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尘埃落定 初升的阳光微微透黄,伴……
初升的阳光微微透黄, 伴着微凉的熹风,老旧屋檐下对峙站立的男女被晨光笼罩,恍若一幅画。
只是静谧和谐的景色却让‘莫长情’神色诡秘,“蜉蝣, 整个泗水镇都在你掌控之中, 人都已经送上门了, 你还无动于衷吗,主场之内他受你压制,而且我知他软肋, 倘若……”
“真吵。”谢归期眸子转冷,“那日该将你神魂一并灭了。”他身体瞬间移位, 轻而易举扼住莫长情的脖颈,“找死。”
魅狐笑意缱绻,“那你尽管杀我便是。”她赤.裸裸的将命脉露在谢归期面前,毫无反击的举动, 甚至颈骨已经发出脆响,她嘴角依旧上勾, 手指轻飘飘的搭在谢归期的手背,暧昧的摩挲,“如此娇弱秀美的女修, 你当真丝毫不动心?”
“天机门自诩顺应天道行事, 天道难道允许你如此滥杀无辜,可怜了这位姓莫的小姑娘。”察觉谢归期身上除了被冒犯的杀意,面对她的迷心术情绪毫无波动, 魅狐暗自咬牙,几番转折,她如今的魅术还不如当初十之一二, 那时都不能将谢归期拿下,更遑论现在。
还有只敢躲在暗处的蜉蝣同样让她愤怒,桥都搭好了,那厮却连冒头都不敢,废物!
莫长情恢复意识便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谢前辈。”她当初之所以在被魅狐威胁后坦然相告,就是怕被谢归期灭口,合着对方真的选了这个于他而言最简单的办法。
内里芯子改变,同样的脸皱眉时的感官却完全不同,谢归期微微抬手放她自由。
莫长情猛地吸了一口气,差点把肾咳出来,缓了许久还是觉得脖子生疼,稍稍动一下都觉得自己的脑袋要变成球—然后自由落体,正感慨自己遭受的无妄之灾,谢归期向她走近半步,那只好看的手再次朝她伸过来。
莫长情惊了一下,止住自己下意识后撤的姿势,任由冰凉的手按在她脖子上,分明是沁凉如玉的手指,上面却传来温热舒缓的气息,尖锐的疼痛感瞬间被抚平。
“为何不躲?”谢归期开口,眉梢平直,唯有眼睛微微透出一丝困惑,就算他先前针对的是魅狐,重掌身体时看到自己被扼,也该露出些惊慌失措的情绪,怎么自己伸手,她表现的如此坦然。
“没在前辈身上看到杀气。”而且也不可能躲开,“您不会无缘无故出手,肯定是那只狐狸冒犯您了。”
谢归期多看了她几眼,她好像跟其他的人修不太一样,莫长情内心OS:是,她的不一样在于她比别人更加识时务。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小修斗胆想请您帮忙,我将魅狐栖居的美人骨认了主,如今她企图噬主,而且她似乎对您也有诸多恶意,能不能……”
谢归期淡然道,“解不了,一般的认主契约能以外力破除,只是你们当初订立的契约略有古怪,我无能为力。”杀了到是可以。
也是,这只魅狐都能自主换主,它在认主契约时做手脚也很正常,莫长情暗叹,她是不是该庆幸对方没把自己变成仆的那一方。
许是在此处耽搁时间太久,纳兰承传来纸鹤询问。
“谢前辈,我便在回去的途上向您解释泗水镇之事可好。”
两人缓步离去,莫长情看不到自己光洁勃颈上有个若隐若现的狐狸印记,而碰了自己的谢归期指尖同样有只小小的红狐。
谢归期,我们来日方长……
*
自那天泗水镇有人暴毙之后,就像暴涨的河水突然冲溃堤口,所有的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且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第几日了?”
“四天。”
“原来只有这么短的时间。”一群人围坐在桌前,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推开窗从高处往下看,原本热闹喧嚣的泗水镇,街上无一个行人,黑夜降临后,天上到处是成团的灰雾随意飘荡,四个日夜之后,泗水镇的凡人几乎死绝,白日与夜晚俱是静寂无声,宛如死城。
镇长与其家人也在昨日全部离世,尸身在正堂停搁,至夜幕降临时化作青烟消失。
水嫣紧张的掐掌心,“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们了。”她现在万分懊恼,听闻卫子晋等人去别处做任务,她非要跟着,还以为能和往日一样轻松应对,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处境。
叶青岚不停擦拭手中的长剑,“烟雾掠过之地,所有人都难逃一死,而我们却连敌人是谁都没有见到。”
卫子晋眉头紧皱却不发一言,良久他才开口,“商随风呢?”
叶青峰鼻息间哼了一声,“这种焦头烂额的情况,谁会关注他。”
叶青岚按住他的肩膀,“少说两句。”
“嗤,百无一用的医修,非要胡乱凑热闹,说不定他现在躲在角落里哭,后悔跟我们一起出来。”
“青峰师兄!”水嫣使劲瞪他,这话连她一块编排了。
莫长情坐在角落里,手指不停摩挲眼下的泪痣,也不知道泗水镇彻底沦陷后,这里还能不能进入,若能隐匿,屋内这些人她究竟帮还是不帮?三岁稚儿难藏众宝,她不知道暴露这张底牌后,会不会换来同样的信任,永远不要过分相信人性,那是最经不起考量的东西……
思忖间,脖颈突然微微发热,莫长情有些莫名的抚摸脖子,怎么回事?仔细感受,那烧灼感又随即消失。
“师妹?”
纳兰承察觉端倪,喊了她一声,“你怎么了。”
“没事,脖子有些痒。”莫长情收回手,“我去找找季师兄。”
“好,注意安全。”烟雾无孔不入,蜉蝣若要动手,这间屋子根本没有任何阻隔作用。
季星和做贼似的在街上游荡,一边走一边小声喊,“谢前辈,您在哪呢,泗水镇的人都快死光了,您现在有什么成算,小师叔?人呢?”
说好的来救我呢,不表露身份相认也就罢了,怎么天天神出鬼没的,“谢归期!”他大着胆子直呼师叔名讳,依旧没有回应,眼见天上的团雾朝这飘来,季星和立马缩着脖子躲到角落里,这雾比吃人的妖兽还可怕,烟气一罩,人便无声无息的消失,生死不知。
随着活人气息消失,那些原本苍翠欲滴的枣树也失去所有养分,叶子枯萎飘落,地上也尽是残枝,莫长情没找到季星和,便将注意力放在这些枣树上。
粗糙的树皮有些剌手,稍微一使劲,暗色纹路的树皮整个被剥离掉,她原本没注意到,手里沾了些碎屑,她用指腹碾了碾,立马成渣,“树也会老的这么快么。”
莫长情小心的把树皮全部剥掉,再去掉一层薄薄的树筋,整棵树竟然是空心,随即她把附近的枣树全部剥开,每个竟然都只是被树皮包裹,心有疑惑,莫长情索性将树根也刨出来。
每棵树为了汲取养料,根须皆会拼命往下扎,而这些枣树也不例外,只是丰沃的土壤却无法给它们提供任何营养,根须全部腐烂掉,这些枣树死的彻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不是别人刨了之后还能自发长出来嘛。”
脑中闪过那棵在岩壁中蜿蜒长出的枣树,莫长情换上自己那双虽然丑但是跑的很快的鞋子,一路狂奔至泗水镇边缘。
树下却已经有个身影立在那,晦暗背景下那身白衣让人耳目一新。
“好巧,原来谢前辈也在。”
听到她的声音,谢归期缓慢回头,那双淡的像是能无视万物的眼睛多了一抹艳丽的色彩,莫长情往前走的脚步微滞,谢前辈跟之前有点不太一样。
脖颈再次微微发热,莫长情按住跳动的脉搏,她看到谢归期眼睛中的光越来越盛,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些许,脑子里有个小人在呐喊,为什么总以为事情已经乱到极致,事实上却还能更乱。
谢归期突然闭上眼睛,自检自身,指间那只小小的红狐乍然出现,像在嘲讽他终究被拉入局,“炼霓裳,我到是小瞧你了。”
莫长情胡乱猜测的时候,身体突然难以自控,她难以自抑爆了句粗口,“妈的!”
就像上次被挤出身体一样,她的神魂又被魅狐关进小黑屋,在这里她五官皆失,外界所有事都无法感知,谢前辈,麻烦您在不搞死我的情况下,下手重点,这只狐狸实在太惹人生厌。
莫长情环顾自己身处之地,黑的空旷,静的吓人ʟᴇxɪ,她盘膝戳弄地面,地面像是水纹一样激荡着向远处散开,她隐隐在波纹中感受到了淡淡的灵气,莫长情眨眨眼睛,混沌剑诀曾述天地初开,灵气未启,最先萌生的便是混沌灵气,它可吞噬转变万物,呵,我好像找到出路了。
莫长情稳定心神,调出身体内的混沌灵气,一点点的侵入这片黑寂空间……
魅狐丝毫不知此处情况,她正顶着莫长情的脸笑眯眯的靠近谢归期,“如何,是不是觉得眼前之人面目可喜,让你恨不得立马将其拥入怀中。”她张开手臂,作出与人相拥的姿势。
谢归期手指落处依旧是她白皙纤细的脖子,魅狐呵呵笑道,“难得这次你用的力道极小。”
谢归期眸光湛亮,“怎么做到的?”
魅狐轻轻点按着他的手背,“你说桃花引么,就是莫长情开口喊你前辈时呀,没想到你会在乎这等卑微之人的生死,若非你当时收手,我也不能趁这间隙下符,桃花引非外力可解,除非……”
魅狐宽衣解带的动作被强制暂停,一双美眸豁然圆睁,“不可能,桃花引便如情蛊,非男女双修之时带出的灵力不可破,你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是难了些,这只狐狸死皮赖脸非要黏在此处。”谢归期摊开手,身上气势陡变,指间的红狐显出全身,像遭受了折磨一般胡乱扭动身体。
魅狐挣开桎梏,浩渺灵气变作一只庞大的狐狸虚影冲向谢归期。
两股强大的灵气碰撞,引致地面震荡,闷响声从此地向远方蔓延,原本在屋内思索对策的纳兰承等人被惊动,立刻从房间出来,遥望西方,天上两道灵力漩涡交错在一起,碰撞产生的声浪直接将周遭房屋搅成碎渣。
“好强的威压。”
纳兰承与卫子晋对视一眼,“应该是那位谢前辈。”除了他,这里也没人有这么大本事。
仿佛看到死路上的变数,水嫣灰暗的眸子有了光,“泗水镇几乎都要因他们斗法塌陷,谢前辈肯定能将妖兽收服,师兄们,我们是不是也该去帮忙。”
叶青峰示意她看远处堙灭成灰的房屋,“怎么帮,冲上去然后被他们的灵力撕碎么。”
“难道我们就只在这里等着吗,万一谢前辈不敌……”
叶青峰道,“他都敌不过的话,我们就想个等死的好姿势,哦,不对,照这种架势,咱们恐怕死后连具尸体都留不下,那还是提前给自己准备个好看的棺材得了。”
“小叶师兄,你能不能不开口说话。”
“不……好吧。”拒绝的话在看到同胞兄长叶青岚威胁的眼神时改变。
一众人分了三波,战场中心和围观者,以及无知无觉误入古怪地方的商随风和季星和。
季星和寻人未果本想返回,途中偶然在街道拐角看到一闪而过的小鱼,就是那个曾经给他们带路的女孩,泗水镇的人都快因为蜉蝣死绝了,她一个小姑娘竟然毫发无伤,季星和好奇之下立马追了过去。
至于为何同行之人多了个商随风,大概是男主光环,他初时同众人一起在屋内等待,后来觉得与其等死,还不如上外面碰碰语气,然后鬼使神差拐进一个荒僻的小道,再在这里碰到归家的小鱼以及跟踪而来的季星和。
于是两人便碰面了。
“商师弟,怎么就你一个人?”
商随风还没有龙傲天男主后来的王霸之气,别人态度温和他便有些拘谨,“师兄师姐还在镇长家中,我觉得闷出来透透气,无意中走到这里,季师兄,这位小姑娘是?”
季星和故意阴恻恻的笑,“我本来以为她是泗水镇的普通民众,现在嘛,是时候揭露她的真实身份了,小鱼,你老实交代,那些消失的百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说,嘿嘿嘿……”
小鱼目不转睛的看他,“我可以说,有什么好处?”
季星和一乐,利诱他熟,神识微动,储物袋里的美食齐刷刷摆了一地,“只要你说实话,这些都是你的。”
“好。”
哎呀,小孩子真好骗,这种凡间食物最不值钱,他随便用几块灵石都能买一堆。
小鱼:“有个坏东西逼迫树爷爷帮它害人。”
季星和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然后呢。”
“这是另外的价钱。”
“我去……”季星和汗颜,小姑娘不简单啊,他当时给她下的贪心定义太特么符合事实了,不过他觉得能在小鱼身上找到突破,只能继续扒拉储物袋里的食物,“你继续说。”
“树爷爷不想答应,但是坏东西用树奶奶威胁,所以树爷爷就答应了。”
商随风听的满脑子问号,“等会,我问个问题,你说的坏东西、树爷爷和树奶奶又是谁?”
