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看清卡纸上字迹的刹那, 江寻的目光瞬间被点燃,直直落在陆厌离身上,视线在他身上缓慢而仔细地寸寸游走。
陆厌离死死埋着头, 双手高举着那张卡片,试图遮挡住自己通红的脸颊。却不知道因为这个抬高卡纸的动作,此刻的他,好像故意将几近赤裸的胸膛更加明显地暴露在江寻面前似的。
照着老师给他的书上说的, 摆出这副模样, 已经耗尽了陆厌离全部的勇气。结果还没找到合适的衣服, 直到这会儿那件背心还卡在自己胸膛上,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在江寻眼中是怎样一副狼狈的模样, 更是不敢抬头去看对方的表情。
此刻再被江寻灼灼的目光注视着,令他脸颊上的红晕一路蔓延,直直染红了整个耳朵, 下意识地将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甩到身前, 试图遮挡住自己。
半晌过去,只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呼吸声,却不见江寻有任何反应。陆厌离有些沮丧地抿了抿嘴, 举在身前的卡纸都低垂了一些。
犹豫片刻, 还是再次鼓起勇气, 带着浓浓的羞涩, 低声说道:
“我们这里也有种风俗, 过新年的时候, 哨兵要为自己的伴侣送上最好的战利品……我……我看了一些书, 上面说可以这样送给向导惊喜,你……你不喜欢吗?……对不起,我好像……有点搞砸了……”陆厌离的声音越来越低, 透着浓浓的沮丧。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江寻脸上原本轻松的笑意在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了踪影,抓着礼盒的手指不知不觉中用了力,将硬质的盒壁都捏得皱起。
“我……”陆厌离顿了顿,虽然他按照书上写的做出了这么羞耻的事,可让他当面对着江寻说出来,还是让他羞耻到了极点,犹豫了一下,才声如蚊讷地开口,“我是你的哨兵……我想把自己送给你……”
话音入耳,江寻喉结上下滚动不休,身体骤然绷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奇怪……”陆厌离仍死死低着头,抓着卡纸的手指紧张地蜷缩了起来。江寻始终无动于衷的态度,令他心中满溢的羞耻渐渐化作难以言喻的惭愧,声音都有些哽了起来,“对不起……我的年纪这么大了,还像十几岁的年轻孩子似的这样打扮是不是很怪异……买衣服的时候,店家也说这套衣服是给少年设计的,成年人穿可能不合适,更何况我还是哨兵……但是时间有点赶,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买更合适的……”陆厌离越说越沮丧,逐渐开始语无伦次。
然而此时,头顶上,却传来一个暗哑的声音:“……你们的风俗里,伴侣如果接受的话,该怎么做?”
陆厌离一怔,听着这个沙哑到不正常的声音,心中隐约有了某种预感,心脏也开始狂跳起来。
“接受的话……”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抬起那双水光潋滟的碧眸,望向江寻,“那对方要给哨兵筑巢,迎接哨兵的入住……”
陆厌离的话语被一个急切的拥抱打断,他只觉腰间一紧,被一条伸出的臂膀牢牢扣住,下一秒,身体一轻,已经被男人抱出礼盒,死死扣进了怀里。
*
夜色轻悄,窗外仍有零星彩灯闪烁,庆祝新年的人们却已经被困意驱赶着,纷纷进入了梦乡。
然而其中一栋湖畔别墅的三楼窗户里,仍有昏黄的灯光将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倒映在墙面上。
宽敞的主卧室里,被捏得变了形的礼盒被主人随意地丢在地上,长长的深红缎带在地上蜿蜒流淌,一头耷拉着挂在礼盒上,另一头延伸到旁边窸窣作响的大床上,随着床身的晃动荡漾出阵阵深红微光。
陆厌离跪坐在江寻腿上,被他扣着后脑激烈地亲吻着,江寻难得的冲动表现让他也一时失去了自控力,任由对方的大手如藤蔓般缠绕着自己,在身上肆意逡巡。
“不是……不是说要给我筑巢吗,你怎么……唔……”间隙里,陆厌离艰难地退开片刻呼吸一口空气,控诉般说了一句,可话还没说完就又被一把抓回去,重新堵住了呼吸。
对方强硬急切的动作,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温柔克制,令陆厌离浑身都战栗起来,几乎无法招架。
“你这不是……已经在我的巢穴里了吗?”藤蔓怪物低沉的声音在陆厌离耳边响起,话语中的意味让他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不小心跌落山崖,却误入了怪物巢穴的冒险者。
可怜的冒险者被深红色的柔软绳索将双手完全缚在身后,毫无挣脱余地地陷落在怪物手中。
蜿蜒的藤蔓,顺着后背爬上冒险者的脖颈,拽着他后颈的颈圈往后一扯。冒险者被这股力量拽得从喉咙中溢出一声“嗬嗬”轻喘,无可抵御地高高扬起了下巴,挺起胸膛将自己送到了藤蔓的主宰面前。
苍白的肌肤,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窟中,被月光照耀地莹润生辉,吸引得藤蔓攀附而上。伸展的肌肉蕴含着极致的力量,此刻却在主宰的控制下毫无反抗之力地细微颤抖着。
绞缠的藤蔓捆缚住身体,洞穴中灼热的空气烧得他难以呼吸。
冒险者心中生出悔意,不该高估自己的实力贸然深入险地,此刻却已悔之晚矣。只得哀声祈求着主宰的怜惜,却得不到丝毫回应。
眼看脱身无望,冒险者只得退而求其次,轻声请求藤蔓的主宰先让自己卸了身上深红的紧缚枷锁。主宰状若仁慈的应允,却不令冒险者自己动手,而是亲自指挥着蜿蜒的藤蔓解开锁扣,却又在枷锁褪到一半时不讲信义地反了悔。
胸前的枷锁被翻转过去扣在手肘上,胯骨上的枷锁同样被翻转下去扣住了双膝,四肢被制的冒险者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如一条白色肉虫般在月光下摇摆。他此时终于明白了主宰的险恶用心,哀哀哭泣出声却已来之不及,被一把按在了藤蔓之间,随着身下翻滚的藤浪颠簸起伏。
并拢的双膝抵住肩头,清脆的铃声在耳边响个不停,冒险者哀求怜悯,泪湿眼睫,哭得嗓音都沙哑起来,才终于求得一丝主宰的宽容。
趁此良机,冒险者铤而走险,试图翻身寻隙逃走。哪知藤蔓的主宰可一直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立刻指挥着藤蔓蜂拥而上。冒险者只觉身后茸尾一紧,却已经在这瞬息之间再次被藤蔓紧紧缠绕。发现了冒险者的逃跑意图,主宰再无一丝怜惜,提起茸尾,绕住脚踝,在冒险者的惊呼声中彻底将他拉入洞穴深处牢牢钉住。
冒险者受此重创,被撞击得哼出一声哀吟,再不能敌,被压跪在地上无法动弹,只余茸尾根部那朵巨大的蝴蝶结随着不绝于耳的泠泠铃声,翘在空中不停摇摆。
久久,藤蔓的主宰终于从冒险者身上汲取够了精气,对月长啸一声吐出滚滚浊露。可此时,可怜的冒险者已经在长久的颠簸中摇散了神志,泪汗交织,就这么跌入了罪魁祸首的缠绕之中,只余声声无意识的低吟在洞窟之中回荡不休。
餍足的主宰终于赦免了鲁莽前来除魔的冒险者,褪去他四肢上的枷锁,温柔地将他搂入怀中,重新披上了平日里那副温柔和善的外衣。
江寻一把抱起几乎失去意识的陆厌离,怜惜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伴着“叮铃”作响的铃声,抱着他下了床,往浴室方向走去。经过窗边时,突然闻听窗外隐隐传来一阵欢呼声。提前设置好的室外全息投影,也骤然炸响,向着天空喷出一道绚烂光影,这一声,惊得被他拢在怀里的陆厌离都迷迷糊糊地半睁开了眼睛。
一朵璀璨的巨型花朵在空中绽放开来,一瞬染红了整片黑暗夜幕。
江寻对上陆厌离惊讶的双眼,低头珍惜一吻,轻语出声:“新年快乐,陆厌离。”
*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卧室窗前的地板上,映照出一道温暖的光带。
江寻长吸一口气悠悠醒转,肩膀刚刚一动,便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枕在臂弯间,那个沉甸甸的柔软分量。
微低下头,借着昏黄的光线一看。陆厌离正紧紧贴着他,侧卧在旁,脸颊深深埋在他的肩窝里,一条手臂还环在他的腰间。自己只是稍稍一动,肌肤相贴之间,就磨蹭出一片滑腻触感。
昨夜他们实在闹腾得太晚了,直到现在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对方却仍呼吸悠长,显然还沉浸在美梦之中。
泛红的眉眼柔和了他闭起眼睛时略显冷淡的气质,湿润的长睫在眼下投下阴影,嫣红的唇瓣微微肿起,再往下看,大片大片的青紫红痕一路延伸至被褥之下不可见处,更是为他身上平添了三分无端的脆弱风情。江寻喉头一紧,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怜爱与疼惜。
神志渐渐清醒,昨夜发生的一切如流水般从脑海中滑过,江寻忍不住捂脸低吟一声。最亲密时,从陆厌离身上显出的那份毫无保留的奉献,正正戳中了他心中最不为人知的一点隐秘思绪,刺激得他完全失去了控制。
这会儿再看,陆厌离身上到处都是自己留下的犯罪证据,不禁令他既心疼又懊恼,可除此之外更多的,却是几乎要从心中满溢而出的满足感。
他忍不住抬手轻轻从怀中人发间眉梢上轻抚而过,却又不敢惊扰了他的安眠。仔仔细细望着他沉睡的面容端详半天,终于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个无声的笑意,低下头去,极轻地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珍惜温柔的吻。然后才动作轻柔地拿下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替他掖好了被角,后退着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脚步轻快地洗漱过后,下了楼,看着清晨的阳光洒满房间,江寻只觉精神饱足,神清气爽,精神力活跃充溢,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甜意。不禁暗叹怪不得向导都要找固定的哨兵频频精神补偿,原来居然是如此美妙滋味。
从未享受过这般盛宴的S级向导回味地咂咂嘴,忍不住舔了舔唇瓣露出一个笑容。而后便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开始收拾起昨晚遗留下来的种种痕迹。
把扔了满地的,沾满了不明污渍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丢进洗烘箱里。拾起那两件饱经折腾的猫猫上衣与短裤时,更是瞬间让昨晚的诱人画面重新浮现在了眼前,令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室内的杂务收拾完毕,这才卷起袖子悠然走进厨房里。昨晚着实累坏了他的哨兵,他得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好好慰劳慰劳才行。
江寻莞尔一笑,点燃炉火,不一会儿,煎蛋的滋滋声,烤面包的麦香便充满了整个房间。
准备好早点,刚把餐盘放进保温箱里,院门外却有门铃声响起。
江寻有些意外,出了房门透过监控一看,却是一名身上印着“速达物流”的快递机器人。
开门从它手中接过一个不大的包裹,拆开包装,看到打开的绒盒中那枚黑色的矿石时,他才恍然想起,这是他在节前订购的那颗黎明石。
品相不错的矿石,在阳光下毫无异样,被江寻拿进房间之后,却在略有些黯淡的室内光线下,开始散发出柔和的乳白光晕。江寻将这颗黎明石捏在手中打量一二,心中一个念头渐渐清晰起来。唇角勾起一个笑意,他知道该把它做成什么东西了。
念头既定,他立刻行动了起来。之前他在订下这颗石头时,就已经准备好了将来加工时所要用到的一些工具与用来镶嵌的贵金属材料。这会儿,再登上终端,快速翻阅了几份类似的设计图纸后,便在心中勾勒出了他想要做成的模样。
他干脆进了书房里,用感应笔亲自画了一张设计图,又通过终端扫描检索后提出建议,修改了半天,终于得出了一份理想的设计图。
有了图纸,手工作业立即开始。
得益于星际时代先进的微型激光切割技术与分子粘合技术,像这种不算太难的手工作业,即使是初学者也可以凭借工具之利独立完成,更不要说江寻这种经常自己动手制作东西的半熟手。
江寻全神贯注起来,甚至具现化出几根精神触须用作辅助。先是将银色的贵金属材料加热折叠,直至韧性足够后塑形成指环的雏形,再仔细地打磨边缘,制作镶嵌孔。
接着拿起那块黎明石,在激光笔的小心操作下,将其切割打磨成适合镶嵌的戒面形状,通过打磨抛光,将戒面与指环的表面处理得圆润光滑,质地细腻。
最后,再将处理好的黎明石小心地嵌入指环中心预设的卡槽上,用分子粘合剂充分固定。
晾干清洗之后,一枚独一无二的戒指便躺在了江寻的掌心里。
