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在胡说什么？”沈连城根本想象不出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小三或者彩礼, 你们想要多少钱？”
“你怎么能这么想爸爸妈妈呢？”妈妈想让她进家门说话，沈知秋自然是不听的，她一直往后退。
“佑康, ”沈连城朝屋里喊了一声，想让沈佑康一起把她拉进门。
“救命啊！拐卖人口了！”沈知秋此刻已经抛弃了所有淑女的包袱，她今天的任务就是完成一个泼妇的转变。
“姐, 你是不是得精神病了？”沈佑康闻声从家里出来, 抓住她的手。
“我报警了，”沈知秋一边说，一边抱着楼梯的栏杆不松手。
一听她报警, 沈连城火气上来，上去就甩了她一耳光。
“救命！”沈知秋此刻眼前模糊, 声音大得整层居民楼都能听得见, 头发也被那一巴掌打乱了，她紧紧抱着栏杆。
楼上已经有邻居开门的声音, 楼下的脚步也停住，可能是怕惹事。
家里三个人上来围住她，想把她拉进家门, 她死死抱住栏杆, 哪怕手被铁栏硌出了血迹。
她根本不用装, 在那个世界经历的一切比这要可怕得多, 她只需要放声地喊, 样子越狼狈，形象越不堪, 对她越有利。
现场混乱不堪，沈佑康的手抓住她的头发，这是女人最薄弱的地方, 在他们看来。
沈知秋比他更激烈，在他发力之前，一口咬在沈佑康脖子上。
头皮传来一阵剧痛，与此同时，嘴角感觉有冰冷的液体顺着流下。
“啊！她疯了，疯了！”沈佑康想躲，手抓得越用力，沈知秋咬得越狠，就像一头凶狠的狮子。
沈连城夫妇用力想把她拉开，结果只越来越把沈知秋逼得牙齿更用力。
一块肉从沈佑康脖子上撕下来，沈知秋吐掉，又咬住了另一块。
“爸！妈！救我！”沈佑康疼得双眼发红，他一脚踹在沈知秋腿上。
但是沈知秋仍然像疯了一样，不管怎么被打，死都不松口。
这个疼痛，和从十八层的酒店摔下来相比，不算什么，她的情绪处在激动高峰，肾上腺素的分泌让她对疼痛的感觉迟钝了一些。
沈连城夫妻俩看得心疼，死命地拉沈知秋，边拉边骂边打。
夏沐和警察一起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三个人围着沈知秋打。
那个第一眼给人怯懦又孱弱的女孩，像一只被逼至绝路发狂的狮子，见过许多大场面的夏沐还是感觉震撼。
“住手，”几个警察过去制止一家人的斗殴。
楼梯间站满了邻居，谁也想不到这平时挺爱面子的一家人怎么会闹成这样。
“操.你妈！”在沈知秋松口的一瞬间，沈佑康狠狠推了她一把，“你怎么不去死。”
沈知秋已经头昏脑胀，被大力冲击着从楼梯上往下摔，夏沐眼疾手快，迎着楼梯往上跨了几步正好把她接住。
由于重力的作用，差点两个人都摔下去，幸好夏沐抓住了栏杆。
完全没有形象可言的沈知秋一看到她，第一反应就是用手挡住脸。
虽然做好了形象全无的准备，但是计划里并没有夏沐亲眼目睹这件事。
现在知道丢脸了？怎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夏沐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事情明明有很多种解决办法，她偏偏要选择最蠢最伤害自己的那一个。
上面警察已经把一家三口制止住，只有沈佑康嘴里还在骂人，沈知秋把他的肉咬掉了，而且咬的是脖子，非常血腥且残.暴。
但是沈知秋也没好到哪去，脸被打肿了，身上估计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头发披散着，廉价恤也被扯烂了，夏沐把身上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带头的警察问他们。
“家.暴，”沈知秋先说。
“放狗屁，明明是这个贱人先胡言乱语，”沈佑康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沈知秋。
“我们家内部的事情，她乱报的警，”沈知秋的母亲不想声张这件事，家暴她是不可能承认的，这么多邻居看着，沈家要面子，而把沈知秋送进监狱也是她不想看到的。
“老子管教女儿，不用你们插手，”沈连城也厉目瞪着沈知秋。
家庭内部的事情，警察了解情况后，两边警告了几句，简单做了一下笔录，还是想劝说家庭和睦。
“和爸爸妈妈道个歉吧，弟弟都被你咬成这样了。”
“那你看不到我被打成这样了吗，知道你们走之后我会面临什么吗？”沈知秋虽然肿着脸，但语气让旁边的人听着都觉得背后发凉。
其实他们未必不知道，只是装傻想维持表面的和谐罢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其实家家的经都差不多，就那几样事。
这一套流程她太清楚了，ABO世界里的沈连城打她的时候就毫无顾忌。
他曾经警告过沈知秋，作为家庭成员，虐待致死罪最多判七年有期徒刑，与故意杀人罪只有一个主观和客观的区别，而且是告诉才处理。
听说是考虑到虐待案件发生在家庭成员之间，被虐待者不希望亲属关系破裂，更不希望诉诸司法机关对虐待者定罪量刑。
亲属关系，好大一把枷锁。
谁让它考虑的？
沈知秋那时感觉无比绝望，这也是她不愿意和Alpha领证的原因之一，她不想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
陌生人之间这样伤害，判的刑要重多了。
“那你也应该知道，就算我们处理，你之后会面临什么，”警察走到她面前，“好好和家里人沟通，都是一家人，血浓于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是的，只要她牺牲，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沈知秋还想说什么，夏沐阻止了她，对警察说道，“你们说的对，没事了，我来劝她。”
百里香的味道悄悄环绕了沈知秋，让本来激愤的Omega慢慢安静下来。
这好像是这里的夏沐第一次非发情期主动释放信息素，她的信息素让沈知秋很有安全感。
“爸妈，那个就是她老板，她骗你们的，根本没辞职，”等警察一走，沈佑康一只手压着脖子上的伤口，另一手指着夏沐。
“我辞职了！”如果说这个世界有什么是沈知秋在乎的，那就是与夏沐有关的一切。
“你个疯子，早点给我嫁出去，老子才不管你辞没辞职！”沈连城恨不得杀了她，把沈家的脸丢光，还咬伤了最宝贝的儿子。
只不过当他准备连夏沐一起收拾的时候，才发现夏沐身后的楼梯上站了两个膀大腰圆的保镖。
“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夏沐捏着沈知秋的下巴。
“帮她赔钱呗，”沈佑康对夏沐非常有兴趣，为了在对方面前表现得男子汉一点，他装作伤口无所谓的样子，和对方谈笑，“你们员工这么没素质，老板要不要负责？”
夏沐笑了一声，抬头对楼上的沈连城说，“沈知秋欠了我一千万，本来我只打算让她一个人还，正好，你们说她有精神病，根据《民法通则》第十三条，不能辨认自己行为的精神病人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由他的法定代理人代理民事活动，你们准备怎么还？”
“一千万？怎么可能，她根本没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沈知秋的母亲差点晕过去。
“你为什么借她一千万？”沈连城老油条，根本不相信夏沐的话，“有什么证据？”
沈佑康一开始愣了一下，也被吓到了，但是有父亲开口，他又觉得爸爸说的有道理，跟着附和了一句，“她哪有这个能力借你一千万？”
只有沈知秋听到这个数字，一直忍着没有主动流的眼泪藏不住了。
一千万，那是夏沐妈妈花给她和夏沐见一面的钱。
“她说家里弟弟要彩礼，不借钱拿不出彩礼，反正都是卖身嘛，一千万也还好，她给我签了五十年的工作协议，我也就借了。”
五十年，按照沈知秋现在的工资，确实差不多。
沈连城一听，怒斥沈知秋，“钱呢？”
“钱是我的，”听了夏沐的话，沈知秋直接笑了起来，“一分也不会给你。”
“你不是借给弟弟拿彩礼吗？”母亲也急了。
“那只是个借钱的借口，一千万，我烧了也不会给你们。”
“畜生！”沈连城想打人，碍于夏沐身后的保镖虎视眈眈，只能破口大骂，“那是她欠你的钱，我们不会管的。”
“如果她是完全行为能力人，自然不用你们负责，但你们说有她精神病，我看着也像，”夏沐捏着沈知秋的下巴玩味地说，“她还不了的话还得你们还，这房子最多三百万，还有七百万，你们有车子吗，还有别的不动产吗，现金也可以。”
“那是我们一气之下骂人的话，她没有精神病，你让她自己还吧，”沈知秋母亲说道。
“哦，她到底有没有精神病？你说，”夏沐指着沈连城。
“没有，”沈连城不耐烦。
“那我就催她还了，”夏沐停顿了一下，“不过，两个月内要是还不清，我还是会上门讨的，毕竟身后这几个兄弟，也要钱发工资，以后你们工资，就找他们家要。”
两个保镖听了，同时点头。
“管我们家什么事，她是她！”沈佑康忍不了了，他自己还要父母的钱，哪有多的给沈知秋。
沈连城听得皱眉，不需要家里帮沈知秋还债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本来沈知秋是要卖一部分钱的，现在这钱没了，还欠着债，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但是看沈知秋的反应，她肯定是借了夏沐的钱。
就怕她们联合起来搞骗局，白搭一个女儿，这种亏本买卖沈连城是不干的。
“我是商人，这一千万，我总要从她身上拿回来，拿不回我想尽一切办法也会拿回来，”夏沐眼神带着笑意，语气却有些阴森。
“你让她去接客还，”沈佑康指着沈知秋。
这种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沈知秋的母亲有点于心不忍，但又觉得沈知秋太过分，活该。
“你以为我不会吗，她要接的第一个，就是我，”夏沐面无表情地说。
“你？你不是女的吗？”沈连城仔细打量着她，好像在看她是不是男扮女装似的。
“女的怎么了？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喜欢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你们要是喜欢，我给你们介绍几位大哥，第一次免费？”
“……”沈连城和沈佑康露出恶心的表情。
“你……你要包养她吗？”沈知秋母亲小心翼翼地问。
“等你们把钱还干净，她就可以恢复自由。”
听到沈知秋也不会好过，沈连城这心里才舒服了一些，两个女人能搞什么，没点变.态花样玩不出什么水花。
“没关系，爸，上次那个女的不是说她活不了多久吗，日子不会好过的，”沈佑康怕沈知秋留在家里和他抢财产，不小心把话说了出来。
“哪个女的？”沈知秋触电了一样，难道裴妍还找过她的家人？
“这种东西不一定准，”沈连城瞥了多嘴的儿子一眼。
在沈连城厌恶又舍不得的目光下，夏沐把沈知秋带走了。
第112章
上了夏沐的越野车, 沈知秋变得很安静。
“为什么要这样？”夏沐目光注视前面车的车牌，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沉默以对。
“你不想和他们往来，有很多种办法, 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没有很多办法，我只知道这种办法，”沈知秋哽咽着说道, “他们不是别人, 是我的父母。”
不管是法律、道德还是社会层面，她都很难逃出他们的掌控，也就是夏沐, 若是沈知秋换一家公司，父母上去一闹她就要丢工作, 她跑到天涯海角, 他们也可以通过报警找到她，纠缠她。
否则, 沈知秋又怎么会从楼上跳下？
这是她能想到，唯一可能有用的办法——以死相搏，以攻为守。
再来几次可能都是这样, 从小到大乖乖长大的Omega想破脑袋能想到的办法。
“在家休息几天吧, ”夏沐没说别的了, 在一家药店旁边停下, 给她买了一瓶聚维酮碘和外伤药。
“你怎么知道我欠了你一千万的？”沈知秋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 从窗口接过夏沐递过来的药店塑料袋子。
