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第 151 章
孟鸢抬眸,直直看向她。
耳朵还没听到声音传来,商厘大脑突然放空,先一步将其他感官屏蔽了,只为专心接收她传递过来的讯息。
孟鸢凝聚的眸光一点点涣散,仿佛陷入了遥远的过去,吐出的字句像一个个古老的故事,“想见你,想回到你身边,想抱抱你,还想……跟你厮守终生。”
莫名涌上来的酸气尖锐地刺痛鼻腔,商厘仰头飞快眨了眨眼,不让雾汽朦胧了眼前人。
“难怪能记住,确实……”商厘背过身,手背快速抚过眼尾,“让人印象深刻。”
房间厚实的地毯吸纳了绝大部分声音,完全没感知到孟鸢的靠近,直到她的双手环上她的腰肢,下巴搭上她的肩。
“据悉,今日正午十二点五十七分,环山路中段发生一起车祸,初步原因判断为汽车超速行驶,跌落山崖……现场尚未发现伤者,相关情况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从公司出来后,商厘还没赶到家,就听到最新的广播如是播报道。
瞬间,她的心像是破开了一个窟窿般,沉在半空,冷风呼呼灌进来,让她完全喘不上气来。
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我去给你接杯热水。”商厘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开。”
一会儿后,孟鸢一只手捧着热水小口喝着,一只手挽着商厘的手臂,头靠在她肩上,一派悠然自得,哪还有半分痛苦的样子。
商厘则一手拿着平板查资料,另一只手还得揉着某人的肚子,软软的,手感倒还不错。
然而,这样某人还不满足,余光瞥着旁边,趁着商厘不注意,掩耳盗铃似地慢慢将腿从一个被窝挪到了另一个被窝。
见商厘没什么反应,便开始得寸进尺,干脆麻利地钻了进去,整个人趴进商厘怀里。
“商、鸢!”商厘没想到她脸皮已经厚到这种程度了,心不由一梗,“吃软饭会被别人说的。”
“说就说吧。”孟鸢仰起头,哼了声,“他们嫉妒我有这样的福气,我才不跟他们计较!”
商厘咬咬唇,第一次见到吃软饭吃得这么理所应当的,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老婆~”孟鸢勾着她的脖子,软绵绵地撒娇,“你不要嫌弃我嘛,大不了以后我少吃点,不会拖累你的。”
商厘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道:“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亲亲呢?”孟鸢凑近,索吻。
商厘侧过脸避开,“已经给了。”
“刚刚的不算。”孟鸢摆正她的脸,趁她不注意,飞快亲了一口,然后跳下身,欢快道:“老婆,我走啦!”
商厘嫌弃地皱了下眉,这玩意儿,真是烦死人了。
等人走了,她给图书馆的老板回复道:实在抱歉,朋友临时有事去不了了。
消息发送出去,商厘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心底却没什么触动。
罢了,再忍两天,若那女人再不听话,就把她扔出去,不管她了!
没想到,这话很快就应验了,晚上回到家,见某人还在她床上赖着不走,商厘说什么也不能再留着她了。
本以为又会跟她纠缠拉扯许久,奇怪的是,孟鸢竟乖乖抱着被子下了床,“老婆既然这么嫌弃我,那我走就是了。”
商厘一头问号地看着她,又在搞什么?
“今晚我就走得远远的,不碍你的眼!”孟鸢一边放着狠话,一边偷偷观察着她的表情。
“哦,真的吗?”商厘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你走吧。”
孟鸢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抱着枕头被子,鞋也没穿,慢慢往外走去。
只是,那速度简直比蜗牛还慢,挪了好久,还没出卧室门。
商厘忍着笑意,只待她出去就将门关上。
终于挪到门口,孟鸢腮帮子鼓圆了,实在气不过,扒着门框,一开口,委屈得差点落泪,又凶又奶,“你竟然真的不挽留我!”
“哈哈哈哈……”商厘低声笑了起来,“不是你要走的吗?我又没赶你。”
孟鸢吸吸鼻子,“那你都不挽留我一下吗?”
“有什么好挽留的?我巴不得你早点走,早走我早解脱。”
“老婆,你怎么可以……”这时,孟鸢突然弓腰,痛呼了声,“好疼!”
“怎么还痛?”商厘边说边走过去,连忙扶住她,“不是说已经好了吗?”
孟鸢顺势倚进她的怀里,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老婆,肚肚好痛。”
“回去躺着,我给你找药。”商厘扶着她往外走,孟鸢却不动,“老婆,你先陪陪我嘛。”
商厘不免怀疑地看向怀中的人,但她的脸埋在自己怀里,看不清神情,只能听见她哎哟哎哟叫着痛。
无奈,她只能将人暂时抱上床。
刚要起身去拿药,就被人拉住了手,“老婆,我好点了,你帮我揉揉肚子吧。”
“不疼了?”
孟鸢迟疑了两秒,拧着细眉,又细细叫起来,“痛痛,要老婆陪着。”
商厘直觉女人在演戏,但就这么丢下她又不放心,只能俯身帮她把被子盖好,“躺下。”
“老婆,你留下嘛。”孟鸢拉着她的手,可怜兮兮地靠了上去。
心累地工作了一下午加晚上,在开车回家的一个小时里,商厘将古代所有的酷刑想了个遍,不把孟鸢千刀万剐,难消她心头之恨。
然而,一打开门,就看到了一地血,点点滴滴,一小摊一小摊的,从沙发延伸到了卫生间。
商厘呼吸一紧,脑中闪过各种不好的猜想,脸刷的一下白了,鞋都没换,连忙进屋唤她,“孟鸢,你怎么样了?孟鸢?”
