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5

    第81章 陛下的礼物(10)

    边陲密林山谷间

    “所以,你就是那只蓝瞳白毛的老虎?”

    “是,又怎么了?”

    “呵,装猫装得挺像。”

    “过誉过誉,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

    “我说,现在按照你们人的说法来看,我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不能伤害陛下,不能以身相许,其余的你可以提。”

    “哦,不难。”

    “帮我养只虎崽。”

    “……?”

    进行过这段对话后,一人一兽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坐在了月光下。

    米馃变长的尾巴已经收回,一扫一扫地在身后焦急地摆弄着。

    面前的人脸色苍白地倚靠在石头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抬起眼眸看向她,米馃不禁烦躁地扒拉了俩下地上的石头。

    养只崽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一副见鬼了的样子看着她?

    而且,自己已经恢复成了原形,这人居然不怕她?

    明明以前这时候,她都能把那些讨厌的人吓得屁滚尿流地跑的。

    想到这里,米馃不禁有些挫败,但又有点欣慰。

    她的事还要找这人帮忙呢。

    若真直接跑了的话,她还要费力去追着叼回来。

    “你……”裴拜野暂时放下孩子的问题,按了按连说话都被震得生疼的胸口,眯眼看着眼前的米馃。

    他不明意味的神色里有高兴情绪,但并不是劫后余生的那种。

    米馃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爪垫,矜贵优雅地蹲在裴拜野面前,高傲地昂起脑袋。

    这世上像她这样以德报怨的好妖可不多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主人之所以见自己越来越少,还不愿意把自己接回去同住,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

    人,不必太感谢她。

    “你……”裴拜野顿了顿,瞅准时机一把抓住她甩到面前的粗长尾巴,捏了捏兴奋道,“你果然真的是只妖!”

    “……”

    是妖怎么啦?妖吃你家米啦?

    真的是,陛主人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每每陪在他身边的都没一个好人?!

    米馃不是修炼多年的小妖,她从生下来就是只妖。

    从小时候还未开智时起,她就听说京城有一处地方最是人杰地灵,十分有利于修炼。

    于是化作人形的第一天,她便孤身上了路。

    但因为听课总是醒一半睡一半,所以她没听到长老也说,那处地方他们妖根本进不去。

    因为那里是皇宫,是人里面最尊贵的那一家子住的地方。

    他们手下有一批人,会画符纸。

    一旦被发现,就会把他们打得修为散尽,原形毕露。

    但米馃是一只很有些小聪明的妖。

    在正式进入皇宫前,她悄悄观察了好一阵——

    化作人形进去,不行。

    做人太累了。

    做那些低头走路的人,累。

    做那些抬头走路的人,也累。

    甚至去做那个人人都尊敬的男人,看这样很累。

    用老虎原身进去,也不行。

    上一个这么进去的,已经变成了铺在御座上的虎皮褥子。

    米馃可不想变成下一条用来换洗的虎皮褥子。

    可其他妖精的模样她化得也不是很熟练。

    直到某日,她看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被人围着,在花园中款款而行。

    女子身后,一只毛色雪白的呼呼大睡的狸奴被人抱在怀里。

    旁边有人拿了一条小鱼干递到狸奴嘴边,那蠢猫居然偏过头去。

    贵妇人看到奴宠的拒绝,轻轻瞪了喂食的人一眼。

    “白雪不喜食这样粗糙的东西,本宫让小厨房做了海米鸡肉糜,去取来。”

    不多时,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粥糜就被递到那狸奴的嘴边。

    贵妇人亲自舀起来喂的,这才肯勉为其难地张开嘴,恹恹地吃两口。

    一行人并未在园子里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她们走后,米馃在那堆草丛里扒拉了两下,找到了那条小鱼干。

    呜……这么好吃的东西那只蠢猫居然不喜欢!

    实在是没开化的东西,太没有品味了!

    吧唧吧唧两口嚼完小鱼干,米馃习惯性地舔了舔手掌,心满意足。

    她决定了,她要做一只狸奴。

    只需要把自己的原身缩小就好。

    修炼的地方找好了,修炼的化形也选好了。

    按照长老所言,整片皇宫都是有灵气的地方。

    那么她最后还需要找的,就是这片灵地之上最有灵气的人。

    她需要在这人的身边修炼,也需要这人来做她的靠山。

    出门在外嘛,靠山最重要。

    米馃也见过那些没有靠山的野猫,一个个眼神迷离,饿得瘦骨嶙峋。

    这宫里没几只野猫,活下来的都是靠谄媚讨好,去讨好那些贵妇人怀里的猫,如此才能得个一星半点的赏赐。

    可她到底是只老虎,蠢猫可以靠着讨要吃食活下去,她却不行。

    她得给自己找个主人,每日按时按点地供应饭食。

    寻了一圈,她看上了一个叫作太子殿下的人。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孩。

    长得比她见过的狐狸凤鸟之类的族人还好看。

    米馃经常见他偷偷去逗弄那贵妇人的狸奴,想来是十分喜爱的。

    而且那小孩穿得比贵妇人还要好。

    那样波光粼粼的衣服料子,她只在那个着黄色衣袍——所有人都叫他陛下的男人身上见到过。

    只要挑了这小孩做主人,那她岂不是顿顿都能有海米鸡肉糜吃?

    米馃越想越觉得日子有了奔头,夜里做梦都是太子殿下的那张脸,不知不觉就流下了馋人的口水。

    当然,她也不全是为了吃。

    那小孩米馃接近过。

    任何妖物只要一靠近他周身,都能感觉到一股澎湃的灵气。

    若真的论起来,这位太子殿下的灵气,比那位陛下还要纯粹强大。

    米馃越看越觉得太子殿下顺眼。

    若要让她来选,太子殿下才是那个最应该当“陛下”的人。

    啧,人啊。

    还是太愚蠢了,这都看不出来。

    还好她聪明勇敢,早早就选定了这个主人。

    和太子殿下的偶遇也是她精心设计的。

    那日宫中家宴,看到太子殿下从大房子里出来后就往园子的方向走,米馃便跳下屋顶连忙跟了上去。

    因为太子殿下的随同之人坐着轮椅,所以米馃很容易就能猜到他们下一步要去往何处,并跑到前面等着。

    终于选定了一处既显眼又不刻意的地方。

    米馃摇了摇脑袋就要躺过去。

    这时候,旁边的雪地里突然传出几声微弱的哼唧。

    痛苦的,求救的,马上就要死了的。

    米馃闻到了血的气息,还有一股子死去的同类的味道。

    本能让她迅速弓起身子,警觉精神,龇出一口尖利的牙。

    紧接着浑身的毛都炸然竖起来,只有步子越发轻盈。

    她甩了甩尾巴,缓缓靠近气味发出的地方。

    在她出生的林子里,这往往意味着有人在捕猎,并且已经得手。

    拨开掩盖住一切的雪,米馃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是一只刚刚出生的小猫。

    身上的血膜还在,说明才刚生出来不久。

    眼睛微微闭着,四肢僵硬岔开,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的一副死相。

    它的身下,还有几只同样的僵硬幼崽。

    都是刚出生就被丢了出来的。

    通过气息,米馃确定它们是那位贵妇人猫的幼崽。

    她恍然。

    怪不得那日见那猫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她还以为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都这样。

    现在想来,该是那时就怀了孕。

    米馃用鼻子拱了拱幼崽。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刚刚还能发出微弱声响的小猫崽身体已经冷硬,彻底没了气息。

    “皇兄,我们去那边看一看吧。”是太子殿下的声音。

    “好啊。”两人的心情明显都不错。

    他们快要过来了。

    米馃看着堆积在一起的幼崽尸体,心一横自己也缩成它们一样地小,顺势往地上一躺,回忆着方才听到的声响。

    “嗬……唧……唧……”

    “皇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叫声?”

    “没有,你听错了。”

    “可是我真的听到了,就在那边,我们过去看看吧。”

    “不去。”

    ……

    太子殿下果然是个好人。

    不仅救下了“马上就要被冻死”的米馃,还命人收敛了那几只幼崽尸体,在花园里埋了个小坟包。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她没能住在太子殿下的宫殿里,不过能住在隔壁也很满足了。

    就是那位坐轮椅的少年的住处。

    那人和眼前姓裴的这人一样,都不太喜欢自己。

    但他们都很听太子殿下的话。

    “那你后来跑什么?”虽然不喜欢这虎妖,但裴拜野知道,米馃那时候一跑,凤御北肯定会难过。

    “……再厉害的妖也总有失误的时候。”米馃低了低脑袋,后悔道:“有一次我偷溜出去闲逛,逛到一处地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一道符纸贴上了脑门!”

    米馃说着,又开始气愤起来,“我讨厌国师——那个在我脑门上拍符纸的老头!”

    “他能感受到我是妖,所以问都没问我的靠山是谁,就把人家给收了。”

    “后来趁着看管的人打盹,我就扯下符纸跑出来了。”

    “因为那老头威胁我,说我再接近太子殿下,就要把我做成虎皮褥子。”

    “所以我当然就不敢回去了!”

    怂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不过……

    裴拜野猛地伸手贴上了米馃的脑门,成功收获了愤怒夹杂着惊恐的虎目一瞪。

    很奇怪。

    作为国师,他并不能感受到米馃所说的所谓“妖气”和“灵气”。

    又想到那一副贴胡子粘眉毛的国师装扮,裴拜野挑了挑眉,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怪不得“铁饭碗”国师也会谋逆,因为现在的所谓国师,早已经被玩家替换,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

    米馃口中那个能感受到妖气的真国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被系统杀死了。

    这倒是和其他被玩家替代的官员有所不同。

    比如裴拜野,他的身份是首辅。

    在他赛季初登入游戏之前,系统就已经给了“首辅”一个完整的身世。

    裴拜野登入游戏后,他就是自小在鸾凤皇城长大的文曲星,裴氏最骄傲的少年首辅。

    他甚至有系统给予的三五岁时候的记忆。

    可是国师不同。

    裴拜野成为国师后,他关于这个身份的记忆就只有零星的碎片。

    大都是关于如何占卜事宜的。

    说白了就是《国师的基本职能手册》,教他不至于在为陛下占卜的时候,捏着龟甲却掐出个诀来。

    这个身份所带的记忆,更像是在教他如何扮演一个国师。

    演一个假国师。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看裴拜野陷入沉思不再说话米馃又急切起来,“我的崽很乖,很好养的。”

    “你是哪里来的崽?”裴拜野疑惑拧眉,说话间仍旧喘着粗气,没有一丝对救命恩妖的感激之情。

    他方才刚一拽上米馃的尾巴,那粗壮的尾巴就旱地拔葱似的扬起来,又甩饼一样地把他甩到地上。

    裴拜野怀疑是这虎妖就是故意的。

    “当然是我生的!”米馃虎目暗了暗,不自觉扭开头去,“又不是要你养,是要你帮我带给太子殿下养的!”

    米馃还是习惯称呼凤御北为太子殿下,就好像这是主人的姓名。

    她当然不是想要裴拜野来养,这人人品不行,哪里比得上她的主人?

    裴拜野此时正一边听着,一边低头比照着腿上伤口扯下一截衣摆。

    他的伤口因为方才一摔,又沾了大片的淤泥灰土,再不及时清理更换的话,必然会发炎感染溃烂。

    因此,他听到米馃的话也没抬头,自顾自地忙着,只随口问,“你不应该在刺史府吗?下了崽直接去找清安就可以了,跑来这里做什么?”

    他刚刚也才想起来,这虎妖不在刺史府里好好装猫待着,来这破林子做什么?