银灰色的指环造型简洁而经典,上面托着的黎明石在黯淡的光线下散发出乳白色细微却坚定的微光。江寻来回端详半天,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待彻底完工,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带着这枚由他亲手制作出来,承载着特殊意义的戒指,重新踏入卧室,回到了爱人的身旁。
陆厌离在一阵温暖又疲惫的满足感中悠悠转醒,脑海中还残留着一些昨夜逃脱无门,被抓住翻来覆去折腾的崩溃情绪,意识还没完全回笼,先是皱起了眉头,难以承受地低吟出声。
缓了缓神,这才慢慢清醒过来,刚恢复一些意识,便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正被人轻柔地握着,一个微凉的触感正被人往自己的手指上套着。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这才从昏暗的室内光线中,分辨出那个轻轻搂着自己的熟悉面庞。
“江寻……?”陆厌离下意识地开口唤道,声音响起才发现一片沙哑,语不成调,几乎只剩下气音,喉咙也干涩得厉害。
这时才猛然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脸上顿时一阵爆红。看着江寻近在咫尺间的面容,下意识就想躲避,却被早有预料的江寻牢牢固定住:“别动。”
一声不算严厉的命令却当即令陆厌离下意识地停住了动作。
江寻将他这一系列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从眼底深处流露出笑意。轻轻托起陆厌离的头靠在自己身上,这才将提前准备好的一杯温热的牛奶递到了他的唇边。
陆厌离红着脸就着他的手小口喝了几口,让温润的牛奶滑过咽喉,这才感觉舒缓了一些。此时,才想起刚刚醒来时候的异样,低头向着自己手上看去。
“这是……”陆厌离抬起左手中指,此时,在他的指根位置,正赫然套着一枚大小合宜的戒指。戒圈是一种泛着冷光的银灰色金属,正好与他的发色相配。整体的结构十分简洁利落,看得出就算工作时或是做出一些大动作时,也不会妨碍到主人。
戒指中心镶嵌着一块圆形的饱满黑石,可这黑石此刻,却在向外散发出一种柔和的乳白色微光。
“黎明石?”生于中央星的陆厌离虽然自己没有经手过,却也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这种有名的矿石,立刻睁大双眼,惊讶地看向江寻。
江寻托着他的手,细细摩挲着他的指尖,轻笑一声解释道:“对,就是黎明石。你陪我过了一个属于我家乡的新年,我也想送你一个符合你的家乡习俗的新年礼物。这是我亲手做的,喜欢么?”
陆厌离脸上立刻浮现一个笑容,爱不释手地抚摸打量着手上的戒指,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喜欢。”
江寻轻轻侧头,在他额际印下一吻,目光深邃地望进陆厌离的眼底,声音低沉而认真:“在我的家乡里,还有一个习俗。在左手中指上戴上戒指,便是伴侣之间订下鸳盟的意思;而当他们正式立下誓言,确定终身伴侣的时候,就会再将一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江寻的手指从陆厌离中指的指根,慢慢游移到如今还光秃秃的无名指上,意有所指地对他说道。
陆厌离的心中猛地一跳,一股滚烫的暖流骤然从心间流溢而出,瞬间涌遍了四肢百骸。
他顺着江寻的视线低下头去,怔怔地看着环绕在手指上的那道微光。那个简简单单的银灰色指环,此时正牢牢地圈在他的手指上,却似已经圈住他的心尖。他看着江寻深深望过来的视线,仿佛已经听到了那个无声却坚定的承诺。
一股巨大的期待瞬间袭上心头,喜悦与甜蜜如滚烫的温泉一般霎时将他彻底淹没。
他不受控制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收回手,将那只小小的戒指举到眼前,用充满了爱意与满足的目光,反复端详着。碧绿的眼眸在昏暗的房间中流光溢彩,蕴着深深的情意,望入江寻的眼眸。
受到如此蛊惑,江寻再不能自持,轻轻托起陆厌离的头转向自己的方向,呼吸相闻之间,目光纠缠,点燃了空气。
缓缓低下头去,拨开陆厌离额上的银灰发丝,啄吻在他的额间。而后,充满珍惜与爱意地慢慢下移,轻触过他的眼帘、鼻尖,深深地与他对视良久,拇指按在他的下唇上,将微肿的唇瓣再次搓揉出一片亮色,而后,噙着一个满足的笑意,深深吻了下去。
盈盈情意在空气中脉脉流动,便是一片甜蜜缱绻。
良久唇分,两人这才对视一笑。
“好了,我要起来了。”被看得再次不好意思起来,陆厌离轻轻推了推江寻,想要起床。
刚想使力坐起,却觉腰间传来一阵清晰的酸软酥麻,顿时又低吟一声倒了回去。茫然一瞬后,猛然明了了原因。与此同时,因为刚才的动作从身上滑落下去的被子带来一阵凉意,陆厌离低头一看,胸前一片狼藉,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居然未着寸缕!
瞬间,昨夜那些更加火热缠绵,让人脸红心跳的限制级画面清晰地撞入了脑海,陆厌离脸颊“轰”一下彻底爆红。立马羞赧地拉起被子完全遮住了自己。
可身子一动,却又从脚底传来一阵细微而沉闷的“叮铃叮铃”声响。这小小的声响,此刻却像炸响在陆厌离耳边一般,令他身体一僵,眼眸不可置信地睁大。
不敢相信地掀开被子一角,朝自己脚下看去。昨夜那条毛茸茸的深红色脚踝带,连同上面挂着的那颗小巧的铃铛,居然还好好地戴在他的脚腕上!——
作者有话说:[害羞]传下去,发喜糖[橘糖][紫糖][橘糖][紫糖]
第212章
陆厌离不敢置信地低头一看, 昨天那条深红色的踝带,居然还好端端地套在他赤裸的脚踝上,稍稍一动, 就引得挂在上面的铃铛“叮铃铃”一阵脆响。
他猛地抬起头来,羞恼地瞪向江寻,脸上霎时间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你……你怎么不给我把这个摘掉!”
江寻看着他这副又羞又气的生动模样,却是低低笑出声来, 伸手将他连人带被一股脑揽进怀里抱住, 下巴蹭上他的发顶, 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逗弄:“这可是你送我的礼物呀,我可喜欢得不得了!这么好听的铃声, 昨晚听了一整夜都没听够,感觉真的特别适合你,所以就……舍不得摘下来嘛……”
说话时一句三叹, 直把那股子得意洋洋的劲头演绎得淋漓尽致, 直白的话语,臊得本就面皮薄的陆厌离害羞得耳根通红,几乎要咬破嘴唇, 羞愤之下伸手就要去解那踝带。
可江寻哪里会让他轻易得逞, 笑嘻嘻地就去抓他的手腕。两人一个要摘, 一个要挡, 在挣扎间, 江寻也被陆厌离卷进了被窝里。这下可好, 简直是放老鼠进了米缸里, 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躯体顿时在被子里闹作了一团。
陆厌离虽是身体素质更强悍的哨兵,可这会儿带着一身的痕迹,□□, 身上又腰酸腿软的,简直像被刚刚采补过似的,纠缠起来束手束脚。而反观对手,经过一夜的补偿,此刻正是神清气爽,精力旺盛的时候,动起手来不仅频频不讲武德地往陆厌离敏感处偷袭,甚至还偷偷凝聚出了几条精神触手来帮忙,两相对比之下,结果几乎不言而喻。
没两下子,陆厌离就被江寻一手箍住手腕,一手扣住腰身,气喘吁吁地死死压在了身下,丝毫动弹不得。
“你……你怎么还用精神触手,你明知道我受不了这个!”陆厌离又羞又恼,他对江寻的精神力量敏感至极,特别是这种高度凝聚具现化出来的触手,几乎是一碰就软,每次接触到都会丢脸地露出羞耻的模样。
而此时,罪魁祸首还故意让那凝聚出来的几条触手悬在他身体上方不住翻卷舞动着,似乎随时都会缠绕上来,惊得陆厌离再不敢乱动,只用力推着江寻压下来的结实胸膛抗议出声。
可他这点力道对此时的江寻来说,却如蚍蜉撼树,根本纹丝不动。气得他一拳捶在江寻身上泄愤,最后只能扭过头去,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了枕头里,委委屈屈地小声抱怨起来:“……太过分了,我给你补偿得这么好……一转身,你倒把这些功夫全用在我身上了……”
江寻被他这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样逗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挥手散去了那几条虎视眈眈的触手,却仍旧不松开手臂,反而在他暴露出来的透红耳尖上亲了亲,也不叫他起身穿衣,直接连人带被把他从床上捞起来,在陆厌离的惊呼声中,用软被把他团团裹住,轻松地将人托抱在自己的臂弯上,搂着他就往门口走去。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陆厌离被这个像抱小孩似的姿势窘地无地自容,下意识地搂住了江寻的脖子。反应过来后,马上扭动着要下地,却被江寻“啪”地一声,隔着被子打在了屁股上,顿时满脸通红地僵住了身形。
“别乱动,带你去吃东西。”江寻得逞地一笑,制住了怀里“毛毛虫”的反抗,抱着手上的被子卷就往楼下走去。
走上了楼梯,陆厌离更加不敢乱动了,生怕江寻抱不稳把他摔下去。掩耳盗铃一般把脑袋死死埋进罪魁祸首的颈窝里,只露出一双欺霜胜雪的脚踝在被子外面,和着“叮铃铃”的铃铛声,在清晨安静的别墅中,清脆回响。
江寻一路噙着笑容,走进了餐厅里,直到坐上了餐椅也不把人放开,就这么将裹在被子里的陆厌离环在身前,开始一口一口地喂他吃起了早餐。
陆厌离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抗议着要自己动手,可一抽出手臂来,肩头、手腕上遗留下来的青紫痕迹,便在清晨的阳光下被照得显眼极了。眼看着江寻的眼神一瞬深沉了下去,吓得他立马缩回了手臂,再不敢乱动,就着江寻的手,乖乖地接受起投喂来。
好在等他整个人躲进被子里以后,江寻也没再做一些多余的小动作,就这么规规矩矩地给他喂食,让他渐渐放松了下来。
只是偶尔,江寻还是会凑近过来,温柔地亲亲他的脸颊,摸摸他的唇瓣,惹得陆厌离耳根始终泛着热潮。待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他终于忍不住软软瞪了江寻一眼,却换来了一道更深沉的目光与亲密的缠吻。
好好一顿早餐,却吃得黏黏糊糊,柔情蜜意,连空气都仿佛拉出了丝来。
吃饱喝足,又被暖洋洋的阳光一照,陆厌离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再度泛起困来。江寻一看他这模样,便知他还没休息够,这会儿回笼的睡意又再次袭来,便再次将他连人带被抱了起来,一路走回了卧室,轻轻放回床上。
“睡吧,我陪你一起。”江寻在他耳边低语一声,随即也脱下了外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手臂一伸,又将陆厌离重新搂进了怀里。
赤裸的皮肤蹭在对方微凉的衣服上,顿时让陆厌离的神志又清醒了一分,红着脸下意识地轻轻推拒了一下:“……不用陪我,你……你去忙你的……”
江寻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侧过身去,低头再次吻住了他。这个吻清浅而绵长,带着十足的安抚意味,轻易便让陆厌离重新放松下来,那点子缘于羞耻的微弱抵抗,被这样充溢的安全感轻松瓦解。
同时,陆厌离只觉酸软的腰间一暖,已是被一只宽大的手掌覆了上去,轻柔地揉捏起来,温热的掌心与适宜的力道,顿时让他从骨头缝里透出一阵难以言喻的舒适感,止不住地低吟出声。
心中一阵安宁,略有些紧绷的身体也在这样的舒适下渐渐松弛下来,推拒的手反而轻轻攥上了江寻的衣襟,陆厌离低垂着脸庞,半推半就地偎进了那个温暖可靠的怀抱里。
伴着轻柔的按摩与熟悉的气息,他的最后一点意识也渐渐模糊,缓缓沉入了柔软的黑甜乡中。
*
同一时间,在大部分的民众们都团聚在一起,享受着新年的温馨美满时,联盟中央星的另一端,一栋巍峨庄园华丽大气的主书房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伊莱·凡纳扯了扯衣领,将颈上系得一丝不苟的领结拽下随手丢在地上,穿着那身挺括而华丽的正式继承人礼服,重重倒进了宽大的皮质座椅中。
久久,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指尖按了按鼓胀的太阳穴,微微抬眼瞥向静立身后的下属。
始终沉默着等在一边的下属,立刻上前一步,走到近前,低声汇报起来:
“少爷,根据我们的人探查到的结果,近期陆厌离少将一直与江寻先生一起,居住在愈灵殿为江寻先生分配的别墅里,形影不离。看起来关系十分亲密。但仪器并没有监测到有高强度的精神力融合波动产生。我们派出的向导也近距离感知后确认,他们二人的精神力场虽然有交互相融的迹象,但这种迹象仅属于高匹配度下的自然融合,并没有达到永久绑定所特有的‘共鸣’深度。可以判断,两人目前还没有完成彻底结合的步骤。”
伊莱眼中一利,闪过一道精光:“情报确认属实?”
