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为资源直装gay的小明星21
第111章
江延道:“但其他人看到了容易误会。”
“误会就误会呗, ”郁倾身正不怕影子斜,反倒是江延这副遮遮掩掩的模样,更显得做贼心虚。
他语气带着漫不经心的倨傲, “这些人都是在圈里混饭吃的, 稍微有点眼力见儿的, 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时候该闭嘴。”
江延抿了抿唇,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低声道:“哥,你先吃饭吧, 菜要凉了。”
郁倾这才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夹了两口面前的精致菜肴, 但显然没什么胃口。
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屏幕上的江延,看着他被精心勾勒出的轮廓和贵气十足的造型, 忽然道:“你中午缺了一餐。”
“嗯,今天是特殊情况。”
江延记得郁倾之前说过, 有其他拍摄安排可以不去。
“但我今天在等你了,”郁倾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你打算怎么弥补?”
江延被他问得一怔,随即敛下眼睫。那直而浓密的睫毛遮住了墨玉般的眼瞳,透出一种近乎任人摆布的乖顺感。
“哥想怎么弥补都行。”
郁倾的视线在屏幕上游移,最终定格在江延随着动作从衣领滑出来的那抹银色上,那细细的链子正巧陷在他锁骨的凹陷处,莫名勾人。
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像是随口一提,但又像是早有预谋,“你脖子上那根链子, 看着还行。”
江延瞬间了然。他抬手摸了摸那根细链,指尖触到了微凉的金属,没有犹豫:“好,哥你喜欢的话,我送你。”
郁倾满意地嗯了声,带着点掩饰不住的愉悦,“你好好拍,有问题直接找我。”
挂断视频后,化妆间冰凉的空气让江延定了定神。
他推门出去,找到今天的拍摄负责人,提到想买下自己佩戴的项链。
负责人一听就笑了,“江老师太客气了,您是我们邀请的品牌代言人,拍摄用的这些饰品和服装,只要不是特别限定款,通常都可以作为品牌赠送的,您喜欢直接带走就行,这也是给我们做宣传嘛!”
他一边说,一边热情地领着江延去办公室办个简单的登记手续。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懒散地靠在椅子里。
他穿着考究却带着时尚圈特有的浮夸感,正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开门声只换来他一个困倦的哈欠,“拍完了?样片拿来我看看。”
他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目光扫过走进来的人时,忽然定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江延?你怎么在这儿?”
旁边的负责人连忙解释:“赵少爷,您没看老赵总给您的计划书吗?这季度的代言人是江延老师,今天过来拍摄的。”
江延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但大概是个没什么交集的人,他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见他神色茫然,这位赵少爷直接起身,“你忘了我啊?我是赵明轩啊,前两个月在夜色的酒局,还是你主动过来加我的,不记得了?”
江延立刻明白这是原主广撒网中的一条。出于礼貌,他微微颔首:“赵少爷,您好。”
赵明轩第一次见到江延的时候,印象其实不是很深。毕竟他靠着家里的关系在时尚界里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身边从不缺巴结的小艺人,所以当时对方主动勾搭并没有怎么让他上心,反而转头就忘了。
真正让他心痒难耐的,是后来偶然刷到江延微博发的照片,那份清冷中透出的勾人。
但他给对方发了好几条消息都石沉大海,最后一条还喜提红色感叹号。
被删好友让赵明轩气闷了很久,后面托人找江延的经纪人,也都被挡了回来。
没想到今天就让他撞上了。
江延坐下来,简单地表明了一下自己的来意。
赵明轩却眼神热切地打量着他,想起最近的热搜,试探道:“听说你现在跟郁倾合作?你们关系挺近的?有传言说你们在谈地下情?”
如果真是郁倾的人,那他赵明轩再心痒也得掂量掂量,郁倾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江延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平静地澄清:“赵少爷误会了,那些都是谣言,我和郁老师只是合作搭档,一起拍戏而已。郁老师人很好,对剧组后辈比较照顾。”
赵明轩一听,心中狂喜。
不是郁倾的人?那他这机会不就来了!
他脸上笑容更盛,立刻转向负责人:“江老师看中什么了?记我账上,就当是见面礼了。”
“不用了,赵少爷。” 江延立刻拒绝,态度坚决,“我自己买。” 他转向负责人,“麻烦您帮我结算一下这条项链的费用。”
负责人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赵明轩,这位被丢过来锻炼的少爷打的什么主意,他自然看得出来。
但江延坚持不接受他们的赠送,他只好报了个价格,小十万,对进组前的江延来说或许勉强,但拍摄的首付款已经到账,他毫不犹豫地刷卡付了钱。
赵明轩看着江延付钱,心里那股征服欲更强烈了,觉得他这副清高又倔强的样子格外带劲。
他凑近一步,拿出手机。
“江老师现在这么见外?不会连交个朋友都不行吧?从工作的角度来看,后续宣传、甚至赵氏文娱的资源,说不定我们还需要联系呢。”
他抛出的理由冠冕堂皇,涉及到了后续工作。
江延很难直接拒绝,在对方坚持的目光下,只能将那个刚删掉没多久的号码重新加了回来。
“拍摄还没结束,我先出去了。”
江延加完好友,立刻起身告辞,不想再多停留一秒-
傍晚,江延结束拍摄返回剧组。
他手里攥着那个装着项链的精致小盒子,径直走向郁倾的休息室。时间掐得刚好,郁倾刚下戏,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眉宇间带着一丝工作后的倦意。
“哥,我回来了。”
郁倾睁开眼睛,“累不累?”
“不累,”江延走到他面前,将小盒子递过去,“给你。”
郁倾目光在盒子上停留片刻,伸手接过,取出那根细长的银链。冰冷的金属在灯光下泛着清冽光泽,握在掌心,仿佛还残留着江延身上的体温和气息。
“帮我戴上。”
他将链子递回,声音带着点刚下戏的沙哑。
江延微微一怔,随即接过。他绕到郁倾身后,动作有些生疏地将链子绕过颈项,指尖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他颈后的皮肤。
他调整了一下位置,让链子自然垂落在他的锁骨下方。
冰凉的金属紧贴皮肤,带来一种陌生而清晰的束缚感。郁倾下意识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链子,“啧,像被拴着。”
“那要摘下来吗?”
郁倾的手指在链子上摩挲了两下,那点微妙的束缚感似乎又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归属感。
他放下手,“不用,就这样吧。”
毕竟是他让江延送的,戴着也无妨。
他将项链塞回衣领内,贴肤而戴。
接着,他拿起手边的平板,解锁,指尖滑动几下,调出明天的通告单,将屏幕转向江延,“知道明天拍什么吗?”
江延凑近一看,目光扫到具体场次描述时,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
那是一场尺度不小的亲密床戏。
更下方是具体的要求:“不要求真做,但演员需极度投入。需呈现强烈情欲张力与肢体纠缠感,氛围需极致暧昧迷乱,情感爆发点清晰。”
“嗯。”江延应了一声,感觉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
“虽然不要求动真格,”郁倾的声音平稳,像是在分析一个技术难题,“但效果必须真实。我不想拍得像拙劣的样板戏,更不想NG浪费胶卷。”
郁倾操作平板,点开了一个加密文件夹,“所以我找了些……学习资料。”
“你先回去休息会儿,晚点去我那,看看别人怎么拍的,学习一下经验。”-
晚上八点,江延站在郁倾房门前,深吸一口气,才抬手敲了敲门。
郁倾开门让他进来。房间只开了几盏暖黄的氛围灯,光线朦胧柔和。
他示意江延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操作着投影仪。白色的幕布落下,郁倾点开了一个标注着“学习资料”的文件夹。
“开始了。”
江延刚坐下,郁倾便按下了遥控器。
幕布亮起,画面切入的瞬间,江延只看了一眼,脸颊就迅速漫上一层红晕,蔓延至耳根颈侧。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令人心跳失序的紧张感。
投影里播放的,赫然是几部以情欲戏份著称的艺术电影片段精选。
光影暧昧迷离,躯体紧密纠缠,压抑又释放的喘息声、唇齿相依的吮吻声、衣料摩擦的窸窣声,被高品质音响放大,瞬间填满了寂静的房间。
虽然没有过分直白露骨的画面,但那种情欲的张力,眼神的交缠,指尖的游移和唇舌的探索,远比露骨更让人面红耳赤。
江延感觉喉咙发干,指尖无意识地深深蜷进掌心。
他从没有看过这样的电影,即使知道这是学习资料,是艺术表达,强烈的羞耻感还是像潮水般涌来。
他坐得笔直,强迫自己盯着屏幕,试图分析所谓的技巧,但那些喘息和肢体语言如同细小的电流,不断窜过他的神经末梢。
他目光不自觉地飘忽到画面边缘,角色的肩膀或者背景的墙壁,就是不敢直视那些过于投入的眼神和缠绵的动作。
郁倾倒是看得相当专业。他身体微微前倾,支着下颌,表情波澜不惊,偶尔点评一句:
“这个机位角度选得不错,能同时捕捉到双方的表情和肢体,表达很到位。”
“这里试探到接纳的过程,情绪的递进也很有层次。”
“……”
郁倾的声音低沉平稳,仿佛真的只是在做学术分析。
然而他那看似专注的深邃眼眸,眼尾余光却总是不受控制,一遍又一遍地飘向身侧。
江延通红的耳尖和紧抿的唇瓣、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有那强装镇定却又无处安放的紧张感。
在幕布暧昧光影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无声的诱惑,远比屏幕上任何一幕都更牢牢吸引着他的心神。
郁倾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他悄然向江延的方向挪近了些,沙发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然后,一只带着灼人热度的手,猝不及防地覆上了江延放在膝盖上的手,强势地挤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紧扣,无声地收紧。
“看得差不多了,”
沙哑的嗓音裹挟着屏幕上的喘息,贴着江延的耳廓响起,“想不想……实践一下?”
第112章 为资源直装gay的小明星22
这句话如同石子投入湖面, 在江延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瞬间激起了圈圈涟漪。
而覆在他手上的那只滚烫手掌微微用力,将他拉得更近。
室内昏暗的光线无法落入郁倾稠深的眼底, 如同织就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翻涌着江延从未见过的欲色。
屏幕上那些压抑的喘息声仿佛被无限放大, 直接敲打在他的耳膜上, 震得心尖发颤。
距离太近了,近到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脸,下一秒, 微凉的唇覆了上来。
郁倾的瞳孔轻颤了一下。
上次拍戏时在剧情的推动下,他更多是沉浸在角色的情绪里, 并没有来得及仔细去感受。
而这次没有角色,没有剧本。
唇齿间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原本影片里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呼吸声,吮吸时发出的细微水声, 都从电影变成了真实的亲身体验。
整个世界仿佛被抽离了背景音,只剩下唇齿相接的触感和温度。
“唔……”
听着江延喉间溢出一点压不住的短促闷哼, 郁倾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连灵魂似乎都跟着发麻。
带着点探索的意味,他舌尖往里探,像是撬开蚌壳般用力抵了进去,口腔内壁湿热柔软。
感受到他的颤抖,郁倾眼底浮现一点笑意,暂时退开些许,蹭了蹭江延高挺的鼻梁,声音带着点戏谑:“怎么上次拍摄的时候,你接吻挺放得开的?现在这么拘谨了?”
“因为那是在工作……”
江延的声音带着情动的微哑, 眼神有些迷蒙。
江延总是这样,怕因为自己的过失影响别人,一颗心就和他的舌头一样都是又热又软的。
他刚回答完,郁倾的吻又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甚至比刚才更加深入,缠着他如同一条湿滑的游蛇般,纠缠收紧,一点点抽走他的氧气,也抽走他仅存的理智。
迷迷糊糊间,江延感觉自己被带着向后陷去,沙发承受着两人的重量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郁倾的身体随之覆了上来,重量和热度隔着衣物清晰传递。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江延的肩膀上,鼻尖深深嗅闻着江延颈间浅淡而干净的洗涤剂香气。
温热的唇沿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流连,最终落在敏感的颈侧肌肤上,带来一阵令人心尖发颤的酥麻。
江延的喉结难以自抑地颤了颤,提醒:“明天还要拍戏,不能有痕迹……”
“我知道。”
郁倾回答着,一只手却探入了江延外套的下摆。带着热度的指腹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布料,在他劲瘦的腰侧缓缓摩挲。
仅仅是隔着衣服的触碰,已经让江延的身体瞬间绷紧,
然后下一秒,那只作乱的手直接钻过T恤下摆的边缘,滚烫的掌心毫无阻隔地贴上他腰间的皮肤。
“嗯……”
江延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弹动了一下。
借着昏暗模糊的光线,他看见江延微蹙着眉,唇瓣微张地急促呼吸,平日里那层清冷疏离的气质,此刻被染上了一层生动的情欲。
像一尊素净无瑕的白瓷,被匠人精心地描摹上了一层薄红的釉彩。
这画面让郁倾心头莫名一跳,升起一丝微妙的心虚。
恍惚间,竟有种自己是在利用学习的机会,实际上在对同剧组小艺人进行见不得人的潜规则的既视感。
但是演戏的事,怎么能叫潜规则呢?
郁倾垂眼,目光落在江延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正经:“学过表演的三要素吗?”
突然的提问让江延愣了一下,这其实是个很基础的问题,他下意识回答:“真听、真看、真感受。”
“嗯,没错。”郁倾的指尖在他腰侧的皮肤上轻轻划过,“角色的真实性必须从自我出发,真正生活在角色的情境里。仔细去感受每一次触碰带来的反馈……”
他不仔细感受,怎么演得出来?
想到这儿,郁倾没有什么负担了,将江延的T恤布料又往上卷了卷,露出一小片紧实光滑的腰腹。
指腹顺着腹外斜肌的线条缓缓游走,腰腹间淡青色的血管,随着江延的呼吸起伏,在冷白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地蜿蜒。
“嗡,嗡嗡嗡……”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但持续的震动声,极其不合时宜地从江延口袋里传了出来。
这声音让江延猛地从意乱情迷中惊醒,被重新拉回现实,他几乎是狼狈地推开了郁倾,声音里带着未褪的沙哑和一丝慌乱,“哥,我觉得差不多了……”
郁倾扶着椅背,撑起身体,眼底翻涌的欲念还没有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被打断的不满和烦躁。
但他也知道如果再继续下去,今晚绝对会出事。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身体里躁动不安的冲动,声音带着沙哑,“大概懂了?”