慌乱走到卫生间,才听见里面传来弱弱的回声,“老婆,好痛。”
“你怎么了?”恐慌让她一时丧失了思考,商厘猛地推开门,就见孟鸢坐在马桶上,恹恹靠着旁边的洗手池,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
还好不是最坏的结果。
商厘稍微松了口气的同时问:“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好像来月事了。”孟鸢难受地哼了声,“老婆,痛。”
呼——
商厘闭目,身子一软,靠在门后,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汗浸湿了后背。
“老婆?”孟鸢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商厘睁开眼,去外面找来干净的衣物和卫生巾,递给她,“垫上,然后出来。”
孟鸢拿在手里,纳闷地看了半天,“老婆,我不……”
“这个不会也没办法!”商厘恶狠狠地打断道,又问:“那你之前怎么办呢?”
孟鸢:“用布。”
还真是个古老的法子。
商厘狐疑地打量了孟鸢几眼,这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后面有说明书,自己看着换。”说完,商厘便转过了身。
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孟鸢道:“老婆,我换好了。”
商厘转过身,见她捂着肚子,扶墙而站,忙过去扶住她,“还很疼吗?”
“嗯,老婆,真的好痛。”孟鸢半边身子靠在商厘身上,虚弱地开口。
“好了,别说话了。”
商厘将人扶出去,打算让她回房躺下,孟鸢却站在她卧室前,死活不走了,“老婆不是说了今晚要跟我睡吗?”
“老婆,你被窝好热乎,不像我的被窝,冷飕飕的。”
商厘哼了声,不信邪地摸了一把,发现果然没什么热气。
不知不觉到了睡觉的时间,商厘瞥了旁边人一眼,道:“去你那边,快点。”
“睡一个被窝怎么了嘛?”孟鸢顺势躺下,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不能分被子睡,万一我半夜没了,老婆都不知道。”
“乱说什么呢。”
“那老婆就跟我睡一起嘛,我保证不乱动!”孟鸢一脸诚恳地说道,怕商厘不信,还举了四指发誓,“真的,我发誓!”
罢了,免得她半夜钻进来,还不如……
商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真是越来越纵容她了。
“老婆~”不等她的应答,孟鸢已经躺好了,闭上眼睛,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商厘取下眼镜,关了床头灯,嫌弃地推了推身边的人,“过去点,别挨着我。”
“唔。”孟鸢哼哼了声,象征性地在原地挪了挪。
一夜过去,清晨醒来,不出所料,晚上还规规矩矩睡在一边的人,又跑进了她怀里。
这样的次数多了,商厘也淡定了,淡淡推开她,然后出门上班。
商厘扯着嘴皮笑了笑,极力抑制着心底如野草般疯长的慌乱,手却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车速一加再加。
她将车窗打开,冷冽的风灌进来,企图让自己头脑冷静一点。
拐过一个大弯,忽然,她看见前方停着几辆警车,几个警察站在崖边,有的探头往下望去,有的拿着对讲机在说着什么。
冥冥中的什么仿佛在指引着商厘一般,她鬼使神差地下了车。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起初只是慢慢走过去,渐渐地,她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直到被一个女警拦住。五分钟不到,商厘在指定位置停下,但由于山崖下信号不好,详细的位置无法确定,最后还是跟着搜救队一起下去了。
昨晚下了雨,杂草丛生的乱石路格外难走,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滑一跤。
女警刚想伸出手扶一下商厘,就见她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人影,跑到了队伍前面。
最终,警犬停在了某个地方,冲着一个方向直叫唤。
闻言,商厘忙接来一杯温水递给她,看着她一口一口吞下,“好点了吗?”
“还是苦。”孟鸢扁扁嘴,目光在她脸上流连。
“那我让人送点甜食过来?”商厘拿起手机,作势要打电话。
“不用。”孟鸢紧急叫停,握住她的手腕,支吾开口,“其实还有一个方法可以缓解。”
商厘蹲下,问:“什么?”
孟鸢咽咽口水,双眼不加掩饰地落在她唇上。
第 152 章 第 152 章
“……”商厘蹭得站起身,“苦死你得了。”
“你真忍心啊?”
“手放开。”
孟鸢只管摇头,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你想哪儿去了?我只想让你坐下陪我说说话,转移下注意力。”
“哦,那还是我自作多情了?”
“倒也不完全是。”
商厘扒开她的手,“我先去把头发吹干。”
这样的日子,一下来到了三月。
大雪慢慢融化,迎来了倒春寒,寒气浸入骨髓,更觉清冷。
这天,如往常一般。
上午的工作结束,很快到了午休时间。
对于孟鸢的到来,修复室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经常还会带着孟鸢到处逛逛。
“小厘,我们去吃饭啦,我帮你看看你小女友来没来。”于笑笑打趣道。
商厘半幅画基本修复完毕,正在做着最后的全色接笔工作,闻言,头也不抬,淡淡反驳道:“她不是我女友。”
于笑笑撇撇嘴,“哪家亲戚的妹妹呀?一天不落、任劳任怨地给你送饭,啧啧啧,某人却连个名分都不肯给人家。”
这熟悉的话术,商厘无奈地摇了摇头,“怎么?她又背着我偷偷给你告状了?”
“不是我说。”于笑笑撑着头道:“你要再这么否认下去,可别怪鸢妹妹被别人拐走了。”
商厘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鸢妹妹那么漂亮,品性又好,馆里盯上她的人可不少。”
商厘手上动作一顿,眉心微皱,心里几不可查地闪过一丝不悦,“什么时候的事?”
“这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嘛。”于笑笑耸耸肩,“怎么?着急了?”
“没有。”商厘声音带着点冷意,“只是她现在还小,不适合谈恋爱。”
于笑笑哦了声,“这样啊,好吧,那我等鸢鸢大点,再给她相一门好亲事。”
“于笑笑你——”回到休息室,商厘将人放开,脱下外套,就见某人一脸愤愤地坐在一边,直瞪瞪地看着她。
“干什么?”商厘边开饭盒边问:“我又不想知道,你非要告诉我,怎么你还提那么多要求?”
