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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相遇第35天

    时枝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觉得她是女孩,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甚尔小心地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

    她最好是个像时枝的孩子。

    爸爸、妈妈、孩子。普通人世界里最常见最幸福的模样,如今补上了最后一块。即使甚尔向来对所谓“上天赐予的恩惠”十分不屑和困惑,也在此刻不可避免产生了一丝丝,不知何来不知何去的感激。

    “叫惠吧。”甚尔看向时枝的眼睛。

    “你连名字都想好了啊。”时枝打趣他。

    “那就叫惠吧,很好听的女孩名字。”

    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时枝和甚尔记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甚尔十分警觉,似乎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甚尔就会抢先把时枝带到安全地方。

    时枝也不知道他的紧张程度为什么这么高,但是他这么紧张,她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甚至有心情觉得他可爱。

    到家后,甚尔就联系了阿龙。

    “你认不认识教授育儿知识的老师,就是对,就是育儿课程。”

    阿龙平时的娱乐活动就是参加各种家政班厨艺班,认识一大堆人,听到甚尔这么说,立马意识到:“时枝怀孕了?”

    “嗯,先别和别人说。”甚尔紧张地说。

    “可以可以,包在我身上了。”阿龙打包票说。

    时枝看着甚尔忙来忙去,给她洗水果切水果,觉得有趣。

    其实她自己倒是没什么感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没去医院之前x觉得肚子没什么特殊的,现在知道里面有个孩子后,她好像能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了,之前还是软的。

    就这么丁点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变成一个孩子的?

    反正都交给身体吧,孩子会正常发育的。

    甚尔把切好的水果端了过来,把水果刀也顺手带走了。

    水果块大小均匀。

    时枝扎了一块吃,“谢谢~没想到我们也有这么精致的一天。”

    他们对于生活品质的要求,都是实际感受到了就好,像切水果这种事,他们都觉得有些烦,大部分能不削皮的水果他们都连皮吃了。

    甚尔神情严肃,“想这么吃的话以后都能这么吃。”

    时枝觉得甚尔说的这句话十分贴心,就算她以后忘掉了,现在的心情也很舒畅。

    不过她做作完以后,就开始思考工作怎么办。

    果然还是要正常工作吧,她并不想被特殊照顾,现在她处理工作已经算得心应手,但是如果真的按照产假和育儿假,一休休几年,那她基本上可以告别职场了。

    时枝权衡了一下,真的有思想又身体不适也只有她,孩子只是在肚子里呆着而已,至于说母亲太累可能会让肚子里的孩子不好,那就——好孩子,你一定要坚强!

    时间一天天过去。

    甚尔日常是做饭、收拾家务、照顾妻子、上育儿课,吸纳一切关于照顾妻子孩子的知识。

    孔时雨知道了时枝怀孕的消息后,也不催甚尔做任务,一时间风头无两的术师杀手彻底在咒术界销声匿迹。

    时枝的日常就变成了上班、保护自己、让自己好受一些。

    她的孕期横跨了炎热的夏天,孕妇的体温本来就比普通人高,这个夏天几乎是她度过的最难熬的夏天。

    家里买了空调,温度低到甚尔鸡皮疙瘩起来了,她却觉得刚刚好。

    夜里心脏砰砰跳,有时候她心跳得睡不着,就会想难道自己是要猝死了?但是又一想。

    “现在我一个人的心脏两个人在用啊。”

    时枝自己安慰自己。她的不适已经相当少了,除了三四月的时候吐过之外,后面都是一些无法避免的症状。

    甚尔在梦里,手还在她的身下帮她垫着肚子。

    时枝看着他,自言自语,“果然和你结婚是正确的决定。”

    或许他们之间一开始少了点爱情,但是一起经历的这些事,让她越来越爱他。他们的爱不那么激情,却很踏实。

    孕期到最后两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突然长得更大,比前面七个月长大的效率快多了,她的身体也越发沉重,即使她有根据医生的嘱托控制体重。

    胎动也越发频繁,有的时候时枝会感觉到惠正在往骨盆钻,很不舒服。

    这一年的冬天,今年的最后一个月。

    “惠”降生了。

    甚尔焦虑的在产房外等待,他能够听得清楚产房里时枝痛苦的声音,那声音惨烈,他却无法代替。

    如果是他的话,他一定能活下来,可是时枝可以吗?

    甚尔可能是太紧张了,他自己也去厕所吐了几次。好在时枝的产程不是很长。

    只是“惠”是个男孩子。

    时枝:

    甚尔:

    “还是叫惠吧,叫习惯了。”时枝说。

    甚尔也赞同。

    他再赞同不过了,时枝想叫他什么就叫什么吧。

    “时枝姐姐!”

    病房外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家入硝子已经有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模样,明明才过了一年多,时枝都有点不敢认,她的身后站着夜蛾正道。

    “硝子,你们怎么来了!”

    “我放寒假了。”硝子跑进来。

    夜蛾正道低调地走进来,对甚尔道喜,他们两个站在旁边聊天。

    一时间倒是很有热闹的一家人的感觉。

    家入硝子看到了时枝枕头边的惠,他好像也就只有她小臂那么长,脸红红的,皱在一起,像个睡着的小老头。

    她也看见了时枝一言难尽的表情,硝子知道时枝多多少少沾点颜控,不过她现在也不是一年前的她了。

    “小孩子刚生出来都是这样的,下个月就非常好看了。”硝子说。

    “希望吧。”

    时枝不抱什么期待,就是这个小家伙,折腾她整整九个月还有今天一上午。

    生出来还只是一期项目成果,后面养大他才是挑战。

    硝子看过惠后,握住了时枝的手,“你的手好凉。”

    时枝现在并不舒服,但她也说不出来哪里不舒服,可能生孩子已经把她疼麻了,现在对于难受不太敏感。

    不过硝子这么关心她,让她的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过一阵就好了,”时枝笑着对她说,“我现在就觉得很舒服。”

    “嗯嗯。”硝子应着她。

    那边夜蛾正道和甚尔寒暄几句,聊了聊硝子的学业进展神速,明年四月就要上初中了,一切都好。

    他们聊完了以后,夜蛾正道也和时枝道喜,看了看惠。

    甚尔现在看夜蛾正道顺眼很多。

    这个时间点,他愿意带着硝子来探望时枝,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夜蛾正道年纪大了的原因,他今年比去年老了很多。

    “你好像老了一些。”

    甚尔直接说了。

    夜蛾正道摸着脸,不知道能说什么。

    硝子乖觉地看着他们。

    “叔叔是更成熟了,甚尔。”时枝给甚尔打圆场。

    “是,皱纹都是人生阅历。”夜蛾正道说。

    他这一年过得太坎坷。

    甚尔:……

    夜蛾正道示意甚尔去外面说话,他知道他是直来直去的人,因此也开门见山。

    “九十九女士想见你。”

    甚尔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夜蛾要找他说么事,但也有点警觉。

    他已经一年多没听过这个名字了,虽然当时合伙捞钱很愉快。但如果是夜蛾正道的要求,他也可以见一见,看看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见她可以,但是我不会离开病房太远。”甚尔说。

    夜蛾正道点点头,“应该的。”

    甚尔要守在刚刚生产完的妻子身边,他也要跟在硝子旁边。

    夜蛾正道给九十九由基打了个电话。

    不多时,楼梯口走上来了一个高挑的女人,因为是冬季着装,她的体型看起来更加慑人。

    三个850以上又体魄强健的人站在一起,散发出了生人勿近的气势。

    周围来来往往的病人家属和医生护士,都不由的绕着他们走。

    “你好,甚尔。”

    九十九由基笑着说,“我是九十九由基。”

    “你好。”甚尔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危险。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特级咒术师,下意识的评估如果自己和她决一死战,最后的胜者会是谁。如果仅仅是面对面的厮杀,甚尔觉得可能打不过她。身体的强度上她虽然比自己差,但在咒术师里算佼佼者。

    更何况在总监会能评上特级,最重要的是足以称得上是特级的术式。

    体术在他们看来,属于是没进化完全的“猴子”才会仰仗的东西,可以拿来用,但绝对不会拿来评级。可如果用上计策,削弱对方的实力,限制咒术的使用,他就有杀死她的机会。

    “恭喜你,去年和你一起搞到的钱让我在非洲那边逍遥了一阵,你这边花得顺手吗,要不要我再资助你一点。”

    九十九由基倒也不会不分场合问别人“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有时搞不好会被对方误认为有敌意。

    “”

    甚尔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原来又是找他合伙搞钱的?

    说实话,甚尔大半年没有接任何任务,全身心的扑在家庭上,筋骨松懈,而且家里的开销不低,根据他的预计,惠出生以后花的钱将会达到一个新的高峰,就算现在家里还有存款,甚尔也有了危机感——因为他也不知道会花多少钱。

    “可以啊。”甚尔回答。

    九十九嘴角勾起了一个笑,这才和他说明,“是我对天与咒缚比较好奇,想要研究一下,放心,只是一些检查,我出手也同样很阔绰。”

    甚尔微微挑眉。

    特级咒术师有钱他从不怀疑,但是他有什么可研究的。

    九十九由基见他这个反应,说:“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自己做一些消除联系的处理,只要不耽误我研究。”

    她以为他是有什么顾忌。

    “我可以配合。”甚尔想了想,没有追问。

    大概率追问了他也听不懂,钱拿到手就行了。

    九十九由基还准备花费更多的口舌,没想到他爽快地答应了,“那就约定一下时间吧,你来定。”

    两个人简单的商量后敲定了这件事。

    夜蛾正道在旁x边身体放哨精神走失,而且他今天没带墨镜,看起来更明显了。

    九十九由基一转头就看到了夜蛾正道走神,开他玩笑,“怎么了,夜蛾特级咒术师?”

    夜蛾正道打了个激灵,苦笑着说:“您别开玩笑了。”

    甚尔意外,“你成特级了?”

    夜蛾这个战斗力也能特级。

    夜蛾正道其实也不算弱,放在咒术界也算是中等的水平,但在这两个人面前不太够看。

    “不是,我没有。”

    夜蛾正道解释,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只觉得心累。

    “我走之前告诉过他不要太相信那群人,”九十九由基双手抱胸,大概和甚尔讲了讲,“你知道他的术式和咒骸相关吧,非活物却能自主活动的东西都叫咒骸,他做出有自我意识的咒骸,被关押了。”

    咒术总监会还准备给他评个特级,让他“无私”地为咒术界做出一点贡献,把制作特殊咒骸的技术交出来。

    当然明面上是总监会,所有人都知道是究竟是谁想要这门技术。

    如果不是九十九由基从国外赶回来捞他,恐怕夜蛾就要被人为神隐了。

    夜蛾正道的神态越发沧桑。

    九十九由基其实还有最关键的部分没说出来,那就是一般的咒骸都需要咒术师的咒力启动,而他的“熊猫”不用。

    “熊猫”已经无限逼近真正的小咒术师。

    他会说话,有自我意识,有属于自己的咒力,像普通的咒术师一样,咒力会自我产生自我恢复他有灵魂。

    他是能够被人为制造出来的“咒术师”。

    夜蛾正道在技术的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远,猛回头,却发现自己已经行至无比黑暗的终点。

    虽然技术无错,但在有生之年,他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更不会再进一步。

    甚尔勾了勾嘴角,拍夜蛾正道的肩膀。

    他大概听明白了。

    如果技术被总监会拿到,他们就可以批量制造咒骸咒术师。虽然甚尔不了解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他了解那群老东西,不管是什么,最后的结果永远都是有利他们有害别人。

    他都能想象到以后贵族老宅围满咒骸,任何敢反对他们的人都死路一条的场景,这可比生孩子快多了。

    不过夜蛾虽然没有当上特级,也被评上了一级。

    鉴于他本人没什么危害,总监会算是放过了他,可如果他又做出了新的有自我意识的咒骸,证实可以批量生产咒术师,那他此生就真的没办法活在阳光下了。

    “三位,请不要站在这里干扰秩序。”

    医院保安走过来说。

    三个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的人低头看他,一瞬间保安像进入了巨人之国。

    太可怕了。

    难怪会有人投诉“感到不安”,他现在也很不安啊!!

    九十九由基对他笑了笑,“我们这就走。”

    “事情就先这么定下了,你有空闲时间call我,差不多一两个小时就能结束。”

    九十九由基和甚尔说。

    “我们也该走了。”夜蛾正道说。

    他现在不仅要照看硝子,也要照顾还年幼的“熊猫”,把熊猫放在学校里他也不是很放心。

    夜蛾正道和甚尔走到病房门口,把硝子叫了出来。

    硝子和时枝还有些依依不舍,但也知道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活动已经难得。

    甚尔问了她一句:“小枝怎么样。”

    硝子对他点点头,虽然没说话但是都在不言中。

    时枝的身体现在再健康不过。

    甚尔看着她,现在的硝子的打扮朴素很多,神情也和一年前不同,或许是因为他也变了,心里多了很多柔软的东西。

    “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

    硝子愣了一下,肩膀松下来,“挺好的,钱够花,有住的地方,时不时救救人。”

    夜蛾老师被抓走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不过还好人还是回来了。

    甚尔点点头,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好。”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甚尔再次走进了发着微光的病房。

    外面的太阳正大,下雪之后阳光更刺眼了。

    时枝侧着身体逗惠,见他走进来说:“把他们送走了?”

    “嗯。”

    甚尔把窗帘拉上。

    “硝子的变化真大,这才一年没见,”时枝想了想,“其实也算是一年半了,不过还是有点不敢认。”

    “惠也会长大的。”甚尔说。

    “还有十几年呢,是不是?”时枝问小惠。

    不过小惠显然听不懂,手指挠了挠脸,睡着了。

    “叔叔有再婚的打算吗?”时枝问甚尔。

    她听到了甚尔和夜蛾出去后,好像有女人的声音和他们说话。

    “呃。”甚尔磕巴了一下。

    “应该没有吧。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事,应该没有心情重新找妻子。”

    甚尔已经逐渐习惯修补他这千疮百孔的人生经历。还要顺带修补别人的。

    “他出什么事了?”

    时枝意识到好像夜蛾遭遇了不好的事。

    甚尔当时说夜蛾突然变老不少,她其实也有同样的感觉,但是当着别人的面不好那么直说,像有意挖别人的痛处一样。

    甚尔挠头,想怎么和她说。

    “他前段时间做出了一件东西,别人都做不出来那种”甚尔有点编不下去了。

    “老师做东西?”时枝听着这八杆子打不着的话,想了想恍然大悟。

    “是他在学校带的研究项目吧,出创新成果了?”

    “对对。”甚尔说。

    时枝大概能猜到发生什么了。

    这种事情不管是成果带来的红利还是别人的红眼,都非常棘手。

    夜蛾也不像长袖善舞的人,很容易被人盯上。

    “有人想要强买强卖他的成果,”比如给个特级名号换技术,甚尔在心里默默吐槽,“还把他关进警局了,还好有熟人捞他出来,目前事情算是摆平了。”

    “还把人弄进警局了?”时枝目瞪口呆。

    她愤愤道,“这也太过分了!”

    不过转而她又心疼硝子,“我说硝子怎么成熟了这么多,父亲被抓走的时候她一定很害怕吧,怎么没有告诉我们呢?”

    甚尔哑然,硝子当然没办法联系他们。

    她也不可能独自出行,想来看他们只能由知情的夜蛾陪同,其他不知情的人如果知道她和恶迹斑斑、禅院家的废物、恐怖的术师杀手一家混在一起恐怕当即就会报告总监会吧。

    “她可能当时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而且现在夜蛾也出来了。”

    甚尔说。

    时枝叹了一口气,他们一家也真命运多舛。

    “我刚才还想,如果惠以后能长成硝子那样,是一见面就会令人心暖的孩子就好了,但现在想想还是不要吧,他能无忧无虑就好。”

    甚尔不好说什么,他尽量吧。

    生在这么一个家庭里,惠未来的生活一定是很刺激。

    但是——

    甚尔很快知道。

    惠的命运以后怎么样难说,但是他的命运很快就刺激起来了。

    带!小!孩!使人神经衰弱!

    婴儿只干三件事:睡、吃、哭,他的哭声简直魔音穿脑。

    甚尔都形成条件反射了,半夜惠一吭声他就瞬间醒来,手一边拍着孩子后背一边骂骂咧咧摸索奶瓶。

    可惠又十分乖巧,只要能吃到东西就立马安静下来了。

    如今的惠确实雪白可爱,看着他又生不起来气。

    上辈子真是欠他的了。

    甚尔还看了眼床上的时枝有没有被吵到。

    天与暴君也禁不住这么熬。

    他算了算,时枝休产假,白天她还能搭把手,等到她去上班了,那就真的完了!

    所以甚尔还是趁这段时间,抽空联系了九十九由基。

    他出现在约定地点的时候,九十九由基看到他眼下青黑,仿佛被妖怪抓走干了一个月的苦工。

    甚尔打了个哈欠,“快点吧,速战速决。”

    他着急回家,这次是和老婆说他要出门大采购。

    九十九约他的地方宽阔偏僻,她爽朗地说:“放心,很快的。”

    她带着他走进了旁边的小房子,里面正有一位医生待命。

    甚尔感觉和平时医院体检的流程差不多,还抽了他两管血。

    甚尔不会管面子或者气氛,就用从孔时雨那里借来的咒具,把神秘学联系都消除了。

    九十九也没说话,这是之前就说定的。

    这一套下来,也不到一个小时。

    九十九由基去外面等他,见他出来,扔给他一把长刀武器。

    “最后一项,打架。”

    甚尔接住那柄武器,沉甸甸的,入手的手感告诉他,这咒具的价值上亿。

    “请。”九十九由基手掌伸向那片空地。

    甚尔久违的热血沸腾。

    特级是x古往今来所有咒术师的顶点,甚尔又怎没想过和特级对战的一天。

    “除了凰轮,我不会用术式。”

    九十九由基凭空抽出一条骨鞭。

    甚尔猜那条骨鞭应该就叫凰轮。

    二人踏入场中。

    小屋里的医生,默默在窗户边围观。

    他不敢出去看。

    但是他和昂贵的仪器以及刚刚采的样本在一起,可以看,而且还能安心地看。

    九十九由基也是个相当传奇的人物。

    她是星浆体。

    咒术界所有人都知道,星浆体都要死在85岁那年。她要为天元大人,为整个咒术界做贡献。但或许是因为走运,或许是有其他人不知道的原因,天元大人并没有吃没有同化她。

    九十九由基成功活到了二十岁以后,又有新的星浆体出生被找到了,而她本人也成了特级咒术师。

    据说她成为特级后拒绝了所有任务,还把身上唯一的工作也辞了,每天自由自在地玩改装摩托,满世界乱跑,真令人羡慕啊。

    医生想。

    场中烟尘弥散。

    交织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

    甚尔手臂上滴下来丝丝鲜血,是被骨鞭的刺划伤的。

    而九十九由基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衣服被刮烂了一道大口子,如果她没躲避及时,那一刀就会把她捅个对穿。

    她的身体可没甚尔那么强悍

    如果咒术界改变一下想法,甚尔纯粹的肉//体实力,已经完全超过了一级,可以碰一碰准特级的边,成为特级也是迟早的事。

    九十九由基慨叹,直接就对甚尔说了这句话。

    甚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比直毘人强?”