江延耳根红得滴血了,有些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被掀起的衣服,“嗯,大概明白了。”
话音未落,江延口袋的手机又震了震。
郁倾本就欲求不满,这间隔很短再次出现的震动声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沉着脸,“谁的消息?”
江延还沉浸在刚才的混乱和羞赧中,脑子有点懵,也没多想就掏出手机解锁。
来自同一个联系人的消息如同轰炸般,持续不断地弹了出来:
赵明轩:【江老师,今天拍摄真是辛苦你了。】
赵明轩:【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夜色,提前订了个最好的包厢,专门请你出来玩,放松一下。】
赵明轩:【定位】
赵明轩:【[图片]酒都开好了,就等你了。】
赵明轩:【你别误会,只是有些话想和你聊聊,没有别的意思。】
郁倾的目光扫过那些消息和图片,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什么第一次见面的夜色?还有这上面的鬼话谁会相信?大晚上的约人出去喝酒,还什么只想要聊聊,没别的意思。
他看不是酒开好了,是房开好了吧。
郁倾的眉头紧锁,抬眼看江延,声音淬着冰,“你什么时候和赵明轩这种人搅在一起了?”
他隐约记得赵明轩这个人,一个没什么能力的二代,靠着家里那点时尚资源,换伴侣换得比衣服都勤。
这个认知让郁倾周身的气压变得更加冰冷刺骨,连房间里的温度都仿佛跟着降了几度。
江延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意识到郁倾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系统瑟瑟发抖,没想到直接翻车翻到脸上来了,它默默祈祷江延好运,一边催促道:【赶紧解释,你就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
江延:“……”
郁倾又不是傻子。
原主那些汲汲营营的小心思难以启齿,而郁倾对他以前的处境也并非一无所知。
所以他没有选择回避或敷衍。
“哥,”他抬起头,直视着郁倾的眼睛,“你是觉得我和他有过什么吗?”
这句话问出来,郁倾没有说话,但江延注意到他的拳头收紧了,指节捏得发白。
连郁倾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那时候的我,首先得想办法生存下去,”
江延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这些酒局就是我不得不去参加的工作,只有这样,我才可能得到机会。”
“但是后来遇到了你,哥,”
江延伸出手,一点点替人将紧绷的手指松开, “你告诉我的道理,我都记着。我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去交换任何东西。以前没有,现在更是不可能。所以我已经把这些人都删光了。”
郁倾听着他坦诚的话,眼底的寒意已经松动了大半,但语气依旧带着一丝冷硬和探究:“那他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加上了?”
“是今天买项链的时候碰到的,”江延解释道,“他就在现场,用后续可能的宣传合作作为理由,坚持让我加回好友。”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郁倾,“你可以往上翻看,除了刚才这些,没有其他任何聊天记录。”
即使是一向独断专横的郁少爷,在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误会了之后,心头也悄然生出了几分愧疚。
他看着江延干净坦荡的眼神,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没看到这些消息,江延今晚会不会就傻傻出于某种顾虑,真的去赴约了?
他们那种人没什么道德底线,玩得开,像江延这种不知人心险恶的,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到时候被人灌几杯酒,稀里糊涂被骗去床上了也有可能。
他拿过江延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了几下,毫不犹豫地点了“删除该联系人”。
“以后这种人不用给面子,得罪就得罪了,有我在。”
他反手紧紧握住了江延的手。
就算是以后拍完戏,两人之间没有往来了,他依旧可以给江延资源,给人撑腰-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某家高级会所的包厢里。
赵明轩正被一群狐朋狗友簇拥着。
有人推了个打扮时尚的男生到他身边,笑着打趣:“赵少,今晚这个怎么样?我最近新签的模特,才刚大学毕业,你感兴趣不?”
赵明轩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带着点炫耀的口吻:“去去去,别闹。我今天约了人,一会儿就到。”
“谁这么大的魅力啊?让你高兴成这样,连其他人都看不上眼了。”
赵明轩只是神秘地笑笑,没具体说名字,但脸上的得意藏不住。他拿起手机,想问问江延出门没,要不要派车去接。
但消息刚发出,突然弹出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赵明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不敢置信地又发了一条,依旧是红色的感叹号!
他居然又被删了???
“草!”赵明轩将手机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被一个小明星连续删两次,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怎么了赵少?”
旁边一个的纨绔凑过来,看到屏幕上的内容,“哪个不长眼的敢放你的鸽子,还删好友?活腻歪了吧!”
“一个小明星而已,装什么清高?要不要兄弟们帮你出出气?吓唬吓唬他,保准他乖乖听话,到时候跪着求您加回来。”
赵明轩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心动,但最终还是烦躁地挥挥手:“行了,都闭嘴。”
他虽然混,但还没到用下三滥手段强迫人的地步,那也太没品了。
可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他阴沉着脸灌了一大杯酒,突然想起来,片场,对了,他可以去片场堵着人!-
赵明轩第二天特意打扮了一番,驱车直奔剧组所在地。然而到了片场外围,却被工作人员客气地拦了下来。
场务一脸为难地赔笑:“实在抱歉,赵先生您来得不巧。今天的拍摄内容比较特殊,导演严格要求清场,非核心工作人员一律不能进入。”
赵明轩皱眉,“清场?拍什么要清场?”
“这个涉及重要剧情,具体内容我们不方便透露,还请您理解。”场务含糊其辞,态度却很坚决。
赵明轩心里更堵了,但他显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于是趁着没人注意悄悄绕到了相对偏僻的侧面。
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布景板和杂物,恰好有一个狭窄的缝隙,能勉强窥见棚内一部分场景。
他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屏住呼吸。
室内的光线被布置过,营造出私密的居家氛围,但场景内还同时架了几个机位。
他看到郁倾坐在沙发上,而江延则站在他面前,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气氛有些微妙。
接着,他看到江延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俯下身,双手捧住了郁倾的脸,修长的指尖缓缓攀上他的后颈,带着点透骨的冷意,将他往下压了压。
一个吻,轻柔地落了下来。
抚在他后颈的手缓缓收紧,江延的睫毛扫过郁倾的脸颊,唇轻柔地贴上对方的双唇。
这个吻不存在侵略性,而是充满了温柔。
像冬夜呵在玻璃上的雾气,缓慢地、细致地描摹唇纹,温柔得不可思议。
赵明轩在外面看得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光影勾勒着江延专注的侧脸,那份在清冷外表下流露的细腻情愫,具有致命的吸引力,足够抚平一只刺猬身上所有的利刺。
吻渐渐深入,江延的手顺着郁倾的肩膀滑下,似乎在解着什么,双手抓住自己身上衬衫的衣摆,往下扯。
衣服半褪在臂弯,柔韧而漂亮的背部线条瞬间暴露在灯光下。
肩胛骨的轮廓清晰优美,如同收拢的蝶翼,脊柱沟深陷,一路延伸向下,没入腰际。
那流畅的肌肉线条随着他呼吸微微起伏,充满了年轻的生机和一种矛盾的,禁欲又性感的张力。
赵明轩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住,他看着那优美的背部线条因深吻而绷紧,看着肩胛骨随着手臂的动作起伏出诱人的弧度
他口干舌燥,完全挪不开眼,几乎忘记了呼吸。
就在这时——
“卡!”导演的声音响起。
在喊卡的瞬间,原本沉浸在戏中的郁倾抬头,扯过旁边沙发上搭着的薄毯,将江延整个裹住,不给外界一丝窥探的机会。
然后,他目光精准地投向赵明轩藏身的方向,偏冷的声音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谁在那,出来。”
第113章 为资源直装gay的小明星23
江延听到后愣了一下, 但第一反应也是将自己的衣服先扣好,就看见郁倾的助理小跑过来。
郁倾用眼神示意,“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人。”
助理应声快步过去, 仔细检查了那片堆满杂物的角落, 片刻后回来, “郁哥, 没人,会不会是看错了?”
郁倾眉头紧蹙,在娱乐圈待久了, 所以他对于镜头或者视线有着本能的敏感。
那种黏腻、带着窥探欲的注视绝对不会弄错,但没找到人, 他也只能暂时按下自己的疑虑。
叶锦程以为郁倾是拍累了,体贴道:“郁老师, 你要不先去休息室歇会儿?晚点再拍你们那场对手戏。”
然后转头对江延道:“状态还行吗?刚才那几个镜头,我们再补拍几个特写, 你休息一会儿再补?”
“不用,”江延呼出一口热气, “直接拍吧。”
虽然只是上半身的特写镜头,但考虑到拍摄的现场人越多越容易紧张,所以现场只留手持摄像机拍摄的工作人员。
郁倾也出了片场,在去休息区的走廊拐角处,看见了个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赵明轩显然也没想到会直接撞上郁倾,脸上闪几分不自然的慌乱,但很快就调整成殷勤的笑容。
他迎上前,语气熟稔地打招呼,“郁影帝好久不见,刚拍完戏吗?辛苦了!”
郁倾停下脚步, 眼神冰冷地扫了他一眼。
他没想到这人胆子这么大,发消息骚扰就算了,还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片场,甚至主动凑到他面前。
然而赵明轩现在的心思完全在另一个人身上,对郁倾那几乎化为实质的警告眼神视若无睹。
甚至还大着胆子探头,视线越过郁倾肩头,张望着后方的拍摄场地。
“江延呢?他还没拍完吗?我昨天给他发消息他没回,所以有点担心,就顺路过来看看……”
“担心?”郁倾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他虚伪的表演,“赵明轩,在我面前,收起你假惺惺的那套。”
他直接推开旁边一间空置的会议室门,命令道:“进来。”
赵明轩虽然极度不情愿,却不敢直接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嘴上还在辩解:“郁影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只是……”
会议室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郁倾背着光,阴沉的神情在逆光的环境下更具压迫感,声音冰冷:“昨天晚上那些消息,我看到了。好友,也是我删的。”
赵明轩瞪大眼睛,一脸愕然,“什么?居然是你删的?”
他没想到郁倾会直接插手到这种程度,而且那时候挺晚的了,这两人怎么会待在一起?
郁倾并不理会他的惊讶,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警告,“我不管你以前打的什么主意,从今天开始,收起你那些令人作呕的心思,离他远点。”
被这么直白地戳穿和训斥,赵明轩脸上有些挂不住,强撑着反驳道:“郁影帝,你这话说得太伤人了吧?而且你们不就是搭档拍戏的关系吗?江延的私人感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你自己管得有点太宽了吗?”
“我就乐意管,”郁倾唇角勾起极冷的弧度,带着轻蔑的嘲讽,“你有什么意见吗?”
赵明轩被他这完全不讲理的话给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偏偏他就算是不服也只能憋着。
他知道郁倾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跟人硬碰硬,他绝对没有好下场。
可他又不甘心。
尤其是在刚才从狭窄缝隙里做贼似的偷窥,看到的画面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还让他心跳加速,浑身发热,根本没有办法就这么放弃。
情急之下,赵明轩换了另一种策略,“郁影帝,你把他当宝捧着,但你知道他是什么货色吗?”
“当初可是他自己主动凑上来加我好友的,言语间各种暗示撩拨。现在不过是看你更有价值,资源更多,才转头巴上你罢了!”
他偷瞄着郁倾的表情,继续添油加醋,“他那种人,谁手里有资源就跟谁摇尾巴,你可千万别被他那张清纯无辜的脸给骗了!他……”
“那不是很正常吗?”郁倾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我能给他的,比你多得多,也稳固得多。所以他选择了我,而不是你。”
他微微抬起下巴,“这不是很合理的选择吗?”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刀子般,精准地往赵明轩最脆弱的自尊心上扎。
虽同为富家子弟,但他的成就却处处被郁倾碾压,离开了家族的光环,几乎一无是处。
更别说,郁倾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留面子。
“滚出去。”郁倾收回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以后别让我在片场再看到你。”
巨大的屈辱在胸腔里翻腾,赵明轩攥紧了拳头,但他不敢发作,最终只能挤出一个扭曲难看的笑容:“……好,郁影帝,打扰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会议室。
门关上的瞬间,赵明轩脸上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迅速变得阴暗扭曲。
郁倾想要的人,就一定是他的吗?
虽然他明面上没有办法和郁倾比,但娱乐圈的门门道道多了去了,他动不了根基庞大的郁倾,但想办法把江延给拽下来并不难。
只要让江延黑料缠身,被锤死在坑底没办法翻身,自然也没有了商业价值。
到时候郁倾只会避之不及,生怕沾上惹得一身腥。
等江延孤立无援的时候,他再想把人弄到手就轻而易举了-
郁倾从会议室出来,只觉得赵明轩那副嘴脸和话语都令人作呕。同时他也在自我反省。
如果江延昨天没有和他坦诚说开,他会不会就着了道,相信了对方嘴里的那些诋毁?
那昨天自己表现出怀疑的时候,江延会伤心吗?
这么想着,他胸口一阵散不去的烦闷。
郁倾没有选择回休息室,而是转身又回了拍摄的片场。
他没有离得很近,只是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地看着里面正在补拍特写的江延。
镜头里,江延按照导演的要求调整了角度,他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如工笔勾勒,从镜头看不到的角度,郁倾却可以看到他专注的眼神,仿佛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吸引力。
在精心构图过的光线和画面里,他是整个画面的中心。
郁倾看着,心头那点因赵明轩而起的戾气渐渐平息,甚至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像赵明轩之类的人黏上来。
太过漂亮、太过干净的东西,总是容易吸引那些阴暗角落里的污秽,让人忍不住想将其染指,独占,甚至是摧毁。
想到这,郁倾有些不快。
他希望江延往上走,走到所有人都无法轻视的高度。
“哥?”