“是的!完全确定!”下属恭声应道,随即又继续汇报起来,“另外,关于陆家那边的动向……”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组织语言,接着道:“根据那边的眼线传回的消息,陆厌离少将似乎早在一段时间前,便已经与陆明远家主闹翻了,自那之后便再未返回过陆家老宅。前段时间,江寻先生的真正向导等级被公布后,陆明远家主的态度有所软化,似乎曾经向陆厌离少将发去讯息,称只要陆少将能在新年带江寻先生回家参加陆家家宴,之前的事情便可既往不咎,并愿意接纳江寻先生加入陆家,但……”
他微微抬头,看了伊莱始终不动声色的面容一眼,接着说道:“但陆厌离少将似乎并未回复,不仅没有带江寻先生出席家宴,连他自己也没有回去。新年期间,二人一直独处在江寻先生的别墅中。有人曾目击,他们还在年前一起去往商场购买过年货。此举令陆家主在家族宴会上大发雷霆,曾放言要教训陆厌离少将。”
听到这里,伊莱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笑意。
“陆明远这个家伙,反应可真够慢的。都到这个时候了,外面多少家族都盼着能和江寻搭上关系呢,他可倒好,还端着自己大家长的架子等着陆厌离低头呢,哼!”他嗤笑道,琥珀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不过……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他挥了挥手,令下属退下。指尖敲击在扶手上,思绪流转,沉吟了片刻,才伸手点开了自己的终端,翻到联系人的界面,滑动几下,找到目标拨通了过去。
几声等待音后,通讯被接了起来。
拨通通讯的同时,伊莱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彬彬有礼的微笑,对着全息屏幕上显现出来的那道人影含笑寒暄:“陆世伯,新年安康。希望没有打扰到您与家人的团聚。此次冒昧联系,是因为最近听闻……府上似乎有了一些烦心之事?或许,我们可以聊一聊?”
此言一出,通讯那边陆明远脸上原本还挂着的些许社交微笑,顿时烟消云散。他眼睛一眯,目光锐利地向着通讯的另一端直射过来。
世家之间互相埋钉子、插眼线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可就这么直白地把这种伎俩摆上台面的却少之又少。
更何况,从明面上来说,陆明远可比伊莱还高出一辈,就这么被他毫不客气地点出家族内部的问题,顿时令向来重视世家颜面的陆明远心中一阵不愉。
但对方是凡纳家的未来继承人,不是寻常晚辈可比,即便就这样被他欺到脸面上来,陆明远也不能公然与其交恶。只是脸上的表情难免阴沉了下来,下颌线也紧紧绷起,沉声说道:“凡纳少爷似乎管得有些太宽了,我最近并无什么烦心事,就算是有了,也是我们陆家自家的事,用不着外人插手,我自能解决。”
伊莱见状微微一笑,并不与其争论,也不绕圈子,便直入正题:“世伯,我与陆少将同为联盟S级哨兵,最是理解他的心高气傲。可我作为凡纳家继承人,也着实为您如今的境况担忧呐。您说,一个家族要培养出一位S级哨兵有多不容易,您真的愿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家辛苦栽培出来的中流砥柱,就这么失去控制吗?”
伊莱这一番话,正中陆明远心事。
自陆厌离能力觉醒入伍以来,这些年来,不知为家族带来了多少或明或暗的利益。原本之前他还以为这枚好用的棋子就要不得不废弃了,谁知峰回路转,又让他活了过来。那时他还以为是天佑陆氏,合该陆家借此踏上那个台阶,跻身成为联盟第四大家族,可陆厌离回来之后,却一反常态地把心思全然放在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向导身上。直至如今,自己都已经看在那个向导是S级的份上,同意他把对方带回家族了,却还是被陆厌离置若罔闻,竟然好似真要完全脱离家族了一般。
伊莱看着陆明远脸上变幻的神色,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身子微微前倾,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循循善诱道:“世伯,想必您也知道陆少将频频违逆您的原因吧?您看,既然这个向导始终不曾帮助陆家,反倒一直在妨碍您,甚至有带着陆少将脱离家族的意图。您为什么还要放任他就这么成长下去呢?与其让他不断破坏陆少将与您之间的关系,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
陆明远闻言,眼神略动了动。
伊莱没有错过这点异样,再接再厉抛出了诱饵:“您看,既然您得不到他们两人的归顺,不如……您帮我个忙?只要您能出手,帮我得到这个向导,我愿意代表凡纳家承诺,在接下来的三个星历标准年内,在中央星系之内,关于矿产星的开发、几条重要贸易航线与军部药物采购的议案上,凡纳家都会站在陆家这边,给予陆家最大程度上的资源倾斜与支持。并且我以上所说的这些,都可以与您订立正式的协议条款,您看怎么样?”
听到伊莱说到这里,陆明远的眼神终于彻底动容了起来。可与此同时,浓浓的怀疑也从心间油然而生。
不是因为这样的条件不够优渥,而是太好了,好到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这让他不禁在心中认真掂量了起来。
这个向导,有这么重要吗?
自从前阵子,联盟爆出出现了当今第三位S级向导以来,所有人都对这个神秘的向导趋之若鹜。陆明远刚刚听说这个消息时,也对这个传说中的平民向导产生了一些兴趣。
可自从发现这个向导,就是陆厌离一直在寻找的那个“野路子向导”之后,他对这个人的重视程度就直线下降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他本身没有任何哨兵向导的资质,却凭借着普通人的身份打败了其他所有的兄弟姐妹,将陆家牢牢抓在了手里。他并不像这个社会上的大多数人那般,如此看重所谓的高等级哨向。
在他的固有认知里,所谓的哨兵向导,和所有的其他资源一样,都是可以用来利用的工具。特别是那种出身平民的哨兵向导,更是实惠而廉价的高效资源。
这类人,往往会为了获得一个世家的身份,脱离他的原生环境,什么都愿意付出。无关他们的哨向等级,越是出生在底层的人,越是如此。
因此,他对于这个名叫“江寻”的向导也是一样的看法。早在他刚刚从陆厌离口中听说了这个人的存在时,就已经在心中为他定了性。
他一直认为,对方一定是利用了各种手段才死死缠上了陆厌离,为的就是通过陆厌离进入陆家,一步登天跻身上流。所以,当他放出愿意让其进入陆家的消息时,他心中笃定,这样一来,这个向导一定会动心,继而带着陆厌离一起回归家族,两人一同为家族效力。而他也决定,如果对方足够听话的话,他也可以为江寻提供他所想要的一切世家尊荣。
可现在,连凡纳家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未来继承人都如此重视这个向导,甚至不惜给自己开出如此优厚的条件,只为让自己帮助他得到那个人?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对方已经通过正常的途径与这个向导有过接触,却被对方拒绝了!伊莱这个凡纳家继承人的手段他很清楚,向来喜欢直接用实力碾压,用庞大的资源金钱去诱惑。而这一次,他竟然都跑来找自己在背后出手了,这又说明什么?这说明,对方的拒绝,恐怕还不止是一两次!
陆明远从未看轻过自己的家族,可他也对陆家和凡纳家之间的差距心知肚明。连伊莱·凡纳都打动不了这个江寻,那对方的目的,真的像自己一直以来所想的那样,是想要跻身世家吗?
陆明远心中产生疑惑的同时,顿时警觉起来。
一个S级向导,对于那些战斗频繁、濒临堕化的哨兵来说当然重要。可对于伊莱这种根本不必上战场的世家哨兵来说,实际的作用根本不大。一个匹配度足够的A级向导,甚至仅仅是一个能进入精神图景的B级向导,就已经足以满足他的疏导需求,他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甚至在背后暗中出手,只为得到一个他并不那么需要的人?
陆明远心念电转,一个答案浮现在心中——这个叫做江寻的向导身上,一定还有什么他尚且不知道的特殊价值!
心中思绪翻涌着,可陆明远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流露出了一副父亲对叛逆儿子的无奈与妥协:“伊莱贤侄,你提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是,陆厌离他毕竟是我的儿子,与我血脉相连,更是与陆家有着脱也脱不开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怎么可能真的脱离陆家?只不过是年轻人与我们这样的老人家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有了些分歧,一时意气用事罢了,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我能理解。”
“至于那位江寻向导……”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伊莱神色,却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才继续强调道,“他可是S级向导,联盟现如今仅有的三位S级向导之一!他愿意和我儿子在一起,成为我陆家的一份子,我身为家主,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而把他往外推,去帮着外人拆散他们小两口呢?”
