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沈云楹一怔,灵动的杏眸微微睁大,她思索片刻,没想出蒋高恒有哪里对不起她?


    蒋高恒见沈云楹眼露迷茫,解释道:“我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议论表妹的亲事,有损你的名声。家中商议之事,是我配不上表妹,还请表妹莫怪。”


    蒋高恒在酒楼中否认亲事之时,是冲动,是意气。他为人光明磊落,就是有些冲动,遇事容易上头。他知道姑姑蒋文笙在太师府守寡,这么多年,祖父父亲都牵挂这个姑姑,不知她在京城过得好不好。


    蒋高恒本以为此次来京城,一是为了大哥蒋高鑫入学国子监的事,二是去太师府贺寿。他就是来凑个热闹,给他娘搭把手。


    蒋高恒做事不拘小节,蒋家也不是什么门户森严的人家,每回蒋高恒都是直接进正院,都不用下人另外通报。


    这日宫中要办赏花宴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蒋高恒以为和自家无关。可等回到家,就碰到沈家大夫人在和他母亲说话。


    他母亲语气不善,“沈大夫人,你来找我说这些,无非就是打云楹婚事的主意。我和妹妹早已商定,信物都交换了。你就是说再多,也无用。”


    沈大夫人冷笑道:“蒋家官小做事没规矩,少教养,我们沈家可不是。沈云楹是太师的嫡亲孙女,嫁给皇子王爷都够身份,你觉得就凭你和蒋文笙两张嘴,就能让她嫁给一个小秀才,沈太师和老夫人会同意吗?”


    她重重搁下茶杯,“蒋夫人,说句不中听的,就算沈云楹没了父亲,只要她祖父是沈太师,就是京城的珍珠,落不到蒋家这块沙地里。你蒋家休要肖想。”


    蒋高恒眼神一冷,眼看自己母亲被气得脸颊通红,还咬牙说不出话。太师府的权势是沈大夫人的底气。


    “沈大夫人放心,我对沈表妹绝无觊觎之心。无需你亲自上门说道。”蒋高恒大步迈进屋,站到他母亲身侧。


    沈大夫人轻笑两声,“那就好。”眼神再次扫过蒋夫人,这位蒋公子看着不像知道定亲的事。


    蒋家果然是小门小户的作风。定亲在即,当事人竟然不知道。


    “告辞。”


    沈大夫人一甩袖子,领着下人胸有成竹离开。


    就在这时候,蒋高恒才知,原来母亲和姑姑在为自己和沈云楹商议婚事,只是沈家不同意。这事祖父父亲等人都知道,蒋文笙每年都有给江南去信,沈太师和老夫人都不曾关心沈云楹,蒋文笙以为公婆不会插手沈云楹的亲事。


    谁能想到,事到临头,沈太师和沈老夫人出言反对。


    蒋高恒一愣,他看待沈云楹就如同亲妹妹一般,也看得出沈云楹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没想到两人居然要议亲?


    他笑道:“母亲,儿子与沈表妹只有兄妹之情,太师府高门大户,我们蒋家不必去高攀。”


    蒋夫人却想到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赏花宴,又想到刚刚沈大夫人提到的皇子王爷,一下醍醐灌顶,想到沈家那边的打算。


    太子良娣!


    和太子侧妃差不多的位置。


    蒋夫人想到沈云楹艳若芙蓉的样貌,袅袅婷婷的身段,竟觉得沈大夫人所言不虚。


    她叹口气,对蒋高恒感慨:“要是蒋家位置门第再高一点就好了。”


    就算沈家要拒绝,也不敢这么上门欺辱。


    蒋夫人又想到小姑子,叹道:“可见,你姑姑高嫁的日子也不好过。”


    蒋高恒自然明白母亲的言下之意,笑道:“母亲,我志不在此,大哥如今在国子监,一定会光耀门楣的,您放心等着吧。”