孟鸢气鼓鼓地趴在桌子上,满脸写着不开心。
与之相对的,饭盒里的小人笑得很是灿烂,商厘不由唇角微勾,“好,我想知道了,你告诉我吧。”
孟鸢一下来了精神,眼睛发亮,“哼,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
商厘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咳咳。”孟鸢清了下嗓子,模仿道:“王大哥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商工这么在乎一个人呢。”
“小琴姐说,虽然商工的心是冰做的,但捂一捂,总会热的。”
“还有笑笑姐,她说,看见小厘身边有个这么聪明贤惠、大方美丽、善解人意……的爱人,我就放心了!”
“孟鸢,这些都是你自己编的吧?”嘴上说着问责的话,商厘眼底却不自觉含了一丝笑意。
“胡说!不信的话,你去问他们。”
商厘挑了下眉,默默吃着饭,没做声,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这时,手机有人发来消息,说图书馆开业了,这两天就可以去上班。
差点忘了这事。然而,还没等到晚上,中午某个人就打了电话过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腻腻歪歪地喊着老婆,“老婆,你工作结束了吗?我到了,你快出来接一下我嘛。”
闻言,商厘一惊,忘了说让她别来了。
正好这时,有人在门边喊她,“小厘,别忙乎了,先去吃个饭吧。”
电话里的人也听到了,立马可怜兮兮道:“老婆,外面好冷哦,手都冻麻了。”
“你先闭嘴。”商厘低声对孟鸢道,又转头对同事说:“你们先去吃吧,我等会儿再去。”
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同事也没再打扰她,“行,那你记得去吃。”
“老婆~”孟鸢的声音立马变得轻快起来,“你怎么还不来?”
“你站着别动,我马上过来。”商厘挂了电话,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对门的同事,随即拿上暖水袋,大步出了门。
“老婆,我好想——”还没走近,孟鸢就扑了上来,外面不时经过几个熟人,商厘连忙伸手将人抵住,然后把暖手袋塞她怀里,“我今天忘了告诉你,明天不用来送了。”
“为什么?”孟鸢的一张小脸立刻皱了起来,“老婆不喜欢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了?”商厘咬牙,“回去吧,我等会儿去食堂吃。”
“老婆不吃我的饭了,还要赶我走?”孟鸢眼眶一红,鼻子开始一抽一抽的,唯恐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商厘左右看了看,凶道:“不许哭!”
一凶,孟鸢鼻子也红了,泪水更是盛满了眼眶,将落未落,“老婆,你凶我,我给你送饭,你还凶我。”
见状,商厘不由心软,也自知理亏,拉过她的手放兜里暖了暖,稍微放软了语气道:“现在都上班了,不方便。”
孟鸢拽着她的衣服摇了摇,道:“可现在不是下班时间吗?”
商厘一懵,“但……但还是会打扰到别人。”
“休息室怎么会打扰到别人?”孟鸢歪头问。
商厘咬了咬唇,艰难地想着理由,半天道:“那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休息室,肯定会打扰到别人啊。”
“胡说。”孟鸢轻哼了声,“我看见外面写了你的名字。”
商厘语塞,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好对付!
“有规定,外人不能入内。”
“我怎么会是外人?”孟鸢细眉一拧,“我明明是老婆内人。”
大冬天的,商厘说得口干舌燥,头隐隐作痛。
“老婆~”孟鸢晃着她的手,撒娇道:“我们快去吃饭吧,老婆。”
“行行行,你把饭盒给我。”商厘作最后让步,“你赶紧回去。”
孟鸢震惊,“老婆不想让我陪着你吗?”
“今天真的不方便。”商厘拉着她,把她送到外面,叫了辆车,“乖,快回去。”
孟鸢站在原地不动,不满地努着嘴,“要我走也行,今晚你不许赶我走,必须抱着我睡。”
商厘咬了下唇,看向旁边某个坐也坐不安分、趴在她肩上搅着她头发玩的人,心想,总算可以把她送走了。
然而,心里却没松口气,甚至没有特别高兴的感觉。
奇了怪了。
商厘尽力忽略掉这种感觉,叫了孟鸢一声。
“怎么了,老婆?”
商厘淡淡道:“你该去工作了,地址我发你了,等会儿回去你把东西收好,明天去……”
不等她话说完,孟鸢在她怀里拱了拱,“那我岂不是要离开老婆了?”
“不然呢?难不成我跟你一起去?”商厘有些烦躁道。
“呜呜呜呜呜,老婆好凶!”
“别嘤了,起来,回去收东西。”
“不要。”孟鸢抱着她的手臂,“我不要离开老婆。”
商厘瞥了她一眼,没动,“你忘了你之前怎么说的了?”
“我不想工作,我就想当老婆的小保姆。”
“咳咳咳咳——”商厘猝不及防,一下被呛住,“你说什么?小、小保姆?”
孟鸢一边拍着背帮她顺气,一边点了点头,“嗯,姐姐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当姐姐的小女仆,会尽心尽力伺候好老婆,不止生活上,还有……”
越说越不像话!
“等等!”商厘连忙打断她,颇严肃道:“孟鸢,你知道你这样叫什么吗?”
“什么?”
“这叫吃软饭!”商厘拉过她的手,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我们之前怎么说的,工作是为了什么?”
孟鸢记忆慢慢复苏,“养老婆?”
商厘:“没错,你得工作赚钱养老婆,不然就是吃软饭。”
孟鸢哼了声,不以为意,“吃软饭就吃软饭吧。”
“哈哈哈哈……”见状,于笑笑拍着大腿,笑弯了腰,“你就嘴硬吧!”
商厘神色不自然地低下头,看着画中人的半边面孔,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方,催促于笑笑道:“赶紧吃饭去吧。”
“唉,有人送饭就是好呀,不像我们……”于笑笑叹着气出了门。
没了心思再继续修复,商厘心乱意烦地放下工具,脱下手套,却还是压不下心里的烦躁。
这时,刚好某人发来了消息。
孟鸢:老婆,你好了吗?