伊莱听着陆明远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心中顿时一沉。他知道,是自己刚才提出的优厚条件,暴露了他的急切心思,反而引起了这个老狐狸的疑心。若是现在再次提高筹码,只会让对方确信江寻身上潜藏着巨大的价值,更加不肯放手。今天的计划,恐怕是不能进行下去了。
心念及此,他迅速调整了策略,脸上丝毫没有因为陆明远的拒绝露出半点异色,只是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世伯爱护家人的心意,令人动容。或许您不知道,这位江寻向导,与我的匹配度非常高。我想要他,一是因为我个人私下里十分喜欢他,想要在与其结合以后获得更极致的体验。二也是因为他S级的身份,能让我这个继承人的位子坐得更加稳妥一些。您知道的,虽然我是家中的第一继承人,但底下盼着我犯错的人也不少,无法与伯父您这般已经将家族大权完全握入手中的家主相比。”
话音未落,他却又话锋一转:“世伯想为家族再添一位S级向导的想法无可厚非。可据我所知,这位江寻向导,可不是个愿意为人所用的人物。您若是继续这么放任下去,最后是喜获助力,还是凭白损失一员大将,可是说不好的事。”
他放松身体,靠回椅背,重新恢复了开始时那副从容不迫的姿态,但话里所蕴含的压力却丝毫未减:“世伯不妨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若是改了念头,可以随时再来联系我。刚才我给出的条件,如果您仍是不满意,那在一定限度之内,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他再次放下一个诱人的饵,却又不忘敲打:“不过,世伯也要注意,时间可是不等人的。据我所知,陆少将与这位江寻向导的感情已经十分深厚了,不然他也不会为了这个人,与您产生这么大的分歧,不是吗?”
他笑着沿用了陆明远的措辞,此刻却是在陆明远心中刺了一记:“这两个人,随时可能完成彻底的结合绑定,到了那时,恐怕陆少将就更加听对方的话了。而一个已经被人绑定的S级向导,价值虽然依旧巨大,但对我来说,便不值得再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还请世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早做决断。”
这句话说完,伊莱果断地切断了通讯。
光屏暗下去的瞬间,他的脸色也微沉了下来。
如今,这个老狐狸已经起了疑心,若是被他发现自己真正的目的,恐怕事情就会变得有些棘手了。
而另一边,陆明远坐在书房里,面色平静,眼中却精光闪烁。
从今天起,江寻在他心中的份量,恐怕需要重新评估了。
他必须好好查清楚,这个人身上,究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价值!——
作者有话说:抽空推一下剧情[托腮]
第213章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床脚, 将蓬松的软被映照得一片暖洋洋。
陆厌离眼皮微动,在温暖的被窝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伸了伸懒腰, 这才从饱足的回笼觉中悠悠转醒。意识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就感觉屁股上痒痒的,一个温热有力的力道在上面不停来回摩挲。
这个异样的触感瞬间便令他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身子向前躲过去, 这一动, 却正好把自己送入了侧躺在身前那人的怀抱里。
随即, 一只手掌覆上他的肩头,一个轻笑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室内昏暗的光线下, 江寻屈起被他枕在颈下的手臂,揽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 仍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身后丰盈的软肉上轻轻抚弄着。看着陆厌离的眼神带着笑意, 神态清明,显然已经醒来很久。
“你……你一直没睡?”陆厌离彻底清醒过来,脸颊瞬间飞红, 话音未落, 又被身后那一下抚摸, 激得瞬间打了个哆嗦, 忙不迭地伸手抓住了江寻的手腕, 试图制止他的骚扰。
“啊, 看得太入迷了, 没舍得睡。”江寻低声调笑,没有用力挣脱他抓着自己的双手,而是手腕一转, 勾住他的手掌,指尖在他掌心暧昧地画了几个圈。
陆厌离被这一下搔得耳根更红,下意识合拢手掌抓住了他作怪的手指,却又被江寻就势托起他的手背,凑到唇边亲了亲。
陆厌离睁大眼睛看着江寻这一连串的动作,不明白同样是初次经历这样的事,怎么江寻却能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举手投足之间还显得这么熟练。
刚一醒来就被对方撩动得心旌摇曳,陆厌离心中大感不妙,看着江寻深深看过来的眸子,猛地推了他一把,从他手上挣脱开来,裹着被子一卷就滚到了床的另一边,扭过头去控诉道:“别逗我了,都中午了,我要穿衣服起床。”
江寻看着如临大敌般远远躲开自己的那一团,惋惜地叹了口气,从善如流地起身,去衣帽间里给他拿来了干净衣物,坐在床边笑眯眯地招了招手诱哄:“给你拿来了,过来穿衣服呀。”
“不用,你递给我就行。”陆厌离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只伸出一只光裸的胳膊去接。
江寻看着他这般避嫌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之前在我面前光明正大变换身形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害羞啊,怎么这会儿都让我看过摸过了,反而……”
“啊!你闭嘴!”陆厌离羞愤地惊叫出声,打断了江寻继续说出的虎狼之词,整个人裹着被子猛地扑过来,一把从他手中把衣服抢了过去,还不忘从被窝底下伸出一只脚来,泄愤似地在江寻紧实的大腿上蹬了一下。
江寻眼底笑意更深,眼疾手快地握住那只干完了坏事就想逃跑的脚丫,拉到自己唇边,伴着耳边清脆的铃响,在小腿上重重亲了一口。听到被子里再次传出的惊叫声,终于不再逗他,松手放任那条小腿“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这一下,陆厌离是彻底不敢露头了,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在黑暗中摸索着窸窸窣窣地穿起衣服来。
江寻看着身边这团鼓鼓囊囊,不停蠕动着的被子,笑眯眯地撑着手肘,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没等几秒后,被角一掀,一张通红的面孔从中探了出来,仰头对着江寻羞愤地质问:“为什么只有外衣,我的……我的内裤呢?”
江寻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脸上明晃晃地透出股子坏心眼,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辩解道:“我没有找到呀,反正是在家里,家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不穿就不穿了吧。”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就放在你的内衣旁边吗?”陆厌离一眼看穿他那毫不掩饰的坏心思,羞愤地在他腿上锤了一拳。
看他这样子,江寻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低头笑眯眯地凑近,干脆连掩饰都不再掩饰了:“是呀,就是不想让你穿。”
陆厌离被他这番无赖的话惊得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这人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这么恶劣了:“你怎么……”
“是啊,我私下里可不像你以为的那样是个正人君子,后悔了吗?”江寻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可陆厌离却敏感地从这番话里,听出了一丝认真。
心中那道羞怒的火苗渐渐熄灭,陆厌离望着那双始终凝视着自己的眼睛,伸手拉过江寻的一只手掌,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轻轻在他手背上吻了吻:“不,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不后悔。”
“真的吗?我在私下里就是这样,以后也不会改。像这样的事,以后可能还会有许多,你真的不讨厌吗?你记得吧,我说过,希望我们彼此坦诚,我不想因为这些事在我们之间生出罅隙。”江寻抚上陆厌离的侧脸,神色认真起来,轻声对着自己的爱人坦诚自己的这份恶劣。
陆厌离握着江寻的双手有些轻颤,听着他的坦白,只觉得羞耻至极,可想到江寻说过的坦诚,仔细审视一番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却发现了一件令自己更加羞耻的事。
“我……”陆厌离在江寻的注视下,低下了头,脸上露出的,却不是江寻以为的勉强与为难,而是全然的难为情,与掩藏在眼神深处那微不可察的一点点沉迷,“我不讨厌的……”
刚才抚摸着陆厌离光裸的肌肤时,江寻心中都只有无限的安宁与满足。可这会儿,看着他通红的脸颊,却觉喉间干渴,心跳轰然加速起来,紧了紧喉咙,继续确认道:“真的吗?你好好想清楚。”
“嗯……”陆厌离强忍着羞窘,轻轻点了点头,“我喜欢你……作弄我,我只是……不习惯。”
“那你今天一天都不准穿,还有……”江寻慢慢将手伸进被子里,摸上陆厌离的脚踝,拨弄几下那颗小铃铛,“这个也不许摘,我很喜欢。”
陆厌离轻喘一口气,脚下动了动,缩了回去,抬眼看了江寻一眼,咬住嘴唇,通红的脸庞上露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来。他没有回答,而是再次缩回了被子里,在一阵窸窸窣窣与沉闷的铃响声中飞快穿好了衣服,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迎着江寻在他身上扫视的充满了深意的目光,努力挺直了脊背:“……我穿好了。”话说得简单利落,一双手却不住地揪扯着床单,头也始终难为情地低着,脸上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江寻的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搔过,又软又痒,一阵充溢着满足的战栗感,从心底突地窜了上来,顺着他的脊骨直达后脑,令他不可抑制地粗喘了一声。
最近,随着他与陆厌离的关系日渐亲密,他的心中总会冒出种种恶劣的念头。之前还能克制起来,可昨天一旦开了荤,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些想法都付诸实践。
他原本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产生这些念头,怀疑自己是不是本来就有一些奇怪的癖好。此时却忽地有了一丝明悟,也许真正令他感到兴奋满足的,并不是那些恶劣的要求本身,而是陆厌离这样一个敏感又容易害羞的人,却愿意因为他的要求,做下种种羞耻之事的这个行为。
也许这就是他骨子里真正的劣根性。可是,这种心甘情愿地,甚至带着一丝沉迷地,为了他的要求,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本性也要去做到的行为,就是会令他从心底产生巨大的战栗与满足。
江寻脸上绽开一个无比满足的灿烂笑容。
伸手抚了抚陆厌离的头顶:“……非常好,那就起床下楼吃饭吧。”
即使是因为这种事得到夸赞,却依然令陆厌离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开心的微笑。
当即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可脚刚刚沾到地面,还没完全站起身来,腰部和腿根处就传来一阵清晰的酸软感觉,顿时令他瞬间脱力,小小惊呼一声,向着前面软倒了过去。
江寻正站在他前方,见状立刻托住他的腰,一个使力把人捞了起来,半抱进了怀里。
陆厌离靠在他的身上,借着他揽在腰间支撑的力道走了几步,才缓解掉了那股子不适的感觉,忍不住小声地抱怨起来:“你一个向导……为什么体力比我还好……”
江寻闻言轻笑一声,带着点得意低头凑近他的耳边,呼吸间,热气拂过敏感的耳廓,又染红了一大片:“你忘了?我虽然是个S级向导,可体能也达到低级哨兵的水平了。还是在寂静星的时候,你陪着我一起训练出来的呢。”
陆厌离一楞,这才想起,当初在寂静星时,江寻还不知道哨兵与向导的区别,误把自己也当做哨兵,一直用训练舱锻炼体能的乌龙事。
沉默片刻,还是没忍住,用手肘轻轻顶了江寻一下,嗔怒道:“敢情你辛苦锻炼体能……就是为了用在这种地方……”
江寻抿嘴低笑一声,没有辩解,只是收紧了揽着人的手臂,拥着他穿好鞋子,这才下楼,向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陆厌离走路的姿势都十分别扭,还每一步都伴着清脆的铃响。见他咬着唇不说话,只顾埋头往前,江寻也故作不知,只笑眯眯地搀扶着他,小心护着不让他摔跤。
见陆厌离下了楼就直奔餐椅而去,江寻却是想了想,拉着他转了个方向:“今天我们在客厅吃饭。”
陆厌离虽然不明所以,不过也不在这种小事上纠结,便跟着江寻转身。直到窝进客厅柔软的沙发里,才隐约明白了过来,软软瞪了江寻一眼,这才调整着姿势,令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
江寻一笑,安置好了人,这才起身去了厨房。
眼下没有其他准备好的食材,江寻便用早餐剩余下来的材料简单烹饪一下,端上了桌。
挤进了陆厌离所在的沙发里,让他靠着自己,两人一边吃着午餐,一边漫无目的地闲聊起来,规划着接下来几天假期的安排。
早春的阳光明亮,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里,将两人完全笼罩其中。在这样温软的照耀下,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姿势也越来越闲适,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慵懒起来。
就在两人渐渐沉浸于这种舒适的气氛中时,室内却突然响起一阵通讯请求的提示音,瞬间打破了所有静谧。
下意识地一皱眉,陆厌离向着面前的茶几上看去,发出声音的,正是自己的个人终端。当他看清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父亲”二字时,眉头更是瞬间蹙得更紧。
他没有去接通讯的意思,骤然冷淡下来的眉眼就这么看着通讯请求因为长时间没被接通而自动断开。
可这却不是结束,没过几秒,终端再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他干脆直接伸手拒绝了通讯请求。
终端安静了片刻,再次传来一道提示音,这一次,却是一条信息被传了过来。
陆厌离冷眼看着终端,最后还是抬手点开信息,可刚看了还没两句话,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甚至没把整段信息看完,便直接将终端静音,重重摔在了茶几上。刚刚还轻松惬意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江寻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安慰地将人揽过来抱进怀里,一边抚着他的后背一边轻声问道:“是你的父亲?他说了什么?”