    九十九由基捂着腰,回忆,“我没和他交过手,他虽然没参加过定级,但好像是同一级还是特一级,反正不重要,呵。”

    她挥散了凰轮,“谢谢你,我真的挺好奇一点咒力都没有的天与咒缚,能达到什么程度,你是我这些年来找到的唯一一个。”

    现在看来,甚尔如果不是天与咒缚也会能成为特级咒术师。

    “天”是公平的,给它什么,它就会回馈相同价值的东西。

    可惜禅院家不识货。

    甚尔无所谓,这些夸赞什么都改变不了,都是虚妄。

    他把咒具还给九十九由基。

    九十九由基却摆了摆手,“送你了,是报酬之一。”

    ——她确实出手阔绰。

    甚尔也不客气,“谢了,很趁手,钱别忘了打我账上。”

    九十九由基觉得他令人恼火确实是有一手的。

    “你知道吗?我翻遍史料,发现历史上只有你们禅院家出肉//体强悍的天与咒缚最多,而且往往同时期就会降生十种影法术。”

    甚尔动作顿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他只听说过六眼降生的时代必定会有十种影法术降生,但没听说过还和天与咒缚有关系。

    “你儿子是有咒力的吧?”

    有没有咒力降生的那刻就能看出来。

    九十九由基伸了个不伦不类的懒腰,点到为止,“夜蛾正道因为超出时代的技术被觊觎,我因为特殊的体质被监管85年,硝子因为掌握反转术式被限制行动,六眼也被五条家保护得密不透风。”

    “这个时间,真危险啊。”

    “加油吧甚尔,保护你的家庭不要被时代的浪潮打翻。”

    甚尔的神色冷硬,但是理智告诉他九十九由基说的是实话。

    他不知道五六年后,惠到了觉醒术式的年纪是有天赋还是没天赋,又会有什么样的术式,但是他绝对不允许狗屎的咒术界把他的家庭拆散。

    甚尔看了看时间,“我要走了。”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九十九由基长叹了一口气,好像她说话表达想法的时候,总是得不到别人的认同呢。

    她还是继续研究怎么让人类一点咒力都没有也不产生咒灵吧。

    这样所有人都可以解脱。

    甚尔回家的路上,把咒具塞给了丑宝。

    丑宝吃得打了一个嗝。

    现在它已经能在甚尔腰上盘一圈然后头靠在他肩膀了,这个姿势方便甚尔随时取咒具。

    甚尔从丑宝的空间里取出来提前准备好的生活物资,这样回家的时候就不会穿帮。

    至于胳膊上的伤,穿上外套就看不见了。

    刚刚打完架,即使是寒冷的初春,他身上也依然冒着热气。

    街上现在仍然热闹非凡,给城市带来了轻快的气息。

    路过坂本超市的时候,坂本太太正拿着大豆向门外撒。

    “鬼出去——福进来!”

    坂本太太看到了甚尔,她抓了一把大豆给他。

    甚尔摇摇头,“不用,我手上有东西。”

    坂本太太感叹地说,“真的辛苦了。”

    婴儿正是最离不开人的时期,她也不敢耽误甚尔太久,“甚尔先生快回家吧。”

    甚尔知道节分撒豆,但因为每年的日期都不太一样,所以他也没留意明天就是立春。

    倒是一个好节日。

    他抱着这样的心情匆匆进了家门。

    时枝也才醒来不久,现在正手忙脚乱给惠喂奶。

    抱着奶瓶的惠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惠其实也算是比较好带的小孩,只要给他奶瓶,他就不哭不闹了。

    时枝看甚尔顶着寒风进门,关心地说:“回来了,顺利吗?”

    她把惠放在了沙发上,甚尔来不及放下东西,先用膝盖顶上大门。

    时枝把他手里的东西接了过来,“还怪沉的。”

    “啊,是。”

    甚尔脱掉外衣,突然一僵,侧身对着时枝,把沾血的外衣袖子里胆塞了回去。

    时枝正在摆奶粉罐,甚尔偷偷看了她几眼,见她没有注意到这边松了一口气。

    “惠乖吗,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他有没有闹人。”

    他出门前喂过惠,应该没问题的,他都没想过时枝会醒。

    “小惠很乖的~”时枝说。

    甚尔趁这个时候,侧着身体,挡住坏掉的那只袖子,想去卧室先把衣服换掉。

    哪知道时枝叫住他,“你把惠也抱到卧室吧。”

    “我还是换件衣服,身上比较凉,别冻到他了。”甚尔颇为尴尬地说,匆匆迈进卧室关上门。

    时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今天的甚尔怎么了。

    难道是出去采购的时候,遇到了什么意外吗?虽然说他找的理由很正常,但时枝确实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时枝放下奶粉罐,走到了卧室里,“啪”的一下把门打开。

    甚尔压根反应不及,就算他提前听到时枝的脚步声,此时也只来得及把衣服塞到床底下。

    时枝一下就看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你出去遇到什么人了?”

    甚尔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时枝盯着他的伤口沉默,走了出去。

    甚尔看她生气连忙跟上。

    时枝找出来医疗包,坐在沙发上说,“过来。”

    甚尔谨慎地坐过去,其实放着不管,它明天也就长得差不多了。

    但时枝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伤口还是太新鲜了。

    时枝拿酒精棉签给他消毒,甚尔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就小声的“嘶”了一下。

    “你也知道疼。”

    时枝说了一句。

    甚尔抿着嘴腆着脸。

    时枝道:“说一说,出去买东西怎么还带了伤回来?”

    “……货架倒了,我不小心被刮伤了。”

    “你就继续编。”

    时枝狠戳他。

    甚尔躲了一下。

    而那个只会吃奶的傻小子,抱着奶瓶在沙发上傻乐。

    “你当我看不出来刀伤和刮伤吗?”

    时枝生气地说,她虽然看不出来具体的凶器,但是又不傻。

    “刮能刮出这么深的一条吗?”

    ——他确实是被九十九由基的骨鞭刮了一下,但可能鞭子上的骨刺比较锋利吧。

    见甚尔不说话,时枝也有了自己的猜测。

    正常人哪有会带着刀出门的,一般不是太妹混混,就是极道。

    而且甚尔的外套还没有什么问题,恐怕是在超市脱下外套的时候,遇到了他们。

    黑田也和她说过,阿龙以前就是混极道的,即使阿龙已经不再混,从前认识的人也会源源不断来找他,直到他们搬家。

    甚尔沉默又善良,从来不主动和人争执。此前唯一和那些人有干系的,就是他曾经在牛郎店上班。

    之前他们还因为这件事情吵过架,也难怪甚尔想要瞒着。

    “你遇到以前的同事了?还是以前在那边认识的其他人,”时枝皱眉,“我记得那个小胡子不像是会拿刀伤人的人。”

    对方好声好气,倒像干销售行当的。

    “不是他,”甚尔说,手指在不明显的地方动了动,“我……”

    时枝看着他,眼神非常包容。

    “反正是一些不太好的人,和我们完全不x同。”甚尔说。

    九十九由基并没有干什么坏事,起码甚尔没听说过,可是他没办法像信硝子和夜蛾那样信任她。

    她看起来很坦诚,可也就是看起来而已,可以短暂的合作,但不能长期的交友。

    时枝看他的态度坚决,也放下心。

    以前她还没那么了解,但年纪渐长,职位升高,她逐渐明白了更多的事。牛郎店也只是某些势力包装过后,推到普通人面前,装作能被正常人接受的样子而已,本质上没什么差别。

    被拖下海,染上各种瘾,成为赚钱工具的受害者比以前更多了,甚尔能几乎从那里全身而退,已经非常幸运。

    “我知道。”

    时枝帮他上完药,把伤口包了起来,“你也要记住你说的话,你和他们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你有妻子有孩子。”

    甚尔点点头,握住了时枝的手。

    现在他是丈夫,是爸爸。

    要谨记身上的责任,要保护好他们。

    时枝反握住了他。

    “如果他们再来找你,你一定告诉我,我们可以想其他的办法,大不了换个地方生活重新开始。”

    时枝坚定地说。

    甚尔心神具震。

    比起她此刻表现出来的包容和坚定,她的心理却燃烧着熊熊怒火。

    或许是因为做了母亲,时枝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加温和了。

    可时枝面对威胁和挫折,从来不会任人欺负,即使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报复那些人,但会给甚尔选择离开的机会。

    反抗和离开都是出路,只有坐以待毙绝对不可取。

    而做选择的保障就是有能力和有钱,钱就不用说了。

    如果她能力强,履历棒,那无论跳槽到哪个公司都会受欢迎,都能带着甚尔在那里扎根,过得很好,实在不行出国也可以。

    “我会的。”甚尔说。

    “对了,今天是节分,撒豆可以去晦气!”

    时枝突然说,“我醒来就去厨房找了找,还真的找出来了豆子,我们也撒一下吧。”

    因为甚尔的手臂受伤了,时枝去炒了豆子。她把豆子给了甚尔,让他给家里每个门窗撒豆。

    甚尔拿着装炒豆的盒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鬼出去,福进来——”

    丑宝扭来扭去躲豆子,不知道豆子真的对咒灵有用,还是它烦豆子砸到自己身上。

    等撒完豆子,时枝给他数出来对应他年龄的豆子。

    “快快快!”

    时枝催促他。

    甚尔叹气,把豆子一口都吃了。

    “新的一年没有晦气,百病全消!”

    时枝说,抱着小惠举起手——

    作者有话说:〇[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我来了!

    第24章 相遇第24天

    时枝炒的黄豆味道很不错,甚尔吃下了二十几颗黄豆以后,也在盒子里数出来了对应时枝年龄的豆子。

    “你的。”

    甚尔把豆子放到了时枝的面前。

    时枝把小惠重新抱在怀里,她中甚尔的手里捏出来一颗含在嘴里,又拿了一颗放在小惠面前,“你要吃吗?惠酱~”

    甚尔抬手,“他还不能吃。”

    小惠好奇看着放到自己面前的东西,他其实不太理解这是什么,也没有什么吃的想法,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

    时枝小声嘟囔,“我知道,小惠才0岁,也不用吃豆子。”

    甚尔有点被她气笑了。

    “他还有点月龄,要不然给他嗦一口豆皮。”

    一贯精明不怎么迷信的妻子,居然有点犹豫地看着他。

    “你说得还蛮有道理的。”

    甚尔:

    时枝把豆子放在小惠的嘴边,模拟出“miamiamia”的吃东西的声音,然后就把豆子甩到了自己的嘴里。

    甚尔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也没真的傻。

    “好了!小惠的仪式也完成了,小惠今年也不生病。”

    时枝也给小惠庆贺,相当有仪式感。

    ——反正信则有不信则无,那就只信好的不信坏的。

    甚尔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一孕傻三年之说,反正时枝看起来有点傻傻的。

    时枝嘎嘣嘎嘣嚼豆子,表情僵了一下。

    不是,豆子也能被她炒得难吃吗,这东西不是有手就行,炒焦了都好吃

    好像她没炒熟。

    时枝很久没进过厨房了,就算是偶尔几次,也只是干一些不要紧的活,没再碰过锅和火。

    她瞟了甚尔一眼,发现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也不是故意的。

    时枝认命的把豆子都嚼碎吃了。

    甚尔去摆她没摆完的奶粉罐。

    时枝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这里佐藤,噢是山下截止日期4号是文件上标的,不是我们部门有意为难,数据不是他们去年9月已经做好了一份么?去问他们要,你哦,他们那边也是新人,那你就更要加把劲。”

    甚尔听她讲电话,那一串流利的对话,清楚的知道要用那些东西去哪里去找的记忆力,显然他的老婆没有傻。

    时枝挂了电话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失落,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惠的后背。

    还好惠也吃饱了,正昏昏欲睡,这个节奏刚好适合。

    “怎么了,工作那边催你回去吗?”

    甚尔知道,自从时枝休假,除了生产的那三四天,没公司的事打扰她,剩下的就连元旦的时候,她每天的电话都没停过。

    “啊,倒也没有。”

    时枝短促的回了一句,还没继续说,手机就又响了。

    “小池主任,真的很久没见了。“

    时枝点着头说,另一只手拍惠的后背,“嗯嗯,我情况还好。那份数据就可以了,怎么了,没有了吗?”

    “真是棘手呢——这已经是不用今年的数据,通融的做法了。”

    “”

    甚尔没听见时枝的回答,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她脸上有点似是而非的冷笑。

    不过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就好像真的小池主任在她面前一样,变得灿烂又真挚了。

    “倒是可以让鸟羽找一找,毕竟是去年发给我们的,不一定能找到的,源头数据还是在你们这里。”

    “以防万一的话,还是两头都试试。你说呢小池主任。”

    “嗯,山下,干的很不错,你要有点忙了哦,这几天多往兄弟部门跑一跑,有不懂的就问小池主任。”

    时枝把电话挂了,回过神来。

    小惠似乎已经完全不瞌睡了,睁大眼睛看她。

    “怎么了,惠酱~”

    时枝夹着声音说。

    别说小惠了,甚尔都有点惊叹。

    这个变脸也有点丝滑了。

    “所以是工作上遇到麻烦了吗?”

    甚尔想了想他们刚才的对话,好像是有什么事的截止日期快到了,但是有个数据没有,听起来挺麻烦的。

    “不算麻烦。”

    时枝给小惠哼着歌,熟悉又陌生的曲调丝滑地流淌出来。

    她似乎也在消化情绪,但或许也是刚刚从职场带来的某种威慑力正在无形散发,她对于问题的回答并不是那么积极,慢慢思考。

    “是我们在相互给对方找麻烦。小池滑不溜手想白嫖项目。”

    甚尔:“啊?”

    刚才他们说的话是那些意思吗?

    时枝笑出来,“你和我们新来的山下一样懵懵的,搞不好她接下来还要给我打电话。”

    果然在时枝已经有点手酸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

    “山下,数据在鸟羽那边找到了?”

    “嗯嗯,把电话给鸟羽吧。”

    “哦,数据都有,是都有吗?”

    鸟羽拿着山下的手机,看了山下一眼。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在忙里偷闲,刚刚经过年终总结,初春算是大家比较闲的时候了。

    新来的山下很年轻,今年3月即将毕业,现在是大学最后一个学期,已经进入了他们部门当实习生。

    鸟羽听着时枝的语气,改了口:“呀,数据还挺多的,我扫一眼也不确定能不能用。”

    山下探头探脑,看着鸟羽的屏幕。

    鸟羽随意拉着鼠标滚轮,表格数据在电脑屏幕上飞转,让人头晕脑胀。

    “这里!”山下突然指着屏幕说。

    鸟羽意外地看着她,“年轻人视力真不错。”

    【啊,找到就挺好的,】时枝在那边说,【鸟羽你也多带带新人吧。】

    鸟羽连连答应几声,把手机还给了山下。

    山下十分高兴,似乎是为了自己的工作马上就能完成而高兴,她和时枝说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对鸟羽说:

    “早知道我就先来鸟羽前辈这边请教了!这样也不用两个部门来回跑。”

    她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她的第一x份任务,如果做砸了,她都不敢想前辈和佐藤主管怎么看她。

    鸟羽叹了一口气,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口水。

    “年轻人真有干劲啊,偶尔也要摸摸鱼的。”

    鸟羽说得真心实意,这次明显是两个部门扯皮,要是山下自己一个人把两个部门的活,悄悄地、火速地干完了,那麻烦才大了。

    不过年轻人往往把“摸鱼”的劝诫当做劝他们不上进的发言,鸟羽作为职场老油条,也只能告诉她:

    “自己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工作哦。”

    “我已经休息好了!活干不好,我才会夜里睡不着。”

    山下斗志昂扬。

    鸟羽嘴角抽了抽,看山下的表情,她说的居然是真话。

    突兀的被清澈的大学生夸张地掏真心要怎么办。

    太恐怖了!!

    反正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时枝去烦恼吧。

    她的话马上就要结婚生子了。

    公司发生的事,时枝大概能想象的到。

    曾几何时,时枝也是这么一心扑在工作上,以为把交到自己手上的工作,全部漂亮又高效地做完,就是工作能力的证明。

    哪个年轻人没走过这一遭。

    然后被现实泼冷水,认为世界就是摸鱼的世界,都是无法好好干活的草台班子,不如也放弃上进,摸成老油条。

    只有少数人才能转过这最后一道弯。

    时枝仰头,“我的胳膊好酸了,小惠你怎么还不睡啊——”

    甚尔看着她,与其说她是在抱怨,倒不如说她正在大声撒娇。

    他拍拍手,刚好婴儿用品都已经整理完毕了,“我来吧。”

    她几次打电话,小惠能睡着就怪了。

    时枝得意地把小惠交给了甚尔。

    “我,果然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时枝叉腰说。

    甚尔:“对对对,你最厉害。”

    时枝笑得很大声,“不过我也要尽快回去工作了。”

    她伸了个懒腰,“这一天天的,如果我再不回去,电话都要被打爆了。生孩子好像也没有给我带来很多后遗症,难道我就是天选打工人?”

    甚尔:“对对对,你天选牛马。”

    时枝锤了他一下,小心避开他的胳膊。

    最后还是轻轻地心疼地摸了摸他。

    “我都忘了你手臂上有伤了,快把小惠放下,要不然抱到卧室的摇篮里。”

    甚尔的手臂其实已经没什么了,他能感觉到飞速愈合的痒意,但是时枝的心疼也十分的熨帖,让他悠悠哉哉地去卧室了。

    他刚到卧室,就发现自己撒的豆子还没清理。

    万一谁踩到滑到就不好了。

    甚尔只好认命的把小惠放进了摇篮里,叮嘱他:

    “不要哭,睡觉吧。”

    小惠吐了一个奶泡,似乎是认同了。

    “时枝拍没拍奶嗝?”

    甚尔脑内急转,好像是拍了,小惠看起来也在傻乐没什么不舒服的样子。

    丑宝蛄蛹蛄蛹,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甚尔把它捞起来,“你看着惠。”

    丑宝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反正是趴在摇篮上不动了。

    反正丑宝一点杀伤性都没有,性格着实温顺忠诚。

    甚尔也放心它,重新找了件长袖上衣穿上,就去拿扫把簸箕收拾房间里的豆子了。

    甚尔打开房门,看见时枝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时枝见他出来也有点惊讶,“小惠睡了?”

    “没,不过我想先把豆子都扫了。”甚尔说。

    “我来吧。”时枝说。

    时枝下了沙发。

    恰好此时,门铃响了。

    甚尔去打开门,门口站着阿龙和美久。

    “上午好甚尔先生。”黑田美久笑了笑,“我们来拜访了。”

    时枝拿着扫把从甚尔的甚尔的身后走过,有点意外地看着他们,“你们来了!”

