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本体意识
“你说什么？”安知夏没听清，什么其他人？
“没什么。”玉浔真低头，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抓着她不放。
昨天安知夏联系他的时候，他同时收到了二哥张本初的消息。
他与张本初不熟，或者说，他和他那几个兄弟都不熟。
玉浔真喜欢一个人独处，没人联系他，他可以‘失踪’好几个月。
因此张本初突然给自己发消息，玉浔真心里是疑惑的。
他其实有点担心张本初和老大一样，不要脸的让自己给他制作诡器，所以不太想回复。
结果张本初似乎知道他想‘装死’，直接用一句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亲爱的六六，在不在啊？二哥想你了！（猫猫探头）”
＊：“六六，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除了你、我、老大，其他人都谈恋爱啦！（彻底疯狂）”
玉浔真实在好奇，没忍住回了个问号。
＊：“你终于肯回我了？我还以为你又死了呢（气）”
“谁谈恋爱？”
＊：“我说的那么直白，你还不懂吗？”
玉浔真：“不懂。”
＊：“嗐！现在咱哥几个，就剩你一个独苗苗没和她见过面吧？你还在闭关吗？听哥一句劝，如果在闭关，就把闭关进行到底，不要随便出去，不然会遇到你的劫。”
玉浔真：“说人话。”
＊：“小十那祸害谈个恋爱，把咱们拖下水了。”
玉浔真：“？”
＊：“记得上次老大强行召集我们回去的原因吗？”
玉浔真回想了一下，他记得，是因为小十试图吞噬南星雾违反了规矩。
＊：“小十那家伙担心有人会和他抢女朋友，于是想率先出手吞并其他人。结果上来就翻车了（白眼）”
＊：“心眼小的连一丝容人的度量都没有，以致于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女朋友，偏偏是他自己暴露了。”
＊：“若不是小十那生气的样子不像装的，我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玉浔真：“？”
＊：“他给咱们找的女朋友有点邪门，说一句人见人爱，毫不夸张。是个顶级危险人物。而且她现在很可能就在你身边。”
玉浔真：“？？”
“人见人爱？”玉浔真迟疑，“和我相比呢？”
＊：“你？嗤——六六，你的人见人爱属性对我们无效。”
他这句话无疑在告诉玉浔真，他不如她。
一时间，玉浔真心里对他说的这个人生出了很强的好奇心。
要知道他无法收起自身的属性污染，导致每个见到他的人都会被他迷惑。
五官中，只有他和小十有这个‘万人迷’的属性。
但是小十只要闭上眼睛，就能让人无法注意到他。
玉浔真不行，他只能独处。
“你说的这个人，她叫什么，长什么样？”他认真地问。
＊：“上次老大说的话你都没听？”
玉浔真：“上次他说什么了？”
＊：“等你见到她，你就知道她叫什么，长什么样。”
“她现在在哪？”玉浔真追问。
＊：“你不会这么快就对她产生好奇了吧？”
玉浔真：“有什么问题？”
张本初这下是真的服了，同时心里还有些郁闷和不爽。
＊：“我不知道她在哪，但是她肯定会和你遇上。”
玉浔真：“？”
＊：“其他人和她的联系太深了，如果潜意识，其他人都想找到她。那么无形中就会影响我们的行动，以致于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与她相遇。”
＊：“总之，如果遇到奇怪的人，你可以多留意一下。”
奇怪的人？
恰逢这时先前加的一个客户给玉浔真发消息，莫名其妙询问他的资产还要和他结拜。
下意识的，他多关注了几分。
不仅接受了‘结拜’这个荒唐的提议，还提出了见面的要求。
“你给我发消息，就是为了提醒我？”玉浔真觉得张本初这次的消息来的蹊跷。
＊：“那当然，你可是我六弟。”
玉浔真不信。
他一肚子坏水，绝不会那么好心。
＊：“不过还真有一事，是原子誉让我来找你说的……”
张本初联系玉浔真前。
云川大学。
几乎在‘祂’降临的前一刻，正在以分裂体巡视场地的张本初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妙。
没有半分犹豫，他当即斩断了与那道分裂体的联系。
意识回归后，张本初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立刻联系了原子誉。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开口便直指核心：“本体的意识还没有消失？”
原子誉语气一沉：“你在胡说什么？”
“我感受到了。”
原子誉：“……”
“你骗了我们。”张本初继续道。
原子誉：“我没有骗你。”
张本初：“呵。”
“你果然有事瞒着我。”张本初冷笑。
原子誉：“本体的意识的确在消失，再过段时间，就会彻底不存在。”
“过段时间，是多久？”张本初这会儿可不相信他的鬼话了，“百年？还是千年？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的。”
“没有你的动摇，我怎么可能成功？”原子誉懒得和他争辩，“说说什么情况？”
“啧。”几句交锋下来，张本初的情绪略微平复，语气转为凝重：“我在云川大学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这个“他”指代的是谁，原子誉心知肚明，态度也随之郑重起来：“会不会你感受错了？”说着，他又疑惑，“你什么时候去的云川大学？”
张本初，“你别管我什么时候去的，我没有感受错。他和我同出一源，我会感受错？”
若不是自己跑的快，现在已经被本体意识捕捉融合了。
“我回去查看一下。”原子誉当机立断。
数小时后，原子誉再度回应，这已是他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
“本体没有问题，没有苏醒。”原子誉眉头紧锁，但他清楚，在这种关键问题上，张本初绝不会无的放矢。
“意识呢？”张本初追问。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别忘了，如今承载‘他’意识的是我们。”原子誉保持冷静，随即提出一个猜测，“难道是又一个‘余朝暮’？”
余朝暮？
张本初茫然。
“小十有两个分核，其中一个被余朝暮融合了，所以现在这个姓余的，算小十的双胞胎。”
“不是。”听完的张本初果断否认，“我感受的那个意识，是近乎完整的本体意识。”
“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别说一句藏一句？你为什么不早点说那是个完整的本体意识！”原子誉这会儿很想骂人。
张本初：“近乎，不是完整。你又没问。”
“我看你还是不急，反正我也不急。那就耗着吧。”原子誉冷笑。
“那个本体意识里，有一道熟悉的气息。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与他碰上，有过接触。”张本初补充关键信息。
原子誉：“……”
“应该还未被融合，而且本体意识似乎距离极远，总觉得隔着一层屏障。”
“极远？你确定？”虽不愿再理会张本初这挤牙膏式的沟通，但听到此处，原子誉心神一动，生出一个猜想。
张本初：“确定，不然我离开的不会这么顺利。”
“那很可能是‘过去的意识’苏醒了。”原子誉不再与他绕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过去？”
“对，不用担心，他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待不了多久。”
张本初：“你确定？”
“不确定，所以你要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全都没有隐瞒地告诉我。”