补拍结束的江延走过来,敏锐地察觉到郁倾情绪似乎有些不对,“怎么了吗?看你脸色不太好。”
郁倾收敛了眼底的深沉,摇摇头,没有提赵明轩的事:“没事。准备好了吗?下一场。”
江延点点头,耳根不受控制地又泛起一层薄红。
下场戏,要直接在床上拍。
工作人员迅速调整灯光,将场景渲染得更加昏暗私密,机位也从沙发挪到了床边。
道具师拿着专门用于防走光的肉色胶布过来询问:“两位老师,需要贴一下吗?防护一下更安心些。”
这是拍摄亲密戏份时常见的做法,能减少演员的心理负担,避免尴尬。
江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郁倾却摆摆手,“不用了,都穿着裤子,没事。”
他们这场拍摄的时候身上不是全脱,还会盖一条毯子,所以可以穿着比较薄的裤子拍。
叶锦程拿着剧本走过来,在开拍前最后一次讲戏,
“这场戏是两人分隔数年之后的第一次缠绵,所以我想了一下,比起视觉的冲击力,我更希望你们可以体现出情感上的深刻交融。”
“误会冰释后,压抑的思念情愫汹涌而出,不是只有身体的碰撞,是心灵的共鸣。”
叶锦程的目光扫过两人,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那一刻,你们要真正地爱上对方。”
他也知道这要求极高,毕竟激情戏可以出于身体的原始本能,但发自内心的爱意难以伪装。
所以他这次一反常态地没有催促,只留了必要的拍摄人员后清了场,给两人留出足够空间。
江延换上宽松的薄款短裤,腰间搭着一条浅灰色薄毯,他按照叶锦程的指示靠近,手肘撑在郁倾的身体两侧。
即使他撑着身体,但隔着薄薄的裤子,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轮廓和热度。
“哥,”江延忍不住低声开口,清冷的声线因紧绷而微微发哑,“如果哪里你觉得冒犯,或者不舒服,你随时告诉我,我会马上停下来……”
郁倾抬眼看向他,“不用拘束,跟着感觉走就行。”
在旁边监视器后面观察的叶锦程,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差不多了,喊了一声,“Action!”
场记板清脆合上。
江延抬起手,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落在郁倾的脸颊上。那触感温热而真实。
指尖沿着清晰的下颌线缓缓滑下,落到颈侧的肌肤上,带着细微的、令人心悸的摩挲。
黑暗中压抑已久的情愫终于破土而出,如同涓涓细流,通过指尖的触碰在两人间无声流淌。
他低下头,唇瓣轻柔地覆上,带着让人意乱情迷的甜蜜与缠绵。
郁倾回应着他的靠近,手臂自然地环过他的腰身。
灯光昏暗,薄毯半掩。
没有激烈的肢体纠缠,只有呼吸的交融,和那份小心翼翼却无比坚定的靠近。
仿佛真的跨越了漫长而孤独的时光长河,两个漂泊的灵魂终于在黑暗的尽头找到了彼此,紧紧相依。
“小鱼……”
一声带着无限眷恋的低唤,如同羽毛般拂过郁倾的耳廓。
郁倾被这个称呼喊得心颤了一下,脊椎末端蹿起了一阵战栗。
他第一反应是江延在喊剧本里角色的名字。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可能是戏外的江延,在喊他。
他的脑海里闪过的不是戏中角色的过往。
而是江延认真听他讲戏时低垂的睫毛,戴项链时颈间微妙的束缚感,昨夜坦诚解释时的眼神……
在这一刻,戏里戏外的界限骤然模糊消融。
郁倾分不清此刻胸腔里疯狂鼓噪的心跳,是为角色的情感而生的强烈共鸣,还是因为戏外江延这一声轻唤带来的,更加真实汹涌的悸动。
第114章 为资源直装gay的小明星24
唇齿间青涩而热烈的气息与他缠绵交织, 如同最甜蜜的蛊毒,让他彻底迷失在漩涡之中,连空气都仿佛染上了温柔缱绻的气息。
就当郁倾想要不顾一切, 沉浸于此时, 导演在监视器后突然发出洪亮的一声“卡!”
郁倾的身体僵了一下,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 从一场旖旎爱欲的幻梦中,狠狠拽回了冰冷的现实。
当压在他上方的江延撤离开,唇齿间残留的温热触感, 身上的重量,还有萦绕在耳边的呼吸……
一切都烟消云散, 只剩下片场冰冷的空气和刺眼的灯光。
他闭了闭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试图压下胸腔内巨大的空荡和失落感。
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时,声音哑得如同砂砾般, “……这条过了?”
电影拍摄讲究精益求精,就算是再优秀的演员也很少可以一条过, 尤其是情感戏,只要状态不对,卡一天也是正常的。
就算是过了,也可能需要“再保一条”,以备不时之需。
“这条过了!”
叶锦程的声音透过现场麦克风传来,带着点电音都掩饰不住的兴奋,“很完美,情感拿捏得恰到好处,灵魂交融的感觉完全出来了,这条过了, 不用补!”
江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
刚才拍的那条,拍到后面他基本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跟着本能走,如果再来一次,他不能保证发挥得更好。
“你刚才……”郁倾冷不丁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江延耳中,“喊的什么?”
江延愣了一下,对上郁倾沉沉的视线,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称呼。
他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烧了起来,窘迫万分,“对不起,是我喊错角色名字了,……现在怎么办?要重拍吗?”
郁倾似乎也跟着微微蹙眉,但仔细看才会发现,他紧抿的唇角细微的往上勾了一瞬,似乎在回味某个得到证实的念头。
过了几秒才悠悠的问:“为什么要喊我的名字?”
明明江延有这么多选择,不喊角色的名字,不喊他心底那个人的名字,却偏偏只喊了他的名字。
“我……”
江延语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这无意识的行为。但他知道,这其实是个很低级的错误。
甚至在此刻,对郁倾而言可能带着冒犯的意味。
“真的对不起,”他低下头,语气诚恳又带着懊恼,“下次我一定注意,绝对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郁倾看着他窘迫又认真的样子,心头那点因戏里戏外混淆而产生的自我怀疑,忽然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出口。
毕竟他是被江延影响的,如果不是他喊的这一声,自己也不至于产生恍惚感。
想到这里,郁倾顿时安心了不少,甚至懒洋洋地支起身,将滑落的薄被随手往身上一搭,朝镜头后招了招手,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随意:“喊错就喊错,又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叶导,听听音轨,不行就重拍一条。”
得到许可的叶锦程走了进来,用平板调出刚才的片段,戴上耳机仔细回放音频。
片刻后,他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郁倾的名字和角色的名字最后一个字是同音,听感上几乎分辨不出来,情绪又正好接得天衣无缝,观众感受不出来的,不用重拍。”
确认自己的失误没有导致重拍的麻烦,江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然而他回头看向郁倾时,却发现对方脸上并无高兴之色,反而冷冷嗤了一声,锐利的目光扫向叶锦程:“你这纯粹是在糊弄观众。”
叶锦程:“???”
他真挺冤的,这明明是郁倾自己敬业过头了。
但叶锦程也只当是郁倾作为影帝,又是第一次拍爱情片,所以对自己的要求格外的严苛。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重拍。
因为这场戏意外地一条过,节省了大量时间,所以江延被叶锦程抓去拍其他的个人戏了。
叶锦程本想也让郁倾加拍,郁倾却只淡淡丢下一句“累了”,提前回了酒店休息-
酒店房间,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持续着。
郁倾站在淋浴之下,流水顺着紧实的腹肌滑落,带来的凉意却如同隔靴搔痒般,根本没有抵消他现在的不满。
大概是今天拍戏的原因,勾起了某些被忽视许久的需求。
于是郁倾把水给关了,水珠沿着湿漉漉的发梢不断滴落,他却没有伸手去拿浴巾,反而任由水珠滚落,一只手带着某种压抑的焦躁,缓缓向下探去。
胸膛随着动作起伏着,他试图用最直接的方式,剿灭心头那股盘踞不去的燥热,却始终不得其法。
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无法触及真正的渴望源头。
郁倾眉头紧皱,随手扯过浴巾裹上,带着一身未干的水汽直接出了浴室。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角落的落地式台灯,将他面无表情的脸融入模糊不清的黑暗中。
他坐在沙发上,打开了投影。
屏幕上亮起的光驱散了一部分黑暗,但播放的内容却与之前给江延看的那些欲盖弥彰的“学习资料”截然不同。
现在屏幕上播放的内容毫无保留,也没什么艺术价值,就是供人发泄的片子。
但面对这些更加露骨的感官刺激,郁倾的眼神却是一片沉寂的冰湖,毫无波澜。
他甚至感到厌烦,没看多久,他便面无表情地直接按下了关闭键。
房间骤然陷入一片比之前更深的寂静。
他坐在昏暗中,沉思了一会儿后拿起手机,给叶锦程发了消息,语气公事公办:【叶导,今天那条床戏的素材,麻烦发我一份原始文件。我需要再仔细审一下,确认几个细节。】
叶锦程:【视频文件】
叶锦程:【[点赞][点赞]】
叶锦程:【郁影帝真敬业!辛苦了!】
郁倾连客套的回复都省了,直接点开传来的视频文件。
画面亮起,熟悉的昏暗灯光笼罩下,半掩的浅灰色薄毯勾勒出两人依偎的轮廓。
江延纤薄的眼皮和乌黑的眼睫,在特写镜头下纤毫毕现,眼底盛着让人无尽动容的温柔。
当他缓缓抬手,指尖落在他扮演角色的脸颊上时,郁倾只觉得自己的皮肤仿佛有一阵细微的电流感瞬间窜过,再次感受到了那份真实的触碰。
画面继续推进,江延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那声轻软得如同叹息的呼唤再次响起——
“小鱼……”
郁倾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比在片场时更加难以抑制。
这也太荒谬了。他偏偏对这段算不上特别暴露的片段念念不忘,像是被下了蛊,背叛了他的意志。
他像着了魔般,紧紧盯着屏幕上江延的唇,那微微张开的缝隙,仿佛在无声地邀请。
他一只手不受控制往下,滚烫的掌心覆了上去,带来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电流感。
就在这紧绷到极致的时刻——
“咚咚。”
清晰的敲门声,如同惊雷般突兀地响起,伴随着门外江延那清冷的声音,问:“哥,你睡了吗?”
“谁?”
郁倾的声音绷得很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是我,江延。”江延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我怕再说错词,所以想找你提前对对明天的台词。”
郁倾看着自己现在狼狈的状态,又扫了一眼屏幕上定格的画面,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头顶。
“稍等一下……”
他几乎是咬着牙回应,声音隔着门板显得有些沉闷。
门外安静了几秒,似乎有些疑惑:“哥?你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我明天再来?”
“别,”郁倾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和近乎祈求的挽留,“别走,等我一下就好……”
“哦,好吧。”
江延乖乖应了一声,安静地等在门外。他根本不知道,一门之隔内是怎样的兵荒马乱。
郁倾靠着冰凉的门板,气息不稳,冰冷的触感与体内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
他努力压抑着喉间的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到江延关切的声音再次传来,“哥,你刚才声音听起来有点闷,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郁倾的声音更闷了,带着极力压抑的粗重,“就快好了……”
他手上的动作加快,只觉得门外人的存在感比屏幕上的画面更让他难以自持。
只是当江延沉默之后,这沉默让郁倾忍不住再次开口,“……要不,你再说点什么?”
“说什么?”门外的江延有些茫然。
郁倾的声音闷在门板后,“什么都行。”
江延想了想,翻开了自己带过来的剧本,开始低声念起明天戏份里的台词。
那些在剧本里属于角色的对白,此刻从他清冷的声线里流淌出来,穿透厚重的门板,钻进郁倾的耳朵里。
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拨动着门内人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郁倾只觉得一股更强烈的电流顺着脊椎窜遍全身,他再也无法抑制,终于在江延念着剧本情话的声音里宣泄出来。
急促的喘息在门内压抑地响起,又被强行咽下。过了一会儿,门锁咔哒一声轻响。
郁倾拉开了门。
他换上了一身深色家居服,头发微湿,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水汽。
“进来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低沉,但仔细听,尾音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江延没注意到这点异样,抬步走了进去。
然后,他的视线定在了的电脑屏幕上,那上面赫然还暂停播放着今天下午拍摄的那场床戏片段。
空气瞬间凝固了。
江延的脸颊迅速漫上一层滚烫的红晕,他回头看向郁倾,嘴唇微微翕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郁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身体也瞬间僵了一下。
“……”
刚才太匆忙,他忘记关电脑了。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的尴尬,只有屏幕上定格的画面无声地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
郁倾看着江延震惊羞赧的表情,心底那点尴尬反而奇异地消散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沉沉地锁住江延,声音带着刚刚释放后的慵懒和理直气壮:
“你别误会,我在复盘学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调整的。”
第115章 为资源直装gay的小明星25
片场上, 江延是咬着牙拍完那段戏的。
因为不能耽误片场的拍摄进度,所以再令人难堪,再不适, 很多时候忍一忍就过去了。
然而此刻, 在私密的酒店房间里, 江延被迫重新审视自己拍摄的这些亲密片段。
那种在片场被刻意压抑的羞耻感, 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
他没办法像郁倾那样心无旁骛,冷静得像在分析一部与自己无关的电影般,去仔细分析复盘, 甚至他看到屏幕里的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的耳朵发烫, 只想立刻把电脑给关了。
但他不能。
如果他表现出太过于慌乱或者抗拒,只会让自己显得不够专业。
于是江延把翻腾的羞耻感压在心底, 下颌线微微绷紧,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淡然。
“……嗯, 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吗?”
江延实在算不上一个会遮掩的人,他的每个表情和心理都不难解读, 尤其是他这幅故作冷静的样子,郁倾看上一眼,就心里痒痒的。
至于被撞破的那点心虚,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本来想着把电脑关了就算了,但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把电脑给拿了过来,煞有其事地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江延,“坐下说。”
屏幕的光幽幽映在郁倾的脸上,他唇角挂着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目光却专注地看着屏幕,仿佛真的在认真分析。
江延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坐了过去。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放开一点。”
他的指尖在触控板上轻轻滑动,屏幕上的进度条跟着滚动,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一帧帧快速闪过。
“你看这里,”郁倾忽然微微侧过身,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了许多。江延甚至闻到了他身上刚洗完澡后残留的浅淡香气。
郁倾点了点屏幕,“之前的处理有点太拘束了,不够自然。”
指关节在不经意间,几乎快要碰到江延放在桌边的手背。
江延下意识地缩了下手,才将注意力集中到画面上,“嗯,是有点,你觉得应该怎么改?”
郁倾没有立刻回答,反而身体往后靠回了椅背,视线从屏幕转到江延的脸上,盯着看了几秒。
“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状态太拘束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江延缩回去的手上,“就像现在这样,你坐着像是个准备挨训的学生。”
江延被他说得耳根有点发热,想否认,却又觉得郁倾说得其实挺有道理。
他尝试着卸下肩膀的力道,身体微微后靠,让姿势看起来随意了些。
“好点了。”
郁倾似乎很满意他的调整,嘴角的弧度加深,“那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拍摄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总怕冒犯我?所以一直束手束脚?”