    美久和时枝打了声招呼,“嗨——时枝你在扫地啊。”

    黑田夫妻换了鞋子进来。

    “你怎么让时枝扫地。”阿龙对甚尔说。

    “我也想活动活动,一个多月不坐着就是躺着,身体都要生锈了。”时枝说。

    甚尔受伤的是还是不要和他们说了,要不然有些难解释。

    时枝先赶紧把客厅的豆子都扫掉了,才把扫把放到一边。

    美久也看到了,“你们撒过豆了啊,我们还说参加完社区的撒豆仪式后,再回家里撒豆来着。”

    “哦,是有这么回事来着。”时枝确实想起来,每年街区也会组织邻里一起撒豆祈福,不过参加的人一般都是小孩子,大人不多,所以时枝没有太关注。

    等到惠长大一些了,她和甚尔应该会带着惠去吧。

    “美久今天没上班吗?”

    “没啊。”美久已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了。

    甚尔给他们倒水摆小零食。

    阿龙不知道在和他较什么劲,也起身和甚尔抢着干活,为了一个水杯僵持不下,仿佛要打起来了。

    “我们公司很遵守节假日放假的规矩。”美久说。

    时枝感叹,“真好啊——今天同事和下属还在打电话给我。”

    “阿龙!”美久叫了一声阿龙。

    甚尔松了手。

    阿龙后退踉跄两步,露出了一个龇牙的笑容,“我在。”

    美久:“你们两个交流感情的方式真特别。”

    时枝也不知道说什么,看了眼甚尔的胳膊又看向他的眼睛。

    甚尔一副无辜的样子。

    美久和时枝继续聊天,期间也不可避免的聊到了惠。

    听说惠已经睡着了,美久连连摆手那就不去看小孩了。她其实对哭闹的小婴儿有些犯怵呢,而且想到时枝现在生孩子了,心里也有点不适应。

    还好时枝不是生了孩子后所有话题全部围绕孩子的人,这倒是让美久放下了心。

    对方不想见小孩,时枝也不会非要拉别人过去。

    惠现在还小,还是少见人比较好。

    话题自然而然就到了工作上。

    “我可能过几天就要回公司了。”时枝无奈笑了笑,“其实也就是12月末的时候过了一段安静时间,其他时间和居家办公似的。”

    美久:“我还想你回去的有点早了,但是算起来也有四十多天,部门里的活估计都堆积如山了。”

    “还好是做完和你们公司的项目才休息的。”时枝说。

    “……”美久反而有点犹豫的模样了。

    她拉过时枝,小声说:“枝姐,你真的认为,生孩子对你的职业没有影响吗?”

    时枝:“”

    她哪有想那么多。

    既然怀了孩子,那就生下来,倒不如说她其实没想过自己没有孩子的未来。但是如果对着明显有疑虑的美久,爹味地说“女人都要走这一遭”的话,那也太搪塞了。

    “我不知道。”

    时枝说。

    “啊咧?”

    美久以为自己会听到“有”或者“没有”二者之一来着。

    时枝喝了口水,“说没有是不可能,那么大的一个孩子又不是凭空出现的,后续也要人照顾,就算是甚尔负担了主要的部分,但工作也不会像俄罗斯方块自己消失。”

    “可影响也不一定是坏影响。”时枝眨着眼睛看甚尔,美久看过去,看见两个男人在那边摆弄尿不湿,满头黑线。

    “咳,也有好处,我很难说是怎么回事,是幸福的麻烦吧。”

    时枝也看到了,有点无语。

    黑田美久显然是没听懂,有点纠结。

    她和阿龙都是正好的年纪,这个年纪正是生育的好年纪。

    可是二十多岁,干什么都是最好的年纪啊!

    “先过好自己吧,每个人实现自己幸福的方式都不同。”

    时枝看着她说。

    她会和甚尔结婚,最根本的原因,不就是他们都向往一个圆满幸福的传统家庭吗?这就是他们幸福的方式,所以生孩子也是他们通往幸福的路上必不可少的。

    “美久和阿龙不一定要走这一条路,也会变得幸福,等到幸福到想要新的挑战了,才会有把另外一种幸福的方式走通的力量。”

    美久想了一下自己未来可能会生孩子的画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们还是在想想吧,”美久倒是记住时枝说的先过好自己了,“但如果说还有其他两全其美的办法,领养一个孩子应该也不错?”

    “嗯——我不知道。”

    时枝又喝了一口水。

    这可是人生大事,她不敢随便给建议。

    她们在聊工作聊人生规划,甚尔和阿龙在聊怎么带孩子。

    阿龙对于带孩子的兴趣居然还挺高。

    甚尔只对小惠有点感情,其他的小孩他很少露出笑脸。阿龙虽然表现得更凶恶不着四六,但是对陌生小孩也很有爱心。

    “她们在讨论领养孩子的事,你们打算领养孩子?”甚尔问他。

    阿龙:“这是个好x办法啊,美久不用受苦,生孩子可是人类最痛的疼。”

    阿龙这么纯粹,甚尔一时间还反思了自己。

    他在时枝生产的时候,倒是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可是没有持续太久。

    “不喜欢亲生的孩子也正常。”

    阿龙看他的模样,也说了一句。

    甚尔表情微妙,“领养的孩子和你们没有血脉联系,你只是单纯的喜欢孩子?”

    他并不是所有孩子都喜欢,而且如果惠姓禅院,那他估计对禅院的讨厌会立即盖过对惠的喜欢。

    “你喜欢的是时枝的孩子。”阿龙点点头,“因为你喜欢时枝,所以你也会喜欢她的孩子。也很正常。”

    甚尔一脸难言地看着他,他觉得他有点过分肉麻了,“你不正常?”

    “哈?”阿龙说。

    “我现在可是再正常的不过的家庭煮夫了,社区甚至邀请我一起操办撒豆仪式。”

    人类各有各的想法,反正也不会突然有个人冒出来对别人说:“你活得不正常,去死吧!”剥夺该人在世间生活的资格。

    不在意的别人怎么活的人永远占大多数。

    阿龙和美久摘他们这里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社区的撒豆仪式也是在晚上小孩子们放学后举行,所以他们才有时间顺路过来拜访。

    甚尔和时枝都去了卧室。

    惠不知道是睡了一觉又醒了,还是说一直没睡,此时手在半空中握着,一拽一拽。

    时枝看见他可爱的样子,心一下软了。

    “没准他就是这样在我肚子里拽着脐带的。”

    甚尔:

    这个臭小子在拽着丑宝头上的三根毛,都快把它薅秃了。

    丑宝头一点一点,无辜地抬头看甚尔。

    惠好像还觉得有趣。

    ——他还在想怎么分辨这个小子有没有天赋。

    现在不用其他方法了,惠绝对是个咒术师,就算不是咒术师,也是个能看到咒灵的窗。

    甚尔趁时枝不注意,把丑宝抢救出来,惠“哇“得一声就哭了。

    甚尔:

    刚刚躺在床上的时枝噌得坐起来了,“怎么了?”

    他和丑宝面面相觑,甚尔“啧”了一声,把丑宝又还给了惠。

    “没事。”

    甚尔说。

    臭小子真是来讨债的——

    作者有话说:〇[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25章 相遇第25天

    时枝听见惠的哭声,她爬起来到摇篮边。

    甚尔心虚地拍着惠,惠抓着丑宝,玩得开心。

    时枝看着惠的笑颜,松了一口气,“真是个调皮的孩子,你也休息一会儿吧,甚尔,早晨出去得那么早。”

    甚尔摸了摸鼻子,也上了床。

    现在白天没有那么长,也鲜少天气晴朗,虽然春天在日历上将要到了,但是温暖的温度还没有回来。

    时枝拽着甚尔睡回笼觉。

    这个临近中午的时间点睡觉非常不合常理,但是只要瞌睡就睡觉已经是他们的一个多月以来养成的习惯。

    如果有了小婴儿还要遵循大人的休息时间,那会吃很大的苦头。

    眼下惠还算安静,时枝打着瞌睡,侧躺着额头抵着甚尔的肩头。

    甚尔也不知不觉有了睡意。

    这样的生活,似乎有些安宁的不像话了。

    甚尔好像做了个梦,梦里的他住在木质的漏风的房子里,时刻要警惕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危险,独来独往。

    即使那里所有人都流淌着一样的血脉,却找不到一丝属于家人的情感。

    他把时枝的手臂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时枝哼了一声,半睡半醒。

    她本来就起的晚,其实现在也不是很疲惫。

    只是就算不睡觉,她也不知道干什么。

    时枝朦朦胧胧的想着,她平时喜欢干什么来着

    以前好像还会出去吃点好吃的,没事有时间也要出去短途旅游一下,可是最近的这一两年,她全身心扑在了工作上,好吃的也是甚尔提供。

    所有的时间,好像都被没有空隙的填满了。

    时枝有点忧愁,完全醒了。

    还好她的口水没有流到甚尔的肩膀上。

    休假的这一个多月,完全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甚至也没有出去玩,她炒个豆子都炒不熟,已经变成除了工作意外什么都不会的废人了。

    果然还是要尽快回去工作吧?

    安详静谧的房间里,只有丑宝负重前行

    时枝当天下午决定去上班,第二天就收拾妥当去公司了。

    甚尔都惊了,“这么快吗?”

    这一个月他都已经习惯了。她也不用干什么,同一个时空里,两个人在一起,他一个人围着妻子和孩子团团转,又或者是妻子和他围着孩子团团转,都很好。

    时枝穿着职业套装,外面又套上了一层厚羽绒服。

    “对啊,就是这么快。”

    准备上班的时枝,焕发出了新的神采。

    “行,”甚尔说,“我中午去给你送饭吧。”

    “好——不好!”

    时枝刚想答应但立马拒绝了,“惠还小,你还是留在家里照顾他吧,外面也很冷。”

    “我中午在公司下面的餐厅吃就好了。”

    甚尔也才想起来,惠这边一刻离不了人,就算丑宝能看着他,丑宝也没有动手照顾他的能力。

    他静默地看着时枝打开门。

    时枝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了甚尔抱着惠的神情。

    “那么不舍得我吗?”时枝笑了笑说,“我也很舍不得你们,下午我会准时回来的。”

    时枝心里也很复杂,工作离不开她。

    如今部门里,新补了大学生山下进来,可鸟羽很快又要离开了。田中还是那副样子,但也似乎有了一点的惰怠,其他的同事不温不火。

    时枝到办公室的时候,鸟羽也在,她正在收拾东西,看见时枝有些惊讶。

    “佐藤桑,你这么快就来了!”

    时枝笑眯眯地和她打了招呼,看见她手边的纸箱,问:“你打算今天就走了吗?”

    “啊嗯。”

    鸟羽说,“还有几天,干完这周吧,我可以先把山下和渡边带熟了再走。”

    时枝很可惜地看着她。

    虽然鸟羽负责的是相对简单的办公室工作,但是这项工作很吃经验,需要长时间才能做的熟练。

    一个部门里,有一个会精准划水推诿责任的职员,平时有点让人烦,却也是必不可少。

    “你打算休息多久?”

    时枝虽然和她不是朋友,可是关系也没有那么生疏。

    鸟羽哑然,“应该不会回来了吧,以后就注重家庭了,不多久会有新的人来顶我的空缺。”

    她不是正式员工,只是劳务派遣工,不能升职薪资又有限,结婚以后不如成为全职主妇,以后就算再次上班也会选择打零工,这样不会妨碍家庭扣税,她也能有些钱拿。

    她的神情柔和喜悦,是要奔赴好生活的样子。

    时枝也不知道她选择的是不是一条好道路,但是确实是更多人都在走的道路。

    “祝你幸福,鸟羽,有好消息也要联系我。”

    时枝说。

    鸟羽点点头,“嗯嗯,谢谢!”

    田中也走进了办公区,大家都是四五年的同事了,打一照面田中就知道鸟羽在干什么了。

    “要去过好日子了,鸟羽。”

    “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你的说话方式,”鸟羽无语地说,“你这样说话,很难遇到好女人。”

    田中莫名其妙,“你在生气什么,我不是在祝福你么?”

    时枝看他们吵架,没忍住笑起来。

    现在算是风水轮流转了。田中虽然没以前的暴躁了,但是本质还是没变。

    鸟羽看了看时枝,声音婉转悠扬地对田中说:

    “那我也祝你早日过上好日子。”

    “你!”田中急了。

    时枝捂住了下半张脸,不发一言。

    ——这就是属于离职点的火也烧不到自己头上的嚣张吧。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了,正在门口看好戏。

    “咳咳,大家别吵了,有时间我们吃顿饭吧,我请客。”

    时枝打圆场,示意其他人,“就这周五下午,给鸟羽践行,没来的人你们相互转述一下。”

    “好!”

    “领导万岁!”

    一时间气氛热热闹闹,同楼层其他部门也在看他们。

    “佐藤回来呢。”

    “果然噪音多起来了。”

    “没办法,又比不过人家的考核成绩。”

    “她不是结婚生孩子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欸——”

    其他人的讨论时枝并不在意,更何况还是别的部门的。

    时枝踏进自己的办公室,这么久没来都有点陌生了。

    她办公室里的绿植活得还不错,不过平时她也没打理过他们,也不知道是x谁浇水的。

    时枝看了看这盆一个月没见过的花,决定给它换个地方。

    ————

    甚尔今天总有些心神不宁,或许是因为一个月以来的相处,让他现在和时枝分离有些焦虑。

    甚尔抱着惠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丑宝就跟着他走来走去。

    在他感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煎熬的时候,孔时雨给他打了个电话。

    “喂。”

    甚尔无声地吸了一大口气。

    【有打算接单吗甚尔?】

    孔时雨在那边说。

    术师杀手已经在黑市销声匿迹差不多十个月了。

    这段时间也有后起之秀出现,比如什么Q组织之类的,但是都没有像甚尔这样任务完成率100%,有时还能达成200%的的超级新人了。

    不少人都在猜,术师杀手是不是死了。

    当然大部分人还是猜的八九不离十,认为他赚够钱好好过日子去了。

    孔时雨在寒风里嘬了一口烟。

    【没空,我还要带孩子。】

    甚尔果不其然这么说。

    孔时雨断断续续地吐出灰蓝的烟,“孩子叫惠,是吧?我准备了礼物,你有空可以过来拿一下,走不开的话我送过去也可以。”

    ——甚尔想要休息就休息吧,带小孩确实是麻烦又让人快乐的事。

    如今孔时雨已经把自己的情报网做大了,不依靠甚尔的分成每个月的收入也不少,当然甚尔在他这里还是属于vip级别。

    “这段时间有人问你接不接单,我都给回绝了,提起你的人也越来越少,之前是有点风言风语,不过很快降下去了,你能平安归隐了。”

    【谢谢。】

    甚尔在电话那头说,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婴儿的婴语。

    孔时雨也不自觉露出了温暖的笑。

    作为朋友来说,他由衷祝福甚尔能一直安稳的生活。

    听筒里突然传来嘟嘟的声音,甚尔说:

    【我先挂了,有人打电话给我。】

    “好好。”孔时雨挂断了电话。

    甚尔刚想接另外一个电话,但是那个电话瞬间就挂断了。

    甚尔看了看通话记录,发现是时枝打来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他立马把电话打了回去。

    时枝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接。

    【甚尔?】

    甚尔松了一口气,“小枝,吃午饭了吗?”

    【还没到午休呢,】时枝在那边拖长声音说,【你吃了吗,小惠吃了吗?】

    “我正在做了,”甚尔说,“你给我打电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电话那头,时枝神色一下柔软了,眼睛里有点水花。

    “没有什么事,就是有点想你和孩子了。”

    甚尔:

    他在那边没有说话,时枝也觉得自己有点肉麻。

    “还有几个小时我们就要再见了,我今天想吃鱼。家里有没有啊。”

    【好,今天吃鱼,】甚尔回答,【小惠有没有什么想和妈妈说的?】

    他们又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主任,我已经把碎掉的花瓶处理干净了!”

    山下拿着扫把和簸箕再次出现了。

    时枝放下了手机,看着自己另外一只手上缠的染血的手帕。

    “嗯,放到门后吧,我去附近的医院一趟,包扎完就回来。”

    山下紧张兮兮地说:“您一个人去可以吗?”

    “一个人怎么不行,我又不是走不了路。”

    时枝说:“我还会回来的哦。”

    时枝看山下被她吓唬的那一下,有点好笑。

    今天是有点倒霉,她明明只是给花盆移个位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胳膊莫名其妙带倒了花瓶,而且还被碎片割伤了手。

    不过一通电话之后,她的心情变好了。

    时枝穿好衣服去了附近的诊所消毒包扎了一下,就回到了公司里继续工作。

    等到下班的时候,部门里的人问时枝要不要一起走。

    时枝觉得有点稀奇,这才知道,原来在她休息的这段时间,公司里在闹“座敷童子”。

    “不少人说看到了小孩子在公司里跑来跑去,太恐怖了!”

    “座敷童子不是传说里会带来好运的妖怪么?”时枝问。

    山下抱着鸟羽的胳膊,有些拘谨但是又有点兴奋,“可是到底都是妖怪吧,而且主任你的手,有没有可能也是座敷童子做的。”

    鸟羽无奈地看着她,她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平时不是胆子挺大的吗?”

    时枝扬起自己的手,回想当时的细节,确实有点想不通的地方,但也可以说冬天衣服穿得太厚,所以没感觉到碰倒了花瓶来解释,也能解释的通。

    “不用太在意,我这只是不小心的意外。”

    时枝安慰了她一句,应该就是因为她受伤,才让山下这么害怕,不过时枝也不知道自己的随口安慰效果怎么样。

    时枝一进家门就已经闻到了鱼汤的香气。

    她的心情雀跃起来。

    “亲爱的,你真的做鱼汤了!”

    甚尔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她的声音走出来,“嗯,你要吃我做”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时枝装作这是件不用在意的轻松小事,说:“办公室的花瓶打碎了,不小心划伤了,已经去找医生处理过了。”

    其实当时可疼,把她都疼懵了几秒。

    甚尔皱着眉,“那你怎么不回家?”

    “我现在又不用写东西,批别人写的就可以了,”时枝说,“如果上班第一天就早退,那我还干不干了。”

    甚尔心情烦闷。

    时枝赶紧转移话题,“小惠在哪?”

    “在卧室睡觉。”

    时枝一边说着“惠怎么这么能睡啊”一边走到了卧室,甚尔只能认命,不和她追究。

    “我看看你的伤口。”甚尔说。

    “不要,医生给我包扎的时候可是用了胶带固定,拆下来多疼!”