    “……因为我出不去了,我要死了。”米馃平地一声惊炸雷,语调平静无波,就像是在说我饿了一样。

    裴拜野惊异地抬头,不自觉比了比手上拿着的布条和眼前这只庞然大物的差距——就连一只爪子都包不住。

    除非他把衣衫全脱下来差不多。

    而且这妖刚才还一副高傲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快要死了。

    “前几日,有人给我喂了药,取走了我的虎髓。”

    “失去虎髓的虎妖活不了多久,但我拼尽全力在那人身上留下了妖力,可惜从那日起就再没有感受过。”

    “直到今日,我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气息出现在此地,于是一路追了过来。”

    “可是……”裴拜野看了看米馃原身的体型,怎么也不像是能轻易被捉住的样子。

    米馃看出了他的疑惑,但没更多时间同他解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方才讲那些同凤御北的过往,不过是为了勾起眼前这人的好心。

    她知道这人不喜欢她,但这人很喜欢太子殿下。

    刚才裴拜野不经意对她流露出来的善意,已经让米馃确定这人会帮她,于是转身,去前面的洞里叼出自己的幼崽。

    和米馃一样,幼崽浑身雪白,圆头圆脑,爪垫肉乎乎粉嘟嘟的。

    就是还没睁开眼,应是刚出生不久。

    米馃不舍地舔了舔幼崽的毛,壮士断腕一般的决心将崽扔到裴拜野怀里。

    随后甩头叼起裴拜野的衣襟,一把甩到后背上。

    “抓好了,我送你走一段路。”

    话毕,脚下的地突然一震,又一震。

    随后,面前的地面被一阵巨大的力量顶开,一条数米粗的巨蟒直直从地底窜出来。

    米馃长啸一声,掉头就往反方向跑。

    下一瞬,一群乌压压的黑衣人就堵在她的去路面前。

    “……”

    饶是虎妖,米馃也被面前这场面吓得不轻。

    背上这人是有多招恨?

    才能一道山谷两头路,每一路都被堵着。

    她不在意裴拜野的死活,但在乎自己小崽的。

    虎髓被取走,她本以为小崽要和自己一起死了。

    没想到,小家伙似乎有感应一般。

    之前还迟迟不愿意出来,今日她刚循着气息跑到自己的栖息地不远处,就顺利地将虎崽产下。

    可是她再也没有力气离开这片密林了。

    她能感受到,取走她的虎髓之人距离她们越来越近。

    她不知道那人会不会伤害她的孩子,但她不敢赌。

    所幸在寻水的路上,她感受到了另一道熟悉的气息。

    是他的主人的。

    那个好心的太子殿下!

    不对,是太子殿下身边那个人的。

    就在她脚下的大洞里。

    她没得选择,立即放下了自己的尾巴。

    不为救姓裴的那人,为了救自己的虎崽。

    她要把虎崽交到最好的太子殿下的手上。

    三方人和妖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能前行或后退一步。

    米馃在那帮黑衣人中感受到了自己的妖气。

    那里面有她的仇人。

    裴拜野只觉得米馃的情绪突然暴起,便安抚地拍了拍虎头。

    他可经不起再摔一次了。

    借着米馃的掩护,裴拜野的手悄悄摸到怀中,点燃了一封火折子。

    “咻——”一道火红的烟火突然自夜空中绽放,比裴拜野的动作更快一步。

    方向是刺史府,意思是凤御北有危险。

    裴拜野眸子一凛,再没了方才的漫不经心。

    几乎没有犹豫的,裴拜野点燃了一支绿色的烟火。

    看到信号,散落在密林四处的裴府暗卫迅速向着烟火发出的地方集聚。

    太好了,他们的主子没事!

    几乎是片刻,所有暗卫便就位在山谷高处。

    每人的背上都背着箭筒。

    手中箭羽直指那群肃然的黑衣人,以及那条匍匐在地,奄奄一息,却仍旧随时准备进攻的巨蟒。

    “你撑着点别死,这里的人我会清理,然后我会替你想想办法。”裴拜野说罢,掂了掂怀里的小虎崽抱紧,“你死了的话,你的太子殿下会很难过的。”

    过往赛季也出现过一些妖,不过都和赵乌龙一样,是玩家抽出来的系统出品的生物。

    裴拜野记得,要救这些妖的命,需要玩家自行炼制丹药。

    用的都是极难获得的珍贵药材。

    不过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对裴拜野而言都不算是事。

    “我知道怎么活,我们失去妖力的妖若想活下去,需要服用一味丹药。”米馃说着,大圆耳朵动了动,彻底低垂下脑袋。

    “我可以给你炼,就当还你今日的救命之恩。”裴拜野笃定道。

    “那你知道这味丹药里,有一剂不可或缺的药材是什么吗?”

    “是白虎髓。”

    “……”

    米馃又是一声长啸,是一道令人揪心的哀鸣。

    她转过脑袋蹭了蹭裴拜野的手,裴拜野会意将小虎崽捧出来。

    依依不舍地舔了小崽最后一口,米馃才屈蹲下来,将裴拜野放到地上。

    “带它出去。”

    “我来殿后。”

    “还有……告诉太子殿下,我很喜欢他。”

    “我从来都没有故意要离开他。”

    说罢,米馃便如一道白色闪电般窜了出去。

    锋利的虎爪直扑最中间的那个黑衣人。

    裴拜野拧眉看着,手下则将虎崽一把揣进衣襟,这是答应了米馃请求的意思。

    “孽畜!”那人一声厉呵。

    是裴拜野无比熟悉的声音。

    自己等了这么久的人终于舍得出现了。

    他上前一步,勾唇笑道,“赵金宝,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马上小情侣见面~

    不用担心陛下那边的,其实以陛下的能力,该有性命之忧的是某吴姓男子。

    ——————

    日常求求评论和营养液啦~

    第82章 陛下的爱意(1)

    “不久,我们刚见过。”

    黑衣人中的首领轻笑一声。

    下一秒。

    “铮——”

    “铛——”

    尖利的虎爪直直撞上闪着寒光的大刀。

    赵金宝身侧的几名随侍合力,抵挡下了米馃这致命一击。

    眼看一击不成,米馃的凶性被彻底激起来。

    “啊呜——”一声怒吼,两只蓝瞳犹如夜里燃起的鬼火。

    赵金宝眼看又要被扑到,随即就地一滚,瞬间远离开了米馃的袭击范围。

    他听到了裴拜野的话,冷笑一声嘲讽回去,“裴拜野,你怎么还没死呢?”

    “呵,我死了,谁来给你做剩下的任务呢?”

    还「好友邀请」?

    那些真正邀请朋友一起做任务的,可以被称做「好友邀请」。

    像是他和赵金宝这样的,在裴拜野看来就该叫鸿门宴。

    赵金宝之所以选择邀请裴拜野进入自己开启的隐藏级副本,不止是为了借刀杀人。

    而是在他看来,依照这个副本前50%的任务强度,除了裴拜野,没有人可以完成剩下的50%。

    好不容易抽到一次隐藏副本,他当然不甘心只能得到50%的任务奖励。

    看到「好友邀请」功能开启的第一时间,他想到的唯一队友就是裴拜野,不过“共商共建共享”这样的合作品质从不会存在于他们之间。

    赵金宝的计划,从来都是以协作通关为前提,以利用副本杀死裴拜野为最终目的。

    而他只需要等裴拜野的任务进度条将满之时,再引导副本将其杀死,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全部任务奖励占为己有。

    一箭双雕。

    但他没想到……

    赵金宝看了看自己的任务面板。

    任务对象:食人鱼(已完成)、棕熊(已完成)、巨蟒(待完成)、白虎(已激化危险!)

    他开启「命运的特殊骰子」副本后,自己完成了对于食人鱼和棕熊的猎杀,又在巨蟒将他绞死的前一秒,读条走完——

    完成了前50%的任务进度。

    将裴拜野引入副本后,作为「队友」,二人同享仇恨。

    而赵金宝一直跟在裴拜野身后,巨蟒自然会优先锁定见到的第一目标。

    挖眼之仇后,裴拜野彻底拉稳了巨蟒的仇恨,赵金宝这才开始肆无忌惮地实施自己的计划。

    引走裴拜野的侍从,逼他进入溶洞,包括在溶洞出口堵人……

    他一定要让裴拜野死在巨蛇的口中。

    可他没想到,最后一个任务对象「白虎」,居然是那只被他取走了虎髓的虎妖。

    妖和那些未开化的畜生不一样。

    虽然他可以坑裴拜野共享巨蟒的仇恨,但无法共享虎妖的。

    甚至那只虎妖就是凤御北所养的那只猫!

    又是凤御北!

    赵金宝看着被侍从团团围住的白虎妖,恨恨咬了咬牙。

    如果没有这只多事的白虎,裴拜野定然已经命丧蛇口!

    现在可好,巨蟒不仅没能吞掉裴拜野,还因为强行冲破地层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已然快要没了气息。

    因为所有伤害都是由裴拜野所造成,因此系统将所有进度都归到了裴拜野的进度条里。

    裴拜野当然不可能给赵金宝共享任务进度,若想得到这部分奖励,赵金宝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裴拜野。

    「若队友死亡,则同行玩家可以继承其全部进度。

    请带着大家的希望,一路勇敢地走下去吧!」

    关于「队友死亡」的判定,系统是这样描述的。

    乍一听很是感人。

    但代入裴拜野和赵金宝,就是一出完美适配的谋杀法则。

    这一点,赵金宝知道,裴拜野自然也知道。

    所以裴拜野抬手一指,裴府暗卫的箭齐刷刷地便指向赵金宝带来的侍从。

    他无法杀死赵金宝,但是米馃可以。

    赵金宝显然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暗啐一口问候了裴拜野的祖宗十八代。

    裴拜野现在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同他所作所为一模一样。

    此时,赵金宝终于有些后悔。

    他不该贸然把裴拜野引入副本的。

    他只觉得有凤御北护着,这人在朝堂上很难杀死。

    但没想到,就连在副本里这人都能吃到凤御北的红利。

    果然,那什么狗屁的「妖妃线」就是个巨大的bug。

    在有凤御北的加持之下,赵金宝根本不信有人能杀死裴拜野。

    不过,这都不是他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

    赵金宝回头,隔着夜色深深看了一眼裴拜野。

    计划失败,他还需要想想其他法子了。

    看着对手志在必得的得意神色,赵金宝心思一转,也冲着裴拜野露出诡异一笑。

    虽然这边他输了,但刺史府那边的凤御北……

    呵呵,希望裴首辅大人能愉快地接受自己多了一位“好妹妹”。

    随即,还没等裴拜野反应,一颗烟雾弹便被投掷到眼前。

    浓重的烟雾搅合着刺鼻的气味瞬间炸开。

    再重新看清一切时,赵金宝早已没了踪影。

    “主子,要追吗?”暗卫护在裴拜野身前低声询问。

    “不必了,回府。”虽然赵金宝实在可恨,但裴拜野还没忘了方才的那一束红色焰火。

    说到底,他之所以会被赵金宝偷袭炸到烟雾弹,还是因为心里头分神想着陛下。

    凤御北有危险。

    即便赵金宝不逃遁走,裴拜野也不打算和他死磕到底。

    比起凤御北的安危,他和赵金宝的恩怨可以放在后面。

    ……

    刺史府吴宗耀的院子

    “哐当——”一声闷响。

    沉重的木雕大门被裴十一一脚踹开。

    她手上剑花一挽,一把抵上方才一直在试图阻拦她的侍从的喉咙。

    “你你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是我们刺史府大少爷的院子,你们竟敢擅闯?!”

    饶是被裴十一骇人的气势压迫地得两股战战,侍从还是强撑着开口。

    他们少爷的那点特殊爱好是被老爷默许了的。

    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都被叫过去训了话,这样的事情玩玩也就算了,但绝不容许外人知晓!

    绝不能败坏了吴家的名声!

    若是这事被人发现传了出去,老爷绝对会扒了他们的皮!

    不,准确来说是会扒了他们全家的皮。

    “我?”裴十一微微一笑,红唇轻启突出五个字,“我是你祖宗。”

    随即,一脚踹上吴府侍从的小腿,把人直直踹得跪倒在地。

    “我等乃首辅大人亲卫,奉皇后娘娘之命,寻查陛下踪迹,来人——”

    “给我搜!”

    裴十一一扬手,完全是一派皇后身边掌事大宫女般耀武扬威的模样。

    她是故意如此作派,也是故意叫了主子皇后。

    果不其然,当她说“首辅”的时候,吴宗耀的侍从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可一提到“皇后”,这群人就像是妾室见了主母一样,瞬间矮了气焰。

    他们不懂首辅究竟是个多么大的官,但他们知道皇后就是天底下权力最大,最尊贵的“主母”。

    “哎呦,姑奶奶呦,虽然陛下近日偶尔会来我家少爷处,但今日老爷办了宴会,陛下想必还在临溪阁呐。”侍从对裴十一的态度好了许多,几乎可以说是央求。

    “哦,是吗?既然陛下还在,那你家少爷怎么匆匆先离席了?难道是对陛下心存不敬?”

