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飞行

    “就是普通的……”琥珀川流知道她肯定不是真的关心自己吃了什么。


    “是吗?”二阶堂女士站了起来,她的个子虽然不高,此刻板着脸却很有压迫感。


    她走到琥珀川流面前,继续问:“想必是和这位先生一起吃的了?”


    佐久早圣臣感到一道眼风凛冽地扫过了自己。


    二阶堂女士反复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男人,在记忆中搜索他是谁——作为经纪人,她认人的本事是很强的。所以即使只是在酒店房间门口碰了一面,她也很快将佐久早圣臣和那时候送来雪莉玫玩偶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一瞬间就像大题写到最后一个步骤,所有的逻辑都串起来了。


    二阶堂女士立刻意识到,她的方向一直都搞错了,琥珀川流最近一系列反常的举动确实和木兔光太郎没有关系。琥珀川流不顾被拍到也要去看比赛、在大阪买房子、今天不出席饭局,都只和眼前的男人有关系。


    “不向我介绍一下吗,流?”二阶堂女士冷冷地问。


    琥珀川流赶紧说:“他是……”


    “我是佐久早。”


    佐久早圣臣却先向前一步,将琥珀川流挡在了自己背后。他的表情从容不迫,姿态冷淡守礼,向二阶堂女士伸出了手:


    “佐久早圣臣。大阪黑狼队,主攻手。”


    又是一个打排球的。二阶堂女士在心里冷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琥珀川流还是只有这么点出息,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眯着眼睛觑着佐久早圣臣,没有动。


    佐久早圣臣也平静地看着她,并没有收回手。


    仿佛对峙一般。


    琥珀川流心说完蛋了,早知道会这样,就不让圣臣送我了!不等他们二人对峙出个结果,他赶紧拽了拽佐久早圣臣的胳膊,小声说:


    “和你没关系,你快走吧。”


    佐久早圣臣和二阶堂女士同时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


    显然和我/他有关系吧!


    琥珀川流知道自己不过就是挨一顿骂,就像刚刚在电话里那样,没必要再让佐久早圣臣留在这里陪着挨骂,何况他明天还要比赛。


    “快走快走。”他手上使了点劲,去推佐久早圣臣。


    然而佐久早圣臣垂眸看着他,巍然不动。


    就在这刻,琥珀川流竟然看见助理的脑袋从厨房里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顿时勃然大怒:这小子竟然也在!还偷吃我家的东西!


    但情况危急,他无法骂人,只能拼命向助理使眼色,示意他把佐久早圣臣带出去。


    助理左看看右看看,在几个脸色铁青的人之间再三权衡,最后决定听琥珀川流的。


    “我……我先送你出去吧,佐久早先生。”助理说。


    佐久早圣臣看了看琥珀川流,低声说:


    “有事给我打电话。”


    “不会有事的,放心吧。”琥珀川流也悄悄对他说,“别担心我,早点睡觉,明天加油。”


    看着助理带着佐久早圣臣走了,琥珀川流才松了口气。自己这里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他根本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琥珀川流没有跟二阶堂女士说话,先把一直在航空箱里团团转的豌豆放出来,又把从立花雪兔家带来的饭碗、水碗放好,让它慢慢适应新家的环境。


    二阶堂女士默不作声地走到他身边,看着他蹲下喂猫,轻轻地摸猫的脑袋。这样看起来,仿佛他又变成了当年的孩子,第一次被琉璃子牵到她面前,笑眯眯地喊优子阿姨你好,我是小流。


    那样漂亮又乖巧的孩子,二十年来跟在她身边,没有过一次争吵。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今天没去饭局,这件事就算了,不说你了。”二阶堂女士平静地问,“佐久早圣臣,你打算和他发展到哪一步呢?”


    琥珀川流心里烦得很,心说我也不知道,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想到这里他有点赌气,硬邦邦地呛她:“真说了你又不高兴,我都把他带回家了,还能是哪一步。”


    “流!”二阶堂女士哽了一下,一瞬间她本来打算冷静沟通的想法,也被琥珀川流这副无所谓到有点轻浮的模样给打消了。


    “带回家?你有没有脑子?”她的声音陡然变尖,连豌豆都被吓得弹跳起来,慌乱之间挠了琥珀川流一爪子。


    那一爪子挠得很深,琥珀川流捂着手背,眼前一下发黑。


    “……你这两年正是黄金期,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工作,你全推了,好端端地就说要休息三个月,好,我不拦着你;演艺圈的前辈,已经在英国定居了,这次难得回国,我拉下老脸拜托他照顾你,你不来,我也不说你。”


    好痛啊。


    琥珀川流怔怔地想。


    “……你为什么非要和佐久早搅在一起?他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药,把你迷得团团转?说白了,那种运动员,根本就不是……”


    “你说他什么?”琥珀川流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说他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根本就不是专心打排球,就指望着和年轻漂亮的明星炒炒绯闻,退役之后正好进娱乐圈捞钱!……”


    “圣臣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才认识他几天?你又知道他什么?”二阶堂女士暴怒,“琉璃子当年对你说的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


    “不要提到我妈妈!”琥珀川流大喊,望着二阶堂女士的眼神,竟一瞬间带着怨毒的仇恨,“就是你害了她!”