陆厌离闭了闭眼,在江寻的抚慰下情绪缓和下来一些:“是,他让我回家,还问了你的情况。”
江寻沉默片刻,想起之前自己刚来中央星时的事,开口道:“之前我刚到中央星的时候,就有人试图追踪抓捕我,后来我查到,就是陆家的人……”
陆厌离身体微微一僵,沉默了片刻,才带着些愧疚低声道:“……我知道,动手的,不是我父亲就是我二哥……之前我们在寂静星被袭击的事,也是出自我二哥的手笔。”
江寻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之前他就猜测,对他们不利的人,就在陆厌离身边,如今终于确定,果然如此。可他却没有责怪陆厌离的意思,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陆厌离抬头看向江寻,碧绿的眸子暗沉了几分,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解释道:“我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他们动手的目的,大概是想通过你来控制我。对不起,这些危险你本不该遭遇的。”
“别这么说。”江寻紧了紧手臂,抱了陆厌离一下,“我既然选择了你,自然就接受了你所带来的一切。愿意跟我说说看吗?”
陆厌离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之中先是有些忐忑,却在江寻始终稳定的拍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口向江寻讲述起那段他一直不愿多提的过往。
“全联盟都知道,我是陆家家主的三子,但是,我并不是从出生起就在陆家长大的……”陆厌离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些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晦涩,“其实……我是父亲的私生子……”
他将自己那个不光彩的出身与进入陆家的前因后果向江寻娓娓道来。
“我的母亲,是个潜能还不错的低级哨兵,但她与其他的哨兵们都不一样,她从来都不愿意战斗训练,去提升自己的等级,却一心想要跻身世家。后来,她遇到了我的父亲……我和母亲,就这样,凭着检测出来的S级哨兵天赋,被陆明远接回了陆家。在陆家的日子,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虽然家里大部分的人都不怎么喜欢我和母亲,可我毕竟是一个预备S级哨兵,除了大夫人和二哥,也没人敢在明面上为难我。特别是大哥,一直对我很好,可是后来……”
他的话语停顿了下来,似是想起了那被染成血色的一天:“……我听了别人的几句怂恿,就胆大包天地去挑战那只猛兽,结果发生了意外,我的精神力被严重刺激,不受控制地觉醒了……”
陆厌离忍不住转过身去,把脸埋进了江寻的怀里,这才继续说了下去:“……也不知我的运气算好还是不好,在刚刚觉醒时,就同时获得了罕见的特殊天赋,可也是因为这份天赋,闯下了大祸……”
“当时为了从猛兽爪下救下我,我的大哥离我最近。我突然觉醒爆发精神风暴时,他也是受创最重,中毒最深的那一个……”陆厌离的眼眸中,浮现出痛苦的情绪,“即使他当时已经是一位B级哨兵了,也没能坚持多久,很快就在强烈的精神毒素下死去了……接着是前去观礼的许多家族继承人、世家子弟,还有现场的侍从女仆们……离我距离稍近的人,全部没有幸免……就连离得比较远的大夫人也中了毒,缠绵病榻一段时间后,还是去世了……”
陆厌离环在江寻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停顿了片刻,才继续道:“这都是我犯下的错,二哥恨我,他要如何报复我,都是我该受着的。我害死了他的母亲和哥哥,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自己却好好活了下来……因为那次事件,许多有子弟伤亡的家族都与我们陆家交了恶,家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保下了我。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控制住自身的毒素,连正常生活都做不到。普通人与精神力低下的哨兵向导,都无法靠近我。最后,我只能被提前送进塔中,一边接受塔中的专业训练控制自己的能力,一边为家族做事,弥补当初为了保下我而付出的巨大代价。一直到我的堕化值超过了临界点,被放逐到寂静星上……”
“我以自请流放为代价,为陆家换取了最后一批资源,从那时起,我欠陆家的,就已经还清了。”陆厌离攥紧江寻后背的衣服,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我欠二哥的,我自己受着,也会努力偿还。欠了别人的,能还的,我都会偿还给他们。已经无法报偿的,我会以终身为联盟战斗、保护民众来弥补。可除此之外,我不再欠陆家什么了,我不会再听父亲的话为了陆家继续付出,更不可能把你也牵连进去。”
他望向江寻,眼神中,有着一丝隐藏得很深的祈求与不安:“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回归陆家了。我只属于你一个人。但是……从陆家离开后,失去了陆家三子的身份,我也就没有了背后支撑的家族资源与地位财富,我能给你的……就只有我自己了。这样……你会嫌弃我吗?”
说到最后时,他的语气艰难起来,仿佛是为自己仅有的这点筹码感到羞愧与不安。
江寻静静地听着陆厌离的讲述。他曾在调查陆厌离的背景时,从各种文献资料上,看到过这些过往。可当那些浮于纸面上的字句,化为摆在他面前的残酷现实,化为陆厌离心底深刻的伤疤时,他才惊觉,那短短几行文字,承载着多么沉重的一份愧疚。
而此刻,面前的人,正把自己内心深处最不堪、最脆弱的一道伤疤撕开,给他看个清清楚楚。
江寻心中没有丝毫对失去了世家背景、财富地位的可惜。翻涌着的,全都是对面前这个人满满的怜惜与心疼。
同时,他也为这个从小就承载了这么沉重的责任,却依然成长得如此正直又坚韧的灵魂而感到自豪。
他抬起手来,将面前这个可怜又可敬的灵魂紧紧拥入自己怀中,声音坚定地给出他的回答:“我在乎的那一个,想要共度余生的那一个,本就不是陆家的三少爷,而是陆厌离。是那个自己都濒临死亡,却还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去保护一个陌生人的陆厌离;是那个为了保护弱者,宁愿让自己深陷险境的陆厌离;是那个鞠躬尽瘁的正直军人;是那个在无人知晓处默默努力,流血流汗的伟大战士。”
他稍稍松开怀抱,退开一些,抬手托起陆厌离的下巴,直视着他微微睁大的湿润碧眸,一字一句地说道:“也是那个会撒娇、会捣乱的调皮猫咪,是那个用尽全力在茫茫宇宙中寻找我的踪迹的哨兵,是那个爱我敬我,会为了我随口的一句话用尽全力的爱人。陆厌离,我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你这个人,无关其他。”
江寻坚定的话语,如同一道温暖的泉水,瞬间抚平了陆厌离心中所有的不安与阴霾。这一刻,陆厌离只觉得,以往所经历的一切苦痛,似乎都得到了报偿。
他猛地扑进江寻怀里紧紧抱住他,就像是抱住了人生中最珍贵的那一道光,将心中所有复杂翻涌的情绪都融化在这一个拥抱里。眼眶湿润起来,嘴角却绽开一个充满了依赖与爱意的明媚笑容——
作者有话说:江江心疼猫猫了[可怜]
第214章
关于陆家与过往经历的沉重话题, 不免让两人之间原本那种轻松惬意的气氛凝滞了起来。即使此刻陆厌离稍稍解开了心结,周身仍不可避免地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低落情绪。
江寻不动声色地轻拍着他的后背,用轻松的语调自然地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 今天才是新年第一天呢,想想我们接下来几天假期要做些什么?好不容易有这么长时间的假期,总不能一直窝在家里浪费了。”
察觉到江寻的意图,陆厌离也顺势从他怀里起身, 将那些沉重的情绪暂时抛开, 也不去想关于陆家的事情, 顺着他的话题思考起来。
“中央星这边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庆典之类的?”江寻想了想,饶有兴致地问道。
被他这一提醒, 陆厌离碧眸顿时一亮,思索着说道:“对了,还真的有。你知道的, 每年年底的时候, 大部分登记在册的哨兵向导,都要回中央星的总部来进行年度总结,参加表彰大会, 就是之前我们参加过的星辉盛宴……”
这个宴会江寻自然知道, 他们就是在那里重逢的, 点了点头, 示意陆厌离继续往下说。
“这段时间里, 中央星上聚集的年轻哨兵向导特别多, 所以, 各种社交活动、联谊活动也特别频繁,不少人会趁着这段时间的休假,结成伴侣。因此, 通常新年过后的头几天里,会是哨向缔结誓约的高峰期,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大型的集体结合庆典举办,今年的具体时间我没有关注,不过应该就在这几天,你想去看看吗?”陆厌离看向江寻。
“集体结合庆典?就是确定互相绑定的哨兵向导们,一起举行的结合仪式吗?”江寻果然有些兴趣,向陆厌离追问道。
“对,就是这样。”陆厌离点头肯定,“哨向绑定向来都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事,特别是这种官方组织起来的集体结合庆典,更是热闹。每次举行庆典,都是一场大型的狂欢活动,会有很多表演和各种活动,非常热闹。”
“好啊,我好像还没有参加过什么庆典呢。”江寻闻言,兴致更高,这对他来说可是个新鲜事。来到星际世界之后,他从未参与过这类公共活动。
一见江寻有兴趣,陆厌离也期待了起来,马上拿起终端登录星网查询起来。很快就在网页上找到了相关信息,抬头兴奋地对江寻说道:“真巧,明天在万邦港群岛上就有一场大型的集体结合仪式。在那边举行的话,肯定还会有很多新奇活动的,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
万邦港与星枢群岛、哨兵岛一样,都是中央星盖亚诺瓦上七个主要的功能特区之一,它位于星枢周边,点缀在一望无际的碧波之上,是一片相对集中的群岛地形。那里是联盟文化与外交活动的中心,汇聚了各个文明驻中央星的大使馆与各色商团,是中央星上最热闹的群岛之一。
一听庆典在万邦港这个自己还没有去过的特区上举办,江寻更加兴致勃勃了:“好啊!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在那边玩上一整天,晚上再回来。”
陆厌离自然没有异议,期待地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庆典也只有一天吧,接下来还有一周时间,我们怎么安排呢……”江寻望向透过落地窗照耀进来的明媚的早春日光,心中忽然冒出个念头来,“说起来,我们还没单独出去旅行过吧?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出去玩一玩?就我们两个?”