小鱼睁着一双琉璃似的眼睛不说话。
季星和啧了一声,他懂,“商师弟,想撬开她的嘴得用美食。”
商随风同是练气期修士,肉体凡胎自然也要进食,所以他储物袋里也有不少吃食,“有些生的可以么。”
“坏东西是一个长翅膀的妖兽,树爷爷是镇子边缘的那棵大枣树,树奶奶……已经很久不说话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那里。”
蜉蝣和……那棵遮天蔽日的大枣树?季星和与商随风对视一眼,自觉摸到真相的边,两人立马精神抖擞,完全是用把储物袋搬空的架势从小鱼口中打听消息。
视线回到谢归期和魅狐那边。
魅狐真身已灭,如今只是借用莫长情的身体,修为自然大打折扣,若非她早先在谢归期身上种入的桃花引牵制,早败下阵来。
“世间分男女阴阳,双.修调和本为正道,谢归期,你何必如此排斥。”
谢归期凝灵气掩她口鼻,斗法时他不想听对手聒噪,太吵。
魅狐被他如此打脸,怒意翻滚,“哈哈,好,既然如此,我便是拼着神魂俱灭也要取你性命。”她因谢归期再失肉身,没了夺舍的机会,又被拘神魂于伞中失去自由,两人本就是不死不灭的局。
原本静静伫立在一侧的枣树,在魅狐倾全身之力与谢归期争斗时,树身上的人脸逐渐出现,那双深邃的眼睛不再平静,它竟然在她身上感觉到了树身同源的灵气。
枣树无风自动,掩映在树叶间的红枣轻晃,其间微微逸散出生命之力。
困兽之斗皆是拼尽全力,魅狐确如它所言,灵气输出几近疯狂,至于莫长情的这具肉身会否因此损伤,她根本不顾及,谢归期身上有隐伤,如此拼打惹的旧疾发作,灵气运转不若初时流畅,竟被她的步步紧逼迫的难以招架。
“谢归期,你去死吧!”魅狐燃烧神识,那只虚影形成的火狐眼角竟然滴出血泪,似乎心知此番一击之后它便会溃散,高高昂起的狐首仰天悲鸣。
“砰!”声浪翻滚如涛,枣树依山伴生的山壁被这股力量击碎,原本笼罩在泗水镇上空的禁制就此破开,那些在天际四处游离的团雾则四散躲避。
就连远在数里之外的纳兰承等人也被强大的灵气冲击的吐血,哪怕最后撑起防护罩,同样伤的不轻,各个生死不知躺在地上。
灵气抽离,魅狐身体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她咽下涌到喉间的血,缓步走到前面砸出的巨坑边上,语气怅然,“我炼霓裳此生只对两个男人感兴趣,却偏偏你们都对我无意,我杀不了逍遥剑仙,却杀得一个万千人敬仰的谢归期,到也不错。”
山石碎裂荡涤的烟尘逐渐散去,坑底的石块被一只纤长的手推开,那人缓慢自砂石间起身,银发如雪,蓝眸若海,看似纤弱淡薄的身体却蕴含着无边力量。
那张祸乱终生的脸一出现,天地万物都被夺了色彩,魅狐不可置信的向后退,“你不是人!”
“被九州之人视为传奇的天机门少主竟然是只妖,还是只半妖,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谢归期,你隐瞒真身在中州招摇过市,究竟意欲何为。”
谢归期掸掉身上的余尘,白衣如初,“与你何干。”
魅狐眼中带着迷乱之意,精神陡然亢奋,“你若能搅乱三界,让妖族重掌大权,你杀我之仇便可就此揭过,从此我炼霓裳供你驱使,绝不背叛!”她单膝跪地,头颅垂下,这是败者对强者的臣服。
“好。”
魅狐刚展露笑意,便被谢归期掌中蔓延来的红色软缎缠缚周身,“可是我想要你死。”
魅狐目呲欲裂,此番她是真的恐惧,谢归期竟然直接将她ʟᴇxɪ的神魂从莫长情识海中抽出,那软缎随她挣扎逐渐收紧,那是神魂之力被碾碎的切肤之痛。
原本在用混沌之力冲击隐蔽空间的莫长情动作微动,外面的动静好像变了,她无法醒来,便继续沉下心思修炼。
“不要!”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痛不欲生的魅狐,后者却是那棵枣树,它就处在斗法中央,此时树上的叶片被卷落的只剩零星几片,扎入地底的根须也曝露在阳光下。
谢归期拎着那只小狐狸走近它,“为何阻我。”
“尊上,请容我向您讲述我和家妻的过往。”
变出妖身,谢归期的好脾气也没了,对于此话他只是不耐的蹙眉,“懒得听,说重点。”
枣树皴裂的树皮都有些崩,“我想要前辈手上那只狐狸的神识灵力,她身上蕴含的生命之力或可让我妻子从休眠中苏醒。”
“你能给我什么。”
枣树晃了晃树身上繁多的枣,“我的木之精元能提纯灵气,蜉蝣答应我用灵气唤醒家妻,我才答应陪它一起在泗水镇设阵,这些除却枣的外观实则皆是灵元,您尽可取用。”
谢归期:“所以泗水镇百姓之死与你有关?”
枣树沉默片刻随即说道,“是,虽然他们都是因为蜉蝣才逐渐没有人的特性,但我也是后面的推手,我需要蜉蝣转换出的生命之气。”
正巧,天上这时候有团灰雾飘来,瞧见底下场景,又立即灵活的遁逃,谢归期瞥它一眼,等会再去解决那个玩意。
“我不喜欢这些枣。”谢归期直言,“给我木之精元,这只狐狸归你。”
枣树内心挣扎,“木之精元是我的心,没了它我会死。”
谢归期不再多言,上前两步,蓝眸从树身上扫过,手指快准狠的从内里掏出一个绿莹莹的宝石。
枣树吓的树枝乱动抖,是了,他强大如斯,怎会与自己协商,如今恐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哎?尊者?”
谢归期将宝石一分为二,其中一半又给它塞了回去,“等你妻子醒来,另一半精元让她来还。”
“是是是,多谢尊者。”
魅狐在他手里不停挣扎,“谢归期,你个疯子,我曾经可是八阶妖兽,这九州大陆何处有秘境何处有重宝我统统知晓,你若得了我,踏平人魔两界,指日可待!”
谢归期充耳不闻,只是对枣树说道,“记住答应我的话。”随即将狐狸扔过去。
“一定。”
“不,谢归期!!!”枣树展开柔韧的枝条将魅狐神魂吸入体内,妖修身上的灵气过渡至枣树有些枯竭的另一面,化作源源不断的生机滋养原本枯竭的枣树。
“啊啊啊!!不要!”魅狐恐惧的求救声不绝于耳,得不到回应她又软了语气,“谢前辈,我是长情啊,您答应我不伤害我的。”
谢归期轻笑,“能屈能伸,可惜了,你若安生做美人骨的伞灵,如今还能苟活于世。”
谢归期转过身,原本面对枣树时肆意张扬的表情骤变,苍白的唇上被血染至殷红,他随即将木之精元扔到嘴里,头脑炸裂的痛感顿减,唔,味道不错。
昏迷中的莫长情迷迷糊糊睁开眼,身上经脉全部断裂,清醒之后她疼的想要呻.吟,却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眼睫微抖,面前似乎站了个人,阳光下长及腰臀的银发璀璨至极,好刺眼,她嗫嚅着嘴角,神识重新归于黑暗。
*
泗水镇再次归于沉寂,这次的静却非一潭死水,而是蕴藏生机的平静。
谢归期用灵气把妖力压下,重新变会黑发黑眸,该去抓那只小虫子了。
蜉蝣收回所有分身,灰雾合并在一起时,里面显出一个不甚清晰的人影,“灵气不够,不能成人,该死。”随它说话,雾气散开又重聚。
谢归期冷眼看着它,随后礼貌的轻敲桌板。
察觉动静,灰雾立马溃散准备伺机而逃,谢归期掌中托着一个圆形球体,“此物能将你炼为虚无,还逃么。”
那场大战蜉蝣躲在暗处看了个彻底,面对谢归期,它只剩恐惧,本能促使它乖巧。
“蜉蝣拜见主人。”
谢归期伸手,烟雾轻飘飘的绕着他的手指旋转,触感微凉,“朝生暮死,竟还想跳出天道安排的轮回,有意思。”
“有名字么。”
蜉蝣恭谨开口,“请主人赐名。”
谢归期缓步往外走,“那就叫逆天吧。”天道之下,半妖不容于世,他活至今日,又看到一个规则下的漏网之鱼。
*
魅狐使出的最后一击足以摧毁泗水镇,小鱼他们家虽有损毁,里面的人却安然无恙,不过是枣树念着小鱼的微末恩惠庇佑罢了。
季星和把商随风和小鱼从稻草堆里扒出来,“刚才是什么情况?我还以为天要塌了。”
商随风吐出嘴里的草叶,“季师兄,如今我们既然已经知晓泗水镇灾祸因何而起,还是速速去寻师兄他们去,把这里的事告知他们。”
“好。”季星和拍掉小鱼身上的灰尘,“你家中亲人俱逝,要不要随我们一起离开。”
“能吃饱么。”
“当然,绝对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好。”
季星和点了下小鱼的额头,“你这丫头是饕餮转世么,怎么满脑子都是吃。”
小鱼捂着自己的肚子小声道,“因为饿肚子真的好难受。”
三人走到街上,目力所及一片狼藉。
季星和:“镇长家在哪?”
环顾四周,全是断壁残垣,别说镇长家,连路在哪走看不到,“咱们就是问个话的功夫,泗水镇怎么就被人拆了。”
季星和嘀咕,这破坏狂的行为跟他家师叔好像,那位也是看着风光霁月,打起架来特别消耗东西,每次他离开战场,就没一个东西还是完整的,总不会这些也是小师叔的手笔吧?
商随风努力从杂乱的砖瓦中分辨方向,一回头就见季星和敲打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季师兄,你说什么?”
“额,没事,我有通讯符,循着纸鹤就可以找到师兄他们。”
之后费尽气力把纳兰承他们从废墟中扒出来这是后话。
莫长情同样还在昏迷,耳边却一直回□□人咒骂的哀嚎声,怨气冲天的声浪几乎刺破耳膜,莫长情愣是从昏迷中惊醒,断手断脚,她只能艰难的动脑袋,“谁,别叫了,太吵了……”
“长情,快救我,我与逍遥剑仙是道侣,我以为你觊觎他,才会如此行事,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快帮我。”
莫长情差点又气晕过去,“我师父已经仙逝,你这狐狸就别毁他名节了,他老人家喜欢的女子我见过画像,绝非狐妖。”
“他死了,他竟死了,几百年没见他竟然死了,哈哈哈哈,他怎么能死,他可是逍遥剑仙,他明明可以飞升成仙,那个女人竟然是他至死都勘不破的劫,真可笑……”
之后魅狐再没发出一丝声音,直至她神魂完全成为滋养枣树的灵力,从此以后这世间再没有炼霓裳此妖,她消失的了无痕迹,甚至无人记挂,好似她从未来过这人间。
枣树舒展着晃动树叶,狐妖神魂果然大补,可惜蜉蝣大概已经被那位谢尊者降服或消灭,这满树的果子无人相帮,它却无法凭自身将其转化成所需的灵气。
枣树看着因为四肢俱断,姿势怪异躺在地上的莫长情,逍遥剑仙是谁枣树不知,但是魅狐口中能修至即将飞升的修士绝非凡人,刚才打斗如此惨烈,她就只是变成个残废而已,肯定有别的本事。
“姑娘,可愿和本树做个交易?”——
作者有话说:本来想日万,白天一直在忙,今天只能写这么多了,明天我努努力,大家晚安,早点睡。
这章发二十个红包吧,小天使们冒个泡哈
第24章 三人行的命理 莫长情努力动了动脖……
莫长情努力动了动脖子, 跟条毛毛虫似的在原地蠕动半晌,始终没办法与枣树对上目光,她只能放弃,闭着眼睛用气音道, “我修为低微, 恐怕帮不了您。”
本来看她动的艰难, 枣树伸出两条树枝准备把她扶正,闻言它立马收回,“你这是拒绝了?”
“抱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想要谈合作双方至少处于平等地位,否则但凡强势的一方毁约, 弱者在这场交易中就会完全处于劣势,美人骨就是最好的例子,她命都差点搭在那条魅狐手上。
莫长情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扫过那些依旧红艳夺目的枣子, 泗水镇变成今日模样绝非蜉蝣一妖所为,这棵枣树从中扮演什么角色未可知, 但绝非全然无害。ʟᴇxɪ
“也罢。”树身上的脸颤了颤,从它根须蔓延出一缕细微的神识飘至莫长情身边,片刻后那双深眸出现人性化的黯淡, 果然……除了魅狐的神魂, 轻易难遇生命灵气。
被衣摆遮住的手悄然收紧,莫长情情绪微绷,待那缕神识散去她才悄然松口气, 感谢混沌剑诀唯吾独尊的性子,别的气息但凡凑近它都能感知。
莫长情不知道魅狐占用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她现在灵力干涸, 识海枯竭,连和混元交流都做不到,只能面朝天空充当个喘气的尸体,和一个心思难测的树妖待在一起,她都不敢晕倒。
光秃秃的枝条卷着一个琉璃珠般大的透明光团,莫长情退无可避,僵直的看着悬在额头正上方的发光体,“这是什么?”
