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又得进医院了
失去树冠, 血槐异种像是被抽干了全部水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
向笙趁机斩断吸附在她身上的根须，身影一沉便融入阴影里，借着周围光线投下的暗影快速穿梭, 不过片刻就到了地面附近。
“啪嗒”一声轻响, 向笙踩着阴影边缘稳稳落地，鞋底碾碎了几段枯萎的根须, 发出细碎的脆响。
几乎在向笙落地的瞬间, 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只见, 血槐异种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巨大的冲击力让树干摔得四分五裂，断裂处溅起满地碎木屑，连带着周围的地面都震颤了几下，扬起一阵灰雾。
“我去，这么猛的吗？”匡景明因为催动异能过度, 此刻正瘫坐在地, 看着眼前迅速枯萎的血槐异种，忍不住咋舌, 语气里带着点没见过世面的惊讶。
方才他看到向笙被根须淹没时, 他身体比脑子先动起来, 几乎是本能地发动了【禁锢】。
等他回过神，心里满是懊悔。
刚刚就该拦住向笙的。
血槐身躯过于庞大, 他的【禁锢】能控住它一秒，这么短的时间，向笙别说是冲出根须的包围，怕是连喘口气都难。
向笙，逃不出来了。
就在匡景明心生绝望之际, 异变突生。
天空炸开一片白光，血槐的树冠瞬间被炸得稀烂，下一秒，遮天蔽日的血槐异种便轰然坍塌下来。
简直就是峰回路转。
匡景明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异种，半天没回过神。
这反转来得太快了吧！
向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匡景明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挣扎着起身走到向笙身旁，刚要开口，目光却先被她的脸攫住了。
向笙刚才被根须死死缠住，虽有阴影护体，却也实打实被吸走了不少血。
此刻向笙脸色白得像张浸了水的宣纸，连脖颈上暴起的青筋都透着青白色，仿佛破碎边缘的瓷器，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匡景明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卡住，心里咯噔一下。
他真该死 ，人家拼着性命解决了异种，他倒好，光顾着琢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向笙这样子，虚弱得有些吓人，他都怕她下一秒就栽倒在地上。
他不知道的是，向笙此刻心里正美得冒泡。
血槐异种一死，无数精纯的异能量涌入她的身体，此刻，她的身体像是泡在温热的泉水力里一样，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来，舒服得不行。
腹中难耐的空虚感，此刻也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熨帖得很。
更让她兴奋的是，脑海中接连响起的提示音。
那声音依旧雌雄莫辨，却让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已消化异能量，获得异能·视觉扭曲】
【已消化异能量，获得异能·潜意识入侵】
【已消化异能量，异能·阴影控制得到加强】
【已消化异能量，异能·能量爆破得到加强】
……
提示音不断在脑海中响起，向笙嘴角抑制不住地悄悄上扬。
虽说过程惊险，但收获实打实的丰厚，不仅多了两个异能，原本的异能也得到了加强。
感觉又能多杀几个异种了！
只是这抹开心的笑，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强撑的苦笑。
“向笙，你没事吧？”匡景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语气里满是担忧，生怕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晕死过去。
向笙闻言一愣，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理所当然地答道，“我没事啊！”
看你这脸色，可一点不像没事的样子。
匡景明心中腹诽道。
*
领域一消失，守在外头的异常管制局人员立刻行动起来，迅速拉起警戒线封锁了整片区域。穿着制服的队员扛着各种机械设备就往里冲，开始组织救援。
向笙怕自己杵在这儿碍事，便找了个犄角旮旯蹲了下来，打算歇会儿恢复力气。
刚才那场战斗耗光了她所有的异能，哪怕吸收了血槐异种的异能量，依旧觉得精疲力竭，这会儿全是酸软，连抬手都觉得费劲。
而匡景明此时状态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此刻正站在一旁跟管制局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手指朝着几个方向比划，大概是在说明领域里被困人员的位置，好让救援更顺利些。
这时蒙钿也匆匆赶来了，眼下挂着两道明显的黑眼圈，一看就很久没睡过囫囵觉了。
自从A-37领域出现后，她的眉头就没舒展过，此刻看着领域消散后留下的满目疮痍，眉头皱得更紧。
——就算领域已经消失，异种已死，眼前这景象还是让她心里发沉。
她快速扫了一圈，目光在蹲在角落的向笙身上落了落，见对方虽脸色发白但没明显外伤，才看向匡景明，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感激，“A-37领域的情况比预想中糟太多，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整个A市都可能被这领域吞噬。”
匡景明闻言，脸上表情有些古怪，他挠了挠头，“这话我可不敢接。毕竟异种的死跟我关系不大，是那个叫向笙的特遣员杀死的异种。”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蹲在角落里的向笙。
此刻向笙正垂眸看着地上的血迹发呆，整个人透着一种大学生独有的清澈。
向笙？
蒙钿愣在原地，随即猛地转头看向蹲在角落里的身影，眼神里满是意外。
竟然是向笙杀的异种？
那可是灾祸级的异种啊！
向笙怎么做到的？
身体撑得住吗？
蒙钿眉头拧成个疙瘩，一连串的疑问在她心里翻涌着，她扭头看向旁边的工作人员，语速加快了些：“立刻让医生过来给向笙做个全面的检查！”
“是！”工作人员应声，转身去安排了。
向笙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更不知道自己马上要被拉去做全套检查。此刻，她就那么蹲在地上，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想。
“向笙——”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气喘。
向笙一愣，转过身，就看见苏梨和洛怀瑾一前一后，踩着满地枯萎的根须，快步朝她跑来。
“你怎么样？没受伤吧？”苏梨率先冲到她跟前，攥住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眉头拧得紧紧的，语气里满是焦急。
她和洛怀瑾自从知道向笙困在A-37领域里，心就一直悬着，坐立难安。为了第一时间知道里面的动静，两人就守在领域外没挪地方，眼睛几乎没离开过那层半透明的屏障。
刚才她们俩正急得团团转，盼着异常管理局的人能快点救出向笙，却没料到那层屏障突然像被扎破的肥皂泡似的，“啵” 地一下就散了。
虽说是意料之外，两人也顾不上多想，抬脚就往还在慢慢淡去的领域里冲，一门心思找向笙。
“我没事，好着呢。”向笙嘴角扬得老高，张开双臂转了半圈，语气轻快，“你看，胳膊腿都还在呢！”
话音刚落，洛怀瑾也喘着气跑过来，她一手叉着腰，弯腰大口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贴在脸上。
她抬眼瞪着向笙，气道，“你脸都白成什么样了，还说没事！！！”
向笙伸手摸了摸脸颊，一本正经地反驳，“就是刚才耗了点力气，歇会儿就缓过来了！”
洛怀瑾压根不信她这套说辞，可上下打量了半天，确实没看出向笙哪里有伤，只是隐约感觉她的状态不怎么好。她想了想，转身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塑料袋窸窸窣窣响了一阵，拿出小半堆吃食，“那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下能量吧。”
向笙眼睛瞬间亮了，伸手把那堆吃的揽进怀里，“洛怀瑾，你也太贴心了！还特意给我带吃的！”
其实吸收了血槐的异能量后，她早就不饿了，可这会儿看着包装鲜亮的吃食，嘴巴突然馋得厉害。
三人正说着，几十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了过来。
苏梨眼尖，立刻扬手喊道，“这里！这边有人需要检查！”
医护人员快步跑过来，目光扫过三人，“哪位需要救治？”
洛怀瑾和苏梨齐刷刷地指向向笙。
“医生，我没事。”向笙一脸无奈地摆手，“领域里还有好多受伤的人，他们比我更需要你，你先去忙吧。”
医生的视线落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眉头微蹙，顿了顿说，“看你脸色很不好，还是检查一下吧，耽误不了几分钟的。”
行吧。
向笙虽然同意了，嘴却依旧硬气，“那……就检查下吧。但我真没什么事，就是看着虚而已，我从小就这样——”
话没说完，她突然感觉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她下意识张开嘴，一大口暗红的血“噗”地喷了出来，溅在地面上，激起层层灰尘，看起来触目惊心。
……
咦？
怎么吐血了？
可她真的感觉没什么事啊！
向笙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驳，脑袋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逐渐模糊。
下一秒，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直直栽了下去。
“向笙——”
失去意识前，她隐约听到洛怀瑾和苏梨惊慌失措的叫喊声，还夹杂着医生急促的脚步声。
唉。
向笙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又得进医院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她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作者有话说：嘀，医院打卡+1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光核
意识昏迷时, 向笙仿佛又回到了那天被异种捅穿胸口后，躺在地上慢慢等死的时刻。
她的意识不断下沉，像坠入无尽的寒潭，不知过了多久, 脚下忽然碰到了实感。
向笙抬眼一看, 竟又看见了濒死时遇上的那个“神”——一团金黑交织的光团。
向笙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之前那光团觉得复活她亏了本, 特地回来, 要收走她这条命。可定睛一看, 又觉得不对。
濒死时见到的那团光核, 炽烈得像正午的烈日，金黑流光在周围翻涌着，哪怕只是泄出一丝气息，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压迫感。
而眼前这个光核，看着缺了好大一块, 边缘毛毛糙糙的, 只是勉强聚成个团，发着星星点点的微光, 仿佛风中快熄灭的烛火, 只能将将驱散边缘的黑暗。
光核四周, 六个拳头大小的白色光团正静静悬浮着，表面流转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像浸在清水里的萤火虫，透着点朦胧的亮。