    有的时候甚尔也挺无助的。

    他的心情因此不是很好,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在想这件事。

    夜深人静,时枝睡了小惠也在睡觉。

    甚尔握着时枝的手腕沉思,脑海里各种各样的想法。

    ——果然现在他拥有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如果时枝突然频频遭遇不测,最后离他而去了怎么办。

    ——她的伤到底是不是意外?

    甚尔不知道,但或许可以先用解咒的咒具试一试。

    甚尔轻轻把时枝的手臂放到一边,从床上下来。

    丑宝似乎也在睡梦中,甚尔把它捞了起来,手伸进它的空间里掏。

    解咒类的咒具他有几个,功效不等,反正都试试。

    面对着熟睡的时枝,甚尔按照用法,都施加到她的身上。

    第一个咒具,没有反应。

    第二个咒具,没有反应。

    第三个咒具,没有反应。

    看来她受伤应该真的是意外。

    甚尔松了一口气。

    “咔嚓。”

    时针分针秒针重合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响起。

    甚尔听见了时枝痛苦的哼了一声,身体蜷缩,似将从梦中醒来。

    ……

    孔时雨又接到一通深夜来电。

    他揉了揉太阳穴,眯起眼睛看手机上的来电人和时间。

    “喂,甚尔。”

    他的妻子甚至也都不会在意他接到这个人的来电了,即使现在刚刚过午夜0点5分钟。

    孔时雨走到了阳台上和他说话。

    “你要找解咒类的咒具,”孔时雨疑惑,“你不是有好几件了吗?”

    【没效果。】

    电话那边的男人语气低沉,背景音是无人理会的婴儿尖锐的哭泣。

    上一次他们通话的背景音,还是惠可爱的牙牙学语。

    孔时雨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是谁出事了?”

    【我要最好的解咒咒具,最好的,什么价格我都出的起。】

    “你先冷静,不要吓到惠,时枝如果知道一定会难过!”

    孔时雨头疼欲裂,手指抠着手机壳。

    甚尔有钱他当然知道,这个男人在结婚前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收集咒具。

    仰仗他出自御三家的身世,能被他看上的咒具每一个都不是凡品,价格也相当美丽,他绝对不在这方面吝啬。

    甚尔手上的咒具,已经是孔时雨能从合理渠道拿到的最好的解咒咒具了。

    那些都没用的话

    孔时雨在脑海里飞速搜索还有什么咒具,还有什么在日本境内就能拿到的,更好的解咒类咒具。

    或许是甚尔听进去了他的话,那边惠的哭声渐息。

    “我知道有一个咒具,它有我知道的最强的解咒效果。”

    孔时雨咽了口唾沫。

    电话那边甚尔没说话,但是孔时雨知道他在听。

    “天逆鉾,传说中神明插在高千穗峰镇压国津罪蛇的武器,目前在高千穗山顶神社。”

    神社这个词一出,电话两边都寂静了。从古至今,曾经以门客的身份为贵族效力的咒术师现在以家族的形式延续了下来,而以宗教名义延续下来x的却自成体系。就连黑市这边,也有“盘星教”之流活跃,更别说有名有姓的神社。

    更何况山顶神社,一般都意味着镇压诅咒。天逆鉾不出意料应该就是那个神社的结界中心,想要拿到几乎就等于撼动神社结界。

    【我知道了。】甚尔说。

    【嘟嘟嘟——】

    之后孔时雨怎么给他打电话都打不通。

    孔时雨一边穿衣服,一边骂甚尔的顾头不顾尾。

    他这么跑去山顶神社,孩子怎么办,被诅咒的时枝怎么办?他们两个有自保的能力吗?万一他拿回来后,却发现孩子妻子已经先一步走了,亦或者说他回不来。

    孔时雨没办法看他家破人亡,和家人说了一声,立刻赶往佐藤家所在的街区——

    作者有话说:〇小枝不会死,甚尔不会死,惠和丑宝也没问题。

    〇是羂索该死了。大家就享受这段剧情带来的刺激吧,因为最后都会安全落地。

    〇明天本文上夹,就是一个很重要的榜单,所以晚上35:30更新!!喵喵也在慢慢调试自己的更新时间和作息时间,更新应该会在一周以内重新稳定下来。

    〇天逆鉾结合了一点现实资料,据说现在是放在高千穗山顶神社里。毕竟是原著设定非常出格的神器了,也给它了一个很震撼(?)的出场。其实在硝子那段剧情的开始,我就在疯狂剧透哈哈哈哈,硝子被御三家争抢、甚尔因为太久不出任务无法被羂索利用而被盯上家人现在终于写到了,爽了。

    〇等着吧咒术界,被家人的力量搅翻!我们要喊着爱与羁绊冲过去了!(中二发作)

    第26章 相遇第25天

    孔时雨一路上脑海里有多种猜测。

    他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但是唯一清晰的一点是,他尽快赶到,甚尔离开后产生的变数就越少。

    半夜路上的车不多,没有行人,夜间热闹的地方还是属于少数。

    未发芽的枝杈树影与空荡荡的街道相应和,异常冷寂。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在此时格外的明显。

    孔时雨已经远远看到了佐藤家居住的街区,那边有隐隐约约亮着灯的地方,可能是24小时超市。

    他记得甚尔家旁边有个坂本超市,如果能看到坂本超市的话,就说明他快到了。

    孔时雨的精神稍微放松下来,想着待会儿见到时枝要怎么办?

    不对,他还没有佐藤家的钥匙,可能要翻窗或者是撬门进去。

    总不能指望中了诅咒的时枝,或者连爬都不会爬的惠给他开门。

    如果甚尔还记得锁门的话。

    “嘣。”

    车震了一下。

    孔时雨:!

    他立即减速踩了刹车,嚼了嚼口中的烟蒂,试图榨出更多的尼古丁来提神。

    ——发生了什么,是车胎爆了还是有人攻击了他的车?

    孔时雨把烟从右手换到左手,看车亮着红光的仪表。

    ……好像是车胎气压的问题。

    他变幻车的远光近光,又拿起来单独的手电筒照了一下四周。

    孔时雨确定没人,这才打开车门。

    一开车门就看到了地面上的图钉,孔时雨不由得骂了一声。

    什么东西在大马路上撒图钉,到底有没有公德心?难道不知道有人会赶夜路吗?

    孔时雨骂骂咧咧的,一脚踢开了一枚图钉,抬头一看,灯光一晃,却发现前面的路上全都是图钉。

    估计今夜前来的车辆,全部有去无回。

    孔时雨也顾不得太多,车再开没准人都要赔在这里,当下拿了手机手电筒和钥匙,就直接下车锁车。

    他打算直接徒步跑到佐藤家。

    匆匆忙忙间他看了一下手表,此刻是0点45分。

    孔时雨瞅准了方向,避开脚底下的图钉,几步跨到人行横道上狂奔。

    却脚底一麻,掰脚一看,一颗大图钉钉到了他的皮鞋里。

    “谁**还在人行道上撒图钉啊!!”

    孔时雨恶狠狠把图钉拔下来。

    托他没那么高级的硬鞋底的福,他的脚没什么事儿,继续往佐藤家赶。

    没办法开车,他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就更多了,就算隐隐察觉到不对,他也不能不去佐藤家。

    顶多就是更警惕了。

    孔时雨警觉地拿着手电筒扫来扫去。

    他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些极道团体会在夜间往路上撒图钉,以此趁着司机下车时,绑架司机勒索钱财。

    可他下车前就已经仔细看过,附近并没有人。

    不过就算有人,他也不是随随便便来个普通人就能放倒的。

    “喂,你在瞎照什么?”

    一个身材高大,染着黄毛的男子,突兀的在转角街道出现,语气凶恶,态度恶劣。

    孔时雨压下了手电筒的光,“你是坂本超市的店员阿信?”

    孔时雨依稀记得这边是有这么个人,看起来很像混混。

    “坂本超市?根本没听说过!”

    黄毛混混呲牙齿,“大叔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么没有礼貌,你的手电筒晃到我的眼睛了,难道连歉都不道吗?”

    孔时雨见他真不像知道坂本超市,反而一副泼皮无赖模样,也不想因为他耽误时间。

    “抱歉,我不小心晃到了你的眼睛。”

    孔时雨当即掏出钱包,“你需要赔偿么,我这里有些钱。”

    “道歉就能弥补——”黄毛混混刚说了一半的话,卡到了嘴里。

    “给钱能、也不能弥补我被晃到眼睛!”

    “你没看到我眼中的红血丝吗?那都是你的错!如果它有了毛病,钱也换不回来!”

    孔时雨把钱往他手里塞。

    “眼睛没了,也不能钱没了,总要有一头的。”

    黄毛混混人都愣住了,却在转瞬之间天旋地转。

    青、蓝、紫、白、棕色的日元如天女散花,飘飘忽忽从天上荡到他的脸上,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这才感觉到背后一痛,脖子上被按了一遭,霎时间人就失去了意识。

    孔时雨站直身体。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只是个普通人。”

    孔时雨拍拍手,把钱包重新塞回口袋里,也没管那些掉落的钱币。

    “他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我算是吗?”

    低沉的声音从孔时雨的背后响起。

    孔时雨愕然转身,黑田龙手里拿着锅铲出现在他身后。

    而与此同时,从这个街道四面八方的地方,也跑出来不少不良年轻人。

    就算他们都不是咒术师,被这么一群青壮围起来,孔时雨一时间额头也流下了一滴冷汗。

    “武器有点没格调,不过顺手就好。”

    阿龙作为他们的大哥,挥动锅铲,摆出架势,“你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经过我们的同意了么?”

    孔时雨当即选择,跑!

    他并不是什么很强大的咒术师,战斗力就比普通人强一些,解决几个人还行,但同时解决这么多人他办不到!

    孔时雨一个人在前面跑,一群人在后面穷凶极恶地追。

    弹舌音也在追着他,“我要把你给杀了!!!Trrrrrrr!!”

    孔时雨七拐八拐,居然真的看到了坂本超市。

    而此时路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坂本超市的胖坂本,一个是理货员黄毛。

    此黄毛确实非彼黄毛,阿信的个子更矮。

    孔时雨看到他们简直像看到了救星,“坂本老板老板老板!!”

    坂本太郎抬头看他。

    从背后拿出来了一捆麻绳。

    阿龙组织起来曾经的手下封锁监控整个街区,他和阿信负责的就是——

    把他们驱赶过来的外人,抓起来!

    孔时雨瞳孔骤缩,临时改变身体的动作,直接从他们身边翻了过去。

    坂本却直接将手中的绳子拉开,甩出套锁,箍住了孔时雨的脚踝。

    可怕的力量几乎要把他的脚踝拽到脱臼,

    孔时雨咬牙。

    坂本却没看清楚他究竟做了什么动作,绳子猝然断裂。

    孔时雨身体一滚,滚到旁边的小巷中。

    坂本和阿信赶来,却未能在小巷中看到他的影子。

    孔时雨在他们的上方捏了一把冷汗,四肢撑着两边的墙壁。

    那个名为阿信的小黄毛却猛然抬头,直接发现了他。

    “他在上面!”

    坂本却早通过阿信的抬头动作知晓,左右踏墙跳了上去。

    他却在碰到孔时雨衣角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手被扎了一下。

    坂本对阿信挥了下手,血滴甩到墙上。

    阿信立刻转头跑出去。

    等到他带着钢丝绳气喘吁吁地回来,那个在今晚这个特殊时期,突兀跑过来的陌生人,已经被坂本抓住了。

    他被牢固裹了一层衣物,绑在废弃的广告架上。

    “唔!唔唔!”

    阿信和坂本合力,把孔时雨用钢丝绳绑了起来。

    孔时雨再见光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数十人持枪对着他,之前他见过的大小黄毛都在里x面。

    “说吧,你对佐藤一家有什么图谋。”

    阿龙脚踩在板凳上,揪下了嘴角叼着的牙签。

    “别想逃跑,我们能活捉你一次就能活捉第二次。”

    室内室外依然亮着的灯光,证明现在离孔石雨被活捉的时候还没有多久。

    孔时雨听到他的话一愣。

    “快点说!否则我们就要上大刑伺候!”

    阿龙挥了挥手,坂本拿来了一个托盘,他拿起了一只老虎钳子。

    “我不做老大很多年,手上没有什么化学制品,但是物理上的手段从来不缺。”

    坂本在旁边猛点头。

    “唔!唔唔唔唔!”

    “不好意思,忘记这件事了,”阿龙说,“把他嘴巴里的嚼子取下来。”

    阿信上前,小心地把孔时雨脑后的扣锁打开。

    “你们抓错人了!!!我……我是甚尔的皮条客啊!!!”

    孔时雨崩溃地说。

    坂本:……

    阿龙:……

    阿信:……

    危机暂且解除。

    孔时雨终于获得了松绑和大家坐在一起说话的资格。

    也是这个时候,坂本和阿龙他们才知道,原来甚尔对时枝的说辞是他是牛郎。

    ……说起来也有点合理性。

    甚尔沉默话少,长相俊俏,气质危险,神秘感拉满,如果不是名草有主,确实很招女人喜欢。

    几番对账之后,他们终于信了孔时雨。

    孔时雨也终于见到了时枝和惠。

    时枝安静地躺在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安详,但是脸色苍白,即使外面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惠被坂本太太照顾着,黑田美久也守在旁边,他已经睡着了。

    孔时雨担心甚尔因为没咒力查看不出更多的情况,再次检查了一下时枝的情况。

    “……是诅咒,而且是非常强大的诅咒。”

    孔时雨对面前的这些人说。

    “甚尔应该是用咒具之类的东西,暂时通过镇压的方式延缓了诅咒的进展,以等到他拿到天逆鉾回来。”

    在场的所有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诅咒这回事,之前他们最多接触的,是民俗里面的那种诅咒。

    总感觉是迷信。

    但现在事情就发生在他们眼前。

    “甚尔走的时候还和你们说了什么吗?”孔时雨问。

    “甚尔也没说什么,就是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告诉我们他要出门一趟,拜托我们照看时枝和惠,不要挪动他们的位置。”

    黑田美久说。

    孔时雨表情严肃点头,“他说得对,诅咒触发死亡的条件未明,有可能是地理空间位置的改变,也有可能是时间,在不了解的情况下最好就是呆在原地。”

    坂本太太接受的很快,十分担忧地说:“时枝……她还能撑多久呢?”

    孔时雨沉默,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即使有甚尔的布置,最多三天。”

    “三天,甚尔能拿到你说的那个东西回来吗?”

    坂本太太追问。

    她实在无法接受早上还开心出门上班的时枝,夜里就被宣判3天后死亡的结局。

    孔时雨的表情平静,但是隐隐有些震悚。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们说。”

    “诅咒这种东西,是由每个人的负面情绪散发出来的,人类很多时候都会对某种特定的东西感到恐惧,这些有联系的负面情绪就凝结成了实际上的咒灵,害怕的人越多,它就越强。”

    “国津罪这个古老的词代表它和自然天灾相关,一直都是人类不可磨灭的阴影,而神社对咒灵只镇不杀。”

    “也就是说甚尔拔出天逆鉾后,面对的就是因结界被破坏重新出世,被镇压千年的咒灵。”

    “根据传说现在应该被叫做,特级天灾咒灵——

    “海啸。”

    佐藤宅外,一道闪电划过。

    倾盆大雨落下。

    xx岛上,近海打鱼的渔民纷纷返航。

    出海的渔民往往几天几夜都不会回来,但是现在他们却争先恐后的驶到岸边。

    猛烈退潮的海水,把原本近海的海滩拉宽了百米。

    赤脚的人们向岛上奔逃,听到了海洋上发出的地狱之声。

    那轰鸣不知从何而来,但他们知道,它将会卷走来不及逃离岸边的人的性命而去。

    “海啸!!”

    “海啸要来了!!!”

    高千穗峰的山顶神社,甚尔拔出了插在山顶上的长矛。

    周围倒了一地的巫女和神官。

    暴烈的风从地面吹向天空,天地震动。

    黑色的灰尘与灰蒙蒙弥漫的水雾相交织,可见度急转直下,几乎都看不到旁边被他们拆的七零八落的红色神社了。

    甚尔的表情却因由放松而显得有些呆滞。

    丑宝下半段环绕在他腰上,上半段紧紧抱住他的肩膀。

    “……”

    他握着天逆鉾的长杆,打量这据说是最强解咒咒具,位于顶端的矛头簇新,指向了迷离朦胧的圆月。

    无处不在的鳞片摩擦的沙沙声包围着甚尔。

    甚尔移动视线。

    四周如今已经漆黑的近似海底。

    天上的明月,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两个月亮缓缓的,同时从圆月变成弯月,最后变成黑月。

    天地寂静,又发出隆隆响声。

    那两枚月亮,是它的眼睛。

    古老的咒灵再次睁眼,这次距离甚尔极近,庞然大物的鼻息吹动了甚尔的头发,甚尔仿佛闻见它口中的腥臭。

    甚尔这才分辨清楚,那些来自远方的巨大声响与它的嘶吼同源。

    “特级?”

    甚尔抬头看它。

    黑雾之中蜿蜒盘绕的身躯,这是一条身形庞大的海蛇,脑后薄鳍翕张,吐着信子张大嘴巴向甚尔咬来。

    甚尔的手伸向丑宝的嘴,丑宝颤颤巍巍吐出一节黑红的物品。

    ——特级咒具游云。

    他当年从禅院家带出来的咒具。

    甚尔抽出三节游云,三折竖着卡进了咒灵的嘴里。

    蛇形咒灵仰头将他甩到空中。

    天中划过的白色闪电,清晰照出人影。

    岛上的居民已经在往山上撤离,此时也看到了那个人影。

    那立在裂成两半的天空当中的人影,一瞬即逝,即刻消失。

    他们颤颤巍巍地跪在原地。

    “保佑我们吧,神明大人!”