“这么说你真的欠了我一千万，”夏沐笑着回到车上, 启动越野车的引擎。
这语气，难道是随口编的？沈知秋觉得不对劲，怎么刚好就编到一千万呢？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回到公寓, 沈知秋问她。
夏沐没说话，走到她家的冰箱旁边弄了几块冰用毛巾包好，她脸上的红肿随着时间变得逐渐明显。
“你是不是知道了。”冰敷的感觉很舒服，但是沈知秋低着头，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
她一定是知道了。
“我不确定，毕竟这种事情听起来很不靠谱，”夏沐看着她耳朵后面被沈佑康掐出的淤青。
办公室外面的电脑磁盘，她在办公室里面的主机全部可以看得见，沈知秋的浏览记录，她看的那本叫做《同桌》小说，夏沐的的确确是看了。
一开始夏沐只是随便浏览，对于连续两个秘书上班摸鱼非常不理解，但是在配角里面看见自己名字的时候，她有了一点兴趣。
直到身边人一个一个出现在小说里，她开始觉得不对劲。
夏沐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如果按照故事里的情节，那么沈知秋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合情合理。
可是，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口袋里的纸条仍然让她觉得这一切像天方夜谭。
“有点不可思议，”沈知秋明白她肯定看到那本小说了，有点不敢直视她，“但我是书里的沈知秋。”
这个世界的沈知秋，可能真的像沈佑康说的那样，直接没有了，可能也是猝死或者什么的。
“你是哪一天出生的？”
沈知秋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夏沐拿出口袋里的纸条，一模一样。
她和裴妍的出生时间。
这就是裴妍找沈连城的原因，当她知道沈知秋和她同一天同一时间出生的时候，她就产生了制造穿书契机的心思。
只要沈知秋牺牲一下，裴妍就能直接穿到自己创造的世界里面，多棒啊！
那是她创造的世界，她说了算，她说AO是主流，那AO就是主流，她再也不用忍受偷偷暗恋同性的日子了，男女算什么，标记才是王道。
更巧的是，沈知秋竟然还和她进了同一家公司，分配到她最想去的林汐办公室做秘书，不和她交换简直是浪费。
神不知鬼不觉，穿书之后这个世界的沈知秋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只是一个诅咒，裴妍她又没有杀人。
至于书里的沈知秋，那就更无所谓了，她只是一个排不上号的配角，死了就死了，不重要。
沈知秋看到那张纸条时，就明白了一切。
“那我是书里的，还是书外的？”夏沐随口问道，她还是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
“你不是书里的，”沈知秋说，心同时痛了一下，书里的夏沐……她没有勇气去想。
“所以我脖子后面这个东西，是这个原因吗？”夏沐设想了一下，如果有人知道她后颈和别人不一样，再设计这么一个骗局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她除了手里创业的公司，背后妈妈的家族也非常值钱，她不得不一切小心谨慎。
“我不知道。”沈知秋无法解释，也许这就是林汐常常和她说的Magic吧。
穿书这件事，本来就不能解释，不是每个人都像裴妍一样疯狂的。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私人号码吗，”小说里并没有提到夏沐的具体私人号码，就连云出也不知道，但是沈知秋在那个世界经历的一切细节，在这个世界同样通行。
私人号码，夏沐目光停顿，这个号码除了妈妈妈咪和妹妹，不可能再有别人知道，这是她们四个人的家庭号码，从小到大，没有接到过一个陌生或者骚扰电话。
这一点，倒是让夏沐开始有点相信这奇幻的经历。
“照这么说，冒充我游戏账号约Zoe出来的人就是你咯。”
约Zoe也被发现了……沈知秋有点脸红，但是因为脸还肿着，并不明显。
“Zoe就是钟岫吗？”
“不知道她是不是叫钟岫，但她肯定是云出，”沈知秋说。
绿江作者有时候怕侵犯别人的名字权利，所以小说涉及到的笔名一般都用的是自己的，但是钟岫很可能不像裴妍，她也许不会用自己的真名实姓去写小说。
但是，也不排除，因为这篇文本来不是她原创的，而且Zoe和云出都是她，这个事实没有变化。
也许刚好就那么巧，这对沈知秋来说不是很重要，她只要知道书里书外的云出是同一个人就可以了。
夏沐仍然在思考，她的手一直托着冰块。
“你不觉得这张纸条上的数字有点眼熟吗？”沈知秋看着她说道。
数字是有一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呢？一下子想不起来。
“我的名字缩写加上生日，就是Lion账号的密码，夏沐，我是狮子座。”
夏沐抬头和她对视，目光有明显的惊讶。
这个密码是她用程序随便生成的，要知道她的密码并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人实在是太难了，这个人还要知道她的私人号码，过成沈知秋现在的样子，可能性为零。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欠了你一千万，会用这辈子的时间来还。”
“……”
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积极还钱，夏沐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Zoe这个人很感兴趣，夏沐开车陪沈知秋去学院路那边的奶茶店和云出见面。
学院路，就在实验中学旁边，开车经过的时候，沈知秋从车窗看见一堆正准备去上课的穿着校服的高中生。
学校旁边有C城最大的图书馆，云出说她常常来这里看书，所以约在这附近见面。
约定的奶茶店对面是一家花店，这家花店和别的店有点不同——二楼的天台养的都是同一种植物，夏沐认出那是迷迭香。
林汐那家伙，对别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唯一的小爱好，可能就是这种香草，但是公司那边的花店都找不到，她又不相信网购。
先把沈知秋送到奶茶店里，夏沐给林汐发了一条定位消息，把这家花店上面的状况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小姑娘，你喜欢迷迭香吗？”花店走出一位老婆婆，布满皱纹的笑容和蔼。
“不……”面对这位慈祥的老婆婆，夏沐有点说不出拒绝的话，“但是我朋友喜欢，我让她一会儿过来看看。”
“外婆，你又在给别人推销迷迭香了是不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从楼上下来，不小心撞到了站在门口的夏沐，夏沐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的时候，女孩已经帮她捡起，“我是不小心的，对不起呀。”
“没关系，”夏沐接过手机，抬头看着女孩，对方笑容灿烂，长相秀气，给人一种干净明媚的感觉。
“好看吗？”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女孩笑容加深了。
“好看，”夏沐点头，完了又补充一句，“你长得特别好看。”
“谢谢，”女孩的回答不卑不亢，“你有什么喜欢的花可以自己选，我外婆特别喜欢迷迭香，逢人就推。”
“嗯。”
“外婆，我要出去有点事，你听话不可以给客人搞推销哦，爸爸妈妈马上就回来。”
老婆婆乖乖地点头，站在门口看她离开。
沈知秋坐在奶茶店，不时朝门外的玻璃张望，时间快要到了。
门外走进来的女生打扮清爽，穿着一件浅蓝色条纹恤和白色牛仔裤，正在拿手机打字。
是钟岫，和沈知秋印象里的钟岫一模一样，但是她明显不认识沈知秋。
“Zoe，”沈知秋叫她。
“是Lion吗？”女孩试探着问。
“是。”
“感觉不太像，”女孩笑着坐在沈知秋的对面，倒是刚刚碰到的那个女孩子感觉像Lion一点。
她真的很敏锐，沈知秋心想，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自己不是平时和她聊天的Lion。
“你叫夏沐吗？”
“我叫沈知秋。”
这好像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女孩并没有表现得特别吃惊，也许已经想过了这种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我今天找你，只想拜托一件事，”沈知秋知道她的小说还停留在那一章，“请你给夏沐另一个完整的结局，让她忘记沈知秋吧。”
“这个恐怕不行，我觉得她们是很好的一对。”她并不知道这个坐在她面前的沈知秋是书里面的沈知秋。
“嗯，谢谢你觉得，”沈知秋低着头，眼睛酸胀，“但是那个世界的沈知秋已经死了。”
“她没有来得及等到夏沐出现。”
听了她的话，对面的女孩表情有一瞬间的惊讶。
“难道……你是？”
“我是那个沈知秋，”沈知秋没有打算瞒着她。
“可那只是小说呀，”任何听到这件事情的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哪怕她是一本书里的人，我也想她幸福。”
第113章
“我知道了, ”云出看起来心情也有些低落。
相比于云出，沈知秋还是更习惯叫她钟岫，就暂且还是叫她钟岫吧。
离开的时候, 钟岫又碰到了那个在外婆开的花店遇见的女孩子，夏沐手里拿着一束百合，花瓣上仍有露滴, 很新鲜的香味散发出来。
“重新认识一下, Zoe，我叫夏沐，”夏沐把花递给她。
“你会幸福的, ”不管是小说里还是小说外，钟岫接过花对她笑道。
还没等夏沐回答, 她已经转身离开。
“别看了, ”沈知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在这个世界, 还是少不了要吃她和钟岫的醋。
她们的友情实在让人嫉妒。
夏沐在她身边坐下，“我不是看她，你看那边。”
沈知秋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林汐难得穿着一身运动服出现在路口, 拿着手机似乎正在用GPS导航找夏沐说的花店。
“这家伙, 穿上运动服还人模人样的, 这下看不出是个工作狂魔了, ”夏沐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正在公司下面的健身房。
蓝色打底的运动服套在身上, 沈知秋有点恍惚，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的林汐。
“请问，这里有迷迭香吗？”林汐站在花店门口问道。
“有, ”钟岫正好从奶茶店这边过马路回到花店，“在二楼，你要上去看看吗？”
正好这个时候，一只黑猫跳到了林汐的身边，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
“哇哦，”夏沐隔着玻璃窗发出一声感叹。
“钟岫看起来对林汐没有特别的感觉，”沈知秋也在观察她们。
倒是林汐，明明是来买迷迭香的，眼神一直落在钟岫身上，她们隔着这么远都看得清清楚楚。
真想把裴妍抓过来看一看，就算是她先认识的林汐，林汐也不会喜欢她，还是会喜欢钟岫。
“那你可太天真了，”夏沐拿出手机打开自带拍照，把距离拉近到最近，“看见没，钟岫耳朵红了。”
“……”
“林汐也就这张脸能看了，骗骗不懂事的小女孩，比如钟岫，”夏沐给她们拍了一张照片，以便回公司没有了证据调侃林总。
“钟岫就喜欢她这类型的吧，”沈知秋不同意她的说法，如果不是喜欢，云出也不会无缘无故答应改编小说。
世界上不合理的烂尾小说那么多，云出只答应了这一本。
“她是什么类型你很了解？”夏沐瞥她。
“不了解，”沈知秋唇角微翘，从她外套侧兜的口袋里掏出一支鲜艳的玫瑰，“这是送给我的吗？”