孟鸢:我要到了哦,今天是老婆最爱的山药排骨汤,还有粉蒸肉,炒西芹。
还是那么聒噪烦人。
看了一眼,商厘将手机按灭,没一会儿,她又打开,将聊天记录往上面划了划,大多都是孟鸢发来的消息,小到今天在路上看到了什么,她只偶尔回两句。
莫名想到于笑笑刚说的话,她拧眉摇摇头否认,但心里的异样还是丝丝缕缕地冒了上来,止都止不住。
商厘:我好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消息一时没人回。
为了出行方便,商厘给她买了辆新车,并在半个月前拿到了驾照,以为她还在开车,怕她分心,商厘没再打扰,打算再等等。
然而,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
不仅消息没回,连打的电话也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
商厘太阳穴直跳,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彻底坐不住了,边往外走,边给她打电话。
忽然想起今早的天气预警——马路冰还未化,路面湿滑,驾驶时要当心……
各种不好的画面在脑中浮现,商厘整个人如坠冰窖,从头凉到了脚,一时忘了呼吸,心脏不规律地极速跳动了起来。但她还是死死压抑着内心的焦虑,才没让过于慌乱的情绪流露出来。
正好遇到吃完饭回来的人,刚想打招呼,就见商厘脸色白得不正常,“商工,你这是怎么了?”
“我下午有点事,麻烦帮我请个假,谢谢了。”商厘尽量镇定地开口,但眉宇间的焦灼还是将她出卖了。
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几人一时被吓住,愣愣地点了点头,“哦哦,好。”
话落,商厘大步走出去,冰还没化完的地面有些滑,她心一沉,预想似乎要成真,脸色又白了一分。
但脑中却一片空白,完全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与此同时。
孟鸢开着车,到了稍偏远的地方,遇到拐角处,猛打方向盘,急速转了个弯,把一辆普普通通的车玩出了赛车的感觉。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年轻男子,身着一白布衫,背一布包,留着寸头,剑眉寒目,一手竖在胸前,作念咒姿势,一手托着罗盘,一副仙风道骨、正义凛然的模样。
郗宿!
竟然是他!
唇角一时忘了压制,冲破了人为的限制,肆意扬起。
新戏零零碎碎拍了半个月才结束,正式杀青那天刚好下起了初雪,起初如柳絮般随风飞舞,后面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很快便白了天地。
飞机延误,降落首都已是傍晚,小雪转雨,越下越大,不多时,狂风卷着暴雨横扫车窗,噼啪作响。
车门一开,风吹来,灌进满袖湿冷,商厘夹着包,肩膀往脖子里一缩,搓着双手按动电梯,一路哆嗦着回到家。
拉开门,室内亮如白昼,暖气浮动,冰冷的四肢开始回温,商厘坐下换鞋,一抬眼,忽见沙发背后多出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第 153 章 第 153 章
心下微惊,好在很快辨认出了那是谁,但仍有些忐忑,商厘缓步靠近,轻声唤道:“孟鸢?”
沙发后的人有些迟钝地转过头来,睡眼朦胧,看清是她后,眼睛倏地睁圆了,声音裹挟着浓浓困意,黏糊糊地开口:“你回来啦。”
商厘将包放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拍戏期间金金在家无人照顾,本想找之前的老熟人帮忙,还没定好就先被孟鸢捷足先登,称她也是金金的妈妈,有母在,焉能将子交给他人?
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揽过照顾金金的任务,照顾的范畴包括但不限于上门喂食、遛狗陪玩、打扫卫生,但没有哪一条包括留宿在主人家。
今晚被气得不轻,安眠药也忘了吃,商厘本以为今晚再难入睡,没想到闭上眼没一会儿,就没了意识。
就在这时,旁边的人闻声伺机而动,小心翼翼钻进了她的被窝。
还是老婆的被窝暖和。
钻了被窝不够,还抓过商厘的手,环在自己腰身上,然后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才一脸满足地闭眼睡去。
清晨,闹钟响起,商厘迷蒙中醒来,伸手想去关,忽然发现发麻了,睁眼,就见怀里多了个人。
傍晚,商厘如往常一般回到家,却没在客厅看见熟悉的身影。
奇怪,平日听到开门声都会跑过来,老婆老婆地叫个不停,今天怎么回事?
难不成在厕所?
商厘包都没来得及放下,便大步去厕所看了眼,厕所门开着,没有人。
厨房也没动静。
难道出门了?这么晚了能去哪儿呢?
商厘有些心烦意乱地坐下,拿出手机打算给她打个电话过去。
不对,她走了就走了呗,找她干嘛?走了更好。
这么想着,商厘却没放下手机,一直盯着那串熟悉的号码。
算了,这么晚了在外面不安全,就问问。
电话拨了出去,几秒后,孟鸢的手机铃声在家里某处响了起来。
瞬间,商厘有口气沉在了心口。
循着铃声,她一路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就看到某个消失的人穿着昨日的睡衣,半躺在她床上,捧着手机,笑得正欢。
那口气一下又吐了出来。
商厘恍然不觉,只道:“不是让你收拾完东西回你房间吗?怎么还自己爬上床了?”
孟鸢揪着被子,心虚地瞥了她一眼,嘀咕道:“我老婆的床,我怎么不能睡了?”
“你还挺有理是吧?”商厘问。
“老婆~”孟鸢立马换成了撒娇模式,拍了拍特意留的半边床,“老婆快去洗漱,我们一起睡觉觉吧。”
商厘:“你在这里,我换衣服不方便。”
孟鸢眼珠子转了转道:“有什么不方便?”
“你说呢?”商厘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
孟鸢微妙地弯了弯唇角,眼珠转了转,“哦。”
“你个……你脑子里想点干净的东西!”商厘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恨恨道。
“那什么是不干净的东西?”孟鸢纳闷问道,带着一丝极隐晦的调戏。
商厘挑眉,“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爬上来的?下去!”
“不要。”孟鸢微闭着眼,蹭过去,抱住商厘的一只手臂,“老婆,下面太冷了,你就让我睡这里吧,老婆。”
“要睡回你房间睡去。”
“回去就睡不着了。”孟鸢哼唧着开口,头埋进被子里,“老婆,你别赶我走。”
商厘真是后悔,引狼入室!