看到这些光团，向笙瞬间便意识到，这便是她吞噬的异能。
这是哪？
她的识海吗？
向笙环顾四周，最后视线落在识海正中央。
那枚残缺的光核静静立在那儿, 边缘确实毛毛糙糙的，像被人生生掰掉了一块。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会跑到她的识海里来？
难道是上次濒死时，“神灵”不小心残留在她身上的残片？
这东西会不会对她有害？
向笙脑子里一连串的疑问冒了出来。
按说身体里凭空多了这么个陌生东西，心里该发怵才对，可向笙盯着那枚光核，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像看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熨帖又自然。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眼前这个残缺的光核，并不是她在濒死之际看到的“神灵”。
那个“神灵”的光团炽烈得让人不敢直视，眼前这枚光核虽也泛着金光，却带着种温吞的柔和，像拢在掌心的烛火。
向笙的意识像被什么牵引着，不由自主地往光核飘近了些。
刚一靠近，光核周围萦绕的金光便轻轻裹住了她，一股温和的暖流顺着意识蔓延开来，她像浸在温煦的泉水中，灵魂深处残留的疲惫，被一点点抚平了，舒服得让人想叹息。
大概是太舒服了，眼皮忽然变得沉甸甸的，睡意像潮水包裹住她，瞬间淹没了向笙的意识。
她久违地，睡了个安稳觉。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等向笙再次睁开眼时, 窗外的天光已经有些发暗。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身下是软乎乎的床垫，不用想也知道，她又进了医院。
“向笙, 你醒了！”向笙刚掀开眼皮, 苏梨就发现了，她唰得一下, 从病床边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语气里藏不住的欣喜, “我去叫医生过来！”
话音未落, 她已经转身往外跑，帆布鞋在地板上踩出轻快的脚步声。
病房角落里，洛怀瑾正端着泡面桶吃得香，吸溜声老远都能听见。见向笙醒了，手里刚泡好的面都顾不上了, 塑料叉子“哐当”一声掉在桶里, 也跟着跑过来，语气急切, “向笙,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有点渴。”向笙说道。
洛怀瑾一听, 忙转身去桌边倒了杯温水，还细心地用指尖摸了摸杯壁的温度, 确定温度合适，才递到向笙嘴边，“慢点喝。”
向笙就着她的手喝了大半杯，干涩发紧的喉咙总算舒坦了些，连带着说话都有了力气。
洛怀瑾刚想再去倒杯水, 却被向笙抬手按住了。
她的目光越过洛怀瑾，落在她身后那碗还冒着白汽的泡面上，咽了咽口水，两眼冒着绿光，“我还有点饿。”
洛怀瑾顺着她的视线一看，瞬间便明白了向笙的意思，嘴角抽了抽。
洛怀瑾：“……”
合着这人刚醒，就惦记上她的泡面了？
虽说洛怀瑾是垃圾食品的忠实爱好者，可面对向笙这请求，她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语气斩钉截铁，“不行！你身子还虚着呢，哪能吃泡面这种重油重盐的？回头再闹得胃不舒服怎么办？”
“好吧。”向笙撇撇嘴，语气里透着明显的遗憾，可视线还像长了胶似的，黏在那碗冒着热气的泡面上，连眼都没舍得眨一下。
洛怀瑾，“……”
怕她再惦记，洛怀瑾干脆端起泡面桶就往外走，没一会儿就空着手回来了，她扬了扬下巴，“我把泡面销毁了，你就别想了。”
向笙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往下垮了垮。
不吃就不吃。
等出了医院，她非得买上十包八包的，当着洛怀瑾的面吃个够，到时候馋死她！
向笙正暗自憋着气呢，病房门被推开，苏梨领着医生走了进来。
医生手里捏着几张化验单，一直紧锁的眉头总算松了下来，语气缓和，“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但还是有些虚弱，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听到这话，苏梨和洛怀瑾悬着的心才算真正落了地。虽说两人知道向笙醒过来就代表没什么大事了，可挺医生亲口一说，心里头的担忧才彻底散了。
可下一秒，两人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医生翻了翻手里的报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不过根据检查结果来看，你的器官衰竭速度比上次检测时加快了些。目前的医疗水平还没法彻底治愈，只能用药物和治疗手段尽量干预，延缓这个过程。”
苏梨和洛怀瑾早在向笙被送进医院时，就从医护人员那里知道了她的病情。心里明明早就有了准备，可亲耳听到医生这么说，还是忍不住眼圈发紧。
洛怀瑾悄悄别过脸，手指绞着衣角，没说话。
反倒是向笙，得知这一消息后，脸上没什么波澜，反倒对着两人笑了笑，语气轻快，“没关系，能多撑一天是一天，说不定哪天碰到治愈系的大佬，就治好了呢。”
她笑呵呵地说着，像在说别人的事，可落在苏梨和洛怀瑾耳里，更觉得堵得慌，心里仿佛被塞了团湿棉花，又堵又冷。
“不能抱有侥幸心理。”苏梨的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眉头也蹙着，“你得注意身体，好好配合治疗！”
向笙挑了挑眉，小声反驳，“我一直都很配合啊。”
她从小就被告知，全身器官都在慢慢衰竭，像台逐渐生锈的旧机器，说不定哪天就彻底停摆了。这些年药没断过，检查没停过，早就成了医院的“老熟人”，可谓是最省心，最配合的病人了！
她原本以为成为异能者，器官衰竭的情况就会转好，没想到反倒越来越糟糕。
这身体的事，还真是半点由不得人啊！
向笙心里感叹着，面上却没显，她正了正神色，举起手，郑重承诺道，“我会配合治疗的。”
洛怀瑾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道，“很好，这种积极的态度值得组织表扬。”
苏梨则是看向医生，“那平时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医生耐心地交代着注意事项，从饮食忌口到作息安排，说得细致又清楚。苏梨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用手机记录着，连洛怀瑾也没走神，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眉头微蹙，把医生的话都听进了心里。
等把该叮嘱的都说完，医生的传讯器突然“滴滴”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屏幕，跟三人简单说了句“有事再按铃叫我”，便急匆匆地走了。
如今医院人满为患，作为疗伤治病的医生，他忙得脚不沾地，在这里待上十几分钟就已经到极限了。
医生刚推门离开，病房门就被再次推开。
匡景明提着个果篮走进病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向笙，听说你醒了，我过来看看你，感觉好点了吗？”
“还不错。”向笙说道。
匡景明将果篮放在床头柜，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换上爽朗的笑，“向笙，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说真的，你身手这么厉害，有没有想过调到总部去？那边能接触到更系统的训练，资源也更充足。”
向笙抬眸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婉拒，“我怕去总部待不习惯，还是留在这里发光发热吧。”
匡景明没料到会被拒绝得这么彻底，愣了愣，又继续劝说，“总部的福利待遇可是最好的，你想要什么资源，只要合理，基本都能申请到……”
就在他说得正起劲的时候，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匡景明，你挖我墙角，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匡景明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只见蒙钿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悦。
他立刻换上副讪讪的笑，“这不是……这不是见向笙是块好料子，想给她个更好的平台嘛，纯属惜才。”
话虽是这么说，但匡景明语气里却透着明晃晃的心虚，眼神都有些闪躲。
蒙钿脸上没什么表情，慢悠悠地问，“你这么闲？不用回总部？”
“……”匡景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干巴巴地应道，“下午……下午就回。”
“慢走，不送。”蒙钿语气平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匡景明撇了撇嘴，看着蒙钿的背影小声嘟囔，“过河拆桥！”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屋里的人听见。
他双手抱胸，磨磨蹭蹭走到门口，又猛地转过身，看向病床上的向笙，语速飞快地补了句，“向笙，你要是哪天想通了，随时打我电话！”
说完，不等蒙钿开口，他像被身后有猛兽追着似的，拉开门一溜烟跑了。
蒙钿，“……”
她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转头望向向笙，声音放柔了些，“身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还好。”向笙摇摇头，视线却落在蒙钿眼下那片浓重的青黑上，一脸担忧地说道，“倒是蒙姐，你脸色看着不太好，你还好吧？”
蒙钿万万没想到自己来看望病人，反倒被病人关心了，她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腹下的皮肤滚烫，“我没事，就是最近太忙了，休息几天就缓过来了。”
向笙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她准是在忙着处理A-37领域留下的烂摊子。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这次……人员伤亡严重吗？”
“很严重。”蒙钿的声音沉了下去，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白大褂的衣角，“A-37领域出现得太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扩张速度又快。等异常管制局察觉到不对的时候，领域已经吞并了三个非主城区，光是搜救出来的伤员就超过几十万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医院送。至于那些没能救出来的……”
她没再说下去，但向笙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就知道那一定是个让人喘不过气的数字。
向笙忽然想起领域里那些被根须缠裹、几乎快被吸干的人们，想起那些被根须撕裂的断壁残垣……
心里一沉。
异种就像骤然出现的风暴，将她们安宁的世界搅得支离破碎。
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一更） 11%的低污染值……
A-37领域虽然已被清楚, 但余波却未平，整个异常管制局都连轴转，忙得脚不沾地。