    裴府暗卫可懒得搭理侍从的阻拦,早已经钻进吴宗耀院子的各处搜寻起来,只裴十一还在同侍从套话。

    “没有没有,这怎么敢,怎么敢呢?”侍从都要被这一顶大帽子吓哭了,若非少爷所行之事实在没法见人,他都想开门迎客以示清白。

    “姑奶奶您误会了,是,是宴席途中有婢女……我家少爷一时没忍住,所以才匆然离席。”侍从赶紧瞎编荤话,希望能把这阎王似的女人堵回去。

    被人引诱,急色离席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家少爷风流名声在外,这一点陛下定然知晓。

    都是男人,想必也能理解,最多斥责几句也就过去了。

    况且他看少爷抱进去的那人,不慎露出的手臂确实纤细,应该是个女子没错。

    总之,是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陛下身上,所以侍从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编瞎话。

    裴十一自然是不信的,她冷冷看了侍从一眼,用剑拨开人群,往院子深处走去。

    吴宗耀的院子不小,尤其是后院养了许多奴宠,都关在笼子里。

    裴十一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时候,有暗卫进来禀报,说是他们看过了所有地方,无论吴宗耀还是陛下,都不在此处。

    包括室内的床榻也是铺好的样子,没有人动过。

    裴十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奇了怪了,难道是她判断错了吗?

    正准备出去时,院墙外一处不起眼的一株灌木丛吸引了裴十一的注意。

    那叶片形状——赫然就是凤御北院庭前落下的那种。

    “把那人给我带过来。”裴十一指了指缩成一团,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从。

    等人到了近前,抬手指了指那株灌木丛,“这是什么树?一直栽在这里吗?”

    “是……是。”侍从想着这应当同陛下没什么关系,虽然害怕但还是如实回答。

    “这种树叫饲蛊木,是南地的特色树木。”

    “我家少爷养了许多南地的蛇虫,那些蛇虫很喜欢吃这种树的叶子,所以少爷的□□就栽了几株。”

    “除了你家少爷这里,吴府还有其他地方栽这样的树吗?”

    “没,没有,这树又小又矮的也不好看,少爷栽的几株也足够那几只蛇虫食用了,所以就没在别处再栽。”

    “好,很好。”裴十一得到肯定的答案,收工拍了拍手,“把裴五和裴六叫过来。”

    “属下在。”言出形动,裴五和裴六几乎是一瞬间就出现在她面前。

    “告诉其他人,包括天干营的那些,就这位吴少爷的院子,给我仔细地搜。”

    “明面上搜不出来,就掘地三尺地给我搜!”

    “不是,姑奶奶啊……你们,你们这不是欺负我们小老百姓嘛……”

    吴府侍从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身子才勉强没躺下去晕倒,面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活像是被恶霸官差欺压了的小姑娘。

    “小老百姓?”裴十一嗤笑一声,掐住侍从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我倒想知道,哪个小老百姓家里办得起流觞曲水宴?哪个小老百姓家里的地砖都雕花琢兽?哪个小老百姓敢对陛下起歹念?”

    “没……没有,没有……”侍从浑身颤抖着嗫嚅反驳。

    “什么没有?!”裴十一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

    “今天不在这院子里找出些东西,我们是不会走的。”一字一句地威胁。

    “……好,你们搜吧。”侍从把下巴抽出来,低头缩了缩脖子,无奈道。

    裴十一紧盯着侍从的表情,倏忽勾唇微微一笑,突然问道:“隔壁的那栋小楼是做什么用的?”

    她指的是吴宗耀院子旁边的一处小阁楼。

    建得很是粗糙,整个儿又矮又小,窗子开得也不大。

    不像是会出现在此处的样子。

    “啊……哦。”

    侍从想了想,眨巴着眼睛道,“那阁楼是我们这些下人的住处。”

    “早些年少爷的奴宠多,日夜都要人照看着,所以就体恤着给我们修了处落脚地。”

    “不过近些年早已经不作用了,那门上的大锁都落了铜绿,钥匙也不知丢在了何处。”

    “那他人还挺不错的。”裴十一笑道。

    “姑奶奶您过奖,过奖。”侍从谄媚地笑着,紧接着,裴十一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既然也是吴少爷的地盘,那就连那处阁楼一起搜!”

    “不,不行!”侍从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扯住裴十一的衣摆。

    “哪里不行?”裴十一挑眉。

    “那……那是咱们这些下人住的地儿,姑奶奶您进去不是脏了眼吗?”

    “你说得对。”裴十一蹲下身到他面前,一把扯出自己的衣摆,露出个温婉和善的笑。

    “裴五,裴六,去找个火把,既然那地方会脏了我的眼,那也就不必留着了,还是一把火烧了干净。”

    “???”

    这一下,不止是侍从,就连裴十一带来的暗卫都觉得首领可能是疯了。

    虽然他们跟着裴拜野,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但烧杀抢掠的缺德事却从没干过。

    首领这一上来就要烧人家房子,会不会显得他们太霸道了啊?

    对主子的声誉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

    “愣着干嘛?去找火把和油来。”裴十一收起剑,一副已经做好决定的样子。

    “是。”暗卫的天职是服从。

    此刻主子不在这里,裴十一有权命令他们做任何事。

    不多时,裴五和裴六一人拿着火把,一人提着一桶油便到了阁楼前。

    “泼!”

    裴十一并没有如侍从预料的一般只是做个样子,裴五听到命令,一桶油毫不犹豫地泼了上去。

    “点火。”裴十一的眼底映出隐隐兴奋的神色,似是十分期待即将发生的事。

    裴六犹豫了一瞬,接收到首领的眼神,一咬牙就要抬腿上前。

    还没到近前,就被人扑上来死死抱住小腿。

    “不行——不能烧!不能烧啊!会出人命的啊!你们这群恶鬼!你们不能这么干啊!”

    裴十一低头去看,扑上来的是一个老妇人。

    “王妈妈,您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啊!”

    侍从见状,急忙去拉扯老妇人,却被老妇一把甩开高声斥骂道:“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忘本东西!少爷还在里面,怎么能让他们烧?!”

    “老婆子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再靠近这座楼半步!”

    “她是谁?”裴十一问旁边的人。

    “是少爷的乳娘。”一个小丫头懦懦地答。

    “怪不得。”裴十一微微一笑,接过裴六手中的火把。

    “老婆婆,我们也不是一定要烧这栋楼。”

    “只是方才那奴才说,这座阁楼的钥匙丢了,我有点好奇想看看,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您能想起来那钥匙在谁那里吗?”

    裴十一看过了,这座楼是竹木的,但门窗却都是石头做的。

    但凡用武力能踹开,他们也不必在此废这么多的口舌。

    “我……我……”

    老妇终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嗫嚅着不肯开口。

    “烧!”

    “不——”

    “慢着!”

    与老妇声音同时想起的,是一道沉稳有力的制止声。

    转头去看,是吴刺史吴鸣带着一干官员匆匆赶来。

    “这位姑娘倒是好大的威风,出手就要烧我这刺史府啊!”即便知道这群暗卫是裴拜野的人,吴鸣面上也丝毫没有表现出弱势。

    这是在他家,他还没被贬呢!

    若是现在就让这群无主的狗踩在他的脸上,那他吴鸣这辈子也就别想翻身了!

    况且,他的儿子日后未必就比姓裴的混得差。

    后宫中的事情,陛下的心思向来是最善变的。

    但也和其他男人一样,总是最爱新鲜的。

    吴鸣相信,就算他同裴拜野的暗卫对峙,陛下也会顾及着面子站在他这一边。

    于是,他的底气又充足起来。

    “陛下失踪,我等怀疑陛下就在这座阁楼之中。”

    “是你吴府下人百般阻挠,不允查看,我想问,大人怕不是谋逆之心不死?!”

    裴十一当然更不可能惧怕吴鸣,立马高声反驳。

    句句戳在吴鸣的最痛处,气得吴刺史原本喝得红彤彤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曾经投降过南盟是吴鸣仕途上最大的污点。

    若非如此,他怎么会愿意献祭自己的儿子给凤御北做后妃?

    “姑娘既然说陛下在此处,可是有什么证据?”

    吴鸣知道吴宗耀同凤御北正在做什么。

    但二人应该不在此处,而是在吴宗耀的院子里。

    这地方吴宗耀用来做什么荒唐事他十分清楚。

    吴鸣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吴宗耀的那些癖好绝不能展现出一点在陛下面前!

    否则他那个痴傻的娘亲,明日就会悬梁自尽!

    “没有证据。”裴十一理直气壮,把裴拜野的作风学了个十成十,“我等负责保护陛下的安全,既然有所怀疑,那就有搜查的权利!”

    “否则若陛下出了什么事,你们这些人,都得掉脑袋!”

    “荒唐!荒唐!”

    裴十一的神气模样让吴鸣差点以为她拿到了什么确凿证据,心里还咯噔了一下。

    哪成想这女子简直就是一副强盗做派!

    听着二人对话,身后的官员都露出一副恍然神态。

    怪不得吴鸣这么好心地举办宴会,让他们有机会与陛下同饮同乐,合着是为了让他们来见证他儿子的上位史。

    这种剧情就是在诸位大人的府中也时常发生,用惯了的“捉奸在床”戏码。

    一般都是下人为了上位才如此做的,这种手段脏了点,稍微有些身份的肯定都不愿意做。

    没想到吴鸣如此大胆,那被捉的人可是陛下!

    他居然也想用这样的方法把自己的女儿……

    不对。

    据他们所知,吴鸣这老东西唯一的女儿已经在几个月前被送给了南盟军师,目前的他膝下只剩下了一个儿子……

    有几个为人刚正的大臣,看向吴鸣的眼神已经有所鄙夷。

    实在是下三滥的手段。

    “即便诸位是皇后娘娘的人,老夫今日也不能允许你们烧楼!”吴鸣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自然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等他日后当上了国丈爷,这些人还不是得眼巴巴地在门前排着队讨好他?

    谁又比谁尊贵呢?

    要怪就怪他们的儿子不争气,入不了陛下的眼!

    此时,吴鸣特意提出裴拜野,就是要让这些人知道,眼下那个姓裴的皇后也是个男儿身,凤御北不是照样地宠着护着?

    “我等奉首辅大人之命,保护陛下的安全,不烧楼可以,我们需要进去搜查!”裴十一原本也不是想要烧楼,所以改了口。

    哪成想,吴鸣把这当做了示弱。

    于是气焰更加嚣张。

    “那也不行!”

    “姑娘一无陛下谕旨,二无皇后指令,却带着一帮人在我刺史府吆喝闹着,岂不是欺人太甚?”

    “还是说裴府侍卫的教导便是如此?!”

    前面两句话还算正常,最后一句却已经是暗指着裴拜野在骂了。

    裴十一哪里忍得了这个,“咻”地一声长剑出鞘,直指吴鸣的眉心。

    “姓吴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个小娘们,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是本官的侍从,奉命保护陛下的三等侍卫长。”

    众人闻声抬头。

    裴府一众暗卫最先反应过来跪下行礼。

    “见过主子!”

    其余人也瞬间反应过来,紧跟着行礼:“臣等见过首辅大人!”

    裴拜野从马上跳下来,身后的张宗伟和周行也一同跟着——

    在裴拜野出密林时,恰巧碰到了两拨人:

    一拨是来寻他的裴府暗卫。

    还有一波就是要入林打猎的张、周二位将军,简单两句交谈过后,二人便跟着一同来了刺史府中。

    刚一入府,裴十一安排的人就在门口等着。

    过来的一段路上,迅速将一切汇报给了裴拜野。

    裴拜野听着,恨不能立马就把吴鸣和吴宗耀这两个孙子给结果了。

    他们居然敢给凤御北下药做那种事!