    他有自知之明,本性不喜拘束,就不是当官的料。蒋高恒的计划就是年轻时四处游学,等年纪大了,就和祖父蒋宜一样,到书院任教,教书育人。


    蒋夫人没好气瞪儿子一眼,还以为能激起小儿子的争斗之心,这小子却滑溜地推出大儿子顶事。


    白日刚见识过沈大夫人的嫌弃,到了晚上赴友人邀约时,蒋高恒又遇到沈础筠和沈础砚兄弟。


    沈础筠和沈础砚明里暗里说蒋高恒带着沈云楹出入文会,暗示他蒋高恒攀附,对亲表妹耍手段。


    蒋高恒想自己与沈云楹清清白白,表兄表妹来参加文会的人不少,况且他们又不是孤男寡女,同行的还有他亲妹妹蒋琬。


    蒋高恒当即严词反驳,表明态度,甚至都忘记正在酒楼包厢之内。他实在不该当着众多男子的面谈论起沈云楹,这就是对她的冒犯。


    同时,蒋高恒也反应过来,沈础筠和沈础砚是故意的。顿时对沈家人就多添了一丝不喜。


    沈云楹不知蒋家具体发生的事情,更不知蒋高恒的内心歉疚,见人真心实意地道歉,还是为自己不在意的事在道歉,对蒋高恒的人品有了新的认知。


    她想起蒋文笙对自己解释过一句,沈大夫人去见过蒋舅母,还被蒋高恒遇上了。他是不想母亲因自己被人瞧不起,才会出言撇清关系。


    将心比心,沈云楹能理解蒋高恒,因为她就很重视蒋文笙。


    沈云楹温和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表兄不必介怀,我不觉得有什么损失。”


    在沈云楹看来,这事是沈家起的头,她与蒋高恒议亲是蒋文笙先提的,后来沈大夫人上门找蒋舅母,也是沈家想维持富贵、更进一步,想利用沈云楹的亲事。


    从头到尾,蒋家有点无辜。


    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彼此都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沈云楹喜欢看游记,蒋高恒游览过许多地方,她提一个地方,蒋高恒就能说出更详细的情况,介绍几句当地的风土人情。


    两人交谈愉悦,甚至同时心生感慨,他们果然适合当兄妹。


    经历过燕培风对后院的态度,沈云楹觉得燕培风和自己理想中的夫君相差无几,些许瑕疵就可以忽略了,人无完人嘛。


    而蒋高恒则想找一个温柔似水,清雅秀丽,带着书香气息的才女。和沈云楹完全不同。


    于是,两人的相处并没因为未成的婚事而变得尴尬。


    沈云楹顺势提出要归还蒋高恒的游记山水集,笑道:“这几本书是表兄与友人亲笔所作,我看过就是有幸,不必留在我这里蒙尘。”


    而且曾经议过亲的男子亲笔所写的书,沈云楹也不好意思带去燕家。


    蒋高恒没多问,直接收下,笑道:“这只是一部分,还有几本被友人送去书肆,等书肆开始售卖,我会给琬儿带几本回来,到时再给表妹送去一套。”


    送书肆的书,这样既亲近,又有分寸。


    沈云楹没想到这一匣子还不是全部,看来蒋高恒真的走了很多地方。她当即应下,“那我就提前谢谢表兄了。”


    一旁的蒋琬吃完一串糖葫芦,一碟子绿豆糕,摸摸小肚子觉得饱了,就来到自家二哥和沈云楹身边,高兴道:“二哥,云楹表姐,我们这就去逛吧!我还答应一二三四,六个姐姐妹妹,要给她们带京城的好东西回去呢!”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数要送几份礼物。


    沈云楹不禁笑出声,“我们这就去玲珑阁,那里好多适合小姑娘的首饰,再去一品斋,预订两坛果子汁,让你办宴席和六个姐姐妹妹一起喝。”


    一品斋每个月十五都有特酿的果水售卖。


    都是新鲜的时令水果做原料,用秘方酿制而成,每一款味道都不同。如今是初夏,应该有蜜桃汁,就是小孩子也能喝。


    蒋琬迫不及待要出去,沈云楹做向导,带着她去京城好几个地方,半天时间就花去两百多两银子。


    蒋高恒和他的小厮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充当护卫和拎东西的作用。


    一行人又在去至味阁用午膳,到了下午,沈云楹才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公主府。


    “太累了,下回再也不跟人去买东西送礼。”沈云楹靠着美人榻,遗憾道:“还以为今天能轻松歇一天。”