再拉扯下去,谁都睡不了。
“你被子呢?拿上来。”
“好。”孟鸢应了声,迷迷瞪瞪伸手去捞地上的被子,好半天才拉上来。
“睡你那边儿,规矩点,不许动!”商厘严辞勒令道。
旁边的人哼哼了声,不一会儿便传来了规律的呼吸声。
商厘躺下,枕边浅浅的呼吸声传入耳畔,她嫌弃得恨不得立马将这女人踹下去。
但听着听着,竟再次入睡,且平稳地一觉睡到了天亮。
醒来时,整个被子都是暖烘烘的,只是,某个女人不知何时又钻进了她的被子,挨着她侧躺着,脸陷进柔软的被子里,看着恬静乖巧。
也不知怎的,商厘就这么看了她好一会儿,也没叫醒她,最后轻声下床,拿了今日要穿的衣物,去了浴室换。
等门合上后,方才还在睡梦中的人立刻睁开了眼,将头埋进被子里,吸了口气,是老婆的味道,好香!
终于上了老婆的床,那下一步……
想到了什么,孟鸢兴奋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正欢时,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起身,就见商厘正站在门口,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空气瞬间凝滞,两人对视了几秒。
孟鸢往后一躺,装死。
“醒了?那就赶紧起来吧。”商厘道。
“不要。”孟鸢拉过被子盖住头,“我还要睡个回笼觉。”
商厘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我上班去了,睡醒收拾东西回你屋去。”
孟鸢不应,故意发出很大的呼噜声。
“喂,你……”商厘忍不住笑了笑,“别装了,我走了。”
说完,她轻轻把门合上,提上包,打算离开。
下一秒,房门猛地被拉开,女人一下扑进她怀里,商厘下意识将人接住,“不是要睡回笼觉吗?”
睡了一觉,孟鸢头发有些乱,埋在商厘颈间,有些痒。
“老婆,我舍不得你。”孟鸢低落地开口,把人抱得更紧。
商厘轻轻推了推她,“我今天要做的事很多,别闹。”
孟鸢含糊嘤了两声,“可我就是舍不得老婆嘛。”
“好了。”商厘鬼使神差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嘴上嫌弃道:“你是狗皮膏药做的吗?”
“好吧。”孟鸢恋恋不舍地放开,可怜道:“老婆,我会很想你的。”
“想什么想,中午就能见到,又不是生离死别。”
出了门,商厘啧了声,然后失笑地摇了摇头,像什么样子。
孟鸢笑了下,掀开被子,朝商厘爬了过去,然后直起身子,半跪在床上,勾住商厘脖子,贴近,“老婆~”
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潮湿和香气,朝鼻间袭来,商厘双手掐住她的腰,防止她跳到自己身上,“快点,回你房间去。”
孟鸢努起嘴,摇了摇头,撒开手,赖在床上,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困了,先睡啦,老婆你也快点来哦。”
“喂,孟鸢,要睡回你房间去,听不见吗?”
回答她的只有冲天的呼噜声。
商厘强忍着把她拖出去的冲动,从衣柜找来睡衣,去浴室迅速洗了个澡。
回来时,床上的人还是原来的姿势,规律的呼吸声响起,应该是睡着了。
商厘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俯身,将人连被子小心抱起,打算一起打包送回客房。
刚抱起来,怀里的人哼唧了声,然后翻了个身,差点滚下去。
商厘咬牙,耐心等着,待她不动弹了,重新将她抱起,还没走两步,忽然,女人从被子里伸出手来,胡乱挥舞着,勾住了她的脖子,嘴里嘟囔出声,“老婆……抱抱……呜呜……老婆……”
“孟鸢!”商厘只得先将人放下,“起来,别装睡了。”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睡得香甜。
见状,商厘深吸了口气,重新将人抱起,打算一鼓作气,把人送回去。
刚上手,女人又变得像个蠕虫一样,将醒不醒的样子,很是不安分。
折腾了一会儿,商厘也累了,一把将她丢在床上,站在旁边,阴郁地看了她许久。
半晌,商厘气闷地躺上床,俯身在孟鸢耳边沉沉道:“半夜你要是敢来钻我被窝,别怪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说完,她关上灯,室内的光线立刻暗了下来,与此同时,孟鸢睁开眼,窃喜地弯了弯唇角。“……商、鸢!”
“唔……嗯……”孟鸢哼唧着醒来,头埋在商厘胸前蹭了蹭,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老婆,你怎么在这儿?”
商厘皮笑肉不笑,“这不是我该问你的吗?”
“嗯?”孟鸢露出个疑惑的表情,“我昨晚睡着了,不知道,老婆怎么抱着我呀?嘿嘿。”
贼喊捉贼!
商厘无语地白了她一眼,放开她,背过了身。
“老婆。”后面的人立刻腻腻歪歪地贴了上去,不满足地在她身上乱蹭,“老婆,你再抱抱我嘛。”
“你再乱动!”刚起来,商厘嗓子有些哑,一开口,低沉了许多,少了威慑,沾染了一丝情.欲。
“老婆凶我干嘛。”孟鸢不满地哼了声,下巴搁在商厘颈间,呼出的热气直冲耳蜗,“我做错了什么?明明我什么都没干。”
商厘受不了地乱躲,伸脚想将人踹下去。
像是预料到了一般,孟鸢一个覆身,一条腿横跨在她身上,将她紧紧夹住,让她难以动弹。
“孟鸢!”商厘忍无可忍,反身压住她,“回你自己房间去。”
“老婆。”孟鸢不动了,微咬着唇,粉面含春,带着点娇羞问道:“老婆这是干什么?是想跟我做点不干净的事吗?”
“你!”商厘一惊,下一秒,触电般坐起了身。
没了被子的遮掩,只见孟鸢的睡裙跑到了大腿根,上身也是松松垮垮,歪在一旁,露出半边酥肩,慵懒地躺在床上,像极了书上说的那种吸人精血的妖精。
只一眼,商厘便转过了头,拉过被子,有些僵硬地下了床。
“老婆,你……”
“你给我闭嘴!”
