虎形态,也不是几岁幼童的身体。而是两个成年的女子,可能互相还有点意思,在这张不算宽敞的木床上,共享着同一床温暖的被窝。
这个认知,让白也的心跳又一次开始加速,快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那般。
白也屏住呼吸,偷偷侧过头,用眼角余光描摹着钟九璃圆润的后脑勺。
如瀑的青丝在枕上铺开,在月色中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吱呀!”
木床发出一声轻响,钟九璃翻过了身,双眼明亮如星,眼尾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
温热的掌心毫无预兆地贴上了白也的胸口,按住了那颗狂跳不已的心脏。
“吵得很!”她轻声呢喃,嗓音压得极低,像是用气音说出的情话。
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单薄的里衣,激起白也浑身颤栗。
白也浑身僵直,呼吸都停滞了。胸口处手掌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彷佛带着无尽的高温,透过衣料直抵心尖。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叫嚣:钟九璃摸她了!!!
那她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地摸回去?
“钟九璃!”白也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颤。
“睡觉!”钟九璃抢先打断,指尖威胁似的在她心口轻轻一按,那力道不重,却让白也瞬间噤声。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俩人交错的呼吸声,回荡在一片朦胧之中。
白也盯着头顶泛黄的床帐,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寝不安席”。
钟九璃轻浅的呼吸声近在耳畔,搅得她心绪难平。
睡不着!
根本睡不着!
白也强忍着叹气的冲动,生怕惊扰了枕边人。辗转反侧间,她索性闭眼调息,试图通过修炼平复心绪。
灵力沿着经脉缓缓流转,一个周天之后,白也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大造化经》的功法运行到金丹篇便戛然而止,后续内容被迷雾遮盖,任凭她如何催动神识也难以窥见分毫。
“小金~小金~”白也在识海中扯着嗓子喊。
一道金光闪过,小金虎盘腿坐在识海上空,小脸上写满了不耐,“小辈何事?”
白也可怜兮兮地说:“您看这功法就到金丹期,后面全没了!您老能不能给补个全篇?”
小金摇头,“你得到多少,本座便只会多少!”
“不对呀,你先前还给我看手搓星球了,那绝对是大招吧?”白也不死心地问。
小金闻言,得意地抖了抖胡须,“此乃私人馈赠,与功法无关,便是你练成了大造化经通篇,也未必能参悟透这手摘星辰的奥妙。”
“罢了罢了,不打扰你了。”白也说罢将心神从识海中抽回。
既然小金不能教,她也就不再纠缠了。最主要的原因是,白也觉得,自己既然是主角,剩下的功法残篇定然会在九州某地静候她的到来。
等此间事了,她便与钟九璃一起仗剑天涯,游历九州大陆,到时候一定能遇见剩下的功法残篇的。
想通之后,白也不再纠结,阖上眼眸沉浸在了修炼中。
木床又一次发出“吱呀”声,本该熟睡的钟九璃悄然转身,她眸光定定落在身旁人的脸颊上。
指尖悬在半空,虚虚描摹过白也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尖,最后停在那微启的唇上。
指腹距离柔软的唇只有毫厘之差,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吐息。
钟九璃眸光暗了暗,最终她只是收回手,将一缕散落的青丝别到耳后,阖眼陷入了沉睡中。
……
一大早,刘宝宝清脆的嗓音便透过单薄的木门传了进来,“仙女姐姐,太阳晒屁股啦~~~”
白也从入定中苏醒,瞥了眼似是还在沉睡的钟九璃,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姐姐~早安!”刚推开房门,小丫头就蹦蹦跳跳到了门前,头顶上两个冲天的羊角辫随着她跑动间轻微晃动。
“早,小屁孩。”白也伸着懒腰回应,视线扫过院落,没瞧见那妇人的影子,“你阿娘呢?”
刘宝宝牵过白也的手,拽着她往石桌前带,“喝鱼片粥,我阿娘天没亮就起床熬的,她这会儿已经跟着渔船出海去了。”
白也端起粥,喝了一口,发现味道极其鲜美,夸赞道,“你阿娘做饭确实很好吃,和我阿娘比起来,也只差一丢丢了。”
她伸出食指与拇指比出个微小的距离,示意就差这么一点点。
“你也有阿娘啊?”刘宝宝瞪着黑亮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问。
“嘿,你这小屁孩说什么话呢,每个人都有阿娘的。”
刘宝宝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可是我阿娘就没有阿娘啊!而且,我听村里的奶奶们说,仙人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才没有娘亲呢。”
“嗯”白也蹙眉思索,小屁孩的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她斟酌着开口:“有些妖族或许确实不是由母体孕育的,但是大部分生物呢,都是通过母体孕育出生命的,所以呢,所有生命都会有娘亲。”
白也指着院中的一株小树说:“你看这株小树,因为有了母株落下的种子,所以它才能生根发芽长大,因为你阿娘的娘亲孕育了她,所以才会有你的存在。”
“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刘宝宝摇头,“不知道姐姐在说什么呢。”
“笨老虎~”
钟九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笑意。
白也回头望去。
晨光斜斜地穿过屋檐,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钟九璃就倚在门框边,双臂松松地环抱在身前,一袭素衣被风拂动,衣角轻轻摇曳。她的目光落在白也身上,又像是看着整个院落,眼底映着满院晨色,如一泓清透的潭水,温柔而深邃。
风掠过,几缕发丝从她耳畔垂落,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
这一刻的晨风似乎格外温柔。
“钟九璃你醒了呀,喝粥吗?”白也眉眼弯弯,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钟九璃迈步,在俩人身边坐下,执起帕子替小丫头擦掉嘴角沾到的米粒,“跟个小丫头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白也嘿嘿傻笑两声,“事实就是这样的嘛。”
“那姐姐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嘛?”刘宝宝扒着钟九璃的袖子问。
“嗯,姐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钟九璃回答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刘宝宝很是开心,哧溜一下滑下石凳,两条小短腿跑得飞快,不一会儿,所有的小伙伴都听到了她的嚷嚷声,“我家的仙人姐姐说了,她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白也搅着碗里的粥,小声咕哝,“钟九璃,你这样会扭曲孩子的三观,对她的成长不好。”
“哦?你觉得我在骗她?”
