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细雨清晨

    凌晨四点半,红灯区,p.d.俱乐部顶层套间。


    一个上半身赤裸的男人斜倚在凌乱的床榻上,指尖夹着一支香烟。夜晚的欢愉刚刚结束,他理应觉得餍足或是厌倦,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无比烦躁。


    “啧,”他将香烟在床单上狠狠碾下,留下一个焦黑的洞,“silver,你就这么急着要走?”


    那个刚刚被他睡过的男人赤着身体站在窗前,两臂拢着白衬衫,慢慢覆盖清瘦的、遍布红痕的身体。月光穿透落地窗,将他一头长长的银发照得发亮。


    “奥尼尔少爷,你知道的,我白天还有工作,”silver慢条斯理地系上衬衫的扣子,将长发拢到一边束起,用礼貌却冷淡的语气说道,“抱歉。”


    滴水不漏的回答,奥尼尔无法再说什么,他将熄灭的烟头扔到床下,“随你。”


    “对了,这个,”silver套好衬衫,光着脚走到床前,将床头柜摆着的一份协议和笔推到奥尼尔面前,微笑道,“请您不要忘了。”


    若即若离的笑意,和之前床上的样子判若两人。


    奥尼尔冷哼一声,在协议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可以了么?”


    silver将协议捋平收进文件袋,“合作愉快,希望奥尼尔家族能够支持我的选举。”


    奥尼尔不置可否,又点燃一支香烟。


    他和silver本就只是交易而已,silver给他睡,只不过是为了让奥尼尔家族支持他当上总统。这个人为求上位,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想跟他睡的人很多,一部分是贪恋美色,另一部分则是为了借着silver的渠道攀上他背后的那一位。


    毕竟,silver的养父是联邦上将瓦格纳·莱茵,整个联邦最位高权重的一位,而莱茵家几乎把持了联邦的半壁江山。照理来说,背靠这座大山,silver本不必干这种下流勾当,奥尼尔只能理解为,silver为了确保自己的总统之位万无一失,连做这种事情都不在乎。


    这样一个婊子很快就要成为联邦的总统了么?想想真是可笑。


    尽管看不起silver这种行为,但他不得不承认,silver确实有独特的魅力,他有一种高傲的气质,即便摆出性感的姿态,也不会显得媚俗或下流,怪不得这种浪.荡本性也会受人追捧。


    然而,好不容易将人睡到手,事毕后他却有一种自己被玩弄的错觉。


    他回想起不久之前,他看着silver的银发挂在耳边,跟随情潮韵律,自肩膀簌簌垂落。看着他殷红薄唇微张,吐出动听喘息。


    那个时候他简直被那种狂热的冲动控制了头脑,毫无章法地横冲直撞,整个视野里只剩下灼眼的白色。


    他以为他终于如愿以偿了,却听见silver的一声轻笑。


    他猛地抬头。


    银发如瀑,似月光流泻而下,中央狭长双眸微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忽然有种错觉,被他抱着的这个人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傀儡,而真正的silver正从高处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想到这里,他全身发冷。


    *


    silver准备离开p.d.俱乐部时,天刚蒙蒙亮。


    交易结束,但他的心情并没有变好。


    他推开门,戴上口罩,将风衣的领子拉了起来。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国家的议员会在清晨从红灯区最大的俱乐部出来。如果被狗仔拍到,一定会成为明天的头条新闻吧,silver自嘲地想。可是,对于他来说,这其实是种常态。无论是为他自己,或是为了他背后的将军,卖命或者卖身体,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毕竟他只是被精心培养出的一枚棋子,或者说得更难听一点,他不过是将军的一条走狗罢了。


    天空被沉闷的灰色笼罩着,极细的雨丝从天际飘落,silver看不见它们,但那种潮湿黏腻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这里是红灯区最繁华的地段,当然仅限于夜晚。当清晨来临,太阳升起,失去了那些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的掩饰,一切肮脏的痕迹都无所遁形。


    他走在这条风情街上,浑身的骨头仍在隐隐作痛。地上满是烟头、易拉罐、避孕套,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味道。这里的夜晚淫靡无度,白天却有一种令人作呕的安静,毕竟现在正是结束一夜狂欢后入睡的时间。


    然而,在他经过某个小道时,却听见一个尖厉的骂声,“下贱东西,接客还敢挑?你真把自己当东西了?我告诉你,服侍不好客人,就给我滚蛋。”