整栋大楼的灯彻夜亮着，文件堆得比人还高, 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工作人员抱着文件夹在走廊里快步穿梭, 鞋跟敲着地面 “噔噔” 响, 遇上迎面走来的同事, 只来得及匆匆点个头, 就错身而过，连停下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就连苏梨和洛怀瑾也没能幸免，刚过，任务就一个接一个砸过来，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后者则是疯狂加班, 处理A-37领域留下的烂摊子。
两人抽空来看向笙时，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眼下的青黑遮都遮不住, 短短几天, 身上的班味就都快把她们俩腌入味了。
看着小伙伴们累成这样，自己却在医院里闲着没事干, 向笙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可她刚试探着提了句“想出院帮忙”，就被两人异口同声地驳回了。
“你在医院好好养着，其他事不用你操心！”苏梨皱着眉，伸手按住向笙撑起身子的肩膀，语气严肃, “别添乱。”
向笙不服气地反驳，“我身体真的好了，你看——”
她刚想抬胳膊，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就被洛怀瑾塞过来的香蕉打断了动作。
“你说的不算数！”洛怀瑾把香蕉往她手里一塞，下巴朝门口扬了扬，“得听医生的。她啥时候点头说‘能出院’，你才能挪窝，少在这儿瞎折腾。”
向笙撇了撇嘴，剥开香蕉愤愤地咬了一大口。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光。
向笙伸手划开屏幕，是异常管制局系统发来的私信，
——【初级特遣员向笙，成功完成编号18799任务，并主导清除A-37灾祸级异种，经评定，现晋升为中级特遣员。相关权限及福利调整将在24小时内生效。】
咦？
向笙眨了眨眼，把信息又读了一遍。
她晋升成中级特遣员了？
意识到这一点，向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那她的福利待遇不得往上蹿一大截？！！
她记得刘军说过，初级特遣员得靠任务积分慢慢爬，每升一级，津贴、装备权限、医疗资源都能提好几个档次。
想到这，向笙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先前因为不能出院憋的那点郁气，在此刻消失得一干二净。
“嗡——”
手机又震了一下，系统紧跟着发来第二条私信，
——【请中级特遣员向笙于72小时内前往异常管制局分析室，进行污染值检测，逾期将影响后续任务权限。】
哦，对，还有这回事。
向笙拍了下额头，差点忘了这茬。
为了防止特遣员体内的污染值超过安全线，对特遣员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局里规定，特遣员每次出完任务都得做污染值检测。
上回检测时，她的污染值才 7%，属于、低污染，身体也没什么异样，该吃吃该睡睡。大概是因为太正常了，她并没有把这污染值放在心上，最近事情又多，她便将这事彻底忽略了。
直到系统给她发消息，她才想起这档子事。
检测就检测吧，正好能借着这由头正大光明出院！
向笙举着手机朝两人晃了晃，嘴角扬得老高，一脸得意地说道，“你看，系统催我回去做检测呢，这下总得出院了吧？”
苏梨瞥了眼屏幕，一脸淡定地戳穿，“管制局离医院又不远，让司机送你去一趟，检测完再送回来，用不了半小时，犯不着出院。”
向笙住院的这家医院是专门给异能者设立的，就开在异常管制局旁边。
啊，这样也行？
向笙脸上的笑瞬间凝固，刚要张嘴反驳，嘴里就被洛怀瑾塞了瓣柚子肉，她下意识嚼了两下，等他嚼完，最佳反驳时机早过了。
她只能歇了出院的心思。
原本她以为她还得在医院待好几天，没想到下午就迎来了转机。
医生来复查，翻完向笙的检查报告后，总算松了口，“恢复得不错，今天可以出院，记得按时回来复查。”
一听这话，向笙整个人都轻快了，连走路都带着风。
三人一起回到异常管制局，洛怀瑾刚走进管制局大楼就被同事叫走，她朝两人挥了挥手便往办公区跑。
向笙和苏梨进了电梯——苏梨昨天刚完成两个任务，按规定也得做污染值检测。
两人按了12楼。
“叮——”
电梯到达12楼，两人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分析室。
分析室里，赵欣正对着电脑整理数据，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漆黑的眼眸跟着屏幕上的数据流动。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抬地问了句，“谁啊？”
等看清来人，赵欣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脸上绽开爽朗的笑，“哟，这不是破除A-37领域的大英雄吗？可算等你回来了。”
“哎，赵姐，瞧你这话说得，我怎么能算是大英雄呢。”向笙一脸‘谦虚’地挥了挥手，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顶多…… 算个小英雄！”
赵欣被她这‘谦虚’的语气逗得 “噗嗤” 笑出声，她指着旁边的仪器打趣道，“行，小英雄，过来做个检测吧！”
向笙坐下，任由白光扫过身体。没一会儿，电脑屏幕上跳出检测报告。
跟上次一样，报告里大半内容都是乱码，像被什么东西干扰过似的，好在污染值那栏清晰得很，11%。
比上次涨了4个百分点，却依旧在低污染安全线内。
赵欣盯着数字，手里的笔“啪嗒”掉在桌上都没察觉，眼睛里满是惊讶，“11%的污染值，这怎么可能！？”
污染值比向笙低的不是没有，都是刚觉醒、没接触过异种的新人。
可向笙呢？
不仅在灾祸级领域里待了大半天，还跟那只灾祸级异种正面硬刚过，按常理说，她的污染值没飙到警戒线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维持在这么低的数值？
跟向笙一起困在A-37领域的特遣员，污染值至少翻了两倍，属于高污染，现在还没降到安全线呢。
难道是机器出问题了？
赵欣思索片刻，催动异能【生物雷达】，一圈乳白色的光晕从掌心散开，像水波般缓缓涌向向笙，一寸寸扫过她的四肢百骸，身体里的细微波动都清晰捕捉。
不一会儿，她便得出了结果。
机器没问题，向笙的污染值确实是11%。
赵欣又反复核对了三遍数据，连小数点后的数字都没放过，最后抬头看向向笙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太不可思议了…… 你在灾祸级领域里待了这么久，还跟那只异种正面交手过，竟然还能维持在11%的污染值！这简直就是奇迹！”
“可能……我身体比较扛造？”向笙挠了挠头，一本正经地胡说。
话音刚落，就被赵欣瞪了一眼：“去，别胡说。”
虽说向笙连续两次都维持着低污染值，确实值得研究，但她的检测报告里大片乱码始终无法消除，这样的数据，根本没法往上递。
再加上向笙的检测数据有限，参考价值有限。
因此，赵欣思索半天，最后还是没有上报向笙的情况，只在自己的私人笔记里悄悄记下了这个特殊案例，连带着今天的检测时间一起标得清清楚楚。
等她归档好向笙的数据，便示意苏梨坐到检测椅上。
白光再次亮起又熄灭，苏梨的检测报告很快出现在屏幕上，数据清晰简明。
“17%。”赵欣看着数值满意地点点头，语气带着赞许，“低污染，维持得不错。”
这数值虽说不像向笙那样逆天，但对苏梨这样近期高强度出任务的特遣员来说，能把污染值控制在这个水平，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事了 —— 毕竟每次跟异种交手，都像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污染值就会疯狂飙升。
苏梨闻言，紧绷的肩膀松了些，轻声应道，“还好。”
赵欣翻着今天的检测记录，忍不住咂嘴，“啧，真没想到，我今天竟测出了三个低污染。”
往常能碰到一个极低污染都算稀罕事，今天倒好，一下子凑齐了三个，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
向笙好奇地问，“除了我和苏梨，还有谁啊？”
“总部来的那个高级特遣员，”赵欣顿了顿，似是在回忆那人的名字，“好像是叫匡景明来着，上午刚测完。”？
向笙挑了挑眉，“他不是回总部了吗？”
赵欣点头，“说是临时接了隔壁城市的新任务，耽搁了点时间。昨天任务完成了，上午经过我们这，便顺便来做了个检测。”
原来是这样。
说曹操，曹操到。
下一秒，向笙便收到了匡景明发来的消息。
——向笙，要是哪天想通了，想来总部看看，随时找我！总部待遇绝对比这边好得多！
看得出，他是真执着于把她“拐”去总部。
向笙虽没太大兴趣，也没拂了对方的好意，回了个OK的表情包。
*
另一边，匡景明看到表情包，嘴角弯起得意的弧度，指尖在手机壳上敲了敲。
看来这事有谱，挖墙脚有希望。
他揣好手机发动车子直奔机场，路过城郊废弃工厂时，握着方向盘的手却莫名一顿。
眼前明明没异常，手腕上的异能量监测仪也安安静静，可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他的【破妄·洞察】总能让他察觉旁人忽略的细节，因此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匡景明思索片刻，把车停在路边推门下了车。
眼前这个工厂似是被废弃很久了，看起来破败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息。
刚走过破烂的厂房，两道扭曲的身影骤然撞进视线。
待看清眼前景象，匡景明瞳孔骤然一缩，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来，想也没想就转身要跑。
可刚转过身，一道扭曲的身影就堵在了他面前，把去路封得死死的。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二更） 树立标杆……
做完检测, 向笙和苏梨刚走到门口，就被赵欣叫住了，“对了，7 楼新弄了个公共休闲区, 你们俩没事可以去坐坐。”
向笙脚步一顿, 瞬间瞪大了眼睛，“异常管制局还有公告休闲区域？”
她还以为, 这里只有冰冷的办公室和训练场, 没想到竟然还有公共休闲区。
这也太人性化的吧！
“异能者污染值越高, 情绪越容易失控, 攻击性越强。适当放松放松，能帮着稳住情绪，对控制污染程度多少有点用。” 她抬眼看向两人，补充道，“你们俩虽说污染值低, 但毕竟长时间接触了异种, 也该歇歇。你们去喝杯热饮，或者坐会儿发发呆都行。”
向笙听得眼睛直发亮, 她拉了拉苏梨的胳膊, “去看看？”
苏梨看她一脸好奇的样子, 轻轻点了点头，“行, 反正没事做，去看看吧。”
系统凌晨给她发了私信，她近期接任务的次数已达上限，系统近两天都不会给她派发任务，连任务列表都暂时锁住了, 想忙都忙不成。
“行。”向笙掏出手机，给洛怀瑾发了条消息——我和苏梨在7楼的公共休闲区等你。
发完消息，向笙跟洛怀瑾搭乘电梯前往7楼。
公共休息区比向笙想象得还要好，不仅有舒适的休息区，免费提供各种甜品饮料，还有大型健身馆和装修豪华的娱乐场……
可谓是应有尽有。
"哇。"向笙转着圈看了一圈，忍不住咂舌，“这休闲区也弄得也太好了吧，比总统套房还舒服。”
苏梨跟着点头，“确实不错。”
“苏梨，你想先玩哪个？” 向笙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像个刚进游乐场的孩子。
“我？” 苏梨愣了一下，视线在健身器材和电玩屏幕间打了个转，又落回吧台的甜品柜上，一时有些眼花缭乱，“不知道，你选吧。”
向笙想都没想，手指点了点最角落的懒人沙发，“我想先去拿点甜品饮料，然后窝在那沙发里发呆。”
“……” 苏梨沉默了两秒，看了一眼沙发，又回头看着向笙，发自内心地询问道，“这跟你在家待着，有啥区别？”
“那可不一样！” 向笙理直气壮地抬了抬下巴，说道，“家里的沙发可没这么软，而且这儿还有现成的提拉米苏！”
苏梨：“……”
行吧。
你的屁股，你说得算。
苏梨在休闲区转了半圈，健身器材看着太沉，电玩屏幕闪得晃眼，唱K房一个人有点无聊……
最终她放弃了纠结，走到吧台拿了一小碟曲奇和一杯奶茶，选了向笙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后背刚靠上沙发，就忍不住在心里暗叹 ——别说，这沙发还真挺舒服的。