“不是吗?”白也反问。
钟九璃摇了摇头,并未多言,“喝粥吧,莫要浪费主人家一番心意。”
俩人用完早餐,白也将碗筷洗净,出去和小伙伴们炫耀了一圈的刘宝宝也回来了。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俩人面前,小脸红扑扑的,头顶上两根冲天而起的羊角辫跑得松散了些。
白也冲她招手,“宝宝过来。”
“干嘛呀~”
“这里面装着能换糖葫芦的漂亮石头,等娘亲回来才能打开交给她,知道吗?”白也将一小袋子下品灵石塞进小丫头的怀中。
她本想给些金银之物,这些东西对母女俩最实用。但不巧的是,俩人都没带,身上最不值钱的,便是这下品灵石了。
倒不是舍不得给些好的,白也只是担心自己给的多了,会给这母女俩招来祸端。
“哦!”小丫头低垂下脑袋,有些怏怏不乐,她还以为姐姐们可以在家中住几天,她想跟姐姐们学些仙术,这样再有坏人欺负阿娘,她就可以将坏人打跑了。
可是现在姐姐们要走了,她学不到仙术了。
“乖,姐姐们还有事情,等忙完了再回来看你好不好?”白也揉着她的脑袋安慰道。
“那你们一定要来哦。”小丫头扑上来,抱住了她的脖子,小脑袋在她脸颊上轻蹭着。
“拉钩好不好?”白也伸出小拇指,勾住了小屁孩的小胖手轻晃。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家伙奶呼呼地念着,最后用大拇指重重按在了白也的拇指上,“盖过章了,神仙姐姐作证,反悔的是小狗!”
“好,不变。”白也笑着揉了揉她有些耷拉下来的羊角辫。
离开渔村后,俩人沿着蜿蜒的海岸线御风而行,钟九璃带着笑意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我们小白少侠倒是很会哄小姑娘呢。”
白也侧目望去,海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遮住了半边眉眼,瞧不真切。
她笑着答:“我啊~更想讨大姑娘欢心呢。”
“贪心!”钟九璃轻哼一声,长袖一挥骤然加速,留给白也一个翩然远去的背影。
“等等我啊!”白也急忙催动灵力追赶。
俩人沿着天枢岛的海岸线飞行,每经过一个渔村便落下打听楚家姐妹的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走访了十几个渔村后,终于有位在村中晒鱼干的老奶奶给出了方位,“沿着这片山林再飞六十里,有个楚家坳,我听说过,那边出了个天仙似的姑娘,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白也顿时精神一振,谢过老奶奶之后,拉着钟九璃就往楚家坳所在的方向飞去。
然而当她们赶到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焦黑的废墟。这个依山傍水的小渔村彷佛经历了一场浩劫,焦黑的房梁横七竖八地倒塌,几处未燃尽的残垣断臂间,隐约可见焦糊的人形轮廓。
“这是,被屠村了?”白也的声音沉了下来。
“小王,帮我看看书里这段有没有描写。”
【我看看啊,按照书里的时间线,现在应该到两百章了,你现在应该在,哦,你应该在万古城历练,然后和城主姐姐你侬我侬呢。】
“?什么鬼?我都有钟九璃了,为什么还要和别的女人你侬我侬?”白也有些疑惑。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嘛,除了开头,你不是一直都没有在走书中的剧情线嘛?】
“算了,没事了,你跪安吧。”
白也搓了搓胳膊,作为修士,她能感知到这片土地下缠绕着不散的怨气。
若是放任不管,不出百年,此地便会孕育出噬人的恶鬼,届时若是无修士前来处理,只怕附近几十个渔村都会遭殃。
“钟九璃,这里的亡魂需要超度的吧?”
“嗯。”钟九璃一挥袖袍,素手掐诀,指尖流转的灵光如水波般荡漾而出。
“天地清明,魂归太虚!”
清越的喝声一出,那些蛰伏在焦土下的黑气如沸水般翻涌而出,又在触及到灵光的瞬间化作缕缕青烟。
白也看见无数模糊的身影从废墟中升起,那些身影在灵光的涤荡下化作了点点萤火,缓缓升向了暮色渐深的天穹之上。
做完这些之后,钟九璃取出传讯玉符,指尖在玉符上轻轻一点,玉符泛起微光,柳衔月带着几分慵懒的嗓音便传了出来。
“我正要寻你们呢,消息打听到了,海蛟帮的那位少帮主几日前就带着人马前往了风暴岛,与我们算是完美错过了。”
“不过这海蛟帮在城中风评颇佳,据说海蛟帮众时常接济贫苦百姓,且那位少帮主是个女子,想来做不出强抢民女这等事。”
白也说:“柳姐姐,那你带着娇娇回来吧,我们回风暴岛去。”
“你以为我不想回啊,你家这小猪龟已经吃了两个时辰了,等她吃饱我就带她回先前那片林子,你们可以先去等我。”
钟九璃收起泛着微光的玉符,俩人踏着暮色御风飞行。没了沿途打听的耽搁,返程快了许多。
飞掠过刘家所在的小渔村时,白也看着村中星星点点的烛火,觉得既然答应了小姑娘,还是应当再去见一面。
这一走,此生怕是就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
“想去便去吧,既然得了主人家的热情招待,合该当面道谢才是。”钟九璃带着她落入了村中。
与昨日不同,此刻村口空空荡荡的,不见那些捧着海碗嬉闹的孩童。
夜风送来渔村深处的哭喊声,白也放出神识一扫,顿被怒火冲昏了头脑。
刘家小院里,五六个彪形大汉正围着那对母女。为首的黄牙汉子一脚踹在妇人后背,狞笑道:“贱骨头,不打不听话,要不是我兄弟告知,我竟不知你在家中藏了这种好东西。”
妇人蜷缩着身子,将刘宝宝死死护在身下,后背的粗布衣裳早已在打斗中破裂,露出大片青紫交加的伤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找死!”白也的怒喝划破夜空,与钟九璃瞬间出现在小院中。
凛冽的杀气席卷整个院落。
那黄牙汉子还未来得及回头,就觉后背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离地而起,撞塌了夯土院墙,像断线风筝般消失在夜色中。
许久之后,才听见那沉闷落地的撞击声——
作者有话说:[烟花][烟花][烟花]睡了睡了!