“先前神魂被拘,魅狐即使知晓难以逃脱也始终不安分,在你提及逍遥剑仙死讯后,她便再无丝毫求生心,这个是她消散前留下的功法和记忆,她虽没开口,但我感知到她想把这些东西留给你。”
“临死时她后悔了,后悔将你卷入这场乱斗。”
莫长情定定看着光团,仿佛能从中看到一只娇态毕显的小狐狸,“不用了,人妖有别,这些东西我用不上,而且家师也已仙逝,若那些记忆中有他们上一辈子的恩怨情仇,徒弟看了不合适。”
枣树早便猜到她会拒绝,魅狐控制她的身体与谢归期殊死搏斗时,压根没顾及她一分,连它一颗老树都不相信光团里真是魅狐的歉礼,它松开光团,光团像个萤火虫般飘飘荡荡,最后落在枝杈间不动。
“师妹!?”远远听见季星和的声音,莫长情觉得异常亲切,终于不用继续躺尸了,她眼皮子沉重,黑沉的梦乡在呼唤她,就在莫长情彻底坠入黑暗前,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商随风语气难掩惊讶,“莫师妹怎会在此处,这里可是斗法中心,她竟然……”没死?
下一秒,即将昏迷的莫长情生生表演了一出何为垂死病中惊坐起,502胶水都阻止不了她睁开眼睛。
之前不管她身处何地,但凡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必然是商随风,她生怕自己这次昏倒,这厮重演破庙守尸剧情。
“师妹,你怎么样,伤的严重么?”季星和面有灰尘,发丝间夹着木屑,唯有脸上的笑一如初见,比天上的太阳都要炙热,莫长情努力蠕动嘴角,“师兄。”
季星和扶着她上半身安慰道,“师妹,别怕,泗水镇的禁制已经破解,你不会有事的。”
“师兄,我醒来后希望看见的是你。”他大概误会了莫长情眼里的期待,季星和煽情的红了眼眶,温柔的把莫长情揽入怀里,“师妹,你放心,我一定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直到你醒来。”
“好。”最后的事情交代完,莫长情才放心闭眼。
季星和小心将莫长情抱至枣树旁倚靠,“商师弟,劳烦你帮我照顾师妹,我去将师兄和小鱼带至此处。”
“好。”
如果莫长情还有意识,估计要爆粗口,你大爷,这就是你说的一直???
枣树原本想沉寂下去,只是商随风蹲坐在树旁时,它隐约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灵气,树枝摇摇摆摆往他身边靠拢之际,他手中的剑突然出鞘,剑尖锋锐,飘荡的枝叶被瞬间削断。
“冷霜?”
“主人,此树有异。”
商随风立刻退后,警惕的看着枣树。
“难怪反应如此之快,原来剑已生灵,我并无恶意,只是感觉两位身上的气息熟悉,此举只是亲近。”
冷霜显出人形,脚不沾地飘在商随风身侧,“主人,勿听它胡言,这树身上结的枣子也很古怪,里面透着人魂的气味,泗水镇百姓横死与它脱不了干系。”
商随风:“不是枣。”他识海中的万宝录可识别草本植物,这树也在记载中,它本名为琅禾,形似枣,可摄魂,从扎根之际便是分株环绕结成,雌雄共生,千年内会结出木之精元,其精元药用价值极高,传说灵源强的琅禾能让凡人催生出木灵根。
只是现在不同于万年前,灵力衰落,琅禾基本长不成,它吸收修炼的灵气会变成枣子的模样,久而久之,它便成了很多人眼中的枣树。
商随风与冷霜神识相连,他脑中所想她顷刻便知,“原来是双生木,难怪它的根系这么奇怪,只是我只能感知到一种能量,另外的伴生木极为微弱,与死无异。”
“这棵树已经超过千年,肯定有木之精元,我们能否应付?”
冷霜摇头,“主人,我等阶受你限制,灵力有限,它的确有精元,但是损伤极为严重,如果您要取木心,还需要再等多年,或者饲之器灵助它复原。”说到这,冷霜脸色更肃,从某种角度而言,她也算是器灵的一种,所以刚才枣树的试探并非意外。
“我只是一棵多活了些年头的枣树罢了,有幸开启灵智,于这荒僻村野中静立,从未生过害人之心。”琅禾想不到商随风能看出它本体,树身上的脸极力想变得温柔却因着树皮皲裂更显怪异。
才被谢归期掰走一半木之精元,枣树也要好好休养生息,也因此它没贸然向商随风出手。
它既非要装枣树,商随风也不拆穿,对于它的话笑笑不说话也不靠近。
静卧在树杈间的光团悠悠飘来,正好停在商随风面前,他惊疑不定的看看枣树又看光团,树身上红枣很多,这种光团却是独一份。
冷霜招手将光团拉近,仔细研究后说道,“主人,这里面是双.修功法和原主人留下的记忆留影,并没危险。”
听到双.修两字,商随风的脸上立马飘过一丝晕红,他好不容易已经忘记那次在山洞中的事,旧事重提,那种快.感戛然而止的滋味蔓上心头,“那便先收着。”他直接捏着光团放入储物袋。
枣树在心里呵了一声,魅狐果然不改本色,那些功法竟然是男女欢.好时修炼的,这小子也不正经,看自己的剑灵竟然还会脸红。
各有顾忌,双方到是达成平衡。
“主人,季星和回来了。”冷霜说罢隐于剑中。
片刻后天空像是被什么东西遮蔽,黑了一瞬,一艘华丽的飞舟缓缓在商随风面前降落。
季星和把莫长情抱上去后,商随风还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商师弟,发什么呆啊,赶紧走了。”
“这……这船。”商随风傻乎乎的跳上去,“我听宗门内的师兄弟们说剑修皆是苦修,出行全靠剑。”近看才发觉飞舟更大,且极尽豪华,连铺地的舷木都散发着莹润的光,他呢喃了一句,“哪里像没钱。”
“嘿嘿,我虽然是剑修,但是我不穷。”季星和毫无炫耀的意思,“我们尚未筑基,师兄们和师妹伤势严重,若是用凡间赶路的方式回宗门,我怕会耽误他们治疗,这里距隐光山不远,用不了太多灵石。”
“呵呵,是么。”商随风摸着自己的储物袋,他就不问具体需要多少灵石的话了。
“船已经设定好行进路线,它按照灵气指引不会偏离方向,商师弟,你先找个房间休息吧,天黑前我们便能到宗门。”
“好。”
“师妹,你醒了吗?”季星和走程序似的敲敲门,片刻后不请自入莫长情的房间,“师妹,我可没有唐突你的意思,是你说让我守着你醒来,我这人吧,答应别人的事一定会践行。”季星和自言自语的嘀咕。
飞舟上一共有十个房间,莫长情这间布置最用心,装饰摆设皆是仿的世家小姐的闺房,就连帷幔上绑的流苏都熏了香,高床软枕,美人静卧,画都画不出来的缱绻温柔。
季星和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他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睡梦中的莫长情,师妹这张脸还真是越看越好看。
他抬起手,手指轻轻落在莫长情的眉心,并非他突然被美色迷了心窍,而是有别的事想验证。
季星和黑色的瞳仁在他施展咒决时,眼珠子倏然变色,一缕浅金色的光顺着他的指间穿入莫长情眉心,季星和微微蹙着眉,上次时间仓促,他用观气术只看到了两人命理纠缠,这次再看,命数依旧交错在一起,只是却多出另一个更强大的存在压在两条线上面。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看不惯我们结为道侣棒打鸳鸯?”季星和百思不得其解,不等他继续分析,莫长情身上突然多出一股气息,直接把他弹开,“哎?”
季星和立刻抬起手,俯低身子仔细看ʟᴇxɪ莫长情脸上的泪痣,就在那一瞬间,泪痣好像变成了一只蝴蝶,又快如闪电的消失,他都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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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筑基没祥瑞但有乌鸦 正想再上手摸……
正想再上手摸一下时, 季星和腰带上的传音扣突然发出声音。
“又对谁使了禁术。”
哪怕面前无人,季星和的姿势也立刻变得恭谨,“小师叔好。”他悄悄帮莫长情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去到隔壁的房间, 启动法阵后才自如开口解释, “是我师妹, 小师叔见过她的。”
“哦,取你性命之人。”
“……道侣,是道侣。”季星和小小声强调, “您怎么想起来联系我了。”不会现在就让他去偷鉴心镜吧,他还没想好敷衍的借口呢。
“不要妄用观气术, 再管不住那双手,我帮你剁了。”
“等等,小师叔我还有事……”谢归期没听他说完就断联,季星和憋着的气立马泄了, 他现在脑子里有无数个疑问,为什么师兄们昏倒在镇长家, 莫长情却在那棵枣树附近,当时周围都被夷为平地,她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竟然还活着,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季星和躺在软塌上, 越想越觉得脑子是一团浆糊,他烦躁的用手挡住眼睛睡觉。
*
华丽的飞舟落在隐光山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剑修穷好像是修真界公认的事情, 如此招摇的亮相,的确引人注目。
季星和没心思管别人如何揣度,他现在急的像只猴子似的到处乱窜, 恨不得把隐光山掘地三尺找师父。
楚冀行事古怪,北隐光收徒从不践行玄吾派外门弟子逐步晋升的套路,因此楚冀收徒必然是亲传,也会告知其他几位山主,尚未通过考验的莫长情和季星和严格意义上并非隐光山的弟子,一个还不知能否留在此处的修士,若是受伤也不用指望旁人如何上心。
纳兰承到是被妥善安置了,可怜他的小师妹,药堂就给几瓶恢复灵气的丹药便不再过问,季星和根本看不上眼,他储物戒里随便拿出的丹药都比这强,只是他非医修,怕乱用药适得其反。
季星和摸着自己的腰,大不了他厚着脸皮请小师叔帮忙,反正债多不愁。
季星和回到住处时,莫长情依旧昏睡不醒,混元撅着屁股,趴伏在她肩窝处不知道在做什么,三条尾巴抖的像旋转的陀螺。
“混元?”
正掰着莫长情嘴巴塞东西的混元身子一抖,爪子扒拉的更快。
季星和勾着脖子去看,就见莫长情嘴上全是血,他惊的眼珠子都要脱眶,“混元,你咬你主人干什么!!?”
抬手把它抱至一旁,季星和欲要擦拭,莫长情唇边的血已然消失,原本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周身灵气暴涨,初时还如涓涓细流温柔的填补枯竭灵脉,只是那些陡然进入体内的灵气太充裕,狭窄的经脉难以通融,拥堵在丹田处几欲爆炸。
“唔……疼……”莫长情太阳穴处青筋鼓起,额头全是冷汗,即使昏着,身体也在猛烈颤抖,受创四肢被强制续接,断骨再生的痛苦加上身体涌动的灵气疯狂冲刷,莫长情觉得自己就像个随时爆开的炸.弹。
季星和看着她这般模样,有些手足无措,“师妹,你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灵气失控?”说到这他看向同样如人一般后爪站立,直直望着莫长情的混元,“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混元小心的抚平侧腰处的毛发,那里赫然少了一块肉,它冲着季星和呲牙,这人太烦了,好想挠死他。
眼看着莫长情越来越痛苦,季星和看不下去,他走前交代混元,“我离开一会儿,你好好守着她,不许胡乱行事。”
混元没理他,飞落到床上,爪子拉着莫长情的手,想要帮忙安抚躁动的灵气却无济于事,它缩了缩脖子,它约莫好心办了错事。
痛感还在加剧,莫长情手指微颤,慢慢睁开眼睛,想要开口却发现说不出话,她只能用神识传音,“混元,你给我吃了什么。”
混元有些别扭的回答,“我的肉,你伤的太厉害了……”
莫长情咽了下口水,唇齿间并无任何血腥气,反而有股清甜的味道,随之而来的便是灼烫汹涌的灵气。
“情情,我是不是做错了,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么浓郁的灵气,会不会伤了丹田和识海。”
莫长情忍着疼摸了摸它的发顶,“没事,你看,我断了的胳膊都接上了,你很厉害呢。”
才安慰一句,莫长情疼的开始抽搐,妈的,这特么是剥皮拆骨的滋味吧,混元的肉太补,她消受不起。
“混元,去门外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她如今的情况不破不立,与其懊恼,不如努力想办法消化这些灵气。
“好。”混元乖巧的很,一溜烟跑出房间。
莫长情抱元守一,识海中的混沌剑诀突然展开,一道缥缈的剑气强横的进入她的灵体,将那些鼓噪闹腾的灵气打的溃不成军,脉络被冲击的痛感稍轻,她还没松口气,那道剑气再次逆着经脉而上。
“艹。”它比那些灵气还狠,灵气冲击是钝刀子磨,剑气是直接痛快给她一剑,完全是强盗行径,干脆的破门而入,直奔主题。
外面隐隐传来季星和的声音,大概不解混元为何突然拦路不让进,一人一兽语言不通,差点在外面打起来,直到房间上空突然出现灵气漩涡,季星和感知到莫长情的修为猛增,他才讶然噤声。
“练气七层、八层、九层……大圆满!筑基丹未吃,师妹竟然准备一举突破。”季星和神色复杂,原本攥在手中的瓷瓶被他收入储物戒,还以为自己能帮她,原来小师妹比他以为的厉害多了。
正失落于自己在修为上落了下风,是否还能自称师兄,季星和脑子一转,想到他们紧紧纠缠在一起的命运,他又开始莫名的笑。
果然是道侣,师妹这么强,以他慕强的想法,定然会对师妹倾心,然后努力追求,这样才有以后,看着那道漩涡,季星和目光渐深,想要与师妹相配,他这么弱可不行。
天色渐暗,隐光山的山顶却有两处雷声响动,闪烁的电光照亮了半边山脉,突然闹出的动静惹的不少弟子查看。
“剑修果然不同凡响,筑基雷劫都这般轰动。”
“奇怪,那地界瞧着像是北隐光山,我怎么记得楚山主的几位弟子皆早已筑基?”