    “吴鸣,开门。”裴拜野可不是裴十一,懒得和吴鸣纠缠那么多。

    “这……大人您……”吴鸣还想挣扎一下。

    他带人来,是来看陛下和吴宗耀的“好事”的,不是来看吴宗耀的怪癖的。

    “本宫以皇后的身份命令你,开门。”

    “否则,若陛下有一丝差池,本宫会让你的九族全都陪葬。”

    ……

    “当啷”一声响,铜锁链打在厚重的石门上。

    门被缓缓推开,露出里面的陈设来。

    和吴宗耀的阁楼一模一样。

    根本就不是那个侍从所谓的“下人住所”。

    一切陈列都是华丽的,干净的。

    只是空气中有一股子难言的味道。

    别人可能没那么敏感,但一众暗卫却瞬间警觉起来。

    这味道他们很熟悉,是人血的味道。

    刚死没多久,新鲜的。

    往前没走了两步,就见一道蜿蜒的红色缓缓铺开在地面上。

    “啊,啊——”

    “血啊——”

    “有血啊——死人啦!死人啦!”

    裴拜野呼吸一窒,甩开扶着他的暗卫,跑向血流出的地方。

    是后面的浴池处。

    浴池边上,凤御北衣领被扯开了个口子,满脸血迹地仰靠着柱子上细细喘息着。

    浴池中,面朝下栽倒着一个人。

    血就是从那人的脖颈处流出,流向室外,也染红了整片浴池。

    “宗耀!我儿!”吴鸣发了疯一般地冲进来。

    裴拜野小心翼翼地半跪在凤御北面前。

    他捧着凤御北的脸,看到他的嘴唇在微微翕动。

    靠近去听,他听到凤御北说:

    “裴拜野,你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说:见面了见面了~终于见面了~

    下一章应该会温情一点~

    ——————

    日常求求评论和营养液啦~

    第83章 陛下的爱意(2)

    “嗯,我来了。”

    裴拜野说着,旁若无人地用脸颊蹭了蹭凤御北的。他的脸上也沾染上血迹,反倒是凤御北的面颊露出一块白皙红润的皮肤。

    感受到裴拜野的触碰,凤御北的眼睫眨了眨,想要睁开,却没血糊住,没能成功。

    “我们回家。”裴拜野对上凤御北,便温柔笑了笑,亲吻凤御北的眼睫,示意他安心。

    同时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从里面倒了一颗丹药喂给凤御北嘴里。

    是裴拜野扫荡商城的时候,凑数买的人参糖,一般是用来吊命的金字丹药。

    “嗯……甜?”凤御北乖乖含住丹药,从鼻腔中哼出一声,身体不自觉向前倾了倾。

    “甜的,吃吧。”裴拜野又亲了亲凤御北的颤抖的嘴唇,伸手拨开他额前的湿发。

    看着眼前人面上大片的血污,裴拜野用指腹摸了摸,想要替人清洗干净再出去。

    转头,只看被吴宗耀染红的浴池,和立即嫌恶地避开眼。

    他反手褪下自己的外衫,小心盖在凤御北身上,掖了掖衣角。

    “主……”裴五见状,上前一步。

    利落地就要褪下自己的衣衫递过去,却被裴十一一眼瞪住。

    裴五疑惑不解:主子就剩了一件中衣,夜黑风高的,生病了怎么办?

    裴十一翻了个大白眼:大傻子,你可闭嘴吧。你这个年岁了,都还没找到娘子,就没什么反思吗?

    裴五:难道不是因为我忠于主子,未顾己身吗?

    裴十一:……你高兴就好。

    裴拜野没听到裴五未说完的话,他专心地把衣衫四角展开。

    因为身形比凤御北大,所以能很轻松地把凤御北整个儿地包裹起来,尤其是脸颊。

    陛下顾惜面子,肯定不愿意血呼刺啦地出去见人。

    做完这一切,裴拜野半蹲着把凤御北抱起来。

    不知为何,明明只分开了三日,他却觉得凤御北莫名轻了许多。

    抱在怀里就像是一支断了线的风筝,但凡他一松手就会飘走似的。

    于是,裴拜野的手臂紧了紧。

    是他的错。

    他不该嫉妒心起和米馃争高低,也不该一时冲动着了赵金宝的套进入密林。

    最不应该的,是不该离开凤御北身边。

    他的爱人身边豺狼环伺,他怎么能那样放心地走呢?

    裴拜野突然有点怨恨自己。

    如果他没有离开,凤御北根本就没有机会被下药!自然也不必遭现在这样的罪。

    看到皇后娘娘抱着一个人从屋内出来,吴宗耀身边的侍从悄悄抬眼看了一下。

    包裹得严严实实,辨不出是谁。

    路过他身边时,怀中人的一截手臂滑了出来——

    手臂虽也纤细,但手掌修长,骨节分明。

    和他看到的,少爷的怀中人并不是同一个。

    侍从悄悄松了口气。

    吓死个人了。

    他还真的以为少爷疯了,居然敢绑了当今陛下去做那样的事。

    裴十一紧跟在裴拜野身后。

    出门后,她锐利的目光一扫,就看到了方才一直阻拦她的侍从。

    这侍从像是误会了什么,都没看到她家主子要杀人的神色,居然露出一派松了口气的神色。

    裴十一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尤其对姓吴的这一家子更是厌恶非常。

    所以她走上前,用匕首柄拍了拍侍从的脸颊,漫不经心笑道,“还看呢?”

    “没,没有。”侍从知道她的厉害,连忙摇头。

    “没事儿,多看看吧。”裴十一好心提醒道,“毕竟……没准明日,你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这话说得凉嗖嗖、冷峻峻的,骇得侍从心下一惊,跪拜的姿势变成了趴在地上。

    “你们少爷带回来的人,就是陛下——”

    裴十一故意顿了顿,成功这帮人脸上看到惊恐的神色,这才满意继续道,“我看呐,这吴府的天该变了。”

    “变什么?”裴五疑惑接话,“近日没听司月大人说过,近日要增减衣物啊。”

    “……”

    裴十一已经习惯了裴五的傻子言论,懒得给他解释,只看着吴府一众人道:“这里马上要变成一片红色,和血一样漂亮了。”

    “不……不,你们搞错了,搞错了!”

    王妈妈挣扎着,摆脱其他人的钳制,扑到裴五的小腿上紧紧抱住,“我们少爷带回去的明明是个姑娘!是个姑娘啊!”

    裴五被这突然的一扑吓了一大跳,竟是没有躲开。

    所以,此时正在一边同下了死力气的王妈妈作斗争,一边给裴六使眼色让他来救自己。

    裴六偏了偏头,只当没看见。

    他至今疑惑,以裴五的脑子,到底是如何被主子挑上来的……

    “是个姑娘?”裴十一嗤笑一声,把一截木头雕成的女子手臂甩在她面前。

    “你们少爷连这都准备好了,想来谋害陛下是早有预谋!”

    “来人——把吴府所有人都给我控制住,没有陛下和首辅大人的命令,谁都不许探视!”

    “不——不——真的,姑娘啊,我们少爷带回来的真不是陛下!”

    “我看得真真儿的,那就是个姑娘!”

    王妈妈又扑向裴十一,这一次被敏捷地躲开。

    但她仍旧不死心,竟然是想继续向着裴拜野的方向爬。

    裴十一脸色骤然冷峻下来,一抬手示招呼两人上前按住王妈妈。

    她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凑到老妇人脸前,小声道:“其实,就算是个姑娘,你家少爷的那些玩意儿用在人身上——

    那他也就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裴十一回想着在屋子最深处见到的那些东西。

    他们这些暗卫见惯了刑房刑具,但看到满墙那种物什儿的第一眼,仍旧觉得恶心生寒。

    吴宗耀应该庆幸,自己是死在了陛下的手中。

    若是他落在自家主子手里,裴十一敢保证,他这辈子余下的日子,绝对都会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中度过。

    看着裴拜野匆匆离去的身影,裴十一拨了两个人,去守住吴宗耀房中最深处的屋子。

    那地方除了他们进去搜查,目前还没有人再进去过。

    为了陛下的声誉,有些事必须要死死捂住,绝不能让更多人知晓!

    德政楼

    自裴拜野带着凤御北进入屋子,守在门口周遭的暗卫便开始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主子什么都没吩咐,面对这样的大事,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不多时,屋门被打开。

    众人连忙躬身行礼,还没跪下去就被裴拜野哑声止住。

    “现在,去给我把琼门关最好的大夫都找来!还有旁边那几座城里的,全都要!”

    “是!”

    顷刻间,门口站成一排的人便只剩下五个。

    “裴十一。”

    “在!”

    “修书一封给谢知沧,让他把太医院院首——就是姓张的那个老头,给我快马加鞭地送过来。”

    “还有他那几个徒弟,我都要。”

    “三日内我要见到人。”

    “呃……”

    裴十一算了下京城到琼门关的距离。

    三天内抵达,怕不是要给老头颠散架了。

    “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属下这就去办。”

    “裴一裴二守在这里,随时听候吩咐……”裴拜野眼眸眯了眯,最后一道命令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裴五裴六,你们去给我好好看着吴宗耀的尸体,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这,主子……吴刺史他……”裴六故作犹豫。

    “他?”裴拜野眸中寒意更甚——别以为他不知道,今天这出戏是谁导的!

    想着,裴拜野抬手做了个刎颈的动作,冷声下令,“吴宗耀意图行刺陛下,你们奉本官之命看管羁押其尸体,若遇阻拦者——杀、无、赦!”

    “是!”得到裴拜野的口谕,二人立马前去。

    虽然吴宗耀死亡的那处地方已经被天干营暗卫控制了起来,但裴拜野方才抱起陛下就匆匆离开,什么命令也没留下,众人便只能看守着。

    吴鸣要带吴宗耀离开,他们定然不会允准,但其他的事他们也不敢擅自行动。

    毕竟吴鸣现在到底还是琼门关刺史,在他头顶上的只有裴拜野和凤御北。

    陛下意识不清,他们当然只能求助于裴拜野。

    有了裴拜野的口谕,他们才好办事。

    吩咐过一应事宜后,裴拜野又回身合上了门。

    方才,他用屋子里的湿巾帕擦干净了凤御北脸上的血迹,露出一整张泛着不正常红色的小脸。

    所幸,陛下的脸颊光洁如初,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裴拜野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他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眼下,凤御北仍旧裹着自己的衣裳躺在床上。

    黑色的外袍更是衬得露出的脸上绯红色明显异常。

    即便没有来得及做那样的事,就光是姓吴的那个畜生给凤御北下药一事,裴拜野都恨不得活剐了他。

    床上的凤御北似是被裹得难受,无力的四肢在衣衫里扑腾了两下,表达自己的不满挣扎。

    裴拜野俯身想抱一抱他,却听到凤御北两声不安的哼唧。

    像是直挺挺的两锤子,砸得他晕头转向,闷呼呼的,让他不知该如何做,心脏更是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裴拜野咬着牙,重新坐到床沿边,抬手把浑身滚烫的凤御北按到怀中,轻抚着后背柔声安慰,“小乖,别闭眼,我们先请郎中看过再睡,好不好?”