第49章 宠物
白也含怒出手, 这一脚足以将这汉子踹成肉泥。
最后一刻,她硬生生收回了几成力道。并不是心慈手软,只是不想让小姑娘瞧见这等血腥画面。
小院中的几名汉子见到俩人的到来,早已吓得面如土色, 一个个没骨头似的瘫在地上, 不住磕头求饶, “仙人饶命啊, 都是刘大那混账动的手, 我们就是跟着来看看的。”
“对啊对啊, 仙人饶命啊, 我等什么都没做。”
白也还未发问,混子们就开始痛哭流涕地解释着事情经过, 生怕丢了性命。
原来, 晨间她们离开不久,渔村里几个游手好闲的混子,就盯上了刘家。
他们觉得白也二人都是仙人,肯定不会白吃刘家的东西, 既然借宿了, 一定会留下好东西。
但是这几人碍于同村之人的关系,不好直接入室抢劫,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妇人的丈夫刘大身上。
这刘大是村里出了名的混账,整日里不是酗酒就是赌钱, 输了钱就拿妻女撒气,前些日子因为欠了赌债,险些将那母女二人都给拿去抵债了。
最后还是村中族老给拦了下来,他只好逃出渔村,进城中躲着去了。
这几个混子一合计, 最后派出了一人去往城中,寻找刘大的身影。
待到天色擦黑时,寻人的那名混子与一名身形高大满脸横肉的汉子一起进了村。
刘家小院,妇人刚回到家中,刘宝宝就屁颠颠捧着白也给的布兜迎了上来。
“阿娘~这是仙人姐姐给的东西。”
妇人接过布兜,打开瞧见里头的灵石,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她知晓,这是仙人们用的灵石,一颗灵石,可以换一千两银子。
有了这袋子灵石,她就可以带宝宝离开这个小渔村,去寻那仙人居住的城池,往后,她的宝宝也可以当个仙人,再也不必受人欺负,如那两位姑娘一般。
“阿娘,姐姐离开时说,这个可以用来换糖葫芦~”刘宝宝奶声奶气地重复着白也交代的话。
“嗯,阿娘的宝宝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妇人抱着孩子,眼中蓄满了泪花。
母女俩正抱在一起看着怀中的灵石之时,下一瞬,小院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
俩人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之后,皆吓得面如土色。
“贱货,果然想背着我偷人!”刘大咆哮着冲进小院,一把抢过布兜,看清袋子里装着的灵石时,一双浑浊的牛眼顿时瞪得滚圆,“哈哈哈,居然有这么多灵石,够老子翻本了!”
妇人慌忙去抢,“这是仙人给宝宝的,你不能拿走。”
“啪!”
刘大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打翻在地。
不等妇人站起身,他随手抄起棍子就往妇人身上抽,“反了你了,敢跟老子顶嘴!”
刘宝宝吓得大哭,上去抱住刘大的腿,大哭着喊道:“别打阿娘,爹,别打阿娘!”
“滚。”刘大怒吼一声,抬脚就踹。
小小的人儿被踹得飞起,直直撞在墙角,连哼唧声都发不出来,面色青紫,没了声息。
而那些引来刘大的混子,根本不管刘家母女死活,他们全都盯着刘大手中的灵石双眼泛光。
听完这些人的讲述之后,白也脸色铁青,原以为自己给的已经够少了,没想到还是给那母女俩引来了祸端。
“一群畜生!”白也声音里压着怒意,“你们与那刘大都该死!”
“饶命啊仙人。”几人的求饶声刚发出,白也就动了。
拳风呼啸,小院中接连响起“咔嚓”声,那几个混子的手脚尽数被折断。他们甚至来不及惨叫,就像是垃圾般被白也一个个甩出院子。
“仙人仙人!”妇人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艰难地出声。
钟九璃将她扶起,掌心出现一颗疗伤丹药,“先别说话,将药吃了。”
妇人摇头拒绝丹药,双手捧着脸色青紫的刘宝宝,“看看孩子,她她没声了。”
“别急,她无大碍,你先将疗伤丹药吃了。”钟九璃淡声道。
声音虽轻,却带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似乎只要有她在,一切困难都可迎刃而解。
“好,我吃。”妇人紧绷的神经有了稍许松懈,她握住丹药塞进嘴里,一口咽下。
钟九璃从她怀中接过孩子,指尖凝出一缕灵力点在宝宝胸口,小丫头面色青紫,嘴角挂着一丝血丝,软绵绵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木偶。
孩子太小,哪怕是最低阶的疗伤丹药于她而言,药力也太过凶猛了,只能以灵力梳理她胸口堆积的淤血。
几息之后,“哇”地一声,刘宝宝吐出一大滩淤血。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划破夜空,小丫头憋得青紫的脸恢复了血色,她挥舞着藕节般的手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本该有些聒噪的哭声,却让妇人彻底松了一口气。她一把将孩子搂进怀里,颤抖着嘴唇贴在宝宝额头,语无伦次地呢喃着:“宝宝不怕,阿娘在呢!不怕的不怕的”
白也拎着刘大,像拖一条死狗般地将他拖回了小院,“砰”地一声摔在妇人身前。
“你想怎么处置他?我都可以帮你。”白也轻声问道。
她不会越疽代苞,替对方做决定。只要妇人愿意,她可以替她将人杀了,也可以带着她们母女二人回到白虎部落,给她们一个安身之地。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妇人愿意,而不是她一厢情愿地将人杀了,最后反倒结下仇怨。
妇人搂着仍在抽噎的刘宝宝,目光落在刘大身上。这个曾经让她见之颤栗的身影,此刻正像是一条蛆虫一般蜷缩着求饶,“我错了娘子,看在孩子的份上,孩子不能没有爹。”
她低头看着孩子嘴角沾染的血渍,脑海中想起这个男人,曾经做过的恶事。
“仙人”妇人抬眼,月光映照着她还有些青紫的脸庞。她的眼神,让白也想起山林中被围猎的母狼,那种被人抢夺幼崽,逼到绝境后迸发出的、近乎绝望的狠厉。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保你无后顾之忧。”白也立即应道。
妇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的眼神在地上的男人与怀中的孩子间游移不定。
白也知道她在思考,并不催促,与钟九璃站在一旁,等着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我要他死!”妇人开口,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我要他死!!!”
妇人大喊,声音愈发坚定,她嘶吼着,像是要把积压多年的屈辱与痛苦统统倾泻而出。
“好!”白也手腕轻转,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凭空出现,“要我代劳吗?”
“不,我要自己来。”妇人将孩子交给白也,从她手中接过长剑,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掌握住了剑柄。
她有些笨拙地抽剑出鞘,剑刃出鞘的声音,让瘫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刘大剧烈抽搐起来。
“贱人贱人你敢,你杀了我,族老们不会放过你的,他们会将你发卖。”刘大有气无力地威胁,他想躲,但白也方才那一脚将他的脊椎踹断了。
折断的脊椎让他只能像条蛆虫般扭动。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妇人低低笑了,提着长剑一步步走近。
看着刘大眼底的恐惧,她想起了许多,月子里因为生了女儿挨的毒打,以及宝宝生病发热时,男人抢走家中所有的银钱。
“你早就该死了。”她的声音平静了下来,“这一剑,是为我女儿砍的。”
寒光闪过,鲜血飞溅,小院里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嚎声。
宝宝被这惨嚎声吓得浑身一哆嗦,白也安抚地揉揉她的发顶,将她按在胸口,以免她瞧见院中的血腥场景,“没事的,阿娘在教训坏人呢。”
“你一定在想,我不敢杀你吧?”妇人蹲下身,染血的剑尖缓缓插入刘大的脸颊,直视着他的眼睛问,“是不是?”