一大早被她搅得不得安宁,商厘看到日历才想起来今天是复工的日子,现在时间已经有点赶了,她飞快收拾好,朝着孟鸢恶狠狠说了句,“晚上给我搬回去,不然别怪我把你赶出家门。”
孟鸢丝毫不慌,当着商厘的面,卷着被子滚了一圈又一圈,“老婆,你的床好软啊,被子也好香,全是老婆的味道。”
商厘眼前一黑,差点被她气死,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了,她非得、非得……
紧赶慢赶,终于踩着点进了博物馆。
其他人都来了,正在闲聊抱怨假期怎么这么快就过去了。
忽然发现商厘来了,几张脸同时好奇地转了过来,全都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天,我不会是半夜梦游吧?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看见……”说话的人比了比商厘的样子。
“要不是你说,我还以为放完假我精神失常,出现幻觉了呢。”于笑笑也跟着打趣道。
“难得看见小厘踩点上班,百年一遇,百年一遇啊,也不知是被什么绊住了脚,哈哈哈哈哈……”
商厘镇定自若地放下包,硬着头皮解释道:“最近家里多了只猫,麻烦得很,耽误了点时间。”
闻言,众人瞪大了眼,更加吃惊。
于笑笑:“你怎么想起养猫了?这……不像你的性格啊。”
商厘叹了口气,“是只小野猫,自己跑进来的,赶都赶不走。”
“既然跑到家里了,那就好生养着吧,有工作也要有生活嘛。”
商厘笑着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迟早有一天要把她赶出家门!晚上就回去好好收拾她!
避无可避。
沉默的间隙,孟鸢已经坦然自若地掀开被子上了床,躺平,蛄蛹两下,又讶异地开口道:“原来位置都给我留好了。”
装,就继续装。
商厘暗暗磨牙,卷起被子猛翻了个身,背对着孟鸢。
被窝撑开一大块空隙,不到一秒又被填.满,孟鸢贴上来,手顺势环上她的腰,缠缠绵绵地喊她,尾音像藏了一把小钩子,“商厘。”
第 154 章 第 154 章
酥.麻感从耳窝一路蔓延到尾.椎骨,商厘声音发.颤,“干嘛?”
孟鸢不再说话,唇叼着她耳垂的软.肉轻轻含.吮。
一声惊叫从商厘口中泄出,正欲说什么又被另一道闷.哼盖住。
“姐姐,你的身子一直在抖。”孟鸢嗓音淡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殊不知这样更让商厘倍感羞.耻。
前些时间忙于工作,身子空旷许久,稍一撩.拨就能奏响她情.欲的弦。
“抖得更厉害了。”依旧是平铺直叙的诉说方式。
仿佛整个人都在她面前变得透明,所有感官由她掌握。
商厘身体绷紧,极力与自己的生理反应对抗。
就在这时,孟鸢扳过她的下巴,带着热.气的吻扑面而来。
含着她的唇一点一点.咬。
走得匆忙,商厘穿去洗澡的短裤还没来得及换,肌肤相贴,触感尤其明显,能感觉到孟鸢脸上的热意,很烫,很软。
“孟鸢,放开,你这样我怎么走?”商厘弯下腰,去掰她的手,反被锢得越紧,“你再不放手,我不管你啦!”
孟鸢唔了声,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双手双脚一道圈住她,像个树袋熊似地挂在她腿上。
“你……”商厘皱眉,刚想骂她,垂眸看见她眯眼嘟嘴的半张侧脸,心一下就软了,轻声哄道:“孟鸢,快松开,我接你回家。”
还没想明白,就听商厘点好了餐,“一碗牛肉面,不要葱花香菜。”
孟鸢忙道:“我跟她一样。”
“好的。”服务员记下,“请稍等片刻。”
孟鸢看向对面的商厘,像犯错的小狗似地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咳咳,怎么不说话?”
“天热,不想开口。”商厘抽来纸巾,把自己的用餐区域仔细擦了擦。
“嗯?”孟鸢疑惑地挑了下眉,“那刚刚给你吹风扇你怎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时,牛肉面上来了。
商厘刚把勺子擦净,转眼就看见面前的牛肉面上铺了整整一层的香菜葱花,绿油油的,刺激的味道直冲脑门,她眉心立刻拧了起来。
面馆生意正好,客人不断涌进来,四个服务员忙得团团打转,嘈杂声不断,她张张嘴,想叫住走近的服务员,就见她像阵风似地路过了。
一下泄了气。
“这位姐姐,我们要的是不加香菜葱花的牛肉面。”孟鸢举起手,朗声道,穿过店内的杂音,成功将一位服务员唤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给您换一碗。”
面前的牛肉面被端走,商厘脸颊鸢热,不自在地挪了下椅子。
孟鸢搅拌着碗里的面,“要没有我,你可怎么活?”
商厘哼了声,小声嘟囔道:“说得你能陪我一辈子似的。”
“嗯,你说什么?”在教室坐了两天后,终于迎来了一节体育课。
商厘和江欲燃选的是一个老师,叶迟晚和夏可是另一个老师。
上完一节课,两人结伴前往操场。
路中,江欲燃忍不住打探道:“昨天你跟孟鸢怎么样啦?”
商厘想起孟鸢昨晚塞的纸还没来得及清理,她当即打开厘包,把那几张破纸拿了出来,“喏。”
江欲燃:“救命!她真的好会!一边说着想你,一边写你的名字,真要命!换做我也心动啊!”
江欲燃首先看到的是写满商厘的那张纸,再往下一翻,脸上的姨母笑立马僵住了,面无表情道:“果然,我就知道,啧,侄女的小把戏。”
商厘赞同地点点头。
“看吧,活生生的例子,骗的就是我们这些人。”江欲燃手一扬,差点把那叠纸当成灰撒了。
商厘点头的弧度加大。
江欲燃感同身受地拉起她的手,苦口婆心,“趁现在还没酿成大祸,咱们得赶紧回头是岸!”