江延沉默几秒,最终诚实地“嗯”了一声。
郁倾心想果然如此,“这点你不用担心。只要能让拍摄效果更好,我并不介意和你有任何程度的肢体接触。”
他补充道,“下戏之后,你也不需要对我太恭敬,我们可以更亲密一些。”
江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没想到那个在公众眼中永远高高在上、矜贵疏离的郁影帝,为了电影能付出到这种地步。
但郁倾要求他靠近,却又只是为了电影拍摄的前提下。
郁倾可以分得清清楚楚,戏里是投入的恋人,戏外是亲密的搭档,界限分明,游刃有余。
他没办法像是郁倾一样,今天喊错的名字,就是最不争的事实。
见他迟迟不说话,郁倾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怎么了?我提的这个要求很难答应吗?”
他没觉得江延靠近他的时候有多么的抗拒,而且他从小到大,只有他拒绝别人,没有别人拒绝他的份。
就在郁倾的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江延却嗯了声,
“那……”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入郁倾耳中,“今天可以先从牵手开始吗?”
之前收回去的那只手,重新伸了出来。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白皙,探向郁倾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
然后轻轻的,稳稳的,握住了他的手。
似乎有一阵微弱的电流,随着相贴的手心蹿过郁倾的身体。
江延的手心比他的更凉一些,指腹带着薄薄的茧,握住他的手时让他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下意识的回握住那份微凉的触感。
他们接过吻,在镜头前演过更亲密的戏份,但这次,他居然仅仅因为江延第一次主动的,在戏外平静地握住他的手。
仅仅因为这种程度的接触,他就心跳加速,隐隐再次感到燥热。
明明只是一个如此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生疏的牵手,他竟然就像情窦初开般悸动……
这简直越活越回去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片场正紧锣密鼓地拍摄着。
江延在拍摄的间隙,还见缝插针地赶了好几个商务,也就是仗着年轻,撑得住这种程度的连轴转,还能够状态维持得相当稳定。
在拍摄的中途,剧组还贴心地安排了一次粉丝探班活动。
郁倾虽然一向不喜欢应酬,但那多是因为讨厌那些抱有目的接近的人。对于真心实意、带着纯粹喜爱的粉丝探访,他并不排斥。
他像往常一样,先让助理把零食饮料给粉丝分一分,自己则只收下粉丝亲手做的小礼物和信件。
就在郁倾准备返回休息区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兴奋的叽叽喳喳。
几个打扮得可爱又漂亮的女生,正踮着脚张望,手里举着精心制作的应援手幅,上面印着江延的形象。
“真的能见到延延吗?”
助理小跑着把正在候场的江延喊了出来。江延一出现,那几个女生立刻眼睛发亮,雀跃地围了上去。
“宝宝本人比线上还好看!”
“皮肤好好啊!太乖了!”
“延延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啊!”
一句句直白的夸赞让江延耳根迅速漫上红晕。
这是江延第一次直面属于他自己的粉丝,扑面而来的热情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接过递来的照片和海报,低头认真地签名,动作带着点生疏的谨慎。签完一张,还不太确定地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粉丝们立刻回应,“宝宝的字也好好看!”
“不要这样喊了,”江延的脸更红了,声音带着点窘迫的坚持,“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可是你在我们眼里就是宝宝啊。”一个女生笑着说。
江延显然不理解什么是姐姐粉和亲妈粉,在他看来,自己和这些女生年龄相仿,喊宝宝是绝对不行的。
这时,一个胆子稍大的女生,手里拿着的赫然是郁倾和江延的双人应援手幅。
她红着脸,小声请求,“延延,你能和郁老师合个影吗?我是CP粉……”
她紧张地看着江延,又偷偷瞄了眼旁边的郁倾。
江延下意识地朝着郁倾的方向看去,直直和郁倾的视线撞个正着。后者似乎一早就在观察他们这边的情况。
见江延看过来,郁倾直接迈步朝他这边走了过来,自然地站定在他身边,“怎么了?”
“哥,她们想要我们的合照。”
“可以啊。”
郁倾难得的好说话,让原本紧张的粉丝们都松了一口气。
当镜头举起来时,拍照的粉丝带着期待请求:“可以靠近一点吗?”
江延刚想点头答应靠近一点,却见身旁的郁倾忽然伸出了手。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极其自然地握住了江延的手腕,然后顺势下滑,与他十指相扣。
“!!!”
cp粉瞬间沸腾:磕到了!!
江延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吓了一跳,毕竟这是在粉丝的面前,不是他们私下,也不是在拍摄。
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郁倾更紧地握住。
郁倾侧过头,压低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是你自己说,牵手可以的。”
而且他们这段时间也没少牵,总不能到粉丝面前就牵不了了,除非江延想要留女友粉。
想到这儿,郁倾牵的更紧了。
“咔嚓!”“咔嚓!”
在粉丝们惊喜的低呼和闪烁的闪光灯中,两人就这样紧扣着手,完成了合影。
郁倾甚至主动走到拍照的粉丝旁边,拿出自己的手机,让人把照片隔空投递给他。
CP粉磕得头晕眼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探班时间结束后,郁倾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合照,指腹在屏幕上划过,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次,越看越觉得这些照片拍得很好。
于是他指尖轻点,悄悄选了一张换成了屏保。
他放下手机,一回头发现江延正坐在小马扎上,低着头,非常认真地翻看粉丝们刚才塞给他的信件。
他看得很专注,垂着眼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看情书。
里面写的夸奖内容,词汇太多太精彩,华丽得让江延觉得与自己毫不相干,他并没有这么好。
忽然,眼前的光线一暗,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江延刚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手里那封看到一半的信就被一只手抽走了。
“嗯?”
江延一愣,手指还维持着拿信的姿势,茫然地看向郁倾。
郁倾将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那只刚刚抽走信的手,就再次伸了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看信看得这么入神?”郁倾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但目光却紧紧锁着江延的眼睛,“粉丝的信,比明天的戏份还重要?”
江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做这种对比,但还是解释道:“不是,我只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的关心和喜欢。”
有些不知所措,更有些不知如何回应这份沉甸甸的喜爱。
郁倾点点头,指腹摩挲着对方腕间的皮肤,“嗯,是挺喜欢你的。都喊你‘宝宝’了。”
江延被他调侃得耳朵发烫,“你别这么喊。”
“为什么?”郁倾挑眉,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距离,“她们可以喊,我不能喊?是不是有点偏心了?”
“不是这个意思……”
郁倾的目光却牢牢定在江延因窘迫而微微张开的唇上,眼神深了深,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清晰地吐出那个称呼:
“那今天可以提前练练吻戏吗?宝宝。”
第116章 为资源直装gay的小明星26
江延清晰地记得, 明天的通告单上,没有吻戏的排期。
但他看到了郁倾眼底翻涌的急切,深得像一潭幽泉, 显然他主动提出来, 就不会这么算了。
于是江延微微低头, 唇瓣带着微凉的温度, 轻轻地碰了碰郁倾的唇。
一触即分,轻得像是羽毛拂过。
江延刚退开些许,就见郁倾眉头轻蹙, 微哑的嗓音含着不满,“……敷衍我?”
好吧, 被发现了。
江延一只手从郁倾的身侧伸过,扶住他身后的桌沿, 微微低着头,再次迎了上去。
他的吻和郁倾的急切不同, 很慢,很细致, 微凉的唇瓣轻柔地贴上来,缓缓厮磨,感受着唇齿间的温度缓缓上升。
然后,他的舌尖探出,带着不可思议的耐心,慢条斯理地舔过郁倾的唇缝。
那湿软温热的触感,像是细微的电流蹿过。
习惯了主动强势的郁倾,本能地想要反客为主,将这折磨人的慢节奏打破,找回他一贯的主动权。
然而, 江延扶在桌沿的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覆上了他的后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力道,将他牢牢固定。
“不要急。”
江延安抚了他一句,舌尖终于顶开了唇缝,探了进去。
他并不急于攻城略地,而是缓慢且磨人地入侵,一点点舔舐过齿列,略带青涩地卷住郁倾的舌头。
这种完全被掌控的感觉,对习惯在一切关系中强势主导的郁倾来说,陌生得近乎刺激。
从尾椎骨窜起的酥麻感,蔓延到四肢百骸,被强行压下的急切非但没有平息,反而酝酿出更汹涌的情潮。
就在这个时候,休息室外传来脚步声——
“江江,那个……”
助理小汪的声音伴随着门被推开的轻响,下一秒,小汪看清休息室里的画面,剩下的询问瞬间噎在喉咙里,瞳孔地震。
对不起打扰了!
他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将门重重关上,震得门框都在发颤。
小汪背靠着门板,脑子里闪过无数弹幕:
【卧槽卧槽卧槽!!】【真的!是真的!CP粉磕到真的了!!!】【完了完了被我撞破了,郁影帝会不会杀我灭口?】【不对,万一刚才进来的不是我,是别人呢?被拍到就完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
咔哒一声轻响,身后的门打开了。
江延走了出来,唇色比平时要红润饱满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水光,仔细看得话,耳朵也是红的。
“……那个,我们刚才在对戏。”
谁家演员私下对戏这么亲?他都看到伸舌头了。
小汪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在唇上飞快扫过,又像被烫到一样立刻弹开,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咳,江江,”小汪用力清了清嗓子,努力找回自己作为助理的职业素养,“刚才场务那边传话过来,说外面有人找你,自称是你的父亲,但那人看着有点……”
小汪不好往下说,顿了顿,“场务大哥拿不准真假,不敢随便放人进来,就让我赶紧来问问,要不要见一面?”
原主的父亲?
江延有些意外,因为原主的原生家庭很不好。
在那个落后贫困的小县城,能找到的工作不多,原主的父亲吃不了苦,又不愿意像是同乡那样外出打工,反而嗜赌成性,酗酒打人是家常便饭,生生将一个家拖入负债累累的深渊,逼走了原主的母亲。
而原主从小在那破败漏风的土屋里长大,成绩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所以他拼尽全力名列前茅,换取学校的减免。
但上了重点高中之后,他不仅需要填补与同学之间的差距,还需要在课余利用一切的时间去打工赚钱。
内心的自卑加上繁重的课业压力,导致他的成绩下滑严重,没了读大学的希望,就索性直接辍学不读了。
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原主父亲一直不闻不问,从没关心过他的死活,却在这个时候费尽心思找了上来,自然不可能是出于关心。
江延的声音冷了下来,“人在哪?”-
临时的会客室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的味道。
江父一双浑浑浊的眼睛四处乱瞟,时不时动手翻动着架子上的道具,一副主人家的随意姿态。
江延走进来时脚步微顿,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角落的摄像头,收回视线,同时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这才走了进来。
在看到衣着光鲜,气质早已脱胎换骨的儿子走进来,江父的眼睛瞬间唰地亮了,像饿狼看到了肥肉。
“哎呀延延,爸的延延!爸可算见到你了!”
江父站起身,脸上堆砌起讨好的笑容,急不可耐地向前两步,伸出手就想拍江延的肩膀。
江延面无表情地侧身,避开了那只伸过来的手。
江父摸了个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讪讪地收回手,嘴里还念叨:“你现在可真的是出息了,成大明星了,真给爸长脸……”
虚伪的客套话还没说两句,江延直接打断,声音冷冽:“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原主根本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出身,所以在离开家之后,就拉黑了所有可能的联系方式。
江父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这个……嗨,总有办法嘛。你是我亲儿子,当老子的还能找不到儿子?”
他显然不愿回答这个问题,立刻转移话题,搓着手,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延延啊,你看你现在,拍电影拍广告,肯定赚大钱了。爸最近看中一个好项目,跟朋友合伙做生意,稳赚,躺着都能发财。就是差了那么一点启动资金……”
“你想要多少?”
“不多,对你来说就是毛毛雨,就五百万,你帮帮爸,爸以后翻了本,连本带利还你!”
五百万,什么狮子大开口?
江延面无表情,看着他眼底的贪婪:“什么项目?计划书和资质证明,资料拿给我看。”
江父一愣,随即恼羞成怒:“要什么资料,你还不信你爸?都是熟人介绍的,还能骗你不成?你赶紧把钱给我就是了!”
“不说我手里有没有这么多钱,就算有,我也不可能会给你。”江延语气斩钉截铁,“法律规定的赡养费,我可以按月给你,每月五千,多的一分没有。”
“五千?!”
江父瞬间炸了,猛地站起来,指着江延的鼻子破口大骂,“五千块?你打发叫花子呢!我可是你老子!你现在翅膀硬了,当了大明星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告诉你,有的是人想花钱搞你,老子是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还想给你留条后路。你等着,有你后悔的时候!”
他气急败坏地怒吼着,猛地转身,带着满身戾气狠狠摔门而去。
江延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平静地按下了手机的录音暂停键。
看这样子是勒索不成,想要鱼死网破了。
不过他绝对不可能选择妥协,一旦撕开了这个口子,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退让和被吸血。
江延回到酒店房间,视线落在桌上那一摞色彩缤纷、承载着陌生善意的粉丝信件上。
他重新展开信纸,将所有的内容都仔细地读了一遍,指腹摩挲着信封上可爱的贴纸,最后叹了口气。
系统问:【怎么了?】
没有。
他只是不能够理解,从未谋面的粉丝可以给予他这么多关爱,江父作为血缘上最亲的人,却一心只想从儿子身上榨取利益。
他拿出手机,登录微博。他拍了一张所有信件被仔细叠放整齐的照片,配文:
【信都收到了,谢谢大家的关心和喜欢,但大家不用特意来看我,很多朋友还在读书,要以学业为重,专注自己的生活最重要。】
评论区非常热情:
【延延宝宝!!收到!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拍戏别太累![爱心][爱心]】
【看到我的信了,呜呜呜】
【刚刷题刷到头秃,看到延延的叮嘱瞬间清醒!这就滚去学习!保证考上心仪大学![奋斗][奋斗]】
【呜呜呜崽崽好乖,顺便问一句,和郁老师拍戏还顺利吗?[狗头][狗头](顶锅盖跑)】
……
江延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看到那个学生粉丝的留言,指尖微顿,在那条【保证考上心仪大学!】的评论下,轻轻点了个赞。
看到叮嘱他照顾自己的,他回复了【嗯,会的。】
看到CP粉的调侃,他犹豫了一下,认真地回复道:【很顺利,郁老师是非常专业的演员,和他一起演戏很舒服。】
就在他一条条慢慢回复时,热搜榜上,几个刺眼的词条迅速攀升。
#江延酒局陪酒视频曝光#
#江延资源咖实为金丝雀?#
#江延生父泣血控诉不孝子拒绝赡养#
点开第一个话题,置顶的是一个拍摄角度极其刁钻、光线昏暗暧昧的视频片段:
角落的卡座,面容明显比现在青涩稚嫩许多的江延,陷在宽大的皮质沙发里。
他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衬衫领口松垮地敞着,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在昏暗光线下白得晃眼。
围在他周围的那些人眼神像黏腻的触手,在他身上逡巡。一杯杯颜色艳俗的烈酒被不断推到他的面前。
“小江,来来来,再喝一杯!王总敬你呢!”