刘大疼得面目扭曲,鲜血从他断腿处汩汩流出。便是如此情况,他依旧觉得妇人心慈手软不敢杀他。
妇人站起身,眼底闪过厌恶之色,“我只是在想,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生出蛆虫,看着那些白花花的小东西一点点啃食你的身体这样的死法,才是你这样的人该得的!让你痛快死去,反倒便宜你了。”
似是被妇人描述的画面吓到了,刘大的瞳孔收缩,他疯狂扭动起来,“贱人,你就是不敢,有人撑腰也不敢!”
歇斯底里的嘶吼声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你永远都是那个跪着挨打的贱货!”
妇人直起身,将染血的长剑在刘大的衣襟上慢慢擦拭干净。月光下,她的衣衫依旧褴褛,先前一直低垂着的脑袋,此刻终于挺了起来。
“我会每天带女儿来看你,我们要看着你,一点一点烂掉。”她转身从白也怀中接过女儿,声音温柔得可怕。
“既如此,那倒是得叫你活得时间长些了。”钟九璃说着,手中出现了一瓶丹药。
白也见她要去给刘大喂药,眉头微蹙,连忙从她手中抢了过来,她才不想让钟九璃去碰那恶心的男人。
“张嘴!”白也冷喝一声。
刘大烂泥般瘫在地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怨毒,他死死咬紧牙关,任白也如何威胁也不肯张嘴吃下丹药。
白也懒得与他多言,抬脚就踹,“卡吧”一声骨骼脆响传出,刘大的下巴应声而断。
他的嘴无力地张开,露出满口黄黑相间的烂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白也将丹药抛入那张血盆大口,丹药甫一入口,刘大腿上一直汩汩流血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了下来,他苍白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刘大感觉到自己痛到发沉的脑袋清醒了许多,浑身每一处疼痛都像是被放大了数倍。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刘大惊恐嘶吼,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能让你一个月不吃饭也饿不死的东西。”白也低笑。
“我说怎么树林里找不到你们,原来你们在这呢?”柳衔月的声音从上空飘来,她靠在船栏上,俯视着小院中的几人。
“你再等等。”白也朝柳衔月摆了摆手,转身走向那对母女,放低了声音问:“你们是想现在就随我们离开,还是等我办完事回来接你们?”
“跟姐姐走……”宝宝小声嘟囔,她望向被众人挡住的方向,知道那里躺着那个讨厌的男人。
她年岁虽小,却早已无数次见过这个男人如何欺辱娘亲,那些拳脚相加的画面,刻薄谩骂,都深深刻在她的记忆里。
正因如此,瞧见白也与钟九璃进入渔村之时,她才会鼓起勇气找上俩人,想学些仙术,好让自己能保护娘亲。
现在,这个噩梦般的男人终于倒下了,再也不能伤害她们。宝宝不想让娘亲继续留在这里,哪怕要和小伙伴们分别,宝宝也是愿意的。
“行,既然宝宝想跟姐姐走,那咱们就走。”白也眉眼舒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她揽住母女二人,带着她们飞身上了灵舟。
“呀!”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母女俩同时惊呼出声,妇人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孩子,待站稳后,母女俩不约而同地低头望去,方才还宽敞的小院已缩成磨盘大小,刘大那瘫软的黑影更是成了模糊的黑点。
“那那个人怎么办?”妇人迟疑开口。
“无碍,我布个防御法阵即可,无人能入你家院子,他会如你心中所想,躺在那小院中,腐烂生蛆。”钟九璃挥手,一道无形光幕倾泻而下,转瞬间便将整座小院笼罩在内。
母女俩再次望向那座承载了许多欢乐与痛苦的小院,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
“多谢仙人救命之恩。”妇人抱着孩子深深福了一礼,声音哽咽。
钟九璃伸手将人托起,语气依旧平淡,细听却能听出,比平日多了几分温度,“不必言谢,既尝了你亲手烹制的佳肴,这便权当是回礼了。”
白也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从她怀中接过小姑娘抱在怀中,“对,不用谢,相逢即是缘,既然得了你的热情招待,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嗯!”妇人低低应着,目光却无聚焦地望向了虚空之中,此刻灵舟在云层之中极速飞行,天穹上的星星近得像是触手可得。
她知道自己接触到了全新的世界,可此刻,心头也涌上了新的迷茫。
往后该去哪儿?如何谋生?如何将宝宝养大?种种忧虑同时涌上心头。
几人都察觉到了她的忧虑,但见她神色疲惫,便都没再多言。有些事,急不得。
“天色已晚,您先带宝宝去休息吧。”白也温声开口,“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慢慢商量。”
妇人跟着白也进了船舱,她有些好奇地瞧着灵舟内部,没想到这外头瞧着不大的船舱进入之后竟如此宽敞。
白也推开一间空置的房间,指尖轻点,嵌于墙面上的夜明珠便幽幽亮起,映照出一方温暖的空间。
“安心休息,有什么事随时叫我。”白也叮嘱了一句,将孩子还给妇人。
她转身合上房门,重新回到甲板上。
刚踏出舱门,就听到了柳衔月和娇娇叽叽喳喳的声音,俩人都在缠着钟九璃问发生了什么事。
钟九璃被俩人缠得眉头微蹙,见白也出来,她抬手一招,“过来。”
白也眸光定格在钟九璃脸上,月光为她镀上了一层银辉,微微蹙起的眉头,也美得不可思议。
“怎么啦?”她凑近,刻意放柔了嗓音,尾音还带着几分甜腻。
“咦??”娇娇歪头,狐疑地打量着她,“也崽,你嗓子不舒服吗,怎么说话这个调调?”
白也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她就是想在老婆面前当个温柔的夹子,这臭乌龟,怎么跑出来拆台了。
“没有,我嗓子很舒服!”白也恶声恶气地说。
钟九璃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你给她们好好说说事情经过。”
她说完便越过几人,飘然离去。
白也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她不想讲八卦,想和老婆一起回去睡觉来着。
无奈俩人抓着她不让走,白也只好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讲。
柳衔月听完之后,沉吟道:“那你要如何安置她们?”
“自然是带回白虎部落去啊!”白也答得干脆。
她想起部落里那些勤劳的婶子们,有那险些被赌鬼丈夫卖进青楼的,也有成亲多年无所出被赶出家门的,还有因为生了女儿,被婆家赶出来的。
总之,皆是些走投无路的女子。
白也轻声感叹,“这个世道啊,对女人总是不公的,女子嫁错人,便是半生劫难。”
即便到了现代社会,家暴之事依旧屡见不鲜。
但好在,这是没有法纪的修真界。不需法律制裁,拳头大的人,就是法!而她,可以暴力执法。
柳衔月摇着团扇,轻笑,“说起来你们白虎部落倒是成了个女儿国了。”
“怎么,柳老板也想去吗?”白也挑眉,“那我这个当少族长的,可得好好安排一下,给你盖个最大的房子!”
