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参观驿站

    施斐钥推开温信白:“人要不见了,你还吃不吃,就在这里玩笑。”


    温信白适可而止,免得把人惹得恼羞成怒,他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你说的对,快,我们跟过去。”


    老爷子瞧着七八十岁,行动倒是利索,转眼就失去踪影。


    所幸,两人随便挑的路线,误打误撞走到了后厨房。


    “你们跑这儿来做什么?”老凿子见两个小年轻钻进厨房,他还记得蓝色眼睛的青年,没有将二人当做偷跑进来的小贼。


    温信白挠挠后脑,蓬松的长发被他抓得乱了些,鼓起勇气道:“我们想向你买点吃的。”


    老凿子心头大石微微落下,他以为他们是来抢他粮食的:“驿站附近开着几家饭馆,味道份量都不错,找我买,怕是不能让你满意。”


    “不熟悉,不想出去。”温信白忽然有个主意,“可以请你做向导吗?”


    老凿子失语会儿:“你会做饭吗?”


    温信白看看身边的施斐钥,继而目光凝向老凿子:“会一点,你答应了吗?”


    “不用钱,你们给我做三次饭就行,我们一起吃。”老凿子眼神宽和,轻拢住面前的两位年轻人。


    “好。”温信白答应得很快。


    施斐钥睨着信誓旦旦回复的人:你做饭?


    温信白不好意思地垂眸,小声为自己不是说大话辩解:“看你做过一回,我大概知道怎么弄。”


    施斐钥讶异,真的假的?


    温信白撸起袖子,有模有样地干起活,结果扫一圈厨房里的食材,没有上次备过的菜,他尬在当场。


    “施斐钥……”温信白扭头向人求救,顶着那戏谑的表情,讨好道,“你能不能指导一下?”


    施斐钥无奈地叹气:“得了,我们一块做。”


    而另一边由于不放心,主要担忧浪费食物,老凿子并没有离开厨房,旁观到他们不是没下过厨的人,才松开拧着的眉头。


    两人干得热火朝天,颇为默契。


    锅碗瓢盆的声音交替响起,热闹的动静与脉脉烟火气,令老凿子忍不住恍惚须臾,他摸了摸侧边口袋,那里放着文先生走时给他的信,叫他如果她人没回来就拿着信去那个地方,会有人接纳他生活。


    他没听她的,虽然他总说别管特快驿站了,可到头来文先生没被劝动,他也留了下来。


    “老爷子,你在驿站待了多久?”施斐钥注意到老凿子站在厨房门口,苍老的脸庞带着风霜侵蚀的皱纹,一个人孤零零待在一边,心里浮起些许不忍,主动找话道。


    “我吗?”老凿子回过神,数了数,“四十二年了吧,从七岁起被捡到,就一直待在这里。”


    施斐钥眼睛睁大几分,五十岁不到的年纪,为什么就老成这样?


    温信白不仅想,还问出来,到底懂得委婉点:“你在驿站过得辛苦吗?”


    老凿子摇头加摆手,忙道:“不辛苦,比我乞讨时幸福许多,能吃饱穿暖呢,后来人走完,先生给我留不少钱,前不久预感大限将至,余下的钱就散出去了,所以我留你们吃三顿饭,多的实在没有。”


    谈论自己寿命期限时,老凿子完全没有将死的畏惧,甚至是带着些欣慰,他是真的满足:“我活到快五十,已经比大多数人幸运,知足啦。”


    “你的先生对你那么好,她还让你独自留在驿站的吗?”温信白撩起眼睑,越过施斐钥的鬓角,穿越老凿子望至特快驿站三楼。


    老凿子面露心虚,固执道:“我要留下来,没人管得到我,而且他们都留了,我虽不是驿站员工,可我也半辈子都交给了驿站,独独我走掉,没脸去地底见他们。”


    “你不是驿站员工?”施斐钥听到此,发出疑问。


    老凿子蜷缩手指,疼痛感仿佛浮现在掌肉中:“是啊,想做驿站员工第一就要识字,我脑壳笨,学不会,便只能看门。”


    温信白眉宇间闪过意外,安慰道:“我想驿站的职工们早就在心里承认你是他们的一份子。”


    老凿子咧嘴笑了笑,没人不喜欢听好话,活到近五十岁也不例外。


    三人坐一桌用过饭。


    老凿子领着施斐钥、温信白介绍驿站内部情况。


    他们去得晚,别的轮回者早早把驿站粗略摸通,看见他俩跟npc套近乎,露出不屑。


    “施斐钥。”简妍找过来,“我说不见你人,找你半天,衣服给你。”


    施斐钥抱住丢来的安保服饰,简妍没想会得到他多少歉意,继续说道:“我能跟在后面听听吗?”


    无人异议。


    老凿子不介意,他人更没资格反对。


    简妍便被默认可以跟着了。


    一楼。


    “这里是员工宿舍,好些年没人住,你们要住,得自己准备床被。”老凿子推开门,一股闷臭味冲上来,但他半点没变脸,平静走进去,寻到藏起的门锁钥匙,“你们谁住?”