江延没有反抗。
他靠在沙发背上,身体微微陷进去,像一只被强行抱出窝、对陌生环境充满警惕却又因疲惫而显得格外温顺的猫。
周围的劝酒声、调笑声、碰杯声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似乎听见了,又似乎没听见。
明明是被围困在中心,他却奇异地散发出一种几乎不自知的吸引力。
视频配文极具煽动性:【深扒某新晋“太子爷”上位史,顶级资源从何而来?他背后金主究竟是谁?】
紧接着,是营销号爆出的江延生父的采访片段。
画面里,江父穿着破旧的衣服,对镜头声泪俱下,声嘶力竭地控诉儿子辍学成名后翻脸无情,嫌弃生父穷酸丢人,拒绝赡养。
完全把自己描绘成了一个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被白眼狼儿子抛弃的可怜老父亲。
将江延描绘成忘恩负义、虚荣势利、靠出卖身体上位的小人。
舆论瞬间被点燃,无数被煽动或不明真相的网友蜂拥而至。
【卧槽,这么锤的视频】
【怪不得他最近资源这么逆天,原来是真是和金主爸爸睡出来的。】
【之前看他那张脸就觉得一股模子味,没想到真的被我猜对了,这么用力捧,陪酒陪睡的技术肯定很好吧?金主爸爸们满意吗?】
【天啊,怎么有人对自己亲爹都可以这么狠?这还是人吗,简直畜生不如!这种垃圾就该滚出娱乐圈!】
【高中都没读完笑死了,九漏鱼实锤,人品还这么烂,看得懂剧本吗?】
【郁倾不会也是金主之一,和他有一腿吧?】
【@郁倾快跑!别被这种脏东西缠上了!之前的绯闻肯定也是他故意炒作勾引的吧?】
各种不堪入目的言论,瞬间涌入了江延的社交账号,将原本一片和谐的粉丝发言淹没,搅得乌烟瘴气。
原本支持他的粉丝里,也开始出现动摇与裂痕。
【不会吧?他线下很有礼貌很乖,我觉得他应该做不出这种事,会不会背后有什么隐情呢?】
这条评论很快成为了众矢之的,被集体围攻。
【不是吧,塌房成这样了还有脑残粉帮忙洗地呢?收钱了吗?】
【要不怎么说男的赚钱真容易,下海也有人心疼。】
【哈哈下一步是不是要说哥哥被资本做局了,我们家哥哥到底动了谁的蛋糕 ?】
【现在还维护他的,真的家里要请高人了。】
江延并非真的刀枪不入。对于那些直接泼向他的脏言恶语,他还能维持冷静。
但看着那些喜欢他、为他加油的名字,此刻却因为他而承受着无端的攻击和羞辱,几乎是出于一种笨拙的保护本能,他手指微动,直接关闭了评论功能。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但紧接着,手机的震动却骤然加剧,屏幕被疯狂闪烁的@通知占据,
【心虚关评论区了?】
【破防了吗大哥?出来回应啊!】
【装死有用?赶紧滚出娱乐圈!】
在这令人窒息的嗡鸣震动声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江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与沉重,起身走向门口。
他想大概会是小汪来找他,但拉开门后却看到了郁倾。
他愣了一下。
郁倾的气息微促,似乎是匆匆跑过来的。
是因为看到那些热搜了吗?
原剧情里这些黑料也被曝光过,那是在他彻底得罪了郁倾之后,最终导致了品牌索赔,剧组追责,欠了一大笔天价违约金。
可这一次,时间线被大幅提前,而且这些黑料的源头,似乎并非来自郁倾的手笔。
不过无论源头是谁,他产生的负面消息,会严重波及正在拍摄的电影,以及作为主演的郁倾本人。
江延喉结微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我会尽力处理好,尽量不连累剧组和你。”
但郁倾没有给他继续解释或保证的机会。
下一秒,江延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拉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一只温度略高的手掌,带着安抚的力道,轻柔却坚定地覆上了他的双眼,瞬间隔绝了外界刺目的光线和手机上不断跳动的恶毒文字。
同时,另一只手利落地从他紧握的掌心里,抽走了那枚仍在不断震动的手机。
“别看那些垃圾。”郁倾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耳廓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事情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视野被剥夺后,触觉和听觉却变得格外敏锐。
郁倾怀抱的温度,捂在眼上的掌心传来的微热,让江延喉间有些发堵,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脱口而出:
“……你相信我吗?”
他知道此刻解释苍白,更何况无论怎么解释,这些黑料里有一部分的确是真实的。
“那个视频是真的。”
郁倾的怀抱似乎收得更紧了些。
他当然看到了那个视频。但他注意到的,却只有江延被迫灌酒时轻蹙的眉头,酒液滑过喉间时紧闭的眼睑下透出的隐忍,垂眼时也无法完全遮住的厌恶和疲倦。
他记得江延根本就不会喝酒,酒精会让他难受很久。
一想到江延当时孤立无援,只能强撑着假意迎合的画面,郁倾只剩下了心疼。
“无论发生过什么,无论别人说什么,”郁倾的声音落在江延心上,“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江延忽然很想看郁倾说出这句话的神情,他将遮住自己眼睛的手挪开,定定地盯着人。
郁倾被他看得有些心痒,喉结微滚动了一下,“……怎么了?”
“他们说我勾引你。”
郁倾的眉头立刻蹙起,带着愠怒,反驳道:“别听他们的,你没有。”
“嗯,” 江延应了一声,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尾调。
他的目光在郁倾紧抿的唇线上逡巡,然后毫无预兆地低下头,缩短了最后那点微妙的距离。
“……但现在有了。”
这个吻不同于上次带着试探和掌控的缠绵。
它直接而热烈,甚至带着点不管不顾的意味,像一团点燃的火焰,瞬间吞噬了郁倾所有的思考能力。
郁倾大脑空白了几秒,身体比意识更先臣服,他几乎是本能地回应了这个吻。
草。
郁倾被亲得晕头转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他怕再这么下去,自己真的会忍不住把那些恶毒揣测变成现实,真的给江延当起金主来。
第117章 为资源直装gay的小明星27
郁倾的耳膜里只剩下心脏跳动的轰鸣, 混杂着灼热而急促的呼吸,所有的声音都模糊成一片无法听清的嗡鸣。
以至于江延退开些许,他的脑子还跟放烟花似的, 一阵阵的发麻。看着人开合的嘴唇, 有些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直到江延伸手探进他的口袋, 拿出了震个不停的手机, 他才猛地从漂浮的云端回到了现实,终于听清了江延的声音:“哥,电话。”
郁倾反应过来后, 表情一阵尴尬,连忙拿着手机, 几乎是狼狈地躲进了房间内的洗手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靠在冰凉的门板上, 手中持续震动的手机因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但很快,第二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郁倾这才想起来接通。
“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林斯杰原本就不太想要让郁倾掺和这件事, 更害怕郁倾冲动之下直接亲身下场开喷,到时候整个事态升级, 惹得自己也跟着一身腥。
“刚才没注意到,”郁倾心虚地瞥了一眼镜子里自己红得过分的嘴巴,赶紧转移话题。
“你查到什么了?”
林斯杰虽然觉得郁倾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我先说一下结论,这次是场很明显的有组织、有预谋的抹黑,江延估计是得罪人了。”
郁倾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是谁干的?”
“这个暂时还没挖到,”林斯杰道:“不过查到了点别的,关于江延的身世背景, 资料发你了,自己看吧。看完你就明白,他那个生父所谓的控诉,水分到底有多大了。”
郁倾立刻点开了文件,随着一行行文字和图片映入眼帘,他的脸色也一分分沉了下去。
他有猜测过江延出身于条件普通的家庭,但没有想过,江延之前十几年的生存环境,竟然恶劣到了这种程度。
酗酒家暴的父亲,被逼走的母亲,破败漏风的土屋里,那张简陋的书桌上已经褪色的奖状,还依稀可以看得见少年伏案学习的单薄身影。
郁倾有些无法想象,江延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在繁重的课业和生存的压力之间,苦苦挣扎,最后只能屈服于现实,被迫放弃了学业。
想到这里,郁倾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流出酸涩的汁液。
原来江延之前说自己不挑食,并不是客套,就连想起他照顾人时那种刻入骨子里的熟练,也都有了答案。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这些都是在无人关心的角落,只能独自挣扎生存的漫长岁月里,磨砺出来的本能。
而这一切在逐渐变好的方向,却再次被血缘上最亲的父亲伤害,他不敢想象江延此刻的心情。
那股酸涩混合着愤怒,化成了无数根刺,扎在郁倾的心脏上。
“能把他这个爸,送进去吗?”
“诽谤和敲诈勒索未遂,证据链足够的话,让他进去蹲个几年没问题。”
林斯杰回答得很干脆,转而又道:“而且这块可以作为突破口,有很多洗白的方法,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抓到幕后的黑手。”
“所以热搜我没急着撤,回应也压着,先按兵不动。毕竟对方搞这么大阵仗,不可能没有后续动作,我们要等鱼自己咬钩。”
只是他们并没有等多久,一个陌生的号码就迫不及待地,打到了江延的手机上。
“江延,是我赵明轩,你还记得我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点假惺惺的关切,“你没事吧?网上那些舆论我都看到了,这群人闹得可真够过分的,我都替你担心。”
江延沉默着没有立刻回应,呼吸声通过话筒清晰地传递过去。
赵明轩等了两秒,没有听到预想中的慌乱求助,有些沉不住气,忍不住继续引导:“不过这件事情对你的影响,恐怕没这么容易解决。你那些已经签了的代言,还有和郁影帝拍了这么久的那部电影,都会受到影响。”
他故意提起这些,进一步给人制造恐慌,“这些违约金算下来,不仅能让你赔得倾家荡产,恐怕还得再背上一屁股债,那你这辈子就算是彻底毁了。”
他不相信江延听到这些话,还可以做到无动于衷。
果然,江延终于开口了,声音听起来十分干涩,“那些都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唉,大众舆论已经把你架在火上烤了,是不是真的还重要吗?”赵明轩叹了一口气,“更重要的是品牌方和投资人,他们认不认?”
他再次停顿,这次带着更明显的试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身边就没人能帮你想想办法?跟郁影帝那边沟通过了吗?他怎么说?”
提及郁倾,江延仿佛被戳中痛处,的声音哽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在听到江延细微的哽咽时,电话那头的赵明轩心想果然如此,郁倾避嫌了。
“你别怕,这事情也没这么糟糕。”
他按捺住兴奋,抛出了诱饵。
“我也不忍心看你就这么毁了,你那几个代言跟我家有点关系,我这边替你说几句话,或许可以压下去不追究。”
但紧跟着话锋一转,“但是别人那边,我就不好说了,人家未必给我这个面子。”
“那怎么办?”
“这样吧,”赵明轩觉得差不多了,图穷匕见,“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你现在心里肯定也难受,不如出来透透气?”
他报了一个隐秘的私人会所包厢号。
“放心,这地方很安全,就我们俩,我帮你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好。”
“嗯,快点过来。”
赵明轩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这头,江延看着暗下去的手机,脸上没有半分脆弱无助,反而眼底一片冰冷-
灯光暧昧的私人会所包厢内,弥漫着沉木与酒精混合的味道。
暗金色的灯光将室内渡上了矜贵的柔光,奢石茶几上放着冰桶,埋在冰块里的是支年份极好的香槟。
看到推门而入的江延,赵明轩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
眼前的人似乎比之前更加帅气吸引人,自从上次片场偷窥之后,他就一直魂牵梦绕,找不到任何能代替的人。
但为了布局,他硬是忍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猎物掉入陷阱。
“来,快坐。”
赵明轩格外的热情,又是亲自拉开椅子,又给人倒酒。
江延站着没动。
“赵少,您说能帮我,具体的方法是什么?”
“别急啊,事情是有办法解决。”
赵明轩将酒推到他的面前,目光黏腻地在他身上打量,暗示道:“你先放松一下,喝了这杯酒。后面有休息室,我们可以聊得更深入一些。”
江延看了一眼那杯酒,没有接。
赵明轩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怎么,你还在犹豫什么?都到这份上了,你还认不清现实吗?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
“至于郁倾?”他嗤笑一声,“他现在躲你还来不及。”
他说着再也按捺不住,伸手去摸江延放在身侧的手。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江延的眼神骤然冷下来,反手扣住赵明轩的手腕,将人向下一摁。
“砰!”
赵明轩手腕一阵剧痛,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摁在坚硬的桌面上,脸颊贴着冰冷的桌面,“你!”
他又惊又怒,艰难地转动眼珠回头看去。模糊的逆光下,江延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他。
那副漠然的表情,却令赵明轩更加意动,“你这么有力气,不如等会儿去床上——啊!”
江延骤然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再没有半分伪装的无助,“这些黑料都是你弄的,对不对?”
赵明轩被他的眼神刺得一激灵,但随即又叫嚣起来,“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不会以为凭你自己就能洗得白?江延,你也太天真了。娱乐圈就是个名利场,谁跟你□□?大众只会看到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没有我的允许,你连个澄清声明都发不出去——”
“是吗?”
一道冰冷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
包厢的门打开,郁倾沉着脸走了进来。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脸色铁青,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他是赵明轩的父亲,赵家真正的话事人。
“赵明轩,”郁倾的声音冰冷,仿佛裹着冰霜,“我上次警告过你,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郁倾?!”
赵明轩看到郁倾,再看到他身后的父亲,瞬间吓得魂飞魄散,“爸,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怎么不能来?”