    甚尔被“海啸”甩到天空中后始终未放手,而是凭借着对身体的惊人控制力,翻身骑上了它的头。

    它炸立的鳞片把他的手和腿脚上的皮肤划破,甚尔为了控制自己不被它摔落,游云的两端插进了它的眼眶里。

    几番缠斗之后,他们已经脱离了高千穗峰的范围。

    直到一直到靠近大陆架的区域,一口把甚尔吞下的蛇形咒灵被开膛破肚,甚尔破血肉而出。

    巨大的蛇形咒灵砸在了退潮的海岸线上,由它所掀起的海啸为它的躯体所中止。

    甚尔把游云收了起来,却无法拔出天逆鉾,只有一个矛头卡在咒灵的身体外。

    甚尔思索片刻,直接将它没什么用的长杆撅断,拿走了矛头,趁着夜色,在黎明之前消失在了海边。

    佐藤家里。

    听孔时雨说完甚尔所面对的是什么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惴惴不安的沉默。

    他们无法不担忧。

    甚尔可能一去不回,尤其是在下半夜,手机的新闻突然开始提示xx岛海啸预警的时候。

    人又怎么可能与天灾抗衡。

    孔时雨对甚尔有信心,可是在特级的面前,他的信心也没有那么多。

    他只知道甚尔大概有一级咒术师的水平,这一点或许能够让他在破坏了高千穗峰的结界后快速撤退。

    至于特级咒灵。

    那就让神社和咒术界烦恼吧!他可不是什么有大义的人。

    时枝的情况不是很好。

    尤其是在天亮7点之后,时枝的状态越来越差了。

    而惠似乎也有感应,不停的哭闹,坂本太太怎么也哄不好,坂本不得不回家去照顾还要上学的坂本花,黑田美久也要准备去上班。

    熬了一整夜的大人们精神都有些萎靡。

    阿龙自告奉勇接手了带惠的工作,“甚尔之前教过我怎么哄小惠。”

    坂本太太也十分劳累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阿龙接手。

    阿龙面容严肃的把惠抱到了怀里,把一个用多条毛巾扎起来的像藕的东西,塞到了惠的手里。

    惠果然不哭了。

    随着太阳的升起,时枝的气息也变得更弱。

    孔时雨抓耳挠腮地想办法,想来想去,想到了硝子。

    只是硝子现在情况特殊,不知道能不能过来。而且他在硝子去东京校以后,就和她没有联系了,也只和硝子的监护人夜蛾正道见过一面,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孔时雨突然灵光一现,翻出了时枝的手机,果然看到了夜蛾正道的联系方式。

    他们都伪装成一家人了,时枝有表叔的联系方式太正常了。

    孔时雨打了过去。

    而佐藤家的座机也响了,刚刚休息没多久的坂本太太爬起来接了电话。

    原来是因为已经到9点,时枝却没去上班,手机也打不x通占线,从公司那边打来的电话。

    坂本太太犹豫着,说:“时枝生病了,很严重,目前没办法去上班,请帮忙给她请个假吧!”

    解决了上班那边的事没多久,坂本太郎也过来了。

    小花已经被他送去学校,而他也和阿龙的那些朋友把马路上的图钉清理了。

    孔时雨得到夜蛾正道那边的肯定回复后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佐藤家的沙发上,人也迷迷糊糊的。

    他这一夜可是遭了老罪了。

    “啪!啪!叮咚——”

    拍门的声音响起,孔时雨一个激灵。

    阿龙却十分高兴,“这是甚尔回来了!”

    坂本太郎腾得起来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甚尔。

    甚尔全身滴滴答答的往下渗血,似乎呼吸都带着血的气息。

    他用茫然警惕的眼神扫了一眼屋里,发现都是认识的人。

    坂本,坂本太太,阿龙,孔时雨。

    坂本太太站起身,看着血人一样的甚尔惊呼出声。

    孔时雨能看到得更多:瑟缩得趴在甚尔身上的丑宝,还有淅淅沥沥的粘稠的咒灵血液。

    “你成功了?!”孔时雨走过去架住了甚尔。

    甚尔出了一声气音,把天逆鉾放到他手上,“你看看它怎么用,我只会把它扎到咒灵身上。”

    孔时雨接过那断柄的天逆鉾,用咒力检查了一遍。

    “扎中术式回路,或者术式起效的地方,就能解除术式。”

    房子里的其他人都悄悄围了过来,看他们怎么做。

    甚尔锤了捶头,“手!时枝受伤的手!”

    坂本太太立马就去卧室看时枝的手,把时枝包扎起来的手拆开,她手上的伤口触目惊醒,此时泛着白色,仿佛身体里的血液已经流尽。

    坂本太太眼珠颤动,抬眼看在场的其他人。

    “那你来吧,把天逆鉾放到时枝的伤口上,要扎进去。”孔时雨对她说。

    坂本太太深吸了一口气,按照孔时雨所说的去做。时枝似乎感受到了伤口被割开的痛,皱紧了眉头。

    几秒以后,她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所有人提起来的心都放下了。

    时枝活过来了!

    时枝感觉自己晕晕乎乎地,“是……葵?”

    “是,是我!”

    坂本太太喜极而泣。

    时枝感觉身体十分虚弱,微微坐起身体,扶着额头。

    等,等一下。

    她有点糊涂了。

    为什么她家的卧室里会突然有这么多的人?

    第27章 相遇第27天

    时枝体力不支,又躺了回去。

    “是我……生病了吗?”

    时枝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可是她的记忆里,只有自己躺在床上睡觉,醒来就已经到现在的情景。

    “情况太凶险了!”

    阿龙也这么说。

    如今看到时枝醒来,他们其实也在慢慢消化诅咒的事。

    不过在场的人都有些特别的见识,倒也没有产生特别多的恐惧,现在更多的是对时枝和甚尔劫后余生的庆幸。

    “真不好意思,我好像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不过那甚尔和惠呢?”

    时枝对这些亲朋好友表示了歉意,但是现在最想要见到的还是丈夫和孩子。

    “惠在睡觉。”阿龙说。

    时枝看过去,果然就看到惠躺在床角的摇篮中。

    “甚尔在哪?”时枝问。

    她感觉手边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断了的矛。

    矛头的形状很奇怪,上面还沾着血。

    她心中突然一紧。

    时枝实在想不起来,在她睡觉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有时候人遭到重击或者重病会失忆的。

    是不是她忘记了什么,而在这期间甚尔遭遇了不测,所以所有人都围绕在她的床前。

    时枝才有心力看过每个人,突然对孔时雨说:

    “你为什么在我家里?”

    坏了!

    在场每个人的心都霎时间提起。

    他们忘记把孔时雨藏起来了!孔时雨在时枝眼里可是个要被严防死守的皮条客。

    孔时雨面色一紧,异常流利又郑重说道:

    “我从良了,有老婆孩子,我目前是个好人,请相信我。”

    坂本:……

    坂本太太:……

    阿龙:……

    “甚尔果然,还和你有联系。”

    时枝的呼吸很不平静,但是却没有多少的生气恼怒,似乎是因为身体虚弱,即使一点点情绪波动都受不了。

    其他人屏住呼吸,都在想要怎么办,不能刚救回来就把人气晕吧。

    “孔时雨他——”

    阿龙刚想开口给孔时雨说点好话,就被时枝微弱的说话声打断了。

    “我相信甚尔,他还和你交往,说明他认为你是值得信任的,你在他的心中,确实是好人。”

    时枝说。

    甚尔的身边已经有了一群好友,可以在他不在的时候,可靠地守着她。

    甚尔已经不会因为一点从前的旧事,还会和不好的人混在一起,时枝坚信这一点,更是坚信甚尔对她的承诺,对家庭的承诺。

    “人都是会变的,可以变坏,也能变好。我也相信甚尔的眼光。”

    时枝喘匀气,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所以,甚尔在哪里?”

    “甚尔还好!他只是在另外一个房间休息。”

    孔时雨怔忪之后,连忙安抚时枝。

    甚尔的身体他是清楚的,只要没死活着回来,再重的伤,第二天都能活蹦乱跳。

    坂本太太在旁边抹泪。

    她是最能够共情时枝的,坂本当初做杀手也是行业翘楚,但是又怎么会不带伤回来?

    不想用他们的不义之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作为爱着他们的人,看他们受伤,她们的心只会心痛十倍。

    否则当初她也不会用跳楼逼坂本金盆洗手。

    孔时雨还在说:

    “他就是之前守着你照顾你太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都这个时候了,就让他们见面。”

    坂本葵打断了孔时雨的话,“我都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隐瞒的!一个家庭不就应该坦诚吗?”

    甚尔受了那么重的伤,从天灾之中艰难带回来时枝生的希望,在大家都在庆祝的时候,把忍受痛苦的甚尔丢在一边,多么残忍!

    但是坂本葵没有把他们的隐瞒直接说出来。

    这应该是他们两个人的家事,要由当事人说清楚。

    坂本太郎慌慌张张地站在坂本葵和孔时雨中间,想要劝架,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劝。

    小葵当然是对的。

    可是孔时雨也没错。

    坂本用胖胖的身体把他们挤开,对他们说: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不要吵架,冷静冷静冷静……”

    “你们在吵什么。”

    卧室门口传来了甚尔的声音。

    在场的人全部都愣住了。

    甚尔站在卧室门口,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水珠从他头发上滴滴嗒嗒地流下来。

    他刚刚冲了个澡,把身上的血渍全都洗掉了,也把丑宝冲了一遍。

    他赶回家的这几个小时,已经足够他身上的创口粘合结痂,此时他挑了一身长裤长袖,以掩盖住那些伤口的痕迹。

    乍一眼看过去,和从前一模一样。

    甚尔走到床边,随手把丑宝丢进了摇篮里。

    “谢谢,多亏这段时间你们照看时枝和小惠。”

    甚尔的气息也有些虚弱。

    “明天我会上门拜访的。”

    他没有说别的话了,只是坐在床边。

    阿龙见状招手其他人,“大家也都已经忙了一晚上,都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之后再聊。”

    “走走走。”

    阿龙拍着孔时雨的后背把他推了出去。

    坂本也把葵带了出去,葵有些愧疚地说:“抱歉,小枝,你需要休息我还在你面前吵架。”

    时枝摇了摇头,“别说这种话。”

    时枝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但她知道,葵的主张是让她现在就见到甚尔。

    孔时雨可能有别的顾忌,但他们其实都是为了他们好。

    卧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甚尔向后倒在了床上,看着天花板。

    时枝握了握手中那个矛头,心中有很多疑惑,但都不及现在重要。

    她双手费力地拖着那个矛头,把它放到床头柜上。

    “我来。”甚尔盖过她的身体,拿起天逆鉾放过去,“手还疼吗?”

    时枝摇摇头,她还真没觉得有多疼。

    或许是疼麻了,或许是因为那一片的肉死掉了?她不清楚。

    “你呢?”时枝反问。

    “……”甚尔没说话,只是放完东西身体又退了回去。

    时枝伸手抱住了他,拍着他的后背,“你还活着,太好了。”

    甚尔不敢动。

    几秒钟后,他也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发丝里。

    “你也是。”

    他们劫后余生,心中唯余庆幸。

    高千穗峰上。

    昏迷的巫女和神官们都醒了过来,看着满地疮痍他们慌张地四处探查,最后找到了躺在近海处的特级咒灵残躯。

    国津罪蛇空x洞洞的眼睛瞪着他们,他们只找到了折断的一半天逆鉾杆。

    “咒术界的****!!”

    山顶神社的宫司暴怒。

    一个巫女小心翼翼地问:“宫司大人,其实我们昨晚都没看清是谁——”

    “不是他们还有谁,难道是其他神社的神主吗?而且还杀了个特级!还有谁能把这东西杀掉??”

    山顶神社宫司怒不可遏。

    “必须上报,我必须要告上去!咒术总监会那群不是人的东西!!”

    山顶神社发生的事暂且不论,中午的时候,夜蛾正道和硝子来了。

    夜蛾正道能明显的感觉到这片街区的气氛变化,虽然表面看起来还和平常一样。

    甚尔睡过一觉,精力恢复的差不多,虽然还没有办法到巅峰,但现在有另外一股力量支撑着他。

    ——到底是谁诅咒了时枝?

    时枝身体虚弱至极,连床都下不来,一直睡着。

    硝子去看过以后,心中也觉得奇怪,这股诅咒所造成的损伤完全是不可见的,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时枝的内脏搅了个乱七八糟,即使经她手后,时枝也要修养观察一段时间。

    “怎么样,需不需要应急的咒具?”夜蛾正道问硝子。

    夜蛾正道带来的咒具形似手铐,和镇压、解咒的用处不一样,毕竟前面孔时雨已经和他说过,镇压和解咒咒具的作用有限。

    他这个东西是从高专禁闭室带出来的,能抑制静止诅咒咒力的运作,让时枝带上,没准能够隔绝或者暂停诅咒对她的影响。

    硝子摇摇头,“目前没问题了,但这个伤口没有什么特殊的,诅咒的发源并不是它。”

    “不是通过伤口传递到身体里的诅咒,那是通过什么?”

    甚尔起初以为是那个伤口的问题,现在已经被完全推翻。

    他们四个人面面相觑。

    孔时雨提议,“甚尔再把昨天时枝的行程说一说。”

    时枝就是昨天出门才出事的,她平时的行动路线非常的固定,家、公司、家。

    “那我们就去公司看一看,”孔时雨说,“既然她是在那里受伤的。”

    经过一番商量,夜蛾正道和硝子暂时就在街区,他们只是友情紧急过来帮忙,能过来医治好时枝,甚尔已经感激不尽。

    甚尔和孔时雨去了公司,公司的人认识甚尔,而孔时雨见多识广擅长打探消息。

    事实上也正如他们想象的一样顺利。

    “座敷童子?”

    孔时雨重复这个词。

    他面前的职员殷切点头,“就是啊,好多人都见过!你不知道,太吓人了,有些时候加班到夜里,猛然间就能看到一个小孩子跑过。”

    “那不都是传说么,”孔时雨给他散了根烟,“我来应聘还是最想要钱,工作不就是为了钱。”

    偷懒的职员收了他的烟,见牌子不错,也舒坦放松警惕。

    孔时雨借口自己是来应聘的,职员也和他多说了点。

    “现在工作压力多大啊,加班到半夜撞鬼不猝死都好了,有那钱也要有命花!不加班,我只听说过佐藤主管他们那边吧,他们那儿可太令人羡慕了。”

    “不过谁知道佐藤一个女人使了什么手段,才拿到了这样的福利,啧。”

    孔时雨好奇,“佐藤主管?她在你们公司很有名吗?她是谁啊。”

    “她是中村经理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在公司里算厉害吧,放外面去也就那样,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孔时雨:“……”

    孔时雨拐了个话题,问他是在哪里见过座敷童子。

    他又和两三个人聊了天,大概了解了闹鬼的楼层和地点。

    时枝在公司还真算个风云人物,有的嫉妒她的工作能力强,有的说她装,有的羡慕她硬刚其他主管,甚至硬刚领导争取来的部门利益,还有的造她谣。

    他一五一十地和甚尔说了。

    “她从来都没和我说起过。”甚尔沉默后说。

    孔时雨把烟掐了,甚尔的五感敏感,非常讨厌刺激性的气味,所以孔时雨在他面前基本不抽烟。

    “挺正常的,他们不管是讨厌还是嫉妒,都没说你老婆能力差,时枝可能就是人好,没放在心上,才有这样的流言。”

    时枝斩钉截铁说相信孔时雨是个好人的时候,孔时雨自己都愣了。就算是甚尔和他自己的老婆,也不会这么笃定的说他是个好人吧?

    ——他压根就不是个好人。

    根据孔时雨的看人经验,时枝可能就少了一点遮掩锋芒的意识,又挣又抢可能会遭恨,但绝对不会吃亏。

    接下来他们刷甚尔的脸进了公司,悄悄潜入之前打听到的那些地点。

    不出意外的,他们在这些地点,都发现了咒力残秽,他们七手八脚把东西拆了,看到里面篆刻的术式回路。

    他们去了几个地点,都发现了同样的东西。

    甚尔都用天逆鉾把它划花了,现在看来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时枝来了一趟公司后出事。

    “应该是某种收集怨念的东西……”孔时雨凭着看咒具的经验,大概猜测说,“或许我们还应该去时枝的办公室看看。”

    甚尔点点头,就算孔时雨不说,他们也是要去的。

    时枝的部门有个新面孔,但其他人都认识甚尔,见到他来,都有些惊讶和关心。

    “佐藤先生,主任她还好吗?”

    鸟羽过来问,上午就是她打电话给佐藤家的。

    甚尔简单和她聊了几句,说时枝没有大碍,他们只是过来拿点东西。

    鸟羽陪着他们进了办公室,也防止他们拿走非时枝私人物品,但看他们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最后也就拿走了时枝的新水杯。

    “主任的水杯又丢了吗?”鸟羽问了一句。

    甚尔和孔时雨同时看向了她,异口同声:

    “时枝的水杯丢过?”

    鸟羽被吓了一跳,“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主任上个月不在,有些东西在她的抽屉里,我们需要去拿着用,所以她的办公室不是完全锁着的。”

    “原来的那个水杯就丢了,昨天还是我和山下,和主任一起去买的新水杯。”

    甚尔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片碎瓷。

    “是不是这个纹样?”

    鸟羽观察他们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点了头。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甚尔和孔时雨离开了这里。

    这些碎瓷片就放在他们看到的术式回路周围,看来是通过这件属于时枝的东西,来确保收集到的怨念诅咒到时枝。

    不过令他们惊讶的是,时枝的部门附近并没有那种术式回路。

    “搞不好那个座敷童子就是个咒术师,”孔时雨说,“因为个子矮小被误认了。”

    “个子矮小……侏儒?”甚尔眯起眼睛。

    “还真有可能!总不能是真刚觉醒术式七八岁小孩子,”孔时雨夸赞甚尔的头脑灵敏,“侏儒、可以诅咒他人的术式,符合的人不多,我回去打听一下,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

    “我见过一个,”甚尔说,“就在遇到硝子的那天晚上。”

    “只是……他的术式应该是扎小人才对。”

    佐藤家街区。

    坂本和阿信又抓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太狡猾了。

    居然利用自己侏儒的身高优势,伪装成了小孩!

    “可krrr恶!!”

    躺在地上揉着头爬起来的阿雅说,“我已经是第二次被放倒!!”

    “是你勇猛的证明,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阿龙说。

    “真的吗?老大,我有变得有男人味吗?”

    阿雅问。

    如果以为白天鱼龙混杂,混到街区里来就不被发现,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街头巷尾的大爷大妈们消息要比想象得还要灵通。

    坂本大哥甚至知道附近的所有会跑会跳的小孩的年龄与样貌,因为他们都会来超市买东西。

    坂本一眼就看出来他有问题!

    可就在坂本打算把侏儒捆起来的时候,他的脚下明明没踩东西,却突然一个趔趄。

    庞大的身躯砸向了旁边的阿信。

    两人岌岌可危之时。

    阿龙率先反应过来,没有去拉坂本和阿信,而是抄起金属嚼子,一把勒住侏儒的脖颈。

    这和他们抓孔时雨的时候,遇到的奇怪事情一模一样!这个侏儒也是咒术师!

    坂本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身体,阿信也扑向了一边。

    侏儒被阿龙勒到了半空,手扒着阿龙的手,腿脚踢蹬,阿龙的手莫名其妙裂了一个大口子,不得不把他放开。

    坂本拿起放在收银台的圆珠笔,投掷砸向了侏儒的腿,侏儒“啪”一下跪在坂本超市的玻璃门前。

    阿雅拉了一把,却没拉住,侏儒夺门而逃。

    “……”

    他被拎起来了。

    一个身材高大,浅黄色头发的年轻女人x,一只手提起来了他。

    “有趣的术式,你是什么人?”