“这是免费送的，”夏沐面无表情地说。
“我不管。”
本来沈知秋身上受了伤，夏沐让她休息几天，但是沈知秋不想休息，就想跟着她加班。
“没见过这么勤奋的下属，”夏总也拿她没办法。
只不过等夏沐进了办公室，外面的其他秘书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沈知秋，她上次公然拥抱夏沐，还总是与夏沐出双入对。
两个人之间差距有点大，容易引人遐想，而且沈知秋手里还拿着一枝玫瑰。
沈知秋抬头看了眼办公室认真工作的夏沐，她好像没有察觉到，也是，员工们没那个胆子去看她。
那就放心了。
这些流言蜚语，沈知秋是不怕的，再说她确实有勾引夏沐的嫌疑。
就是说，夏沐工作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闻到了冬青的味道，有的员工的信息素神不知鬼不觉地飘进了她的办公室。
夏沐抬头看过去，沈知秋赶紧低头，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
叮叮叮，沈知秋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喂？”
“进来。”
哦，是夏总打过来的。
沈知秋立马进办公室，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你想干嘛？”夏沐食指在桌面有节奏地敲击。
“没干嘛，”沈知秋也将手悄悄放在桌子边沿，感受敲击的轻微振动。
“说，”夏沐不是没看到外面一堆八卦的目光。
“晚上有时间吗？”沈知秋满脸期待。
“现在适合说这个吗？”
“适合啊，来都来了。”
好一个来都来了，夏沐觉得沈知秋简直是她从天而降的麻烦，难道跳.楼还会让人脸皮变厚？
“来了可以出去。”
“我有一首歌想送给你，”沈知秋表情有些期待，练习了这么久的吉他，她很想把这首歌送给夏沐，弥补当初高考后的遗憾。
当时不该唱那首歌的，寓意不好。
没什么友情和爱情要区分的，她只想要和夏沐永远在一起。
夏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儿上班摸鱼的愧疚。
狮子座真讨厌。
下班的时候，沈知秋只差把眼睛装在夏沐办公室上的感应门上，只要夏总有风吹草动就立马看过去。
夏沐拿一下咖啡啦，夏沐伸个懒腰啦，沈知秋都会抬头，一看就是好几分钟，眼睛眨也不眨，深怕别人不知道她在看夏总。
被这样的目光骚扰，夏沐没办法继续加班。
“走吧，”夏沐把电脑关掉，拿起自己的外套。
沈知秋报上了自己驻唱的那家酒吧名字，“我顺便请夏总吃饭。”
哼，夏沐在考虑这个月还要不要给她发工资，反正有的人欠了她一千万，少给点钱免得造次起风浪。
“我有钱的，除了公司，还接了几个外快，”沈知秋笑着说，当翻译就是这点好，随时都可以工作，随时都可以赚钱，而且她会的语种很多，不局限于中文翻译，工作好找得很。
“你还敢接外快？”夏沐有点气愤了，她居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在自己的老板面前。
“当时公司招聘的时候没说不能接外快，我看了合同的。”
“马上把这条加上去，”夏沐给人事部经理打了个电话。
这酒吧其实夏沐不陌生，她本人不爱进酒吧这类娱乐场所，不过有时候谈生意嘛，套个话什么的，比如沈佑康，她就是在这家酒吧动的手。
她比沈知秋有经验，进酒吧之前换了一身休闲装，指着沈知秋身上的西装，“你就穿这个进去？”
好熟悉的话，沈知秋朝她一笑，把发圈取下来散开大波浪，西装一脱，里面竟然是……浅绿色碎花吊带裙。
当场给夏总来个变装，好样的。
不得不说，某摸鱼员工的身材还是蛮好的，没有辜负Omega这个传说中性感巅峰的性别，变装以后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除了，裙子长度的地方仔细看能看出一点痕迹，夏沐知道她身上的淤青还没有好，所以没敢穿得太放肆。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点心疼这只里面满身伤痕的狮子，虽然她总是把乐观的一面展现给夏沐。
好像是为了弥补那个世界的亏欠。
但是夏沐觉得，她其实不欠自己什么，毕竟自己不是那个世界的人。
一只莽撞的小狮子，其实很可爱。
她鼓起勇气与世界抗争的时候，真让人动心。
拿着吉他的沈知秋出现在台上，立刻吸引了全场目光。
有人想按酒吧的老规矩点歌，但是沈知秋伸出手指拒绝了所有人，真正的观众已经来到了，所以，
“这首歌，我只想送给你，为了和你承诺，我们的约定永远有效，为了感谢一切的机遇，让我来到你身边。”
夏沐平静地坐在台下，她知道沈知秋要唱什么，毕竟每次过来这里，她都是唱的同一首歌，应该是在练习。
“可以和我一起唱吗，夏沐。”
这就是了，这首歌本来就是合唱，夏沐有点无奈，还好她提前准备了。
毫不意外的，两个美女在台上让底下一片狂热。
“唱一个！唱一个！”
“嗨，美女们，有男朋友了吗？我单身啊！”
“有车有房，只要三胎，美女看我！”
沈知秋觉得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在嘈杂的气氛里，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夏沐，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炫彩诡谲的霓虹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在这个无比浮躁的环境，夏沐只看见了一片赤诚。
“勉强答应。”
沈知秋绽放笑容，然后凑过来，在她嘴上亲了一下。
“哇靠，我刚才是幻视了吗，她们在接吻？”
“姐妹，不止你一个人幻视了。”
“就喜欢看美女贴贴，好养眼啊。”
“再亲一下！”
原本一片起哄的男声，现在都被较高调的女声取代了，只零星夹杂了一些低音。
“你不怕吗？”夏沐没想到她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亲自己，还是嘴。
“怕什么呀，”沈知秋目光带笑。
她不知道，在那个世界，沈知秋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在公共场合宣告过她们在一起，两个Omega谈恋爱像做贼一样，害怕被人看不起。
但是那又怎么样，她现在就是要告诉全世界，她喜欢夏沐。
和她相爱，是一件多么骄傲的事情。
“这肯定是姐妹之间的亲吻吧，”有些人在下面议论，“两个女孩子好像也挺正常的，不过下次还是别亲嘴了。”
“一点儿也不正常！”沈知秋听见了，对那边的声音来源作出回复，“我就喜欢和她亲嘴，还喜欢和她做.爱！”
“好！”底下竟有好多人附和她，那些质疑的声音反倒被压过了。
同样坐在下面看着她们的云出露出了笑容。
可能是喝高了，夏沐想，赶紧让沈知秋唱完走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吃错了什么药。
怪丢人的。
还没做.爱呢。
等那些猥.琐的声音偃旗息鼓，沈知秋把吉他的背带挂在肩上，用夹子调好音调，夏沐清了清嗓子，配合她的节奏。
“其实你，是个心狠又手辣的小偷，我的心，我的呼吸和名字都偷走。”
“你才是，绑架我的凶手，机车后座的我，吹着风逃离了平庸。”沈知秋扬起笑容，她终于可以夏沐一起走在阳光底下。
“……”
“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七八九我们私奔到月球！”
“让双脚去腾空，让我们去感受，那无忧的真空，那月色纯真的感动！”
百里香和冬青的信息素无声地纠缠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别人可以察觉，它们肆无忌惮地追逐。
这就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星球。
||: B A G F E D C :||
（沈夏番外，完）——
作者有话说：一次更完吧，明天还有书里的番外和大结局，大概有十几章的样子，也会一起更了，所以明天准备完结了
第114章
听说人在清醒时刻跳.楼, 会非常恐惧疼痛和死亡，所以在跳.楼的一瞬间，身体会变得僵硬。
但是沈知秋的身体, 并不僵硬，Omega似乎永远柔软。
没有人知道第一个跑到她身边的夏沐，究竟看见了什么。
沈家的酒店, 被围得水泄不通。
“夏沐, ”钟岫她们赶过来的时候，夏沐像个雕像，一动不动地站在路灯底下, 周楠和司徒彻都在旁边陪她。
“你和她说了什么！她上午还好好的！是你害死了她！”面目狰狞的Alpha被一群Alpha保镖拉在隔离线以外，已经打了几针抑制剂, 释放不出信息素。
沈家的人, 稍后也赶了过来。
Alpha告诉他们，沈知秋跳.楼之前, 和夏沐打了电话。
沈连城不知道这件事，他给沈知秋的手机安装了监控，但是沈知秋用的是Alpha的手机, 她让Alpha先去洗澡才可以标记她。
这是Omega小小的阴谋, 新婚之夜选在酒店, 也是阴谋, 她早就做好准备了。
“周总, 我们法庭上见吧。”沈连城瞪大那双猩红的眼睛，怒视夏沐。
Alpha那个手机被摔得稀烂, 营业厅只能查到通话记录，查不到通话内容，沈连城坚称夏沐唆使沈知秋自杀, 构成间接正犯的罪名。
一个月以后，夏沐坐上被告席，她不肯交出手机录音，周楠给她找了C城最顶流的律师团。
这场OO恋有关的案件，在C城炸开了锅，基于沈知秋和她在一起过的事实，以及跳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和她打的，夏沐受到了舆论的谴责。
“人家都结婚了，回归正途，她还去招惹，简直是禽.兽。”
“像她这种Omega，实在是欠标记，就该被Alpha早点驯服关在家里，免得再去祸害别的Omega。”
“我就说，那种Omega强人，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变.态，一个Omega不好好在家里，和Alpha出来创什么业，创出人命了吧？”
慕名而来观看这场开庭的人挤满了现场，孤零零坐在被告席上的夏沐像是看不见，顶级Omega嘴唇苍白，神色寂静，这段时间一直是这样，周楠想尽办法也没有让她改变，司徒彻只能给她补充肠外营养。
钟岫满是担心，再这样下去夏沐一定会受不了的。
“请旁听人员保持安静，现在宣布法庭纪律……”
沈连城找来的律师水平也不差，开场一段原告陈述把夏沐唆使沈知秋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大意是沈知秋原本是个性格非常听话的Omega，行为举止也没有逾矩过，按照她的性格是肯定不会和另一个Omega在一起的，而夏沐，劣迹斑斑，从小到大转学没停过，还和Alpha打架斗殴，这样两个性格的Omega，必然是夏沐影响的沈知秋。
听得人血压都飙上来了，虽然这是事实，但是林汐认为，如果夏沐是Alpha，一切就不一样了。
Alpha“带坏”Omega是天经地义，最多被人骂两句顽劣，而Omega“影响”Omega就是罪该万死。
似乎Alpha的坏天生就是美德，而Omega只能温顺。
看得出来夏沐还是没有要公开沈知秋和她通话录音的打算，沈连城那边的律师还控告夏沐破坏沈知秋家庭的罪名。
原告是和沈知秋结婚的Alpha，盗版的Alpha夏沐，两个人坐在台上，很多人发现她们长得很像，只是表情相差很多。
夏沐安静，那个Alpha狰狞，她早已剪掉了沈知秋心悦的长发。
在律师说到她们是妻妻关系的时候，林汐没错过那个Alpha一闪而过的迟疑。
如果没猜错的话，结婚证是假的。
作伪证的罪不轻，但是她可能认为，除了她和沈知秋，没有人会怀疑她们两个根本没领证。
沈知秋答应和她办结婚仪式的条件之一就是不领证，Alpha想着暂时不领证没关系，等她标记沈知秋，两个人有小孩，Omega怎么可能不答应和她领证呢，慢慢磨就是了。
本来林汐和周楠她们也没怀疑，但是钟岫提了一句，如果沈知秋一开始就打算跳.楼，她有什么必要和那个Alpha领证呢。