“出去玩?”陆厌离看向江寻。
“嗯,短途旅行之类的,找个人少一些的,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江寻补充道。
陆厌离闻言,认真思考起来,片刻后,眼神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坐直身子,对江寻说道:“说起来……我名下,就有一个小型的私人度假星。虽然位置比较偏远,但是那里的自然环境很不错,有绵延的宽阔白沙滩和琉璃海,常年都是温暖的热带海洋气候,也没有其他原住民的干扰。我之前在那边简单布置过,有一栋小型的沙滩别墅,还在附近种了不少热带水果,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那里一年中最舒服的季节。”
陆厌离一开始只是忽然想起了这个地方,却越说越觉得合适,语气里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一丝期待:“那边没什么大型猛兽,浅海里还有很多漂亮的水下景观,潜水一定也很好玩。剩下的一周,我们去那里度假怎么样?”
江寻听着陆厌离的描述,脸色却是越来越古怪。度假胜地、无人海滩、还有漂亮的风景和独栋住所,这听起来……不就像是蜜月旅行一样吗?他看着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仍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的陆厌离,忍不住低头偷笑,希望他到时候别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他抬起头来,眼中漾开一圈温暖的笑意,对上陆厌离期待的目光,干脆应道:“这听起来很棒啊,那我们后面,就去你的这个度假星玩吧。”
重要的行程敲定下来,两人便放松了下来,继续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说着说着,陆厌离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昨天他们布置出来的各色装饰上。红色的春联与灯笼,绿植院墙上缠绕着的彩灯,墙壁灯具上悬挂的闪亮挂件与小玩意儿。这些小东西,在白天看来,又有着与夜晚不同的一番热闹气息。
他的视线扫过环绕客厅大半的无边落地玻璃幕墙,幕墙之外,早春明净的天空下,清冽的浮云微风,与一片静谧而悠然的草木湖景相映成趣。看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与庭院里、房间中热热闹闹的布置相比,这片光洁的玻璃,虽然看着通透无际,此时却显得有些空荡了。
“这玻璃上……好像有点单调了……”陆厌离轻声喃喃道。
正在终端上翻看着度假须知的江寻,闻言抬起头来,顺着陆厌离的目光看了过去,见到那片光秃秃的玻璃幕墙时,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有点空了……其实在我家乡的习俗里,这样的玻璃窗上,通常会贴上一些‘窗花’作为装饰的,不过……”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少有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剪窗花有点难,已经算是一种民间艺术了,那些复杂的图案,我不会做……我只会剪一种最简单的。”
“连你都不会吗?是什么样子的?”陆厌离立刻来了兴致,目光中充满了好奇,“最简单的也行呀,是怎么做的?”
“唔……其实就是一种剪纸,和春联一样,一般是用红纸剪出来的。”江寻一边回忆着剪纸的做法,一边说道。
“那不是挺简单的吗?”陆厌离立刻翻身下了沙发,“啪嗒啪嗒”跑进储物间里,找出昨天剩下的红纸和剪刀,抱出来放在茶几上,“剪给我看看呗?”
江寻看着他期待的模样,笑着接过被推到自己面前的红卡纸和剪刀,思索了一下,灵巧地取出一张红纸,裁剪成方形,又折叠几下,然后拿起剪刀,在指间的纸页中穿梭起来。
片片碎纸片如花朵般翩然落地,窗花在剪刀的飞舞下渐渐成型。不过片刻,他端详了一下手中的成果,放下剪刀,在茶几上将剪好的窗花铺展开来。
一个线条简洁的对称图案出现在陆厌离眼前——是一个充满了喜庆韵味的“囍”字。
“这就是窗花吗?好厉害!”陆厌离伸手在这个“囍”字上抚摸着,来回折叠翻看着这个红字,发出低低的惊叹。
江寻为他这副惊奇的模样失笑,明明只是个最简单的剪纸而已。怎么到了他的口却,就变成了什么值得赞叹的东西?
那边陆厌离还举着那个简单的“囍”字来回端详,又几步走到玻璃幕墙前,比划着将它按在一片光洁的玻璃中央。
大红色的“囍”字,点缀在空荡的玻璃上,还真的显出了几分喜庆气儿来。
“真不错,很好看呀!”陆厌离回头对江寻笑道,嘴上说着话,手里已经拿起了一旁的速干胶,在“囍”字背后涂抹起来。
“我要把它贴上去。”他一边比划着位置,一边又好奇地追问道,“这个图案,也是代表着团圆美满的吗?和春联还有那个‘福’字联一样?”
江寻噙着笑意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后,伸出手,一手轻轻覆上陆厌离正要往玻璃上贴剪纸的手背,一手扶上他的腰间,胸膛贴上陆厌离的后背,微微弯下腰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之下。
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声音低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磁性:“不是。”
他顿了顿,扶在腰间的手缓缓摩挲起来,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继续低语道:“这个窗花……不是过新年的时候贴的。”
陆厌离动作一顿,潜意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头脑还没转过弯来,继续懵懵懂懂地侧过头来,想要看向江寻,口中已经将疑问问出了口:“那它代表什么意思?是什么时候贴的……”
话音未落,转过来的视线已经迎上了江寻骤然深邃下去的目光,心脏瞬间空了一拍。
江寻嘴角一弯,从鼻腔中漏出一声低笑,按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将他的身体紧紧压在了冰凉的玻璃幕墙上。同时,另一只手手腕一转,已然顺着衣襟的缝隙,向内探了进去。
“你怎么……”被冰凉的玻璃激得哆嗦一下,又被江寻倏然滑入的手指惊得醒过神来。陆厌离刚要开口询问,话音刚出口,便被落下来的一吻捕获了唇舌,未尽的疑问,就这样被强势封缄。
“呃……嗯……等……江寻,怎么突然,唔……”陆厌离上一秒还在和江寻讨论着贴窗花的正经事,下一秒便被堵得语不成句,莫名之间,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刺激到了江寻,只得艰难地在对方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的气息中,寻隙呼吸。
但江寻的目的显然不止于亲吻,一吻还未结束,一条长腿已经从身后别开了陆厌离的双膝,大腿稍一使力,使其被迫岔开。
玉山倾而下,另一手手腕一转悄然潜入卫衣,向着丰隆的高地攀援而去。
“嘶……”早春的寒意冻得玻璃幕墙冷硬如冰,陆厌离胸口一凉,温热的皮肉就猝不及防地被按上了这层冰凌,顿时被激得倒抽一口凉气。身体被冻得微僵时,身后却气息灼热,一只大手更是毫不客气地趁此时机四处作乱,惊得陆厌离慌忙抬手护住胸前,试图抵开这个肆无忌惮的入侵者。
“江寻!别!外面……”眼前是毫无遮挡的玻璃幕墙,虽然面对的是无人湖畔,却丝毫不减光天化日之下的暴露感。以陆厌离一贯的薄面皮哪里受得了这个,立刻挣扎起来。
察觉到他的抵抗,已经慢慢进入了状态的男人丝毫不以为意,由着他拉开自己的手臂,却在陆厌离刚松一口气时,手掌顺势向上,滑过沟壑直接从衣领中伸了出去,一把掐住陆厌离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接着,顺势结束了这一吻,转而沿着他的耳根颈侧,一路细细亲吻了下去。
陆厌离被半强迫地压制在冰冷的玻璃幕墙上,动弹不得。只觉自己正悬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前方,冰面冷彻刺骨,将他的体温一寸寸抽走;身后,炽热气息又如即将爆发的火山般危险而滚烫。再加上对方此刻不容拒绝的强硬姿态,终于刺激得他呼吸急促起来,每一缕呼出的气息,都在面前冰冷的玻璃上凝结成模糊的雾,模糊了视线的同时,也搅乱了他的神智。
察觉到身前之人抵抗渐弱,江寻低沉一笑,原本压制着陆厌离左手的另一只手也收了回来,加入战局。
陆厌离刚刚还在伸手无力地攀着控住自己下巴的那条臂膀,下一秒,新的温度已覆上腰际,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里,遮蔽悄然滑落。
陆厌离瞬间眼眸大睁,抑制不住地惊呼出声,可此时再去拯救却为时已晚,转眼间,便彻底落入了对方的指掌之中。
“你……你不让我……原来早有预谋……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吗……?”陆厌离眼眶都湿润了起来,挤出一句最后的控诉,便在耳边响起的低沉笑声中,彻底迷失在了情潮里。
广袤的冰川上,土壤贫瘠艰涩,播种者握起一团泥土,盘在手心细细揉搓。干涩的泥土在播种者殷切的注视下,逐渐松动湿润起来,可辛勤的播种者仍不满足,又耐心十足地以指腹细细摸索,直到泥土足够柔软顺滑,播种者这才亮出灼热的铁犁,携着满意的笑容深深嵌入了土层之下。
泥土微薄,底下却是亘古不化的广袤冰原。铁犁深重,瞬间穿透薄土,撞击在坚冰之上,冰层立时发出一声长长的不堪重负的崩裂脆响。
可这声响却更加激励了播种者,令他当即推着铁犁在这片冻土上奋力耕种起来。随着他的前进,冰层在持续地挤压碰撞之下,发出连绵不绝的碎裂声响,随即又在炽热的铁犁下融化为春水,滋润了耕土,并顺着铁犁犁出的径道汩汩流淌出来,引得耕种者抚掌而笑,更加卖力地深耕起来。
陆厌离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控,被夹在冰与火的狭缝间反复碾磨,被播种者推着不断上扬,脚尖绷得紧紧地踮在地上。
忽然,单腿一轻,被迫抬起紧贴在了冷彻的冰面上,肌肤被冻得一颤,急促的铃声骤然响起,又被播种者一把抓住,更高地挂起。
双眼失神大睁,喉间不住溢出压抑的呜咽声,却被身后喷薄而来的火山热浪席卷吞没。融化的冰层化为眼泪与涎水,沿着他高高扬起的脖颈滑落,浸湿了颈上漆黑的项圈。急促的喘息与无意识的呓语声不绝于耳,意识在濒临冻结的窒息与炙热融化的战栗中不停摇摆。
他的手上还紧紧攥着那张红艳艳的“囍”字剪纸,平整的剪纸早已在无意识间被揉得发皱,夹在他滚烫的身体与冰冷的玻璃幕墙之间,被蹭得歪七扭八,不成形状。