    九十九由基的心情不是很好。

    任谁打算愉快的出国游玩,被连环call叫回来,说什么有个神社被毁了,里面的特级咒灵被杀,特级咒具也被拿走,追问是不是她干的?心情都不会好。

    特级咒术师都有名有姓,同时期都凑不满一个巴掌。巧了,这段时间还活着,还活跃的特级,只有她。

    九十九由基也觉得烦。

    神社习惯只镇不杀,人类对于天灾的恐惧根深蒂固,就算杀了,过上十几年还会再出现一只,不如镇压住,这样咒灵既做不了恶,也诞生不了新的。

    而咒术界习惯只杀不镇。咒术师与咒灵的实力动态平衡,万一咒术昌盛的年代镇压了一只咒灵,等到末法时代它破封印而出,没咒术师能打得过它了怎么办?不如杀了换此后至少十几年的平静。

    因此神社那边认定是咒术界的人做的,向他们讨要说法,几乎要把咒术总监会闹翻了。

    九十九由基一合计,咒术界不知道的,实力逼近特级的人——不就是甚尔。

    甚尔没接她电话,她联系夜蛾正道和硝子,知道他们在甚尔这,基本上笃定这件事就是他做的。

    “九十九由基大人。”

    被她提起来的侏儒谄媚地说,“我是咒术师,只是路过这里就莫名被他们攻击了,您要给我做主。”

    “我的术式只是孱弱的厌胜,是小人不断开发,才能让它在实战里有点用处。”

    “你这可不是有点用处。”

    九十九由基一度以为,他也是某种傀儡操术,“你对于咒术的认识很深刻。”

    坂本超市里的人现在正在看她。

    九十九由基对他们灿烂一笑,“不好意思,这个人我有点兴趣,我研究以后会还给你们的。”

    坂本和阿龙等人,看着她都不敢妄动。

    九十九由基把侏儒放了下来。

    侏儒带着的兜帽从脑袋上滑落,露出了额头上一圈清晰的缝线。

    他不知道九十九由基在等谁,但是他知道九十九由基似乎最近在研究一些有趣的东西,因此他有恃无恐。

    因为他可以给九十九由基一个答案。

    “九十九女士!”

    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出现了。

    侏儒的脸色瞬间一变,家入硝子也愣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说:〇硝子认出来了,在之前她扒过这个人的衣服穿上逃跑。

    〇脑花下章就死……不会有人不爱看脑花死吧,他死得透透得,乍不了一点尸,请给我灌溉(厚脸皮掏读者的口袋)[狗头叼玫瑰]不过确实会带来一点点连锁反应,比如街区里的邻居又要多一户了。

    第28章 相遇第25天

    几乎是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侏儒拔腿就跑。

    九十九由基的瞬间反应过来,她的身形轻盈到不可思议,眨眼间飘忽到十几米开外,一把薅住了侏儒的头发。

    而更令人震惊的事发生了。

    她手下一轻,只有一把头发和圈痕迹光滑的头盖骨。

    侏儒的身体直接倒地,颅骨之内空空如也。

    在场所有人都惊骇莫名,人怎么可能没有大脑,难道刚才他就是这样站在他们中间?

    家入硝子更觉匪夷所思。

    “这个人在一年半前就已经死了!”

    那天久保公园她逃跑,就是扒掉他的衣服以混淆视听逃跑。

    阿信猛然转头,好像听到了点什么。

    “他在那里!!”

    阿信指向另一个街道。

    九十九由基看向阿信,但是坂本和阿龙等人早已经相信阿信所说的,直接穿过巷子,果然看到在路边有个相貌儒雅穿着羽织的男人,和之前的侏儒样貌身材完全不同,脑门上却也有一圈缝合线。

    九十九由基的术式【星之怒】,能随时改变自身的质量,轻重皆可。

    情况诡谲,她也顾不上许多,也跟着追了上去。当她也看到那个人时,霎时间认了出来。

    “加茂家的?”

    九十九认出来了对方衣服上的家纹,但是加茂家的赤血操术及衍生术式,远没有这人的术式诡谲。

    羂索万万没想到。

    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在自己未说明术式的情况下,被人识破自己更换了身体。怨毒地目光扫过所有追过来的人,寻找到底是谁发现了他。

    他的术式可以让他无痛夺舍其他人,占据他们的大脑,夺取他们的身体和术式,千年来从未有人主动发现。

    换成这副身体,他能做的就比侏儒多多了。

    一道血线从羂索夺来的加茂族人的手掌中激射而出。

    九十九由基的脸色霎时间阴沉,这个人的术式发生了改变,不再是厌胜!而且从她肉眼来看,咒力也与刚才的侏儒完全不同。

    咒术师的咒力千差万别,识别咒力残秽相当于咒术界的基因鉴定。

    有这种术式的咒术师作恶,不,摆在他们面前的已经是有一位御三家的咒术师被杀害了!

    九十九由基抽出凰轮,迅猛如蛇,力道千钧。

    地面裂开,血渍溅飞。

    坂本和夜蛾正道护着其他人向后退。

    “我们已经插不了手了。”夜蛾正道说。

    硝子惴惴不安,“他应该就是诅咒了时枝姐姐的咒术师吧,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如果他真的是那位侏儒,硝子倒还能理解,毕竟当时甚尔与他有过节,可是他只是借侏儒的身体,又是因为什么盯上了他们一家?

    只是硝子很快就被送回了佐藤家,她始终是要被严格保护起来的“局外人”。

    夜蛾正道也给甚尔他们打了电话,两边信息一对,甚尔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发展,但是凶手既然已经找到,他只会做一件事。

    ——杀了他。

    甚尔没兴趣知道这个人的术式如何,也不想知道对方的名字。

    孔时雨都被他甩到了后面。

    待到甚尔赶至时,九十九由基与羂索所在的范围,周围的房间塌陷,往日宁静祥和的街道不再。

    “你到底是什么人。”九十九由基问。

    这位“加茂”的术式并不是赤血操术,但是在他的手里,却发挥出了能和特级对峙的能力。

    九十九由基甚至能看出来,若非身体先天术式的限制,说不定她能见到赤血操术的领域。

    羂索笑了笑,“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唯一的优点就是活的时间长,见识比较多。”

    “活的时间长了,我也在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咒灵就好了,说不定还真能做到。”

    九十九由基面色凝滞。

    “你说什么?”

    “只是一点闲聊,我们继续吧。”羂索欲擒故纵,欲再动手。

    “你的办法是什么?”九十九由基逼问。

    她确实是研究了甚尔体质,却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整个世界上的人似乎只有甚尔的身体,完全不会产生咒力,但也并不是排斥咒力。

    九十九由基怀疑,甚尔不是不会产生诅咒,而是他所形成的每一丝咒力,都被“天”收走了,再通过天与咒缚加强到了他的身体上。

    可是如果要人为制造这样的“束缚”契约,又需要怎样的条件,谁又能承受得起覆盖全人类的契约?

    “很简单,既然人类0咒力的计划行不通,那就让世界上只有咒术师。”

    羂索愉快地说。

    九十九可不是随便就能被骗到的,“世界上不可能没有普通人,咒术师数量在70亿中连零头都不到,你难道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如果我说,我会带来全人类的进化呢?”

    羂索张开双手。

    九十九由基的眼睛微微睁大。

    一道寒光如流星直追羂索的命门,九十九由基飞快反应过来,凰轮也同时追索过去。

    两方相触,仅由九十九由基术式凝结成的武器便消失了一半,可是甚尔还是扎了个空。

    羂索因九十九由基的动作知道有人背后来袭,躲到了旁边。

    “真难缠。”

    羂索看着甚尔说。

    他也看见了他手里的天逆鉾与九十九由基化了一半凰轮,心中后怕。

    但凡他猝不及防被扎中,极有可能连夺舍的术式都来不及发动,千年寿命就在此终结,可是心中又有些自得,他术式发动得速度极快,只要被他识破就算是甚尔也来不及杀他!

    “是你?”

    甚尔认出他就是当日非要与他组队,最后在久保公园后再无联系的咒术师。

    “为什么要针对我。”

    他一击未得手,也不知道九十九由基阻止他的理由,警惕地站在原地,夜蛾电话里讲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

    羂索摆摆手。

    “我那不叫针对你,只是帮你找回本我。”

    “毕竟当了家庭x煮夫的天与暴君,还叫天与暴君吗?”

    九十九由基皱眉吃惊,看向甚尔。

    甚尔掀起眼帘。

    “你想死了。”

    他的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

    “等等!”九十九由基喊道。

    有了天逆鉾,甚尔的实力大增,天逆鉾能解除一切术式,单纯的身体力量谁又能比甚尔强悍。

    九十九由基还没听到羂索怎么让人类进化,不可能让甚尔杀死羂索。

    三人顿时混战一团。

    “甚尔,如果他真的能带全人类进化,世界上就不会有咒灵作恶!”九十九由基说。

    “关我屁事。”

    甚尔对全人类,全世界的说辞一点都不感兴趣,如果他的家庭过不下去,那谁都别想好过。

    九十九由基和羂索联手,还是落了下风,但是对天逆鉾有了防备之后,甚尔也确实也无法拿他们怎么样。

    情况僵持。

    九十九由基心中焦虑,看着身边的羂索说:“你让普通人进化的办法是什么?如果你能说服他,就有离开的机会。否则我会直接扔下你走。”

    羂索其实是不太相信九十九由基会扔下他走,他已经把她的胃口吊起来了。

    但是甚尔明显杀红了眼,九十九由基说不定还真的可以这么做。

    “对有天赋却差了一口气的普通人,可以让他们吞下咒物获得咒力,其他的人,我在等待有个特殊术式咒术师,根据轮回他该出现了。”

    九十九由基皱眉,一时间居然也分辨不出来他话的真假。

    她现在又去哪里求证?

    这个人到底是活了多久?轮回又是什么?

    可既然已经到了落实的阶段,没准真的能行得通。

    九十九由基动摇的这一瞬,甚尔抓住了。

    甚尔欺身上前,手中的天逆鉾飞转,在刺向羂索的那一瞬间却转向刺向了九十九由基,几次三番被九十九由基阻止,让甚尔假借对羂索出手,却率先对她下手。

    九十九由基猝不及防之间被刺中了身体,术式【星之怒】的效果瞬间被驱散,之前赋予自己的质量,以及所带来的力量全部消失,被甚尔一脚踢出去十米远。

    甚尔追了上去,在她的身体背面刮出一道X型的伤口。

    他虽然不知道人的术式回路是个什么模样,但是全都画个叉,总不能术式绕着身体长吧。

    九十九由基吐了口血,跪在地面上。

    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连完整的实力都未曾发挥出来,但久久未等到甚尔的最后一击。

    转回头却发现,甚尔已经拎起了那个不知名咒术师……

    现在应该叫他“加茂族人的尸体”。

    甚尔已经在上面刺了几刀,却未发现有什么动静,直接给尸体开瓢,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九十九由基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

    她想问甚尔,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希望这个世界上一只咒灵都没有的欲望吗?

    没有一点点为了世界变好,可以付出某些代价的想法吗?

    但是她看甚尔的模样,居然说不出口。

    甚尔拿着尸体站在的原地,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

    他在想什么?

    九十九由基正疑惑之时,甚尔的身体动了。

    他把尸体丢在原地,走到了旁边坍塌的房子哪里,徒手扒开废墟。

    九十九由基愣在原地。

    他们打的时候情况紧急,显然她没有考虑到这里是居民区,还有普通人在这里生活。

    甚尔侧耳听着,扒了大约两分钟后,扒出来了一个昏迷的活人,拖起来放到了旁边。

    然后又扒出来了一个孩子,他翻了翻他的头发和眼皮,也放到了旁边。

    九十九由基踉跄地站起来。

    “抱歉,我不小心——”

    “咔”的一声,打断了九十九由基的话。

    九十九由基看到甚尔拿着一副手铐样的东西,她十分的眼熟似是高专的禁闭室里,抑制咒术起效的咒具。

    “找到了。”

    甚尔笑着说,他拷住了新挖出来的这个人。

    “再见!”

    九十九由基惊愕,霎时间反应过来,伸手想要阻止,却发现甚尔已经把天逆鉾捅进了那人的脑子。

    他仿佛还嫌不够,用天逆鉾撬开了尸体的天灵盖,里面居然有一个吱吱叫的,带着嘴巴牙齿的大脑。

    “你%*+#……”

    “你不会以为我在救你吧,你是不是还想偷袭我,或者是想要混过去。”

    甚尔得意,手里用力搅着。

    “我杀的咒术师太多了,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保命术式,你有距离限制,对吧?”

    甚尔露出了一个带有血腥气的笑,“你被我,发现了。”

    甚尔能听到附近建筑里埋的普通人的声音,并不多,他选了里面人最多的一处。

    把这人抓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他的身体反应不对,昏迷的人还会有攻击别人的肌肉准备吗?

    不管是不是,他都先用夜蛾正道给的咒具锁住对方的术式再说,不过结果显然是的。

    九十九由基头皮发麻,看着这一幕竟然浑身发冷。

    “你……”

    “你是星浆体?”

    甚尔用一种看废物的眼光看她,“能被他那些谎话诓骗,果然是为了85岁就喂给天元所以什么都不用学,简直连我这个禅院家的废物都不如。”

    “吞下咒物获得咒力,古而有之。”

    “但是,它还有个更直白的称呼——

    “受肉。”

    “死掉的古代咒术师,用各种方式残留灵魂在咒物之中,诱惑人类吞下,让他们借躯复活。”

    “所以,你们是想制造一个全体老东西活千秋万代的世界?”

    “*%_@+……”

    被甚尔戳烂的脑花发出微弱的声响。

    “还是说你也想通过这个方式,永远的活下去?吃普通人的血肉活下去?”

    甚尔心想,他也没这么大义,但是一想到时枝的身上复活了某人,黑田夫妻、坂本夫妇……这条街上生活的普通人,通通都变成了不认识的人。

    他不觉得自己的质问有什么错。

    甚尔看着九十九由基,没有停手,直到把脑花整个拌成了浆糊。

    泡沫均匀又细腻,挂尖而不滴液,很完美。

    他把尸体递给了九十九由基。

    “送给你了,它比奶油难打发,但做成鱼饵应该还不错。”

    “祝你带着他去非洲旅游开心。”

    九十九由基喉头一哽,吐了出来。

    与此同时,在全国各个地点,诸多躺在某处,藏得严密的,头顶有道缝线的人类躯体,都在同一时刻失去了鲜活的体温。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子。

    此前都经历过意外,险象环生的“活”了下来。

    他们大部分都离群索居,因为羂索不需要他们的家人,只需要他们的身份和术式。

    某处房屋内,原本只是沉静睡觉的女性身体,瞬间腐化变质,只留下了一具确凿的死尸。

    “仁,我必须和你说。”

    客厅里老人对面前的儿子说。

    “你怎么生活,我都管不了,但是只有一件事你要明白,你不能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爸,”虎杖仁抱着还没有到一岁的虎杖虎杖悠仁,专心致志地哄孩子,“在悠仁面前这么说香织不好,婴儿的记忆会留存很久的。”

    “香织已经死了!”虎杖倭助说。

    他的儿媳早在一年多前,就因为意外身故了!后面占据她的身体,蛊惑了仁的东西绝对不是香织。

    虎杖仁竖起手指,提醒父亲,“香织正在睡觉呢。”

    他抱着孩子,走到了卧室门口推开门,却僵硬在了原地。

    床上只躺着一具朽败不堪的尸体,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这是今早还在和他打招呼的妻子。

    虎杖倭助也闻到了,走过来看到这幅场景。

    “这!”虎杖倭助大喜。

    虎杖仁似乎还不肯相信事实。

    虎杖倭助一刻没有为儿媳哀悼,果断地说:“仁,我知道你心中悲痛,可现在该让香织入土为安了。”

    “如果你实在放不下,我们可以离开这个伤心地,把悠仁好好抚养长大!”

    虎杖倭助觉得一定是自己今天早上拜得神起效了!

    虽然他看见XX岛的那个什么神平定海啸的新闻,想着如果邪门的东西真的存在,那么说不定神也存在,才随口一念。

    反正既然如此,他有时间就去高千穗峰的山顶神社还愿。

    街道上又恢复了平静。

    救援和重建花费了一点时间。

    咒术总监会也派咒术师和辅助监督过来,消除了附近居民看到咒术师打架的记忆。

    这次的责任,九十九由基一力承担。

    因为她是特级,咒术总监会也不敢对她多苛责。而事实上也只有她能承担。

    另外一个未具名的咒术师已经死了,而咒术总监会又不肯承认甚尔一个废人能造成什么后x果。

    如果不是九十九由基坚称,侏儒咒术师和加茂咒术师,早都为同一咒术师所害,为同一咒术师操控,总监会的人原本是想写这次死了多个咒术师的,因为他们的咒力完全不一样。

    负责记录情况的辅助监督皱眉,因为这是特级说的,他还不得不听之任之,十分烦躁。

    “今天的事太多了!真是倒霉!”

    旁边的人也接话,“是啊,听说总监会的XX长老突然暴毙了,XX家正在闭关的长老也突然确定死亡,一下走了这么多位长老,我们以后的日子要苦了。”

    “哈?还发生了这种事?”辅助监督惊讶地说。

    “我以为只有我的搭档今天找借口开溜,结果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联系都联系不到,他最好也别是死了。”

    咒术总监会的人走了。

    警车和政府救援的人来了。

    一个月后,街道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其实也不太一样,房子总不能修得和原来一模一样了,但是新建的户型也很不错。

    原来的邻居还住在这里,他们为“局部地震”死亡的亲友办了葬礼和追悼会,现场还出现了一个神秘女士,给捐款箱投了一个信封,后来被发现是一张支票。

    街区又搬来了一处新的人家。

    坂本太太正在门口搬东西,看着正下车的那家人感觉奇怪。

    “他们家好像只有男的。”

    坂本太太小声和坂本太郎说。

    那家的老人看起来精神烁烁,而正值壮年的儿子气质儒雅却萎靡不振,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老人环视一圈,看到了坂本超市,脚步快而灵地走了过来,“你好,请问这里有卖尿不湿吗?”

    坂本太太放下东西,拍了拍衣服,“有的,请跟我来。”

    虎杖倭助十分高兴,“真是太好了,我们一家刚搬过来,准备得不是很全。”

    他一进来,打眼就看见了站在收银台的高大男人。

    对方嘴角有疤,看了他一眼,似乎和坂本太太很熟的样子。

    “钱已经放下了,我先走了。”甚尔说。

    “好的!”坂本太太抽空回答他。

    坂本太太给虎杖倭助带到了位置,“尿不湿在这里。”

    “好好谢谢,”虎杖倭助说,“我孙子是去年生的,社区里和我家同龄的多吗?”

    “有的有的,”坂本太太说,“刚刚离开的佐藤先生他们家的孩子应该和您孙子同龄,您在这边生活一段时间就知道了。”

    “坂本太太!”

    门口又豁然进来了一个人。

    “……”坂本太太看阿龙这亮相,“高筋面粉到货了。”

    “哟西——”阿龙直冲目的地,但冲了一半,突然转过头来说。

    “我家孩子也是去年生的哦!”

