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雨冲刷丛林, 雷声掩盖了脚步和枪响，雨林里危机四伏。
木屋简陋狭窄，雨水顺着缝隙往下漏, 两人各自占据一处角落。
电子愈合剂无法处理伤口, 好在高阶alpha愈合速度快, 谢刃扯了片纱布，简单将胳膊缠上。
郁识放下通讯设备，“联系不上救援队, 可能是降雨影响了信号。”
“我这里也切不进频道。”谢刃说。
在发现有实弹后, 氛围凝重了不少。
郁识问道：“你知道那把枪的型号吗？”
“Glock19，9x19的口径，K9常备用枪，应该是他们在B区搜到的。”
“你倒是不怀疑他们。”
谢刃哂道：“徐泽是猎鹰团预备役，背叛指挥官等于死罪，韩珀虽然恨我, 但不会蠢到在这种场合动手脚。”
郁识把枪丢还给他, “战场的武器全部来自兵械库, 敌方能够拿到通行证，一定是国大内部的人。”
谢刃答非所问：“今天可能会死人, 你害不害怕？”
郁识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我没有别的意思, ”谢刃单手填满子弹，“只是觉得你们搞研究的, 应该很少见这种场面，我现在要把那人找出来，会使用一些暴力手段，你大概不会喜欢。”
郁识脸色平静：“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 我不是你的队友，不会有任何意见。”
谢刃走到门边，冷酷地说：“我向来奉行有仇必报，今天必须要他付出代价，你在这里等我，二十分钟后见。”
二十分钟，解决一支队伍外加徐泽宋歇文，未免太过猖狂。
郁识没说什么，从物资堆找了根能量棒补充体力。
屋外暴雨倾盆，电闪雷鸣，雨林深处犹如世界末日，淡淡的血腥味在林中弥漫开来。
系统开始播报：“D1组‘郁指导你的狗掉了’谢刃淘汰了D5组‘我是备胎怎敢吃醋’聂真，聂真出局。”
“D1组‘郁指导你的狗掉了’谢刃淘汰了D5组‘我是备胎怎敢吃醋’庞国旭，庞国旭出局。”
“D1组‘郁指导你的狗掉了’谢刃淘汰了D5组‘我是备胎怎敢吃醋’9530，9530出局。”
……
“D5组‘我是备胎怎敢吃醋’全员出局。”
表盘从13点25分转到43分，天气逐渐转晴，雨声小了下去。
咚，咚，咚。
木屋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郁识看向门口。
谢刃浑身湿透，推门走进来，砰地往地上扔了具尸体。
那具“尸体”激起地面的灰尘，等尘埃落下后，露出徐泽惨白的面孔，脸上带着擦伤和血迹。
谢刃脱掉湿透的防护服，说“他晕过去了。”
郁识看了眼他胳膊，提醒道：“你的伤口撕裂了。”
“嗯，刀给我一下。”谢刃无所谓道。
他的手和脸都有细小的伤口，是在林间飞窜划伤的，手掌处有明显的树藤勒痕，看样子经历了激烈的搏斗。
郁识把匕首递过去，本以为他要割布包扎，却见他反手捏住刀刃，用刀柄往徐泽腹部捅了一下。
这一下差点没把徐泽捅死过去，他猛地从昏厥中醒来，蜷成一团捂着肚子咳嗽，嘴里含糊地骂着脏话。
谢刃蹲下身，用刀尖抵住他的心脏，悠哉道：“哟，醒了啊兄弟。”
“操……你特么下手……真黑，咳咳咳！”徐泽气得发抖。
“战场无父子，别怪你爹无情，更何况是你先下的毒手。”谢刃冷哼一声，“刚才那把枪呢？”
“你还好意思问，掉进你做的陷阱里了，不然我也不会被你活捉！咳咳……痛死了！”
“那把枪哪里来的？”
“能是哪里来的，B区捡的呗。”
“除了你，还有谁用过它？”
徐泽烦躁：“我怎么知道，不是，你要杀就杀，问这么多废话干嘛？”
谢刃用刀尖捅他胸口，疼得他嗷了一声，“问你就回答。”
“操！不带这么折磨俘虏的！我想想……韩珀，韩珀用过那把枪。”
谢刃和郁识交换了个眼神，起身踹了他一脚，“带我们去找他。”
“那不行，我是有骨气的。”
“是吗，这么硬气。”谢刃举起匕首，“我先扎你几个窟窿。”
郁识阻止：“等等。”
两人同时望向他，徐泽双眼迸发光芒，仿佛看见救世主降世，美丽的omega浑身散发布灵布灵的洁白圣光。
郁识拿起手边的酒精瓶：“我在物资箱里找到了这个，把他胸前的感应器扎个洞，往伤口里倒一点。”
徐泽崩溃哭喊：“……没人性！没人性！你们这两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啊啊啊啊啊，别捅了！我带路还不行吗！！”
雨渐渐停下，三人前后走在丛林里。
徐泽被树藤绑住在前面带路，另一端牵在谢刃手上，嘴巴被纱布堵得严严实实，满脸绝望和愤懑。