没抱这方面希望的周楠去民政局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她们真的没有领证。
等原告律师说完，底下骂夏沐的人更起劲了。
夏沐身边的律师完全不慌，从材料袋拿出证明，“根据我方当事人的调查，沈知秋和原告并没有在民政局登记过婚姻，不存在我方当事人破坏原告婚姻的事实。”
律师的声音洪亮，无动于衷的夏沐眼睛动了一下。
法官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在法庭上公然造假，结婚证和民政局盖章的证明书放在一起，真假很快就可以分辨出来。
“沈知秋怎么这样啊，和别人结婚又不领证，真恶心，也就只有那个倒霉Alpha肯答应。”
“我要是Alpha，当场就把她标记，看她领不领证。”
“呵呵，不领证也好，我可以先让她生个崽，再找别的Omega，就是不跟她结婚，到时候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一群Alpha在底下恨死沈知秋了，一方面对她和Omega在一起不满，另一方面，怕以后有的Omega学她不肯结婚，Alpha的家庭主权地位受到了威胁。
“此外，虽然沈知秋坠.楼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和我方当事人通的，但是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方当事人没有任何唆使沈知秋跳楼的行为，沈知秋是早有准备的自杀，”夏沐的律师继续说，“这里有一段公证视频。”
视频是沈知秋在跳楼以后定时发给林汐的，她好像知道夏沐会坚持不公开通话记录，也了解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录了一段临终视频，时间是在自.杀的一周之前。
Omega坐在家里卧室的沙发上，神色漠然，说的一言一语就像预告。
把沈家会敲诈夏沐的行为在视频里预言，还说出了当时周楠和沈连城一千万的交易，此外，因为沈连城一直监视她，她只能把视频定时到死亡时间以后，这样就不会被暴力以对。
——杀死我的人，在场的每一位都是。
这是她在视频里的最后一句话，但不是真正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
这才是最后一句，只不过是唇语，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夏沐看得到。
为了保证夏沐的安全，沈知秋还找了律师提前立遗嘱，沈知秋和律师是朋友，之前就和她约定过时间求一个委托，委托材料也是跳楼之后律师才收到。
证人、证物齐全，那段视频看得人心里发毛，有人骂她临死还要作妖，搞出这么多事。
反正不管怎么样，Omega永远是被骂的那一方。
这让钟岫想到尸体被拉到太平间的时候，司徒彻曾经说过，到底是谁杀了沈知秋。
——知秋到底怎么死的？
——你们看见了吗，知秋已经窒息了，她的妈妈痛哭流涕，她的爸爸火急火燎，砸钱让医院拿出最好的药救她，她的Alpha给她疯狂输氧、胸外按压，甚至整个社会都在研究要怎么降低她的死亡率。
——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肯放开扼住Omega喉咙的那只手。
最后的判决没有意外，夏沐是无罪的。
“沐沐，”司徒彻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了沈知秋视频之后，她一直在哭。
这段时间，或许她一直在自责沈知秋的事情，人不在牢房，心却被困起来。
“没事了，以后会好的。”
这么多旁听的人里面，钟岫注意到裴妍也在，她戴着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但是钟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沈知秋坠楼那个晚上，她跟那个Alpha一样，像疯子一直在说不可能，说她要「回去」。
回哪里去，谁知道呢。
“司徒阿姨，迟迟呢？”林汐感觉好久没有看到过周晏了。
按理说，夏沐变成这样，贴心的妹妹不可能不陪着Omega。
“在学校，”司徒彻低声说，实验中学这两年新建了宿舍，本来迟迟是走读的，马上要高考了，沈知秋跳.楼这件事她和周楠一直瞒着迟迟，让她暂时住在学校。
不然两个女儿同时闹，她们顾不过来。
林汐点头，确实，夏沐这个样子，迟迟知道了怕是也要闹。
夏沐坐周楠的车子离开以后，钟岫和林汐说了看到裴妍的事情，对方灰头土脸地走出法庭，与以前趾高气扬的样子完全不同。
“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裴妍自言自语道，“我不要待在这里。”
“管她呢，”林汐淡淡地说。
相比裴妍，她比较担心的是那个Alpha，沈知秋的视频对她根本没有触动，因为夏沐的律师公开了她和沈知秋没有领证的事情，加上伪造罪被判了拘役，她好像更恨夏沐了，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凶狠，变成了深邃。
同为Alpha，林汐感受到了她的恨意在升级。
第115章
周五的下午, 周晏刚刚参加完月考的最后一门，老师说星期六可以休息一天，她看着桌子上一沓怎么也写不完的卷子, 有点发愁。
老师说会的就不要做了，但是这些她都会了，老师又说不可能。
“喂, 周晏, ”旁边的Alpha同学看她背上书包，故意过来和她搭话，“你成年了吧？”
“嗯, ”十八岁生日已经过完了，高三开学的时候就过了, 姐姐亲自过来给她送的生日蛋糕呢。
好久没看见姐姐了。
“那你怎么还不分化, 班里就你一个人没分化了，”有预分化报告的同学都分化了, 其他的都是Bea。
“不知道。”
“你家那么有钱，你不快点分化，小心财产被你的顶级Omega姐姐抢走哦。”
夏沐的名气早就在全国蔓延, 现在谁都知道新平台, 如果再加上周家, 根本是如虎添翼, 就连林汐也不是她的对手。
“关你什么事！我家本来就是我姐姐和我的！”这些话周晏都听腻了, 走到哪里就像苍蝇一样嗡嗡地叫，好讨厌。
“你姐姐以后有Alpha对象了, 肯定就不要你了。”
“她姐姐不是喜欢Omega吗，都上电视了，啧啧, 被告呢。”
“怎么回事啊，谁是被告？”班里的Alpha对夏沐都很有兴趣，一拥而上围过来。
周晏不想理他们，觉得他们就是故意这么说，想引起她的注意，好套有关姐姐的话。
这些Alpha，毛还没长全，每天爱幻想漂亮的Omega，夏沐就是他们热衷的话题。
“就是和沈家啊，沈知秋那个Omega跳楼了，真可惜，她都还没有和Alpha标记过呢。”
“你说什么！”周晏拎着那个同学的衣领。
“别激动，小周总，”Alpha同学轻而易举就把她推开，“万一以后我是你姐夫呢。”
“哈哈哈，这回夏沐应该不会喜欢Omega了吧，其实Alpha弟弟真的很好，姐弟恋我可以。”
“你还没分化，这柔柔弱弱的，搞不好也是个Omega哦。”
没有再听他们说话，周晏拔腿就往校园外跑。
家里没有人，妈妈妈咪和姐姐都不在，只有站站趴在门口打盹，周晏先去了姐姐的卧室，她还没有分化，虽然妈妈给她安排了一个独立房间，但是她总喜欢跑夏沐那边去，两个人房间外面的阳台是连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公共的小客厅。
知秋姐姐真的跳楼了吗，周晏拿出手机搜索，根本不需要怎么搜，围脖上的热点话题就有。
看见法庭上姐姐单薄孤独的身影，周晏吸了吸鼻子，怎么会这样？
这对姐姐太残忍了吧。
跟进来的站站用脑袋蹭了蹭她，以示安慰，小姑娘是站站陪着长大的，她的一举一动和情绪，狗狗都十分敏感。
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周楠在和夏沐说话，都是她一个人在说，夏沐没出声。
“迟迟回来了？”司徒彻压低声音，她看见了玄关那里多出来的跑步鞋。
周楠和她对视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这下不妙了。
果然，下一秒还穿着校服的周晏就哭着从房间跑出来了。
“姐姐！”
面对妹妹，夏沐终于有点反应，手放在她头上，“怎么了？”
“你们都不告诉我……”
“这有什么好说的呀，别哭了，脸都哭花了，还是Alpha呢，”夏沐弯腰给她擦脸。
“我不要分化！不喜欢Alpha！”
司徒彻刚想安慰她几句，身后传来沈瑜的声音，“怎么了，谁惹我的乖孙女不开心了？”
“妈，您怎么过来了？”周楠挡住她，让司徒彻把夏沐带回房间。
“哼，我来看迟迟，”沈瑜哪能看不出她的小动作，没理她们俩和夏沐，拉着周晏的手，“让外婆看看，怎么不肯分化成Alpha了？”
周晏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外婆，我开玩笑的。”
“那就好，不准这么说啊，我们迟迟肯定是要分化成Alpha的。”
“她分不分化都一样，”周楠不太赞同她的话。
“你一边去，就是你们不会教，”沈瑜瞪了她一眼。
趁着这个时候，周晏挣开她的手，拉着夏沐一起回了她们的小客厅。
“迟迟都被带坏了，没礼貌。”
“那是被您吓的，”周楠说道，对于她的来意心里有了七八分底。
司徒彻过去把小客厅的门关上。
“那个沈知秋怎么回事？”
该来的还是要来，沈知秋这件事闹太大了，周楠知道会传到家里去。
“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不要领养乱七八糟的小孩，尽给自己找麻烦！”
“妈，您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谁是乱七八糟的小孩，沐沐是我和阿彻的孩子，”周楠压低了声音。
“她是你生的还是司徒彻生的？户口本写你家了？”
“……”当时户口本就是她死活不肯让夏沐进周家，说会影响迟迟的继承权，最后只能把夏沐的户籍从孤儿院牵回原来夏家的一个远房亲属那里，和亲属签署了一系列的协议，夏沐的爸爸妈妈和爷爷都去世得早，放在她大伯那周楠不放心，孤儿院就是她伯父送她进去的。
周楠被母亲气得有点说不出话，司徒彻给她拍背顺气。
“妈，她是我和楠楠养的。”
房间里，周晏捂住了夏沐的耳朵，“不听不听。”
“没关系的，”夏沐把她的手拿开，浅笑了一下，这些对她都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以前妹妹很小的时候，发现外婆会特别照顾她，就喜欢跑到外婆身后躲着，沈瑜宠她宠得不得了，有求必应，对夏沐就是一番态度了，小孩子不懂事，天生会寻找庇护。
于是每次姐妹两个争抢东西或者一起玩，沈瑜都会出面帮周晏，斥责夏沐不懂让着妹妹。
那段时间应该是夏沐最委屈的时候，又不敢说。
她是五岁的时候被周楠和司徒彻带回家的，常年寄人篱下被辗转，加上重病，内心非常没安全感，只要能有一个地方遮风挡雨就好。
如果按照放任不管的态度，周晏现在肯定是无法无天，跟那些内心看不起Omega的Alpha差不多。
但是周楠和司徒彻发现以后，就极少让夏沐去沈瑜那边了，有时候周晏仗势欺人，周楠会和她严肃沟通。
——迟迟，你和姐姐之间是你们自己的事情，非要找外婆帮你的话，那姐姐总不可能一个人，妈妈站她这边。
司徒彻就更直接，性格那么温和的人都不理周晏了。
小孩子是需要教的，这么几次下来，小周晏就学乖了，两个人的事情绝对不找外婆，最多找妈妈和妈咪告状。
因为她知道，一旦找外婆帮她，妈妈和妈咪就会帮姐姐。
她又不是和外婆一起生活，外婆帮不了她多久。
周楠和司徒彻把夏沐从悬崖上拉回来，周楠还手把手教她怎么撒娇，怎么和妈妈提要求。
别的小孩子哭闹可能会换来一顿揍，夏沐不一样，她学会哭闹会被奖励一颗糖。
后来，和妹妹打闹就变成了一件正常的事情，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妹妹反倒越来越体贴，脾气越来越乖顺。
“作业写完了没？”夏沐问她。
“没有，”周晏盯着她看，想看出点什么情绪，看她是不是不开心。
“那还不去写。”