“看，我就说舒服吧。”向笙笑着说道。
对她来说，窝在软乎乎的沙发里，嘴里时不时塞块芒果干，手里捧着半杯冰镇柠檬汁，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就是实实在在的幸福。
可惜，这份幸福维持不到一刻，就被搅和了。
明明她坐在最偏僻的角落，沙发背还挡着大半个身子，可她总觉得有视线落在她身上。
那些人偷看她的动作很隐蔽，但向笙的五感比常人敏锐得多，这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她。
她蹙了蹙眉，咬着吸管的力道重了些 —— 哪个家伙这么没分寸，老盯着人看？
她屏息分辨了片刻，结果得出一个让她无语的结论。
除了身边的苏梨，几乎整层楼的人都在偷偷打量她。
“……”
不是，她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吗？
怎么一个个都盯着她看？！
“苏梨，大家怎么都在看我？” 向笙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颊，又飞快掏出手机点开前置摄像头，对着屏幕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妥。
她声音压得低低的，扭头询问苏梨，“难不成我脸上有脏东西？”
苏梨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对方的脸除了有些过分苍白，没有任何不妥，她摇了摇头，“没有，你脸上干净着呢。”
说完，她微微侧过身，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休闲区，那些偷看的人立刻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虽然他们的动作很快，但还是暴露了他们的行迹。
苏梨眉头轻轻蹙起，这种躲躲闪闪的打量虽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却让人很不舒服。
她扭头询问向笙，“要走吗？”
“但洛怀瑾还没过来呢。”向笙说道。
语音未落，洛怀瑾便推门走了进来，目光在人群里扫了半圈，很快锁定了角落。
洛怀瑾大步走过来，一屁股砸在向笙旁边的沙发上，整个人都瘫软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嘟囔，“那堆加急的文件总算是弄好了，累死我了！”
“来，吃块蛋糕，补充下能量。”向笙给洛怀瑾递了块草莓慕斯。
苏梨则是给洛怀瑾倒了杯奶茶，“还有你最爱的波波奶茶。”
洛怀瑾接过奶茶，猛地吸了一大口，又狠狠咬了一口蛋糕，甜腻的香气在舌尖弥漫开来，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松快了。
这时，洛怀瑾想起进来时两人还说着话，于是好奇地问道，“对了，你们俩刚刚在说什么？”
向笙便把有人偷看她的事情说了，谁知洛怀瑾闻言，丝毫不觉得意外，“正常。你刚立了大功，带领众人跟总部的高级特遣员携手杀了A-37灾祸级异种，拯救大家于水火之中。现在局里，所有人都很好奇你长什么样。”
向笙恍然大悟。
闹了半天，原来是她太火惹得祸。
“这么说，我出名了？”向笙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道。
洛怀瑾正嚼着珍珠，“咯吱咯吱” 的响，闻言点头如捣蒜，“对啊，现在论坛全都在讨论你。”
向笙瞬间来了兴趣，她用手机登进特遣论坛。
果然，跟洛怀瑾说的一样，首页飘着的全是带她名字的帖子，还都是热帖。
最顶上那个帖子热度最高，标题加粗加红，看着格外扎眼 ——【你们说，咱们分局那位硬刚灾祸级异种的向大佬，真实实力到底有多强？】
点进去一瞧，评论刷得飞快——
【我赌五积分，向大佬实力绝对不比总部那群高级特遣员差！】
【楼上的，用得着赌吗？能反杀灾祸级异种，这实力还用得着说？】
【据说，总部想把向大佬调到总部的遣异队】
向笙的注意力瞬间被这条评论给吸引了，“遣异队是什么？”
“遣异队可是总部的王牌，是按异能等级和异种适配度精挑细选出来的前锋小队。” 洛怀瑾这会儿说起这些，早已没了刚入职时的懵懂，语气熟稔得很，“他们专门负责清除高等级异种，之前两个灾祸级领域，都是他们带队清剿的，效率高得吓人。”
“听着就很厉害。”向笙托着腮，说道。
洛怀瑾用力点头，“可不是嘛，据说能进遣异队的，异能评估最低也得是 A级。”
“匡景明就是遣异队的。”苏梨十分淡定地说道。
什么？
匡景明是遣异队的？!
向笙有些惊讶，但想到匡景明那两个异能，就瞬间理解了。
当时，要不是有匡景明在，她也不会那么快清除掉那血槐异种，A市也会遭到毁灭性打击。
对于这一点，论坛也是后怕不已。
【灾祸级异种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大了，一天不到，就困住了几十万人。】
【最恐怖的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被困住了，心甘情愿成为了异种的肥料】
【我有亲戚被困在了A-37领域，我证明，楼上说得对】
【要不是有向大佬和匡大佬在，我们恐怕都得嗝屁】
【我有个疑问，这么多人被领域困住了，普通人就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吗】
【当然有啊，你没看到网上多了很多阴谋论吗?只是异种相关的，都被官方压下来了】
【但这事闹得这么大，恐怕压不住了吧，光是我周围的普通人就有很多在讨论异种的存在了】
【内部消息，官方近期可能会公布异种的存在】
一石激起千层浪，论坛瞬间砸开了锅，几乎所有人都在询问那人的消息准不准确。
就连向笙都忍不住好奇，“官方真的要公布异种的存在吗？”
虽然论坛里的那人说得信誓旦旦的，但总感觉不太真实。
那些形态诡异、嗜血残暴的异种，要是真摆到普通人面前，不知道要掀起多大波澜。
洛怀瑾舀了勺奶茶里的珍珠，点了点头：“嗯，听我们部门的人说，是有这个打算。”
她嚼着珍珠，声音有点含糊不清，“你们没发现吗？这阵子异种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以前一个月能遇上两三起就不错，现在隔三差五就有警报，瞒是瞒不住了，只能公布异种的存在，让普通人提高警惕。”
“也是，总藏着掖着，反倒容易出乱子。”向笙点头表示认同。
苏梨皱眉，有些担忧地问道，“可这样一来，会不会造成社会恐慌。”
毕竟异种的存在过于惊世骇俗，一旦公布其存在，势必会引起骚动。
“官方在公布异种存在的同时，”
“官方也有此担忧。” 洛怀瑾放下奶茶，认真说道，“所以，官方在公布异种存在的同时，会向大家介绍特遣员的存在 —— 告诉大家有这么一群人在专门对付这些东西，给他们吃颗定心丸。”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主要还是会重点介绍遣异队，毕竟他们才是清剿高级异种的主力军，公布这些人的存在，也能让大家更安心些。”
原来是这样。
向笙点了点头，往嘴里塞了块曲奇，“这么说，官方是要把遣异队捧成‘国民偶像’了？””
洛怀瑾被她逗笑了：“差不多这个意思吧，有个标杆在，大家心里也能踏实点。”
话虽是这么说，但如果着标杆哪天立不住了，塌下来的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可眼下，似乎也没有更稳妥的办法了。
向笙眨了眨眼，将心里的念头压下，“也不知道官方啥时候回公布异种，我想看看官方会怎么介绍遣异队。”
“我也是。”苏梨跟着迎合道。
洛怀瑾说道，“快了吧，我听同事说文件都快批下来了，估计就这几天的事。”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公布异种存在
向笙原以为洛怀瑾说的‘就这几天’只是随口一提, 毕竟异种的存在过于惊世骇俗，总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直到确保万无一失，才会公布。
谁成想当天晚上, 三人在外面津津有味吃着火锅时, 三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叮咚”响了。屏幕上弹出一条带着红色预警标识的新闻推送。
点开一看，官方正式公布了异种的存在 ——
【近期, 世界各地接连出现不明污染源, 部分动植物受其影响发生畸形异变, 性情嗜血狂躁, 具极强攻击性，且以人类为食，我们将此类生物统称为‘异种’】
新闻里还附了几张高清图片，连异种背上鳞片的纹路、关节处扭曲的褶皱都看得一清二楚。
向笙盯着屏幕眨了眨眼——官方这效率也太快了，前脚才流出消息, 后脚就直接公布了, 猝不及防就给全世界来了记直勾拳。
她轻轻吁了口气，不知怎的, 心里那块悬了半天的石头反倒落了地, 踏实了不少。
手指往下划了划, 评论区下面早已炸开了锅，质疑声铺天盖地,
【今天是愚人节吗？这图P得也太假了吧！】
【这看着像科幻电影截图啊，官方认真的？】
【有没有懂行的来说说，这是啥出的特效技术？】
【我有点恐慌，因为这照片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官方快点出来回应一下】
……
向笙看着这些评论，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
也是, 换作是她，没亲眼见过异种，怕是也会觉得这新闻假的离谱。
一分钟后，官方放出一段三分钟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的画面起初很平和，一只皮毛都有些发白的金毛趴在公园的草地上，闭着眼打盹，耳朵随着远处的鸟鸣微微动着。
突然，金毛浑身的毛“唰”地炸开，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下一秒，它的躯体开始不规则地抽搐，骨骼发出 “咔咔” 的脆响，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强行掰着它的骨头。四肢以诡异的角度向外撇去，背脊高高拱起，皮毛下的肌肉块疯狂蠕动，很快撑起一个个扭曲的鼓包。
不过十几秒的工夫，那只温顺的金毛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变成一只覆盖着灰白斑块，体型巨大的怪物，锋利的獠牙从嘴角外翻而出，涎水滴滴答答落在草地上，原本灵动的眼睛此刻只剩浑浊的猩红。
视频带来的冲击，可比干巴巴的文字强太多了。
画面里那活生生的变形过程，真实得不能再真实了。
视频刚发出去没几分钟，播放量就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窜，转眼就破了亿。评论区里刚才还漫天飞的质疑，眨眼间就被恐慌淹没了。
【我去，这也太吓人了吧！那狗前一秒还好好的……】
【救命，世界末日真的要来了吗？】
【所以说，那些异种是真的存在？就在我们身边？】
【不要啊，我还没活够呢，噩耗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我之前好像在网上刷到过类似的视频，不过当时还以为是什么电影特效，就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竟然是真的！】
……
眼见评论区里满是惊慌失措的留言，向笙没忍住，在视频底下留言回复道，“别担心，有专门清剿异种的特遣队呢。特遣队里都是拥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很厉害的，能对付这些东西。”
她点下发送的瞬间，这条评论像一滴水投进油锅，顿时炸出一片回复。
【真的假的，姐妹，你是真的有内部消息，还是在搞抽象】
【？异能者？这听起来比异种还扯淡】
【特遣队？是官方组建的吗？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姐妹，你是从哪知道的消息，你不会就是特遣队的一员吧？】
……