眼看着冰原化作泽川沃土,播种者汗湿额际,看着自己的成果,心中涌起巨大的满足感。他的动作再次加快,铁犁如燃烧起来般被他疯狂驱动。眼看就要抵达耕地的尽头,将铁犁挥舞出一道沉重的弧线,最后砸下一击,连脚下的大地都为之微微一颤。
厚重的冰层在一声濒死般的脆响声中轰然破碎,被封印在其中的湍流暖洋喷薄而出,泼洒在炽烈的铁犁上,瞬间便被蒸发成迷乱的雾。
雾气弥漫在田垄之间,便拖着沉浸其中的人再次进入一个意乱情迷的幻境。
陆厌离一身狼藉,哭得满面泪痕,脱力地沿着玻璃往下滑去,随即被一条坚实的手臂一把捞住,转身抱起。
他的卫衣下摆被完全掀了起来,却是被他自已紧紧咬在口中。
可怜的“囍”字被斑驳的痕迹玷污,反而更紧地贴在了玻璃上,洇湿的纸页将鲜艳的红晕染开来,褪色的颜料将靠在玻璃上上不断抖动的苍白脊背,染成凌乱的红。
一双手臂锁住腿弯高高抬起,稍事休息的播种者,再次架起他的耕犁,回转身去,哼着愉悦的小调,顺着刚才被开拓出来的径道,再次推了回去。
被暖洋充分灌溉过的冻土已然化作一片丰腴的沃土,铁犁的每一次推进都会挤压出一道汪汪水流。播种者惬意地一下一下推动着铁犁,伴着耳边清脆不绝的“叮铃铃”,悠然回返。冰凌凌的铃身随着动作摇摆,一次次轻碰在播种者的耳廓上,仿佛在为它的主人祈求怜惜。可此时的播种者正在兴头上,又哪里肯停,反而收紧了手臂,将冰层挤出一声更加可怜的哀泣。
第二轮的耕种悠长而缓慢,勤劳的播种者却丝毫未省半分力气,托着铁犁一寸一寸细致碾磨,将所有冻土砂砾统统融化成温热的春水。呜呜咽咽地水流随着他的前进,漫了满地。
直至再次抵达终点,播种者又起了新的坏念头。不紧不慢地像之前一样精耕细种几下之后,临近最后,再次聚力舞刃而下。万仞冰川遭受如此重击,顿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哀鸣,在最后一声低沉嘶哑的轰鸣声中,碎裂成万千星辰,在轰然席卷的热浪中彻底融化,坠落下去。
陆厌离汗如雨下,浑身狼狈,如一只垂死的天鹅般高高扬起脖颈,吐出一声长长的哀鸣。一阵剧烈颤抖过后,彻底失力,瘫软下去的身体,被一只大手稳稳托住,搂进了怀里。
江寻餍足地长叹出一口气,在陆厌离模糊不清的哀泣声中,轻柔地擦去他眼角的泪痕,爱怜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而可怜的哨兵此时已经在连番的折磨下彻底失去了清明,一双碧眸雾蒙蒙地失神望天,身体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即使一切结束,双腿仍然维持着打开的姿势无法合拢。
可恶的罪魁祸首,此时终于生出了一些愧疚,轻咳一声,赶忙将人抱起,回房清理。
待陆厌离再次恢复意识时,已经被打理得清清爽爽,重新躺回了柔软的被窝里。
“你……”沙哑的嗓音刚刚吐出一个字,一杯熟悉的温热牛奶,就适时递到了唇边。记忆瞬间回笼,身后那个被过度使用的地方,也随之传来阵阵明显的隐痛。
陆厌离猛地睁大眼睛,狠狠瞪了面前这张让自己又爱又恨的面孔一眼,却在对方温柔含笑的注视下,败下阵来,委委屈屈地就着江寻的手,小口小口地喝起了牛奶。
“你……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喝了半杯牛奶,干哑的喉咙才舒缓了一些,陆厌离嗔怒地推了推江寻的胸膛,“为什么突然就……这么冲动……”
江寻低笑一声,接过被喝到一半的牛奶,仰头一口饮尽,将空杯放回床头,这才在陆厌离如临大敌的目光中重新躺下,把他搂进了怀里。
抬手抚过陆厌离汗湿的鬓发,对着他挑了挑眉:“这可不能怪我,今天可是你先招惹我的,谁叫你把那个窗花贴起来的。”
“嗯?”陆厌离一愣,立马反驳起来,“我哪有招惹你?那个窗花怎么了?不能贴吗?”
江寻又低沉地笑了起来,挑起陆厌离的下巴,深深望进他的眼眸,再开口时,声音低沉而沙哑:“在我的家乡里,那个窗花……可不是过新年的时候贴的……”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陆厌离疑惑的神情,半晌,才缓缓说了下去:“它是新婚的时候贴的,象征着两个人永结同心,专门为了……洞房花烛夜而贴。”
洞房花烛夜这个单词虽是华国特有,可这个意象却轻易被陆厌离理解。
简单的几个字,却令他再一次心旌动摇起来。此刻再也说不出半句怪罪的话语,反而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羞涩的微笑,心中甜蜜满溢。
江寻含笑收紧了手臂,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一些,在他发顶落下轻轻一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万邦港呢。”
陆厌离也伸手环上了对方的腰间,低低“嗯”了一声,在爱人温暖安稳的怀抱里,缓缓沉入了黑甜梦乡——
作者有话说:XQL继续甜甜甜甜甜[紫糖][橘糖][紫糖]
第215章
“唔……”江寻在睡梦中闷哼一声, 感觉自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几乎无法呼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却乐出了声来。
陆厌离此刻半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身上, 手脚并用地缠着他,睡得正香。
侧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姿势免得惊动怀里的人,伸手从床头勾过终端看了看时间, 随后抬手轻抚在陆厌离的发尾, 轻声唤了起来:“厌离, 醒醒,该起床了。”
几下轻拍, 陆厌离打着哈欠迷茫睁开了眼睛。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眼睛半眯着,湿润润懵懵懂懂的,引得江寻忍不住低头在他眼帘上落下一吻。
轻吻一触即走, 却被还没睡醒的人勾住脖子又拉了回去, 无比自然地再次在江寻唇边印了一下。
低笑声中,刚刚睁开眼睛的人这才清醒过来。
恢复清明的陆厌离一眼看到自己缠在江寻身上的姿势,脸颊立马红了红, 一个翻身从他身上下来, 滚到一边, 这才故作正经地问了起来:“几点了?”
江寻也不点破他这掩耳盗铃般的小心思, 一边掀被下床一边应道:“七点了, 该起床了。飞往万邦港的最早一班飞艇是八点出发。”
一提到万邦港, 陆厌离眼睛一亮, 心下登时雀跃起来。此时也顾不上害羞了,快速从床的另一头下了地,便自觉穿衣洗漱。
江寻动作更快, 收拾完自己的个人卫生,立即下楼给二人准备早餐,待填饱了肚子,时间也将将来到了七点半。
衣帽间里,气氛比往常更加轻快雀跃。
两人站在衣柜前,难得地为了今天的衣着讨论起来。
“这件怎么样?不过这个颜色,我穿的话会不会不太适合?”陆厌离提起一件浅蓝色的格纹衫,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江寻噗嗤一笑,这倒不是颜色的问题,只是这件的款式,穿着有点像某些白领的工装。
摇了摇头,江寻俯身从衣柜深处翻出一个纸袋,从中取出一件还挂着吊牌的酒红色高领毛衣,递给陆厌离:“那件不错,但我有更好的选择。”
陆厌离立刻放下手中的格纹衫,接过毛衣在自己身上比划起来。再抬头,却见江寻又再次伸手,从同一个纸袋中,拿出了一件和他手上的这件款式相同的灰色毛衣。
看着对方抖开手中的毛衣含笑望来的模样,陆厌离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容,当即便拍板决定了下来:“就穿这个!”。
镜子里一前一后,穿着同款毛衣的两人看起来格外相配。陆厌离的眼神亮晶晶的,开心地扭头想要和江寻说话,一侧脸却不小心蹭上身后人的下巴,目光交汇之间,这个有些熟悉的角度,令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昨天在玻璃幕墙前的那场情事,顿时双双耳根发烫,气氛瞬间暧昧了起来。
最终还是脸皮更薄的陆厌离先受不了,佯作无事地转回身去,撂下一句“我再给你找件外套。”便快走几步,迈向侧边挂着大衣的柜子。
江寻微微一笑,也追随了上去,细心地为陆厌离挑起了外套。
最后,江寻搭配了一件长款的米黄色外套,而陆厌离则选了一件短款的卡其色夹克。
整理衣物间,抬手投足,轻微碰触,都流转着绵绵情意,每一个眼神的交汇,都令心跳加快几分。
待打扮停当,陆厌离的脸颊已经与自己的红色毛衣相映成趣。而江寻的目光,也变得深邃火热,紧紧缠绕在陆厌离身上。
“好了,快走吧。”陆厌离先在江寻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拉着他的手便匆匆出了门,驾上悬浮车便一路赶往飞艇交通中心,登上了前往万邦港的公共飞艇。
两人都没有以游客的身份参与过这种大型庆典,刚登上飞艇,便已经预感到了今天的万邦港,会是非同一般的热闹。
飞艇上几乎座无虚席,空气中洋溢着节日特有的欢快气氛。
一眼望过去,座中许多乘客明显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几乎每个人都能看出经过了精心打扮,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兴奋与期待。
江寻与陆厌离含笑对视一眼,光明正大地牵起手,毫无违和感地融入其中。
半个多小时后,飞艇在万邦港交通中心缓缓降落。舱门一开,更加喧嚣热烈的声浪便扑面而来。
江寻站在交通中心宽敞的出口大厅,向外望去,便见热闹的景象令人目不暇接。
主干道不远处,风格迥异的各色建筑鳞次栉比地排列在一起。一眼望去,有充满了科技感的简约冷调风格;有复古典雅,饰纹繁复的圆顶豪宅;有充满了自然粗犷气息,引得鸟儿盘旋环绕的森林风格;也有庄严肃穆,高大凛然的沉稳尖塔。
众多完全不同的风格在这片土地上杂糅交汇,却丝毫不见突兀,反而将这座岛屿妆点得如汇聚了众多文明精华的万花筒一般,绚烂夺目。
今天的结合庆典吸引了中央星众多游客前来。驻扎在万邦港的各国使馆与商团们,纷纷在自己所属的区域中设置了精心布置的展台,安排了各式特色活动,将各自星球文化中最美、最独特的一面,向来自联盟各地的游客们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这会儿,陆厌离倒是比江寻还要积极起来,兴冲冲地拉着他便向外走去。
交通中心门口的电子屏幕上,此时也贴心地将今天庆典的流程公布了出来。
两人随着人流驻足浏览。
庆典从早上十点正式开始,多星球联合悬游花船,会沿着提前规划好的主干道一路巡游,穿越万邦港的几个主要群岛,巡游一圈后,于晚上六点重新返回主岛,在主岛的双子桥上,举行集体结合庆典仪式。之后,还有大型烟花、全息表演和星球特色演出,直到晚上九点,庆典正式结束。
庆典期间,各群岛的主干道两旁,众多特色展台将全天开放,供游客们随意游览,参与文化交流与互动体验。