    凤御北撇撇嘴,明显的不愿意。

    他动了动鼻子,好不容易烦人的血腥味儿终于消退,甜腻勾人的气息也不再见,他重新落入裴拜野的怀抱——

    他想睡觉,和裴拜野一起。

    或者说,他想要裴拜野。

    这一次他终于确认,这个怀抱是温暖的,能把他一整个儿地包裹住的。

    最重要的是,不止存在于臂弯处的。

    此刻坐在他身边的,是真正的裴拜野。

    “你别走。”凤御北抿唇闷声道。

    随即,把面颊往裴拜野的手臂处埋了埋,动作像是闹脾气不愿见人似的,但说出口的话却软的厉害。

    感受到裴拜野强有力的心跳,凤御北又像是寻回了失而复得的宝贝般,用手臂紧紧箍住眼前人的腰。

    可他还是忍不住地委屈,道,“你怎么来这么晚啊……我好难受……”

    裴拜野听着这软声的抱怨,心脏像是被针一点一点地扎下去,细细密密地持续发疼。

    他拢起凤御北的发长发,让人仰躺在自己怀中,安抚轻柔的吻落在额头,“对不起清安,小乖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

    “你打我两下消消气好不好?”眼看凤御北越发难受地去撕扯衣襟,裴拜野抱起凤御北的手,搁在自己脸颊边蹭着。

    凤御北摇了摇头,不知道是难受还是拒绝。

    他不明白裴拜野的自责从何而来,今日之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陛下是个赏罚分明的明君,即便此时燥热难耐也不会随意罚人。

    可是凤御北这样的状态,却让裴拜野更加揪心。

    此时,陛下没什么骨头一般,整个人缩在裴拜野怀里。

    他的呼吸是热的,黏腻的,似乎还有一些甜丝丝的气息。

    裴拜野就这么仔细看着。

    他记得最初,凤御北的眉眼总是冷淡的,带着一股子上位者的气息。

    只在自己面前才略鲜活一些,但也大都是被自己给气的。

    他喜欢凤御北的所有模样,生气的,高兴的,无奈的,情欲满满的。

    但最好不要是苦恼的,悲伤的,难受的,被人下药的。

    “热……”凤御北见裴拜野根本不懂自己的意思,于是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他真的好热,浑身发烫,似乎所有的血都被烧沸腾了,一齐流向脑子。

    裴拜野是想等大夫来瞧过,再为凤御北更衣。

    他怕贸然换衣裳反倒惹得凤御北受凉。

    毕竟现在陛下的体温太高了,比上次风寒的时候还要烫。

    “裴拜野,我难受。”凤御北强撑着起来,一口咬在裴拜野的脖颈侧,虽说是咬,但因为没什么力气,所以其实更像是舔。

    意识到自己此刻没了一丝反抗能力,凤御北的眼泪便说来就来,急促得裴拜野没有一丝准备。

    滚烫的泪滑滴在裴拜野的脖颈,和湿冷的汗一起黏腻着。

    他还是没有办法拒绝凤御北。

    ……

    终于褪去了全部衣物,凤御北才没有那么难受。

    裴拜野叹了口气,连忙把滑溜溜的凤御北塞进锦被里,一丝一角都掖得严严实实。

    哪成想,这人虽然没甚力气,却十成地不老实。

    两条白皙光裸的手臂鱼一样从锦被里滑出来。

    裴拜野塞进去一次,凤御北就拿出来一次。

    两人捉迷藏一样,凤御北似乎还玩儿上了瘾。

    “清安!”裴拜野小声斥责。

    凤御北刚一颤了颤眼睫,他就立马认了输,“不闹了好不好?一会儿该更难受了。”

    凤御北像是听了进去,终于算是把手臂安分地搁在了锦被里。

    裴拜野从桌边取了一盏白水,又从系统那里买了颗解春.药的丹药,把药化开在水中。

    “清安乖,我们先喝点药缓一缓。”裴拜野把凤御北的脑袋抱起来搁在臂弯,诱声哄着。

    凤御北的意识断断续续,并没有听到,自然也不会配合。

    于是,就有一双强势的唇抵上陛下的唇瓣,清凉的舌尖抵开齿关,舌头便紧跟着进去。

    凉凉的,很舒服。

    凤御北于是主动追逐着裴拜野的舌头,加深了这个吻。

    裴拜野被凤御北猝不及防的回应弄得浑身一僵,但他还没忘了眼下是什么时候。

    等到凤御北被亲得红唇微张合不拢时,裴拜野及时将药水灌入陛下口中。

    水也是温的,比凤御北的口腔凉上许多。

    所以凤御北乖乖地都咽了下去。

    裴拜野稍稍安心,又重新取了一盏茶,然后用巾帕沾湿了,擦在凤御北又开始显得干裂的唇上。

    一盏茶水擦完,琼门关叫得上名号的郎中便都齐齐聚在了德政楼。

    有几个甚至鞋子都穿反了左右,很明显是被从被窝里临时拎起来的。

    一路上请他们来的祖宗都把事情讲了个大概,一听到是要为陛下看诊,即便有再多的瞌睡也都散了去。

    “好好看好好瞧,治得好了本官重重有赏。”

    “若你们谁敢动什么歪心思……”

    裴拜野手下一用力,他捏着的茶盏便发出“咔嚓”一声响,裂纹瞬间爬满杯身。

    瓷盏碎裂的声音极轻。

    但眼下凤御北的门前落针可闻,众人自然都能明白首辅大人的意思,连忙跪下表忠心:

    “草民等,必然尽全身医术诊治陛下,绝不敢丝毫怠慢!”

    最后一位郎中收起诊脉的悬丝,腿似有千斤重,一步一步退到最后面跪下。

    裴拜野冷眼瞧着跪了一地的郎中,从开始诊治到现在,没一个人开口说话。

    这诡异的沉默堵得裴拜野不由地生气。

    不就是春.药吗?

    这么点事,这群庸医都救治不了?!

    “说。”

    只吐出一个字,却让所有人都不自觉抖了三抖。

    “这,这……大人明鉴啊,草民等敢以性命担保,陛下绝没有中毒啊!”

    跪在最前面的是琼门关最有名的大夫。

    据说是宫中太医告老还乡的。

    颤颤巍巍七十多岁的年纪,听说历经三朝,见识过不少你死我活的宫斗场面。

    但此刻面对裴拜野,也在不停地抹额头上的汗。

    一方面是这位师首辅大人的气势实在吓人。

    另一方面,是他也没见过胆子大成这样的人。

    居然敢把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直接使在陛下的身上!

    “陛下……陛下体内的确有些迷情香药,但是那个剂量连助兴都不足够,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接话的是这里最出名的房事圣手,据说城里不少的老爷夫人都请他到过府中。

    分辨迷情香药对他而言,就是最基本的童子功。

    “请人大人恕罪!”

    “我等医术浅薄,能力有限,实在是诊不出来陛下为何会如此……”

    又有一人接话,声音却越说越小。

    他们敢用性命担保,陛下绝未中什么春情迷药。

    但是看着裴大人怀中的陛下,满目潮红,瘫软无力的模样,也绝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启禀大人,草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一个游医装扮的人跪在最后,抖着声音开口。

    “讲。”裴拜野感受到凤御北喷出的气息愈发烫,只恨不得这群人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

    “草民曾在南盟游历,那处的一户部落中,便有一种蛊,以作男女娱情所用。”

    “其症状很像春情迷药,但实则二者大不相同,大夫诊治是看不出的异样的,但中蛊者便,便同陛下一样……”

    “蛊?”裴拜野倒吸一口凉气,音调骤然提高。

    他记得,蛊不就是黑乎乎的虫子吗?

    凤御北怎么会将这种东西入口?!

    还不等游医继续解释,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谁?!”裴拜野厉声问。

    “主子,司月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犹豫了片刻,裴拜野还是把人放了进来。

    虽然不知道司月此时求见有何要事,但从他忧心凤御北的去处一事来看,裴拜野不觉得他会是来添乱的。

    “裴大人,陛下。”司月匆匆行了一礼,便要往裴拜野怀中凑。

    刚近了两步,就被裴拜野用眼神制止。

    “哦哦,我是来看陛下的。”司月这才想起来解释自己的来意。

    “我想,我可能知晓该如何医陛下的病。”

    裴拜野闻言撩开帘幔,把司月放进来,“来看。”

    即便已经对凤御北的样子有所设想,司月仍旧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

    “快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裴拜野沙哑的声音中满是焦急,语气里几乎是带了恳求的意味。

    “好。”司月定了定神,抬手撑开凤御北的眼皮。

    片刻后,他轻轻舒了口气。

    “是蛊。”司月肯定道。

    “怎么解?”裴拜野不关心这是什么蛊,他只关心该如何让凤御北舒服些。

    “这蛊来自南盟部落,名幻情蛊,又叫欢情蛊。”

    “配上特定的迷香,可以让中蛊者生幻觉,看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幻情蛊的蛊虫很小。极细小的蛊虫被泡在酒坛子里养着,乍一看和南地普通的酒并无差别。”

    “唤醒蛊虫需要两种东西,一是一点迷情香,二是被称作柔情蜜的一种果酒。”

    “我猜陛下所喝的……”

    “停!”裴拜野吐了口气,出声制止司月继续说下去。

    “我只关心,这蛊该怎么解?”

    看在司月确实了解实情的份上,裴拜野挤出最后一丝耐心,把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啊……蛊的话,是已经解了呀。”司月张了张嘴,肯定道。

    “什么?”裴拜野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那什么,下蛊者一死,此蛊自解。”司月解释道。

    “其实挺难解的,毕竟很少有人愿意对心上人下死手。”

    “……”

    “那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裴拜野顾不得思索其中关窍,继续问。

    “蛊虫死前最后的挣扎而已。”

    “嗯……若实在难受,可以用采补之法疏解。”

    “什么?”裴拜野觉得自己听懂了司月的意思,但又觉得他应该理解错了。

    “就是,就是,就是行房啊……”司月通红着脸解释。

    若非此刻事态紧急,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裴拜野在故意逗弄自己。

    他比凤御北的年纪还要小上两岁,没有情窦初开,也没有什么心上人。

    怎么他都知晓这些知识,已经同陛下成亲许久,还颇受宠爱的首辅大人却不懂呢?!

    裴拜野当然不是不懂,他就是一时无法理解而已。

    “你确定?”裴拜野不死心地最后再问一句。

    “其实不用也可以,熬过去这几个时辰,蛊虫便会死了。”司月听裴拜野的语气像是不愿意,于是提出另一种解法。

    “……”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随着司月和一众太医纷纷退下,裴拜野把怀中的凤御北轻轻搁在床榻上,额头抵着额头。

    “裴拜野。”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凤御北先一步开口。

    “我在。”裴拜野的鼻尖碰了碰凤御北的。

    “裴拜野,我想要你。”

    “……”

    “好。”——

    作者有话说:抱歉抱歉呜呜呜……

    今天有突发情况开了好长一个会呜呜呜

    第84章 陛下的爱意(3)

    得到裴拜野的肯定,凤御北终于开心起来。

    摇头晃脑地,他抬手圈住裴拜野的脖子,仰起脸来一副讨要亲吻的模样。

    裴拜野勾了勾唇,不自觉舔了下唇角,就要俯身去亲。

    结果,凤御北温软的唇擦着他的下巴而过,急切地吻上不断滚动的喉结。

    准确来说,不是亲吻,而是咬,像是小狗啃肉骨头似的。

    裴拜野被他撩拨得气血直直涌向头顶,眼底泛起一片红色。

    几乎是同凤御北的症状一样,一时分不清二人谁才是真正的中蛊者。

    也许就是他呢。

    裴拜野眯着眼睛,心底泛起一阵甜酥地想。

    看着凤御北努力啃咬的样子,裴拜野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但他还是向后仰了仰脖颈,献祭一般向前,把喉咙送到凤御北的唇边。

    像是满意他的配合,凤御北伸出一点柔软湿润的舌尖。

    小猫挠人似的,在裴拜野的喉结处轻轻扫了两下。

    一刹那,裴拜野觉得自己全身也开始发烫。

    凤御北却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裴拜野身上的一切都好凉,但又不像是冰室里的冰坨子那样凉的得刺骨。

    凤御北对自己这一张大大的凉席子可谓是十分满意,抱着就不愿意撒手。

    比前些年某国送的贡品玉席更加舒服。

    这样舒服的怀抱,是他的。

    凤御北抿起唇,不禁有些小得意。

    难得凤御北表现得这般急躁、主动却又十足乖巧。

    这样的好机会可不多,于是裴拜野也就顺势而为地矜持了一会儿,寻思着等待凤御北继续动。

    曾经二人一起挑灯夜读,但实践时候总是他动得更多,他也想看看陛下究竟都学了些什么。

    结果,这人就像是树袋熊一样,直接就挂在自己身上,一动也不动了。

    合着真把自己当冰凉贴使了?裴拜野不禁被气笑。

    但他没表现出来,反而压低嗓音诱惑道,“清安就学了这些吗?”