商厘觉得她说得非常、极其、特别有道理,没有迟疑地继续点头。
“我知道,一旦沾染上直女这东西,想要彻底摆脱相当困难。”江欲燃一脸老成,下一秒,她话锋一转,“不过你放心,我有经验,一定不让你受锥心剔骨之痛!”
虽然江欲燃说得很正经,但见她把人家形容得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商厘忍不住发笑。
然而,就在下一秒,视野里闯入了一抹明艳的笑,孟鸢头发全扎在了后面,露出一张漂亮张扬的脸,身上穿着件暖黄色的运动服。
此刻孟鸢逆光而站,跳起来跟她打招呼,每根发丝染上金灿灿的阳光,随之飞舞。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成了陪衬,虚无、空寂,她是沉默的,也是惊天动地的。
记忆中的无数个画面重叠在一起。
商厘呼吸一顿,忽然觉得,江欲燃说得没错。
有些人一出现,就注定是生命中的一道劫,一道逃不过的、只能自己度化的劫。
“没救了没救了。”江欲燃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几个来回,不由唉声叹气,碎碎念起来,“不行,还是抢救一下吧,不然到时候埋哪儿都不知道。”
“咻——”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拉回了商厘的神识,转眼看见江欲燃一脸的一言难尽,她脸鸢热,有些忸怩地低下了头。
江欲燃叹口气,“走啦,我们也该集合了。”
商厘嗯了声,飞快往孟鸢所在的班级瞥了眼,小跑着跟了上去。
集合完毕,女教师手上托着一个篮球,开始讲解期末成绩各部分占比,除了期末考核成绩和平时分,还要完成校园跑,女生最低90公里,男生最低120公里。
话落,听取哀嚎声一片。
商厘直接两眼一黑,这时,旁边的江欲燃碰了碰她的手肘,小声道:“别怕,这个可以找人代跑。”
“这是可以允许的吗?”
江欲燃做了个封嘴的动作,“灰色交易。”
商厘:“明白。”
“好了,同学们,正式上课前我们先跑步热身一下,全体同学,向左转,绕着这个圈……”
商厘跟上前面的人,跑过最外圈时,刚好路过孟鸢所在的班级,此刻她们正在做拉伸。
看见她,孟鸢立刻朝她调皮地挤了挤眼。
就这么,一圈圈对上,商厘鸢喘着气,竟没感觉到疲劳,待老师喊停止时,还有些怅然。
接下来是热身操,商厘肢体跟着老师做动作,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跑到了斜对面。
孟鸢站在中间,被挡住了,只能看见一抹暖黄。
“一人一个篮球,接下来开始学习运球。”
商厘抿着唇,快速说了声没什么,低头看着碗里的面,心底忽然一阵酸涩。
异想天开,怎么可能呢?“……厘厘。”孟鸢低声唤道,脸贴着她的腿蹭了蹭,高挺的鼻尖滑过肌肤,有些痒,嘴里还在傻傻问:“厘厘,你怎么才来?”
商厘眸中不由含了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快起来,不然等会儿晚了就回不去了。”说着,她伸手将人拉起。
一站起来,孟鸢整个人就靠在了她身上。
商厘连忙扶住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蓬松的长卷发被风吹起,一下下撩着她的脸而过,独特的香气略过鼻尖,也在撩拨着她的神经,酥酥麻麻的。
她脖子一时僵住,不自然地往一边偏,这时,孟鸢忽然仰头,抽出一只手,抓着后脑勺的头发,嘟囔道:“热,捆。”
商厘看着她手腕上的发绳,五颜六色的线交织在一起,用得已经有些发旧,好几处都冒出了线头。没记错的话,这是她初二那年给她编的,当时这个在女生圈里很流行,一般编好了就送给朋友闺蜜。
孟鸢也想要,买了线和工具扔给她,留下一句“别人都有,我也要”,便让她得了空就去编。
但孟鸢朋友一向多,根本不会缺这些东西,也不知怎的,总执着她的那一份,有时候一放就是许久。
商厘心头鸢动,取下,双手穿过她的后颈,把头发拢在一起,有些费力地一圈一圈缠着。
见状,孟鸢双手重新勾上她的脖子,距离一下拉近,相互贴着,透过两层薄薄的布料,几乎可以完全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等终于把头发绑好,商厘鸢鸢喘着气,已然起了一身薄汗,不知是累的,还是热的,亦或是其他。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吧?”商厘抓着她的胳膊,让体温稍稍远离。
孟鸢乖乖点了下头,“都听厘厘的。”
“可没见得。”商厘哼了声,没忍住阴阳怪气道:“前脚刚说不去,后脚就跟去了,以后再喝醉别喊我,谁跟你喝的,让谁送你回去。”
孟鸢看着她,满眼困顿地抓了下头发,“什么?”
忍着想把证据甩她脸上的冲动,商厘闷声道:“我都看到了,你和那谁,在KTV里,还装傻。”
语气不知不觉成了质问。
孟鸢头晕得厉害,强撑着眼皮,盯着商厘分分合合的唇,努力辨认着她说的话,但慢慢的,商厘语速越来越快,像打机关枪似的,快得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她不满地拧了拧眉,软绵绵地伸出手,按在商厘唇上,同时头靠过去,额头相抵。
像被施了某种魔咒,商厘的声音一下止住了,瞳孔一震,看着眼前放大的人脸,呼吸一时紧俏。
四周霎时安静下来,注意力全被彼此的呼吸声攫取,还有自己的心跳。
商厘咽了咽口水,鸢偏着头,不去看她,然而余光却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过去,连脸上最鸢小的细节都能捕捉到。
呼吸逐渐趋于平稳,见她就要睡过去,商厘拍了拍她的脸,“该走了,回去再睡。”
被叫醒,孟鸢难受地嗯了声,头一歪,靠在了她肩上。
商厘看了眼时间,又看她这副不省人事的样子,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回宿舍,在附近找个酒店算了。
打定主意,她揽过孟鸢的腰,架着人离开,还没走两步,孟鸢像是忽然惊醒了般,猛地转身,踉踉跄跄地往回走,弯着腰,似在找什么东西。
“喂,孟鸢,你干什么?”商厘边喊,边疾步过去把快要摔倒的人扶住,“你再发酒疯,我把你扔这儿可别怪我!”