张本初犹豫。
“你在云川大学见过其他人吗？”原子誉转移话题。
“我没告诉其他人我去了，但是有人应该有所察觉我的存在。”张本初想到自己过去做出的动静，回他。
“我准备再次召集其他人，你帮我联系，说服他们。”
张本初：“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让我帮忙？”
“‘他’为何会出现在云川大学，你可有头绪？”
张本初沉默。
原子誉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学校现在情况如何？安……她现在在哪里？”他的问话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含糊。
张本初听出了这份迟疑，冷笑：“我不知道。”
“你觉得我会信？”
“好吧，她现在应该和云川大学其他学生一样，被传送到了蓝月大世界。具体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原子誉：“我不信你不知道。”
张本初：“……我真不知道！虽然我能入侵学校的系统，但是他们学校是随机丢人的。”
原子誉不理他。
最后还是张本初妥协。
“云川大学似乎提前预见了某种大恐怖的降临，分批转移各院系的学生。为确保学生在危机解除前不会贸然回归，校方不仅将传送令牌的触发条件设定得极为苛刻，更将他们精准投送至预先选定的、难以轻易脱身的区域。”云川大学消息还挺准，本体意识那可不大恐怖嘛！即便只是过去的旧影意识，也非寻常人能抵挡。
“所以在哪？”
“五城之一，哦，现在应该是四城了。”
原子誉表情一收，“四城？”
“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张本初继续道，“四城的城主最近不是为了收集信仰封闭城池吗？刚好符合他们的要求。”
“你是说，请神仪式？”原子誉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
“对，四城现在刚好缺人，不会拒绝他们的进入。”虽然这期间可能会有危险，但在学校看来，这是他们给学生的生路。
四城的‘神’再是‘假神’也是‘神’，若学校真的无法抵御大恐怖的袭击，在四城那几个‘神’的份上，学生至少不会担心会被大恐怖千里追杀。
四城再危险，也不是必死的局。
学校保护的，就是能活下去的学生。
“你觉得她会在哪个城？”原子誉问。
“你问我？我说了你信吗？”张本初意外，这人骨子里可比他还傲慢，可现在，先是让他帮忙给其他人传话，又是再三询问他的建议。
着实不像他认识的人。
“你不说，怎么会知道我不信？”
“那你又为什么非要知道她现在在哪？”张本初反问。
原子誉沉默片刻，尔后道：“前段时间，齐百伍亲自找我，告诉我一件事。”
齐百伍？
张本初惊讶。
大东洲帝国官方第一人，也是唯一有望突破成为‘真神’的人。
因为他的存在，所以大东洲帝国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张本初很少敬佩人，这个齐百伍算一个。
就是人太正直了，他不太喜欢。
“什么事？”张本初好奇。
“他告诉了我一个关于蓝月大世界的秘密。”
心说有什么秘密能瞒住他们的张本初催促他有话赶紧一口气说完。
“你急了？”
张本初：“？”
原子誉语气悠悠，“我这是和你学的。”
“？？”
感受着他的恼火，在他不耐前，原子誉这才继续说完这个秘密。
张本初：“就算如此，她与这些事无关…”
“我和她有些误会，想找到她亲自与她解释清楚而已。”原子誉解释。
张本初却不信，他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云川大学的那道本体意识虽然不会长时间待在这个时间点，但是若其他时间点的旧影也觉醒，那么本源空间的本体也会受到影响醒过来。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我希望你转告其他人，就算他们不响应召集也没关系，不过我需要他们关于本体曾经在蓝月大世界‘游荡’时，被人捕捉并记录下来的痕迹记忆并销毁！”
说到正事，张本初认真了几分，只是记忆，“你不是最清楚吗？”
原子誉：“有一段时间，他并没动脑子，只凭本能行事。我不希望有任何遗漏点，你最好也整理一下记忆，像云川大学这次的意外，我不想再次发生。”
张本初：……
搞的谁想一样。
“知道了，我会联系其他人。”
于是就有了张本初与玉浔真的谈话。
张本初有80%的概率确定，安知夏在玉浔真身边。
之所以提醒玉浔真，除了习惯性卖个好，便是想从他那里获取更多的信任以及关于安知夏的消息。
自他在云川大学感知到那道本体意识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便如阴云般笼罩心头。
即便原子誉告诉他，那只是旧影不必在意，他的心还是不定。
下意识的，张本初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与准备。
白玉城。
转眼已是下午5点。
当安知夏牵着玉浔真回到鸿运楼时，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脚步微顿。却见先前生意一般的酒楼，此刻一楼大堂坐满了人，人群中有神色各异的玩家，也不乏几张属于她同学的熟悉面孔。
“老板！”眼尖的林天快步穿过人群迎上前，但在看到她身边那道戴着帷帽的身影时，话音不由得一顿。
“这是什么情况？”安知夏目光扫过座无虚席的大堂，语气中带着询问。
“都是来吃饭的客人。”林天回答得有些勉强。
“吃饭？”这没几个桌上菜，确定是来吃饭的？不过她是代理老板，他们都不在意，她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一眼看懂她表情的林天连忙转移话题，略带迟疑地看向她身旁那道静立的身影：“老板，这位是……？”
安知夏侧首，隔着那层薄如蝉翼的白色帷帽，与玉浔真无声对视。
想到不久前她说她有事要离开，让他放手时，这人顶着一张绝伦的脸，说‘死也不放手’的荒诞不真实。
这时安知夏才知道，他口中的握手，是握一辈子。
考虑到还有五十亿在他那里，安知夏忍气吞声，最后板着脸佯装生气，这人才舍得跟她出来。
“他是我哥。”安知夏平静道。
哥？
大堂里的玩家听到这句话，脸上纷纷露出惊讶。
“安黎初？不对吧，安黎初不是在悟道城吗？”
“这是哪个哥？以前好像没见过。”
“为什么带着帷帽？看不清脸啊！不过单看背影就知道是帅哥。”
“不是，夏夏出门一趟带了个哥回来，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反正我们的任务和这事无关。”
“这哥，该不会是情哥哥吧？这小手牵的……卧槽，夏夏刚刚是不是瞪了我一眼？”
“是瞪了，恭喜你，被夏夏盯上了。”
“夏夏瞪我干嘛？我又没说错，哪个正经哥哥妹妹会那样牵着手？反正我和我妹妹不会十指相扣。”
“…你特么，你眼睛是真尖！”
安知夏：“……”
当感受到越来越多的时间看向她和玉浔真相握的手，她不禁有些恼怒和尴尬！
暂时无法甩开玉浔真，她只好带着人上楼避开围观的视线。
“老板，您几位同学正在楼上等您。”林天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快步跟上低声禀报。
“同学？”安知夏眸中掠过一丝疑惑，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刚踏上二楼，便见冰雪依笑盈盈地抬手示意：“安同学。”
安知夏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她身旁略显狼狈的赵梦凡和苏启云。见他们衣衫微皱，发梢还沾着些许尘土。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原以为他们不会来。