郁倾走到江延身边,确认他安然无恙后,目光才像看垃圾一样,扫向被摁在桌上的赵明轩,“我们不来,怎么看你演的这场好戏,怎么听你亲口承认自己这些下作手段?”
赵父听着儿子刚才嚣张至极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明轩怒骂道:“混账东西,我赵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
他转向郁倾,强压着怒火赔罪,“郁先生,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我之后一定严加管教!至于给二位造成的损失,我赵家加倍赔偿!”
“管教?”郁倾嘴角勾起一点毫无温度的冷笑,“已经晚了,赵董,您应该比我还清楚,令郎触犯的是法律,管教他的事,还是留给警察吧。”
他说着看向门外待命的助理,“报警。”
赵父瞬间明白郁倾是铁了心要追究到底,姿态彻底放低,近乎哀求道:“郁先生,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这次吧,我回去一定打断他的腿,绝对不会让他再犯错!您想要什么赔偿,尽管提,我一定竭尽所能!”
然而无论他如何承诺,郁倾都无动于衷。
赵父直接论起手臂,狠狠给了赵明轩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包厢,赵明轩被打得头一偏,“孽障,还不快点给郁先生和江先生认错,求他们绕了你!”
赵明轩被这巴掌打得懵了几秒,脸颊高高肿起,随即眼中涌起怨毒的神色。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没指望着郁倾会放过他。
他死死地盯着郁倾,对江延道:“江延,你以为他郁倾就是什么好东西吗?他这么帮你,也不过是看上了你这张脸,等着你爬上他的床罢了。”
“赵明轩,我不是你。”郁倾道:“我做事从来光明磊落,根本不屑用你那套下作的手段。”
“光明磊落,你他妈装什么圣人?你敢说你们之间就清清白白?没有半点见不得光的关系?”
郁倾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零碎片。
江延主动吻他时微凉的唇,温热的舌尖,唇齿交缠间急促的呼吸,热烈地让他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包厢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
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鱼贯而入,迅速控制了还在叫嚣挣扎的赵明轩。
赵明轩被警察粗暴地反剪双手,还在叫嚷着,“郁倾,你不敢回答,心虚了吧,你这个伪君子!”
“闭嘴!老实点!” 警察厉声呵斥,将人往外拖。
郁倾收回视线,将心里翻腾的某些情绪压下,回头对江延解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道:“别听他胡言乱语。我对你没有那些心思,更不需要你做任何不情愿的事。”
他从未想过要江延的回报,更别说像是赵明轩那种人,将人拖入深渊后又虚情假意地施舍,实则是利用对方走投无路的恐慌,逼迫对方以身体作为交换的筹码。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看到江延露出难过伤心的神情。
江延微微一怔。
那双清亮的眼眸直直望进郁倾眼底,澄澈如水,纯粹明亮,晃得郁倾心尖发颤。
“我知道。”江延忽然伸手过来,微凉的手指轻轻覆上郁倾的手背,随即掌心相贴。那熨帖的温度传来,烫得郁倾心口猛地一跳,呼吸都窒了一瞬。
江延的声音很轻,唇边漾开一点极淡的笑意,“哥对我的好,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郁倾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终究一个字也没能发出。
算了,反正他也没比江延清醒多少。
而且想到江延那令人心酸窒息的家庭背景,估计身边连一个可以真正依靠信任的人都没有。
郁倾心底涌出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比起当一个高高在上,掺杂利用和交易的金主,他更想做的,是成为江延在这个世界里,可以永远信任的人。
一个不需要任何条件,就能让他放心依赖的人。
第118章 为资源直装gay的小明星28
江父揣着从赵明轩那儿拿到的十几万块钱定金, 一头扎进了地下赌场。
他穷困潦倒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得到这笔钱,起初他还算是比较克制, 但小赢了两把之后, 那点谨慎立刻被赌徒的贪婪给吞噬。
可好运转瞬即逝, 他很快便输得一塌糊涂。
还没有尽兴的江父, 转头找赌场又赊了一笔钱,不过一个晚上,这些钱连本带利, 输得精光。
当面色不善的打手们围上来的时候,江父还不慌不忙, “急什么,老子有的是钱给你们, 等着吧。”
他掏出手机拨给了赵明轩,一次两次, 听筒里传来的始终只有冷冰冰的忙音。
等在旁边的打手们耐心彻底耗尽,为首的光头男人狠狠啐了一口, “老东西,拿哥几个开涮是吧?”
他一挥手,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像拎小鸡一样,把挣扎叫骂的江父粗暴地拖向了赌场后门。
幽暗潮湿的后巷,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酸臭。
沉重的拳脚便如雨点般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江父抱头蜷缩在地,哀嚎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儿子是大明星!我这就让他送钱来!”
“呸!你这个老赌鬼,真当我们是傻子糊弄啊!今天这顿打,给你好好涨涨记性!”
更沉重的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江父躺在潮湿的地面,连惨叫都发不出,这群人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江父挣扎着爬起来,鼻青脸肿,只能一瘸一拐地扶着墙,挪出了脏臭的小巷子。
他刚拐上大路,就迎面撞见了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
做了一辈子小偷小摸的江父,吓得连忙掉头就跑,却被直接摁头压在墙上。
江父哆哆嗦嗦,“警察同志,我错了,我发誓,我就是只玩了几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警察并没有理会他说的赌博,而是沉声问:“认识赵明轩吗?”
江父一愣,下意识点头,“认、认识啊。”
“那就对了,”警察亮出了手铐,咔嚓一声直接拷上,“你涉嫌伙同赵明轩敲诈勒索,捏造事实诽谤他人,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什么?”
江父懵了几秒,眼看着就要被押上警车,连忙大喊道:“冤枉啊,我敲诈谁了啊?江延是我儿子,老子问他要钱是天经地义,他敢报警抓老子,反了他了!”
警察面无表情地架住他挣扎的胳膊,将人塞进警车,“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是你的儿子,但他首先是个有独立人格和权力的公民。而且你涉嫌的是犯罪,抓你的不仅是他,还有法律。”
车门嘭地关上。
江父以往那些靠着“家庭内部纠纷”借口逃脱的劣迹,此刻再也无法成为护身符。
直到此刻,他才真切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坐牢了,他慌忙扒着车窗,对着外面的警察哭喊:“我道歉!我不要他的钱了!我跟他道歉!我跟他认错还不行吗?放我出去!”
但这迟来的道歉,只是因为恐惧进监狱,空洞而虚伪,毫无半分真心悔过。
警察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透过隔离网瞥了他一眼。
“已经迟了。”-
微博上。
关于江延塌房的词条还在热搜上一直挂着,点进去是铺天盖地的营销号带节奏,一大堆虚构的爆料和谩骂充斥屏幕。
仿佛一切已经盖棺定论,只等着官方通报劣迹艺人。
就在这所有的舆论甚嚣尘上时,江延方的公司账号,平静地发布了一则声明。
没有煽情,没有模糊焦点,只有条理清晰、证据确凿的澄清。
紧随其后的,是一份来自警方蓝底白字的正式通报。
【……犯罪嫌疑人赵某(男,29岁)、江某(男,45岁)因涉嫌敲诈勒索、诽谤罪等,以被我局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侦查中!】
#江延事件反转##江延工作室声明##警方通报江延事件##江延父亲涉嫌造谣被捕##心疼江延#……
多个词条瞬间上了热搜,舆论的风向也在绝对的证据面前,发生了彻底的逆转。
【卧槽,居然真的有反转?我就说他那个爹看面相,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看完了工作室发的视频证据,他居然敢开口就要五百万,这老登是真的敢想啊!(翻白眼)】
【碰上这种渣爹,江延居然还肯给他一个月五千?菩萨转世吧这是!要是我,早断绝关系八百回了!】
【早说了这老东西酗酒家暴十几年了,江延当年成绩真的特别好,是我们那届为数不多考进重点高中的 ,后来硬生生被家庭拖垮了才没读下去,太可惜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他成绩很差,是那种混的人吗?】
【我是他隔壁班的。高中那会儿就听说他家里不给生活费,经常看到他放学去各种地方兼职打工。食堂吃饭永远只打最便宜的白菜豆腐,穿得也旧,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爱说话,但人是真帅。(附图一张)】
照片是一张有些年头的操场抓拍,像素模糊,却依然能捕捉到少年清俊挺拔的身影。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侧影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阴郁和孤寂。即使再模糊的画质,也难掩出色的五官轮廓。
完全不是传言中的混混,更像是从某本青春伤痛文学里走出来的、带着潮湿水汽和破碎感的男主角。
【真的怜爱了……家暴的爹,消失的妈,破碎的他,但凡有个稍微正常的家,他也不用吃那么多苦,现在应该在无忧无虑的上大学。】
【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特别说让我们“以学业为重了”,他是不是自己也很想回去读书啊?破防了呜呜呜呜。】
【真的太让人心疼了,完全不敢想象他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得吃多少苦啊。】
【我是他演技培训班的室友,他对自己的要求总是很严格,而且人也很聪明很自律,对自己特别狠。(视频)】
视频画面有些晃动,显然是深夜在训练室偷拍。
镜头里的江延穿着深黑色吸汗的运动服,正全神贯注地练习着各种高难度的武打动作,流畅利落,不逊于专业武指。
从他已经湿透的衣服,可以看出他练了挺长的时间。
视频的最后,他似乎察觉到了镜头,有些意外地回头,尴尬地笑了一下,擦擦下巴的汗,走过来小声地问:“这有什么好拍的啊?”
看完视频后,[转过来的时候帅我一跳,好原生态的帅哥……]
[我天,这脸这气质,我突然就明白谁说得有道理了。]
[这汗湿的样子,嘶哈嘶哈(擦口水)]
眼见着评论一片向好,仍有零星质疑冒出:
【等等,大家都失忆了吗?之前爆出来那个陪酒视频总是真的吧?这又怎么说?】
【那不正好说明他根本没有网上传的金主和后台吗?谁家有金主还用自己出来应酬?而且看视频很明显就是正常社交。】
【现在看明白了,就是那个姓赵的想潜规则被拒,怀恨在心,才联合他渣爹组织了这场恶毒的抹黑!现在好了,都进去吃牢饭了!活该!】
【只能说江延实惨,我已经路转死忠粉了!以后谁黑他我跟谁急!】
【既然真相大白了,那趁着这波热度,接下来安利一下我们宝藏江江!特别乖特别有礼貌的好宝宝。(认真签名的视频)】
【天!这珍贵的新人美时期!青涩又真诚,眼神亮晶晶的!有种鲜活的生命力,感觉是会把粉丝信件好好看一遍然后好好珍藏起来。】
【之前质疑郁影帝眼光的人呢?出来走两步?现在知道了吧,人吃的是真好!】
【呜呜呜青涩小狗!妈妈爱了!】
……
舆论彻底逆转后,江延的社交账号下,那些恶意满满的评论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波波道歉、鼓励还有心疼。
而通过这件事情,粉丝的数量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疯狂上涨。
还因为他悲惨的原生家庭和经历,大众路人缘的善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当然,这背后也离不开团队精准的舆论引导,借势彻底洗白,扩大影响力。
就在这舆论沸腾的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账号更新了。
@郁倾V: [照片]
照片里的光线极好,背景里还能看到一些剧组片场的道具,画面中心,是并肩而立的两个人。
最让人关注的是两人相牵的手,十指相扣,透着一股特殊的亲昵。
这张照片的冲击力,反而比任何文字都来得直接和震撼。
【啊啊啊啊啊啊!!牵手!!是十指相扣!!![抓狂][抓狂][抓狂]】
【卧槽这是官宣了?】
【是探班那天粉丝们起哄让拍的啦,我就在现场,郁影帝主动牵的手,江江一点没躲,而且还回握了[流泪][流泪]】
【豹豹猫猫我出生了……】
【呜呜呜我不管,这和真谈了有什么区别?】
【大胆猜一下,郁影帝这会儿发微博,站队的意思很明显了,而且看江延团队后续回应处理的速度和操作,不像小作坊出来的,大概率也有郁倾的手笔在。】
【不在你被万人仰望时而来,也不在泥泞低谷时弃你而去,我只想说:江郁是真的!!!】
【[大拇指][大拇指]不说了,下辈子还和你们这些会磕的人做朋友。】
【姐妹们!超话见!产粮去了!】-
片场
郁倾在拍摄的间隙,回到保姆车休息。
他打开手机,第一时间是先用助理的小号来到自己的微博下方,看着粉丝们热烈地讨论,特别是那些直接开磕CP、分析得头头是道的评论。
他唇角扬起一点压不住的弧度,一股隐秘的愉悦和得意,悄然在心底蔓延开。
反正用的是小号。
郁倾连续点赞了好几条评论。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晒出来,毕竟他和江延的关系无需多言,更不需要外界评价。
发这张照片,首要目的当然是引导舆论,将大众的关注点从那些肮脏的争议上转移到更积极的方向。
其次,评论区猜得没错。
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江延和他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用他的名字成为江延的后台,给江延保驾护航。
郁倾在退出微博前,悄悄打开了一下超话。
原本有些简陋的超话,这会儿无比热闹,甚至有很多他没有见过的东西,比如同人图之类的。
q版的两个小人物,穿得服装是很久之前那次开机仪式的直播,画得非常生动可爱。
尤其是那个代表江延的小人,眼神带着点懵懂的认真,特别可爱。
【江中鱼:允许无盈利使用,下面发了无水印版本,喜欢的宝宝可以自取哦~】
郁倾毫不犹豫地将两张Q版图都保存到了手机相册。他看到评论里有人兴奋地说要拿去当头像,还贴出了效果图。
郁倾想了想,点开了自己的微信。
在两张图片里,选择了江延的q版形象。
也没有什么特别原因,用自己的形象那未免显得太自恋了,用别人的就会没有任何负担。
郁倾刚换上这个与他平日高冷形象截然不同的可爱头像不久,常年沉寂的狐朋狗友群就炸了锅。
钟元洲:【@郁少你怎么忽然换头像了,吓我一跳,你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郁倾:【?】
郁倾:【语音(少在这造谣我)】
钟元洲:【哦好的,是本人。】
曲莺:【哇,换了个好可爱的头像,是什么角色吗?还有没有类似的求分享!】
秦欣怡:【鸟宝你笨啊,人家用的这明显就是情侣头像。】
钟元洲:【哇,有情况啊。快说,何方神圣能让我们郁大影帝换这么萌的头像?】
郁倾:【……】
郁倾:【我自己用。】
谁规定情侣头像就得两个人用,他自己一个人也能用,等等,而且这也不是什么情侣头像。
钟元洲:【一个人用情头啊?】
钟元洲:【那兄弟委屈一下,陪你一起用好了。】
郁倾:【不用,谢谢。】
郁倾看着曲莺和秦欣怡在群里聊天,两人不一会儿就约好了,一起换了头像。
他点开了和江延的聊天框,两人在同个剧组,平时很少会发消息聊天。
不过今天江延回了一趟经纪公司,现在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他发条消息问一问也很正常-
江延收到经纪人崔鹏涛的通知,回了一趟经纪公司。
只是这次的待遇,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截然不同。他刚进公司,就被等候许久的几位高层热情地簇拥着,迎进了会议室。
为首的王总亲自拉开了主位旁边的椅子,热络地招呼着。
“来来来,小江,快坐快坐。知道你拍戏辛苦,还特意让你跑一趟,真是辛苦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助理,给江延倒了杯咖啡,“这次的事情真是让你受委屈了,我们都特别气愤又心疼,你放心,公司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以后有什么问题,你直接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他的经纪人崔鹏涛在旁边,语气更是充满了懊悔。
“之前是我糊涂,考虑不周,真是对不住,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了。”
崔鹏涛心里门儿清,当初带江延去应酬,双方确实是你情我愿,都是为了资源。但谁让今时不同往日了呢?他可指着江延翻身的,这会儿恨不得直接把心掏出来表忠心。
他现在唯一怕的,就是江延翅膀硬了,借着这股势头提出解约。
娱乐圈这种例子比比皆是,艺人一旦爆红,谁不想摆脱原来的小庙?