    房间是普通的卧室,床、衣柜、书桌椅子标配,没有窗,住的话需要开门透气。


    “可以多人住一间吗?”简妍提问。


    老凿子没多问,点头:“挤得下的话,想怎么住都行。”


    “房间住哪间,先不急,老爷子再给我们介绍别的呗。”简妍自来熟得可怕,脸上一直带笑,说话语气非常自然。


    老凿子把钥匙放回去:“好吧,我带你们去二楼。”


    简妍面中笑意热切两分。


    “二楼主要是打包室,前面那间是标签打印室,安排包裹去处的办公室,其他都是打包间,把房间里的东西打包好贴上标签,由寄送员送出。”走上楼看到的第一间房就是标签打印室,余下五个房间都是打包间,老凿子解说着,准备打开标签打印室的门,结果里面的人先把门打开了。


    “老头来正好,来说说屋里东西咋用。”库柏一把拽住人就要带走。


    简妍眼疾手快把门抵住:“喂,干什么,给我放尊重点。”


    施斐钥和温信白跟着帮忙,推开门。


    “和你们又没关系。”库柏十分不耐烦,搞不懂他们干嘛那么紧张一位npc。


    温信白打量番老凿子身体状况,确定没因突然的拉拽拐脚骨折,老人骨头脆弱经不起年轻力壮的库柏没轻没重地折腾:“跟我有关系。”


    库柏像是才看到他,认出他一样是打包员:“行,来看看标签咋打,点确定没动静。”


    老凿子揉揉肩膀,心里头非常无奈:“老头子没用过,你问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一看大门的。”


    “呿,你在驿站待了大辈子,啥也不知道不清楚。”库柏病急乱投医,明白找没见识没学识的老头,根本无法解决问题,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


    温信白观察与电脑连接的机器,找到插电的位置,插电头与电线板之间有些松了,他重新插严实以后,机器成功运转,发出的响动嗡嗡的,随时都会罢工的大动静。


    毕竟是老家伙了,好几年没更新也没使用,如今还能正常运行,质量已经非常过硬。


    简妍开嘲讽:“你看着长得没脑子的样子,原来真的是没脑子。”


    库柏脸色变来变去,定在黑青色:“我不跟女的计较,既然你搞出标签,前二十份标签你先取。”


    他还算有诚意,这机器眼瞧着随时会崩坏,先拿到标签就不用愁机器坏了咋办。


    离开标签打印室。


    老凿子见施斐钥抱着衣服,温信白拿着标签条,迟疑道:“你们还要看吗?”


    “看。”简妍当熟悉路线,下午巡逻时不怕搞错每间房的工作职能,巡逻不仅仅是简单地走一圈,还要查看屋里是否整洁,设施是否完备,员工工作是否认真。


    要在台本上相应的部门打上??或x。


    比如二楼是标签打印室、打包室一二三四五,在三个是否后边空格打上标记。


    宋令去拿安保制服时,巡逻台本和衣服放在一起,原是要和大家一起讲,施斐钥找不见人,暂时没跟他说。


    简妍知会儿施斐钥巡逻台本的事。


    他俩记住每间房的名称,就可以回去跟队友解说,不用再麻烦老凿子。


    来到第一间打包室。


    老凿子指着门上掉漆模糊的字。


    “这是打包室一,没人维护,看不太清了。”老凿子感慨声,阴冷的气流随着打开的门扉流淌向走道上的他们。


    灯打开,闪烁几下,亮起黯淡的白光。


    施斐钥感觉到温信白朝自己走近,属于对方的气息笼住他,他的衣角被揪住。


    房间里没奇怪的味道,挨着右墙摆着一张五层镂空架子,每一层摆着四只包裹,架子前是一张长桌和一张椅子,桌底堆叠着打包袋和胶带。


    “这包咋破了。”老凿子还算清明的眼睛,发现一只包裹外包装破损,露出部分内里,流泄出几缕杂乱毛发,他将跑出来的东西塞回包裹中,随手拿出一张包装纸裹上,再用胶带封好,放回架子。


    不细看不要紧,一细看,发现大多数包裹都有或多或少的损坏。


    “哎呦,我记得我重新打包没多久啊,怎么破这么多。”老凿子奇怪道,他拿起第二个包裹,准备重复以上步骤。


    温信白抓住他的手:“老爷子,修复包裹的事我们临时工来做,这些我们会重新打包寄出,你继续带我们熟悉驿站情况。”


    老凿子乐得有人干,他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从前,修补包裹,他弄几个就累得慌:“噢噢好。”


    对面的施斐钥捕捉到架子上的包裹疑似活过来,蠢蠢欲动地从破口处伸出触角,苍白的手指、蛇一样的发丝、滴落的鲜血……


    它们在向他挑衅。


    然而,当老凿子转身放下包裹时,刹那恢复成正常的包裹形态。


    它们畏惧着手无缚鸡之力,垂垂老矣的老凿子。


    为什么?


    施斐钥看见老凿子身上写有特快驿站四字的服装。


    如果轮回者没来,当老凿子生命走到尽头,特快驿站里几十上百只的厉鬼爆发,这座和平安宁的城市会如何呢?


    无限空间竟然是正义一方吗?还是,只有这次站在正义天平?


    等等,他为什么认为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仅是副本需要生成的故事背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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