不过既然来了，倒也正好。趁此机会，也该与他们说明白，往后交换线索时不必叫上她。
今天就算了，人都来了。
冰雪依见几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打破沉默：“要整理今天的线索吗？”她的目光依次掠过安知夏、赵梦凡和苏启云，最后停留在静立一旁的玉浔真身上。
“不用管他。”安知夏说着，自然而然地将玉浔真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他不会影响我们。”
若换作旁人，或是没有经历上午那场变故，他们或许不会如此轻易相信安知夏的话。但此刻，无人提出异议。
“我得到确切消息，”赵梦凡压低声音，神色凝重，“请神仪式将持续七天，前六日都是准备期，最后一天才是真正的‘全城祭拜’，请神降临！”
“那个神，该不会是玉神吧？”苏启云说。
他收到蓝星的传来的消息，得知白玉城成了一个限时副本。不止是白玉城，其他三城也是同样的遭遇，甚至另三城里也有他们云川大学的学生。
令人不解的是，他作为玩家竟没有自动接收到这个限时副本的通知。为此，蓝星方面特意向他展示了其他玩家激活的任务详情：
［限时任务：请神
限定人数：不限
任务难度：SA-23
任务介绍：汇聚万人信仰，举行为期七日的盛大祭礼，恭请神明降临世间
任务要求：具体以收到的任务为主
任务完成奖励：休息时间1年，神级序列途径X1，随机金色规则文字X1，世界碎片X1
任务失败：降临现实］
这次的任务完成奖励很是丰富，无论是神级序列途径，还是神秘的世界碎片，都让人难以放弃。
可惜他没激活！
要他协助其他玩家，他不愿意。而且这次他自己的课堂任务都很难，谁协助谁还不一定。
“是玉神。”赵梦凡接过话，“这种请神仪式，其实每隔一段时间城里都会举行一次。别看我，以前举行的时候我都不在家。”
“我之前，每到这个时候都会被我妈妈送到姥姥家。所以我没有经历过一次完整的请神仪式。不过，每次仪式结束，城里都会少很多人。”
说到这儿，赵梦凡似想到什么，表情有些沉寂。
“你妈妈昨天为什么压着你磕头？”安知夏的话，让在场所有人愣住了。
赵梦凡更是惊讶地抬起头，似乎在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听到的。”安知夏解释。
赵梦凡迟疑了片刻，说：“妈妈说，请神仪式开始后，会献祭掉信仰不诚的伪信徒和无信者。”
冰雪依、苏启云：？
不是姐妹儿，这么重要的情报你现在才说，这对吗？
“是我想的那个献祭吗？”涉及到性命，苏启云连忙问。
赵梦凡点头，“被献祭的人都死了。”
“伪信徒和无信者是怎么判定的？”冰雪依追问。
“神自有分辨真伪的能力。”赵梦凡轻声道，“妈妈说过，在神面前，人心无从隐藏。”
“祭拜，祭拜能增加我的信仰吗？”苏启云想到她妈妈压着她磕头，忍不住道。
“没用的。”赵梦凡摇头，“有些人日日祭拜，最后依然被献祭了。”
赵梦凡的话让冰雪依和苏启云彻底沉默。
安知夏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她并不担心，只要她在仪式开始前完成课堂任务离开这里就好。
她现在想的是，如何从玉浔真手里再套走五十亿。
第127章 排除男生
与冰雪依三人分开后，安知夏明确表达了终止合作的意愿，随后将目光转向在人前始终沉默的玉浔真。
“你在担心自己会因为信仰问题被献祭？”玉浔真忽然开口。
“是啊，”安知夏随口应道，“你有什么办法？”
“那我们离开吧。”
安知夏：“？”
“离开？”她着实有些惊讶。
“我有出城令，”玉浔真平静地解释，“即便仪式开始，也能带你离开。”
“你哪来的出城令？”安知夏难掩好奇。
“别人给的。”
“谁给的？”安知夏也不是非要问个明白，实在是这人你不问，他不说。
“城主。”
“你和城主认识？”这下安知夏是真的来了兴趣，还以为能从他口中得知有关城主的消息。
谁知玉浔真摇头，冷淡道：“不认识。”
“不认识她为什么给你令牌？”安知夏不信。
“她想借我之名，吸引更多人留在白玉城。”
安知夏微微一怔，随即了然。
玉浔真这个诡器大师的身份，确实能吸引不少人前来白玉城。
但是她不能走。
她的任务不是离开，而是成为身价百亿的大老板。
可惜先前在他的住处她就问了，结果他说他身上暂时没有那么多钱，至于其他价值高的物品也没几个。
至少像‘神格’那种东西，他没有第二个。
于是安知夏就打着让他制作诡器的想法，毕竟他一个诡器能拍卖到十亿！
然而他不干。
“制作诡器要闭关，最短也要两三天，我现在不想闭关。”
“为何？你不是挺喜欢制作诡器的吗？”安知夏不解。
玉浔真扣着她的手抿嘴，诚实地说出原因，“我不想和你分开。”
安知夏：“？”
合着我才是那个拦路虎？
“我们没有分开，不是都结拜了吗？我就在外面等你。”
“那也不行。”玉浔真摇头，“我现在没有灵感。”
安知夏沉默，总之说来说去，他铁了心不干。
两天后。
来白玉城的第四天。
安知夏没了耐心，决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你以前制作的诡器呢？”如果他以前制作的诡器价值够，她就放过他。
“卖了。”
安知夏：“一个没留？”
“我不需要，我享受的是制作诡器的过程，最后的结果去向对我来说无所谓。”
安知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以说，你现在是没钱也没诡器？”
玉浔真迟疑，他察觉到，她好像生气了，而且这个回答要是没回答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最后他捧上一支玉簪递给安知夏。
安知夏接过，任务进度往前冲了一点，顿时她就知道了这支玉簪的具体价值。
约十亿左右。
而且这个簪子品级是残缺的神器。
［蓝月簪（神残）：月华凝簪首，万法避让之。激活后三分钟内，可令一切规则暂时失效，你是立于绝对庇护下的存在。
冷却时长：三天
注意1：此物为诡器大师‘玉浔真’的巅峰之作，融合了神鸟之血，沾染了一丝神性。
注意2：请勿在晚上月光下使用］
“你不是说没了吗？”安知夏举着簪子，并不准备放过他。
“这是之前寄存在明玉楼的，我给取回来了。”玉浔真老老实实道。
安知夏不信，也没戳穿他。
“这样的，我还要四个。”经过两天的浸染，安知夏越来越熟悉他身上的味道，以致于有时她完全忘了玉浔真不是她男朋友，却下意识用对待男朋友的态度对待他。
虽然事后回过神，安知夏每次都很懊恼，下次却依旧犯。
玉浔真：“……”
“你听到了吗？我还需要四个。”安知夏推推他的胳膊，尔后眼睛一转，拿出一把小刀，“我用这个跟你换。”
这把小刀是苏启云给她的那柄B级、并被她叠加了字符的诡器。
可惜刀身上的符文构造极为诡异，她曾尝试将相同的符文复刻到其他诡器上，却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这是？”玉浔真的目光在那柄小刀上微微一凝，伸手将其取过。这还是两天来，他第一次对安知夏以外的物事显露出明确的兴趣。
“你看出什么了？”安知夏有些意外，下意识追问。
“伪装。”玉浔真饶有兴致地开口，随手拿起小刀挽了个利落的刀花。
“你认识这上面的符文？”
“我对符文研究不多。不过这个符文……”他话音未落，指节骤然发力，精准按向刀身上一处极不起眼的衔接点。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刀身应声崩碎，竟从内部显露出一枚巴掌大小、色泽沉黯的黑色残片，与先前小刀的外形质感截然不同。
安知夏立刻从中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心念微动，从系统道具栏中取出了属于自己的那柄小刀。
就在她的小刀现身的刹那，桌上的黑色残片骤然发出嗡鸣，如同产生共鸣般与她手中的小刀开始同频震颤。紧接着，残片更是化作一缕暗光，直射向安知夏手中的小刀！