王总见江延神色平静,并未因崔鹏涛的道歉和许诺而动容,亲自将准备好的一叠文件,递了过去。
“过去的那些不愉快,咱们就让它翻篇了,公司非常看好你的未来,还专门为你规划好了后续的发展。”
他翻开文件,点着那些项目。
“你看,你跟郁影帝的那部电影不是快杀青了吗?你放心,后续安排都是我们精挑细选的优质项目。”
江延依言拿起文件,修长的手指缓缓翻动。
文件上列出来的资源,但在业内,的确都是不可多得的好饼,可以说是真的下了血本,充满了诚意,就为了牢牢将人给留住。
这些放在从前,都是他需要辗转多个酒局才能勉强争取到的机会。如今公司却主动双手奉上。
可不知怎的,看着这些精心准备的资源,江延眼前浮现的却是郁倾给他塞资源的样子。
唇角不自觉地浮现了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
“小江?”
王总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是对这些安排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没关系,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商量。”
江延迅速收敛神色,摇了摇头。
“没有,谢谢公司的好意。”
会议室内紧绷的气氛骤然一松,所有人都暗暗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重新堆起笑容。
还好还好,稳住了!
而时间也不早了,江延还得赶回片场,所以婉拒了接下来的聚会。
江延出了会议室,拿出手机,看到了郁倾给他发的消息。
小鱼:【怎么样,沟通顺利吗?】
小鱼:【公司那些人有为难你吗?】
江延点进去,看到郁倾原本一片空白的头像忽然变成了可爱的q版形象,愣了两秒。
只是有点太可爱了,看起来不太像是郁倾的风格。
Yan:【没有,很顺利。】
Yan:【我现在就回去,会比较弯,你吃饭不用等我。】
小鱼:【嗯。】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有些哀怨地震了震。
小鱼:【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有什么不同吗?】
Yan:【你换头像了。】
小鱼:【嗯,怎么样?好看吗?】
Yan:【可爱。】
小鱼:【图片】
小鱼:【你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一张不一样的,你可以拿去用。】
江延点开他发来的图片,只觉得这上面画的形象有点眼熟,盯着看了几秒,忽然认了出来。
Yan:【这画的是你吗?】
小鱼:【……是。】
被认出来的郁倾脸上有些发烫,想着江延不愿意换就算了,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撤回消息,江延的头像就变了。
Yan:【是这样吗?】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同时涌上心头。他一边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这种行为幼稚得像个小学生,一边又忍不住飞快地截了个图,然后发到了那个狐朋狗友群里。
郁倾:【图片】
钟元洲:【???】
余嘉禧:【???】
曲莺:【???】
一排的问号里,钟元洲:【前面还说一个人用,这就谈上了?】
郁倾:【?没谈。】
钟元洲:【没谈你跟人情头都用上了?】
郁倾:【谁说是情头了,兄弟头像不行吗?】
钟元洲:【行行行,当然没问题。】
钟元洲:【对了,你那戏是不是快拍完了?啥时候杀青?到时候出来聚聚?】
郁倾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大部分的戏都拍摄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他翻开通告单一看。
只有几场比较重要的分手戏,被刻意放在了拍摄的最后期。
在这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对手戏就算是彻底拍完了。
江延甚至比他早杀青几天。
更让郁倾心里有点不痛快的是,不同于其他题材,拍他们这种题材的,业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为了让演员能够出戏,作为主演的两人,在拍摄结束后三个月内,需要避免见面。
以防入戏太深,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郁倾看着这条所谓的规矩,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这规矩,简直多余得离谱!
不就拍个戏而已,能出什么事?至于搞这么复杂?还需要三个月不能见面?
郁倾入行拍戏的这些年,哪一次他需要靠三个月不见面来出戏?
纯粹是那些定规矩的人自己心理素质差,或者演技不过关,才会需要这种硬性隔离。
这种所谓的保护期,在他看来,简直是对他专业能力的侮辱。
第119章 为资源直装gay的小明星29
片场。
今天拍是故事中段的分手戏, 同样的,这也是场重头戏。
叶锦程之所以把这场戏压到整个拍摄周期的最后来拍,是为了让演员们通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 产生足够多的感情。
这样在拍摄分开的戏份时, 能表现出更加真实的痛苦。
在开拍前, 叶锦程照例将江延和郁倾叫到监视器旁, “我简单地讲一下戏。”
事件的导火索,是江延饰演的许渊,其同性恋身份被恶意曝光于校园布告栏, 引发轩然大波。校方以“影响恶劣”为由,剥夺了他的评优资格, 取消了奖学金。
同时老师将他叫到办公室,示意他只要讲出另一个人是谁, 并且表现出良好的认错态度,或许可以向学校求情, 减轻惩罚。
但许渊选择了沉默。
“他这么做,既是保留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另一方面,他不愿将林秋钰也拖入这漩涡,暴露在那些歧视和审判的目光下。”
“但许渊自己比谁都清楚,这段感情在郁倾饰演的林秋钰那里,更像是一场心血来潮的调剂。
它注定见不得光,无论许渊如何一厢情愿,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既然无法相爱,那么在造成更坏的影响前,选择分手似乎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江延专注地听着,虽然他没有经历过上世纪那种严苛的社会环境, 但代入到现在的舆论环境,作为艺人,极少会有人选择主动袒露性向。
毕竟这种敏感的私人感情上,一旦处理不好,足以摧毁过去苦心经营的所有事业。
“我明白了,叶导。”
叶锦程的目光转向郁倾,正要开口,郁倾却先一步提出了异议。
他眉头微蹙,点着剧本上林秋钰分手后崩溃的段落,“叶导,这些分手的后续反应,和我理解的角色设定似乎有些出入。”
江延的注意力也被拉了过去。
郁倾的声音冷静,带着惯有的理性分析,“在一起的时候,他林秋钰是什么态度?玩玩而已、各取所需,调子起得那么高,那么轻慢。怎么对方真提了分手,他反而在背地里要死要活起来了?这前后的割裂感,不觉得突兀吗?”
“这恰恰是人性的复杂之处。”叶锦程道 :“人在拥有的时候会习以为常,但等到失去了才会幡然醒悟。简单来说,就是爱而不自知。”
“爱而不自知?”
郁倾的眉头锁得更紧,只觉得矫情又有病,语气里带着不认同,“连自己爱不爱都弄不明白?这也太愚蠢了,况且分手而已,他生活里又不止有爱情这一件事情。至于吗?”
这番话清晰地落入江延耳中。
这个世界的郁倾,与他记忆深处那个偏执、占有欲爆棚的灵魂,此刻显得泾渭分明。
或许对他而言,爱情无足轻重,他有更加热爱的演艺事业,所以在这个世界活得更加自由轻松。
这样似乎也不错。
当他不得不离开时,也不会对郁倾造成太大的影响。
叶锦程没有立刻反驳,只是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的视角也有你的道理。这个问题我们记下,等这场拍完,可以再和编剧深入探讨一下。”
讨论结束,叶锦程拍了拍手。
“好了好了,演员就位,我们准备开始!”
这场的场景是那间简陋但温馨的出租屋。
随着场记打板,全场安静下来。
暮色透过半开的窗棂,郁倾靠在半开的窗边,指间夹着的烟升起烟雾袅袅,侧影带着慵懒的贵气。
听到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他回头,“怎么比平时晚了这么多?等你半天了,学校很忙?”
江延推门进来,带着室外微凉的气息。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掏出那张从公告栏揭下的,写满不堪流言和偷拍照片的纸。
郁倾漫不经心地接过来,等看清上面记录的内容,脸上的散漫瞬间被怒火取代。
“这是谁干的?”
“谁干的重要吗?”江延的声音干涩,“辅导员找我谈话了,因为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恶劣,所以奖学金取消了,评优资格没了,档案上也会留下记录。”
他抬起眼,眼底是一片冰冷的决绝,与平日的温和判若两人。
这份陌生感让郁倾心底莫名一紧。
郁倾将那张纸揉成一团,随手丢开。
“你之前不是想出国进修吗?我找人给你写推荐信,送你出去,手续我来办,你……”
“林秋钰,”江延打断他,声音极度平静,“我们分开吧。”
“分开”两个字像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郁倾的心脏。
空气瞬间凝固成冰。
郁倾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对上那双清醒又决然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一股强烈恐慌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脸上的血色似乎在瞬间褪去,连嘴唇都微微发白。
这不是剧本要求的演技,而是听到“分开”这几个字时,他身体猝不及防产生的真实生理反应。
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在某个模糊的记忆角落里,经历过类似的分离。
江延没有看出他瞬间的失态,继续说着台词:“你说过的,只是和我在一起玩玩,为了开心,但你不可能就这么和我一直下去,你心里很清楚。”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疲惫,“我不想因为这段感情,毁了我自己的人生。所以不如就到这为止吧,林秋钰。”
“你跟我提分手?”
郁倾像是被这句话烫到,向前逼近一步,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谁给你的胆子?你觉得你有这个权利吗?”
他骨子里永远带着傲慢,对他而言,或许的确有些不舍,但比起不舍,恐怕更难接受的是被抛弃的屈辱。
“那你想怎么样呢?我想好好的,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你做得到吗?”
江延早就清楚这一切,选择了将伪装的平和全部撕碎,“你不是一直拿我当个玩意儿吗?林老板。”
冷冰冰的称呼,直接戳穿了两人关系最初的交易本质。
郁倾被这称呼刺得一僵,本能想为自己找补,声音里却失去了刚才的底气,“我从没把你当玩意儿过……”
但面对那双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睛,任何辩白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明白对方想要的是什么,炽热纯粹、毫无保留的爱与承诺,可他给不了。
他能给优渥的物质,铺就看似光鲜的前程,唯独给不了那份沉甸甸的,需要暴露在阳光下的感情。
就在这令人难堪的沉默里,江延收敛了所有锋芒。
他悄然靠近,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侧光柔和了他过于凛冽的轮廓,投下浅浅的阴影,连声音也放得异常轻柔。
“是吗?那好啊,我们一起去国外,你敢不敢和我去领证?”
领证?
这个词像是带着某种奇怪的蛊惑力,极具冲击力的闯进郁倾的脑海。
他恍惚了一下,忘记了自己的人设和预设的剧本走向,甚至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可行性。
郁倾的眼神出现了明显的动摇,他的嘴唇甚至无意识地微微翕动了一下,仿佛要吐出一个“好”字。
叶锦程皱了一下眉,“卡!”
郁倾猛地从那种诡异的悸动中惊醒,异样感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所有工作人员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困惑不解。郁倾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完全脱离了剧本的轨道,走向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叶锦程已经从监视器后站起身,眉头紧锁地走了过来。他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只以为是郁倾对角色理解出现了偏差。
叶锦程重新给人讲了一下戏,道:“你刚才的反应不对,他提出的要求是你绝对不可能给与的承诺,所以你应该是感到荒谬,回避和退避,打消他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而不是……”
而不是像刚才那样,眼神发直,心跳加速,仿佛真的在考虑私奔领证。
众目睽睽之下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郁倾脸上火辣辣的。
他当然知道剧本设定,知道林秋钰该有的反应。可刚才那一瞬间,仿佛被鬼迷了心窍,身体和情绪完全脱离了掌控。
那种想要靠近、想要抓住的冲动如此强烈,与剧本要求的背道而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残余的那点异样悸动和被迫压抑本能的憋闷感,“抱歉,是我的问题。我明白了,再来一次吧。”
“好,各部门准备,重新来一次!”
衔接着江延刚才那句话,郁倾强迫自己重新进入状态,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道:“别闹了,你这个人,总是倔得很。”
他伸出手,习惯地去碰触对方的肩膀,却被直接避开了。
虽然知道江延和他一样,都是照着剧本在演,但那避开的动作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得他心尖一缩。
郁倾心慌了一瞬。
但他只能强迫自己继续按照剧本发展,用连自己都觉得虚伪的语调道:“难道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这不就够吗?”
他已经给江延台阶下了,但对方却寸步不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沉默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让人受不了。
郁倾并不想要离开,但只能跟随着剧本表现出愤怒,大步走向床边,带着一股发泄般的狠劲,翻出床底的行李箱。
“行,是你要分开的,那我就顺你的意。”
拉链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打开衣柜门,随手抓出几件衣物,胡乱地塞进去,比起在收拾东西,更像是在宣泄情绪。
但无论他怎么折腾,都没等来江延的阻止。
郁倾的心也泛起了一股尖锐的酸涩,拎起根本没装满的行李箱,大步走向门口,拉开门后,冰冷的夜风如刀般灌入。
他停住了脚步。
背对着那个承载了无数温存的房间,握着门把手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那句剧本规定的狠话挤出牙缝:
“我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是威胁,也是他给自己和对方最后的机会。
一秒,两秒,身后依旧没有任何挽留,只有令人绝望的沉默,郁倾的心也一点点掉到了冰冷的谷底。
即使他想立刻回头,想摔掉箱子,想质问对方为什么不留他,但他的剧本让他无法做出挽留的行为。
“砰!”