评论下面全是带着质疑的追问，向笙并没有继续回复，因为手机屏幕上又弹出了一条红色预警的新闻。
这条新闻是强制弹出的，无法删除也无法屏蔽，所有的联网的智能设备都在播放着这条新闻。
这次是带视频的新闻播报，画面里的主持人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表情严肃却沉稳。
“…… 所谓异种，是受不明污染影响产生畸变的生物，当异种进入成熟状态时，会选定人员密集区域释放‘领域’，领域一旦形成，普通人与大部分异能者均无法离开，唯有杀掉领域中的异种方可清除领域。”
他详细解释了异种的狂暴性和攻击性以及领域的特性，随后屏幕上弹出了调出特遣队的徽章图案—— 黑灰色盾牌上嵌着交叉的闪电纹路。
“为应对异种威胁，我国已成立了异常管制局，组建了由特殊能力者组成的特遣队，专门负责清除污染领域，诛杀异种。”主持人的声音沉稳有力，“这些特遣员中，有目前已知异能者里最顶尖的存在，他们一直默默守护着大家。”
话音刚落，屏幕上切出几段拼接的监控视频。
第一段画面里，六只畸形扭曲的异种正发出尖利嘶吼，涎水顺着獠牙滴落，疯了似的朝一个背对着镜头的男子扑去。那男人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对着异种的方向，下一秒，那些怪物的四肢和头颅竟齐刷刷地与身体分离，横切面光滑得像被无形的刀切割过。
“砰” 的一声闷响，碎块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些许污血。
向笙眼睛蹭得一下亮了起来。
这什么异能，这么强大。
她正想凑近屏幕多看几眼，画面已经切到了下一段。
“回头得问问洛怀瑾，看她知不知道这男人的异能是什么。” 向笙在心里嘀咕着。
第二段监控视频拍摄距离很远，画面糊糊的，只能看见楼顶上立着个模糊的身影。那人抬手的瞬间，原本还算平静的夜空瞬间乌云翻涌，紧接着数道惨白的惊雷劈开夜色，精准地砸在楼下的异种身上，爆出刺眼的雷光。
“这雷电异能也挺厉害。”向笙小声嘀咕，
但比起雷电，她还是更喜欢上一个异能，利落又干脆。
她托着下巴琢磨，要是能遇上有这种异能的异种就好了，这样她说不定就能收获这样的异能。
许是为了不暴露视频里特遣员的真实身份，因此放出来的监控视频里特遣员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向笙漫不经心地抬眼扫了一下，下一秒却猛地瞪大了眼睛，差点把手里的手机扔出去。！！！
等等，那不是她吗？
她怎么会出现在视频里？
此刻屏幕上播放的，赫然是她和匡景明联手清剿血槐异种的画面。
画面中，她像支离弦的箭般冲向那棵高耸入云的“血树”，那些血红色的触须像翻涌的巨浪般扑面而来，瞬间将她的身影吞没。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从视频上方伸过来，指尖泛着淡淡的金光。
【禁锢】
随着异能被催动，那棵疯狂扭动的参天血树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触须都僵在半空，连叶片的颤动都停了。
但这停滞只持续了片刻，那遮天蔽日的血槐异种猛地挣脱了束缚，碗口粗的根须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镜头的方向狠狠抽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镜头剧烈晃动了几下，随即向上抬去。
观众看见火光冲天，那由无数人手纠缠而成的“树冠”，在火光中炸成了漫天飞溅的血雨，红得刺目。
一道模糊的身影从摇晃的树干上一跃而下，在她身后，她身后那颗巍峨耸立的血槐异种轰然倒塌。
啧，别说，还挺帅的。
向笙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想来是匡景明进入领域时，顺手打开了清剿记录仪，才把这一幕完整拍了下来。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不算长，几个拼接的片段加起来也就一分多钟。但那些异能爆发击溃异种的震憾画面，却像是一团灼灼燃烧的火焰在没入心头，让人难以忘却。
最后，主持人郑重道，“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保障人们群众的安全。黑暗将至，我们将携手共渡难关。”
直播到此结束。
全网彻底沸腾，相关磁条占据了所有社交平台的热搜榜，到处都在讨论着这件事。
【我之前还心存侥幸，但现在看来，都是真的，异种是真的，异能者也是真的】
【我好害怕，但看异能者这么厉害，我突然多了些安全感。】
【原来真的有异能者！看来之前是我格局小了！】
【我去！第一个异能异能也太帅了吧！那异种四肢被切割的时候，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想知道，要怎么才能称为异能者，我也想有这样的异能】
【最后那个血槐倒塌的画面，看得我心脏砰砰跳……有这样的特遣员在，好像突然也没那么怕了？】
【最后那个【禁锢】的异能也好帅】
特遣员们展现出的强大力量，像一剂定心针，安抚了人们因异种出现而掀起的恐慌情绪。评论区里的慌乱渐渐沉淀下来，开始有了些认真的讨论声。
虽然仍有零星的质疑在角落冒头，有人嘀咕“会不会是特效”，也有人担心“这些特遣员靠不靠谱”，但更多的人已经在认真讨论“遇到异种该怎么避险”以及“特遣队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向笙划着屏幕，看着那些从“世界末日”的哀嚎慢慢转向“如何自保”的提问，微微点头。
看来，官方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若不配合，可就地诛杀……
直播结束, 火锅店像被点燃的炮仗，瞬间炸开了锅。人们一边疯狂刷着社交软件，一边激动地跟旁边的人讨论着刚刚的直播。
“这新闻真的假的，真的有异种吗？
“官方都直接放视频了, 那还能有假？”
“我去, 这也太吓人了吧，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是说有特遣者吗？刚才视频里那些异能者多厉害, 有他们在, 应该…… 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
四周乱糟糟的, 筷子碰到碗碟的脆响,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还有人下意识提高的嗓门混在一起，织成一张紧绷的网。人们脸上大多带着惶恐，交头接耳时眼神里藏着不安，但或许是刚看过特遣者对抗异种的画面, 那份恐慌里终究掺了点底, 没到彻底失控的地步。
早就知情的向笙等人见状，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此时向笙三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她们起身欲走, 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屏幕骤然亮了起来。
紧接着，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震得她手心里发麻。
随即，一阵尖锐急促的警报声从听筒里钻出来，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紧迫感。
“嗯？”向笙愣了一下，愣在原地, “直播还没结束吗？”
洛怀瑾愣了下，“应该结束了啊。”
那怎么还有警报声？
向笙捞起手机，视线刚落到屏幕上，就被一个弹出来的猩红色消息框攫住了目光。
——警报，警报，A市良田区发生异能者伤人事件，目前已造成三人死亡，九人受伤。
向笙瞳孔一缩，指尖下意识地收紧。
她正查看任务详情，指尖刚触到屏幕，更让她头皮发炸的文字弹了出来
——经初步调查，凶手为高级特遣员匡景明。其异能为【洞察·破妄】、【禁锢】，异能等级S。请附近特遣员前往其所在地，将其逮捕。
最后一行字像淬了冰，冰冷刺骨。
——对方若不配合，可就地诛杀。
匡景明？！
向笙盯着那段警告通报，逐字逐句看了好几遍，才敢确认这通报里说的匡景明是她认识的匡景明。
可——
匡景明怎么会杀人？
向笙蹙眉。
她跟匡景明虽只合作过一次，但记得对方说话时温和的语调，处理异种时沉稳又利落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对普通人痛下杀手的人。
更何况，她明明听说他今天就回总部复命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良田区，还闹出了人命？
向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
官方刚公布异种的存在，街头巷尾还飘着老百姓议论的惶惶声，
这时候的他们六神无主，攥着的那份安全感，全靠 “特遣员会护着我们” 这句话撑着。这节骨眼上，要是爆出有特遣员，甚至是被官方竖立成标杆的高级特遣员暴乱，那后果不堪设想。
人们勉强按下去的恐慌，会像决堤的水一样涌回来，
老百姓会犯嘀咕，连特遣员都能乱杀人，那还有什么是安全的！
好不容易稳住的民心，非得彻底乱套不可。
人们心中的恐慌怕是得知异种存在时更甚，搞不好整个社会都会动荡。
这是官方绝不想看到的局面。
所以，官方才会这么急着发布通缉，不惜动用所有力量，哪怕折损一位高级特遣员，也得将这件事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
向笙望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警报红光，忽然觉得这事儿背后，恐怕没通报上写的那么简单。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快点找到匡景明，只有这样，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向笙垂眸盯着屏幕上的任务确认框，指尖悬了两秒，终究按了下去。
—— 中级特遣员向笙已接下编号为 no.19211 的任务。
—— 祝您平安。
此时，苏梨也接下了任务。
洛怀瑾指尖飞快划着手机，调出附带的监控片段，眉头紧锁，语气带着几分凝重，“监控显示，匡景明目前在良庆区民族大道的八一广场，他的状态似乎不对劲。”
向笙只扫了一眼，心就沉了下去。
画面里的匡景明浑身是血，深色休闲服被染得发黑，额角的青筋暴起，像蚯蚓似的爬在皮肤上。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睛，平日温和的眼眸此刻一片猩红，透着股全然陌生的暴戾。
他正攥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脖子，手指不断收紧，那人挣扎着抓他的手腕，喉咙里挤出“嗬嗬”的呻吟，他却像没听见，猛地一拧。
“咔嚓”一声轻响，男人的脑袋歪向一边，身体软倒在地。
向笙盯着监控里匡景明的身影，皱眉。
匡景明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此刻就像是一只狂暴的野兽，只剩下近乎疯狂的攻击性。
必须得尽快阻止他，不然，会死更多人！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从口袋里摸出特制耳机戴上。耳罩刚扣住耳廓，调节到同一频道，就听见轻微的电流声 “滋啦” 一响，耳机自动连上了彼此的耳机。
“洛怀瑾，你负责远程协助我们，实时播报匡景明的情况。”向笙说道。
“我明白，你们去吧。”洛怀瑾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从随身背包里拿出笔记本，调出相关区域的所有监控。
“苏梨，我带你瞬移过去。”向笙搂住苏梨，身影融入阴影中，下一秒，阴影晃动，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瞬，向笙和苏梨便凭空出现在了民族大道的八一广场附近。