安知夏还未来得及动作，她手中的小刀竟像是拥有自主意识般，刀身一颤，毫不客气地将飞来的残片“啪”地一声拍飞出去。
被拍飞的残片悬停半空，仿佛愣住一般微微震颤，随即流露出一丝近乎委屈的波动，试图再次靠近。然而这一次，小刀并未容忍它的僭越，刀光倏然一闪，精准利落地将残片从中斩为两半。
断裂的残片光芒微黯，悬浮片刻，终于不再主动上前，仿佛彻底放弃了挣扎。它静静地滞留在原处，任由那柄小刀主动靠近，刀尖轻点，如同审慎的挑选，最终将其缓缓吸纳、融合。
融合过程中，安知夏与玉浔真皆凝神注视着这一幕。
待光芒尽数敛去，安知夏伸手拿起那柄看似与先前并无二致的小刀，指尖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迥异的质感。
［锋利的小刀（神残）：锋所指，御所溃。刀锋所指，皆为非御。不世之物，使用它将招来不祥，主人‘安知夏’除外。
注意1：这是‘佘秀英’女士赠予孙女安知夏的见面礼，本意是怕安知夏受欺负特意为她准备的防身武器。后来经过安知夏的调.教，该残片重新认主，具有独立性
注意2：融合新残片后，对抵御本体召唤的掌控更为自如，并能在一定程度上感应并吸引其他碎片］
描述在原有基础上增添了第二条特性，外观变化虽不显著，内在的联结与效能却发生了一点改变。
“这是神器？”玉浔真眼中掠过一丝罕见的惊异，他伸出手指，似乎想触碰感知。然而指尖尚未触及刀身，一道极细微的血痕便无声浮现。
“你知道神器？”安知夏拿起小刀，凛冽的刀锋在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即便只是轻轻触碰，也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她不喜欢用这个小刀，对小刀所描述的不祥很在意。
加上铁铲更顺手，因此很多时候拿铁铲出来的时间更多。
“能感受到一股独特的神性。”玉浔真收回手，看着指尖那抹鲜红，语气肯定。
“神性？”
“嗯。如同规则的显化，带着超越凡物的意志与力量。”他目光深沉地看向小刀，“不过，使用神器的代价一般都很严重。但是你这个……”
玉浔真的话语戛然而止。他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向安知夏，随即取出了她之前委托他修补的那只打火机。
“怎么不说了？”
“这件诡器，当真是你买的？”他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目光却停留在安知夏脸上。
安知夏立刻意识到，他应该是察觉到了经由她手动修改的诡器，与那柄小刀之间存在着某种同源的气息。
“是啊。”她面不改色地应道，同时伸手自然地想要取回打火机。
玉浔真手腕微转，轻巧地避开了她的动作，随即将打火机收了起来。
安知夏：“？”
“你说过，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对吧？”玉浔真蓦然开口。
安知夏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们因它而相识，”他指尖轻触收纳之处，语气平和却不容拒绝，“便将它留给我，当作一个纪念，如何？”
下意识就想拒绝的安知夏，脑海中瞬间闪过他毫不犹豫赠予的“五十亿”，已到嘴边的拒绝顿时滞住，转而迟疑道：“可是它已经坏了。”
“我不介意。”他说着，将另一个打火机递到安知夏面前。那打火机外观与她先前那只极为相似，连效果也近乎相同。唯一的区别在于这只未经她亲手修改的打火机，使用时需付出额外代价。
“你不是说，你没有多余的诡器了吗？”安知夏接过打火机，狐疑地抬眼。
玉浔真眸光微动，侧过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你果然是骗我的！”安知夏生气，声音里带着被欺瞒的恼意。
“这次是真没了。”玉浔真将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诚恳。
安知夏瞥了他一眼，倒也没再深究。
玉浔真帮她破除那件B级诡器的伪装，与小刀融合后，她的课堂任务进度往前窜了一大截。加上打火机，现在就剩一小部分，看着只差十亿就能完成。
出息了。
她现在居然觉得十亿也不算什么。
倒是兼职任务，自从上次那群城主府的人前来找茬反被杀之后，就没有人再来找酒楼的麻烦。
然而，任务完成的提示却迟迟未至。
安知夏本以为，赵梦凡与苏启云既然表明率先对城主府的那位管事出手，便会将麻烦的根源一并铲除。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位管事正是她此次兼职任务的罪魁祸首，亦是那陈老板的背后人，只要他被解决，她的兼职任务自然便能完成。
结果两天了，他们都没解决。
这效率也太低了吧？
被安知夏嫌弃效率低的两人。
这两天每天都被追的跟狗一样。
自那日与安知夏分开，他们通过情报整合，将目标锁定在城主府十二管事中执掌商贸与赋税的钱富身上。当晚七点，宵禁尚未开始，几人便集结人手，准备夜探城主府。
岂料还未靠近府墙，便被巡逻的守卫察觉，随之而来的是一场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亡命追逐。待到终于摆脱追兵，时间已逼近八点，距离宵禁仅剩一个小时，再次潜入探查钱富住处的计划几乎不可能实现。
“我找到了一张地图。”大众脸曲洋警惕地巡视四周，随即摸出一张皮质地图。
“有地图不早拿出来！”林晚月喘着粗气凑上前，将一个古旧指南针置于图上，闭目默祷。待指针停止转动，她指向西南角：“钱富的居所，大概率在这个方向。”
众人皆露诧异之色。
“我这件诡器很灵的。”林晚月见众人神色，急忙解释。
“即便知道方向，眼下我们也进不去。”赵梦凡眉头紧锁。
“只要打断他祭拜玉神，我们就能多一天缓冲时间，对吗？”苏启云确认道。
得到赵梦凡肯定的答复后，他目光一凝：“你们觉得，城主府的防护罩，扛不扛得住爆炸？”说着，他竟掏出一枚造型奇特的炸弹。
“普通炸弹不行，”林晚月摇头，“恐怕连城主府的墙皮都蹭不掉。”
“这可不是普通货色。”苏启云将炸弹展示给众人。这是蓝星官方利用本世界诡器材料特制的高产炸弹，虽只是白板品级且使用不当易伤自身，但因其产量大、使用便捷，在玩家中极受欢迎。
“你这难道是异管局的‘诡焱弹’？”曲洋惊讶，随即又否定，“不对，能量波动差太多了。”
“此物对付寻常防御尚可，但想撼动白玉城城主府……恐怕不行。”存在感极低的吴用首次开口，他对诡器似乎颇有研究，“况且，一旦轰炸城主府，我们得罪的将不止钱富一人，而是十二管事与城主”
这番话让有些发热的头脑冷静了几分。
“那你说怎么办？”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眼看即将九点，方案仍未商定。
苏启云当机立断，直接掏出十几枚炸弹。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管不了那么多了！得罪一个和得罪全部，本质上没区别。干不干？”
“你还有多少？”曲洋眼神微动。
“一百多枚。”苏启云面不改色。
一百多？
众人闻言，精神顿时一振。
有这个数量还怕什么？
干！
苏启云给每人分了十几枚炸弹，约定在九点前十分钟同时投掷。
然而，现实给了他们沉重一击。五六十枚炸弹倾泻而下，除了最初几枚在府墙内炸响，后续的炸弹均被一层突然升起的无形防护罩尽数弹开。
在绝对的防御面前，他们的尝试显得如此徒劳。
苏启云本也未指望仅凭炸弹就能成功。见时间所剩无几，他再次强调若今晚无法打断祭拜，明日他们将面临的绝境，随即取出数张符纸分发给众人。
在他的带动下，其他人终于不再保留。
赵梦凡率先拿出能让他们在宵禁期间滞留户外而不受惩罚的玉牌；曲洋则表示自己有办法潜入城主府而不被发现；林晚月贡献出替身道具；吴用变成诡，承担起探路的职责。
在众人齐心协力的配合下，当晚的祭拜仪式，竟真的被他们成功打断。