    坂本太太:……

    虎杖倭助:???——

    作者有话说:〇一刻也没有为英雄母亲脑花的死亡而哀悼,

    〇紧接而来的是!

    〇[狗头]爽朗矫健的虎杖爷爷,貌美鳏夫虎杖爸爸,以及还在吃奶的悠仁。

    〇[加油][加油][加油]谢谢大家的灌溉,这篇文不知道为什么[可怜]灌溉真的好少好少,昨天才500瓶,现在已经1000瓶啦!评论区也有读者担心——脑花死了剧情推进怎么办,作者会不会就不会写下面的剧情了[摸头]不会的,因为本文是在写互相隐瞒对方,但是又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纵使解决一个大敌可能会让有些小天使觉得心愿已了弃我而去,但是放任脑花破坏气氛,是作者本人更不能容忍的。我在看同人的时候,也烦脑花来回跳,我写得又不是脑花传,所以干脆利落刀了它。[撒花][撒花][撒花]毕竟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邀请大家和一家人经历一场有趣又搞笑的日常大冒险!脑花也只是其中点缀。冲啊冲啊![加油][加油][加油]

    第29章 相遇第29天

    阿龙还是那么热情难拒,虎杖爷爷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接受了对方的邀请,带着小悠仁赴约。

    到了佐藤宅后,现场确实不止悠仁一个孩子。

    这是惠。他有一头黑色但炸毛的头发,去年12月出生,目前4个月大。

    这是悠仁。他有一头独特的粉色头发,去年3月出生,目前刚满1岁。

    这是阿银。它有一身黑白相间的毛发,去年12月出生,目前4个月大。

    它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锋利但是已经被剪掉的指甲,差不多一斤的体重,以及“喵呜”一声的全身炸毛。

    这是哪?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把它和人类幼崽放在一起?!

    “你家的孩子原来是指猫啊。”

    “是的,”阿龙一把抓住了阿银,把它包进了毛巾里,裹成了襁褓,“我和妻子商量过后,收养了阿银。”

    阿龙和美久都不算很稳妥的性格,商量过后两个人都觉得,如果他们不会带小孩可能造成的后果比生一个孩子更大,所以他们决定抚养一只猫咪。

    惠正在戳空气,悠仁正在满地爬。

    佐藤宅的地面上铺上了柔软的薄被,不用担心孩子们受伤或者是着凉。

    甚尔一开始打算买那种拼在一起的泡沫垫,根据他从书上学来的知识,孩子步入四个月就有一定的自主活动能力了,五个月就会爬,这些都需要准备起来,可是听说那种泡沫垫会释放有害气体,用毛毯又不易清理,甚尔就直接铺了薄被。

    实在不行还可以丢进洗衣机里滚一圈。

    猫猫的叫声集中了惠和悠仁的注意力,他们一齐看向了阿龙手里的阿银。

    虎杖已经“噔噔噔”爬了过去,看着阿龙手里的猫,又看了看爷爷。

    虎杖爷爷释然地安详,“确实是年轻人的爱好。”

    现在不婚不育,养只宠物当孩子对待的年轻人也不少。如果当初仁愿意养只猫排遣寂寞,也比继续和那个不明来历的东西在一起好。

    阿龙拿着阿银,给它来了一记强撸,阿银“喵啊”“喵啊”地叫着。

    他还顺手递给了虎杖,“要轻轻摸。”

    阿银正在成长的关键时期,如果这个时候不多被人类抚摸亲近,它长大就会变成不亲人的猫咪。

    虎杖听懂了阿龙的话,轻轻的碰了阿银一下。

    “喵啊!”阿银大叫。

    惠的身体歪倒,吃着手指,也“啊”了一声。

    丑宝动了动,抬头看他怎么回事。

    惠没什么事,他就是着急。

    小婴儿的脑子里也是会转过很多的想法的,看着虎杖摸到了阿银,他也想摸!虽然他也不知道阿银是什么东西,居然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阿龙喜滋滋的也给惠摸了一下,他家阿银就是这么惹人喜欢。

    “请。”甚尔给来做客的二人上了茶水点心。

    虎杖爷爷看着佐藤家整洁的环境,心中也不由赞叹。

    社区的这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很凶恶,其实都是很不错的孩子,至少都家庭和睦,说明他们的人不错,和最亲近的人相处都没有问题。

    其实就连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因为外表比较雷厉风行又刚正不阿,时常被人畏惧呢。

    虎杖家虎杖仁去工作了,一家三口的经济压力都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虎杖爷爷认为他忙于工作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有活干不会想东想西,就能慢慢从那个东西带来的阴影里解脱出来。

    悠仁虽然是在那个东西附身期间降生的孩子,可是一直都活泼可爱,虎杖爷爷相信好好教育他,他一定也能成为好孩子。

    悠仁扶着阿龙的膝盖站了起来去摸阿银。

    阿龙还是把阿银放在了地上。

    小惠伸出手摸了一下阿银,毛绒绒的,热乎乎的。

    小惠一下就收回了手。

    阿银:“喵”

    “已经逐渐变得享受了,阿银,加油,和你的两位哥哥相处好啊!好姑娘!”

    阿龙鼓励阿银。

    悠仁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他摸了摸阿银的襁褓,“哇”了一声。

    阿银也“啊”了一声。

    丑宝凑近阿银,阿银似乎能感觉到,“嗷呜”了一声。

    甚尔也看了看他们五个,感觉阿银有点惨。但是猫德修炼不够的猫猫,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出场。

    “四月是踏青的好时节,我打算过一段时间,带着悠仁去XX岛一趟。”

    虎杖爷爷说。

    阿龙的耳朵动了动,“嗖”得一下看向了甚尔,可是甚尔没什么反应。

    “虎杖老爷子,XX岛不是才发生过海啸么?”阿龙问。

    “我有看报纸,听说那里神灵显灵,没造成什么影响,”虎杖爷爷说,“虎杖也一岁了,去一趟应该也没大问题。”

    甚尔:

    阿龙手放在下班张脸上,遮住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x—还有点爽,显灵的人还有谁?不就是他的好邻居好兄弟!

    “其实你在这里拜拜也可以。”阿龙说。

    “啊?”虎杖爷爷说。

    “咳嗯,我是说,这边其实也有神社比较灵。”阿龙找补。

    虎杖爷爷也纠结了一会儿,但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还是说:“还是去XX岛吧。”

    “带着悠仁这段时间一直没能出去转转,就算我是个老头子了也有点着急。”

    虎杖爷爷看向甚尔。

    这里只有甚尔是正儿八经带小孩的,而且还是家庭煮夫把孩子带到四个月大,应该很能理解他说的。在送香织入土以后,阿仁被虎杖爷爷赶去上班,悠仁就由他亲自带着了。

    甚尔:“其实,我对出门也没什么兴趣。”

    他这几个月已经过得够跌宕起伏了,尤其是2月份,目前对于平静的生活还没有厌倦,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厌倦。

    况且他还不敢出去。

    因为春分那件事之后,时枝居然一点关于那件事的问题都没问他!这简直比那个脑花作乱还让甚尔难受。

    时枝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绝对对那件事存有疑虑,她不可能不怀疑,可她偏偏没有问他。

    甚尔一直记挂这件事。

    为什么没有问他,难道是对那几天发生的事完全不感兴趣吗?

    还是说并不关心他发生了什么……这话说起来似乎有些凉薄了,毕竟时枝当时差点死掉,他也付出了很多,这话对于两个人都是侮辱。

    甚尔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只是时枝没有符合他的预料的来问他而已。

    但是做了准备却用不上,他心里总在意。

    就在此时,甚尔的手机突然响了。

    “小枝。”

    【甚尔,看看书房桌子上是不是有个文件夹?】

    时枝开门见山。

    “好。”甚尔对虎杖爷爷和阿龙示意了一下自己有事,走去了书房。

    “有的,里面是xxxxx。”

    【太好了——】时枝在电话那边松了一口气。

    “需要午餐的时候我给你送过去吗?”甚尔问。

    【不用亲爱的~我一时间用不上,】时枝在那边说,【我老是忘东西,今天早上还忘记带钥匙了。】

    甚尔把文件夹合上,“没问题的,我一直在家。”

    时枝还要工作,很快把电话挂了。

    甚尔对着电话沉思。

    时枝的记性确实不太好,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秀子甚至一连几天对时枝重复让她努力竞争晋升机会的事。难道上次的事,时枝就是单纯忘掉了?

    不,她的记性是薛定谔的差。

    文件夹放在哪她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忘记带了而已。秀子不断对时枝重复,也只是为了强调晋升的重要性,并不是时枝真遗忘了自己在关键的晋升时期。

    “所以其实是我的那件事小枝觉得不重要?”

    甚尔自言自语。

    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公司里的时枝刚刚结束了一场会议,会议的结果不错,时枝意气风发。

    部门里新来了山下,可是鸟羽又走了,他们部门常年缺人,今年肯定还是要招人的,4月正是毕业季,人事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面试。

    时枝重病之后再次回来,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只有其他几个部门流传着——得罪时枝,就会被座敷童子找上门的传说。

    对她怨言颇深的那几个部门,离奇遭遇了财产损失,墙面、配电箱等等损坏,还被人发现了神秘的符咒和法阵,传得十分玄乎,所以最近管采购的后勤也挺忙的。

    时枝听见流言后很无语,谣言迭代得也这么快了吗?再过几年,她就能成为都市传说了。

    她也能理解,毕竟她是中村派的,中村和自己的竞争对手斗的如火如荼,尤其是在老社长的年龄越来越大的现在,出现这样离谱的谣言中伤她,也不怎么奇怪了。

    忙完了一天工作回家,时枝打开家门。

    入眼就是甚尔在沙发上沉思,见到她回来过来迎接。

    时枝看他状态不对,“欸”了一声:“今天很累吗?”

    甚尔迟疑了一下,“还行?”

    他现在一天的行程没有多少,最多就是要应付一下来访的客人,以及有的时候出去买买东西。

    时枝摇了摇指头,“还行是什么回答,今天是不是有客人来了,你有点累对吧。”

    “应该有点累。”

    甚尔不知道她纠结这个干什么,准备走过来帮她提包。

    时枝却把东西往地上一丢,对他说:“别动。”

    甚尔:?

    时枝几大步走了过来,抱住了他,“胸可以借你埋一下。”

    甚尔:

    时枝感觉甚尔好像在她颈窝嗤笑了一下,就是他最常做出来的那种“就只是这么件小事”的表情,才想起来自己和他的身高差。

    她就是发现最近这段时间甚尔的情绪一直不太对,逗他玩而已。

    现在虽然没让他开心,但是嗤笑也算是笑了吧。

    “我说不累你会怎么做?”

    甚尔问她。

    时枝说:“那就让你公主抱一下我,给你找点累的活做。”

    甚尔抿嘴,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

    她也不算多重。

    时枝抱紧他的脖颈肩膀,有点怕自己掉下去,“你就这么把我抱起来了,这么突然!”

    时枝觉得有点害怕又有点兴奋,最后抱着甚尔的脸亲了一口,“你力气真大!”

    甚尔微微咧开了嘴,完全被她哄好了,时枝也觉得心情不错。

    她一转头就看见躺在铺在地面上的薄被的儿子,睁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抬着头看他们。

    “快把我放下来。”

    时枝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的妈,挣扎着要下去。

    但是没想到甚尔的力气真的挺大的,她又不是干瘦的身材,扑腾两下甚尔居然还稳稳的,果然颠勺都需要几把力气的吗?

    甚尔看着地面上的小鬼,突然觉得他有点碍眼。

    小惠“噗”的一声,把奶嘴吐出来了。

    最近他进入了口欲期,抓到什么都往嘴里放,没有奶嘴的封印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可预测的事。

    时枝突然说:“甚尔,我抱着惠,你抱着我,你能不能抱得动?”

    “可以。”

    “真的?”时枝被他放了下来,她说:“我去找支架我们拍个视频!!”

    时枝去卧室翻箱倒柜。

    甚尔只好捡起了惠的奶嘴去冲洗了一下,就他没看着的这几秒,惠把卫生纸抽出来五六张。

    惠现在真的是一秒都不闲着,眼看还要把纸往嘴里放,甚尔把奶嘴直接塞到他嘴里。

    惠:“啊——嗯?”

    惠把卫生纸丢下了,摸了摸奶嘴。

    “找到了!”

    时枝把支架立起来,放在客厅中,夹上手机设置了一下。

    “来来来小惠!”时枝把惠抱了起来,对着甚尔招手。

    惠有点迷惑,但是不久之后发现面前同时出现了爸爸妈妈的脸虽然说这也很常见,但是角度是不是有点太奇怪。

    甚尔感觉自己被惠的头发扎到了下巴。

    时枝紧紧抱着惠,“惠,爸爸真的把我们两个同时抱起来了!他力气好大呀!”

    惠“哦”了一声,好像真的听懂了。

    时枝看他样子,没忍住“啵”了一口。

    “可以放下来了。”时枝对甚尔说。

    甚尔:“拍好了吗?”

    “机智如我开的是录像。”时枝也亲了他一口,甚尔这才把他们放下来。

    时枝下来后把惠掂了掂往上移,走过去重新看录像。

    惠好像知道手机里的人是他们似的,手指一会儿指妈妈一会儿指爸爸一会儿指自己。

    时枝也在哄他,“对,这是妈妈,这是爸爸,这是小惠。”

    “小惠很惊讶吗,小惠笑了呢。”

    时枝觉得有个孩子真的太快乐了,但是带孩子也蛮累的,她回来和孩子玩就当是和甚尔换班了。

    转脸却发现甚尔深沉地看着他们,倒不是闷闷不乐,好像有点期待的意思。

    时枝一边划着手机屏幕,一边笑了笑。

    甚尔其实很好懂。

    她拿下来手机抱着惠走到了甚尔身边坐下,“你看这几张截图怎么样?”

    甚尔在几张里精准选中了糊掉的那张,“这张有意思。”

    “看不清人脸有什么意思,这张我还好丑的撅着嘴。”时枝皱起了眉毛。

    “还好吧,不丑。”

    “算了算了,原件视频反正在的。”

    时枝大方放过甚尔的审美问题。

    “不用一直抱着他,四月份要慢慢学会爬了。”甚尔说。

    “这样吗?”时枝不是很了解,她确实也有点抱累了,“他坐在我怀里我坐在沙发上,没用力气的。”

    “惠上个月还没这么重的。”时枝对甚尔说。

    甚尔点点头,“比上个月长了一公斤。”

    时枝吃惊。

    甚尔看她样子,有点忍x受不了心理煎熬。

    “之前的事你没什么想问我?”

    时枝盯着手机,有点意外好像又有点不意外。

    “噢,我应该知道什么?你有什么事?”

    甚尔瞬间汗流。

    这个问法,压力山大。

    时枝歪头看他,“其实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

    甚尔疑惑地看向她。

    “小时候发生的很多事,我都不记得了,只有妈妈和那个男人离婚后的事我才能清晰的想起来,”时枝说,“甚尔呢,现在还记得在禅院家经历过的事吗?”

    甚尔当然记得很清楚,不过似乎也有些模糊了。

    毕竟人在生活幸福的时候,是很难没事去回忆过去的人和事。

    “记得,只是没事想不到。”

    “那说明我还没让甚尔感觉非常非常幸福。”时枝“啧”了一声,这种有点粗鲁的动作是她跟甚尔学的。

    “我只知道,我的丈夫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救了我,让我觉得世界上非他不可。”

    时枝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急不可耐。

    急不可耐地忘掉所有不好的东西,享受现在拥有的,急不可耐地,希望每一步都走在幸福的道路上。

    这样的心情,没有体会过的人不懂。

    不是焦虑,或许也是焦虑吧。但是时枝相信,家庭并不是结婚以后就万事大吉,越是亲近的,对自己好的人,自己应该就要对对方好。

    她绝对不会做伤害自己亲近的人,还认为这样能彰显自己力量的人。

    上次的事,对于她来说有点痛了。所以她很快就忘了。但是她不觉得自己和甚尔有了隔阂,反而觉得他们的关系更近。

    甚尔再次证明了他的可靠,能和他这样的人一起生活,时枝觉得就算他们是没什么感情基础的闪婚,她也在婚后的细水长流里深爱着对方。

    所以有些事情,对方不想说,她也不会问的。

    “我记性有点不好,都忘得差不多了,等到你想和我讲的时候再和我讲吧。”

    时枝一只手顾着孩子一只手P图。

    甚尔一连做了几个动作。

    他看着时枝和孩子,手摩擦下巴和太阳穴,过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晚饭煲的汤应该好了。”

    甚尔说。

    他看这里好像也不太需要自己,干脆就去操心晚饭了。

    一家人的晚饭时间,还是和以前一样,但是好像也有哪里不一样了。

    时枝在饭桌上突然问:“甚尔,你看到我xxxx的那一套水乳去哪了吗?”

    “应该都在你化妆台,也可能在洗漱台那里。”甚尔吃着饭回答,一般这两个地方他只打扫个卫生擦一擦,不会挪动位置。

    “我今天早上没找到,两个地方都找了呢。”时枝苦恼。

    甚尔的动作一顿,看向了丑宝。

    小惠在小推车上,现在他也在饭桌旁边有个属于自己的小饭桌,看见甚尔看丑宝,他也看向了丑宝。

    丑宝叼了个菜叶,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它食谱上没这个但是还在吃。

    时枝:“你们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甚尔给时枝夹菜,“刚搬来的虎杖一家,说要去xx旅游。”

    “刚安顿下来就要去旅游吗?”时枝被转移了注意力。

    “不过春天确实是旅游的好时候,现在过去,应该还能看见粉色的樱花雨和蓝海吧,一定很美。”

    时枝想了想,“我也想去呢,惠是不是也能一起出去玩了?”

    甚尔:“他,他应该可以了。”

    “那我们这周末一起去吧!”时枝说——

    作者有话说:〇甚尔啊甚尔,你不久前才把人家的神社打爆了耶

    〇其实对于时枝小时候的经历,在前面有点细微的铺垫,她第一次遇见甚尔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发现他受伤,第一反应不是怜悯,而是警惕准备远离。但是掌握遗忘力量的小枝,也有好好长大,长成了她喜欢的样子。[摸头]时枝过去写到这里就够了,她的未来才是她关注的事。

    〇[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谢谢大家浇灌的营养液和投雷!