    ——啪!


    *


    助理好说歹说才把佐久早圣臣劝走,以自己的生命和人格向他担保琥珀川哥不会有任何事,二阶堂女士把他当亲生的一样,最多就是骂两句,不然你以为琥珀川哥说不干就不干的脾气是谁惯的。


    佐久早圣臣皱了皱眉:“琥珀的脾气很好。”


    助理:“……”


    助理没招了,只能说对对对,你快回去吧,不然脾气很好的琥珀川哥要骂我的。


    助理回去一看,天塌了:自己的生命和人格不堪一击。


    一个本该在茶几上的玻璃杯,碎在了琥珀川流的脚边。


    看现场的情况,应该是没有砸到琥珀川流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琥珀川流捂着手背,赤红的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而琥珀川流死死咬着嘴唇,不说一句话,也不掉一滴眼泪。


    猫也炸毛了,跳到电视机上,见人就哈气。挂在墙上的电视机不堪重负,扑通一下翻了,猫灵巧地躲开了,但电视机屏幕砸碎了,电视机柜上的花瓶也砸碎了。


    助理的眼前一黑又一黑。


    天啊,他才离开了一会儿,家里是爆炸了吗?


    二阶堂女士气得发抖,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才对助理指了指医箱:


    “给他包扎。”


    助理用棉签蘸着碘伏,擦在琥珀川流的手背上,又包上纱布。琥珀川流疼得睫毛都在颤抖,硬是一声不吭,而助理这时候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这猫打疫苗了吧?”


    “去收拾他的身份证和护照。”二阶堂女士深深地吸了口气,在手机上敲了几下,转头吩咐助理,“给你们买了明天去布里斯班的机票,andrew会在机场等你们。”


    助理:“……啊?”


    “既然要休息,就去好好休息。布里斯班气候宜人,风景也好,andrew会照顾你的。”二阶堂女士已经冷静了,耐心地对琥珀川流说,“我不是害了她,而是救了她。我也救了你,流。”


    这句话助理没听懂。


    但是前面的吩咐他听懂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琥珀川流的脸色,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就去收拾出国的行李箱了。


    *


    时间紧迫,才睡了几个小时,助理一大早就起来收拾家里的狼藉、检查行李,一直在跑来跑去。


    他拎着航空箱抵达立花雪兔家的时候,立花雪兔已经准备去今天比赛的东京体育场了。看见航空箱里的豌豆,他一瞬间以为自己鬼打墙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助理点头哈腰地说,“反正就是稍微出了点情况,琥珀川哥恐怕暂时不能养它了,真的很抱歉。”


    “……啊。”立花雪兔没有责怪他们折腾,只是有些遗憾地说,“真可惜啊,明明琥珀川哥都给它起了名字的。”


    *


    东京体育场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施怀登·阿德勒和黑狼msby都是大热门的队伍,双方粉丝浩浩荡荡地各占了半场。


    比赛还未开始,镜头推过今天的vip席,一连串都是常常看v1联赛的粉丝们熟悉的亲友团:youtuber兼boucingball株式会社ceo孤爪总裁、做饭团很好吃的宫老板、很招小动物喜欢的昼神医生、笔记本电脑搁在膝盖上准备工作到比赛开场前最后一秒的赤苇编辑,以及他手下的插画师立花老师。


    但是还空着一个位置。


    立花雪兔仿佛皱着眉,一直在打电话,但是没有打通。


    与此同时,成田机场的头等舱休息室里。


    琥珀川流窝在靠窗的沙发里,手边的起泡酒一口也没喝,他就这样沉默地望着窗外巨大的波音777飞机,整天整夜没有说话。


    助理握着他的手机,眼睁睁看着立花雪兔打来的第十个电话没接通而自动挂断,既不敢交给琥珀川流接,也不敢自己接。


    二阶堂女士有令,一定要把琥珀川流「押到」布里斯班,不可以出任何差池。助理不敢告诉立花雪兔,害怕他会带着一群平均身高190cm以上的排球运动员前来劫狱。


    琥珀川流没有化妆,脸色因为没睡好而惨白,垂着眼睛,睫毛的阴影洒在脸庞上,看起来有一种脆弱的美丽。


    助理感到慌慌的,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琥珀川流向二阶堂女士撒撒娇,或者找些不去的借口,又或者干脆无理取闹,他都没有这么慌,事情可能也不会落成这样。


    但是偏偏琥珀川流不撒娇,不找借口,不闹,也不说话。


    “马上就要起飞了……”助理怯怯地说,“琥珀川哥,要不然你和二阶堂女士说说吧……”


    琥珀川流权当没听见,视他为空气。


    助理差点都要哭了。


    “琥珀川先生,您的航班已经可以优先登机了,我现在就带您过去吗?”乘务员走过来,温声对他们说。


    七十公里之外的东京体育场,裁判的哨声吹响。


    佐久早圣臣把目光从那一个仍然空着的位置上收回来。


    ——比赛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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