    “人算不如天算啊。”


    蒋琬的邀约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好在就这一次。


    银筝忍住笑,“夫人,你和表小姐逛的时候多起劲啊,每一样都挑挑拣拣的,真不像你平日的样子。”


    沈云楹什么时候这么计较首饰物件,都是三夫人买什么就用什么,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沈云楹解释道:“我自己用的当然随意些。表妹要送礼,找我当军师,我不能这也说好,那也说行,敷衍了事啊。”


    银屏噗嗤笑了,沈云楹以前就是这么敷衍沈家人的。尤其是太师府打了新首饰新衣裳送给三个姑娘的时候,沈云芝和沈云蔓就会互相比较一下,还要追问沈云楹,哪一个更出色。


    每到这时候,沈云楹就是这么说的,这也好那也行,都不错。


    沈云楹也想到在太师府的日子,脸上闪过怀念之色,她就问:“今儿晚膳吃什么?”


    银屏正要说呢,“老太爷和老夫人说晚膳去那边用,明天他们就要回范州,就当是饯别宴。”


    “不过,”银屏神色有些古怪,“老夫人身边嬷嬷来传话的时候,特意拉着我小声问老爷是不是昨夜没回新房?还问,是不是老爷和夫人拌嘴了?嬷嬷说老夫人很生气,今晚要叫老爷过去问话。”


    “老太爷和老夫人似乎都觉得是老爷的错。”银屏以前只听说过磋磨新媳妇的,还从没听过责怪自家儿子孙子的。


    沈云楹这才明白,她就说昨夜燕祖母说今天不用再去荣茂堂用膳,结果又派人来传话。原来是昨夜燕培风没回后院的事被老人家知道了。


    她斩钉截铁,“当然是燕培风的错,不然是我的错吗?”


    沈云楹一脸认真,语气真诚,竟让银屏也无话可说。是啊,刚新婚呢,她家姑娘又没做错事,那就是燕培风的错了。


    ——


    前院书房,燕培风正如痴如醉翻阅沈太师赠送的书籍,每一篇文章都有所得,于是越看越是手不释卷。


    彻夜长读,第二天又接着看。


    直到中午才浅眠休憩两个时辰,醒来便又继续翻看。


    书房门被扣响,是荣茂堂的人,来传话让燕培风过去用晚膳。


    燕培风这才惊觉,已经到用晚膳的时辰,他站起身,端起手边的浓茶就喝,醒醒神。


    这时,一位穿着浅黄色比甲的丫鬟端着热茶进来,恭敬道:“少爷,那杯茶冷了,这儿有热茶,您用这杯吧!”


    杨明月心疼燕培风熬夜苦读,又要喝冷茶,急急忙忙奉上热茶。整个人都凑到燕培风身边。


    燕培风微皱眉头,冷声道:“不必,你下去吧。”


    燕培风记得这个丫鬟,是乳母杨嬷嬷的孙女,当年求到他跟前,说给孙女一个差事,学些规矩,将来好找人家。


    他是年轻公子,自然要和杨明月保持距离。否则岂不是有瓜田李下之嫌?


    杨明月忍住心中酸涩,书房四个丫鬟,就只有她,少爷从来不让她近身伺候。现在连一杯热茶都不想喝她送的!


    她几乎就要跑出去哭一回,只是想到今天在外面看到沈云楹和陌生男人逛街的画面,就告诉自己要忍住。


    杨明月低着头,不忿道:“少爷,奴婢今日去给祖母买针线,无意间撞见夫人和别的男子在逛街游玩,有说有笑,毫不避讳!她可是咱们燕家的夫人!”


    燕培风倏然抬眸,目光如冰锥,直直刺向站着的杨明月,原本悠然握杯的手指收紧,才缓缓开口:“你所言属实?”


    杨明月肯定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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