“你以前也不写，”周晏说得理直气壮，她跑回来就是为了陪姐姐的，作业是一本没带。
要是以前，夏沐早就揍她了，但是现在的夏沐没说话，靠在沙发上安静待着。
“那我去你房间写，”周晏把头搁在她手上，姐姐不是最喜欢薅她头发吗。
“嗯。”
过了一会儿，外面门响了，应该是沈瑜回去了，周楠敲了一下小客厅的门。
“进来吧，妈妈。”
“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东西？”周楠在沙发边坐下，“妈咪在厨房给你熬燕麦牛奶粥。”
“好，”夏沐过去抱着她，虽然没有一点食欲，再不吃东西可能她们要担心死了。
看得出来她的状态不太好，周楠没打算和她说什么，有些伤口是不会随着时间愈合的，没有人比周楠更理解夏沐的心情。
“我也要抱抱，”周晏从夏沐的房间探出脑袋，然后跑出来抱住妈妈。
司徒彻端着碗进来的时候，看见两个小家伙像树袋熊挂在周楠身上，一边一个，她身后的站站见了，也过去挪到周楠脚边，整个房间暖洋洋的。
“好羡慕啊，”司徒彻和她开玩笑。
周楠笑了一声，抬头看她，“那你也抱不就好了。”
“我太大了，要一会儿单独抱，”司徒彻把碗放下，“来吧沐沐，喝一点粥，今天不给你挂营养液了。”
牛奶燕麦的味道很香，但是没有唤起夏沐的食欲，她感觉的脑子和沈知秋一起摔坏了。
“我先帮姐姐喝一口，”周晏吹了吹温热的粥。
本来周楠想阻止她，让夏沐静养，但是在迟迟把粥喝到一半的时候，夏沐伸出手拎住后衣领把妹妹弄开。
“别把我的喝完了。”——
作者有话说：这个户口的事情解释一下，《君心我心》里面因为周楠和司徒彻是没有结婚的，当时夏沐是挂在司徒彻名下，非ABO世界也是这样，但是这个世界改了设定，因为JJ不允许写血缘、法律关系以及称呼上的姐妹，称呼的事情后面也会写，这些关系解除之前不会有爱情方面的描写，大家不必纠结。
（PS：这个世界是司徒生的宝宝）
第116章
争抢的本性仿佛刻在骨子里, 有周晏在家，和司徒彻和周楠担心的两个人同时闹有一点点不一样。
之前只有夏沐一个人在家，周楠和司徒彻围着她她也不说话, 但是现在：
“妈咪，我饿了，要吃面包, ”周晏写着写着作业就跑到外面去了。
司徒彻请假在家专门照顾她们, 医生闲下来的时候喜欢做点吃的，女儿们似乎很偏爱她亲手做的东西，这会儿烤面包的香味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屋子, 连在书房办公的周楠也发短信让她送几块进去。
拿起面包刚吃了两口，手里的食物连同包装的餐巾都被从天而降的手夺走了。
周晏仰头, 果然是夏沐。
“那是我的面包！”
这可跟肉夹馍不一样, 那是垃圾食品，这是妈咪的爱心小甜品。
不到五分钟, 面包就被她们两个抢得到处都是，姐妹俩扭成了一团，夏沐掐着妹妹的脖子, 周晏拽着姐姐的衣领。
“厨房还有, 你干嘛抢我的！”
“我就喜欢抢你的, ”夏沐表情有点嚣张, 虽然不比平时活跃, 但好歹是比前段时间生动了许多。
一、二、三！
两个人同时松手，拔腿就往厨房跑。
血脉压制的定律永恒不变, 夏沐动作还是比她要快一点，先一步拿起司徒彻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的面包。
“我的面包！”周晏伸手去抢，脑袋被夏沐用手抵着, 过不去。
可恶，每当这个时候，是周晏唯一想分化的时刻，被一个比她个头大的姐姐压榨了十几年，真气人。
更气人的是，夏沐一只手抵着她，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地把面包送进了嘴里，直到最后一口，才钓鱼似的放在周晏刚刚能拿到的地方。
等周晏挣脱她去拿，夏沐迅速拿起，一口吃掉。
面包没了，周晏眼泪汪汪，吧哒吧哒地就要往下掉。
“不准哭，”夏沐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小块面包。
这就是她们在家不为人知的日常，司徒彻从书房的门缝里看见这一切，对身后的人说，“还是让迟迟回来走读吧。”
“嗯，一会儿问问迟迟的意见。”
周晏当然是选择同意，她不喜欢住校，因为预分化的结果，她被分在Alpha的寝室，平时习惯了有事没事往姐姐那边跑，只有一个人在寝室睡觉，有点孤单。
虽然在家被欺负，但……反正已经这么多年了。
内心还是想陪姐姐的。
没和她打闹的时候，夏沐就一个人坐在窗前，这和以前爱好广泛闲不下来的姐姐很不一样。
而且还会做噩梦。
天色暗下来以后，夏沐根本不敢合上眼睛，一闭眼就是沈知秋从高楼坠下的场景。
如果再来一次，夏沐想，她再也不敢去触碰这样的感情了，好痛苦。
只有下午放学的时候，妹妹坐在她的桌子旁边拿笔刷刷地写字，夏沐才能趁着机会睡一会儿。
就算被惊醒，睁开眼睛就能看见迟迟伏案的背影和台灯暖调的光。
她好像掉进了深渊。
周末的时候迟迟要上课，钟岫和林汐到家里来找她。
距离沈知秋离开已经过去三个月，这段时间夏沐一直没有去公司，全部是林汐在打理，虽然Alpha很优秀，但是公司离不开夏沐，新平台的进一步开发计划林汐一直在等待她的加入。
“不想赚钱了，”夏沐的语气有点认真。
她努力的方向已经没了，赚钱似乎失去了意义。
“怎么会失去意义呢，”钟岫握住她的手，“这次来是有个电影剧本想要夏总投资的。”
“电影剧本？”夏沐看了她一眼，“干嘛找我投资，你们公司越总不买版权吗？”
再不济，她还可以找林汐。
哦，不对，云出的剧本不缺人买。
“你看一眼呗，要是你不要我就找别人了哦，”钟岫开玩笑，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她。
出于对她的尊重，夏沐接过剧本看了一眼，念出名字，“盛夏。”
封面上两个手绘的卡通人物有点眼熟。
心里已经有了一种预感，她把剧本翻到第一页。
果然，上面简介写着，双O文。
故事情节与她和沈知秋非常相似，但是结局是好的，两个Omega穿到另外一个没有ABO性别区分的世界，实现了她们约定的承诺。
“祝姐姐答应和我一起演，你看看要不要投资，”钟岫笑着说，“我们影后的演出费都很贵的。”
“云出大大不怕，没有人看吗？”剧本上的纸张一点一点被水滴打湿，晕开，“双O可不是主流，会扑街的。”
“所以让你投资呀，我都写扑街文了，你不得多给点？”
钟岫的上一部剧，也就是她被导演拒绝的那部，叫做《八音盒》，拍出来的效果并不好，人设崩得一塌糊涂。
原著的Alpha主角是女孩子，导演挑的是男Alpha，这都不算离谱，毕竟都是Alpha。
而裴妍演的Omega配角更是与书里的很不一样，本来广受大家欢迎的配角Omega，最后结局本来是遗世独立，被她演成冤魂不散。
原书粉里支持Alpha和主角Omega在一起的与和配角Omega在一起的人数基本持平，而剧里面大家一边倒向祝旻希演的主角Omega，书粉们纷纷立下誓言再也不看那个导演拍的剧，所幸小说没受什么影响。
该出落凡尘的配角Omega依然并世无双。
《盛夏》的剧本不长，是钟岫的第一个剧本形式的小说，她选择了最熟悉的电影形式，这也是她的第一部自导自演电影。
夏沐的故事，交给别人演都不放心。
小说已经在绿江完结了，相比于前面几本大Omega主角文，但还是AO文，这一篇人气确实低了很多，连很多新手作者的数据都比不上，而且收订率低，钟岫算是扎扎实实扑了一次街。
不过她不后悔。
——云出有点猖狂了，自己搞了AB恋，还去写OO恋，实在不把我们主流的AO看在眼里，完全没有代入感，弃了弃了。
——坐等下一本。
——快点开新文呀，这本好没意思。
——搞不懂作者到底为了什么，天生反骨吗？数据会教你做人。
——钟岫这招有点昏，《八音盒》那么好看，她交给那么差劲的导演拍，这本《盛夏》扑街她反而要自己上了，是不是太久没拍戏在家玩傻了呀？
——还穿书呢，搞什么玄学，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啊？纯属瞎扯。
——可以理解钟岫和夏沐关系好，但也犯不着牺牲自己的事业吧？预言一下，电影扑街的可能性也很大哦。
诸如此类的评论非常多。
不过无所谓，钟岫写文本来也不是奔着数据去的，她还有主业，这篇文和它改编的电影，只需要有夏沐一个读者和观众就够了。
“那我还真是要努力赚钱，免得你亏太多，”夏沐笑容有点勉强。
“嗯，那你要努力哦，”钟岫和她碰拳，“我的幸福生活还要靠你呢。”
就是说，夏沐好久没上班了，林汐得天天在公司加班干活，回家就没力气干别的活。
“我就知道你目的不纯。”
六月来临的时候，周晏终于参加完高考，到了要填报志愿的时候。
这回和夏沐填志愿掷骰子完全不同，专门开了一个家长会，周楠这边的父母，司徒彻那边的亲属全部来了，房子里挤得满满当当，钟岫和林汐也过来凑热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高层决策会议。
“我们迟迟就要去最好的学校，反正托福雅思成绩都不错，我建议还是去申请留学，你妈妈以前是去的英国，看你想去哪里，”这是外公的意见。
“没事往国外跑什么，几年见不到人，心都野了，”沈瑜不同意，她觉得周楠就是出国之后放飞自我，思想太解放了，回国就给她整了一出同性恋。
“国外确实远了一些，迟迟一个人在外面我们都不放心，还是在国内吧，”司徒彻父母这边比较保守，“而且搞了一出新冠，到时候回不了国怎么办呀？还是国内好。”
三比一，于是决定让周晏留在国内读大学。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Q大吧，什么管理、金融、建筑，跟家里产业相关的都行，我们迟迟这么聪明。”
钟岫想，家大业大就是好，比林汐选择多了两个呢。
这一回四位长辈都没意见，全票通过，会议结束，周楠和司徒彻都没能说得上话，更别说周晏了。
“迟迟，你喜欢哪个专业啊？”沈瑜笑着问她。
什么哪个专业，就是在那三个专业里面选一个嘛，周晏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是想出国？”外公问她，被外婆瞪了一眼。
“你们家，真有意思，”林汐小声和夏沐说。
“彼此彼此，”夏沐回敬。
在几位长辈的见证下，周晏的志愿填好了，第一志愿是Q大管理系，后面的都不重要，因为她肯定能录上。
“对了，迟迟还没有要分化的迹象吗，要不要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按理说十八岁已经算分化得很晚的了，林汐的顶级Alpha也是高三开学就分化的，周晏过了这么久没分化，实在让人担心。
“已经做了检查，一切正常，”司徒彻抱着迟迟说。
“可能好事多磨，我们迟迟是个顶级也说不定。”
“太晚了点吧，楠楠也十八岁就分化了。”
“……”
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走了，周晏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周楠和司徒彻也没办法，迟迟的未来牵涉到四家人的心，承受的期待越大，责任就越大，有些事情不由得她选择，也不由得她们选择。
从她出生那刻就已经注定了。
当晚，周晏难得没去夏沐房间，夏沐还有点不习惯，看来妹妹这次是真的难过。
绕过阳台，夏沐拿着她的志愿卡和新平台进了她房间。
周晏趴在床上准备睡觉，看见她来了也只是睁开眼睛，没像平时一样跑过来迎接她。
“是谁这么不高兴啊，”夏沐说，拿着她的志愿卡晃了晃，“这有二十个动态密码，只用了一个多可惜。”
志愿卡上有二十个随机密码，每改一次就少一个密码，这也是为了防止频繁改志愿给系统带来负担，以前林汐还和夏沐吐槽过这种古老的方法。
现在看来，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不是想当医生嘛，Q大的医学院可排不上号，”夏沐把新平台戴到她头上，“我们来填志愿吧。”
“志愿已经被外公填好了，”周晏脑袋搁在枕头上软哒哒地说。
“那不是还有十九次修改机会吗？”夏沐抓了抓她柔软的头发，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蓬松。
周晏眼睛一亮。
“H大，临床医学是不是，把上面的涂层刮掉，”夏沐一边说一边打开网站，“循环十九次，自动识别口令密码。”
周晏一轱辘从床上爬起来，把志愿卡上剩余的十九个动态密码全部刮干净。