    凤御北分不出裴拜野说了什么话,但他能听得出语气。

    质疑的,不满的,甚至还有点挑衅的。

    凤御北自小便是照着储君的模样培养,事事都要做到最好,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于是,为了显示自己学得很好,凤御北狠狠咬了下嫣红的嘴唇。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的一只手离开裴拜野的脖子,向下摸索着,最终停搁在裴拜野的衣襟处。

    因为外衫给凤御北垫在身下,所以裴拜野只着中衣。

    衣裳倒是不太薄,但是丝绸质地的。

    凤御北的手刚一摸到肩头,就十分自觉地滑落开来,露出大片的胸膛。

    裴拜野的胸肌很好看,属于健身房里谁路过都会多瞅两眼的那种。

    当然也很好摸——譬如凤御北现在就爱不释手。

    虽然时空不同,标准不同,审美不同。

    但精壮的、漂亮的、有力的肌肉,大概是雄性生物永恒的共同追求。

    裴拜野暗自庆幸,即便公司压力最大的时候,他也没有放纵自己,这才能保持住一个不错的身材。

    平时他也没觉得这有多大的用处。

    毕竟到了裴拜野这个身份地位,已经没有人会用审视的眼光来评判他的身材容貌。

    直到现在和凤御北滚在一张床榻上,陛下虽然不甚清醒,但那双手装作不经意地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就没离开过。

    怪不得以前清醒时候,每每在榻上时候,他总觉得凤御北在盯着自己的上半身看。

    可当他一问,陛下就冷着脸否认。

    问得多了还着急,一言不合就伸手抓人。

    有一次,直抓得裴拜野胸前后背一道道红痕。

    裴拜野通过自我不断学习,已经知晓了这些痕迹代表什么。

    他当然想留下,于是更努力的地逼问凤御北。

    最后某一日,终于成功带着一脖子抓痕去上了朝。

    那一日,没有朝臣有闲心议政。

    NPC一边忙着感慨首辅大人的得宠,一边感叹:就看首辅大人身上的伤痕,伺候陛下这活儿真不是人能干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玩家就统一多了,几乎都在一股脑儿地涌入游戏论坛发帖,清一色的帖子刷屏。

    【标题:卧草卧草卧草高清□□速看】

    【图片:裴拜野后脖颈抓痕的高清截图】

    【配文:震惊!我玩了几年的游戏居然是黄油……】

    ……

    那一日,凤御北总觉得朝臣看自己的眼神格外不对劲。

    但接连两三天都这样,陛下很快就自动把这些人归入“他们都有病”的范畴。

    丝毫没注意到,裴拜野的笑容随着脖子上的抓痕一样变化,越来越深……

    情到深处,裴拜野突然觉得胸前湿乎乎的。

    低头去看,是凤御北伸出红润的舌尖舔了一口。

    “好吃吗?”裴拜野好笑地问。

    以往都是他亲亲凤御北的,凤御北脸皮薄,床上恨不得绷成一条直棍,从来不愿意做这些。

    “不……好闷,你压到我了……”

    凤御北微微晃动着脑袋,吃了没两口,就撇开头就跑,活像个提裤子就走的渣男。

    看着他潮红的面色,裴拜野双手撑起身,眸光炽热地看着身下人。

    他可不会这么好心,退让都是有条件的。

    看凤御北略恢复了些力气,裴拜野便抓起他的手重新搁在肩头。

    凤御北的手被他随意摆弄,柔软的、略带一点薄茧的掌心划过肩头手臂,情人的抚摸一般。

    当然陛下本人绝没有这个意思,可裴拜野会给自己找糖吃。

    中衣很好褪。

    衣裳一件件地滑落在床上,裴拜野随手一扔,和床榻下凤御北的衣裳混为一体。

    ……

    因为情动,裴拜野的体温也在升高。

    凤御北刚刚还肆无忌惮地蹭着,蹭得眉眼舒展,舒服得直哼哼。

    现在却有了一点想要避开的意味。

    “真是无情啊,陛下。”裴拜野点了点他的鼻子,哼笑道。

    凤御北隐约分辨出这是一声抱怨。

    但平日里裴拜野的抱怨就不少,真真假假的,陛下懒得分辨。

    他现在难受得厉害,没多余力气去哄。

    裴拜野看出凤御北的窘迫,也不逼迫他,自顾自继续自己的动作。

    考虑到待会儿要做的事情,裴拜野在床上摸索了几下,摸到一只软枕,拿过来垫在凤御北的腰下。

    腰身被骤然抬高,凤御北不舒服地蹭了蹭,想要把软枕蹭走,被裴拜野摁住制止。

    “乖,好好垫着。”裴拜野拍了拍软枕,确认不会硌到凤御北,这才放心道。

    虽然没什么实战经验,但裴拜野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足,颇有1德。

    他希望凤御北能享受,也能喜欢。

    凤御北被裴拜野干燥凉爽的手掌安抚得舒坦,轻声哼哼着享受,便也躺好不再乱动。

    看他安生下来,裴拜野才悄悄点开商城界面。

    他想买点辅助用的水。

    因为凤御北总是很抗拒一整套——

    陛下尝试过许多次,发现自己在床上,不可能能把裴拜野压住,总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且每当这时候,裴拜野总会像人牙子诱哄小姑娘似的,诱哄着他想要更进一步——

    所有的一切,都导致凤御北清晰认识到,他在房事上能做个“男子”的可能性太小了。

    这个认知无疑冲击着陛下的心脏,于是他是死活都不愿意和裴拜野更进一步。

    再加上,眼下正值率军出征打仗的非常时期,虽然裴拜野很想早点把吊在嘴边的肉吞到口中,但他还没那么禽兽不如。

    凤御北每日行军理政已经够累的了,床榻上能囫囵个儿地抱着陛下入眠,已经是他求之不得之事。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做关于这种情况的任何的准备。

    呃,听说生抽这种形式,对承受方而言是一种痛苦。

    尤其是第一次,是只有渣得不能更渣的渣1才会干的事。

    裴拜野自认道德水平够了基准线,他又心疼凤御北,当然要把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好才行。

    可是他翻找了半天,把商城所有的水啊,膏啊,药啊什么的都翻遍,也没有一个能凑合着用的。

    他皱眉在搜索框输入这三个字,显示“无。”

    不仅如此,下面还出现一行小字提示:

    【请玩家遵守《网络游戏安全管理条例》,绿色健康游戏内容,营造和谐游戏氛围!】

    裴拜野:……

    和有那个大病似的。

    再看一眼身下的凤御北,那些蛊虫就像是回光返照似的,激得陛下愈发燥热难耐,软红的舌尖不断吐出,像是小猫渴水一样。

    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连手肘和膝盖处都泛着靡靡的粉红色。

    “先等等。”裴拜野深吸一口气,把凤御北不老实的双腿牢牢夹住。

    不能再让凤御北这么招惹下去了。

    否则的话,他可能就要变成渣1了。

    裴拜野从床榻上退下来,环视一周也没发现能用的东西,唯一可以称作脂膏的东西,是那一盒口脂,艳红色的。

    闭了闭眼,裴拜野还是把手中的口脂放回去。

    床榻上,因为没了裴拜野在身侧,凤御北难受地开始蹭被子。

    漂亮的肩胛骨一收一缩,脊背是光裸的,细密地布满汗珠,反倒添了几分瓷样晶莹的白。

    往下看是手感极好的屁股……

    不可以再看了!

    裴拜野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他突然想到一个东西,或许可以救急。

    于是转身向汤泉水池子走去,不多时出来,手里便拿了几个散发着甜香气息的精巧盒子。

    凤御北说这是兰膏,裴拜野查过,就是类似于现在的护发精油。

    每每沐浴湿发过后,都要取来抹在头发上,再一经薰笼蒸熏过后,发间便满是幽香。

    裴拜野经常给凤御北涂,这东西润润的,滑滑的,油油的。

    虽然不是太医院里那种特制的,掺和了无数药草的专业“润滑剂”,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替代品了。

    裴拜野随手挑了一盒打开,浓郁的梅花香气瞬间四散在床幔之中。

    凤御北感受到身边床榻一陷,是裴拜野又回来了,于是脑袋重新贴上来。

    裴拜野离开一会儿就变凉了,陛下很满意。

    可就在下一瞬,凤御北就感觉到那个软乎乎的锦枕又被塞在了自己腰下,紧接着他的双腿被架到了高处。

    于是,全身的血又开始向着脑袋涌。

    “不……”凤御北不知道裴拜野要做什么,但他好难受。

    “不要这样,那要如何?”裴拜野调笑着问,他以为凤御北不会回答。

    “抱,要抱……”凤御北眼前湿蒙蒙的,他只知道这样难受。

    而他记得,裴拜野的怀抱很舒服。

    “行,抱。”裴拜野有求必应,说着便把凤御北整个捞起来抱在怀中。

    让人的脊背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然后用手掌摸索下去,温柔但不容拒绝地拨开。

    “你自己说要的,再不许反悔了!”裴拜野感受到凤御北有拒绝的意图,舔吻着人的耳垂威胁。

    突然的亲吻让凤御北微微颤抖起来,一直虚握成拳的手指动了动。

    要是有一面镜子就好了。

    裴拜野用中指舀了一大块脂膏。

    他想着,若是有一面镜子,就不需要这样慢慢摸索了。

    随即,他想起了自己看到的某一篇文章。

    在层层链接加密后的某个文包里,他记得那篇文章的标题,有一个东西,叫镜什么的……

    他发誓,他最开始想要一面镜子,真的只是为了能方便行动一些。

    可是,还没等裴拜野的多余动作,他就觉得身下莫名一凉。

    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贴着他的小腹划过。

    本能让他顿时止住一切动作。

    于是,凤御北的手也停下动作。

    “说,你,是,谁……”凤御北似是十分痛苦,像是在和什么做斗争。

    “什么?”裴拜野倒吸了一口气问。

    烛光太暗,又有床幔挡着,他看不清凤御北手里拿了什么东西,但他能感觉到,那玩意儿绝不是他能“享受”得了的。

    “你是谁?谁派你来假扮当今皇后的?”凤御北的声调依旧软着,被媚.药浸透一样,但说出的话异常严厉。

    他刚刚才杀了一个吴宗耀。

    如果眼前这个假扮裴拜野假扮得更像的人对他用强,他可能真的……

    没关系,他会让他这人断子绝孙。

    等到他清醒过来,他一定会杀了这个人,一定……

    凤御北想着,手下的力气更重了一分。

    裴拜野的眉心突突地跳着,他不明白刚刚还乖得不行的凤御北,怎么又来了这么一出?

    但他没办法,只能先把凤御北从腿上放下来,让人平躺在床榻上。

    “唰”地一声撩开床幔,暖黄的烛光下,凤御北的脸上依旧是情.欲不曾褪去的潮红,裴拜野的神色却说不清。

    大概是一种,被打扰了好事想杀个人来撒撒气,结果发现根本舍不得动罪魁祸首,于是只能准备给自己来两拳的憋屈。

    借着烛火光,他终于看清凤御北掌心里那个露出一角的“凶器”是什么。

    一小块碎白瓷片。

    露出来的尖角上还有斑点的红色血迹。

    裴拜野的脑子“嗡”地一声,用力掰开凤御北的掌心——

    还好,那血不是陛下的。

    他其实有注意到凤御北握拳的手。

    但以为那是因为难受,所以一直也没有强制他掰开。

    若是知道凤御北手心里一直攥着这么一片危险的碎瓷,他说什么也要给他取出来。

    裴拜野眼神晦暗地看向凤御北。

    他从刚刚的几句嘟囔中明白,凤御北是将他误认为其他人了。

    和吴宗耀一样的那种人。

    “我是谁?”裴拜野哑着声音,把脸凑到凤御北面前。

    凤御北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接近,身体不自觉想要贴近,唯剩下一点清醒的脑子却叫嚣着制止他。

    眼前的人不是裴拜野,裴拜野不会不顾他的意愿而强行与他发生那种事。

    “……”

    凤御北没回答裴拜野的问题,可内心的想法却小小声地吐露了出来。

    他在告诫自己,不可以随意沉沦。

    但却被贴近着的裴拜野听得一清二楚。

    一时间,裴拜野愣怔住。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突然地,他问凤御北:“清安是怎么发现,吴宗耀不是裴拜野的?”