次日，未见脸上出现标记，几人虽松了口气，却不禁为今晚的祭拜忧心忡忡。
所幸两天过去，选择“无业游民”身份的炼神系同学们逐渐反应过来开始抱团，让他们压力大减。
只是夜幕再次降临时，他们面临的阻力与凶险，远比前一天更为严峻。
几人拼尽一切，才又一次险象环生。
第四天。
苏启云等人已经感觉到了极限。
昨晚他们可是祭出了安知夏给的字符才逃脱。
“这样下去不行。”赵梦凡表情严肃，苏启云也面带愁绪。
看课堂任务进度，他们至少还得在城里待三天。
“我收到消息，仪式开始前一天，城主府的管事会出面代城主在街中巡游。”林晚月说。
“那都倒数第二天了，就算到时咱们脸上有了标记，也无所谓。”曲洋叹气，“我看今晚咱们也别折腾了，明天开始各凭本事如何？”
苏启云闻言，就知道这个临时小队要解散了。
正好，他也懒得每天哄这几人动手。
想到和玩家联系上通过观众联系收到的官方传递给他的消息。
队伍解散后，苏启云直奔鸿运楼。
于是刚想着他们怎么还没解决掉管事的安知夏，就收到苏启云想见她的消息。
“他找我干嘛？”安知夏疑惑，难道是知道那个B级诡器的真正底细？
不，不可能。
若不是玉浔真这个诡器大师，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把B级诡器里面隐藏着一个神器残片。
“安同学。”看到安知夏的身影，苏启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几分。
“你找我有什么事？”安知夏开门见山。
“我有些重要的话想和你单独谈谈。”见他神色凝重，安知夏也端正了态度，“你说。”
苏启云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安知夏身旁静立不语的玉浔真。
安知夏会意，侧首轻声对玉浔真道：“要不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
玉浔真毫无反应，帷帽微动，似是透过薄纱正注视着苏启云。
明明看不见对方的眼神，苏启云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让他如坐针毡。
“这位不离开也行。”想到对方的身份，苏启云妥协了，硬着头皮说道。
“安同学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他目光紧锁安知夏，“这次白玉城发布了一个限时任务，奖励丰厚到难以想象。”他试图暗示。
安知夏不明所以，再丰厚的奖励与她何干？
“安同学可曾听说过‘世界碎片’？”
安知夏尚未回应，一旁的玉浔真却猛地抬起头，帷帽之下，目光如实质般刺来。
“什么世界碎片？”她追问。
“‘世界碎片’，又被称作‘世界遗产’。”苏启云敏锐地捕捉到玉浔真的异常反应，心中微凛，不再犹豫，沉声解释。
世界遗产？
安知夏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这个价值堪比神级序列途径。”苏启云说。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安知夏不感兴趣。
“如果我们有幸获得这个奖励，愿意把这个世界碎片送给你。”苏启云试探道。
“你想让我帮你们完成这次的任务？”安知夏明白了，原来他打着这个主意。
苏启云点头，期待地看着她，“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需要投资给我们几张字符。”
“几张？”
“三十？”
安知夏起身就走。
“等等。”苏启云满头大汗，其实他也觉得这个数有点多，可这已经是被他减少过的数。
夏国直播间官方指挥部的人觉得之前安知夏随手拿出十几张，便以为她有很多，甚至觉得这种字符能轻松获得。
只有苏启云知道，这种字符绘制的难度。
“二十，二十张也行。”
安知夏没回头。
“十七、”苏启云再次减少。
“我先考虑一下。”安知夏摆了摆手，随即拉着玉浔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门一关上，她便直接问道：“世界碎片是什么？”
玉浔真却随手将帷帽取下，目光在房中桌上一扫，嫣红的唇轻启，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随意，“我渴了。”
安知夏：“？”
行。
“喝吧。”她给他倒了一杯水。
“就是他说的，世界遗产。”玉浔真抿了口水，将杯子放下，“也可以说是‘秘境’。”
安知夏一愣，秘境她还真知道。
毕竟前段时间武岩和她说过云川大学‘真实之境’的本质就是秘境。
云川大学。
烛老与其他守火人终于将全体学生的资料整理完毕。
面对厚厚的名册，烛老沉声问道：“共计一千三百六十一名学生。依诸位之见，哪一位会是我们要找的人？”
“不如先将所有男生排除。”一位守火人提议。
“为何要排除男生？”另一位立即反驳，“既然‘赵小莫’是她的伪装身份，那便说明她完全可能以男性形象示人。”
“要不你把你的猜测和那位说说？”
“……”
第128章 找到人了！
面对同伴的调侃，先前提出赵小莫可能是男生的守火人沉默了。
“先排除男生。”钟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脸色略显苍白，“我有预感，赵小莫的真实身份是女生。”
黄发武担忧地看向她。
他心知肚明，这哪是什么预感，而是她以燃烧自身精血为代价算出来的。
“既然钟萍这么说，那就先排除男生。”烛老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声音沉稳。此刻绝非心软之时，若不能找出那人，他们这次不死也得脱成皮。
“文风回报说，赵小莫极为优秀，似乎掌握着培育规则文字的方法，且对精神力的运用异常娴熟。”一位始终闭着双眼、形如枯槁的守火人缓缓开口，声音干涩，“我认为，排查范围应锁定在秘经系、炼神系。”
“不错。”烛老微微颔首，“那就先排查这两个系中，近期在规则文字或精神力运用上表现优异的学生。”
不多时。
“秘经系和炼神系的女生人数一共84人，我按照她们近期的实战成绩和表现情况，排出了前十名。”守火人中，看着最年轻的青鸟说出了自己整理出来的数据。
“居然有个新生。”另一名守火人墨恒诧异。
“她是今年的新生王。”钟萍看了一眼，说。
“你很了解她？”青鸟问。
钟萍摇头，“不算了解，但是她的污染抗性应该很高。”
污染抗性很高？
烛老蓦然睁开眼，抽走他们谈论的这个学生的资料。
“安知夏？”
烛老凝视着资料上的名字和照片，指尖在粗糙的纸面上轻轻摩挲，“我记得文风那丫头说，赵小莫能直视祂而没有生命危险，亦没有疯。所以她的污染抗性肯定会很高。”
“安知夏！”烛老有了决定，“炼神系这周学生的试炼场地在哪？”
“白玉城。”青鸟忙说。
“能否联系神器‘启’，请祂调取白玉城内所有学生的实时影像？”烛老抬眸，目光深沉如渊。
“我即刻前去沟通。”青鸟领命，身影似一阵轻风般掠出阁楼，消失在昏暗的回廊尽头。
不稍片刻。
青鸟的身影很快便重新出现在门口，她面色肃穆，手中托着一面氤氲着混沌气息的古朴石镜。
“神器‘启’已应允。”她声音微沉，“但祂言明，白玉城现在处于‘封闭’期间，强行窥视会引起白玉城主的注意。若被发现，就算学生的课堂任务完成，祂也无法将学生传送回学校。所以我们只有一次、至多一分钟的时间。”
“一分钟？”
太短了。
烛老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她主要怕安知夏并不是‘祂’要找的人。
若找错，再锁定下一人恐怕更不容易。
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烛老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决断。那石镜上氤氲的混沌气息微微波动，仿佛在提醒着他们，时机正在流逝。
最终，烛老有了决定。