公告旁边,还贴心地附上了万邦港的全地图与主干道路线图。
两人乘坐的是最早的一班飞艇,这会儿也才刚过早上九点,距离花船正式开始巡游还有一个小时,便决定不在主岛上等待,而是沿着主干道游览过去。这样的话,不仅能观赏到路过巡游的花车车队,还能将今日万邦港的热闹尽情体验一遍。计算好时间的话,傍晚刚好可以逛完一圈,重新返回主岛,到双子桥上参与最后的结合庆典。
规划妥当,两人当即便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踏上了此刻被装饰得花团锦簇的主干道。
不断有游客从交通中心中涌出,周围尽是欢声笑语。许许多多与他们一样成双成对的情侣,或是携家带口的家庭,都趁着这个假期前来参与这个一年一度的庆典,每个人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空气中盈满了幸福的味道。
各家展台,也在今天拿出了自家的招牌特色,使出浑身解数吸引游客们的眼球。有的展示当地特色手工艺品,有的布置出源自家乡的独特景观,有的开展了有趣的互动活动,还有的展示着家乡特有的民族服饰与歌舞表演。
他们首先抵达的岛屿,主题便是各成员星的传统文化表演。
一个个展台上,有造型奇特的音乐家在演奏着从未听过的空灵乐器;有身段窈窕柔韧的舞者身着流光溢彩的民族服饰,演绎着来自遥远星系中的古老传说。
最让两人惊叹的,是一个名叫“禽语部落”的展台上,展示出的驯鹰表演。
只见开阔的场地上空,数以百计翅羽威猛的庞□□,在站在中央的训鹰人独特的口哨与手势指挥之下,排起整齐的队形。时而化为箭矢急速直冲云霄,时而变换出令人眼花缭乱的队形,组成各种图案。鹰群嘹亮的啼鸣声中充满了生机勃勃的野性魅力,却始终维持着整齐划一的动作,表现出了如军队一般的严格纪律性,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一系列高难度表演过后,这些猛禽还纷纷抓起放在舞台中间装满了彩色糖果的小篮子,向着观众席飞来,一个酷炫的空中翻身,将篮子里的甜蜜糖果抛洒向底下欢呼的观众们。
热烈的气氛,惹得陆厌离也忍不住伸手接住一颗糖果,略带得意地看向江寻,又在对方含笑的目光注视下,将糖果塞进了江寻嘴里。
今天的时间还很长,两人也没有心急赶路,一边走一边游览着,时间临近正午时,正好逛到巡游路线中段的另一个大岛上。
一踏上这座岛屿的主干道,一股极其诱人的复杂香气便随着海风扑面而来,那是众多美食飘散出来的香味。
这味道一飘到两人面前,当即便勾得二人食指大动。
没错,这里便是万邦港上有名的美食岛屿。
今天,这里的美食更是比寻常时多了好几倍,不仅时主干道上,连分岔出去的小路上,都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美食摊位。来自联盟各个星球的特色小吃与年节食物,被一一陈列在所有人面前,供游客们挑选品尝。
人来人往之间,人声鼎沸,烟火缭绕,好一处人间盛景。
在这众多食品摊位中,还点缀有一些特别的展台。
他们看到某个以艺术品闻名于联盟的星球展台上,高低错落摆放着繁复优美的雕塑,仔细一看,却都是由各色食材制成;看到一个展台,外表朴素之极,只在展台正中心摆着一个巨大的烤架,整个烤架上只有一整块足有七八米长的巨型肉排,丰富的油脂随着火焰炙烤滋滋滴落;看到一间突兀出现在众多摊位中间,看似寻常的公寓房间,床上的被子都没有叠好,就像主人刚刚离开。可走近才在众人的惊呼中发现,整个房间及里面的物品都是由糖果制成……种种新奇有趣的另类展台,引得两人频频发出惊呼。
两人边走边看,遇到感兴趣的食物便停下脚步,和身边的游客们一样排队买上一份,再一边分食着一边分享着彼此的感受。
场中还有许多有趣的创意食品试吃活动,有的古怪荒诞,有的口味奇特,有的外表难看味道却惊为天人,每一种都吸引着游客们的目光。
最后在一个围满了人的摊位前,两人还观看了一场激烈的“大胃王挑战”。令人惊奇的是,身材魁梧胖硕的挑战者,最后却输给了一个看上去貌不惊人的对手。直到主持人激动宣布冠军来自一个边远星球上的“四胃族”时,全场观众才在一片哗然中,爆发出哄堂大笑。
一番游览下来,两人既吃得腹中饱足,又看了许多新奇有趣的热闹,带着心满意足的心情,搭上在岛屿之间循环旋转的缆车,继续沿着主干道向前走去。
穿过几个以科技展示与主题娱乐为主题的小型岛屿后,下一个大型岛屿又映入眼帘。
这里的主题是手工艺品。整座岛屿上,气氛不如旁的地方热烈喧闹,处处透出一种安宁雅致的氛围。登上这座岛屿的游客们,也在这种氛围的影响下,静下了心来。
长长的主干道两侧,不仅展示售卖着来自不同星球的各种传统手工艺品,热情的摊主们还设下了许多互动场地,为游客们提供亲手制作的体验机会。
江寻向来对这种能亲自动手的项目十分感兴趣,当即便拉着陆厌离兴致勃勃地浏览起来。一边走着一边商量着,要找个店铺一起体验一下。
逛了一圈,见到许多有趣的展台,有的工艺品甚至与江寻记忆中的一些非遗工艺很像,令他欣喜不已。最后,两人在一个教授绳结编织的特色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此处摊位似乎来自一个自然风貌为主的星球。坐在一边的中年摊主一身粗布葛衣,笑容和蔼,身材高大,手指修长灵巧,为几位同样停下脚步的年轻女孩演示时,行云流水间便编织出一个复杂精美的绳结饰品,引来阵阵惊叹。
看到江寻两人感兴趣的驻足,马上热情地招呼起来:“两位先生,欢迎光临尤莱族的店铺,感兴趣的话要不要来试试看?很简单的,在我们尤莱族的传说里,两个人共同编织出的绳结可是有特殊意义的,能保佑两人永远如绳结一般命运相缠,长长久久,很有寓意的哦!”
江寻本就打算和陆厌离体验这家店,听到这般祝福,虽然知道这只是个象征意义,当不得真,却也兴致高昂起来,拉着陆厌离就一起坐在了摊位提供的小凳上。
两个身高腿长的帅哥,就这么混在一群同样留□□验手工艺的女孩子中间,认真听着老板热情地对他们讲解几种基础的绳结编法。
陆厌离不太擅长这种需要细致耐心的手工艺,可即使如此,神情却依然无比认真。江寻稍好一些,虽然同样没接触过这种工艺,不过因为经常自己做东西,双手还算灵巧,很快就学会了几种基础绳结,一边教着陆厌离,一边迅速熟悉起来。
编着编着,江寻看着手中红色的丝绒绳,忽然想起记忆中的另一种十分具有意义的绳结。心中顿时跃跃欲试起来,放下手中编到一半的半成品,向老板描述起来:“老板,在我的家乡里,有一种“同心结”,大概是这样子的结构……”他用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记忆中的模样,和大致的编织方式,向着老板请教,“您能还原出来吗?”
“哦?”老板明显对这种新的绳结样式很感兴趣,听完江寻的描述,当即便捻起几根红绳,一边思考一边尝试着编织起来。
长长的红线在手指间穿梭着,老板编到中间又询问了江寻几次,很快找到了思路。不过片刻,一个与江寻记忆中相差仿佛的红色绳结就在他手中诞生出来。
“对!就是这个!”江寻眼中一亮,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向老板请教编织的方法。他这认真的模样,惹得陆厌离也好奇地凑到旁边仔细看了起来。
两人像两个小学生一般,坐在小板凳上,头对着头,手指笨拙地凑在一起,为了完成一个小小的绳结努力着。他们为彼此的笨拙低声笑着,认真讨论着,指掌相触间,便是一片脉脉情意。两人这番情谊深厚的模样,直惹得一边坐着的几个女孩都凑在一起偷笑起来。
最后,在老板的指点下,两人终于在摸索尝试中,共同完成了一个略显粗糙,却每一处都由两人亲手编织的同心结。
大方留下一笔可观的费用之后,陆厌离便爱不释手地握着这个绳结,与江寻再次踏上了游览路线。
剩下的几座小岛也非常有趣,但布置得就不如前几座那么具有主题性了,以充满趣味的互动游戏居多。两人随意挑着感兴趣的又参与了几个,便不再下场,只是一路游览过去。
期间,庞大的巡游花船队伍终于跟上了二人的脚步。
整个花船队伍由数十艘大型悬浮花船组成,如同一串移动的华丽舞台般,载着上面的表演者们,在主干道上缓缓驶过。
每一艘花船都有着不同的风格与装饰,但都被打扮得美轮美奂。有穿着华丽的舞者在花船中心舞蹈,有可爱俏皮的演员,与游客们互动,还有套着巨大玩偶套装的工作人员,不停把糖果、花瓣抛洒向周围的孩子们。
花船经过时,游客们纷纷欢呼,或是跟随着他们一同游行,或是积极与上面的演员互动,一派热闹景象。
江寻与陆厌离二人没有挤到最前面,但也从善如流地慢慢跟着花船队伍走了一段路途,将每一艘花船都细细观赏了一番,如同身边每一个欢乐的游客一般,享受着这一刻的绚烂与美好。
看着陆厌离脸上洋溢的惊奇与始终笑弯着的笑眼,江寻紧了紧相牵的手,在对方看过来的目光中轻轻揽过他:“你看,这就是你守护着的世界。”
陆厌离一怔,再回过头去,望向身边熙熙攘攘的欢乐人群,突然像是放下了心中的许多负担,粲然一笑。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看,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当傍晚六点的钟声在万邦港群岛之间回响起来时,他们也刚刚好绕行一周,重新回到了作为庆典主会场的主岛——双子岛上。
此时,这两座以跨海大桥连接在一起的岛屿上,已经灯火辉煌。主干道两边,无数售卖浮空灯的摊位上,都亮起了柔和的灯光。各式各样或是可爱,或是精致,或是雍容典雅的浮空灯,散发着朦胧光晕,在各个展台旁边缓缓飘动着,将整座岛屿衬得如同人间星河。
看着游人们纷纷携着伴侣家人,在各色摊位前流连着,或买或送,亦或参与活动赢取一个个漂亮的浮空灯,江寻也拉着陆厌离一路噙着笑左顾右盼。
看到某处时,眼睛一亮,快步走近。
这处摊位上挂着的浮空灯大小合宜,造型可爱又不失精致。有圆鼓鼓的素面光球,有绽放的花朵,还有各种可爱的小动物,难得的是,这些浮空灯不仅造型漂亮,摊主还为每只灯的蒙皮都染上了漂亮的色彩,被放在中间的炽白晶灯一照,便映出一片朦胧幻彩,十分美丽。
江寻的目光扫视一圈,落在靠里的一盏彩灯上。
那是一盏被做成猫咪造型的浮空灯,难得的是,猫咪正好是与陆厌离发色相近的银灰色,摊主还细致地捏出了猫猫的耳朵与背后飘摇的大尾巴,整体造型看起来慵懒可爱,憨态可掬。
“老板,把那盏灯给我们拿一下。”江寻伸手指向那只猫猫灯,笑着对摊主说道。
“看,像不像你?”
陆厌离看着这盏被递到自己手中的浮空灯,嘴角一撇,带着几分嫌弃:“哪里像我?我的模样可比它漂亮多了。”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眼睛里却满满的都是笑意,双手也抱着猫猫灯,好奇地转来转去看个不停。
江寻失笑:“那就当做是我想要吧。”说罢便果断结账,从老板手中接过牵引着浮空灯的细绳塞到了陆厌离手里。
陆厌离小心将牵引绳在指间缠绕几圈,看着那盏猫猫灯晃晃悠悠地飘到自己身边,低头一笑,另一手挽上江寻的臂弯,与他携手向着双子桥上走去。
星光熠熠,此时却不及地上灯火万千。汇聚的点点灯光,随着天色渐暗,如潮水般向着灯火通明的双子桥上流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