    第30章 相遇第30天

    时枝的心血来潮真的很突然,但是虎杖爷爷知道了以后很高兴。

    两家人一起出行,出行的时间定在了周末,这样虎杖爸爸也可以和他们一起。

    甚尔为了这次出行做了攻略,时枝是不可能操心这方面的事的,首先小惠的食物要带好,叮嘱时枝现在惠不适合吃固体的东西,一切等他的牙长好再说。

    另外他还买了可以把惠固定到胸前的背带,以及轻便的小推车,太阳伞。

    虎杖爷爷知道以后喜不自胜,咨询甚尔一岁的虎杖需要准备什么。

    周末两家人按时出发了。

    虎杖爸爸开车,他带着眼镜,穿着合身的白色毛线开衫,里面搭了一件衬衫,文质彬彬,只是眉头一直微蹙着,眉宇间有些忧愁。

    虎杖爷爷在后排抱着虎杖,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甚尔坐在副驾驶,他穿着一件灰色的柔软薄毛衫。他给虎杖爸爸指路,怀里小惠正趴着睡觉。

    时枝在后排没事干,和虎杖爷爷聊天,偶尔也逗一下悠仁。

    悠仁现在的作息和大人差不多了,对于小婴儿来说,尽管虎杖只比惠大了9个月,但是却大不一样了,惠到现在睡觉作息还没办法像悠仁这样规律。

    悠仁看见时枝很好奇,他没怎么见过时枝,时枝一般在上班。

    “要不要阿姨抱?”时枝向虎杖伸出手。

    悠仁很能理解这个伸手是什么意思,有点害羞地向后退了退,倒在了虎杖爷爷的怀里。

    “这是惠的妈妈。”虎杖爷爷给悠仁说。

    虎杖悠仁知道惠,但是他印象更深刻的是阿银,此时含含糊糊地说着“阿银”的名字。

    “阿银和她的爸爸妈妈,不能和我们一起来了,阿银还不能出门。”时枝对悠仁说。

    当然最主要还是阿龙新报的厨艺班周末有课,以及美久这段时间出差了。

    悠仁看着一会儿时枝,时枝看他小心打量的小眼神,毕竟是不久前才失去了妈妈的孩子,看起来总有些可怜的。

    “那要不要阿姨抱呢?”时枝问。

    悠仁这次回应她了,爬到她怀里趴在她胸脯上。时枝的怀里软软的,和爷爷爸爸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小孩子的忘性很大,两个月过去对于妈妈的印象已经淡了。

    时枝摸了摸他小刺猬的一样的头,悠仁被教导得很乖。

    悠仁和小惠的乖不同,小惠能看出来是天生性格比较安静,所以乖,悠仁似乎更活泼好动一些,但是总在偷偷观察别人。

    可能还是和家庭氛围有关。小孩对家庭氛围总是敏感的,如果抚育者的心情没那么好,小孩子也会变得小心,或许过一段时间,悠仁就会变得开朗了。

    “接下来我们要往哪边走?”虎杖爸爸温和地问。

    甚尔指了个方向,“再走三个路口,接下来很长一段不会再有岔路了。”

    “好的,”虎杖爸爸说。

    车里现在的氛围不错。虎杖爸爸突然意识到也不能让自己和甚尔的氛围太僵硬,至少聊点天比较好。

    “……你好像对路线很熟。”虎杖仁硬着头皮说。

    “嗯。”甚尔只是发出了一个音节。

    他确实很了解这个路线。

    而且他还知道更近的路,毕竟他前不久往返过。

    甚尔想把这个话题转过去,“应该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

    虎杖爸爸点头:“那样我们应该可以在中午之前到山顶神社了吧。”

    “应该可以。”

    甚尔沉思,如果山顶神社已经重建好了的话。其实那里的高千穗峰没太高,爬上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虎杖仁真是个聊天鬼才,挑什么话题都如此难回答。

    虎杖爸爸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要话少的人。

    甚尔太内向了,除了必要的话都不说,不过这样倒是明了大家都是社恐,至少虎杖爸爸有了不用对氛围负责的放松感,就算不说话应该也不是气氛不和睦。

    小惠睡了大半路,走到XX岛范围的时候醒了,哼哼唧唧的被哄着却不睡,趴在车窗那里看。

    一路的风景逐渐变化,随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在高速公路上可以看到和海相接的天,海的蓝和天的蓝不同,在相接那条线挂着帆的小船慢悠悠地漂过,依稀可见沙滩上的人影。

    绿色茂密的杂草一直是高速公路边的前景。

    等转过了一道弯,红色的千本鸟居在粉白的山间蜿蜒而上,仿佛一条红色的长丝带把山顶和山下连通,把普通人和神连通。

    “到了,我找个停车地点,大家准备一下。”

    虎杖爸爸开了一路的车,x提醒其他人。

    虎杖爷爷微微站起来,看了看后面后备箱放着的东西,时枝已经麻利地收拾起来了,把拿出来的水放进背包里,还给悠仁戴上了小帽子。

    大家下车的时候,时枝也顺手把悠仁抱了下来。

    虎杖爷爷有点不满,他才没有老到连孙子都抱不动,可是他又拿时枝没办法。

    “我顺手就把悠仁抱下去了,你还要给悠仁拿后备箱里的小推车呢!”

    时枝对虎杖爷爷说。

    但是实际上,有虎杖爸爸和甚尔在,拿小推车也轮不到虎杖爷爷。

    但更不满的是惠。

    惠看见时枝抱着悠仁,就一个劲盯着他们,不停地叫“啊!啊!”

    看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还不会说话,惠可能马上就要说:“你从我妈妈身上下来!”

    甚尔先把儿子塞进了小推车,时枝也把悠仁放进了虎杖的小推车。

    时枝看着并排的两个小孩子,尤其是撅着嘴的儿子,她捏了捏他的小脸。

    “生气了啊,小伙子,真粘人。”

    四月的樱花是落花成雨的季节,此时一阵风路过,花瓣洋洋洒洒,飘落进小推车里,时枝把落在两个孩子身上脸上的花瓣捡起洒落到一边。

    樱花的粉白,路边的草色嫩,路上的鸟居红,天与海是不同层次的蓝,飘过的云朵纯白,一切都在阳光之下如此清亮。

    明澈的风景似乎真有种魔力。

    虎杖仁的眉头也开解了一些,接手了虎杖的小推车。

    “这里游客还不少。”虎杖仁说。

    甚尔点点头。

    时枝瞭望周围,笑了笑,“还好海啸没有造成什么损失,要不然前来的游客看不到这么美丽的景色都要失望了。”

    甚尔感觉自己好像发条玩具被拽了一把发条,海啸

    时枝好像只是简单的感叹,甚尔没看出来她有什么特别意思。

    其实甚尔犹豫了很久,有想要把咒术界和盘托出的想法。

    时枝这么包容,告诉她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现在也完全投入了普通人社会的生活,要他再回到咒术界他也绝对不可能回去。而让时枝多知道一些,说不定也能让她更安心。

    时枝今天穿的就是以前那件被甚尔评价为“温柔”的连衣裙,因为气温的问题,她穿上了保暖的打底裤和外套。

    “你冷不冷?”甚尔拉了拉她敞开的外套。

    时枝气血旺盛,她也没觉得冷,“才没有,逛逛说不定还热呢。”

    甚尔拿她没办法,只是多拿了一件衣服塞到了惠的小推车里备用。

    惠看到外界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车里怎么看车窗上都有一层灰色的膜。

    一行人走走逛逛,正值旅游旺季,道路上又很多摆摊的小贩,卖着章鱼烧小丸子的零食,还有一些漂亮的手链发簪,伞和扇子。

    甚尔觉得风景不错,和他上次来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的景色不一样,但他对于逛小摊没什么兴趣,只是跟着时枝走。

    时枝太喜欢逛这种小摊,虎杖爷爷也闲闲的背手到处看。

    “这个手艺太差了。”虎杖爷爷指着一个小摊上的木马说。

    时枝拉着虎杖爷爷小声说:“您说话太直接了。”

    虎杖爷爷撇嘴,“我又没说假话,没我做的好,回去你们就等着吧,别买这种糟蹋钱的东西。”

    时枝无奈地笑了笑。

    甚尔倒是发现虎杖仁的脸色不太好,“你身体不舒服?”

    虎杖仁努力微笑,“还好,只是感觉头疼,呼吸新鲜空气后好多了。”

    甚尔若有所思,到处看了看。

    XX岛上的咒灵变多了。

    没有那条蛇那种等级的,特级咒灵不是两个月就能催生出来的,应该是因为那条蛇死了以后,此处的领主咒灵有了空缺,再加上最近樱花季游客高峰期,人类多难免负面情绪多,所以滋生了不少小咒灵。

    说不定过段时间这些小咒灵互相吞噬,有个相对强大的一级或者二级咒灵,这边的咒灵才不会这么活跃。

    再等下一个和海洋相关的恐惧凝聚成特级咒灵,没准能震慑所有低级咒灵不敢在这边生活。

    小惠或许是在家里已经看惯了丑宝,并没有对外面的这些小咒灵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这让甚尔稍微放心了一些。

    等到走到千本鸟居处,摊贩没有了。

    他们走在一个个鲜红的鸟居长廊下,一道一道光影交织,把他们和周围的景色隔离开,他们仿佛真的通过这段长路就会远离尘世,进入神的领域。

    咒灵也确实明显的减少。

    他们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也有不少人在半山腰站着。

    休息的间隙,他们尝试往鸟居顶上扔硬币,据说也是一种祈福手段,鸟居顶只是一根横着的木头而已,扔上去很难。

    时枝试了试,没成功,老爷子跃跃欲试,但还是没试。

    甚尔一连扔上去了五六个,把大家都看呆了,旁边不认识他们的游客都给他鼓掌。

    “你接下来一定会行好运!!”他们都这么说,还对甚尔上下打量。

    甚尔:

    不是他说,他的运气一直没怎么好过,他很怀疑。

    时枝突然鬼鬼祟祟对他说:“甚尔,你的个子比较高,能不能看到鸟居上有多少硬币?”

    “看这个干什么?”甚尔奇怪。

    “每年这么大的客流量,每个人都往上面扔一枚硬币,最后打扫的岂不是可以发大财了?”时枝说。

    甚尔时常为妻子的奇思妙想所震撼,这是什么全国人民集资一块钱就能使人暴富的天真想法。

    甚尔在路边找了个高处,站上去看了看。

    头伸出千本鸟居的顶时,红色的鸟居连成的长线,仿佛是一条鲜红的脐带。

    甚尔向上看,看另一个方向,在千本鸟居的尽头,有一个更大的鸟居,那里就是神社的大门。

    “没有太多,可能已经被打扫过了。”甚尔下来说。

    ——没准也是因为丢上去的人不多,毕竟难度还挺大的,丢上去也说不定会被山风吹下来。

    他们休息好了继续往上走,惠和虎杖在小推车里无聊的看天,阶梯旁边有坡道可以推着他们,不过推的阻力还不如抱着他们来的轻松。

    终于爬上山顶看到了神社,四周的环境一清。

    守在神社门口的巫女,看到了那十分显眼的一家。带着孩子来爬山的人不多,尽管山道不是很长,但甚尔的个子确实鹤立鸡群。

    不知道怎么,巫女觉得他好像有点眼熟。

    甚尔已经接了时枝的班,抱着惠走进了神社。

    “神社好新的样子,难道是为了旅游季重新粉刷了吗?”时枝惊讶地说。

    虎杖倭助见怪不怪,语气笃定地说:“据说海啸的时候神明显灵了,今年他的神社一定好好维修过了。”

    巫女:

    真不知道这样的谣言是从哪里传出去的,那天附近的居民看到的那个人影,应该就是当晚袭击了神社的咒术师。

    本应该是罪魁祸首,却被传成神明显灵。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明明应该对陌生强大咒力报警的结界,当晚一点反应都没有,后续他们也没检测到咒术师的残秽,借这个理由,咒术总监会不肯给他们交代,可是把宫司气坏了。

    为了不能再损失旅游季的收入,宫司最后只能要了一笔钱回来,把神社在樱花开放前修好了。但是失去了特级咒灵和天逆鉾,目前神社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镇物,总让人有些不安。

    说起来,宫司呢?

    巫女觉得有点奇怪,从上午起她就没见过宫司了。

    “这里可以求签。”

    时枝看到了有人从后殿拿着签文出来找神官解签。

    甚尔说:“你想去吗?”

    时枝看着他,想了想说:“你和虎杖他们一起在这里休息吧,我去跑一趟就回来,反正还是要到这里解签的。”

    虎杖爷爷和虎杖仁两个人正坐着休息,虎杖仁大概率是身体不舒服,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他一路上却是很细心的照顾其他人没有顾到的地方。

    “那我和孩子在这里等你。”甚尔说。

    时枝去洗了手,绕过前殿去了后殿。

    不知道什么时候,神社的巫女也消失了。

    神社的后方,原来封印国津罪蛇的地方。

    巫女形色匆匆,她想起来今天早上,宫司说他要清理一下封印来着。虽然她想不出来只是清理一下封印为什么要花这么长的时间,但是过来看看准没错的。

    她到了地点,才发现宫司居然正在和一只一级咒灵对抗!

    那只咒灵眼睛滴溜溜地转,看见巫女过来,即刻向她冲了过来。

    宫司骇然。

    “闪开!”

    这只咒灵偷偷溜x进了废弃的封印里,吃到了国津罪蛇的遗蜕,此时居然有隐隐突破一级的气势。

    宫司是一级咒术师它奈何不了,巫女就弱小多了。

    巫女瞳孔紧缩,深知自己躲不开,当下也不做任何的防御,放开了帐拢住了神社。

    神社前殿,惠指着后面的天空,“啊啊”了两声。

    ——那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黑的东西欸?

    甚尔把惠的手按下,看过去,脸色一变。

    神社里出现咒灵了?刚才时枝说去后面求签。

    他当即冲了过去。

    一时间虎杖爷爷和虎杖仁都没有反应过来,事实上整个神社的游客都没反应过来,因为没人看见那个帐。

    正在各自工作的神官,也脸色一变,向帐的方向过去,剩下的工作都交给了兼职的助勤巫女去做。

    时枝刚刚求完签,刚走到前殿,却发现解签的神官换了个巫女。

    不少人怨声载道,为什么突然换人了?

    时枝:

    其实她也半信半疑的,换个人解签结果会有什么不同吗?

    还有,原本应该在前殿的甚尔和惠呢?

    时枝拿着签文和虎杖祖孙三人对视,虎杖仁迟疑后开口:“佐藤先生,刚刚跑到后面去了,可能是去找你了。”

    时枝回头看了看,前殿的两边都可以去后面,大概率是她和甚尔刚好错过没看到对方。

    “真是的。”

    时枝小叹,既然如此她在这里等一下吧,也可以现在把签文解出来。

    其他人的犹豫,反而让时枝很快拿到了结果。

    【小吉:暗水深流分岩去,幽静水深掺花香*得此签者逢凶化吉。】

    “好像是还不错的签文。”时枝想着。

    她给甚尔打了一个电话。

    ——甚尔的电话却没响。

    帐会隔离电子信号。

    甚尔一入帐,感受到咒灵的强度不过尔尔,却又提起了心,因为帐包括了整个后殿。

    目前负责抽签的神官已经找了个借口,先让排队的游客等一等不要动。

    惠好奇地看着黑黑的天空。

    “那位先生,排队请在这边排!”神官手里掐着结印,看到了离群的甚尔,开口提醒他。

    甚尔假装自己听话,实际上趁机看时枝在哪,却没看到她,当下心中染上淡淡的焦虑,趁神官不注意,借人群的掩护离开了这里,直奔帐的中心。

    如果找不到人,那就先解决麻烦!

    惠趴在爸爸的肩膀上,一颠一颠的,被按着背不能动,本来应该是十分不舒服的事,但是“噌”的一下,他突然高了好多能看到房顶了!

    甚尔带着惠翻了墙。

    看到了那只一级咒灵。

    两三个神社的人围着它,不知道怎么还落了下风的样子。甚尔也不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而惠却在这个时候转过来,“哇”地吐了一口奶。

    甚尔:

    他赶紧抱着惠矮了下去,藏在石头后面。

    惠张口就要哭,甚尔捂住又觉得不妥,连忙掂了两下,惠瘪着嘴。

    他们这边的动静没有引起那边的人和咒灵的注意。

    甚尔摸着脚边的石头,角度刁钻地砸了过去。

    本来即将穿破一位神官防御的咒灵,莫名其妙身体失衡摔了一跤。

    然后又摔了一跤。

    神官巫女宫司抓住了这个机会,齐心协力把咒灵锁进了封印里。

    三个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神明保佑啊!”

    他们不约而同地祈祷,幸好咒灵摔了那两跤,幸好他们没有人死,幸好没有在游客还在神社的时候闹出来大事!

    宫司擦了擦汗,心中充满庆幸。

    “刚好神社现在缺镇物,这个一级也勉强可用了。”

    吃了他们神社的国津罪蛇的遗蜕,那就留下来还吧,能镇守一方安宁,还算是积德了。

    后殿的帐随着咒灵被封印消失。

    甚尔抱着惠,匆匆走到抽签的队伍末尾,这才接到了时枝的电话。

    【甚尔,你带着惠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

    甚尔摸了摸鼻子,“我们在求签的地方呢,人多有点吵,你在哪。”

    【我都已经到前殿了啊,抱着小惠跑来跑去很辛苦吧。】

    时枝听着电话里甚尔的声音,甚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他说马上就过来。

    “好好,待会儿见!”

    两分钟以后,甚尔抱着惠出现在了前殿。

    时枝看到他们两个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小惠胸前的衣服湿了,抱怨了一句,“你是不是带着小惠跑太快了,那样很危险的,万一出了别的事怎么办!”

    “”甚尔默然无语,和惠大眼瞪小眼。

    他刚才带着惠,做了比跑得快更危险百倍的事。

    惠茫然地看着他。

    “先擦一擦吧。”时枝皱着眉心疼,递了卫生纸过来。

    甚尔闷声擦惠吐的奶

    他果然,还是别坦白了。

    虽然他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但是如果时枝知道他带着才4个月大的儿子去见了一级咒灵,没准会送他去见咒灵。

    “我的签文解出来,居然是逢凶化吉!”时枝想起来这件事,把签文递给甚尔看,“据说这里的签很灵的。”

    甚尔探头看了一眼。

    “确实。”

    确实很灵。时枝根本不知道,她刚才差点就被关在帐里了。

    虎杖爷爷休息好后,执意带着儿子和孙子拜了前殿的神龛,上了香,现在也刚走回来。

    甚尔问时枝去不去拜。

    时枝犹豫着拒绝了,“还是算了。”

    她又不是很信,如果真的有神,她这样的心情去拜反而是亵渎吧。

    他们下了山,吃了午饭,又在附近的其他景点逛了一圈,一天的时间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他们还是选择赶回了家。

    两个宝宝都在车上睡熟了,即使被抱起来回家放到床上,也没有什么反应。

    卧室里,时枝活动着身体。

    “居然还挺累的。”时枝说,“希望明天早上起来,不会身体酸痛吧。”

    “我可以给你按摩。”甚尔说。

    “真的吗,快来。”

    时枝跃跃欲试,在床上躺好。

    按摩完后,他们又按摩了点别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时枝神清气爽,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甚尔把饭做好,她才爬起来——

    作者有话说:〇*来自凡河内躬恒的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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