有知情人答话,“前次宗门收徒,楚山主在通过剑修试炼的弟子里挑了两个,都是练气期修士,此番动静多半与他们有关。”
“原来如此。”
混元咿了一声,歪着脑袋打量同样有些懵的季星和,这家伙刚才一会皱眉一会傻笑,然后头顶的劫雷就变成了两个。
季星和自语,“我竟然也要突破了。”修为进阶本是好事,他却皱着眉表情冷肃,“禁术的反噬不会这么快便要……”
因是两人同时筑基,季星和怕届时灵气不够用,在院中摆了数个聚灵阵将此地围住,之后他便盘膝坐于院中,笑颜收敛,他正经起来气质陡变。
混元站在角落里,静静守着他们。
天上的劫雷酝酿了一日一夜,却还无降下的趋势。
“我记得梁师兄、赵师姐突破筑基时,劫雷很快便降下,怎么这两人的劫雷这么沉得住气。”
“许是剑修的劫雷跟平常修士不同。”
“是么?”
“不要多言,再等等便是,应是快了。”
扛过劫雷便会天降祥瑞,彼时还会有灵雨涤身,不少年轻弟子都来此处围观,本以为等一天已经算久,谁知天上的响雷愣是憋了四五天。
有人小声嘀咕,“该不会是失败了吧。”
“雷声没彻底散,许是雷劫还没想好用多大的强度。”
“都酝酿这么久了,这得是把人劈死的程度……”
“嘘,慎言。”
第六日的早上,晨光熹微,金色的暖光柔和的洒向大地,半山腰的林木都被镀上金边,岁月静好的美景却被平地响起的雷声搅散。
“呼,这劫雷总算是不拿捏了。”
第一声雷劈下,北隐光山上仅存的数间房屋瞬间被夷为平地。
“!!!???”这么猛?
“人还活着吗?”
谢邀,勿cue,没死。
莫长情身上雷光闪烁,漆黑柔顺的长发如今已成ʟᴇxɪ一团杂草,吐息间就像黑炭在冒烟,嗅觉能闻到的皆是自己的皮肉焦臭味。
莫长情看向天上粗壮的雷电,嘴唇动了动,“天道,你果然不想让我活下去。”
不远处的季星和比她好不到哪去,擦掉唇边溢出的血,他心有余悸,小师叔说的没错,乱用禁术,进阶时劫雷的确会照死里劈他。
呼—还有两道。
降雷时,不远处的竹林被火光引燃,火势蔓延极快,幸亏边上的弟子立刻反应过来施出落雨术,才不至于整片竹林就此损毁。
虽没明言,围观弟子却都在心里腹诽,这两人是不是造了孽,才让天道这么想劈死他们。
莫长情把到嘴边的血咽回去,咬着牙站起身,混沌灵气运转到极致,周遭的灵气疯狂朝这涌来,她顺着混沌剑诀的指引,以灵气铸了一柄光剑,第三道劫雷从头顶落下时,她并指控剑,直接将那道水桶粗的劫雷劈成两半。
灵气被附着的雷光刺激的刺啦响,势要将这些灵气打散,莫长情则强硬的用灵气逼迫雷电,双方各不退让,直至灵气与雷丝互相纠缠打转,几息间突然炸开,距离最近的莫长情首当其冲,这次再没忍住吐血倒地。
雷电声渐止,莫长情体内的桎梏仿佛山洪倾泻,身上的污浊杂质随她筑基完全排清,灵脉再次扩大,体内的五个灵根也跟着长大一截,闪烁着好看的彩光。
天地沉寂,唯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声。
“好安静。”
“是啊,说好的灵雨呢。”
莫长情脸上全是黑灰,她也不在乎,同样仰头看着天空,天很蓝,云很白,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只除了她这场筑基悄无声息的毫无道理。
她看过原书,自然知道筑基后的异景,合着她是炮灰,天道连一滴雨都吝啬,呵,心胸狭窄的xx。
莫长情本想回房间换件衣裳,一扭头才发现这里被劫雷劈成了一片焦土,焦土之上还有一个同样在历劫的人。
混元从自己的空间里找出一块布,把惹眼的三条尾巴包起来后才欢喜的跑到莫长情身边。
“情情,你没事吧。”
“好的很,那个黑炭是谁?”莫长情抬了抬下巴问道。
“季星和。”
“嗯?他也筑基了。”
“对,几乎跟你同时。”
随着他们说话,地上的焦炭突然动了动,季星和抖着手摸出一瓶丹药,囫囵着吞咽下去艰难的平复气息,“咳咳……噗……”地上的血红的刺目。
莫长情蹙眉,她以为自己的劫雷已经超出平常,季星和怎么看起来比她还不受天道待见。
她用师父留下的草药泡过,此次再被劫雷炼体,哪怕当时痛难自抑,缓过劲来她却只觉得身轻如燕,不像他,被雷劈的只能躺尸。
天边依旧沉寂,与她一般无二,对于季星和,天道同样吝啬。
不,有动静了。
莫长情、季星和以及一众等待接受灵雨洗涤的弟子全都一脸期待的看向天空,一群乌鸦排着队自南向北而来。
“哇-哇-哇……”
“我去!”一群人默默退下,伴随着周遭的焦黑土地,和两个同样焦黑的人,北隐光山幽静的就像个鸟不拉屎的荒凉郊区。
莫长情心道,算了,没祥瑞就没祥瑞吧,总好过叫丧的乌鸦‘报喜’。
甚至还有只乌鸦嫌季星和不够惨,从天而降一坨翔,直把某人气的又吐了一口血。
纳兰承撑着伤体赶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看着如出一辙的黑炭,他目光左右游移了好一会,到底还是问出疑惑,“你们谁是师弟,谁是师妹。”
“三师兄。”莫长情胡乱蹭了下脸,动作幅度略大,被劈的丝丝缕缕的衣物有些不蔽体,纳兰承立马拿出件衣服让她披上,“先回房间……哦,房间已经没了,你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吧。”
她四下观望干净之处时,一个软软的女声响起,“哎,这里不是北隐光山么,房子呢?”
“还是我走错地方了。”
莫长情循声看去,一个娇小可爱的女生正站在不远处打量他们,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个不停,瞧起来极为可爱。
纳兰承有些诧异的抬头,“大师姐,你怎么回来了?”
大师姐?莫长情微愣,初次见面的第一印象,莫长情以为这位是个温柔可爱的萝莉,直到她举着两把比她个子还高的巨剑跟大师兄打的昏天黑地时,她才恍然,无论在什么地方,以貌观人的想法都不能有。
大师姐-许长微,萝莉身御姐心,玄吾派的战斗狂人——
作者有话说:晚安,各位~
第26章 怀璧其罪 “师父与我传信,说要收……
“师父与我传信, 说要收徒,咱们北隐光山几十年未见新人,我这做师姐的自然得回来认认人,万一哪日遇见, 我兴致起来想与人斗法, 打伤自家人多不合适。”许长微眯着眼看了莫长情半晌, “师妹?”
莫长情朝她行礼,“师姐好。”
“你这脸……”面黑如炭,牙口却亮白的很, 许长微抬手施了个清洁术,看清莫长情的长相, 许长微眼睛湛亮,“师妹模样生的好生标致。”
“额……谢师姐夸奖。”
纳兰承无奈道,“大师姐,先收收你喜看美人的癖好, 师弟伤势有些严重,你来瞧瞧。”
许长微经过莫长情身边时, 踮起脚尖掐了下她的脸,“先办正事,稍后我再与师妹亲近。”
莫长情摸着自己的脸颊, 表情古怪, 混元也给她传音,语气有些不满,“情情, 她看你的眼神真奇怪。”
是怪了点,尤其她落在自己腿上的目光。
许长微细细打量季星和许久说道,“伤了识海, 灵根也有受损,这里不是安置之处,先去你的竹屋,我去请巫哲长老。”
“好。”
许长微走前冲莫长情友好的笑,“师妹要同我一起吗。”
不等莫长情拒绝,纳兰承替她开口,“师妹也才刚筑基,还需稳固修为,师姐快去快回。”
“呵,防我像防狼一般。”许长微嗤笑,转身御剑离开。
绕过这片被烧毁的竹林,再往前行经蜿蜒曲折的青石路,一栋两层高的竹楼映入眼帘,还未进入,便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浓郁酒香。
看着院中密密匝匝的酒瓮,莫长情失笑,“难怪三师兄说自己不穷。”如此醇香浓郁的灵酒,价值自然不菲。
“师妹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算了,我还是喜欢坐享其成,哪日嘴馋便来向师兄讨酒,你别不给就行。”
“放心,当日酒水管够的话一直作数……对了,二楼房间皆是空置,你随便挑哪间都行,若是修行上遇到问题便来问我。”
莫长情犹豫片刻,“三师兄,能不能跟我说说大师姐?”
纳兰承露出了然模样,笑道,“我就知道你要问,大师姐言行并无恶意,也不知天性使然还是别的原因,她对于长相漂亮的女修惯常多几分耐心,尤其是腿长的姑娘。”说到这,他语气越发揶揄,“大概人都是对自己喜欢却不能拥有的东西更向往。”
莫长情挑了下眉梢,“你说大师姐矮。”
纳兰承连忙否认,“我什么都没说,大师姐有两个逆鳞,一是不能说她比大师兄弱,二是……”他手指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身量,露出个只可意味不可言传的眼神。
唔,萝莉身御姐心么?有意思。
闲话叙完,纳兰承脸上戏谑收敛,“我不知你与师弟身上究竟发生何事,竟都突然筑基,修行就如万丈高楼平地起,倘若地基不稳,便是无可依靠的空中楼阁,兴许风吹草动都能让这栋房子轰然倒塌,强行以外物突破,心性跟不上,对于修士而言同样致命。”
“多谢师兄提点,长情明白,我这便上楼修行。”
“去吧,星和的伤有我和大师姐看顾,不会有事的。”
楼上房间大概久无人居,木床上落了一层灰,莫长情开窗通风,看着外面的竹子入了神。
“情情,你在想什么?”混元飞到窗台上,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
“在想别人会如何揣测我,从练气六层连跨数阶直接筑基,还是世人最不看好的五灵根,北隐光的莫长情到底是何等奇才,才有如此奇遇,她是否身怀巨宝……”这次突破实在戳人眼球,渡劫时又引得诸多人围观,有知晓她修为的,定然会有以上猜测。
在没有能力自保前,她并不想这般高调。
“你的宝贝就是我嘛。”
莫长情把混元抱在怀里rua了两把,“你说的对,你最棒,便是旁人给我一把仙器都不换。”
混元被她撸的ʟᴇxɪ舒服,眯着眼不停的晃动尾巴,“可以换。”它喜滋滋的笑,“你把我交换出去后我再偷偷跑回来。”
莫长情被它认真的小模样逗笑,“真的这么喜欢我?被我卖了还要帮我数钱。”
“你才不舍得。”
莫长情把它放在桌上,温柔的抚开它身上的毛发,它腰腹处的伤口还没愈合,小小的凹陷处上面已经结了血痂,“疼不疼?”
“疼,疼死了。”混元立马切换娇弱人设,“我可是用爪子挖自己的肉,季星和那家伙看到你嘴上的血还以为是我咬的,要不是看在他也真心担心你的份上,我一定挠他,嘤嘤嘤,残缺的我好可怜。”
“呦,真这么疼呀,是不是要我亲亲才能好。”
混元立马灵活的站起来并且远离莫长情,“雌雄有别,情情,你要是心疼,多给我些灵石就好。”
莫长情失笑,直接将介子镯中的上品灵石全部摆到它面前,“给。”
“哇,情情,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你的原因,做什么事都干净利落。”混元整个兽身都埋入灵石堆。
肉还能长回来,情情只有一个,再给它一次选择的机会,它还是选择割肉救人,不过肉块可以稍微小那么一点点,毕竟它自身效用太强,当时看着莫长情浑身抽搐的模样,它都吓蔫了。
“得你赠肉之恩,我才有如今修为,要是再啰嗦岂不是得了便宜卖乖,不过,最好别有下次。”那种疼简直深入骨髓。
“吃来吃去,还是上品灵石味道最好。”混元就像个有奶万事足的孩子,莫长情没再多言,取出师父留下的蒲团,好生修炼去了。
*
修真无岁月,等她再醒来竟然已经是一个月后,若非顺着窗户飘来的酒肉香,莫长情大概还沉浸在入定中。
莫长情去到院中,围坐在方桌边的除了师兄师姐外,还有神出鬼没的师父,他气质太冷硬,怎么瞧都觉得与热闹的酒席格格不入,偏偏师父喝酒吃肉的动作又如此自然。
她躬身道,“师父。”
楚冀上下打量她几眼,“不错。”话落,又夹了粒花生米入口。
莫长情无言:原来修真界的人也喜欢以此佐酒。
“师妹快坐,来尝尝三师兄的手艺,我只当他会酿酒,没想到烤肉做菜也是一绝,若哪日三师兄厌倦修炼,去凡间做个厨子也可谋生。”
许长微深有同感的点头,“星和言之有理,希望三师弟认真考虑一下。”
“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纳兰承把最肥美的鸡腿递给莫长情。
“多谢三师兄。”
楚冀表情寡淡,只是瞧着他们师兄妹几人的眼神含着暖意,“泗水镇之事是为师疏忽,若非运气使然,你们如今大概凶多吉少,过后诸事历练为师不再插手,你们自行斟酌。”
季星和无所谓的开口,“不怪师父,而是躲在那里的妖兽太狡猾,而且我们还因祸得福修为进阶,也算是好事一桩。”
“……师兄说的对。”莫长情一语双关,三师兄若是开餐馆,她定日日不落关顾,鸡腿真好吃,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吃东西时眼睛在发光。
楚冀瞧她一眼,唇角微弯,还是个贪嘴的小姑娘。
“为师已将收徒消息告知其他几位山主,这些都是你们师叔伯们送的见面礼,你们二人商量着挑选。”
随后楚冀又在桌上放两枚玉牌,“里面各有十万绩点,若有喜欢或感兴趣之物你们尽可凭此玉牌到宗门的库房挑选。”
许长微笑道,“当初我们几个拜入隐光山,可没有这等好事。”就差直言说师父偏心了。
楚冀不言不语又拿出两个玉牌, “你和小三的。”
纳兰承:……师父,能不能不这么喊我?