嘀——
新平台响了一下，打开摄像头把卡片上所有刮开的密码都识别进去，填报志愿网迅速自动完成了前面十八次修改的脚本，以及验证码。
看见志愿上面提示最后一次修改机会，周晏毫不犹豫选了确定。
这不就得了，夏沐笑笑。
第117章
姐妹两个改了志愿这件事, 全家都不知道，直到H大的录取通知书发下来，还不是寄到家里的那种。
H大医学院是单独分出来的, 教务办的主任和司徒彻是同学，反正家就住在旁边，没有必要寄快递。
“司徒, 你这是后继有人啊, ”主任打趣她。
司徒彻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二话不说脱了白大褂就往家里走。
家里三个人都在，周晏本来和夏沐正在打闹, 看到她手里的通知书，拔腿就往房间跑。
“你给我站住, ”如果愤怒是火, 现在司徒彻头顶上已经冒烟了。
“怎么了？”她极少生气，周楠端着杯子从书房出来。
夏沐躲到周楠身后, 周晏躲到夏沐身后，和老鹰捉小鸡似的。
“她把志愿改了，”司徒彻呼吸有点快。
周楠没说话, 毕竟是自己的崽, 会做什么事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 “改成什么了？”
“临床！”司徒彻把她的录取通知书扔在桌子上, “你学什么不好学临床？”
就算知道她们会偷偷改志愿, 司徒彻和周楠一直没作声提醒过父母们，默许她们自由行动, 但是司徒彻怎么也没想到周晏会选临床，这个专业实在太累了，就算是她当初选也是另有目的, 根本就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去学这个。
周楠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周晏。
本来家里有一个学医的，就整天看不到人，现在又多了一个。
“我就想学医，”周晏把头探出来，说完又缩到夏沐身后。
“你自己选的，到时候别后悔，”司徒彻眼睛都气红了，转身回了主卧，周楠跟着她进去。
客厅就只剩下夏沐和周晏。
“怎么办哦，妈咪好像很生气诶。”
其实迟迟很小的时候就对医生很感兴趣，可能是经常陪姐姐在医院的原因，她喜欢白大褂，喜欢和小朋友用听诊器“打电话”，也会认真看药物的说明书，十岁的时候就会用大多数常见药了，比好多大人都懂。
“不知道，”周晏坐在沙发上，双手绞在一起，没想到妈咪会这么生气。
“没事，反正事已成定局，大不了外公送你出国，”夏沐吓她。
“我不要出国……”
没几天这件事就传到外公外婆那边了，又是一次家庭会议，司徒彻没参加。
本来大家长们准备好好同时教育女儿和孙女，听说司徒彻非常生气，这几天都没理周晏，沈瑜心里舒坦多了，反倒没那么生气，说了周晏几句就作罢了。
“没事，就一个志愿，到时候不行还能转专业嘛，实在不行还是出国，”外公果然这样说。
“出国不行，到时候看看要不要转专业吧，阿彻说的对，这个学医啊太辛苦了，不适合我们迟迟，”沈瑜板着脸，“迟迟，偷偷改志愿可不行，下不为例啊。”
“嗯，”周晏答应得好好的。
沈瑜把眼神移到夏沐身上，“你没有撺掇妹妹改志愿吧？”
“没有！我自己改的，姐姐不知道，”周晏赶紧说。
反正大家都知道，心里跟明镜似的，夏沐没说话。
“迟迟，正好你妈咪在医院，今天和外婆再去做个检查，这要当医生的人，先得把自己整明白了。”
虽然万般不情愿，周晏还是得乖乖去一趟医院，妈妈和姐姐也陪她一起过去。
是林汐最讨厌的腺体科。
先是查了血常规和信息素浓度，然后去拍了后颈的C，任何一项指标都没有提示要分化。
“之前在你们这查了，预分化报告是Alpha的，”沈瑜找来了腺体科的主任，让他把之前的检查结果调出来。
“确实是Alpha，十年前的基因检查结果，”主任也不太清楚，基因是不随着时间改变的，性别几乎就是由基因决定的，环境影响不大。
“那我孙女怎么没有一点反应？上大学马上就要十九岁了，你让她到时候住哪个性别的寝室？”沈瑜皱着眉，周晏当然不会住学校的寝室，她家就在旁边。
“这样吧，我们再对她进行一个全面检查，”找不到原因，主任只好这么说。
检查报告很快就出来了，周晏体内的各项指标都没有向Alpha分化的趋势，她的身高甚至比夏沐还要矮一点点，虽然夏沐已经非常高了。
“这不科学，她妈妈妈咪的平均身高都不止。”
两个Alpha，一个高级一个顶级，女儿分化成Alpha不是天经地义吗。
“之后分化会有猛涨期的，”主任侧鬓都被她问出了汗，拿着湿巾不停地擦。
“算了，再等等看吧，”沈瑜的耐心不太多，见周晏又躲到夏沐身后去了，对夏沐说道，“来都来了，你也顺便体检一下吧。”
搞不懂，不是亲生的夏沐分化成了顶级，自己的亲孙女预分化却只是个高级，虽然高级也很不错了，不过人总是有一点贪心的。
之前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夏沐和周楠经常接触，顶级对周围的人会有一定影响，所以夏沐信息素升级了，怎么没看影响一下迟迟？
夏沐从小在医院接触这些，一听到抽血就条件反射觉得痛，但是沈瑜说话，一向没什么商量的余地，正好妈妈去急诊科找妈咪了，只有迟迟在身边，她不太想说话。
“奶奶，姐姐不喜欢抽血，”周晏帮她拒绝。
“你看姐姐状态这么差，不查一下能放心吗？”沈瑜觉得夏沐脸色不好看，这段时间都是病怏怏的样子，正好是主任在值班，顺便让他检查一下，免得突然出什么事。
针扎进皮肤的时候，夏沐脑袋有点晕，她讨厌这种感觉，冰冷。
“姐姐，”迟迟握住她的手，用暖和的手掌挡住她的眼睛。
做完夏沐就想离开这里，司徒彻和周楠过来了。
“妈，您怎么让夏沐抽血了，她不用做检查的呀，”周楠看她手上压着棉签，顿时着急了。
“急什么，顺便检查一下嘛，”沈瑜没太当一回事，“她这么大个人，还怕打针不成。”
“我都怕打针呢，”周楠见夏沐嘴唇有点泛白，很是心疼，早知道就让夏沐去找司徒彻过来了。
“那是你的问题，顶级Alpha怕打针还好意思说，小孩不能太惯着，她也没拒绝呀，”沈瑜总觉得她们惯着两个小孩子，自己也没长大，所以总不放心。
“来，沐沐，吃糖，”司徒彻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颗小熊软糖，这是夏沐最喜欢的糖，以前每次化疗之后都会吃，司徒彻习惯了随身带一包。
几个人正准备离开，腺体科的主任叫住了她们，“你们家Omega这结果不对啊。”
“怎么了？”司徒彻拿过夏沐的检查报告单。
“还好做了检查，”毕竟夏沐之前有过白血病史，沈瑜怕她复发，早发现早治疗。
“你多久没有打过抑制剂了？”腺体科主任问夏沐。
“好像几个月都没有打过，”夏沐思考了一下，自从沈知秋跳楼以后，她的发情期也一直没出现，就没有贴抑制贴，更没打过抑制剂。
“没有发情期怎么不说呢？这是很严重的问题，以后可能影响生育的知道吗？”主任严肃道。
“她可能心情变化大，内分泌有些紊乱，”司徒彻答道，“主要是我们没发现。”
平时夏沐自己管理得比较好，她和周楠没怎么操过心。
“这不是紊乱的问题，她都这么大了，不能依靠父母关注发情期，身体是自己的，过来隔离间把头发撩上去让我看一下。”
他是Alpha，夏沐不太情愿，司徒彻陪她一起进去隔离间。
“没关系，”拉上帘子后，司徒彻站在她身后，手放在她肩上。
头发被撩起，而夏沐竟然没有那种被人窥探隐私的感觉，就像医生盯着她的脸看一样，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
腺体科主任和司徒彻对视了一眼，他准备戴上手套，上手摸一摸夏沐的后颈，看夏沐有点抗拒，司徒彻阻止了他。
“我直接带她去做个C吧。”
C扫描可以更清楚地看见里面腺体的结构，碍于是同级同事，急诊科那边什么病种都收，该做什么检查司徒彻也清楚，腺体科主任没说什么。
“怎么样？”一出隔离室，周楠就上去问，刚才那个报告单上夏沐血液中信息素含量过低，三个箭头标红。
“腺体有萎缩的迹象，”主任说。
视诊夏沐的腺体明显没有一般Omega腺体那样饱满红润，周围还有新生肉芽组织生长，几乎要把整个腺体吞掉，按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夏沐的后颈只会留下一个瘢痕组织。
“为什么会这样？”周楠问司徒彻，司徒彻也不知道，“沐沐，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夏沐摇头，除了状态不好，她没有别的地方难受。
“要真是腺体萎缩就麻烦了，我们医院还从来没有过这种病例，好好的腺体按理说不会萎缩，而且她是顶级Omega，发情期也稳定很长一段时间了，又不是刚分化的小孩，”腺体科主任有点头疼。
这一家两个小孩都麻烦，一个分化成顶级之后腺体退化，另一个迟迟不分化。
第118章
C的结果意料之中, 夏沐腺体相比于以前，已经萎缩了一半，尤其是里面, 全部是新鲜的肉芽组织。
这下沈瑜火了，先把司徒彻和周楠骂了一顿，孩子变成这样她们俩也没发现。
“可能还是基因的问题, 你们家这个大的本来基因就不是顶级,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分化成顶级。”
“是吗，那她怎么一退就直接把腺体几乎全部退化了呢，”现在开始回过头去找夏沐分化成顶级的借口了, 司徒彻冷淡地说，“按照你的逻辑, 应该退化成普通的Omega才对吧。”
“可能是分化太猛, 之前的顶级把信息素全部消耗了，”看出她有点生气, 腺体科主任声音小了一点，毕竟谁都很难接受自己的孩子从顶级退化，甚至可能变成Bea, 尤其是她们这样的家庭。
出了医院, 沈瑜不准她们再把两个小孩放在一起养, 她觉得夏沐影响周晏的可能性比较大。
司徒彻和周楠的基因都好, 周晏从小生下来就比别的小孩更健康, 几乎没生过病，长得也漂亮, 就这次分化一直不来，夏沐就不一样了，从小就是个病秧子, 白血病治了好几年，成年之后分化的等级出人意料，这都算了，现在腺体直接不明原因地萎缩，这事沈瑜实在接受不了。
“在迟迟分化之前，要么让夏沐住出去，要么我把迟迟带回家，你们自己选一个。”
“不是我们选，妈，她们都成年了，自己会做决定，”周楠觉得强行把她们分开根本就不合理。
“这件事不听你们的，”沈瑜态度也很强硬，别的事情都算了，周晏分化这是大事，她纵容女儿选了医学专业，这件事再放任，无论如何不行。
眼看母女两个要吵起来，司徒彻也止不住，她一说话，沈瑜连同她一起骂，这老账要算到她们两个AA恋上去了。
夏沐不说话，和妹妹两个看着长辈bale，反正她知道，妈妈是不会让她出去的，迟迟也不可能被带走。
沈瑜一个人，当然是奈何不了她们的，个个都长这么大了，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夏沐和周晏谁都不住出去，但是周晏不准再叫夏沐姐姐，免得影响分化。
这是来自老年人的迷信。
“不叫姐姐叫什么，”坐在回去的车里，夏沐偏头问周晏。
“夏沐，”周晏脆生生地回答。
夏沐一个弹指蹦她脑袋上。
回家以后，和外婆吵完架的妈妈心力交瘁，没管她们俩。
以为这就完了？当然不是。
后面几天，沈瑜天天来她们家蹭饭，不干别的，就天天坐在阳台上看看电视，喂喂狗，拉着周晏陪她聊天。
你外婆来你家，还能赶她走咋滴？
夏沐决定先去公司待几天，反正总裁办有卧室，眼不见心不烦。
天塌下来有妈妈顶着。
答应了钟岫要投资那部电影，虽然钱赚够了，夏沐还是准备投入新平台的第二代，不为别的，打发时间。
她不能停下来，否则身体就像生锈的机器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想去干。
“夏总，有个文件需要你签字，”一个Omega秘书走进来。
“嗯，拿过来吧，”夏沐头也没抬。
签完字，Omega没有离开，一直站在她身边，夏沐余光瞟了一眼，“还有事吗？”
“没有，”她脸有点红，声音特别小地说了一句，“夏总，你喜欢Omega是吗？”
夏沐的目光慢慢挪到她身上。
这个Omega秘书，竟然有点像沈知秋，夏沐微怔。
随即，胸口一阵疼痛。
沈知秋，已经死了，在她面前。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你怎么了？”Omega靠近，一阵淡淡的信息素释放出来。
“不要过来，”夏沐用手推开她，声音有点冰凉。