郁识和谢刃并肩而行，空气中充斥着雨后的土腥味，以及若有若无的薄荷酒味。
那气味再也遮不住。
谢刃揶揄道：“郁指导，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闻到了。”郁识面无表情，“你的信息素。”
很难相信，有人会在第一次请别人喝酒的时候，点一杯和他信息素相同的酒。
这得多厚脸皮。
谢刃不满意：“就这反应？我还以为你会不好意思呢，还是说你经常闻其他alpha的信息素，所以习惯了？”
郁识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腔。
谢刃自顾自地说：“真是奇怪，你能闻到我的信息素，我却闻不到你的，这是为什么呢？”
郁识挑眉：“你好像对我的信息素很感兴趣。”
“当然，我一直很好奇。”谢刃得寸进尺，“不如你释放点出来，我们碰一碰。”
他这话倒没有骚扰的意思，纯粹因为郁识之前说，要在战场上让他闻个够。
释放战斗信息素，更多是阶级之间的博弈，他可能是好战因子作祟，非常好奇同为高阶的郁识，会有怎样的信息素。
郁识嗤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闻不到，是因为我们的匹配度太低。”
“是吗，那你的手环怎么没动静？”谢刃坏笑道。
郁识皱起眉头，板着脸没出声，他的手环确实没有震动，也没有任何应激或过敏反应。
事实证明，他对谢刃的信息素接受良好。
徐泽忍无可忍地翻了个白眼，闷哼着甩了两下头。
谢刃把他嘴里的纱布取出来。
他没好气地说：“前面是我们搜过的物资屋，我和韩珀分开之前他还在这里，不是，我说你们能不能把俘虏当人，不要在我面前讨论这么隐私的话题，我耳朵没聋。”
“谁让你听了？”谢刃给了他一枪托，“上那边蹲着去，敢耍花样就给我等死。”
徐泽憋屈得要命，只得在郁识脚跟处蹲了下来。
他抱着头骂骂咧咧：“郁指导，你千万别和这家伙结盟，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他决赛圈卖队友毫不手软，你不要一时心软被骗了。”
谢刃头也不回地举枪进屋：“徐泽，你再多说几句，我回来就把你宰了。”
徐泽毫不畏惧：“反正横竖都是死，郁指导，死之前我要向你狠狠地揭发他！他去年说要带我拿第一，决赛圈转头就把我崩了，前年海域战开局秒我，连机器狗都碎尸万段，连狗都不放过啊！还是个人吗……唔唔！”
郁识将纱布塞进他嘴里，嫌不够紧地又拍了两下，转头关注物资屋的情况。
徐泽欲哭无泪：“……”
真是一对恶人，坏透了！
几分钟后，谢刃从木屋出来。
“里面没人，只有一支勃朗宁和用过的药剂。”
郁识问：“那把枪呢？”
谢刃刚要回答，忽然脸色大变，喊道：“趴下！”
郁识立即往草里一滚，身后紧跟着响起枪声，谢刃反应迅速地闪避，子弹擦着他眉心飞过，打在参天古木上，留下深深的弹坑。
郁识目光一凛，冲他道：“不对劲。”
射击者用的是M17，这是全场精度最佳的手枪，适合单体射杀。
然而整个战场只有三把M17，哪来这么多枪声？
他们藏在草丛中，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如同毒蛇吐信。
郁识悄悄抬头，看见五个身穿黑色雨衣的人。
不是国大的人。
谢刃将徐泽的捆绑划开，给了把物资屋里找到的枪。
郁识做口型问：他们是谁？刚才那是实弹？
谢刃摇了摇头，同样做口型答：试一试。
徐泽率先一跃而起，五个黑衣人同时瞄准他射击，谢刃趁机起身开枪，三次点射弹无虚发，精准地打在三人的眉心。
下一秒，五人同时调转方向朝他开火，他转身滚到望天树后面。
徐泽喘着气，惊魂未定地看向两人，他的防护服发出橙光，外表没有血迹，系统也没有播报任何信息。
他满腹疑惑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郁识望向远处，五个黑衣人没有一个倒下，正在继续向他们逼近。
谢刃抛给徐泽一个眼神，跟他作战多年，徐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再次从树后面闪身射击。
这次黑衣人看都没看他，反而火力压制谢刃的藏身之处。
谢刃刚露头就被打了回去，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很快他们发现，这些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谢刃，无论他换到什么角度都死死盯着他。