    他向小道深处望去,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年被里面的人一脚踹了出来,那个少年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苦苦地哀求着里面的人,可俱乐部的门仍旧在少年面前关上了。


    silver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脚步却没有任何停顿地向前走去。


    沿着主道走,大约两三百米就出红灯区了。街边的面包店刚刚开门,飘香四溢,店员一边将热腾腾的面包放进展柜,一边朝他吆喝:“先生,要来一点刚出炉的面包吗?”


    silver这才发现他一个晚上什么也没吃,胃里早已空空如也。于是他便买了一袋面包。然而,刚吃了半片,他就忍受不住胃里泛上来的恶心感,再也吃不下了——昨晚被灌了太多酒,他的胃彻底宣告罢工。


    在将剩下的面包扔进垃圾桶前,silver的脑海中忽然无端浮现出了那个被俱乐部赶出来的少年。


    跪在地上,弓着身子,楚楚可怜地扒着门,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这个场景勾起了他某些糟糕的回忆。


    他叹了一口气,最终又折返了回去。


    那个少年正半蹲在俱乐部门口。初秋的清晨已经很冷了,但他却什么都没穿,蜷成一团,微微颤抖着。他托着下巴,目光正望向某个角落,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你也是没有人要的孩子吗?”


    silver循着少年的视线望去,才发现角落里有一只脏兮兮的小橘猫。小橘猫警觉地和少年对视了几秒,一甩尾巴,只留给少年一个屁股。


    少年没有因此而显得失落,只是蹲在原地,像在发呆。


    silver走了过去,将那袋面包轻轻放在那个少年的身边。他转身欲走,却被一只手抓住了风衣下摆。


    他转过身。


    少年的目光从silver的皮鞋尖慢慢攀爬上去,最终停在他的脸上,目光中有种哀切,“先生,请救救我。”


    那是一张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就会生出保护欲的脸。睫毛很长,像是停驻的蝴蝶,注视着人时,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脆弱。


    但很可惜,silver并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人,也没有什么救风尘情结。这一行的苦命人多了去了,要是每见到一个就带回去,那他就可以开妓院了。


    他拽了下自己的风衣,示意少年松手。


    少年咬着嘴唇,却还是乖乖地放了手。silver转身刚迈出一步,便听见那个少年小声又焦急地说道:“先生,让我做您的宠物吧!只要能给我一口饭吃,您想怎么玩都可以。”


    silver脚步一顿,但并没有回头。当这破议员已经够他忙的了,没有精力再养一只宠物。


    他指着那袋面包,道:“我只能给你这些。如果想找个长期饭票,还不如找一份正经工作来得实在。”


    少年没有被他略带讽刺之意的回答刺到,只是微微侧着头,用近乎纯真的眼神注视着silver,“先生,您觉得,像我这种人,是能被面包这种东西喂饱的吗?”


    silver略一挑眉,重新打量这个少年。少年的眼睛圆溜溜,小狗似的。脖子上套着一圈颈环,黑色的皮带与瓷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而这种反差还出现在了再往下的地方。


    “哦,那要用什么?”


    少年半跪起来,突然倾身向前靠近silver,他用唇舌勾动布料,动作灵巧,甚至不需要用到手。


    少年抬起头仰望他,目光中带着某种渴切,仿佛急于证明自己作为宠物的优良素养。silver没料到少年竟会如此大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推开了少年,把裤子重新扣好。他可没有在大清早的路边被人口的兴致。


    少年瞬间蔫了,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真是见了鬼了,这是哪里来的男妓,饥渴成这样,怎么还会被俱乐部赶出来的?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白,纯白的白。”少年乖乖回答。


    silver看着这个少年,心想,果然不是错觉。从最开始看到那个身影时,他就觉得熟悉了,现在距离近了,那种相似感更加明显。五官分开来看的话,其实不怎么像,但组合在一起时却和另一个人有某种相似的气质,尤其是这样安静乖巧地望着他的时候。


    如果那个人再长大一些,或许真的会和白有些像,但他已经死掉很多年了。这个世界上相似的人总是很多,那笔债,难道是同情另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妓就可以偿还的么?


    silver自嘲般轻笑了一声。或许,就当积点德?像他这样的人,偶尔也需要积德吧。


    白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不知道silver因何而笑。


    下一秒,他就看见silver朝他伸出手,“站起来。”


    他愣愣地握上silver的手,那手比他自己的还凉。


    “我知道你们都是经过训练的,那你也应该清楚,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我不知道你是犯了什么错才会从俱乐部中被赶出来,但在我这里,也是一样。


    “我不会给犯了错的狗第二次机会,能明白么?”


    白没有任何犹豫地握紧了silver的手,“我明白的。”


    “白会做一条好狗,请先生相信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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