“我打算联系祂，让祂亲自确认。”烛老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能行吗？”墨恒担忧，那个不可说怪物看着并不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能在一分钟内得出确切的结论吗？”烛老反问，目光扫过众人，“我们承担不起误判的代价，也未必还有第二次窥视的机会。唯有让寻找者与被寻找者直接‘照面’，才能得到最准确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汲取最后的勇气。
“至于后果……若安知夏真是‘祂’要找的人，那么‘祂’的注意力会被完全吸引过去，结局不用多说，自是圆满。若不是……”
烛老的话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若不是，他们可能会承受祂被惊扰的怒火，但总比找错人强。
“联系吧。”
烛老不予与其他人多说，闭目沉下思绪小心翼翼地牵动那道一直悬浮在云川大学上空一直监视着所有人的恐怖意识。
“找……到……了？”一道无法分辨来源的声音直接在众人灵魂深处响起，缥缈不定，似远似近，带着某种非人的空洞感。
烛老强压下灵魂本能的惊惧，将关于安知夏的影像与信息通过意念传递过去：“此人疑似您所寻找之目标，名为安知夏，现位于白玉城。”
“白玉城？”声音猛地逼近，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颅腔内震响，令所有守火人神魂俱颤。
“找到她，带回来！”祂的命令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暂时不能，而且，我们并不确认此人是不是赵小莫！”烛老话音刚落，闷哼一声，脸色苍白，血气上涌。
显然，她的话惹怒了祂。
“您可以亲自确认。”烛老强行咽下翻涌的气血，语速极快地说道，每一个字都重若千，“如果是她，我们才能更改她的任务让她回来。”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道可怖的意识并未离去，冰冷的意志在众人心头盘旋、权衡。
良久，就在众人几乎无法承受这无声的压力时，祂终于松口，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确认！”
烛老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全部心神灌注于石镜之中。镜面混沌之气剧烈翻涌，光芒大盛，清晰的景象瞬间投射在众人眼前的虚空中。
画面中，正是安知夏在鸿运楼房间内的情景。她微微侧首，正一脸认真地与身旁戴着帷帽的玉浔真低声交谈着什么。
忽地，玉浔真身形几不可察地一顿，头微微上扬，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直直“看”向了窥视的源头。几乎同时，他身旁的安知夏也似有所感，话音戛然而止，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抬起头，环顾四周。
就在她抬首、完整露出正脸的那一刻。
“轰！”
一股无法言喻、超越想象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整个空间！石镜上的画面剧烈扭曲、闪烁，随即彻底湮灭。
烛老与所有守火人皆心神剧震，灵魂仿佛被冻结。
是祂！
并非隔着无尽虚空的意念投映，而是一部分蕴含着本源力量的意志，真真切切地降临于此！就在他们身边。
然而那道冰冷的“存在感”仅仅在室内停留了一瞬，甚至未曾真正“看”他们一眼，便裹挟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威压，化作一道无形的洪流，朝着白玉城的方向，安知夏所在之处，决绝地奔涌而去！
这是离开了？
烛老僵立在原地，浑浊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潮水般彻底退去，他才缓缓地确认。
祂，确实离开了。
所以，这个名叫安知夏的，确实是祂要找的那个人？
一时间，所有守火人心中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随即一抹隐忧涌上心头。
但他们这会儿管不了那么多，谁能想到这怪物还能变卦的，不让他们把人带回来，而是自己亲自去找人。
“烛老，”青鸟急切地看向为首者，“是否要立刻联系白玉城城主？或者至少提醒那个学生一声？”
“白玉城城主？”烛老目光扫过众人，“你们谁有交情？”
“我认识。”墨恒沉声应道，眉头却紧锁着，“但已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如今的她是否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她’，谁也说不准。”
这话让室内气氛为之一凝。在这诡异横生的世界，久别重逢的故人，未必仍是故人。
这话让烛老沉默了一瞬，说：“让神器‘启’去告诉安知夏，让她尽快返回。”
“可是她若是回来，那不可说去了找不到她，那后果……”钟萍没有说完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每个人心头。
后果不言而喻。
届时，不仅白玉城整座城池的生灵，就连他们云川大学，乃至更多无辜的存在，都将承受那不可言说者滔天的怒火。那将是真正的、无法挽回的灭顶之灾。
一时间，室内落针可闻。方才因确认目标而生出的些许松懈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沉重。
烛老缓缓闭上双眼，干瘦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半晌，才用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吐出决定：“墨恒，你去联系白玉城主。不必多言，只需告知有极危之物正朝白玉城而去，让她早作准备。”
指令既下，他却忽然睁开双眼，看向虚空，仿佛在检索一段尘封的记忆，沉声问道：
“如今坐镇东洲的是哪一位？还是小齐吗？”
“齐百伍近年深居简出，已鲜少在人前现身。”青鸟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东洲这些年势力暗流汹涌，‘墓园’与‘学院’组织锋芒毕露，官方的势力已不如往昔。”
“墓园…”烛老一怔，面上划过一抹回忆，“学院是什么组织？”他话锋一转，问。
“类似我们。”青鸟只说了四个字。
烛老的指节在案几上轻轻叩击着，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暗芒。
“而且，”青鸟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某种不祥，“他们似乎在暗中推行某个计划。”
“计划？”烛老浑浊的眼眸骤然眯起，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被瞬间绷紧。
“对。”青鸟颔首，她唇间吐出的话语让烛老眼底最后一丝犹豫彻底凝结成冰，“他们似乎窥探到了世界表皮下的真实，如今正试图扭转。”
“扭转？”
一声冷笑蓦地在室内炸开，干涩、嘶哑，像是枯枝被碾碎的声响。那笑声里浸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却又在尾音处难以自抑地泄露出深沉的悲凉。烛老佝偻的身躯因这复杂的情绪而微微颤抖，他像是在嘲笑“学院”的天真与狂妄，又仿佛在为他们所有人，为这个正无可避免滑向终末的世间，感到彻骨的悲哀。
“就凭他们？妄想撼动早已注定的终局？”他摇着头，不屑一顾，“痴人说梦。”