“多谢师父。”
“你二人刚刚筑基,还没有本命灵剑,为师……”楚冀说到一半眉头突然皱起,他挥袖间,古朴的灯盏现于人前,上面的火苗忽强忽弱,中间的芯子红蓝闪烁几遭后突然黯淡,火苗微弱的几乎熄灭。
许长微低呼:“大师兄的魂灯……他出事了!”
纳兰承:“数月前我曾与大师兄联系过,他在外历练时偶然从拍卖会上听到烈阳藤的消息,随之去了雷州寻找,之后我们便没再联络,若无意外,人可能还在雷州。”
“烈阳藤,那不是我提升本命灵剑的材料么。”许长微低眸自语,“我当时随口一提,他竟记下了。”
楚冀将魂灯收起,“你们好生修炼,我去雷州一趟。”
“师父,我跟您一起。”猜出他会拒绝,许长微神色愈发坚定,“您放心,我有分寸,而且您知道我的性格,除非设阵关住我,不然您走后我自己也会偷偷去。”
“随你。”楚冀说罢,直接御剑离开,许长微旋即跟上,两道白光如离弦之箭转眼便不见。
剩下三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思,纳兰承将桌上狼藉收拾干净,“筑基之后,依照门派规矩,若不出外历练,需要接任务,你们一起去杂务堂看看,绩点不重要,初次历练,量力而行。”
“明白。”
两人相携走出竹林,拐至南北隐光山交接地界时,三个男修行踪鬼祟,走路时不停左顾右盼,一副做坏事生怕被人知晓的模样。
不想与旁人起冲突,季星和与莫长情顺势躲到树后,想等他们离开再出去,哪只旁听的竟是自己的墙角。
“你确定那日没看错?”
“你不放心就离开,我和老杜两人也能行事。”
那人低声解释,“我只是难以置信罢了,一只怪模怪样的妖兽怎会有如此大的功效,练气六层到直接筑基,简直天方夜谭。”——
作者有话说:差点赶不上今天的更新,我以后再也不贪吃了,美食误事。
晚安~
第27章 谋划黑吃黑 三人中一直沉默寡言的……
三人中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修敛袖露出拿在手里的瓷瓶, “事实如何,届时试过便知。”
“老杜这只蛊虫我还是头一次见,但愿真如你所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控人心神, 万一被发现, 我们谁都落不到好。”
领先那人晃动腰间的玉牌, “同宗弟子互相交流剑术本就是常事,纵使分出南北,我们依旧同是隐光山弟子, 有这层身份隐藏,谁会怀疑。”
“别说了, 赶紧走。”
“收收你们脸上心虚的表情,旁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躲在暗处的莫长情扶树的手指逐渐收紧,她担心的事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后续。
季星和咳嗽一声,“师妹, 他们说的那个人是你吧……那时你伤重昏迷,我们身份不明, 宗门毫不重视,敷衍的给了几瓶补气丹药,发而那位黄师兄, 受青岚师兄嘱托特意看看, 没想到他背地里竟然有这种心思。”
“也怪我警觉心低,谢过他的好意后没在意他是否离开,看如今情况, 他当时不仅没走,还躲在暗处窥伺,如此才知晓你突破的真相。”
说着话, 他眼睛游移着看向灵兽袋,亲见混元紧凑在她颈侧,莫长情唇上染血,他下意识反应是灵兽伤人。
筑基后修养,他心思也未在这些事上深想,如今听那几人交谈才知这一切都与混元有关。
五灵根资质,从练气到筑基,不过数月而已,有心人谁不怀疑其中隐秘。
“师兄在想什么。”莫长情从烦躁的情绪中抽离,面无表情的看着季星和,比起被那几个不认识的人算计,她更怕面前这人生出歹意。
季星和勾起的嘴角倏然落下,“师妹怀疑我为了得到混元伤害你?”
莫长情缄默,两人对视时目光冷淡,安静的空气带出一股压迫感。
“在泗水镇我曾问过你,为何对我如此亲近,碍于那时情况危急,话题不了了之,不如师兄现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季星和:“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想知道原因。”
季星和苦恼,还以为这件事能揭过不谈,怎么阴差阳错又回到原点,那种偷偷把对方当做道侣对待的事放到明面上谈,真的很让人难为情。
他五官逐渐狰狞,莫长情的心也跟着提起来,脚后跟抬起作出后撤的姿势,“就这么说不出口?”
“你是我的有缘人。”
“什么?”警觉心随着他的话起落,莫长情指指他又指自己,“哪种缘分?”他纠结的表情像极了在犹豫是否向喜欢的人表白?有此猜测后莫长情有了那日被雷劈的荒谬感。
“咳咳,自然是师兄妹情分。”
“当真?”
季星和胡ʟᴇxɪ乱抓着头发,“算了,我向你坦白,要是初识不久之人对我特别亲切,我也觉得对方非奸即盗,师妹怀疑我用心不良很正常。”
“我曾随家中长辈学过一种名为观气的禁术,施术者可看清自己与旁人的命理,若是两不相干,命数便毫不相关,我初见你时觉得你面善,斗胆向你施术,验看得知我们命数纠缠,也许是缘也许是劫也许是生死之仇……这就是原因。”
还没等莫长情对此发表看法,他自己先推翻,“哎?我怎么听着觉得这种理由更让人难以置信。”
而后他直接发心魔誓,淡淡的青光飞入两人身体,季星和轻叹,“果然做比说更靠谱。”
季星和心魔誓内容是若对莫长情心生歹意,便修为无尽,寿元折损,违此誓言,渡劫时这些便会形成心魔,不得不说这是修士对誓言的最大诚意。
熟悉的青光再次闪现时,季星和还有些懵,“你怎么也?”
莫长情说道:“我的诚意。”她觉得不论什么感情都应该是相互的,言语无用时,心魔誓就是最好的约束方式。
“我们在此耽误时间不短,他们寻不到也该出来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其他。”
季星和:“防贼不如抓贼,他们确信你修为骤升与混元有关,即便这次不成行,也肯定会继续算计,不如……”
“引蛇出洞?”
“对,那三人一个筑基初期,两个皆是练气十二层,我们足以应付。”
“但愿……”
作为曾经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哪怕已经接受这里是书中的修真世界,那些应试教育下形成的三观,让莫长情不太能作出血腥的处理方式,即便对方可能想要她的命。
莫长情深深吸了口气,终究要经历这一遭,强者为刀弱者为鱼肉的世界,杀人如麻和妇人之仁都不能要,她能做的就是在浮华喧嚣的世界保持本心,恩仇分明。
“师兄,关于引人上钩一事我有个想法,我们同进同出或许会让对方心存顾忌,不如想个法子分开,一明一暗……”
*
竹屋建在竹林深处,便是因着纳兰承酿酒时不喜被人打扰,突然有人造访他心生不悦。
“何人来此?”
杜坤修为最高,心机最深,闻听他言语冷淡,立马谦卑答话,“纳兰师兄好,在下几人是南隐光的弟子,前些时候季师弟和莫师妹修至筑基,我们特来祝贺,顺便想向他们讨教一下剑法招式,冒昧来访还请师兄勿怪。”
纳兰承看了一眼他们腰间佩戴的身份玉牌,长相也眼熟,应是在宗门内偶然遇见过,“不久前我师弟师妹才去杂务堂领任务,若是研讨修之术你们需稍等些时日。”
杜坤面露失望,“原来如此,到是不巧了。”
正说着话,一只纸鹤飘飘荡荡的飞至纳兰承面前,莫长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三师兄,我初接任务有些不知如何选择,采摘灵草和驱赶灵兽哪种更便宜……四师兄到是决定的快,才筑基就想要去找炼制本名灵剑的材料,我们各有打算,便决定分开行事,我头次单独外出,是不是应该先选些简单的任务?”
纳兰承挑了挑眉,平时看着小师妹行事稳重,原来独自一人时她也这般惶惑。
杜坤扶着袖子,笑意渐深,“不打扰师兄修行了,我们这便告辞。”
纳兰承淡淡点头,对着那只纸鹤仔细叮嘱莫长情出外行事的注意事项。
脱离纳兰承的视线,黄有志立马笑道,“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本来还担心有纳兰承在,我们行事艰难,那丫头刚好去做任务,上赶着成全咱们哪。”
孙宇嗤笑:“她才刚筑基,估计连法诀都没记熟,或许凭你我之力都能将她拿下。”
“没错,三尾灵兽的一块肉能让她筑基,我们在练气期停滞多年,肯定也能凭此突破,那等神物若能得之,我们师兄弟以后的修行之路必然畅通无阻,哈哈哈,光是想想,我这心就激动的不行。”黄有志眯着眼,像是在回味什么似的。
“说起来还要感谢叶青岚让我去送劳什子丹药,新进南隐光的那些弟子,提起莫长情和季星和拜到楚山主门下就扼腕,叹息自己为什么没有幸运的被楚山主看重,我也好奇,鲜少收徒的楚山主看重他们什么。”
“没想到,就是这一念之差竟然给自己寻到个宝贝。”黄有志意味深长的笑,“我当时在窗外偷窥,莫长情还昏着,人虽未睁眼,只是那张脸却好看的很。”
“声如莺啼,面若桃花,美的很是有韵味。”
孙宇嘲他,“动色心了?”
“呵,等你亲见便知晓我是否夸张了。”思其是楚山主的亲传弟子,黄有志笑容收敛,人肯定不能杀,“老杜,你那蛊虫既然能惑人神志,便是我们做些旁事也能让她失去某些记忆么?”
杜坤点头,“自然,到时她肯定乖巧听话的像个木偶。”
“甚好甚好,宝物和美人都让人趋之若鹜啊。”
杜坤转动着拇指上的戒指,嘴角的弧度逐渐拉大,好东西自然要独享,灵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至于女人,端看她是否识趣。
*
杂务堂外
季星和照着莫长情的交代随意接了个寻炼器材料的任务,便提早离开,只是走前他给莫长情留了个传声扣,便是他曾经和小师叔通话所用之物,双方交换过灵气介子便能随时联系。
他现下还没出玄吾派,而是在下山的必经之路候着。
“师妹,你那边什么情况,那些人跟过去没有。”
“别急,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会放弃。”莫长情点了点传音扣,“我还在杂务堂,这里人多眼杂,不便交流,你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做。”
“明白。”
莫长情将传音扣妥善收好,回到柜台前,依旧看着墙上各色任务牌面色纠结。
“莫师妹还没想好接哪种任务吗?”就这一会的功夫,来往交接任务的弟子来来回回数人。
莫长情状若不好意思的笑,“实在是第一次做任务,没有经验,生怕遇上什么意外。”
看在她笑容温软的份上,站在一旁犹豫也没耽误他做事,管事对她的态度还不错,从那些层叠的木牌中找出一个任务来。
“你年纪尚幼,斗法经验少,的确不适合做些打打杀杀的任务,寻取药草就很不错,灵雾山郑长老近来在研究养颜丹,其中一味材料只生长于雪山中,这种草药不算稀奇,只是需要即时采摘再以玉盒保存,郑长老答应养颜丹炼成可匀出三粒做报酬,自用或售给别的女修都行。”
“郑长老丹药之能在整个天阙州都享有盛名,等养颜丹炼成,所有门派的女修恐怕又要疯狂一阵了。”管事说道,“我本想留着这个任务自己做的,如今到便宜你了。”
莫长情作出心动的表情,“真的不费劲么,是不是到了雪山就能寻到。”
“对,雪山邻近冰河之处就是冰原花。”
门外进来之人的气息似乎有些熟悉,莫长情立马道,“好,多谢管事师兄割爱了,等我完成任务一定请您喝上好的灵酒。”
“哈哈,小姑娘上道。”管事的把玉牌递给她又详细做了登记,“雪山中有不少灵草灵花,你既然跑一遭尽可在周围转转,只要别去内围,便不会有危险。”
“距离我们最近的雪山在靠南的位置,御剑飞行三日便可到,这是地图,收好。”
“好的。”
“路上注意安全。”
“嗯。”
莫长情转身时与进门来的几人目光对上一瞬,她自己目不斜视,对方瞧她的眼神却透着隐晦的打量。
呵,不出所料,这些人果然跟来了。
黄有志朝孙宇努努嘴,如何,可是跟我说的一样。
的确漂亮,气质清冷,笑起来又透着温柔,完全不像个剑修,到很有几分乐修的柔美温婉。
第28章 一箭双雕 跨过略高的门槛时,站在……
跨过略高的门槛时, 站在末尾的男修状若无意撞了莫长情一下,而后立刻道歉,“抱歉,急着接任务走路急了些, 师妹勿怪。”
“没关系。”莫长情大度的笑道, 错身而过,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上面有淡淡的银光闪过,遇光即逝。
莫长情走出杂务堂后, 手指在传音扣上轻点了三下,这是她和季星和之前约定的讯号, 表示对方行事如他们猜测一般。
走出很远之后,莫长情也没察觉身后有人跟踪,她晃了下袖子,柔软的布料干净到一尘不染, “到是有耐心,那粉末八成可做追踪之用……”
“老杜, 人都没影了,还不追么。”
“急什么,我自有分寸。”蓝荧花的花粉ʟᴇxɪ可没那么容易去掉。
可惜了, 他的小虫子太挑剔, 非特殊方式无法依附到修士身上,杜坤抚着藏于袖中的蛊虫,笑容阴冷。
*
直到走出玄吾派的地界, 莫长情才暂缓步子,“四师兄,我已经到通往良才镇的三岔路口, 那些人现在还没有跟过来,从杂务堂出来时,那个被称作老杜的男修在我袖上撒了些怪异的粉末,我猜测他能凭此知晓我的行踪,若是这样的话,他们短时间内或许不会出手。”
季星和犹豫道:“一直防备着对方偷袭太耗神,不如我们先汇合,等察觉不对再分开,我和你毕竟有段距离,而且对方是三人,如果出其不意攻击你的话,我怕你应对不及。”
“也好,我在这里等……”话未说完,混元突然传音,“情情,有人在向这边靠近。”
莫长情立马换了话头,“四师兄,可能是他们过来了,我先将阵法开启。”
“好,我马上过去。”
混元从莫长情怀中飞出,随手把周边的落叶往一棵白杨树旁堆了堆,它自己则卷着尾巴藏于落叶中。
“你躲在阵眼中做什么?”