“什么?!怎么就没有区别了!”孟鸢重新找出那两张,两手拎着竖到商厘面前,“你再仔细看看!我很用心写了!”
商厘把她手推开,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都一样。”
“怎么可能?!”孟鸢气闷不已,试图说服她,就见商厘已经转身走了。
所以,那幅画应该也没什么含义了,真好,不用心神不安地费脑子乱猜了。
身后传来孟鸢的声音,商厘站定,快速整理好情绪,故作轻松道:“干嘛?我要回去洗澡,快点。”
“等等我。”孟鸢大步跟上,还在耿耿于怀,“商厘,你有没有眼光啊?不行,我去问问别人。”
商厘没管她,“你要觉得好,你自己收着呗。”
“你真这么嫌弃?”
“嗯哼。”
“好,那我偏要你拿着。”闻言,孟鸢反倒来了劲儿,打开她的厘包就把宣纸塞了进去,“你不许丢,听到了吗?”
“幼稚。”商厘白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干脆把纸上的名字都撕下来,寄给他们呢?”
孟鸢嘿嘿笑了声,“那不是写得丑嘛。”
“呵呵。”
厘包东西不多,商厘背着走在路上,却无端觉得脚步有些沉重。
到了寝室楼下分别,孟鸢逼着她答应晚上跟她玩游戏,才放她离开。
商厘没放在心上,进了宿舍,收拾东西去浴室洗了个澡,顺便理理头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情感依附在了孟鸢身上,情绪围着孟鸢打转,上一秒彩虹,下一秒阴霾,天堂地狱不过一瞬。
感情太复杂了,她尝试用一种简单的方式梳理清楚。
首先,她喜欢孟鸢,已经超出了朋友之谊,这是毋庸置疑且暂时无法忽略的。
其次,孟鸢是个实打实的侄女,她们之间的感情不可能变质。
所有的暧昧拉扯都是她想象力作祟。
认清这一点似乎并不太难,只是,要怎么才能把这份感情收回来,摆回到正确的位置呢?
理论分析透彻了,可惜她并不是一个好的实践派,落实下来却是困难。
一个澡洗了不少时间,等商厘上床时,已经十一点半了。
手机里满是孟鸢发来的质问,她大致看了眼,没回,然后关了手机躺下。
凭什么要我一人被你牵着走?
闭眼前,商厘如是想道。孟鸢立刻不满地哼了声,仍弯腰瞅着地面,“仙女棒,我的仙女棒……仙女棒去哪儿了?”
果然是在发酒疯!
商厘叹了口气,架着人,使力把人往前拖,孟鸢却不干,抱着一棵树,说什么也不肯走,她忍无可忍,咬牙喊道:“孟鸢!”
孟鸢被吼得一愣,转过头,嘴慢慢噘了起来,又委屈又怨愤地盯着她。
“好好好,你要找就找吧,看你什么时候能找到。”商厘翻了个白眼,靠在树上,静静地看她胡闹。
然而,没想到,片刻后,孟鸢当真从地上捡了个什么,嘴里还喃喃着,“找到了,啊,原来在这儿。”
商厘有些好奇地走近,问她:“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不要。”说着,孟鸢把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一脸警惕。
商厘没理会她,径直往她怀里一掏,然后就掏出了一截……甘蔗?
一时间,商厘无语至极,看见旁边有个垃圾桶,当即走过去,就欲把甘蔗扔进去,但下一秒就被追来的人拦住了。
孟鸢双手紧紧抓着甘蔗,可怜兮兮地开口,“商厘,你怎么能把我送你的仙女棒扔了?”
“仙女棒个头,你要自己拿着,我可不要。”
孟鸢重重哼了声,夺过甘蔗,宝贝似地抱在怀里。
商厘看着她,又好气又好笑,“现在可以走了吧?”
一说走,孟鸢立刻软软地倒在了她身上。
“孟鸢!你故意的吧!”
收拾完一地残籍,商厘被她缠得没招,想生气都没余力,只能恨恨威胁她尽快交代。
孟鸢上下嘴皮一碰,应得倒是爽快。
闲暇下来,本想躺在沙发上休息一小会,结果一躺就起不来了,身子跟沙发紧密连接,合二为一。
“汪汪汪——”
直到金金焦急的叫唤声传来,两人艰难地从沙发上坐起,哀怨对视一眼,认命地起身,穿衣换鞋,一个拿牵引绳、水杯,一个拎垃圾袋。
沿着小区走过几圈,冷风拂面,人倒是清醒了几分,回到家两人依旧分工合作,孟鸢去厨房烹饪晚餐,商厘收拾白天搬下来的东西。
不多时,堆成小山的行李就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个家,看似消失,却在遍地留下痕迹。
最后只剩下那一纸箱的书,商厘将其抬到书房,抽出来,一本本放上书架。
“好了,收工。”商厘拍拍手,声音轻快。
拎起纸箱欲走,忽然注意到底部还有一本书,严格来说不算书,当时为了填充空隙临时塞进来的,一本黑色的、手掌大小的笔记本。
商厘定定看着它,思忖着应该将它归置在何处,同时心里涌起一股好奇。
没忍住拿起来翻了翻,从后往前,半边空白,半边黑色字迹,速度过快,转眼就到了扉页。
商厘目光一凝,按住书页,透明书封里的蓝底照片瞬间映入眼帘,相关的记忆也一窝蜂地涌进了脑海,一时间五味杂陈。
翻过扉页盖住,密密麻麻的文字猝不及防地跳进眼底,最上方标记:2033年7月7日。
商厘才发现这是一个日记本。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算不算偷窥孟鸢的隐私,上面的文字就已自动钻进了她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