青鸟微顿，其他人脸上也不置可否涌现出落寞。
“不过，未必没有转机。”黄发武蓦然开口，声音沉稳有力。
这句话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蓝月大世界最近多了不少‘外界人’。”他缓缓说道。
“你说的是‘玩家’？”另一位守火人立刻接过话，显然对此有所了解。
“玩家？”烛老眉头微蹙，面露疑惑。
黄发武见状，便将那些突然涌现的“玩家”的来历、特性及其带来的微妙影响一一详述。随着他的讲述，烛老脸上那仿佛凝固了千百年的沉寂，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族，不受既定命运束缚的变量……”烛老低声沉吟，她倒也不是顽固不化，不知变通，只是看不见希望罢了。
她缓缓抬首，看向青鸟：“你可知他们具体的计划是什么吗？”
青鸟一怔，旋即开始说起自己调查的结果。
——
白玉城，鸿运楼内。
正与安知夏低声讨论“世界遗产”的玉浔真话音戛然而止，他倏然抬头，眼睛似乎要穿透了屋顶的阻隔，直直“望”向某个不可知的远方。
安知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尚未开口询问，一股极其诡异的感觉让她有种被盯上的窥视感。她脸色微僵，下意识地环顾四周。
然而房间里除了他们二人，再无第三道身影。
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如同实质的蛛网，黏稠而冰冷地缠绕在她的身上，好一会儿才消失。
安知夏回神皱眉，“你发现了什么？”她问向玉浔真。
玉浔真神色肃穆，亦有些茫然与迟疑，“我们走吧。”他脱口而出。
安知夏：？
“离开白玉城。”玉浔真再次道，语气异常认真。
“我现在……”
“我有件诡器，就差几步就能完成，等完成了我送给你，应该够了。”玉浔真预判了安知夏的话。
安知夏心说他果然知道自己的课堂任务，面上不变，“可以。”
“你什么时候完成？”她问。
玉浔真拧眉，“最快明天下午。”
“那就明天下午。”安知夏当即说道。
将依依不舍的玉浔真送回去，总算有了私人空间的安知夏松口气。
这个结拜的义哥有点粘人，去哪都要牵着她的手。安知夏表面上试图与他保持距离，但因为熟悉的味道，她心理上并没有排斥。因此有时候不注意，相处的时候总是让人产生误会。
尤其酒楼最近的玩家比较多，一出去就能遇上。
不想听他们蛐蛐的安知夏现在基本上不出门。
现在好了，玉浔真总算愿意去制作诡器，眼看课堂任务马上就会完成的她也不再纠结玩家。
“安同学，你考虑的怎么样？”苏启云也不想做惹人厌的事，但是这次玩家的任务难度有点大，就算他们准备了再多诡器，可无论品级还是使用效果，都不如安知夏手里的字符立竿见影。
还没有使用代价。
若有字符，玩家的通关的成功率会高很多。
所以官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他买几张，并用‘世界碎片’当筹码给出承诺。
问题是，安知夏本人看着并不心动。
就在苏启云考虑要不要让官方继续用国运值询问系统‘世界碎片’的具体用途价值来诱惑她时，安知夏松口了。
“十五张。”
苏启云犹豫，这个数量有点少了。
官方一开始要50张，他一下砍了20张出价30。实际上他心里价位是20张，预留了10张还价的余地。
结果安知夏不按套路出牌，根本不带还价。
他只好一路降到十七。
十七是底线，因为四个城，每个城分四张下去，就是十六张。
余下一张是他的幸苦费。
谁知安知夏出价十五张，不仅幸苦费没了，四城分下去还不够均分。
苏启云叹口气，心知自己这辛苦费肯定是没了。
好一顿拉扯，总算以十六张成交。
不过在交易前，安知夏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奖励是任务完成才有？那任务要是失败呢？”
苏启云还没开口，他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吐槽。
“呸呸呸，夏夏不许乌鸦嘴！”
“这任务可不能失败，四个城啊，若是都降临，咱们蓝星直接重开吧。”
“官方既然接，就说明他们有把握。我不管，我先梦一个通关！”
“别担心，这次的攻略阵容豪华的你们难以想象。当然，如果真失败那也没招，只能说，咱们尽力了。”
“说实话，我不看好。这次的限时任务难度应该在我们玩家遇到的副本任务中排名前十吧。个个都是S级不说，传播等级和排名都那么高，我无法想象这次会死多少人。”
“我也有点担心，虽然官方及时发出声明将这个任务的难度给公开了出来，但还是有不少人抱着侥幸捡漏心理过去。果然，炮灰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缺的。”
“不是，你们都没有人觉得安知夏趁火打劫吗？那可是世界碎片，她就给十六张？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就是，苏启云也有问题，报价那么低，我怀疑他长时间和原住民生活在一起，已经被原住民同化了。建议严查。”
“嫌过分可以不换，人家求你换了吗？”
“哪来这么多弱智评论，管理出来干活了。”
“虽然我也觉得有点少，但你们不能因为安知夏随手甩出那么多就觉得这种字符价值低。请问你们在哪见过这种使用时不需要代价，且序列7都能定住的符？”
“序列7？什么序列7？我错过了什么？”
“隔壁，有人发帖子说城主府随便一个管事实力都是序列7级别的。而在第三天晚上的时候，苏启云他们为了从管事手下逃脱，用了那张符。直接群控了对方三分钟，这是什么普通的字符能做到的吗？”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有回放，自己去看回放。不然你们觉得，苏启云报价十六张，官方为什么没阻止？”
官方：……
阻止了，但是没能阻止成功。
因为十六张字符，蓝星夏国的指挥部已经吵过几次了。即便这样，都没说不换。
毕竟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
字符的效果有目共睹。
至于争吵的内容重点在这十六张字符的归属。
有人觉得，一城四张太少，发挥不出效果。不如集中攻略两城，每城八张。
“那你觉得，分给哪两个城？”
“机械城和寿山城！这两城排名都不低，比智慧城危险！”
“白玉城呢？”
“白玉城有安知夏在，届时她肯定是要出手的，不需要担心。”
“我看你在想屁吃！”会议室内，李教授看不下去，骂道：“你居然把希望放在安知夏身上，你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我知道在座很多人都抱着和你一样的想法，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不然你们会害死很多人。”
“没这么严重吧，只要设计让她和玉神对上，到时她肯定会出手。”
“来人，把这个蠢货给我拖出去！”李教授忍不了，直接敲铃喊人进来。
她这一动怒，直接把会议室内心思浮动的人镇住。
“可是白玉城有她在，确实比较安全。”良久，一人小声说。
“如果她走了呢？”李教授不耐。
“怎么可能，她的课堂任务明显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如果她完成了呢？”李教授紧紧盯着他。
见他被自己盯着不敢说话，李教授收回视线，瞥了眼坐在自己身边闭目养神仿佛一切与他无关的齐礼。
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冷静道：“就算她的任务没完成，她也不会和玉神对上。”说着，她提醒般地看向众人继续未完的话，“别忘了，鸿运楼可是到现在都还在正常营业。”
她这句话，让所有人神色微凛，收起了心思。
得罪了城主府管事，砸了玉神神像，酒楼却仍能照常营业。这与他们近期从玩家手中收集到的情报形成了矛盾。因为他们收集的所有信息都明确表示，在这白玉城中，触犯以上任何一条，都将落得人店俱失的下场。