往日里热闹繁华的八一广场，此刻萧条得让人心里发紧。整条街道空荡荡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几具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身下渗出的暗红血迹在灰白的水泥地上慢慢洇开，像一朵朵绝望的花。
向笙站在街口，眯着眼扫过广场的各个角落，目光在弯曲的红绿灯和断裂的广告牌后都停了停，又迅速移开，她环视了一圈，依旧没看到匡景明的身影。
她正要开口询问洛怀瑾，耳机里就响起了洛怀瑾的声音，“目标人物在十秒钟前往左边那条街道跑去了，他速度太快，监控画面都是模糊的，很难精准捕捉到踪迹。”
“好，知道了！”
向笙跟苏梨两人没有半分犹豫，一前一后朝着洛怀瑾说的方向追去。
街道上一片狼藉，大概是事发时人们逃得太急，满地都是散落的东西。
向笙抬手，指尖划过身边的阴影，那些贴在墙角，躲在角落里的阴影瞬间活了过来，像无数细密的触须四下蔓延，无声地搜寻着匡景明的气息。
不过片刻，她便捕捉到了匡景明的踪迹。
三百米外，有个快速移动的阻碍物骤然停下了脚步，改变了方向。
找到了！
锁定目标后，向笙骤然融入墙角的阴影，像滴墨融进水里，瞬间消失在原地。她借助阴影在地面上快速穿梭，越过障碍物时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暗色波纹，下一秒，她便出现在下一个街道的路口。
可原本捕捉到匡景明踪迹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匡景明再一次消失了。
人呢？
“三百米外，他往左边街道跑了！”耳机里传来洛怀瑾的声音。
向笙拽着苏梨追过去，街道上散落着逃跑时丢下的包和鞋，阴影触须刚锁定一个快速移动的身影，那身影却骤然停住，拐进了一条窄巷。
“他在里面！”向笙融进巷口的阴影，瞬间出现在巷尾——可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个翻倒的垃圾桶，匡景明的气息像被风吹散了，半点没留。
“人呢？” 向笙皱眉，刚想操控阴影搜寻匡景明的踪迹，耳机里突然炸响洛怀瑾的惊呼：“向笙！小心身后！他在你后面！”
什么？
向笙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几乎是本能地想侧身急退，可她身体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四肢僵硬得不听使唤，连指尖都动不了半分。更让她心惊的是，体内原本收放自如的异能竟消失得干干净净，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是匡景明的异能——【禁锢】！
向笙心中一沉，心头猛地一跳，后颈感觉到一阵带着血腥味的寒意，像冰锥似的直逼而来。
余光里，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猛地从阴影里扑出，动作像头失控的猛兽。
匡景明手掌不知被什么东西撕扯得有些扭曲变形，指尖如爪，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取她的胸口。
“苏梨！”向笙心头一凛。
下一秒，一道透明的屏障凭空罩住她，像个倒扣的玻璃罩。
“铿锵——”
匡景明的指尖砸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震得空气都颤了颤。屏障表面荡开一圈细密的波纹，却终究没能破开苏梨的【绝对防御】。
“吼——”
匡景明喉咙里发出一声类似野兽的咆哮，嘶哑得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
就在这声咆哮炸开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发生了更骇人的变化。
眼球猛地向外凸起，原本就猩红的眼底此刻像盛着血泪，红得几乎要滴下来。肩膀和手臂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嗤啦” 一声，衬衫的袖口和肩头被撑得裂开，露出的皮肤上爬满了青黑色的青筋，像一条条扭曲的小蛇，游走在赤裸的皮肤下。
他整个人仿佛被一股蛮力撕扯着变大了一圈，原本还算挺拔的身形此刻透着股狰狞的压迫感，看向向笙的视线里带着无尽的暴戾。
匡景明像头被激怒的困兽，对着透明屏障疯狂挥拳猛砸。
拳头与屏障碰撞的 “砰砰” 声沉闷又密集，震得空气都在发颤。他的指关节早已磨破，暗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滴落在地上，但他像是毫无知觉，依旧一下接一下地猛砸，力道大得连手臂上暴起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
向笙趁着匡景明挥拳的间隙，左手迅速探到后腰，摸出一把特制麻醉枪。她抬手，凭着训练的手感扣动扳机。
“咻” 的一声轻响，麻醉针拖着细不可察的银线飞出去，精准地扎在匡景明暴露在外的胳膊上，针头没入大半。
匡景明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身体晃了晃，膝盖弯了弯，眼看就要向前栽倒时，他身体一晃，又稳住了身形。
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向笙，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她撕碎——
作者有话说：明天会稍微晚点更新，大概23点这样[蓝心][垂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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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迅速撤离，疏散人群
异常管制局配发的麻醉针剂量极大, 按标准，一小管药液足以让一头成年大象在半分钟内轰然倒地。
可扎在匡景明身上，却像泥牛入海，掀不起半分波澜。
匡景明甚至没去看胳膊上的针管, 那双猩红似血的眼眸死死锁着屏障内的向笙, 瞳孔里翻涌的暴戾几乎要溢出来，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才肯罢休。
他的拳头挥得更急了, 砸在屏障上的力道比刚才猛了数倍, 每一下都带着沉闷的轰鸣, 震得向笙耳膜发疼。
好在, 随着时间流逝，【禁锢】的威力逐渐减弱，不过片刻，向笙便能动弹了，只是行动还是有些滞留感, 异能也受到些许的限制。
在这种情况下, 向笙自然不会跟失了理智的匡景明硬碰硬，她身体猛地向后急退, 瞬间拉开七八米的距离。
可狂化后的匡景明速度快得惊人, 几乎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 沉重的脚步声已经追到身后。他双臂张开，像头捕猎的野兽, 沾满血污的拳头在空中挥出道道残影，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疯了似的朝向笙后心砸来。
有苏梨的绝对防御护着她，向笙索性不再分心躲避，左手稳住身形, 右手从后腰摸出一把□□，抬臂瞄准，对着匡景明的四肢连开数枪。
“噗嗤——”
子弹没入匡景明的身体，在他的胳膊和大腿上留下数个血洞。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淌。
但匡景明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肩膀微沉，动作迟滞了半拍，随即又举拳冲了上来。
向笙皱眉，指尖在扳机上悬了悬，终究没有扣下扳机。
她原本想用麻醉针或者打断匡景明四肢，使其丧失行动力，将其押回异常管制局，但可看匡景明这副疯狂的样子，这办法显然是行不通了。
眼下最稳妥的法子，便是对准匡景明的要害，扣下扳机。
可向笙杀过很多异种，却从未对人类动过杀手。
而且，异能者濒死时散发出的劣质香味对向笙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若是平常，她还能勉强压制着这刻在灵魂深处的渴望，可亲手杀掉异能者，感受着异能者身上涌动的能量，向笙不敢保证自己还能维持理智。
“砰——”
一颗子弹打着旋射穿匡景明的心脏。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是异常管制局派来的特遣员。
数十人穿着黑色制服冲过来，知道他异能厉害，不敢靠太近，迅速呈扇形散开，以匡景明为中心围出半圈，手里的枪械齐齐对准他。
刚刚那枚子弹击中了匡景明的要害，按理来说，哪怕是异能者也该彻底失去行动力，向笙望着栽倒在地上的身影，紧绷的神经刚要松缓下来，可下一秒，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只见匡景明趴在地上的身体猛地一颤，以诡异的弧度直起身子，那双满是暴戾的血眸死死盯着离他最近的特遣员，他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嗜血。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的能量突然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像水面荡开的波纹，迅速蔓延至整个街道，所过之处就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附近三百米的特遣员被这股能量波及后，身体猛地一僵，举起枪械的手臂顿在半空中，再也无法挪动半分。
他们就像是陷进了灌满铅的沼泽中，哪怕拼尽全力去抵抗这股力量，四肢依旧不听使唤，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更让人惊慌的就是，他们体内原本流畅运转的能量瞬间卡壳，停滞得毫无征兆。
此刻，他们就像是被钉在砧板上的羔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S级的【禁锢】有多恐怖。
这时，匡景明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鬣狗，猛地朝里他最近的特遣员奔去。他身上的血洞还在淌血，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速度快得像道残影。
被匡景明盯上的那位特遣员瞳孔骤然一缩，眼球因恐惧而微微凸起，他拼尽全力想抬枪，手指却连扳机都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暴戾的怪物’离他越来越近。
他绝望地闭上眼，还以为这次死定了，耳边却突然响起“砰”的一声闷响，震得耳膜嗡嗡发疼。
他猛地睁开眼，只见一道纤瘦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向笙。
她用身体硬生生抗住了匡景明的攻击，此刻肩膀还在微微发颤，显然刚才那一挡受了不小的力。
许是【禁锢】范围扩大后威力被分摊，对向笙的压制反倒弱了些，只是动作还有些卡顿，异能依旧受着限制。
不远处的苏梨也被【禁锢】了，护住她的透明屏障也消失了，向笙只能凭借肉身去硬抗匡景明的攻击。
狂化后的匡景明力量暴涨，这一挡让向笙的手臂瞬间麻了半边，虎口震得生疼，连退了三四步，才堪堪稳住身体。
匡景明似是盯上向笙身后的特遣员，震开向笙，就要冲向那人，当他刚抬脚，脚踝就被几道手指粗细的阴影触须缠上，阴影触须受到【禁锢】的削弱，力量大幅度减少，根本无法阻挡匡景明的步伐，但只需要拖住匡景明片刻，向笙便能缠住他。
“滋滋——”
耳机传来轻微的电流声，紧接着，洛怀瑾的声音顺着电流钻进了向笙的耳朵里。
“向笙！他体内的能量正在疯狂膨胀！数据显示…… 随时可能炸开！威力足以掀翻整条街！”
向笙蹙眉，一边硬抗匡景明的攻击，一边迅速询问洛怀瑾，“有什么办法阻止吗？”