门被用力甩上,在空荡的房间里久久回荡,也重重砸在现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卡!过了!”叶锦程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片场的灯光大亮,驱散了刚才的压抑氛围。
郁倾背对着众人站在门口的方向,脊背绷得笔直,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抬手,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心悸感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刚才那场戏的感觉,简直糟透了,他无法回头,无法挽留,只能被剧本推着走向分离。
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爱上了谁,绝不可能剧本里的林秋钰那样,如此轻易地接受被分手,更不可能就这样仓皇转身离开。
他只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想要的人牢牢锁在身边,至死不休。
第120章 为资源直装gay的小明星30
“哥, 你怎么了?”
郁倾听到江延的声音,恍然从自己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摇了摇头, 声音带着点沙哑, “刚才入戏太深了, 需要点时间缓一缓。”
不得不说, 叶锦程这只老狐狸,算盘打得是真精。
要是换成刚开拍,他根本不会产生这么强烈的代入感。
再加上他惯用沉浸式的演绎方式, 出戏本就比其他演员更艰难,尤其经历这种情绪大起大落的戏份后, 后劲更足。
就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身体和精神都还残留着刺骨的寒意, 连带着他的脸色也难看得吓人。
江延没多问,转身离开片刻, 回来时手里多了个保温杯。
他拧开盖子递过来,一股带着淡淡枸杞甜香的热气袅袅升起, 驱散了周遭的些许冷意。
“喝点热水,会舒服些。”
郁倾看着他手里那充满了中老年人养生气息的杯子,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
深秋傍晚的寒气正丝丝缕缕钻进骨头缝里,他低头喝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似乎真的驱散了一点心口的滞涩。
还没等他说什么,江延像是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两颗巧克力,“吃吗?”
郁倾其实不喜欢吃甜腻的东西, 但还是接过来撕开包装,吃进嘴里,“你怎么什么都有?”
“助理准备的,”片场拍戏的时间不定,消耗大,有时候拍得晚了又顾不上吃饭,所以准备了一点高热量的东西垫垫肚子。
看着郁倾依旧没血色的脸,“还难受吗?”
郁倾嗯了声,“好点了。”
甜腻的巧克力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底那份空茫。鬼使神差地,他忽然低声道:“……如果你能再抱我一下,就没那么难受了。”
他这个要求提的太突然,又有点不合时宜。
江延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快速扫视了一圈四周。
确认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之后,这才靠了过去,手臂环过郁倾的肩膀,将他轻轻拢进自己怀里,“……是这样吗?”
他低声问,温热的气息拂过郁倾耳畔。
郁倾顺势低头抵在江延的肩膀上,外面灌进来的冷风被眼前的人挡住大半,环着他的怀抱带着鲜活的生命力和令人心安的暖意。
其实他心里无比清楚,此刻拥抱着他,给予他慰藉的是江延本人,和拍戏没有半点关系。
可这份清醒,反而让那点隐秘的贪婪更加滋长。
他闭上眼,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温度。
“明天就是最后一场对手戏了。”
是江延在这部电影里的最后一场戏,也是故事的终章。
他饰演的角色在手术台上离世,留下生者面对冰冷的阴阳永隔,同样也是一场情绪消耗很大的戏。
江延嗯了一声,“你如果不舒服,我去和叶导商量,看看能不能把这场戏往后调调?”
“不用,”郁倾抓紧了他后背的衣服,将自己彻底埋入江延的怀抱里,“长痛不如短痛。”
故事里角色的结局代表不了什么,就算是拍完了这部戏,江延依然还会在他身边-
于是第二天的拍摄如期进行,场地换成了冰冷的医院病房。
惨白的灯光打在纯白的墙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室内的温度竟然比室外都还要低几度。
江延今天穿的是件单薄得可怜的蓝白条纹的病服,坐在病床上,脸上是化妆师精心描绘出的,足以以假乱真的病态苍白。
今天他的戏很简单,从手术室推出来就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所以他不用演什么,只负责躺着别动就好了。
系统忍不住吐槽道:【这和我看的电视剧不一样啊!正常来说,死之前你不是还得挣扎着说点遗言,演一段生离死别、难舍难分的催泪戏码吗?】
但剧本处理得非常克制而真实,现实中的告别往往猝不及防,连一声招呼都不会打。
这时候场务过来提醒:“江老师,准备开拍了。”
江延点点头,躺下后,冰冷的无影灯悬在头顶,场务轻手轻脚地将一张干净的白布覆盖在他身上,从头到脚。
眼前的光线骤然被隔绝,只剩下白布透进来的朦胧而微弱的光。
“全场安静!准备!3、2、1!Action!”
打板声清脆地落下。
接着是靠近的脚步声,沉重而迟疑,在他的身边停下。
一阵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呜咽声,钻进了江延的耳朵,是郁倾的声音。
那哭声很低,断断续续地在空旷的病房里弥漫开。
覆盖在他脸上的白布,被一只颤抖的手轻轻掀开。
灯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此刻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机,近乎透明的苍白,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碎裂。
原本温润的唇毫无血色,宽大的蓝白条纹手术服套在他身上,显得空荡而脆弱。
即使郁倾提前做了无数心理建设,但当白布掀开,江延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映入眼帘时。
一些混乱破碎的,带着强烈痛苦色彩的模糊画面碎片,在他脑子里凭空出现,疯狂闪现。
他看不清具体的画面。
但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悲伤和绝望,却如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的演技和技巧。
江延闭着眼睛,但能感觉到光线透过眼皮涌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掀开白布的手停留在他脸颊上方,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甚至想起了最开始的第一个世界,他为了彻底离开,不惜采用最极端的手段。
当时,他听到的也是这样的哭声。
镜头缓缓推进,所有工作人员都屏住了呼吸。
叶锦程紧紧盯着监视器画面,郁倾这完全超出剧本的表现,带来的冲击力具有强大的感染力。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凭这一段的真情流露,这部电影就稳了!
直到画面中郁倾踉跄着后退,身体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然后顺着墙壁缓缓滑落在地。
叶锦程这才如梦初醒,声音带着激动:“卡!过了!”
喊卡之后,江延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目光投向郁倾的方向。
郁倾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肩膀还在无法抑制地微微抽动。
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完全没有往日的矜贵和强势。
江延顾不上考虑周围人的眼光,快步走过去,在郁倾面前蹲下。
他伸出手,拂开郁倾额前被泪水沾湿的碎发,温热的指腹带着安抚的力量,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郁老师,”江延的声音放得很轻,“已经拍完了,你看,我根本没事。”
郁倾缓缓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几秒。
江延被他看得心头莫名一紧,“怎么了?”
下一秒,郁倾伸出双臂,带着一股近乎凶狠的力道,一把将蹲在面前的江延紧紧搂进怀里。
那力道大得惊人,江延猝不及防,呼吸都被勒得一窒,仿佛要将人揉碎,彻底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江延的身体在最初的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缓缓放松下来,任由他用这种几乎窒息的力道抱着自己。
他艰难地腾出一只手,在他紧绷的背上,一下下轻轻拍抚着,如同安抚一只受伤的大型猛兽。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怀里紧绷的身体似乎有了松动,江延才问:“郁老师,吃颗糖?”
“……嗯。”
郁倾的声音闷闷地从他颈窝里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环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像是生怕他跑了。
好在江延这次早有准备,直接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两颗和昨天一样的巧克力,剥开糖纸,给人喂了一颗。
这时,叶锦程笑着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红包,“小江,恭喜杀青啊,拿着拿着,按老规矩,演了生病过世的戏,得给个红包祛祛晦气,以后都健康顺遂的!”
他拍拍江延的肩膀:“晚上剧组给你先办个简单的杀青宴。”
说着目光转向情绪尚未完全平复的郁倾,语气带着点调侃,“对了小江,你替我问问郁老师,晚上赏不赏脸一起来?他平时可是请都请不动的。”
江延还没开口,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郁倾带着明显的不情愿,缓缓松开了紧箍着江延的手臂,动作有些迟缓地站起身。
虽然眼睛还红着,鼻尖也红红的,但表情已努力恢复了些许惯常的冷峻疏离。
他抬手抹了下眼角,声音还有些低哑,“我会去。”-
杀青宴选在一家私密性不错的餐厅包间,规模不大,主要是导演、制片、几位核心主创和江延、郁倾几人等。
酒过三巡,话题不可避免地围绕着江延展开。
叶锦程端着酒杯,带着几分酒意,笑呵呵地问道:“小江啊,这一杀青,是不是马上就得收拾行李离开剧组酒店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啊,”副导演接口,语气里带着感慨,“感觉昨天才开机呢。这一分开,下次合作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他看向江延,“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是直接回公司报到,还是先给自己放几天假缓缓?”
江延端起面前的清茶,以茶代酒回应着,“看公司安排,应该很快就要开始接触新项目了。酒店那边我明天就会收拾好搬走。”
他的声音平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掠过斜对面的郁倾。
郁倾面前的酒杯满着,一口未动。
他根本没仔细听这些人在讲什么,但听到离开搬走之类的字眼,微微皱起眉头。
戏拍完了,人自然也要散了。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油然而生,只觉得这包厢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沉闷,周围的谈笑声都化作了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郁倾侧过头,对旁边的林斯杰说了句,“有点闷,我出去透口气。”
话音未落,他已经推开椅子,径直站了起来。
席间的谈笑声戛然而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郁倾却恍若未觉,面无表情,直接转身推门走了出去。
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
郁倾找了个没人的露天卡座,从口袋掏烟,点燃后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又被他长长地吐出,看着它们在夜风中迅速消散。
他闭上眼睛,眉头却越锁越紧。
那些带着强烈痛苦色彩的模糊画面碎片,再次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
他觉得自己拍这部戏拍得有些魔怔了,那些不属于他的情感和记忆,搅得他心烦意乱。
林斯杰很快跟了出来,在他对面的藤椅坐下,看着他阴沉的侧脸,“你怎么回事?脸色那么差。”
“没怎么,不喜欢这种场合而已。”
“不喜欢那你还来?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林斯杰对他这种行为感到十分无语。
郁倾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又吸了一口烟,睁开眼睛,目光看着楼下远处流动的车河。
他烦躁地摁灭了还剩大半截的烟。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林斯杰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下一沉,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之前接这个本子,是你自己评估过说能驾驭,拍完也能顺利出戏的。郁倾,你入行这么多年,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
别栽在戏里,别栽在江延身上。
“我知道,这种事情不用你提醒我。”
郁倾语气带着非常刻意的疏离和冷淡,像是在说服林斯杰,更像是在告诫自己,
“投入感情是演员最基本的专业素养。我怎么可能……把戏里的感情当真,还傻兮兮地带到现实里来?”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通往阳台的厚重玻璃门内侧,一道颀长的身影如同被定住,停在了昏暗的光影交界处。
江延站在那里,将郁倾最后那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系统在他脑中啧啧了两声,【看看,亏你还担心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巴巴地跟出来。听听人家这话说的,拍完戏没利用价值了,翻脸不认人,撇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够绝情!】
江延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在脑中平静地反驳:“要说利用,也是我在利用他。”
系统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也就你到现在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是他吃亏了,被人当工具用完就丢还替人数钱呢!】
江延没有偷听别人谈话的习惯,但他也没有惊动里面的人,只是看了一眼郁倾的背影,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
林斯杰并未察觉门后的动静,接着问:“那之后呢?你跟江延在同一个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打算怎么跟他相处?当陌生人?”
郁倾背靠着栏杆,双手深深插进大衣口袋,整个人仿佛要融入身后城市的灯光里。
夜风吹乱了他的额发,沉默了几秒后,道:“当朋友吧。”
“什么朋友?男朋友啊?”
“……别乱说。”
林斯杰道:“好吧,看来你真挺待见他的。”
郁倾这种人心气高,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词,也算是一种规格水平很高的认同了-
江延返回包间的路上,在走廊拐角处,碰到了似乎特意在外面单独等他的叶锦程。
叶锦程递给他一支烟,江延摇摇头拒绝了。
叶锦程自己也没点,将烟夹在指间转着,语重心长地开口:“小江,有件事我必须跟你郑重交代一下。按照咱们这行不成文的规矩,拍完戏后,建议你和郁倾至少三个月内,尽量避免私下见面,最好连联系都暂时断掉。”
江延皱了皱眉,“为什么?”
“这是为了你们好,给你们双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把角色彻底从自己身上剥离出来,完完全全地回归自我。”
他特别看着江延年轻而轮廓分明的脸,语气加重,“尤其是你这样的新人,更容易混淆戏里戏外的感情界限。如果处理不好,真的陷进去,出了什么事,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延沉默了几秒后,问:“郁倾那边,也知道这个规矩?”
“当然,”叶锦程回答得毫不犹豫,带着对郁倾专业性的绝对信任,“他在这个圈子里待了多久?什么风浪没见过?这些规矩他门儿清,比谁都懂分寸,知道怎么处理。”
郁倾根本不需要他提醒,自然会遵守,甚至会主动保持距离。
江延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冷风吹得人头皮发麻,两人在阳台上又沉默地站了一会儿。
直到林斯杰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行了祖宗,外面够冷的,赶紧进去吧,出来太久也不像话。”
郁倾他们回去时,包间里的气氛依旧热烈,话题已经转到了电影后期的制作。
郁倾拉开椅子坐下,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目光下意识地就投向之前江延坐的位置——
空了。
他微微一怔。
刚才还坐在那里的人,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张空着的椅子和一个用过的茶杯。
他眉头立刻蹙起,视线在包间里迅速搜寻了一圈,没有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侧过身,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江延呢?”
副导演正聊得兴起,被打断后愣了一下,“哦,小江啊?他说有点累了,想先回去收拾行李,跟我们打了招呼就先走了。”
先走了?
这三个字砸在郁倾的心上。
虽然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但郁倾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这不像江延平时的处事方式。
而且他明明还在这里,江延为什么不等等自己?或者在走之前,至少和自己单独说一声。
哪怕是客套的一句“郁老师,我先走了”?
一股奇怪的被抛弃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