“小家伙胃口不小啊!”柳衔月抄起娇娇朝白也砸去,“拐了三清宗的宗主还不够,还想将老娘也拐去做个压寨夫人不成?”
白也手忙脚乱地接住娇娇,闻言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你这人不要乱说话占我便宜啊!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进来!”钟九璃的声音忽地在脑海中响起,白也来不及思考她喊自己什么事,就屁颠屁颠地进了船舱,活像个被主人召唤的小狗。
“钟九璃,你是不是一个人待着无聊想我了!”白也蹭到她身边,笑得见牙不见眼。
“打坐,修炼。”钟九璃闭目不动,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白也乖乖盘腿坐下,与钟九璃肩并着肩。
窗外云海翻涌,屋内溢满冷香,白也没什么修炼的心思,她有些无聊地左顾右盼。
“如此坐立难安,可是还想出去与柳衔月玩闹?”钟九璃睁眼看向身侧的白也,琉璃般的眸子里暗流涌动。
“我干嘛要想和柳衔月玩,我又玩不过她。”白也有些惊讶,不知道钟九璃怎么看起来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
钟九璃看着小老虎那双总是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心头那股莫名生起的无名火似乎又平息了下来。
四目相对,白也看着她的眼睛,有些回过味来!
“钟九璃。”白也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近了些,近到呼吸可闻,“你在吃好朋友的醋哦。”
“胡言乱语!”钟九璃神色平静地别过脸去,“不修炼,便出去吧。”
“你就是把我当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了是不是?”白也有些生气地鼓起脸颊。
钟九璃回眸瞥来,不等她发作,白也立刻给自己找台阶下,“对,没错,老虎就是用来当宠物的,我不打扰你修炼了。”
话落,她又如来时那般,屁颠颠地走了,就连关门的声音,都放轻了几度。
“也崽,你好怂的哦。”娇娇从她衣襟里钻出来,压着声音小声吐槽。
“那下回钟九璃生气的时候,你出来哄她呀~”白也丝毫不怂地回怼。
开玩笑,她堂堂白虎部落少族长,说出去也是有头有脸的身份,怎么能认怂。
娇娇甚至都懒得接白也的话,直接一出溜滑进了衣襟里。
“切,还说我怂,你比我怂多了。”白也小声嘀咕一句,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第二日清晨,朝阳刚从海平面升起,妇人便早早起来了。她轻手轻脚地替宝宝掖好被角出了房间,在船舱里搜寻一圈之后,寻到了厨房的位置。
虽与乡间农家用的灶台有些不同,但妇人研究了一下,也学会了使用。
厨房里还剩了些之前没用完的食材,妇人手脚麻利地整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白也醒来后,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食物香味,推门而出,看到圆桌上摆的食物,以及有些局促地站在圆桌旁的妇人。
她连忙上前招呼:“怎么起这么早,昨夜休息得可好?”
“多谢仙人挂念,这是民妇这些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妇人声音很轻,话音中却透着一股难言的轻松。
白也拉着她在凳子上坐下,“不用叫我仙人,叫我阿也吧,我朋友都这么叫,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民妇姓林,闺名婉娘。”妇人轻声答道,说出这个名字时,嗓音里带着几分生疏,似乎这个名字于她而言,已经很久不曾被提起了。
嫁与刘大之后,她就失去了自己的名讳,村人们只会喊她刘大家的。
白也点点头,斟酌着开口:“我来自蛮荒州,若是你愿意,可跟我回蛮荒州,我族中还有许多和宝宝年龄相仿的孩童,去了那里之后,自有人可陪她玩耍。”
“若是觉得太远,也可就近将你们安顿在风暴岛,不过那里鱼龙混杂,不太适合小孩子成长。”
林婉娘几乎是想也没想就选了蛮荒州,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孩子有一个安稳的成长环境,她也不会选择风暴岛。
“行,我也觉得白虎部落比较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白也笑呵呵地端起桌上的餐点,“吃东西吧,你起那么早该饿了。”
“仙人慢用,我去看看宝宝,她该醒了。”林婉娘匆匆起身,朝白也行了一礼,便快步往舱房走去。
白也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林婉娘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她也和这个女人一样,勤劳朴实,永远闲不下来。
其实以她如今的修为,早已无需进食,但林婉娘天未亮就起身熬粥煮羹,这份心意不能辜负。
她能理解对方的心思,受了帮助,总想做些利索能力的事情回报回来。
所以白也不会阻止对方,这样能让她心安一些,也是好的。
接下来几日,灵舟在海域上空的航行变得惊险了许多。
不知为何,海域中的大妖变得异常狂躁,时常掀起滔天巨浪,甚至跃出海面攻击空中飞行的灵舟。
有几次,灵舟都被海域中突然激射而出的巨大海蛇给卷住了。
宝宝和林婉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母女俩吓得跟个鹌鹑似的,抱在一起呆呆地看着那毁天灭地的场景。
最后还是钟九璃出手震慑,才将那大妖击退。
经过数日提心吊胆的飞行,一行人有惊无险地抵达风暴岛。
同一时刻,海天阁。
紧闭的雕花木门在一声声巨响中剧烈震颤,门上的防御禁制忽明忽暗,彷佛随时都会崩碎。
“再不开门,休怪我等强闯了。”门外传来阴沉的男声。
“你们若是敢强闯,等大白和她的主人回来,定会收拾你们的。”阿涟冲着门外喊道。
“呵”门外传来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低笑,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森然杀意,“小丫头片子好大的口气,你以为老子是白沙帮那群废物吗?等破开这禁制,第一个先收拾你。”
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门上的攻击又强了许多,不断有法术攻击落在门上。
楚家姐妹看着摇摇欲坠的木门,眼中写满了紧张之色。
“要不我们从窗外跳出去逃吧?这群人已经堵了我们好多天了,我们要是抓住了,岂不是要连累大白她们。”楚二娘提议道。
阿涟安抚着楚家姐妹,“别担心,围屋上有岛主布下的禁制,只要我们不开门,没有任何人能”
“咔嚓”一声脆响,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音。