洛怀瑾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根据模型推测，彻底杀掉匡景明，有一半的几率能中断能量膨胀，但……”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但也有一半概率，会直接引爆他体内的能量。”
两种概率相当，谁也说不准结果是哪种。
若是后者，如此庞大的能量爆炸开来，整条街的人都很难活下来。
向笙自然明白洛怀瑾的未尽之意，她沉默片刻，冷静开口，“好，我知道了。”
她借力后退几步，掏出□□对准匡景明，这一次，枪口不再瞄向四肢。
“砰砰砰——”
沉闷的枪响在空街回荡，特制子弹打着旋，精准射中他的要害，眉心、胸口、咽喉、肩胛……每一处都炸开拳头大的血洞，暗红的血沫混着碎肉溅在地上。
匡景明浑身都被血浸透了，却还没倒，往前挪了半步，身上又炸开几个血洞。
向笙手指不停扣动扳机，直到“咔哒”一声空响——弹匣空了。
她几乎没看，左手卸空弹匣、右手摸出备用弹匣装上，动作行云流水，再次举枪时，枪口依旧稳稳对着他的眉心。
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响。
匡景明身上的血洞越来越多，鲜血顺着身体往下淌，在脚下积成小小的血泊。
终于，匡景明再也撑不住，“轰”地倒了下去。
向笙的枪口依旧对着匡景明，直到那股熟悉的、劣质的气味钻进鼻腔，她才缓缓放下手臂。
匡景明濒死时散发出的味道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像堆被暴晒了三天的烂肉，在闷热的空气里不断发酵后形成的气味，是向笙自记事以来闻到过最难闻的气味。
按理来说，闻到这样的味道，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
可此刻，向笙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生生撕开了无数道裂缝，每道裂缝里都在发出细碎的叫嚣，争先恐后地要扑过去，将那股从匡景明体内溢出来的能量吞噬干净。
向笙的喉咙发痒，指尖轻轻发颤，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匡景明逐渐冰冷的身体上。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直到嘴里有血腥味蔓延开来，才勉强按住了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渴望。
向笙猛地后退一步，迅速拉开与地上尸体的距离，目光扫过周围渐渐恢复行动的特遣员，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迅速撤退，疏散整条街的人员！！！”
匡景明体内的能量极其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会爆炸，当务之急，是周围的人都疏散掉。
在场的特遣员虽还不了解状况，但下意识听从向笙的命令，拖着有些发麻的腿脚快速后撤。
苏梨逆着撤退的人群走到向笙身边，她像是早料到向笙会开口劝她离开，抢先一步说道，“我的【绝对防御】可以护住自己，这种时候，我不会走……”
向笙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苏梨那坚定的表情，还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这时，耳机传来洛怀瑾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轻快，“最新监测数据出来了，匡景明体内的能量波动在下降，趋于稳定状态。”
“那就好。”向笙松了口气，转身要走，心头却猛然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一股不安的预感瞬间席卷了上来。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59%的污染值……
不过一秒的功夫, 匡景明体内原本趋于稳定的能量突然像被点燃的炸药桶，在皮肉下疯狂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撕破躯体，将周围一切吞没。
向笙瞳孔一缩, 几乎是本能地操控数道手臂粗的阴影触须从地面窜出, 死死锁住匡景明的尸体。她本想靠阴影做第一道防线，缓冲爆炸的部分威力, 给她和苏梨争取撤离时间, 可就在触须碰到尸体的瞬间, 异变陡生
后者体内那股不断膨胀的能量像是突然找到了宣泄口, 瞬间停止了膨胀，所有的能量顺着阴影触须，争先恐后地钻进向笙的四肢百骸。
那股力量凉得刺骨，就像无数细密的的冰碴子，顺着血管滚动着, 剧烈的疼痛让向笙神情骤然一变, 她当即就想切断与触须的联系，可那些能量像是生了根的藤蔓, 顺着血管一个劲地往骨髓里钻, 怎么都甩脱不开。
这些能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疼得她额头冷汗直冒，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可诡异的是, 明明她身体处于极致的痛苦中，灵魂却像被喂了珍稀补品，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在心底滋生，与身体的剧痛形成鲜明对比。
但这满足感很快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暴戾。
向笙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耳边仿佛响起无数声的嘶吼，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神经。胸口的戾气越积越厚，像团烧得正旺的野火，一点点吞掉她的理智。
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却压不住那股想撕碎一切的冲动。
眼前的尸体、远处的人影、甚至身边的空气，都成了想狠狠砸烂的东西。
就在向笙的意识逐渐被那股暴戾的情绪所吞噬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拉回了她的理智。
“向笙，你怎么了，没事吧？”苏梨并未察觉到匡景明的能量的变化，因此，在她看来，向笙用阴影触须困住匡景明的尸体后，便僵在了原地。
一开始，苏梨只当她是累着了，没太在意。可看着向笙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如纸，苏梨心里咯噔一下，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伸手抱住向笙微微发抖的身体，紧张地询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这句话像是束光，将向笙从那暴戾血腥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她缓缓抬起眸子，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没事。”
苏梨对上她的眼睛，瞳孔骤然一缩：“向笙，你……你的眼睛！”
她声音发颤，瞳孔地震，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骇人的景象。
眼睛？
她眼睛怎么了？
向笙愣了愣，混沌的脑子才反应过来，摸索着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打开摄像头。
只见屏幕里的她，顶着一双猩红的血眸，眼底深处还翻涌着未散尽的暴戾，透着股想撕碎一切的血腥气。
这双眼睛，分明和刚才狂化的匡景明一模一样！
念头刚冒出来，刚压下的暴戾再次席卷心头。向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熟悉的疼痛感让理智稍稍回拢。
“我的状态有点问题，需要立刻做个全身检查。”向笙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面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但眼底依旧猩红一片。
她现在离失控仅有一步之遥，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不用异能，只能使用常规手段回异常管制局。
“咱们现在就回管制局！”苏梨当机立断，她不知从哪借来了一辆越野车，开着停在路边，车门还敞着。
向笙弯腰坐进副驾，刚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不到二十分钟，越野车便抵达了异常管制局。
洛怀瑾先她们一步回来，她从耳机里得知向笙出了状况，心急如焚，一回来便拉着赵医生在异常管制局楼下等着她们。
越野车刚停稳，两人便立刻迎了上来。
赵医生一看到向笙，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无他，向笙的状态看起来太糟糕了，脸色白得像层薄纸，眼眸一片猩红，整个人就像是被拉到极致的弓弦，紧绷到了极致，随时都有可能会崩断。
向笙循声看过来，那充斥着血腥和暴戾的视线让赵欣心头骤然一跳，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好在，向笙什么都没做，赵欣心中的恐惧感慢慢褪去了些，但仍心有余悸。
“我先帮你做个身体检测。” 赵医生轻声道，抬手虚虚覆在向笙的额头，她掌心泛起一层莹白色的光波，轻柔地扫过向笙的身体。
她的【生物雷达】向来无往无利，也就在向笙这里吃过瘪，而这次，赵欣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排斥感。
光波刚触到向笙的身体，就像陷进了黏稠的沼泽一样，每一寸都透着滞涩的阻力。
赵医生心里一沉，这阻滞感比上次厉害太多，向笙体内仿佛卷起了一场能量风暴，那些紊乱的能量疯狂冲撞，不断撕扯她探进去的能量。
她咬了咬牙，加大异能输出，额角很快渗出细密的冷汗，原本平稳的光波开始微微发颤，她的脸色也一点点白下去。
苏梨和洛怀瑾在旁边看着，大气不敢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反倒是向笙，表情依旧平静。
但好在，身体检测最终还是磕磕碰碰得完成了。
由于探出去的能量受到阻塞，异能反馈的能量有近一大半都都不完整，赵欣快速筛选着有用的能量数据。
突然，她的动作顿住，眼睛骤然瞪大，猛地抬头看向向笙，瞳孔倒映着后者那双异常醒目的血眸，呼吸猛地一滞，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洛怀瑾见状，心头一跳，连忙询问道，“赵姐，向笙身体怎么样？”
“……”赵欣沉默片刻，目光在向笙脸上定定看了片刻，才缓缓移开视线，沙哑着声音回道，“向笙的污染值……59%。”
离异常管制局划定的 60% 临界线，仅有一步之遥。
“什么？”洛怀瑾一惊，“赵姐，你没检测错吧？这怎么可能 ——”
赵欣也希望是她异能检测错了，可无论是反馈回来的能量还是向笙那双充斥着血腥的眼眸，都证明她体内的污染值高得惊人。
苏梨皱眉，沉着声音说道，“可向笙上次检测时，污染值才11%！”
这一下子，怎么会飙升这么多？
“如果近距离接触过高等级异种，尤其是吸收了其能量残留，污染值就会在短时间内急剧飙升。” 赵医生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向笙这几天并没有接触过什么高等级异种，而变故发生时，她刚跟狂化的匡景明发生过争斗。
回想起匡景明狂化时的状态，众人脸色瞬间一沉。
难不成，匡景明失控，是因为他的污染值冲破了临界点。
那向笙岂不是……
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狂化？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众人心头一震。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可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这无声的猜测冻住了。