    “……他把朕绑起来,还用鞭子划朕的脸。”凤御北咬着牙屈辱道。

    还好在当时情况下,他用混沌的脑子想出了一条计谋。

    他说他渴了,要喝水。

    吴宗耀见他意识不清,便觉得没什么危险,就去外间倒来一盏茶水端给凤御北。

    凤御北就着吴宗耀的手小口小口抿完一小半,勉强恢复起一点意识,看清眼前人。

    就是裴拜野的脸。

    但无论眼前的事实多么明显地告诉他,这就是裴拜野,凤御北都不相信。

    其实偶尔,凤御北在床榻上喊停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裴拜野每次被迫停下来,都是一副难耐的受伤模样。

    不是他惯用的手段,是真的不舒服。

    但因为自己不愿意继续,所以裴拜野总是亲亲他,说,“算了。”

    他总说,等到凤御北愿意的那一天,那时候再一齐补回来。

    于是就这么攒着,两人谁也没去数,究竟攒了多少。

    凤御北知道裴拜野很爱他。

    他有时候甚至会利用这份爱,因为裴拜野给予他的爱意实在太沉,太稳当。

    也许在他内心里觉得,无论他拒绝多少次,裴拜野都不会待他差一点。

    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

    裴拜野也很快想明白,他还是选择了笑。

    至少这说明,他在凤御北心里,应该算个不错的伴侣?

    扣出凤御北掌心的瓷片,想着吴宗耀那个畜生的所作所为,尤其是还顶着他的脸——

    裴拜野再没了旖旎的心思。

    他把凤御北抱在怀里,温柔地安抚着。

    “不碰你了,放松点。”

    “……难受。”凤御北嘟囔着,蹭了蹭裴拜野的掌心。

    他体内的蛊虫实在太难受了。

    这样的触碰根本解不了渴。

    他需要更强烈的,更真实的。

    “……”

    裴拜野闭了闭眼,狠狠一口叼住凤御北的脖颈肉咬了一口。

    他也无奈。

    更近一步的凤御北不愿意做,现在这样的又不满足。

    那只能……

    裴拜野用舌尖顶了顶腮肉,眸中深沉的欲海又开始翻腾。

    那种事他听过。

    但因为家教严格,所以也只是停留在听过。

    他一直觉得……

    但如果是凤御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接受。

    真是,从未想过的体验啊。

    裴拜野唇角向上提了提,一把掀开锦被。

    ……

    凤御北觉得自己像是一尾鱼。

    被汹涌的水强制裹挟着,在温暖的水域中不断沉浮,不断被拍打。

    酸软的身体也绷得僵直,想要闭合而不得。

    他死死咬着手臂,却被裴拜野抽出来,换上自己的手指。

    也许是过了许久,也是就是一瞬之间。

    凤御北身下的锦被被抓成一团。

    他的身体倏忽放松,又倏忽紧绷,最后控制不住地抽搐。

    他的眼前似乎绽开了五颜六色的烟火。

    像极了他们大婚那日,裴拜野为他点燃的那一片。

    他这一尾鱼,终于在潮水温柔的浪涌中靠了岸。

    凤御北张大口喘着粗气。

    这实在是太不一样的感觉。

    恍惚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呼吸不上来。

    裴拜野甩甩被捂得汗湿的发。

    舔了舔口中尖利的犬齿。

    他本想先亲亲凤御北,但还是选择先下榻,去水池子好好洗了洗自己的上半身。

    他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方才他感受手下的皮肤突然剧烈抽搐。

    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躲闪不及,只来得及扬起脸,闭上眼。

    所以胸膛便遭了殃。

    清洗干净的裴拜野也浸湿一条巾帕,仔细为凤御北擦了下半身。

    然后扯下自己满是污浊的外衫扔到衣裳堆里,露出下面干净舒爽的床榻。

    裴拜野暗自庆幸,还好铺垫了一层自己的衣服,否则的话,换洗床单又要多折腾一番陛下。

    凤御北闭眼躺着,裴拜野手指点了下他的唇,刚要俯身去亲一亲,就被凤御北伸直双臂抵开。

    于是不禁气得牙痒痒。

    凤御北这是不是也太没良心了?!

    他刚刚都那样帮他了!

    现在就连亲都不给亲了吗?!

    裴拜野心一横,正要强吻下去,凤御北突然侧翻起身扒住床沿——

    “哇——”地一声。

    甜腻的果酒香混合着几只细线一样的虫子被吐出来。

    那虫子几乎已经死透了,只几只还不死心地摆着尾,没多时便也不动了。

    看来这就是司月所说的幻情蛊和柔情蜜。

    经过这一番闹腾,这间屋子是没办法再住人了。

    裴拜野叹了口气,翻出两套凤御北的衣衫。

    一套给自己穿上,一套给陛下套上。

    然后一把抱起凤御北踢开房门。

    守在门口的裴一裴二一激灵,忙问主子有何事吩咐?

    “找人把屋子打扫一下,今夜陛下和我一起歇在怡然居。”

    “是。”

    一路上,许是不再受蛊虫侵蚀,凤御北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

    意识也愈发清醒。

    他清晰地知道裴拜野为他做了什么事情。

    那样的事,裴拜野这样的身份……

    凤御北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噎得慌。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沉默下去。

    一阵夜风拂过,裴拜野觉得有些凉。

    于是便把凤御北的脑袋往自己怀里侧了侧。

    怀中人却突然伸出手,抓上裴拜野的衣襟。

    裴拜野一蹙眉,刚想说现在天凉,即便体热也不能这么任性。

    结果凤御北先声夺人,堵住了他的嘴。

    他说,“裴拜野,等班师回朝后,回到宫中,我们再过一次洞房花烛夜,好不好?”

    “什么?”裴拜野一时没反应过来。

    “……”

    凤御北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还是说得太隐晦了,于是更直白道,“我说,等回了家,我们就圆房。”

    “可是……”裴拜野抿了抿唇。

    凤御北知道他要说什么。

    “做你想做的,朕……我会尽力配合你。”

    更粗俗的话凤御北说不出来,他觉得裴拜野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

    “好!”

    一阵沉默过后,裴拜野的语调里满是惊喜。

    “一言为定!”

    “嗯,朕答应的事绝不反悔。”

    裴拜野控制不住地加快了脚步。

    这消息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于惊喜了!

    没想到他今天做的事,在凤御北心里竟然如此地重,重到凤御北愿意退守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

    凤御北稍稍从裴拜野怀中转了转脑袋。

    他觉得,南地的夜风竟似有些暖。

    前几日落了雨,紧接着又落了雪,夹杂着露水,混着青草的香气。

    这个承诺给出后,凤御北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纠结难受,相反的,他竟然也有些期待。

    也许,他早就想和裴拜野那样做了。

    谁也没意识到,二人的心似乎贴得更近了。

    不远处

    一道身影隐没在夜色之中。

    他看着裴拜野抱着凤御北,脚步轻快地进了怡然居的门,身侧拳头不自觉捏得更紧。

    赵金宝不甘心地点开任务面板,领取任务结算奖励。

    【恭喜玩家「招财金宝」完成「命运的特殊骰子」全部任务。】

    【该任务为双人协作模式。您独立完成任务进度为50%,难度评级:S,获取任务奖励50%。】

    【「命运的特殊骰子」为「绝境逢生」奇遇任务,触发奖励:「我还能打!」

    恭喜:您通过考验,再获新生!】

    【由于玩家原躯体已被损坏,故系统已为您重新选择临时躯体。】

    【现在您拥有躯体重选权,是否更换躯体?

    注:重要NPC(如暴君凤御北,天干营指挥使谢知沧等)及玩家躯体不可作为选择】

    ……

    “裴拜野,这一场算你赢了。”

    “下一场,可就未必了。”——

    作者有话说:攻: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作者:……也不一定呢万一

    ——————

    日常求求评论和营养液啦~

    第85章 陛下的爱意(4)

    翌日晌午

    凤御北仍旧睡着,没有做梦,睡得很沉。

    裴拜野用手心手背各自在凤御北的额头上贴了一下,确认温度终于降下来,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一晃眼,似乎眼前有一行红字飘过。

    是系统领取任务奖励的提示。

    裴拜野成功协助赵金宝完成了他的奇遇任务,并且由于裴拜野完成的是更难的后50%,因此奖励十分丰厚。

    什么粮草啊,金银啊,饰品啊什么的他都选择了一键领取。

    同时盘算着该如何找个合适的借口,把这些东西送给凤御北。

    也许可以当做年节礼物?

    其他的金银财宝倒也好说,就是粮草这东西虽说陛下正在行军打仗,收到粮草肯定会高兴。

    但是用什么借口来送,这他得好好想想……

    除了粮草,系统还给了还有不少的兵马。

    裴拜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同凤御北站在统一战线,他自然不会豢养私兵。

    但贸然送给凤御北好像也不是很合适。

    粮草还能说是他用银子买来的,兵马这玩意儿可是大忌讳。

    他不想因为这点事,反而让凤御北与他生疏离心。

    最后,除了这些常规奖励,因为是隐藏的特殊骰子,系统还给了他一个自选奖励礼包。

    里面一共四个特殊奖励,四选一:

    【一是“我不想努力了”:包括谋逆值在内的所有数值属性,直接追平游戏内当前最高玩家。

    可裴拜野就是当前最高属性玩家。

    二是“强扭的瓜最甜”:可攻略游戏内任意NPC,爱慕值直接提升至90%(可提亲),并且赠送sr级自选婚礼布景。

    可裴拜野已经有了凤御北,甚至办了SSR级别的婚礼。

    三是“复活吧我的爱人”:可任意复活当前赛季已经死亡的玩家或NPC一名,该名人物会直接进入原剧情位置,继续推进。

    可裴拜野没什么要复活的人,凤御北好像也没有。

    四是“SVIP帝王体验卡”:获得上赛季MVP全部特权,使用期限一个月。】

    ……

    合着自己辛辛苦苦半天,最有用的居然是赛季MVP特权延续卡?

    裴拜野没得选,直接点了选项四。

    除去背包里突然多出一堆东西,最明显的就是他的信息页面。

    信息隐藏特权从15min变为了一个月。

    “……”

    他要这些玩意儿,好像也没多大用处。

    摇了摇头,裴拜野不再纠结任务奖励。

    他换上了自己的衣衫,披了件大氅就匆匆出了门。

    方才裴五来报,说是吴鸣一宿都闹着。

    据说意图自尽了三次,都被他们给拦了下来。

    现在,正闹着要把吴宗耀这个胆大包天的逆子的尸首扔去山林里喂狼。

    ……

    裴拜野自认见过各色各样的无耻之徒。

    生意场上什么人渣都有。

    典妻的,卖女的,送儿的,甚至有心一横撸起袖子就自己上的……

    用身边人进行权.色交易之事从古至今,屡见不鲜。

    但吴鸣实在是其中最让人瞠目结舌的一朵奇葩。

    最初接触吴灵,也就是吴鸣女儿的时候,凤御北对这人会把自己女儿推出来做交易,以求保命之事,毫不觉得意外。

    他给裴拜野讲,说他记得父皇的后宫里就有一位姓吴的贵人。

    她来自南地的一座小镇,和鸾凤京城里那些世家出来的小姐都不一样,活泼又明艳。

    凤重山初得佳人时很是宠爱了一阵,不出几月便从最末的侍应提到了贵人。

    再往上一阶的嫔位需要娘家强大的势力,或者有子嗣傍身。

    吴贵人的兄长虽然也为官,但到底只是个新科进士,甚至那官位还是凤重山看在她的面子上额外施恩提拔的。

    所幸,吴鸣的确有些才干。

    所以凤重山承诺说,等吴贵人生下个一儿半女,就给她和兄长都升位提官。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春去秋来,帝王的承诺随着院子里的花儿一齐,落了地,入了泥。

    没过多久,南盟为求和平通商,进献来一名部落中的圣女。

    圣女体弱,常年卧病在床。

    但生得极美,美到天公不愿作美,来鸾凤京城还没两个月就病逝了。

    这事似是给了凤重山不小的打击,也许是怕触物生情,连带着他也不愿再见同为南地人的吴贵人。

    后来,凤御北登基后需要安顿先帝后宫妃嫔时,才想起来这位吴贵人——她曾经给凤御北制折过一顶荷叶帽。

    他特意问了句王公公,得到的答案是一年前吴氏就因心绪不宁,忧思过度死在了自己殿中。

    因为那时候事情太多,一个小小贵人的丧仪也不宜过于隆重,所以就草草设了个灵堂,让宫里的丫鬟太监哭两声也就埋了。

    那时候,吴鸣已经是琼门关刺史。

    得知小妹死亡的消息,他立即修书一封呈上给凤重山。

    说南盟蠢蠢欲动,心怀不忿,说家事比不得国事,要万事以天下为先。

    凤重山收到奏折,很是感动。

    最终擢升了吴贵人的位分,让她以嫔位身份入葬了皇陵。

    “那时候南盟……”裴拜野话还没说完,就被凤御北打断。

    陛下的手压在吴灵递来的密函上,轻笑一声,“一年前因为边境事宜,刚被我父皇出兵揍了一顿,乖得很。”

    “一来不必路途劳顿,自南地赶回京城奔丧;二来可以借此表忠心——”凤御北顿了顿。

    “我父皇很看重这个,他在位的最后几年,朝中暗卫活动异常积极,许多人终日惶惶。”

    “所以,吴鸣会把女儿卖了来换平安富贵,本就是尝到甜头,做惯了的常有事。”

    最后,凤御北一句话总结道。

    裴拜野听着,再看看暗卫送来的吴府资料,便一眼就看到了吴宗耀,吴鸣唯一的儿子。

    一个不学无术的官二代。

    裴拜野思忖了一下,觉得吴鸣不出意外就是个重男轻女的渣爹。

    直到昨晚,裴拜野彻底看到了那一场闹剧,他才明白,吴鸣不是个重男轻女的爹。

    他就是个重己轻人的渣滓而已。

    为了他自己的仕途官位,女儿也好,儿子也好,都不过是待价而沽的交易品。

    这是一个为了往上爬而可以献祭身边所有人的疯子。

    即便到了如今地步,他所想的居然还是演戏?!