三人惊恐地看着被长刀贯穿的雕花木门,“轰隆”一声巨响,雕花木门四分五裂。
漫天碎屑中,数十道身影如饿狼般扑进屋内。
时间流速似乎在这一瞬间放慢了,她们甚至能清晰看到那群人脸上的狰狞表情,以及他们手中闪着寒光的大大刀。
千钧一发之际,一柄乌黑的重剑携万钧之势轰然砸下——
作者有话说:[小丑]白有自知之明宠物也
第50章 赖上人家
烟尘四起。
白也单手抱着宝宝, 从虚空中踏出。
“找死吗?”清越的嗓音在众人耳畔响起。
摔倒在地的修士闻言,皆抬头望向房间中央衣袂飘飞的颀长身影。
众人不由一愣,来人是个过分年轻的修士,怀中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 组合有些怪异, 但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实在有些迫人。
“大白!”阿涟带着哭腔喊道。
白也头也不回地将宝宝往后一抛, “别怕, 接好了。”
小姑娘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被阿涟手忙脚乱地接住。
被这么随手抛出, 她一点也不怕, 反而瞪大眼睛,小嘴张成“o”形, 一脸兴奋之色。
白也拔出插在地板上的重剑, 剑锋离地的刹那,狂暴的剑气席卷而出。
浩瀚剑意如泰山压顶,逼得众人双膝一软,险些跪伏于地。
为首的阴沉男子面色骤变, 果断开口求和, “且慢,道友何必动怒!我等来此并无恶意,寻你乃是有要事相商。”
“下辈子吧。”白也淡淡地说。
尾音还未消散,她的身影已经化作了数道残影, 重剑挥击而出的剑气如大日升空,叫人不敢直视。
“好多大白啊。”宝宝瞪着黑亮的大眼睛,满脸新奇地看着满屋残影。
阿涟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的眼睛,轻声道:“别看, 一会就好了。”
宝宝看不见,却仍能听见重剑破空的闷响,以及那群修士骨骼碎裂的脆声。
她歪了歪头,奶声奶气地问,“姐姐可以放开我的眼睛吗,我想看大白打人。”
阿涟还未回话,白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行。小孩子看这个会做噩梦。”
方才她们一行人进入围屋之后,宝宝被这奇特的房子吸引,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转动,写满了好奇之色。
白也便从林婉娘怀中将她接了过来,带她凑近去看那些机关兽。
结果还未细看,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瞧见是海天阁传来的声音,白也一着急,甚至都没来得及把孩子放下,直接抱着孩子使用虚空遁术赶了上来。
于是就有了她抱着孩子出场的画面。
白也觉得这孩子从小就在家暴中长大,如果看多了杀人场面,难免会留下一些心理阴影。
想到这里,她手下剑招愈发凌厉了几分,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无聊的战斗。一群人像是臭鱼烂虾一般被拍飞而出,不多时,屋内便安静了下来,唯有木屑簌簌飘落。
白也收剑回鞘,衣袂未染纤尘,她这边结束了战斗,另一边姗姗来迟的几人终于抵达了房间门口。
钟九璃先是细细打量了抱剑而立的白也,确认她毫发无损后,视线才转向抱着宝宝的阿涟,“发生了何事?”
阿涟抱着宝宝往前蹭了半步,小声说:“是十六区的赤练真人派来的人,他们从你们走后,就一直堵在海天阁门口。”
楚家姐妹见状连忙上前补充,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原委道了个明白。
原来这一切的祸端,都源于那块神秘的骨头。
事情要从白沙帮得到那块骨头说起,原本几方势力已经达成了共识,要联手前往探索潜龙渊秘境。
结果半路杀出白也这个程咬金,抢了骨头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那些人原想着换人合作也无妨,偏偏到处寻不着白也一行人的踪影,这才前来海天阁。
本想把阿涟三人绑了,等白也回来时好以人质要挟换取骨头,可惜海天阁的防御禁制太强,这些人花了好几天才破开。
结果点太背,刚好赶上了白也回来,这才被暴打了一顿。
“阿涟你不是说,这房门破不开的嘛?”白也有些疑惑,按理说这么强的法器,以这些杂鱼的修为,应该破不开才对。
阿涟同样困惑不解,胡乱猜测道:“或许可能是因为岛主多年不曾现身的缘故?这禁制之力似乎大不如前了”
说到这里她有些恍然地点头,“难怪那些帮派行事越来越嚣张,原来他们也察觉到了。”
“先换个房间吧,一会应该还有人会找来,先去安顿下来再说。”白也从阿涟怀中接过了宝宝,“走吧,阿涟,给我们找个大一些的房间。”
阿涟应了一声,熟门熟路地在前引路。三十五层空置的房间比比皆是,许多逃到此地的修士,都是常年在此居住,能负担这般高昂房费的,终究是少数。
“到了,这是锦鲤阁。比海天阁宽敞些,正好够大家住下。”阿涟介绍着新房间,她这房产中介的工作倒是干得挺尽职尽责。
一行人在新房间入住,白也把宝宝还给了林婉娘。
林婉娘知晓她们有事情要商量,接过宝宝朝众人点头,便抱着孩子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
几人落座,白也和楚家姐妹谈了谈在天枢岛上的发现,俩姐妹听到楚家坳被灭,神情恍惚地回房去消化这个消息了。
柳衔月有些闲不住,在这里干等着那些人找来有些无聊,她拿出一副白玉棋盘,“小家伙,下棋会吗?”
“会啊,我可是高手,当年打遍天下无敌手呢。”白也自信发言。
“哟~”柳衔月红唇微扬,将黑子推了过去,“那陪姐姐玩两把,让我看看白少主的实力。”
白也捏住一枚黑子,直接落在了天元上。柳衔月眉头挑了挑,有些莫名,搞不懂这是什么野路子。
钟九璃眸光落在棋盘上,旁观二人下棋。
“看我干啥,下棋啊。”白也催促道。
柳衔月半信半疑地落子,五手过后,白也把墨玉棋子一扔,有些无趣地说:“没意思,我赢了,柳二红你太菜了,一点都不好玩,不陪你玩了。”
“什么就赢了?”柳衔月低头一看,棋盘中央歪歪扭扭摆着五颗黑子。
“好你个小老虎!”柳衔月一掌拍在棋盘上,震得棋子乱跳,“耍我是吧,姐姐跟你下围棋,你搁这儿玩五子棋?”
说着一个闪身揪住了白也的耳朵,“今天非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大能修士一怒之下的怒了一下!”
“疼疼疼!”白也龇牙咧嘴地往钟九璃身后躲,“钟大丫救命啊,你这个朋友不能交啊,她输不起啊!输不起就算了,她还动手打人啊,还有没有天理了。”
“活该!”钟九璃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屋里正闹腾的时候,房门外终于响起了敲门声。
白也连忙喊道,“柳二红你松手,来客人了,我去开门。”
柳衔月:……她实在不想认领这个名字,但眼下不是胡闹的时候,她无奈地松开手,放过了这只臭老虎。
白也揉了揉被拧得通红的耳朵,迈步往门口走,拉开了紧闭的房门。
“找我?”