洛怀瑾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苏梨抿着唇看向向笙，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向笙紧了紧拳头，指尖还残留着大量吸收能量后留下的刺痛感。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此刻的状态有多糟糕，体内那股暴戾还在隐隐作祟，像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活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毁灭一切。
她抬眼看向赵欣，声音平静，“我需要立刻净化，把污染值降下来。”
“好，我这就安排。”赵欣知道情况紧急，忙不迭的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让净化室的人立刻准备最高等级净化程序。对，马上！”
挂了通讯器，赵欣转头看向向笙，“净化过程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污染程度越高，净化的过程便越难受。
当然，可以多次分阶段净化，能最大程度缓解异能者的不适，但向笙的污染值太高，她们必须得争分夺秒降低向笙的污染值。
向笙点了点头，刚要迈步，却被洛怀瑾轻轻拉住了手腕。
洛怀瑾的手心有些凉，语气却很坚定，“我们一起去。”
苏梨点头，目光落在向笙身上，斩钉截铁地说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向笙没说话，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
三人并肩往管制局里走，走廊的灯光在她们身上投下被拉长的影子，倾斜的影子依偎在一起，透着股无声的支撑。
第40章 第四十章 污染值净化
管制局的效率快得惊人, 赵欣前一秒挂断电话，后一秒管制局就腾出了一间净化室。
向笙躺进半透明的净化舱，舱门合上的瞬间，淡绿色的净化液从四面八方涌来, 像层温润的水膜裹住她的身体。液体漫过胸口时, 一股柔和的暖意顺着毛孔往里钻，缓解了些许燥意。
“放松, 尽量配合能量流动。”舱外传来赵医生的声音, 声音里带着几分安抚。
向笙深吸一口气, 努力调整呼吸, 试图让暴戾的情绪平缓下来。
就在这时，站在净化舱旁的净化师韩昕依抬手按在舱壁上，指尖泛起一层淡淡的绿光，
她的异能名为【净澜】，可以涤荡负面能量, 配合净化舱的传导, 能将净化效力发挥到极致。
随着异能催动，一股让人安心的舒缓能量透过舱壁, 悄无声息地渗入净化液中, 争先恐后地钻进向笙的身体里。
若是普通人, 被这股能量洗涤，定会觉得浑身舒畅, 可对于污染值极高的向笙来说，这股能量就像是无数根细针，在她血管里钻来钻去，逼着她皮肉下的戾气往外涌。
向笙身体瞬间绷紧，牙关下意识咬紧, 额头青筋暴起。
净化能量渗进身体的瞬间，像一滴冷水落进滚油里，“滋啦” 一声炸开了。
残留在身体里的污染能量像是被点燃的引线，一碰上这股净化能量便彻底失控，在四肢百骸里疯狂乱窜，肆意撕毁着她的身体，净化能量像细密的网，正一点点勒紧那些狂暴的污染因子，每勒紧一分，就有一阵尖锐的疼顺着神经爬上来。
向笙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撕扯，厮杀。
她的意识开始发沉，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响起无数道错杂无序的低喃声，像是有无数人在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搅得她太阳穴突突直疼。
向笙疼得整张脸都白了，指尖蜷起，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丝丝血丝渗入净化液中，瞬间被冲散。
舱内的淡绿色净化液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得透明，这说明，里面的特殊成分正在被向笙吸收。
舱外，监测屏上那个刺眼的 “59%” 总算有了变动，数字开始缓慢跳动，一点点往下减。虽然每跳一下只降 0.1%，慢得像是蜗牛在爬，但好在还是有所下降。
苏梨和洛怀瑾盯着屏幕，悬着的心总算松了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当净化舱内的液体彻底变得像清水般透明时，“咔哒” 一声轻响，舱门缓缓打开。
向笙撑着舱底坐起身，动作还有些发僵，苏梨和洛怀瑾立刻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她的胳膊。
“污染值降到了51%。”韩昕依的异能几乎被榨干，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不忘叮嘱道，“虽然降了些，但污染值依旧很高，后面还需要分阶段持续净化，你这情况，大意不得。”
向笙抬眼时，眸中的猩红已经褪了大半，只剩下眼尾还带着点殷红，那股盘踞在体内躁动的暴戾也消散了不少，只是脸色依旧苍白。
“好，谢谢。”向笙被搀扶着走出净化舱，沙哑着声音说道。
刚做完净化，她整个人虚得厉害，脚步发飘，被扶到这一层的休息室躺下时，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来人是蒙钿。
蒙钿走进房间时，身上还带着点室外的寒气，显然是刚处理完八一广场的收尾工作。
她一进门，目光就落在床上的向笙身上，眼看向笙那虚弱的样子，瞬间皱起了眉头，快步走到床边，“向笙，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除了心情糟糕一点，其他的都还好。”向笙神情有些恍惚，视线好一会儿才聚焦在蒙钿脸上，她扯了扯嘴角，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蒙钿来之前已经找赵欣确认过情况，自然知道她的真实状况有多糟。她在床边站定，抬手替向笙掖了掖被角，声音平缓却坚定：“放心，管制局有最好的净化师和设备，也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只要按计划来，总能把污染值压下去。”
“嗯。”向笙点头。
这时，向笙像是想起什么，抬眼看向蒙钿，询问道，“蒙姐，匡景明是因为体内的污染值超过临界点，才失控狂化的吗？”
蒙钿沉默片刻，目光扫在向笙那眼尾泛红的眼眸上，缓缓点头，“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确实是这样。”
之前异常管制局就推测过，异能者体内的污染能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对异能者造成毁灭性影响。
可谁也没料到，实际情况比预测的还要糟。
一旦体内的污染值超过临界点，异能者便会被污染能量彻底吞噬，成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跟异种别无二致的怪物。
旁边的洛怀瑾和苏梨闻言，呼吸一窒，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样的答案，还是觉得心口发闷。
51%的污染值，就像悬在向笙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谁也说不准这剑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房间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重，唯有当事人向笙表情平静，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狂化的人不是她一样。
“我听赵姐说，匡景明启程回总局前，特意找她做过检测。” 向笙开口，声音冷静，“当时他的污染值只有 19%，属于低污染状态，很安全。”
她顿了顿，说道，“既然是低污染，为什么短短几个小时，他就突然狂化失控了？”
这时，苏梨也记起了这件事，出声道，“对啊，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发生后，管制局第一时间调取了匡景明沿途的监控和通讯记录，技术组正在逐帧排查。”蒙钿手指摩挲了一下，眉头微蹙，“目前能确定的是，他的车在经过城西旧工业区时，有过大约十分钟的信号中断，信号恢复后，匡景明的车子停在路边，但他本人却消失不见了。一小时后，他便以狂化状态，出现在了八一广场。”
她顿了顿，声音沉了些，“我们派了侦查系的特遣员去旧工厂查过，附近没有污染源，也没有打斗痕迹——匡景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向笙闻言，眉头紧锁。
竟然一点痕迹都没发生吗？
看来事情比她想象得要棘手得多。
也不知道，匡景明到底遭遇了什么，才会突然狂化失控。
续是不是因为事情进展得不顺利，那股不好容易压下去的暴躁又如潮水般涌来，向笙死死咬紧后槽牙，才堪堪将心中那滔天的戾气压下去。
蒙钿注意到了向笙身体在某一瞬间的紧绷，她不动声色地倒了杯温水，递到向笙手边：“总部对这事极其重视，会派人来彻查这件事。”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向笙和旁边的两人，“你们近距离接触过匡景明，又是现场目击者，总部的人来了之后，大概率会找你们了解情况。到时候如实说就行，不用有顾虑。”
三人齐齐点头，洛怀瑾还特意应了声 “明白”，听起来很是郑重。
蒙钿身为分局的管理者之一，案头永远堆着处理不完的文件，因此，在向笙这里待了二十几分钟，见她状态还算平稳，便离开了。
向笙在休息室又躺了会儿，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在洛怀瑾和苏梨的陪同下，回到了公寓。
虽然在医院，能够得到更好的照料，但终究不如自己的地盘自在。
最重要的是，自从污染值飙升后，人员密集的地方总让她莫名烦躁，一看到有人在身边晃荡，向笙就有种想要把对方撕碎的念头。
回公寓独处，反而是最稳妥的选择。
毕竟，异常管制局的特遣员人员有限，近一半的公寓都空着。
“向笙，我们就在隔壁，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们。”洛怀瑾看着向笙，认真地说道。
她原本在外面租了房子，可向笙出事后，她实在不放心，为了能随时照应到向笙，硬是跟管制局花高价租下了这层楼隔壁的公寓。
向笙轻轻 “嗯” 了一声。
她转动钥匙，走进公寓。
“咔哒——”
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微光。
房间里寂静无声，向笙的耳朵却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她耳边低喃，藏匿在灵魂深处的戾气像风暴般席卷而来，疯狂摧毁着她仅存的理智。
向笙踉跄着退到墙角，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她缓缓滑坐在地，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攥紧拳头，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溅出朵朵刺目的血花。
不止过了多久，暴戾的情绪才消退下去。
向笙瘫在墙角，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有。眼皮越来越重，她靠着冰冷的墙壁，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