别说是一个像沈知秋的Omega，就算真的沈知秋出现在她面前，夏沐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
总而言之，肯定是痛苦的。
她恨沈知秋，又恨又爱。
这辈子，不可能与她在一起，也不会忘记她。
“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人，”夏沐说，尤其是像沈知秋那样的Omega。
她没勇气了。
“哦，”秘书满脸失落地离开。
“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再喜欢？”林汐敲了一下她的办公室门，“你要孤独终老啊。”
“管你啥事儿。”
“当然关我事，你要是一辈子孤独终老，那就多让你加点班，我还有老婆回家要陪。”
你说气人不气人，夏沐扔起桌子上的文件夹就飞了过去。
被林汐轻巧躲开，Alpha把文件夹放在她的沙发上，外套一脱，“下班了。”
夏沐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班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夏沐不为所动，继续坐在电脑前工作。
私人手机响起，是妈妈的电话，问她吃饭了没有。
“吃了，”夏沐撒谎，她没什么胃口，也不想让妈妈担心。
夜色完全暗下去，夏沐把椅子旋转对着窗外，一个人静静地看着C城的母亲河，玻璃窗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办公室在高层，从上方俯视底下的黑暗，夏沐不明白那天沈知秋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跳下去的。
把她世界的光明似乎也全部带走了。
夏沐想，她可能真的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
因为，她根本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人。
她抬手摸了摸后颈干涸的腺体，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孤独的感觉涌上来，想到一整栋楼只剩下她一个人，以前的夏沐并不在意这些，哪怕世界上只剩她一个，她也乐在其中。
现在不行了，她害怕黑暗，害怕孤独，害怕一个人闭上眼睛。
想回家了。
不知道外婆走了没。
正准备开口问妈妈，办公室外面传来脚步声，夏沐一下警惕起来。
之前员工偷卖公司技术的事情在她这里留下了阴影，她把办公室的灯熄灭，站在门后。
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先轻轻推开了她办公室的门，然后伸进来一个脑袋。
咦，姐姐这么早就睡了？周晏觉得奇怪。
等她走进办公室，从身后扑上来一个庞然大物，用手臂把她的脖子卡住了，整个人压在她背上，周晏开始挣扎，手里还拽着一个保温饭盒。
“哪来的小贼，偷到老娘办公室了，”夏沐冷哼了一声，把灯打开。
“姐姐，是我啊，”周晏被掐得喘不上气，脸红扑扑的。
“迟迟？你怎么来这里了，”夏沐赶紧松手。
这不怪她，迟迟是第一次来她的公司，怎么让人想得到。
“妈妈说你一个人在公司，我过来给你送饭呀，”周晏猛咳了几声，刚才夏沐太用力了。
“你怎么找到我办公室的，之前没来过啊，”夏沐拍了拍她的背，注意到她的手还没松开饭盒，心里有点暖。
“我问的林汐姐姐。”
沈瑜在家里吃完晚饭才走，周晏等她离开就赶紧过来公司了，这段时间每天都要司徒彻监督提醒吃饭才会吃饭的夏沐，全家人都不放心。
周晏缓过气来后，帮她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把饭和菜打开，冰冰冷冷的公司瞬间被家常的气味充斥。
家的味道啊，夏沐想，这就是她和沈知秋最大的不同。
她必须承认，她比沈知秋幸运。
“你吃了没，”保温盒最后一层的饺子一看就知道是司徒彻包的，夏沐夹了一个放在周晏嘴边。
“我吃了一盘，”周晏舔舔唇，准备凑上去吃。
“一盘？”夏沐把筷子缩回来，饺子往嘴里一扔。
周晏咬了一口寂寞。
算了，夏沐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妈咪没生你气了？”夏沐边吃边问。
“生气，”周晏有点儿委屈。
“过段时间就好了，”夏沐笑着说，当医生也挺好的，继承公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吃完饭，夏总又开始了工作模式，周晏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新平台太过于沉浸式，有时候会怀念一下功能简单的手机，尤其是这种老式按键手机，上面是用Java写的自带游戏。
很小的时候妈妈妈咪不让碰智能手机和平板，她们就一起玩这种老人机上的游戏。
她玩的时候，夏沐抬头看了一眼。
周晏不知道这台手机夏沐不肯在法庭上拿出来谁都不肯给，只是看见放在办公桌上，就顺手拿起玩了。
很晚的时候司徒彻打了个电话过来，周晏还帮她接了。
“姐……夏沐，妈咪问你回不回家。”
“太晚了，在公司睡吧。”
“今天和夏沐在公司睡。”
“……”夏沐要不是正在测试新平台2.0，这一眼刀就过去了。
“我怎么拿着姐姐的手机？我想拿就拿了呀。”
那边司徒彻还是敏锐地发现了问题，问她有没有征得夏沐同意。
“同意了，没说我，”周晏趴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不就玩个手机，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
初中的时候夏沐还把她平板带到教室去给老师没收过呢，周晏一边打电话一边拿着手机进了里面的卧室，她困了。
看着她走进去，夏沐什么也没说。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从她这里拿走任何宝贵的东西。
这个人，只有周晏。
等夏沐忙完已经是凌晨两点，迟迟早就睡熟了，手机随便放在飘窗上，夏沐没动它。
寂静的夜晚，平稳的呼吸声是让人心安的伴奏，有效驱散孤独。
还好有这么一只小动物，夏沐微微弯唇。
第119章
周晏开学了, 她所在H大是一所很有名的综合类大学，医学院也非常有名，临床专业全国前几, 而且妈妈妈咪都是学校里的教授，一个文学院，一个医学院, 去学校里报道就跟逛花园似的, 如数家珍，没哪个老师不认得她。
因为熟悉校园，被辅导员指派去帮新同学带路, 她还算热心，在新同学里面很快就混熟了。
“诶, 周晏, 你到底是Alpha还是Bea啊？”有同学好奇，如果是Alpha怎么还不分化, 大学里面几乎都是已经分化或者不分化的Bea，虽然医学院性别齐全，不存在分布不均的问题。
但是没有分化的Alpha, 还是稀有品种。
“我是Bea, ”周晏毫不犹豫地说。
“那你可真是个漂亮的Bea。”
“是的呀, ”自从钟岫姐姐出道, Bea好像没有那么不堪了。
妈妈说, 不管她分不分化，都会同样地爱她, 妈咪也是。
听闻医学院很卷，周晏第一天就见识到了，别的教室开学前一天都是空的, 但是医学院呢，还没开始上课，教室前三排已经摆满了占座用的蓝色生死恋，等她完成辅导员的任务过去看的时候，位置要排到倒数第二排了。
各位姐姐哥哥们，这才第一天啊。
于是周晏也在上面摆了一本书，不然明天没座位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旁边坐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好久不见呀，周晏。”
“你怎么在这？”实验中学隔壁班的Omega，周晏瞪大了眼睛，江湖人称卷王之王。
“你都在这，我怎么不能在这，”卷王同学瞥了她一眼，“怎么着，这学校你开的呀？”
她们平时成绩差不多，不是你第一，就是我第一，高考的时候周晏刚好比她高了一分，气死了。
虽然没影响什么，心里头就是不大痛快。
这下好了，H大医学院继续一分高下。
面对对方挑衅的眼神，周晏头都大了。
“怎么蔫头巴脑的，”开学第一天，夏沐本来以为她会很高兴，去的时候还是欢欢喜喜的。
“卷王和我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
说到这个卷王，周晏全家人都知道，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针对周晏，每次考完试别人都不找，就找周晏对答案对分数，排名出来了也要对，不管是大考还是小考，周晏特别烦恼她，幸好是隔壁班的，要不然……
“人家有名有姓的，怎么就卷王了，”夏沐早就听妈咪说过，那位Omega卷王同学名字其实很好听，叫商陆。
和自己家这个还蛮配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讨厌，”周晏气呼呼的，一上课商陆就问她有没有预习。
预习个鬼。
大学生了，老师上课问问题还抢着回答，和谁较劲呢？
“那没办法了，”年轻人的心思其实很好猜，夏沐发现乖乖的迟迟特别容易吸引这种“爱欺负人”的小朋友，从幼儿园开始就是这样。
想一想分数能够到Q大的学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放下顶尖学府的名牌，迟迟是因为妈咪在H大，商陆同学完全有更好的选择。
不过，这种小朋友们之间青涩又冲动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夏沐觉得她自己老了。
心老了。
“哼，”周晏趴在窗边看底下的风景。
夏沐办公室没别的特点，就是外景特别漂亮，不管是阴天还是晴天，高层落地窗就像飞机的翅膀，离云层很近。
看得出来，她肠子有点直，根本没感受到人家Omega对她特别的情愫，夏沐低下头笑。
大学活动特别多，什么百里毅行，什么爬山春游，定向越野，几乎所有的公共活动周晏都能碰到商陆跟她同时报名。
“你陪我去嘛，”自从在报名表上发现商陆的名字，周晏几乎天天过来公司磨夏沐。
“我又不是大学生，”之前在戏院，夏沐都没怎么参加过这些学院组织的活动，因为班里有黄毛那群人，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钟岫又太忙，陪林汐都没什么时间。
“没关系啦，可以带家属的，”周晏凑到她面前，声音可怜巴巴的，“你不陪我去，我就要和卷王一组。”
“和人家一组又不会怎么样。”
“会郁闷啊！”
看来商陆同学用力有点过猛，迟迟争着逃跑，夏沐拿她没办法，不答应就一直闹，撒娇什么的，周晏对她是手到擒来。
那眼泪汪汪的，说来就来。
这么多年，敌强我弱，周晏总得进化出一种防御方法。
夏沐看不得她哭，比妈妈妈咪还看不得。
“什么时候去，提前两天和我说。”
“好！”
这汪汪泪水，不就收回去了？大禹看了都觉得厉害。
“听说你要去春游？”闻声而来的林汐语气有点不太友善。
“没错，”夏沐管她什么语气呢。
顶级Alpha瞄了一眼她的办公室，到处散落着周晏的蓝色教材，墙上挂着超市送的绿色环保袋和亮黄色的渔夫帽，桌子上用玛瑙玻璃碗盛着五颜六色的糖果，都是周晏学校的社团发的。
这是被外星人入侵了啊。
“你居然能忍？”换以前暴脾气的夏沐早就连人带东西给周晏打包送家里去了吧？
“来一颗，”夏沐拿起一颗糖扔给她。
“味道还行，”林汐尝了后点头说道。
“所以，让她放了。”
“我要让钟岫搬过来，”林汐转身离开。
呵呵，Alpha这种狗东西，就知道嫉妒别人，夏沐环视了一圈办公室，七零八落的，之前都没有注意到，沙发上还有一条迟迟换下来的裙子。
是有点过分了。
迟迟平时没有乱放东西的习惯，仔细看会发现，这些东西都不是乱放的。
不经意却刚好温馨的形状，颜色搭配很暖和，彩色玛瑙碗也是她专门去市场挑选的。
书上说，环境能改变一个人的心情，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让夏沐心情好一些，不再做那么多噩梦，发呆的时候也能随手拿到糖果，感受到快乐的召唤。