“道友有礼了,在下”来人拱手行礼,话还未说完就被白也摆手打断了。
“打住,我不需要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白也嫌弃地打量了眼来人。
这人瞧着年纪不大,穿着人模狗样的,长着一张过分好看的小白脸,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连衣服上都熏着一股难闻的香,刻意装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该不会是那帮子人,觉得她们这里都是一群女修士,所以派个小白脸来搞美男计了吧?
短短一瞬间,白也心底闪过许多念头,她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了小白脸身前,不让他看到屋内的几人。
最主要是,不能让钟九璃看到这小白脸,万一这小白脸把她老婆勾搭走了可怎么办。
小白脸被打断了话头也不生气,只轻笑道:“在下来此,是与道友有要事相商。”
“别墨迹,有话就说。”白也的声音冷了下来。
“呃此地人多眼杂,事关重大,可否入内相商?”小白脸压低声音说道。
“不说就滚!”白也作势要关门,什么秘境不秘境的,她又不稀罕。
“且慢!”小白脸急忙伸手抵住房门,“在下是代表几大势力来邀请道友共探潜龙渊的。”
白也眼眸微眯,“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一个时辰前,你们的人还在堵我的朋友,怎么,打不过就改谈合作了?”
小白脸轻笑一声,“道友何必与那些莽夫计较?不过是些不懂事的小喽啰,道友不是已经教训过了吗?若还觉得不解气,我再将那些人送到道友跟前来?”
“我还就偏要计较了,那什么潜龙渊,我没兴趣。”白也说完直接关上了门,不再搭理外头的人。
“道友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只要愿意合作一起前往潜龙渊,我们必当竭力满足。”门外传来小白脸急促的喊声。
“滚!”一声怒斥隔着门板传出。
小白脸看着紧闭的房门,那张俊俏的脸庞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只能悻悻离去。
“啧啧啧~”柳衔月一手托腮,眼中闪着促狭的光,“我们小老虎出息了啊,都学会待价而沽了。”
“谁跟他们玩这套,我只是单纯不想和他们一起闯秘境而已,而且我觉得,他们肯定隐着什么消息没告诉我们,这些人表现得太急躁了,一看就有小秘密。”
白也说着话锋一转,看向阿涟问道:“那潜龙渊到底什么来头?”
阿涟正给几人添茶,闻言放下茶壶,说道:“这个传说,打我记事起就有了,都说那里是上古真龙陨落之地,藏着龙族传承”
钟九璃接过了话头,“大约两万年前,曾有一批寿元将近的高阶修士去往潜龙渊,最终无一人回来,渐渐地,也就没人再提了,如今倒是又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白也突然发问,“你们岛主呢?”
这跳跃的思维让阿涟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愣了一瞬,回道:“岛主上一次出现,似乎是在百年之前?”
阿涟话音不是很确定,她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混乱,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白也闻言有些惊讶,“啊,所以她一百年没出现了?你们这地方居然没乱成一锅粥?”
她确实很惊讶,要知道这种鱼龙混杂之地,没了镇场子的老大,能维持百年的秩序倒真是稀奇。
“别瞎猜了,等姐姐让人查一查,这地方究竟藏着什么猫腻。”柳衔月说罢站起身,伸着懒腰往房间走。
轻薄的纱衣随着她的动作如流水般滑动,她双臂高举过头顶,纤细的腰肢在轻纱下若隐若现,宛如敦煌壁画上正欲飞天的神女,美得惊心动魄。
等她的身形消失之后,白也转向阿涟说道:“你也去休息吧,这几日吓坏了吧?”
阿涟摇摇头,“我不怕的。”
“那也休息,大家都累了,我们回来这一路上可是过得相当惊心动魄。”白也笑呵呵站起身,拉着钟九璃回了房间。
房门关上,钟九璃看着赖在自己房里的某人,“你累了不回房间休息,与我挤在一起作何?”
“我这不是在休息吗?你睡床,我在一旁打坐就行。”白也自顾自地往榻上走,坐下之后,真的开始闭眼修炼起来。
她刚突破到金丹境没有多久,如今正是需要抓紧修炼之时。每一缕被吸纳入丹田的灵气,都在为她夯实根基,提升当前的战斗力。
修炼无岁月,一晃眼两日时间就过去了。
这两日里,那小白脸又数次登门。不过每次都被打发走了,两天时间过去,对方愈发着急了起来。
不过柳衔月都没搭理他们,这日傍晚,她终于收到了下属传回来的消息。
待众人齐聚,柳衔月才将收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潜龙渊确实出现了,这个秘境百年前曾经短暂出现过一次,后来莫名消失了。
据说,风暴岛的岛主很有可能百年前进入之后,就一直被困在里面。
岛上这些帮派势力着急进入,一个是为了抢到秘境里的真龙传承,另一个就是想要找到岛主的遗体,寻到控制围屋的秘钥。
白也有些恍然,“这帮鳖孙居然瞒着这么重要的消息,难怪他们这么着急。”
“要是我们毫无察觉地跟着去了,等回来的时候,一进到围屋里,岂不是被关门打狗了。”
“呸!”柳衔月一拍桌子,瞪了她一眼,“你这臭老虎,自己当狗就算了,怎么还要带上老娘一起。”
龙龟从白也怀中探出头来,跟着附和,“对啊对啊,娇娇也不想当狗。”
“这就是一个比喻,比喻你们懂吗?”白也扶额。
钟九璃抬手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声音不大却让吵闹的几人瞬间安静下来。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潜龙渊,我们就必须得去闯上一闯了,不论岛主是否陨落在秘境中,我们都得去抢到秘钥。此地,绝不能落入那些恶徒手中。”
白也一听就明白钟九璃在想什么,风暴岛上有许多如楚家姐妹这般走投无路逃亡到此的女修,若是这地方被那些恶人把控,那这些女修的下场,必定凄惨。
原来的岛主虽然也没限制那些帮派势力,但在此地,最起码像阿涟这样的小姑娘,也能自力更生,养活自己。
阿涟犹豫了片刻之后,腾地站起身,对着几人躬身行礼,“大白,主人姐姐,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我想去把岛主救回来。”
“我们也想去。”楚家姐妹同时出声,她们目光灼灼地看着白也几人,“钟前辈,柳前辈,大白前辈,我们也想去秘境中寻一份机缘,若是有幸,来日修炼有成,也能为族人报仇雪恨。”
白也好言相劝,“你们的修为太低了,许多秘境踏入之后,就会被随机传送分开,到时候若是我没办法及时找到你们,那你们就危险了。”
“我们不怕。”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话音很是坚定。
钟九璃轻声道:“想去就去吧,既踏入修行之途,便是在与天争,与人争,一味躲避,可寻不到大道。”
几人正谈着话,外头那小白脸又一次来敲门了。
柳衔月给了个眼神,白也会意,起身前去开门。
紧闭了两天的房门终于打开,小白脸立刻扬起精心练习过的笑容,黏黏腻腻地看着白也,刻意压低声音夹着嗓子说:“道友终于愿意出来见我了。”
白也蹙眉,抬脚就踹。小白脸面色一变,仓促间抬臂格挡。
俩人瞬息间过了数招,白也招式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之势,小白脸倒也真有几分本事,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
“我让你闪!”白也掌心出现一小团黑色雷球,她握拳,一拳锤在了小白脸的腹部。
这一下,小白脸整个人如遭雷击,哦不对,是已经被雷击了,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浑身冒出股股黑烟。
趁对方浑身僵直的间隙,白也旋身飞踢,一整个靴底全都印在了小白脸那张用来勾引人的脸蛋上。
小白脸被踹翻在地,白也闪身落在他身前,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
“道友这是何意,为何突然动手?”小白脸趴在地上,侧脸贴着地面,那张好看的小白脸,此刻也变成了黑脸。
“呵!”白也冷笑,脚下又加了几分力道。
“你有几条命啊,就敢跟我玩美男计?你看我像是能被美色勾引的人?”