意识到这一点后，谢刃不再手下留情，快速翻身上树，林子里没了动静。
那些人竟不管郁识和徐泽，径直转身往他消失的方向搜索，片刻便消失在视野里。
郁识从草丛里站起来，想要追上去。
徐泽拦住他道：“没事，刃哥去溜他们了，这是他惯用的方法，我们先进物资屋等着。”
丛林深处，五个黑衣人呈三角纵队分开。
殿后的落后了十米左右，当他仔细搜查草丛时，谢刃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天而降，从背后割断了他的颈动脉，同时捂住嘴将人拖进草丛。
一切发生在短短瞬间，那人甚至来不及出声，就被快速解决掉了。
血浸湿了手套、衣服和泥土，与漆黑的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分辩不出来。
林中薄荷酒的味道越来越浓，将血腥味掩盖下去。
那些人被越带越远，谢刃扛着尸体绕回物资屋，随手将人扔在地上。
“我操，这是什么东西？”徐泽吓一大跳，声音卡在嗓子眼里。
谢刃说：“是仿生人。”
他摘下尸体的覆面，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皮肤纹理和人类一模一样，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是机器。
“仿……仿生人？这玩意儿不是禁止研发了吗？”徐泽大惊失色，“等等，我有点混乱，为什么模拟战场会出现这东西？”
仿生人起初用于娱乐、医疗等行业，后来发展成战场上的杀戮武器，由于涉及伦理和技术问题，遭到星际公开禁止。
郁识死死盯住那张脸，有种汗毛倒竖的感觉，一个危险的猜测产生，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谢刃看了他一眼，将尸体的脸遮住。
从腰后掏出一把M17放在桌上，“这是从他身上找到的，你们联系上应急队了吗？”
“没有，一直没信号，系统播报也停止了。”徐泽内心发毛，“刃哥，战场是不是混进敌军了？”
谢刃说：“继续呼叫，这种仿生人的控制中枢在大脑，只要切断脊椎就能断开链接。”
在他说话期间，屋外传来细微的动静。
另外两人都没察觉，谢刃眼神一沉：“他们往这里来了。”
“什么？你不是引开他们了吗？”徐泽大惊。
郁识思索片刻，看向他的伤口，轻声道：“是信息素，他们在追踪你。”
徐泽愤怒：“操！这些鬼东西到底怎么混进来的？”
郁识掀开伤口看了一眼，血没有止住，正断断续续流出来。
谢刃也微微色变，这种程度的子弹擦伤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到现在还没止血就很诡异。
郁识拿起桌上的M17，取出子弹，拿在手里仔细观察。
这些并不是实弹，而是质地柔软的仿真弹，上面有一行极小的刻字：T5RI。
The Fifth Research Institute.
他手一抖，枪险些砸在地上。
徐泽忍无可忍，推门出去。“妈的，不就仿生人吗，跟他们干了！我去外面加固陷阱，我就不信这些死物能有多大本事。”
郁识的眼神冷到极点，盯着枪一言不发。
谢刃问：“子弹有问题？”
“你听说过第五研究院吗。”郁识声音沙哑。
谢刃点头：“略有耳闻，开国建立的五大院之一，几十年前突然关闭，里面的研究员全部消失，至今没有对外宣布原因。”
郁识说：“五院不曾公开过研究项目，因为他们曾做过一个臭名昭著的实验，在当时激起轩然大波，那就是信息素复制实验。”
谢刃回忆起来：“原来这是他们做的，我知道在我出生前，有个实验室被指控用A级人类做实验，搜集大量信息素，复制后制作武器，这种武器非常特殊，能在人群中精准找到要杀的人，并开启自动追踪，直到对方被彻底杀死才会停止。
“当时各种灰产伺机而动，出现了很多人口买卖、绑架等恶性事件，社会秩序陷入混乱，最后由主君团出手介入，才压了下去。
谢刃眼里射出精光，脸色森寒，“我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了，上个月我在第九区，捣毁过一个实验室。”
郁识看向他：“这些子弹伤不了别人，因为它是为你专门定制的，只能射杀你一个人。”
这是一场针对谢刃的围剿。
徐泽猛地推开门，头上冒着冷汗，“我看见那群鬼东西了……估计，估计有一个连。”——
作者有话说：下章已发，这几章评论会有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