“帮你护阵啊。”
季星和设下的阵法是三阵相和,困、幻、杀交互,三阵的阵眼却在一处,便是混元用落叶堆的有点显眼的白杨树,她忍笑问道,“混元,你知道欲盖弥彰这个成语么。”
其他各处的落叶都是平铺的一层,唯有那里,被叶子堆出了个小坟包,格外显眼。
混元一脸无辜的从落叶中探出头,“不知道。”
莫长情拽着它的尾巴将其拎出来,随后快速把落叶踢散,本想将它收入灵兽袋,看着它黑漆漆的眼珠子她突然勾起嘴角。
混元缩了缩脖子,“怎么了?”
“要尿尿么。”
“???”不是很想。
莫长情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圆瓶和一瓶酒,“多喝点。”
“……好吧。”
莫长情将混元的尿液洒落在三阵中触发杀机之地,才刚直起身,耳侧飞过一把利箭,她警觉的回望过去,两个包裹的甚为严实的黑衣人桀桀怪笑着逼近。
怎么少了一人?莫长情心内诧异。
“荒僻之地,道友孤身……”黄有志话没说完,莫长情挥剑打来。
“呦,看来姑娘还是个急性子。”之前放大话瞧不起刚刚进阶的莫长情,交手时他却丝毫没有懈怠,两剑交锋,碰撞出湛亮的火花,黄有志被剑光晃了一眼,挡去攻击后,口中念决,地上的落叶打着旋飞至半空,化作无数飞刃将莫长情包围。
“黄……你疯了!别伤到她的脸。”孙宇差点脱口而出队友的名字。
莫长情引动灵气将飞叶碾碎成渣,身子轻飘飘的落到二人近前,初次与人斗法,莫长情没用符篆和法器,单纯以剑招对敌,她想看看不借用外物时自己能力几何。
剑是师父所赠,虽及不上本命灵剑得心应手,却远胜黄有志手中那把低阶法器,她强硬的以剑相拼,交锋数回,对方长剑已然出现裂纹。
黄有志心有戚戚,挥剑时的动作少了锋锐与进攻之力,于剑修而言,气弱便等同于势低,压不住对方的剑气,他便不可能赢。
筑基修士灵气经脉皆非炼气期可比,纵使打车轮战,对方也不是莫长情的对手。
黄有志猛地扔来一张符篆,莫长情手中的剑凝滞了一瞬,混沌灵气从剑尖溢出,剑锋上附着的火灵气直接将符篆引燃,其上火光随之反扑向黄有志,他掐指成决,卷动泥土挡于身前。
“姓孙的,你在旁边看老子的笑话不成!”
面对莫长情步步紧逼的剑招,黄有志眼中难掩惊讶,她术法运转也太快了,人体如同储存灵气的载体,想要把灵气变成与五行相关的术决都有一个过程,尤其五灵根修士,灵气最是杂乱,施法时本该缓慢才对。
莫长情体内的混沌灵气将五灵根变作五行之中的轮回,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从这种角度来说,五灵根是最强大的才对,若能让灵气生生不息,谁能扛过如此庞大的输出。
孙宇手中突然多出一个黑色丝线织就的网,他口中念念有词,黑网逐渐变大,飞向莫长情所站之处,看似绵柔的线,剑锋划过就像刺入柔韧的蚕丝,黑网顺势黏连住长剑,企图连同莫长情包裹住。
黑网逼近时莫长情才看清,这哪里是黑色丝线,更像是人的头发编的网格,缠在剑上不停的波动蔓延,蠕动形态让人恶心。
孙宇狂笑,“哈哈哈,这可是乌岭羊的毛发锻就,至柔至韧,莫说长剑,就是烈火也不能损其分毫,姑娘,我们还未言明来意,你便持剑攻来,如今可否收剑与我们坐下好好聊聊。”
黄有志附和道,“没错,如此美人性子如此暴烈可不好。”
‘情情?’混元躲在树后,眼见莫长情受制它以神识传音问道,‘你怎么还不从阵中撤出。’
‘原本觊觎你的该是三个人,如今出现的只有这两个修为稍差的,那人却始终不露面,我怀疑他还有更深的阴谋,这黑网虽然古怪,我也并非完全不能损毁,假装不敌或许能看出对方的盘算。’
‘他们想要的是我,当然该让我来勾引嘛。’
混元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些人的目标是它,诱饵自然不能一直躲着。
瞧见混元,黄有志和孙宇对视一眼,目露惊喜,“就是它。”
黄有志冲孙宇使个眼色,看来根本用不着杜坤出手,他们就能得偿所愿。
孙宇去抓混元的间隙,黄有志将长剑收起,走到被黑网牵制难以行动的莫长情面前,他眼中的色.欲昭然若揭,“姑娘气质独特,容貌秀美,在下见之倾心,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成全在下一腔爱美之心,与我同赴情海。”
话说的文雅,其中蕴含之意却极尽龌龊,黄有志欲伸手抬莫长情的下巴时,天上突兀的多出一抹剑光,险些因着黄有志靠近而差点扔出的法器又被莫长情收回。
“放肆!”
终于出现了,第三个人,竟然丝毫伪装都没做,就这么堂而皇之身着隐光山弟子袍服,莫长情眯眼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杜坤,若不是知道对方心怀不轨,他这清风霁月的出场方式像极了救美于险境的英雄。
她心头微哽,等等,会不会真如她猜测的一般?
眼见马上到手的宝贝溜走,黄有志不自觉咬了下牙根,向杜坤传音道,‘杜师兄,咱们都高看她了,虽然她修为高过我们,只是此女毫无斗法经验,连我都打不过,根本没必要当着她的面玩什么英雄救美,她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完全可任由我们为所欲为。’
杜坤却未回他传音,像是对待真正的恶人,驱动法器攻击过去时毫不留情。
黄有志没料到他突然的动作,胳膊差点被削掉,‘你疯了!这跟之前商量的不一样!’
正抓混元的孙宇瞧见这一幕也唬了一跳,不是说做个样子么,何以下手这么狠。
杜坤翻转手掌,一束幽蓝色的光直直射入黄有志的眼睛,他疼的惨叫一声,捂着眼睛不停的后退,想要质问杜坤,却发现自己出声怪异,张着嘴只能发出哀嚎,却无法说出杜坤的名字。
孙宇意识到不对劲,只是他心知自己并非杜坤的对手,周身立马罩起防护罩,准备伺机而逃。
才要施展遁形术,却发现自己身不由己的冲上去,口中言道,“道友想要截胡不成,这女人是我们兄弟二人先看上的,就算你想要一亲芳泽,也要讲究先来后到!”
杜坤嫌恶的蹙眉,“无耻,我乃玄吾派隐光山弟子,宗门附近竟有你这等宵小之徒,今日我便杀你祭剑。”
“呵,好大的口气!”艹!他管不住自己的嘴,更管不住自己的手,孙宇瞪大眼睛看着他悍不畏死的与杜坤缠斗在一起,自己‘招式尽出’,却未伤及对方分毫,脖颈动脉被割断,孙宇捂着脖子颓然倒地时,“你……为什么……”
断气前夕,孙宇看到杜坤如往常那般轻轻抚了下袖子,蛊虫,他将控人心神的子蛊下到了自己身上!
杜坤强过他们许多,他究竟哪来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和对方分享宝物和女人,这就是与虎谋皮的下场。
临死才看明白,晚了,杜坤勾了下嘴角,对于他死不瞑目大睁的眼全然没放在心上。
黄有志眼下全是血泪,双目失明的他尚不知事情发展与他们商议的全然不同。
叫不出杜坤的名字,不能把他的阴谋宣之于口,黄有志惨叫声里ʟᴇxɪ全是懊恼,顾不得身前不远处是他动了色心的美人,他抓了储物袋中所有攻击符篆肆意乱扔,“去死,都去死吧!”
杜坤站在不能行动的莫长情身前,替她挡去了所有攻击,黄有志则在蛊虫食心的哀嚎中殒命,死时他胸口衣服被抓破,露出被自己抓挠的血迹斑斑的前胸,他对自己下手极狠,伤口深可见骨,足可见蛊虫蚕食时的痛难自抑。
枯叶上还有孙宇鲜血喷洒的痕迹,黄有志又死的几乎面目全非,眼前血腥的场景让莫长情有些犯恶心,不久前这三人才共同密谋如何谋宝,如今其中两人都已死于他的算计。
莫长情看着前方那道浅蓝色的身影,对于人心的狠毒有了更深的认知,如此处心积虑靠近自己,这人到底在谋划什么?
杜坤慢慢转回身,面对莫长情时突然吐血,他苦笑道,“没想到那人死前还有如此凶猛的反扑,是我大意了。”
莫长情冷眼看他表演,在他走近时,原本被黑网缠的死死的长剑猛地挣脱束缚,剑身闪烁的冷光映出她寒星一般的眸子,剑尖直指杜坤。
杜坤脚步微滞,这女人果然没有被那玩意制住。
他早就猜出,一个元婴期山主的亲传弟子,修为不济,身上定然有许多护身宝物,他们三人合击修为高过她,却不一定能胜过那些高阶法器,所以才有了之后的计划。
黄有志与孙宇做恶人,他则以正面形象出现,以此谋取莫长情的信任,接近之后再以蛊虫控制她的心神,只是在黄有志两人看来,这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在他们伪装不敌遁逃时结束,而在杜坤这里,故事要以他们两人的死亡做终结,他要的是一箭双雕。
面对莫长情的刀剑相向,杜坤面露不解,“师妹不觉得我眼熟么,今日在杂务堂,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同为玄吾派弟子,我方才舍命救你,你为何……”
“演技不错,可惜了。”莫长情稍稍往后退开几步,“写剧本之前,你们应该再隐秘点,被观众看到演员表,剧情可就不神秘了。”
杜坤面无表情,“什么意思。”
繁茂的林叶间,季星和依靠着粗壮的树杈,咬着根草叶老神在在,“就不告诉你,你这种人就应该死不瞑目,好好享受这个独属于你的三环阵吧。”
莫长情身形飘忽不见,原本还有鸟啼的路径野林随之变得完全沉寂,周遭场景也在莫长情消失后变化,林木间弥漫起一股烟雾,淡淡的烟雾中有红色闪现。
雾气退尽,那显眼的红色才显出本来面目,赫然是红烛映照,喜字帖窗的婚房,拔步床上的红色帷幔被风吹的翻滚,红浪涌动,龙凤烛灯光摇曳。
杜坤沉寂的眼却突然变的癫狂,他提着剑胡乱挥动,把红纱割的七零八落,“贱妇,给我滚出来!”