小黑脸被踩得龇牙咧嘴,嘴硬道:“道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过是两日没见到道友”
“还恶心我!”白也从怀中抓出娇娇就往他脸上砸。
伴随着娇娇“哎哟哎哟”的惨叫声,小黑脸又变成了猪头脸。
这场单方面的施暴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远处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群穿着统一的修士急匆匆而来,为首的年轻女修看到这一幕,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在下海蛟帮少帮主,海清月。”女修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声音如珠落玉盘,“见过道友。”
白也闻言停手,将娇娇重新塞回怀中,仔细打量来人。
这海清月看着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袭白色长裙纤尘不染,腰间悬着一枚刻有海蛟印记的青玉令牌。
只一眼白也就知道,这海清月肯定是被冤枉的。这人的气质太干净了,清冷如霜,皎洁如月,眼神澄澈见底,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强抢民女之人。
“你认识楚三娘吗?”白也突然问道。
这名字一出,海清月皎洁的面容瞬间阴云密布,眼中燃起压抑的怒火,“认识,她是我天枢岛楚家坳的渔家女。”
“嗯?打听得这么清楚?你还真是那个抢女人的少帮主啊?”白也怀疑自己的看脸方法错误了,指不定这海清月长得人面兽心呢。
海清月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眼下并不适宜详谈。”
“那你找我干嘛?”白也双手抱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脚下的力道一点都没松。
“在下是来寻张道友的。”海清月说完顿了顿,抬手指向白也脚下的猪头脸,“就是你脚下那位。”
“哦~”白也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抬脚踹出,将猪头脸踹飞出去,“还你吧。”
“呃!”猪头脸闷哼一声,在地上滚了数圈,直到“砰”的一声撞在墙面上,这才止住了冲势。
不用海清月吩咐,她身后立即窜出两名帮众,手忙脚乱地将人扶起。那猪头脸早就被打成了一个发面满头,此刻浑身瘫软地任由人架着,连哼唧的力气都没了。
白也踹完人,转身往屋里走。
“道友且慢。”海清月出声阻拦
“还有事?”
海清月上前一步,出声劝道:“潜龙渊要出世了,道友难道真的不想去一探究竟吗?”
白也听明白了,这人也是来当说客的。看来是她揍人的时候就被人看到了,这才喊来了海清月来劝她。
这帮子人,莫非是觉得男色不行,就改用女色了?笑话,她可不是什么好色之人!
“哦,那就去吧。”白也无所谓地说,“什么时候出发?”
海清月没料到她会答得如此干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成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道友当真?现在就可出发。”
“真,直接到潜龙渊集合吧。”白也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说完,她径直推门回了房间。
屋内,几人都听完了全程。见白也进来,柳衔月立刻一拍手,招呼道:“走走走,现在就出发,还能赶上看日落呢。”
楚家姐妹则有些沉默,方才她们听得真切,那海清月的声音明明是女子,先前她们遇见的少帮主,是个男子。
“你们先准备一下,我去和宝宝道个别。”白也转身走向林婉娘母女俩的房间。
宝宝原本正坐在床榻边无聊地晃着小短腿,一见到白也进来,立刻双眼一亮,蹦跳着扑了过来。
白也将她抱起,小声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让宝宝乖乖跟阿娘在此地待着,肚子饿了就叫机关兽送饭上来,房费她们已经续上了。
“那姐姐要尽快回来哦,宝宝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好无聊。”宝宝小大人似的叹息。
“嗯,我会很快回来的,到时候带你回家,就有人陪你玩了。”白也保证道。
林婉娘站在一旁,温柔地笑着,她只是一个凡人,不懂什么秘境、修士,只知道这些仙人要去的地方肯定危险重重。
等那一大一小约定好,这才上前接过宝宝,轻声说:“仙人要注意安全。”
白也捏了捏宝宝的脸颊,无奈地笑,“说了叫我名字就行,走了。”
待她回到前厅,几人都已经收拾妥当,就等着她了,“抱歉抱歉,和宝宝多聊了一会,小家伙有些粘人。”
柳衔月站起身,随口说:“莫非你们小家伙的天性就是互相吸引?”
钟九璃闻言淡淡瞥了她一眼,白也笑嘻嘻地凑过去,趁人不注意悄悄勾住她的手指,“等无聊了吧?”
“走吧。”钟九璃不着痕迹地反扣住她的手腕,率先迈步往外走去。
晚霞如火,映照在狂暴的海面上,就连那肆虐的青色飓风也染上了一层绯色,远远望去,宛如一条条火龙在天地间狂舞。
柳衔月祭出灵舟,众人依次登上甲板,白也最后一个登船,海风扬起她的衣袍,猎猎作响。
“真漂亮啊~感觉在东州定居也不错,天天有吃不完的海鲜。”白也轻声感叹。
“那我也住在东州。”娇娇第一个响应。
柳衔月调侃道:“那等忙完这一出,你们两个小家伙就在东州待着,别跟我们回去了。”
“那不行!”白也摇头拒绝,“我要跟着钟大丫,她去哪我就去哪!”
“嘿,你还赖上人家了?你要认她当娘亲啊?”
钟九璃蹙眉,嗓音里带着几分警告,“柳二红,休得胡言。”话音虽平静,但那素白如玉的耳尖,却微微有些泛红。
白也嘿嘿直乐,“当妈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