可能是有用的，夏沐好几次起身倒咖啡的时候想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但是一拿走就觉得少了什么，最后还是悄悄地放回原处。
“小淘气。”
再次走进大学校园，夏沐恍若隔世，她记忆里对于大学的印象几乎为零，最深刻的只有和沈知秋分手。”姐姐，帽子大家都要戴，“周晏在她头上套了一个渔夫帽，跟放在办公室的那个一模一样。
亮黄色的渔夫帽戴起来非常有活力，操场上准备的大学生们像一只只的小黄鸭。
但是戴在夏沐头上，她的长发垂下来，刚好到碎花裙子收腰的地方，就有点漂亮。
“哇，小姐姐你好美啊，”有一个Alpha凑过来，“你是单身吗，有Alpha吗？”
“谁是你姐姐，”周晏不高兴了，姐姐是能乱叫的吗。
夏沐笑了一声，跟她同级的Alpha她都不搭理，又怎么会理睬这种冲动又无聊的小朋友，就是觉得迟迟有点可爱。
“周晏，你怎么还带家属啊？”商陆站在后面说，她今天穿搭也很用心，灰色的雪纺长衬衫和七分休闲收脚裤，有点点偏成熟清冷风。
如果没有夏沐这个真正成熟的Omega在旁边的话，应该会是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为了不在一群大学生里面显得太注目，夏沐抛弃了日常的西装衬衫，特意穿了显年轻的碎花小洋裙。
“谁规定不能带了，你也带呀，”周晏躲在夏沐身后，伸出脑袋说。
“哼，胆小鬼，”商陆生气地找了班里另一个Omega同学组队。
这话对以前觉得自己可能会分化成Alpha的周晏有点用，不过自从那次去医院以后，周晏感觉自己不会分化了，可能是个Bea，干脆摆烂了。
胆小就胆小，反正她有姐姐可以靠。
春游的地点定在C城的森林公园，同学都是一起租的车或者打的，夏沐有车，准备开车带迟迟一起过去。
见商陆和她的同伴跟在后面，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要不要一起？”
周晏捏了一下她的胳膊，意思是不要。
“谢谢姐姐，”商陆立马答应，拉着组队的Omega上了越野后座。
面对迟迟的痛苦面具，夏沐摊手。
上车以后，商陆开始了她的表演。
“周晏，组织学的实验报告你写了没，要用红蓝铅笔的。”
“我看了你上次只有A，我是A+。”
“下周解剖消化系统，老师发的预习视频我已经看完了，还看了xx医学院的网课，你呢？”
周晏坐在副驾驶上，脑袋歪向一边，闭着眼睛装睡。
后座的商陆同学正通过后视镜在仔细观察周晏的状态，“周晏，人睡着的时候眼皮是不会抖的，而且你的呼吸有点急促，一分钟达到二十次了。”
“……”周晏干脆把渔夫帽摘下，整个蒙到了脸上。
夏沐忍不住笑。
第120章
周六的阳光明媚, 森林公园的树枝都冒出了新枝，大片大片说不出名字的鲜艳小花在阳光下盛放，非常适合春日的第一次远游。
莫名地让人心情不错, 包括夏沐。
好久没有正儿八经地晒过太阳了。
“姐姐，你在这玩一会，我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没, ”把野餐布铺好, 周晏准备去负责人那边看看。
在这玩一会儿？夏沐眯起眼睛，小鬼这是把她当小孩了？
也挺好，夏沐很快就想通了, 把裙摆收好，在膝盖上盖着周晏的外套, 在野餐布上坐下, 等吃的。
隔壁的商陆也坐在草地上，眼神一直在看夏沐。
“怎么了, 总盯着我看，”夏沐看出她有话想说。
“姐姐，你喜欢Omega对吧, ”商陆开门见山道。
她知道, 周晏和夏沐不是亲姐妹, 之前在学校好多人说夏沐是周晏的妈妈给她养的未来媳妇儿, 因为夏沐是稀缺的顶级Omega, 商陆没有在意过，因为周晏和她说过, 姐姐喜欢的是Omega。
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夏沐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危机感。
“迟迟和你说的？”
“嗯。”
“那她有没有和你说, 我喜欢的Omega跳楼了？”
“没有，”商陆顿了一下，“对不起。”
夏沐没说话，她还没有能力去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没关系。
过了一会儿，商陆才继续说，“所以，周晏是因为这个才改的志愿。”
“改什么志愿，”夏沐一开始还以为是Q大，马上觉得不对劲，Q大是家里给她商量的，她根本没时间和别人说过。
“J城X大啊，全国第一的医学院，她的目标便利贴上写着这个，”商陆低着头，要不是志愿填报结束前一天她去问了周晏，根本不知道对方改了目标。
“X大？”夏沐反应了几秒，眼睛慢慢睁大，难道说……
是呀，迟迟多喜欢学医，X大才是医学生向往的天堂，H大虽然很好，但跟X大还有差距。
她是凭什么，才会那么笃定迟迟想去H大。
到底是因为妈咪的原因。
还是因为。
潜意识里，她希望迟迟留在身边。
原来改变迟迟志愿的人，竟然是她。
夏沐起身，准备去找周晏问清楚。
周晏正在负责人那边等烧烤，负责人是一个Alpha学长，几个在组织烧烤的同学也都是Alpha，因为周晏预分化结果是Alpha，大家也还是把她当成Alpha。
“你姐姐居然是夏沐，”一个Alpha同学说，顺便往那边看。
现在还有谁没用过新平台，夏沐和林汐的名字早就在全国广为流传，林汐结婚了，又是Alpha，Alpha们的兴趣都集中在夏沐身上，前段时间夏沐和沈知秋的事情也上了热搜，虽然很快被撤了。
相应的，夏沐的家庭也让人大跌眼镜，C城的同学没有谁不知道周氏集团的，虽然夏沐的名字并没有和周楠直接绑在一起，却比直接绑在一起更让人觉得励志。
初期好多关于她只是被周家养过来当儿媳妇的流言，现在的夏沐根本不需要，她的实力可以和周家并列，虽然还是有不少人喜欢拿这个说事。
“她真的喜欢Omega吗，是不是双性恋？”
“是不是双性恋我不知道，但她肯定对你没兴趣，”周晏答道。
“话别说这么死嘛。”
“那我换个说法？”
“这就对了。”
“像你这种人呢，不管是什么性别都让人很讨厌。”
“……”
“可是她喜欢的Omega死了诶，她总得再找对象吧，不然以后难道一直一个人？”另一个Alpha刚说完，有同学捅了一下他的后腰。
夏沐走了过来。
“我可以永远陪着姐姐，”周晏说。
这就是答案，夏沐觉得好像不需要再问什么了。
气氛突然变得安静，周晏觉得不太对劲，一转头，夏沐正盯着她的后脑勺。
“姐姐，你怎么来了呀，是不是饿了？”周晏把手里烤好的串串递过去。
垃圾食品，不能吃太多，她特意过来盯着，专挑质量好一点的串串烤。
大树的阴影下，迟迟仰着脑袋，熟悉可爱的小脸对她绽放了一个笑容，干净澄澈。
不知道为什么，夏沐感觉千疮百孔的心突然一阵温暖。
好像有阳光漏进来了。
没多久，商陆同学也过来了，她说从来没有弄过烧烤，要亲自试试。
周晏瞅了她一眼，往夏沐身边挪了点，这不会又要开始烧烤大比拼了吧，谁烤的肉更多？谁烤肉技术更好？
结果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商陆这个卷王，居然真的连烧烤都不会，烤了半天，烤出来的肉外面是焦的，里面还是生的。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稀烂。
她也有今天？周晏乐了。
“我帮你烤吧，”旁边的Alpha主动出击。
夏沐这种Omega呢，只能想一想，口嗨几句，不仅仅是年龄的差距，还有等级和Money隔着天堑，相比较起来，还是商陆好追一点，毕竟是同级，再强也能天天见得上面。
“不要，”商陆毫不犹豫拒绝Alpha，目光只盯着周晏，“你那么会烤，帮我烤几串呗。”
“你求我呀？”
“求你。”
“啧，我忙着呢，”周晏嘴上拒绝，还是接过了她的肉串，实在是看她可怜。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夏沐挑眉，这商陆小孩儿年龄不大，心眼不少，自己家迟迟完全招架不住。
她不该叫卷王，应该叫钓王。
挺好的，对方家世清白，父母是普通的Alpha和Omega，医学世家，虽然和迟迟差距有点大，但是妈妈妈咪不是特别介意这些，最多就是外婆那边的关难过一点。
如果商陆不介意迟迟性别的话。
也不知道迟迟到底还分不分化。
夏沐这样想着，心里却有一点点失落。
再怎么说要陪自己，迟迟最终也会找到所爱，她会找到一个能和她一直在一起的人。
和她打闹欢笑的人。
和她一样阳光的人。
“条件是，在姐姐幸福的前提下，”周晏把烤好的串串分一半给商陆，另一半留给姐姐。
“那她要是不幸福呢？”商陆试探着问她。
“那我就不谈恋爱不结婚，”周晏回答干脆。
她烤出来的肉串香喷喷的，商陆低头尝了一口，比想象中的更好吃，可是眼中划过的是深深的失望。
是不是在她的世界里，只要姐姐不快乐，别的Omega都只能是配角？
后来学校组织的几次外出活动，周晏都拉上了夏沐，每次都围着夏沐转，夏沐的状态一天天地好起来，可能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笑容越来越轻松，商陆看在眼里。
她比不过夏沐，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五年的岁数差距，夏沐比她成熟。
更追不上的是，她们十几年的朝夕相处。
别人是几十年的爱情化成亲情，她们从一开始就赢在起跑线。
虽然周晏没有表现出喜欢夏沐，但是熟悉她的商陆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们总会在一起的。
不需要理由，她是夏沐世界唯一的太阳。
谁会不想抓住太阳呢。
商陆不想让自己变得太狼狈。
太阳很温暖，也很炙热。
太阳很耀眼，也很刺目。
大一期末的时候，商陆终于听爸爸妈妈的话向E国最好的医学院提交了留学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让你不考X大，现在后悔了吧，”她离开的那一天，周晏去送了她。
“你后悔吗，没去X大，”商陆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妈咪在H大呀，你妈妈又不在，”周晏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她肩膀。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走，我走了你就是第一。”
“你不走我也是第一！”该死的卷王，临走之前还大放厥词，早知道就不来送她了，周晏有点炸毛。
“现在你只是并列第一，”商陆抬起下巴轻飘飘地说，表情有点欠揍。
“行行行，”看在她要走的份上，周晏不跟她计较，“你去国外肯定是第一，唯一的第一。”
“那还用你说。”
“快走吧，一会儿耽误飞机，”周晏催促她。
“最后一个问题，你以后选什么科？”
“我哪儿知道，反正不去外科，”周晏不喜欢拿刀子在别人身上划来划去的。
但是商陆喜欢外科，手术刀在她手里再灵活不过，大一的她就能跟着学长学姐一起解剖大体老师的神经系统，面对细如发丝的脑部神经，手丝毫不抖。
虽然外科，并不欢迎体能劣势的Omega。
“但是你，肯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外科医生，”周晏堵住她即将要洋洋自得的话。
看，她就是这样，商陆喜欢和她吵架，因为她从来不会说，你是Omega就怎么样这种话。
就算被逼急了，也只会躲到一边生闷气，或者和商陆对骂。
很过瘾。
就算她不分化成Alpha，商陆也还是逃不了这种温柔，从骨子里生长出来的温柔，不是别人每天挂在嘴边的名词。
“我走了，”商陆声音有一点点变化，不仔细听很难听出来。
“一路平安，”周晏笑着说，浅浅的小酒窝显露出来，“下机有惊喜哦。”
什么惊喜？
商陆下机的时候收到了一个包裹，精致的礼盒层层套叠，拆开最后一个白色纸盒。
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漂亮的柳叶刀——
作者有话说：一句话总结本章：商陆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