锦被掀开,喜床上的男女赤.身于光下,惊慌失措的朝他看来,“夫君……”
阵法之外
季星和瞧着杜坤疯狂的对着空气挥剑乱砍,啧了一声道,“也不知道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突然这么愤怒。”
莫长情看着他的口型,“约莫与情爱有关。”
“可惜我们在外围观没办法知晓他的幻境本质。”季星和感慨,“要是能有法器可窥探入阵之人的遭遇便好了,一定能有更多乐子。”——
作者有话说:晚安~
第29章 一剑破之 杜坤此时长发披散,手……
杜坤此时长发披散, 手中的剑几度挥出反伤己身,面颊上皆是血迹,衬着他犹带血丝的双眼,仿若疯魔。
看了一会季星和突然开口, “我怎么觉着他挥剑的位置有些古怪。”怎么就那么巧, 每每将剑刺出都会激发阵法中的杀阵, 杜坤失去神志,对着反弹而来的攻击全无防御,他身上的伤多是因此而来。
莫长情摸着混元的脑袋, “约莫是你的阵法太高明,他被幻境带入迷障的缘故。”
季星和挑高眉梢, 觑视莫长情微垂的眉眼,他总觉得师妹没跟他说实话,还待再问,混元冲他扬了扬爪子, 再问就尿你一身。
季星和伸出食指点在混元额头中央,眼睛眯着笑, “我猜跟你有关。”
混元立马呲牙。
莫长情安抚的捋顺它的毛,‘放心,我不会将此事告知于他, 以后对四师兄客气些, 你现在的口粮好些都是他提供的呢。’
‘以后等他受伤了,我还他。’至于还的是血肉还是汗液尿液之类的就未可知了……
季星和还不死心的逗弄混元,莫长情转移话题道, “现下我们已将他困于阵中,就这么干看着吗,万一他脱身怎么办。”
“这种复杂的阵法环环相扣, 以他筑基初期的修为不可能逃出,他会在幻境下永不停歇的重复自己最难以克服的心魔……直至力竭而死。”说到这,季星和抬高自己的剑,“或者,我现在杀了他。”
看莫长情蹙眉,季星和诧异,“师妹莫不是心软了吧。”
“并未。”她看着自己的掌心,这双手别说人了,连鸡都没杀过,身边的人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要收割一条人命,她内心的感觉有些难以形容。
季星和笑道,“放心,有师兄在,这种手染鲜血的事我来做就行。”
莫长情看向阵中的杜坤,那身浅蓝色的衣袍已经染成鲜红,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挥剑时有些犹豫,狂怒时的暴躁骤收,他突然垂下头,凌乱的长发挡住面颊,让人无法窥出他此刻的表情。
莫长情拉住欲要上前的季星和,“不太对劲,他好像挣脱出幻境了。”
“无妨,此阵还可改换。”季星和挥袖时带出的灵气将原本隐匿的阵旗召出,他随意挪动几个位置,阵中情形再变。
阵外静谧,杜坤却被狂风吹拂的长发与衣衫尽皆乱舞,刮起的风中裹挟着刀子伤他皮肉,空气中漂浮的的血腥味越发浓重,他却依旧站在那不动。
季星和低语,“什么意思,放弃抵抗?”
莫长情神色严肃,“先前你没来,最先出现的两人皆死于他手,死法诡异,像是被人操控一般,那股神秘的力量难以预测,却能让人完全无法抵抗,这种未达目的用尽手段之人,不可能不惜命。”
“我对阵法不了解,师兄若有法子一击毙命,便给他痛快,迟则生变。”
季星和看着头顶的天空,“晚了。”
风中送来血腥气也送来杜坤的冷笑,“二位,这场戏有意思么。”
莫长情想要摸身侧的树却发现手指落了空,她与师兄竟然也在无知无觉中入了阵,且此阵经由季星和和杜坤改动,已与最初完全不同。
季星和没急着动手,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他,“你是怎么做到的,我竟然没有察觉。”
杜坤抹去唇边的血,面色依旧苍白,唯有那双眼越来越红,身上的衣物随他施咒换了套黑衣,前襟下摆处隐隐透出流光,细看又只剩纯黑。
莫长情握剑的手逐渐收紧,修行于世,谁会没有几张让人忌惮的底牌,甚至直到现在,她都还未见到黄有志曾提起过的那只蛊虫,能令他们彼时那般推崇,肯定有其独到之处。
杜坤两边嘴角扯高,笑容像是小丑一般,“杜某便用之前的话回你,你这等人最适合死不瞑目。”
“呵。”
话落,两人打在一处,剑光闪烁,灵气四溢,只将这片密林搅扰的树倒叶落,激扬的尘土模糊了莫长情的视线。
此时她才恍觉,刚才与黄有志两人的打斗,杜坤大概只是作秀,连其自身十之一二的本领都未使出,如今相逢对手,两人身形快如闪电,莫长情几乎瞅不清两人招式。
“砰!”不知谁触动阵法,原本平铺了落叶的地面突然塌陷出一个洞来,季星和与杜坤缠斗着落入坑中,坑洞瞬间合上,最后一眼莫长情看见的便是杜坤赤红的双眸,以及他身上萦绕不绝的魔气。
魔修!?
地面平整如初,仿佛刚才一切是一场幻觉,莫长情抚开上面的落叶,湿润的泥土还有淡淡的土腥气,“这是什么情况,那人是开挂了么。”
混元突然惊叫了一声,“情情,躲开!”
腥臭的气味从身后传来,莫长情就地滚到一旁,回望后面,一只硕大的蜘蛛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八条毛绒粗壮的腿牢牢巴着地面,她原本所站之地有一滩浅绿色的溶液,以及被腐蚀后显出焦黑的泥土。
莫长情与它四只漆黑如墨的眼睛对视,步子缓慢的左右挪移,“混元,回玉钗空间。”
混元估ʟᴇxɪ量了一下与此兽的身形,听话的点头,“情情,你要是打不过它不要硬拼。”
“好。”
混元消失的瞬间,蜘蛛突然暴起,口器发出古怪的声响,粘稠的液体从蜘蛛腺体中喷出,遇到空气的瞬间化为黏性强的蛛丝,莫长情身姿灵活的躲开。
在它舞动节肢跑动时,莫长情使用轻身术飞至半空,剑刃碰到它腹部的壳时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她用上灵气的狠劈竟然伤不到它。
“嘶嘶嘶~”被挑衅,蜘蛛发出受到威胁的声响,一人一兽在林间快速移动,漫天皆是白花花的蛛丝,树与树之间皆被蛛丝相连,莫长情一边逃一边试探的在蜘蛛身上砍劈,寻找它的软肋,只是等她回过神才发现,这片林子几乎成了蜘蛛的捕猎场。
蛛丝上还有黏连的绿液,散发着酸腐气味,久久抓不到莫长情,蜘蛛扬起前足怒叫,庞大的身体踩在自己吐出的蛛丝上快速向莫长情逼近。
光这般逃可不行,蛛丝黏性极强,上面还带了毒,现在目力所及都是蛛丝,若是一着不慎被黏上,她就成了蜘蛛的食物,莫长情御剑飞至半空,手中托举着一颗火球盯着朝她疾驰而来的蜘蛛。
“嘶!”腺体藏于硬壳之下,在蜘蛛张开纺织器再次吐丝时,莫长情一把将火球掷出,腺体遇火竟然丝毫不惧,甚至从它口中吐出更炙热的火来。!!!一只蜘蛛控火术玩的比她都溜!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莫长情心惊胆战的后退,身处干燥的密林,她知道收敛术法,以免点燃这片林子,蜘蛛可没有这些顾忌,火苗落在枯叶上瞬间引燃,蛛丝燃烧时发出的味道令人作呕,烟气弥漫中,莫长情看到蜘蛛在碰到一丛绿色植物时稍稍后退。
这林中竟然还有它忌惮之物,莫长情驱藤四处拍打,引得蜘蛛循声追击,她趁机飞到植物旁,细看才发现那些是长势极好的薄荷,密密匝匝的成片生长,“地球上的蜘蛛可没有想像你一样能吐火的,我还以为你基因变异到没法制服,看来生物特质不会完全消失。”
莫长情立时将周围所有薄荷拔除,随后把薄荷放入灵酒中,酒液中浓郁的灵气与薄荷的清凉味混杂在一起变成另一种更刺鼻的气味,莫长情以灵气做引,疯狂催化薄荷与灵酒相融。
“嘶嘶嘶!!!”蜘蛛极为厌恶薄荷的味道,进攻的动作变得更加躁动,莫长情一心二用,未察觉被它吐出的蛛丝缠住腰身,蹩足上的尖爪险些刺伤莫长情时,她控制着薄荷液从蜘蛛腺体钻入。
蜘蛛立马暴动,八足像是喝醉酒一样乱摆,然后它就这么傻乎乎的被自己的腿绊倒,莫长情趁其倒地胡乱嘶鸣时,长剑蕴满灵气扎入蜘蛛腹部,里面喷涌出的绿液溅到莫长情执剑的手上时,手背立马发出灼痛。
莫长情顾不得这点伤痛,将它所有关节全部斩断。
“轰!”那道自然闭合的坑洞再次出现,杜坤形容狼狈的飞出,一身黑衣沾染血液越发显的浓稠厚重,他经过之地,地面都是淋漓的血滴。
紧随其后的季星和只除了脸上沾染了点尘土,看起来毫发无伤,“哎呀呀,看来死不瞑目的人只能是你了。”
杜坤自知不敌,见边上的莫长情气喘吁吁,他立马有了决断,右手间卷动的红绳飞向莫长情企图将她绑住,迎来的却是兜头浇来的绿液。
伤口遭此强腐蚀之物,杜坤发出凄厉的惨叫,半张脸被溶解,本就不堪入目的脸更显狰狞,杜坤嚎叫着扑向莫长情,“跟老子一起下地狱去吧。”周身灵气逆转,衣袍猎猎翻飞,面若恶鬼。
季星和惊呼:“师妹,快躲开,他要自爆!”
莫长情早在和蜘蛛的打斗中逼出血性,黑眸中还带着几分猎杀妖兽后的冷冽,她周身以灵气相覆,手中长剑寒芒更盛。
莫长情并未退却,反而执剑向杜坤疾冲而去,在他疯狂倒逆灵气时,长剑干脆利落的插入他丹田,手腕翻转,剑气在他身体四处游走冲击,丹田爆炸前夕直接被剑气搅碎。
剑招太快,杜坤死前的表情还维持在与人同归于尽的疯狂中,莫长情与他几近相拥的姿势,临死前他眸光逐渐发散之际,莫长情轻嗤,“死的只有你而已。”
剑被抽出,莫长情同样被溅了一身血,玉面染血,平添凛冽杀意。
季星和还震惊于她刚才的剑招中,“师妹,你你你!我不是让你躲开么,这种近距离自爆,你但凡动作慢些便会受伤。”
“我知道。”
“知道你还不退反进。”
“他要杀我。”莫长情回剑入鞘,“剑修从不退缩。”她并非鲁莽,而是她知道自己能一剑将其毙命,修炼之初,她的剑意便是杀尽所有想杀她之人。
季星和想说教,却无从提起,“怯懦之心不可生,但也要衡量双方能力,退让又不是认输,而是择机而攻,哎,你腿软什么?”
季星和一把拖住莫长情的手臂,看她小脸发白,他失笑,“……我还以为你真的无所畏惧呢。”
莫长情闭了闭眼,第一次杀人,她只是不习惯而已,没有怕。
灌了口灵酒恢复灵气,莫长情蹲在杜坤尸体旁,将他一直紧握的手掰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只纯白色的虫子。
季星和也凑过去看,“这是什么?”
“蛊虫,他叫嚷着要与我同死,实则还想伺机行事,将蛊虫放入我体内。”长剑刺破他丹田时,他握着蛊虫的手便搭在自己肩膀处,后来才颓然落下——
作者有话说:晚安~
第30章 雪山相遇 季星和将那只虫子拿在手……
季星和将那只虫子拿在手中, 细细打量它蠕动的躯体,指尖触碰蛊虫尾部,它仿佛害羞似的将身子缩成一团,“长的到是挺好看的。”
的确不丑, 长度约莫有两厘米, 通体皆白, 就连眼睛都是纯色,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不知道此物要如何用。”季星和把蛊虫递给莫长情,“你先收起来, 等师父回来,问问他是否见过此类虫子。”
“嗯。”
正说着话, 混元突然从玉钗空间中跃出,眼明手快的扑向蛊虫。
“混元!别动!”莫长情受惊,蛊虫落到地上,一抹白色与干枯的落叶形成强烈的对比, 混元用爪子碰了碰,蛊虫粗短的身子直接弯成一个圆, 不停的颤抖。
“你不是只吃灵石么,什么时候还喜欢上虫子了。”季星和把混元抱起来,动作轻柔的抚它脑袋, 混元竖起尾巴尖抗拒的抵着他的胸口, 极力与他保持距离,利爪到是藏在肉垫里没伸出。
莫长情看了一眼他俩对峙的场面,无奈的笑笑, 看来师兄投喂的灵石还是有用的,起码混元没再挠人。
“嗯?”莫长情眼神疑惑,她怎么觉着蛊虫好像变小了, 她用两指把蛊虫夹起来,才看见枯叶上多了三只更小的虫子,除了身形变小,小虫子模样与大蛊虫完全一样,“无性繁殖么……”
“师妹,你说什么?”
“额,没事。”莫长情托着四只蛊虫让他看,“它突然生出三只小虫子,我有点惊讶。”
季星和耸肩,“我自诩涉猎广泛,如此别致的小玩意儿却是第一次见。”
“这里距门派太近,万一有同宗弟子路过,见到这副场景实在不好解释。”季星和控火准备将其毁尸灭迹,莫长情把那三人的储物袋挑出来扔给他,“你不是好奇那人如何设置的阵中阵,或许能在这里面找到答案。”
“也是。”季星和拎着那三个廉价的储物袋失笑,身家太丰厚,他好像从没做过从死人身上扒拉财物的事,唔,以后要改,毕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才将血案现场处理好,原本有些阴沉的天突然亮堂起来,季星和先前设下的阵法被人从外部损毁,他们的身形立刻显露于人前,莫长情下意识将蛊虫收起。
强弱不一的灵气瞬间逼来,来者是两男一女,其中还有一个熟人。
“啊,小蜘蛛!”清脆的女声响起,“云凉,你快去看看那是不是我的小八。”
随她说话,一个面覆银色面具的男子近前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被莫长情割的七零八落的蜘蛛,淡声道,“死了。”
“我早就说了自己帮小八找食物,你非不愿意,说什么蜘蛛有捕猎的本能……果然人类修士看到小八就会把它当做妖兽斩杀,都怪你。”
女孩气的嘟嘴,没在面ʟᴇxɪ具男那得到认同感,她立马向旁边的少年撒娇,“随风哥哥,你不是什么草药都能找到么,能不能救活小八呀。”
面具男查看蜘蛛状况时,莫长情都以为这些人要向她讨说法了,谁知对方的心思压根没放在她身上,她便没出声,冷静的站在原地。
反而是商随风看着他们愣住,不论是东倒西歪被肆虐的树林还是莫长情身上的斑斑血迹,无不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打斗。
“随风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商随风回神,“龙儿,你先稍候,那两人皆是我玄吾派弟子,我去打声招呼。”
“这么巧。”女孩睁大眼睛,而后抚着胸口庆幸,还好她没有不分青红皂白指责对方,反正小八是云凉随手猎来给她玩的,死就死了。
商随风面带关切,“季师兄,莫师妹,没想到会在这遇见,这血……你们可曾受伤?”