    他不会以为,只要把吴宗耀的尸体扔去喂狼,他就能博个大义灭亲的忠义好名声吧?

    裴拜野被吴鸣的举动逗得发笑。

    他是真把自己和陛下当成傻子在耍吗?

    就连裴五的脑子都能转过这个弯儿来,他要是吴鸣,还不如趁着主子没把他下大狱,抓紧吃两顿好的。

    到了牢里,除去断头饭,可就再吃不到一顿人样的东西了。

    ……

    裴拜野离开后不久,凤御北的眼睫就不停地微颤,一副要醒来的模样。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一条湿乎乎的舌头舔着。

    起初,他以为是裴拜野。

    因为裴首辅是惯犯,尤其一大早上。

    二人同居的一段时间,凤御北经常是被人亲着脸颊、舔着唇瓣给咬醒的。

    后来分而居之,凤御北还是时不时会梦到裴拜野的亲吻。

    霸道,不讲理,侵略性十足。

    有时候,凤御北甚至会怀疑,这是不是裴拜野对他昨晚喊停的报复?

    这次,他也是如往常一样推了推凑近他脸的脑袋。

    ——好大?好圆?

    ——还毛茸茸的?

    ——舌头有点热,好还有点粗糙?

    ——不对!

    ——这不是人的脸!

    凤御北猛地睁开眼睛,上半身从床榻上弹起来坐直。

    胸膛起伏不定,心脏都要跳出喉咙。

    一阵风吹开窗子,舔舐上凤御北被惊出一身冷汗的脊背。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那只舔舐他脸颊的东西,已经被他死死掐住脖颈提了起来。

    “嗷——嗷——嗷——”

    小白虎踢蹬着四肢,想要呜咽着哭,但因为被扼住喉咙而哭不出来,只能嗷嗷地尖细叫着。

    待确定眼前的是只牙还没长齐的小虎崽,凤御北脸上的慌乱神色才尽数褪去,换上一副欣喜的模样。

    真是新奇有趣儿。

    凤御北的脑子还有些发蒙,但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歪着头,勾着小虎崽的下巴挠了挠。

    隐约觉得这小老虎长得有些像某一位故人,不对,是故猫。

    但应该不是。

    米馃是只成年母猫,她的体型和这只刚出生小虎崽差不了多少。

    虽然长得相似,但应该没什么关系。

    又一想到此处是裴拜野的居所,凤御北忽地就想通了一切。

    “出息。”凤御北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伸手把小虎崽抱在怀里,小家伙儿记吃不记打,这时候又伸出舌头舔上了凤御北的下巴。

    凤御北好脾气纵容它胡闹地亲昵。

    小虎崽也是只妖,但还没有开化。

    于是便和普通的白虎习性一样,出生就要找母亲的气息和怀抱。

    他在母亲腹中时,便熟悉了眼前这人的气息。

    他的母亲喜欢这个人,所以他也喜欢。

    如此简单的逻辑下,小虎崽不自觉地亲近凤御北。

    被揉脑袋摸肚皮也不介意,反而会把暖烘烘的肚皮露出来,撒娇求着凤御北抚摸。

    甚至颤巍巍地伸直了两只前爪,就要扑倒凤御北的胸膛上。

    可惜,后腿刚一立起来,就被人揪着后颈给提溜了起来。

    小虎崽不像米馃,和裴拜野互相看不惯。

    相反的,昨夜他也能感受到那条巨蟒的可怖气息。

    是身后的男人一直将他揣在怀中护着。

    所以,小家伙并没有反抗,而是舒展了四肢,就要回身扑到裴拜野怀里。

    “……”

    和米馃针锋相对的时候,裴拜野对那装猫的虎妖从来不正眼瞧,米馃对他也是吹胡子瞪眼。

    现在到了这小东西这里,突然的亲昵反倒让他不适应起来。

    手一抖,又扔回了床榻上凤御北的怀抱中。

    陛下刚才醒,浑身赤裸着。

    即便小虎崽的毛软软乎乎,也还是蹭得凤御北手臂一缩,露出小片粉红色。

    看得裴拜野心燥眼热。

    “你从哪儿偷的小孩?”

    凤御北举起小虎崽的前肢咬了咬,虽然这么问着,但眸中喜爱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黑亮的眸子看向裴拜野,挑眉调戏道,“你生的?”

    “……”

    裴拜野第一次被人开这样的玩笑,明显没反应过来,直愣愣道,“清安喜欢?”

    “啊……挺喜欢的。”凤御北仍旧眯着眼,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喜欢的话,那我们可以生一个。”裴拜野说着,把小虎崽从凤御北怀中拎出来放到地毯上,自己则欺身压上去。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仍旧带着一丝凉气。

    大掌抚上凤御北温热的皮肤,冰得陛下轻声嘶叫。

    “别弄,冷。”避开裴拜野的怀抱,凤御北重新躺下,把自己整个人裹进锦被里。

    “不亲近怎么生小崽呢?”裴拜野眨眨眼,蹭着凤御北露出的脸颊,咬着人的耳垂吹气。

    “……”

    凤御北瞥他一眼,把脑袋转过去背对着裴拜野,气鼓鼓道,“朕不会,你生啊?”

    “我也不会,不过……”裴拜野将外衫褪下,强硬地挤到凤御北身侧躺下,手掌别有意味地摸了摸凤御北的小腹。

    “我可以让陛下会。”

    ……

    二人闹腾着,还没掀起多久的床幔就又被拉住。

    小虎崽扑腾着想要爬上床,却听到里面人奇怪的喘息声。

    他用前爪去扒拉床幔,好容易扒开一点,就被人发现了。

    然后一甩床幔,小家伙就被扔到了更远处的地毯上。

    四脚朝天,怎么也爬不起来,只能呜呜地又叫又哭着。

    他想娘亲了,呜呜。

    “裴拜野,你去看看,别摔坏了。”

    “不去,地毯那么厚,摔不坏。”

    “那你的手,不要……放开……”

    “嗯,不放。”

    “……为何,为何要白日?”

    “啊,难道晚上是臣不够努力吗?”

    “所以清安都不记得了?”

    “……”

    薄暮西山

    随着最后一缕余晖洒进窗棱,一只瓷白的胳膊才挣扎着撩开床幔。

    凤御北推了推半边身子压着他的裴拜野,哑着嗓音道,“起来。”

    “又无事可做,不起。”裴拜野耍赖。

    “吴鸣和吴……”凤御北想起还有正事未处理,就被裴拜野咬着唇打断。

    “那两人我都扔进大牢里面了,谢知沧的人在那里看着,那群木头不会让任何人接近嫌犯的。”

    “吴府其他人也都控制了起来,我下了令,和此事有关的,查清后一律格杀勿论。”

    “等明日恢复了精神,清安要杀要剐都可以。”裴拜野懒懒道。

    反正无论凤御北如何想,这两个人他绝对不会留。

    “先留着吴鸣的命,我想查些东西。”凤御北把脑袋枕在裴拜野的手臂上,学着裴拜野的样子,去玩弄他的手指。

    也不自觉就摸上了那枚素圈。

    裴首辅大人家财不少,但不怎么爱打扮。

    成亲后,更是有什么好东西都巴巴地送给了凤御北。因此,他整个人素净得很。

    浑身上下的装饰除了这枚素圈,就是腰间不离身的那枚红玛瑙坠子。

    还都是和凤御北身上的装饰相配的。

    凤御北送他的环佩,裴拜野不舍得出征时候佩戴,怕磕碰着,那可是首辅大人的上朝标配。

    “查什么?”裴拜野任由他把玩自己的指节,漫不经心问。

    “你知道吴宗耀可能做过什么事吗?”凤御北蹙眉,眉宇间已经隐约有了一丝怒火。

    “大概,可能……”裴拜野看到过那间堪称“刑房”的屋子,就算他不是太懂,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他拿来戳朕下巴的那条鞭子上,有干涸的血迹。”凤御北的神色也阴沉下来。

    “类似的事绝不是他第一次做,朕猜想,恐怕吴宗耀的手上,有不少人命。”

    “我让他们把吴宗耀的侍从,侍女和奶妈等一干伺候的人都一齐押入了大牢,需要安排人去审吗?”

    裴拜野果然从不会让凤御北失望,陛下才一提出想法,他就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嗯,先让我的亲卫去见一见吴鸣。”凤御北想了一下,安排道。

    “谢知沧派过来的那个人?”裴拜野撇了撇嘴。

    自昨晚开始,他对天干营的意见越来越大。

    甚至想指着谢知沧的鼻子问问,他手底下的都是一群什么废物,跟着凤御北参加宴会,竟然还能让陛下被人掳走?!

    凤御北也知道这事儿天干营确实不占理,该罚。

    但他让那亲卫前往是有目的的,所以他抬起脸,用唇安抚地碰了碰裴拜野的。

    “他收过吴鸣的金子,和吴鸣的关系不错,我想用他去套吴鸣的话。”

    “收受贿赂?”裴拜野冷笑一声。

    “朕同意了的。”凤御北连忙补充道。

    “哦……那就让他去呗。”裴拜野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凤御北看他的神态,用力绷直了嘴角。

    最终还是没绷住,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好了啊,朕都给你解释清楚了,不许生气,听到没有?”凤御北扒着裴拜野的手臂,语调强势地安慰着人。

    “哼哼,遵旨。”裴拜野还是觉得凤御北偏心,于是仍旧不愿用正脸看人,“陛下最大,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你还知道朕最大啊,那方才……”

    “哎呦,都这么晚了,我去给小崽子找点肉糜,别真给饿死了。”

    不等凤御北说完,裴拜野就一吻堵住了陛下的唇,然后火速从床榻上爬起来。

    看着裴拜野匆匆开门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地上的小家伙。

    因为不会翻身,所以只能铺展开四肢,露着肚皮,躺在地毯上睡得口水直流。

    凤御北支着脑袋躺在床上,嘴角掖着一抹散不去的笑。

    他漫无目的地想着,就这样的日子,就他和裴拜野一起。

    两个人一直过下去,好像也不错呢——

    作者有话说:我要崩溃了……

    上一章,我改了一整天……

    我明明什么都没写呜呜呜……

    攻忙活半天,本垒还没吃到,我却要一直和审核斗争呜呜呜……

    ——————

    日常求求评论和营养液啦~
新书推荐: 捡了国舅爷以后 林五爷的玻璃城堡 忠犬攻略 挚吻 小叔总想弄死我 黑月光拿稳BE剧本 引你纵情 沙雕替身和大佬协议结婚了 别跟将军作对了 我的老公是古人[古穿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