“并未,只是瞧着狼狈罢了。”
“没有就好。”
虽曾在泗水镇有同生共死的经历,然而双方交往甚少,表露过关心,再相顾已无言,季星和看了一眼一直好奇望着他们的粉衣姑娘,“我与师妹还有任务,商师弟自便。”
“等等。”商随风有些尴尬的摸着鼻尖,“那个……蜘蛛。”
乔龙儿小跑着过来,和善的笑道,“随风哥哥,没关系,肯定是小八乱跑,吓到了这位姐姐,救不活也没关系,回头我让云凉再抓一只。”
“哎呀,姐姐,你手背沾染了毒液,这种火蜘蛛毒性很强的,不解毒的话伤处会留下疤痕。”乔龙儿喊面具男,“云凉,你不是在火蜘蛛聚集地采集了药草么,给这位姐姐些。”
面具男递过来几株有些蔫的药草,“碾碎敷于伤处。”
“多谢。”莫长情低眸,余光从他衣摆上略过,下缘处用银线绣了些花,一般人可能不会在意,细瞧就会发现那上面的纹路像极了猫爪。
莫长情捏着药草,眸光转了好几遭,被唤作龙儿的女子和这个面具男,都是剧情中的重要角色,前者是男主后宫之一,龙族的小公主,后者姬云凉妖身便是一只猫,作者当时家里养了一只宠物猫,写妖猫的外形时便套用了他家布偶的外观,甚至连习性都做了参照。
别看他现在戴着冰冷的面具寡言少语,实则化出本体时能把人萌化,以面具遮面也是因其人类形态过于美貌,好看到雌雄莫辨观之失态的程度,比起撸混元,她更想撸真正的猫。
“师妹?”季星和扯了下莫长情的胳膊,这丫头怎么突然盯着面具男的脚晃了神。
莫长情立马收回目光,姬云凉是龙女的伴生守护者,按照人类的等阶算,他修为堪比元婴修士,哪里是她想撸就撸的。
与那几人分开后,季星和像是便秘似的,盯着她的眼神极为诡异,还老是欲言又止。
忍了许久,莫长情停下步子,“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师妹,你年龄尚幼,情爱之事最复杂,修行之人一旦沾染便会失去理智。”
“师兄多虑了,我心中只有剑,从没想过男女之事。”
“……修行路上孤身一人属实寂寞,也不能完全不想。”季星和都觉得这话自相矛盾,他胡乱抓了下头发,“当我没说。”他和师妹之间道侣命理都是他自己的猜测,事实如何未可知,他还是别搅扰师妹修行了。
季星和正色道,“当时我们之所以快速接任务是为解决那几个心怀不轨的人,现在他们已经死了,任务的事是不是还要再斟酌。”
莫长情把管事赠送的地图拿出来,“虽则有前因,但是我的确想去雪山看看,我筑基的事太突然,心性跟不上,也该趁此机会好好历练。”
季星和看了眼地图中星号标出的目的地,对比自己需巡查下属商铺的方位,“这两处竟然刚好处于天阙的两端,偏偏管事又限制了期限,若是先陪你去雪山,时间会来不及。”
“那便分开行事。”莫长情将地图收起,怕他不放心,正想用击杀蜘蛛一事阐述自己能力,季星和已经点头,“好,你一个人小心,我留给你的传音扣你好好收着,若是赶路无趣,我们还可以聊天。”
“师兄也小心。”
两人相视一笑,就此分开。
莫长情看着他御剑飞离的身影,失笑着摇头,还以为师兄会煽情,担心自己一个人外出之类。
“情情,给你。”
混元往她手心里塞了个储物袋,“刚才分开的时候季星和偷偷塞给我的。”
“什么?”储物袋上面的神识烙印已除,她可以随意取用,里面是两个卷轴和一朵……棉花糖?
正打量着它们不知作何用处时,季星和突然用传音扣联络她, “师妹,若遇危险可撕碎卷轴逃离,上面设置的传送终点皆是隐光山的竹林,嘿嘿,我多有先见之明,再厉害的大能也不可能冲到我们玄吾派打架。”
“那个像棉花糖的云朵是飞行法宝,用灵气催动即可,别看它普通,速度快的很,你驾驭的时候当心点,可能稍不留神你就会窜出去特别远,还有谢谢师妹送的灵液,我刚才偷偷尝了一口,甜丝丝的灵气也足,味道极好。”
“师兄喜欢就好,等见面我再送你些灵液,卷轴和云朵我会好好收着,安然回去时我再还你。”
“哈哈,好。”
断开联络后,莫长情揪着混元的脑袋与它面对面看着对方,“储物袋的事先不提,灵液是怎么回事,你不会……”她表情有些纠结。
“哎呀,是我偷偷攒下的血和泪,他对你那么好,我不会捣乱的。”
“本来我不想收那个储物袋,但是他财大气粗,送出手的肯定是好东西,万一你以后有需要呢,我知道你肯定不想白收对方的礼物,所以就替你还礼了,你要是觉得礼物不对等,以后我们再慢慢还。”
靠的太近,混元忍了好久还是没忍住,顺势抱住莫长情的头,舌头从她眼下的泪痣舔过。
玉钗空间里的灵气都要溢出来了,好香啊。
莫长情眨眨眼,“混元,你真的不考虑娶我么。”
混元立马从她怀中逃离,眼睛都瞪圆了,“情情,你别吓我,我舔的不是你,是那些看不见的灵石。”
“哈哈哈,我的小混元,你可真可爱。”莫长情把它捞回来,“撸什么猫啊,我家混元才是最棒的,我为我的三心二意向你道歉。”
混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她怀里躺着,“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才不会生你的气,不用道歉。”
莫长情摸着颈间的回溯石,炮灰便炮灰,她所有的运气大概都用来遇见混元了。
*
靠近雪山,周遭的空气都透着湿润冰凉的气息,山下花草遍地,越过那道临界线,便是全然纯白的雪,百米左右的距离分割出两个不同的季节。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不远处一个修士站在雪落之地,闻听此言淡淡回道,“此乃人力所为。”
奇怪,她刚才四处张望时,雪地里分明空无一人,这位修士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是她刚才太专注于赏景看漏了,莫长情心里多了个钩子,面上却不露分毫,“道友若得闲的话,愿闻其详。”
“百年前这里本是一座火山,熔浆时不时喷溅,方圆百里杳无人烟,有修士从此路过,发现火山边缘处逸散的灵火用以炼丹极好,消息传出后,不少炼丹修士都来此捕捉灵火,生火之源逐渐被挖掘殆尽,火山变成了荒山,原本此地该是就此荒废下去的,某个大能从此路过,硬是用灵气将此地冰封,数月后这里开始飘雪,终年不停,直到百年后的今天。”
莫长情有些诧异,“为何将这里变作雪山,有什么寓意吗。”
“听闻是那位大能的夫人喜爱雪中景致,他为讨夫人欢心才这般行事。”男修折了根树枝扎在雪地里,感慨道,“高阶修士的浪漫甚至是我等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万物皆有因,故事很动听,却不一定是真相,莫长情当然不会煞风景的这么说,而是同他一般叹道,“情从来不是阻碍修士修行的障碍。”
“没错,世有阴阳,人分男女,倘若所有人都摒弃情爱,这三界九州也早就废了,没想到道友也是性情中人,在下钟兴凯,道友如何称呼?”
“莫长情。”
“ʟᴇxɪ哈,道友的名字不太性情。”。
莫长情扯了扯嘴角,未言。
眼见前面出现一串小巧的脚印,钟兴凯立马俯下身仔细分辨,又抓了团雪放在鼻下嗅闻,而后面露失望,知晓自己形容古怪,他主动向莫长情解释道,“这雪山里长有一种与雪同色的貂,外表可爱,叫声悦耳,深得女修欢心,市面上不少店铺高价求购,不少散修都以此当做生财的门路。”
“原来如此。”
“莫道友不是为雪貂而来?”
“并非,听说雪山中生有不少奇珍异草,我来此碰碰语气。”
“原来如此。”
到底是偶然遇见的路人,不知对方脾性,莫长情不好与他深谈,就此告别道,“那便祝钟道友早日得偿所愿。”
钟兴凯与她想法类似,也拱手道,“同祝,告辞。”
对方言行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大概是她多想了。
遥望雪山,眼前的白反射着太阳的冷光,照的人目眩眼花,莫长情使劲闭了闭眼又睁开,“到处都是雪,也不知道怎么找冰河水源。”
混元大概没见过如此雪景,钟兴凯离开后,它就在雪地里撒欢,金黄的毛发在积雪中仿佛会发光,“别把自己埋到雪里就行。”
莫长情闭上眼,将神识向外放,一望无际的雪山之下藏匿着无数活物,被她的神识扫过,那些动物往雪洞中藏匿的更加隐秘。
“唔。”神识被另一道更强的威压攻击,莫长情疼的闷哼一声。
“情情,你没事吧?”
莫长情摇头,“雪山里有不少高阶修士,修士都忌讳被人用神识打量,我刚才的行为有些莽撞了。”可不用这种方法搜寻,光用眼睛看,根本没办法从苍茫雪色中找出冰河。
又往前行了许久,目力所及除了雪还是雪,原本只是细小的雪花,随着她逐渐深入,雪越下越大,砸到身上都能听见细碎的窸窣声。
“情情,你怎么不御剑呀。”
“雪山中不知藏匿着多少灵兽,我升到半空,不就成了明晃晃的靶子,还是用笨方法找。”
混元追着雪花跑,偶尔回头看一眼莫长情的方向,确定彼此离的不远,它就把自己团成球翻滚着把地上的厚雪压实,如此无聊的行为偏偏混元乐此不疲,哎呀,要是情情也能陪它一起玩就好了。
直到它在白色的世界里看到最艳丽的红,混元扑棱着翅膀飞到莫长情肩膀上,“情情,有死人。”
莫长情立马警觉起来,朝着混元所指的方向缓慢走去,血刚流出来时还是热的,尸体已经被大雪覆盖,氤氲血迹带出的红却能停留的更久,她将上面厚重的雪抚开,有些眼熟的布料映入眼帘,莫长情准备将尸体翻转的动作稍滞。
混元不解的问道,“你是不是怕他死相太难看?”
“不是。”莫长情没再用手,用剑鞘顶着他的腰腹把人翻面,大概之前有了猜测,看到钟兴凯青白的脸她竟然没有太惊讶。
“咿?情情,这是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人,他怎么就死了。”混元瞪大眼睛观察周围。
“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混元摇头,“是不是有什么很厉害的妖兽偷袭他,所以他才死的悄无声息。”
“可惜我不会验尸,不然就能推测出他的死亡时间。”他究竟是在两人分开后死亡还是遇见之前就已身死,两种答案的惊悚效果完全不一样。
莫长情远离钟兴凯的尸体,把遇见这人的疑点全都捋出来,她又仔细回忆,刚进雪山时,她因为感慨山上山下两种极端的景致,目光一直没有移开,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她不可能毫无察觉,可钟兴凯出现的就是这么悄无声息。
莫长情看了眼自己的手背,大雪飘飞她没觉得冷,脑子里的猜测却让她寒毛竖起来,在泗水镇遇见那等违背生理学的事她都没这么害怕过。
“难不成真见鬼了。”
“情情。”混元小声喊她,莫长情精神本就紧绷,它语气这么怪,她身子不自觉下俯,“怎么?”
“你后面有个人。”
“!!!”莫长情差点尖叫出声,僵硬在原地良久她才像个木偶似的把头转过去。
一张清冷出尘的脸,白衣胜雪,黑发如墨,漫天雪花中他胜过此间所有风景,莫长情紧张的情绪也随之散去,“谢前辈。”
谢归期淡淡瞥她一眼,“来此作甚?”
“接了宗门任务,来此处找冰原花。”算上这次他们已经有数面之缘,莫长情坦然相告。
“冰河不在此处。”
“在哪?”莫长情顺口问了一句,得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莫长情立马态度恭谨,“劳烦谢前辈相告,晚辈感激不尽。”
谢归期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识时务的小丫头,“此行向北,遇冰川后右行数里。”
“多谢前辈。”
“嗯。”
莫长情有心想问一句他为何在这,看着对方冷淡的仿佛万物都入不了他眼的虚空表情,她只能把好奇压下,“雪景甚美,晚辈就不打扰前辈了,告辞。”
莫长情离开后不久,谢归期身旁多出一个凝聚的人形烟雾,“主人,她身上沾染了妖兽的气息。”
谢归期看着落在掌心的雪花,他体温比此处雪山还低,那雪花停驻在他手中久久不化。
蜉蝣问道,“您不救她么?”——
作者有话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