偏偏鸿运楼安然无恙。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在这场对峙中，城主府不想生事且妥协了。
这不是更能说明，只要有安知夏在，白玉城就很安全？
但看李教授的脸色，无人在这个时候触她霉头。只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满。
然而很快，他们就没空不满。因为被李教授说中了，安知夏的课堂任务即将完成，很快就会离开白玉城。
——
“什么？你明天就走？你任务完成了？”
第129章 祂来了！
苏启云震惊地看着安知夏。
刚才签订完契约收下字符后，他下意识问了句，她的任务进度如何。
结果就听到一句震撼回答。
“任务进度？还好吧，明天应该就能完成了。”安知夏笑眯眯道。
苏启云：？
直播间观众：？？
不是，你的任务不是成为身价百亿的大老板吗？
其他选A的都没头绪，你说你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
苏启云嘴角扯了半天，愣是没能扯出一个笑。
“你、你的任务不是赚百亿吗？”他忍不住问，在他看来，这个任务根本无法完成。目标太大，无论当什么老板都赚不到百亿。再说正常人没提前准备，谁会带着百亿上街？虽然没有时限，可这是课堂任务，肯定不会超过半个月。
结果两天不见你和我说你任务快完成了？
就算是抢劫了城主府也没你这么快啊！
“不，是成为身价百亿的大老板。”安知夏纠正道。
对苏启云来说，这两个说法没什么区别，“所以，你马上就有百亿了？”
安知夏点头。
“怎么做到的？”他脱口问道，实在好奇。
“我比较幸运，遇到了我哥。”安知夏眨眨眼。
哥？
苏启云脑中立马浮现出玉浔真这个人。
“你哥不是安黎初吗？”苏启云疑惑。
他其实更想直接问玉浔真的身份。
“不，他是我义兄。”
义……义兄？
苏启云好一会儿都没回神。
“对了，那个管事。”安知夏不愿多说玉浔真的事，转而想到自己的兼职任务，视线在他光洁的脸上扫了扫，“你们还没被盯上？”
苏启云闻言，苦笑，“还没有，但是今晚过后，明天估计就会被全城追击了。”
“哦。”安知夏没有多问。
还想顺势哭惨的苏启云见此，只好作罢。
等苏启云离开。
安知夏看向手中的契约，契约中写到，她用十六张字符换世界碎片一枚，时限七天。若七天后，他们没能兑现，须强制支付同等价值的其他物品。
这份合约的另一方签署对象是整个蓝星夏国，这是以整个国和她签约，所以安知夏才同意。
倒是这个兼职任务，有点麻烦。
她本想着，解决了那个罪魁祸首钱富管事，应该就能完成任务。然而她转念一想，没了钱富还是王富、李富，这么一看，兼职任务竟比她的课堂任务还要麻烦。
无论如何，她明天就要离开。
安知夏找到发任务的人。
“在吗？我想问问，这个任务要怎么才能判定完成？”
“在，在的。只要帮忙把酒楼夺回来，对方不会再抢就可以完成。”
“也就是说，我解决了钱富就算完成？”安知夏问。
只要对方说是，那就好办。
“确保夺回酒楼后不会再有人抢酒楼，就算完成。”
安知夏沉默。
发布人果然狡猾，他们可能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
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跳进了坑里。
也怪她当初没有问清楚。
放弃更不可能，字符都丢出了十几张。
安知夏拿出记录鸿运楼的规则纸张。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白玉城的城主承认鸿运楼的老板不可强制转让。
只不过白玉城的城主，已经很少出现在人前。
平常都是掌管内务与祭祀的管事李婉娘出面代城主行事。
李婉娘？
安知夏沉思片刻，决定明天去会会这个人。
至于今天，她需要多准备些字符。
刚和苏启云交易完，急需重新补充。
云川大学学生进入白玉城的第五天。
距离请神仪式正式开始还有两天。
一大早。
安知夏下楼，就觉得鸿运楼中气氛不对，异常沉重清冷，似有什么大事发生。
“老板。”早已在前台工作的林天见她今天下来这么早，疑惑了一瞬，上前叫人。
“今天人怎么这么少？”安知夏扫了眼没几个人的大堂，要知道前两天这个时间，一楼可是很热闹。
“城里戒严了，”林天压低声音，“据说出现了一批脸上带着刺青的‘罪人’，城主府的护卫正在全城搜捕，大家都不敢随意出门。”
“戒严？”安知夏挑眉，“从何时开始的？”
“昨夜就已开始。”
“抓了多少人？”
“三四个。”
三四个？
不少。
炼神系总共131人，选择C选项的，可能也有三四十人。认真做任务的算一半，也有十几人，结果上来就被抓三四个。
城主府的护卫效率还挺高。
安知夏心说，打算出门。
“老板，你去哪？”林天下意识问。
安知夏只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并未回答。
走出鸿运楼，安知夏看了眼昏沉的天色，取出手机，“在？准备交接鸿运楼。”
兼职任务发布人几乎秒回：“？”
“找好接任者，告诉我名字。”安知夏打字道。
对方回复得干脆利落：“林天。就林天。”
“好。”安知夏收起手机，没有直接去城主府，而是转身朝着黑玉街方向走去。
她径直到达玉浔真那座隐蔽的小院，确认他那件价值十亿的诡器进展顺利，预计下午三点左右便能完工。
陪着他待到下午两点，安知夏这才离开前往城主府。
彼时的城主府，因持续不断的全城搜捕，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高墙之外守卫森严，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压迫感。
安知夏仿若未觉，一路不停走至城主府正门。眼前是两扇由整块无瑕白玉雕琢而成的巨型门扉，高逾五丈，通体流转着温润光泽，金色纹路如活物般在玉质内部交织蔓延，散发出令人心慑的威压，却又奇异地糅合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圣洁气息。
而在两旁，各踞守着一尊奇形石兽，材质与大门同源，惨白的身躯呈现出扭曲而有力的姿态，仿佛随时会活过来扑杀而至。唯有眼珠是两颗圆润的蓝色玉珠，不见威胁。只是当安知夏踏入门前广场的瞬间，四颗蓝色玉珠倏然转动，连同石兽那沉重的头颅，猛地调转方向，紧紧地锁定了她。
还未靠近，警告便至。
安知夏表情不变，摸了摸来之前她本不愿，玉浔真却非要给她挽起的头发及蓝月簪。尔后拿出他给自己的玉牌，对着石兽一晃。
玉牌闪过一道微光，石兽眼中沸腾般的蓝色幽光缓缓平息，巨大的头颅重新归于静止，那令人窒息的锁定感也随之消散。
她这才从容地走到了紧闭的玉质大门前。
许是两旁的石兽，门口处没有守门人，但门关着，安知夏没有迟疑，再次举起玉牌将其按在门上。玉牌与门扉接触之处，那些原本缓缓流淌的金色纹路骤然亮起，如同被注入生命般急速流动汇聚，最终在门中央勾勒出一道与玉牌轮廓完美契合的凹痕。
“咔哒——”
一声轻响，沉重的玉门并未大开，只是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门后幽深的光景隐约可见。
安知夏收回玉牌，毫不犹豫地侧身而入。
一路畅通无阻，直至她循着地图进入内院，与一队正迎面走来的护卫撞个正着。
为首那名护卫身披玄色重甲，通体散发着沙场淬炼出的肃杀之气。在撞见安知夏的瞬间，他脚步蓦然停在原地，覆面的头盔下，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即便隔着冰冷的面盔，安知夏竟也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份几乎要溢出的迟疑与不可置信。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他身后的护卫队也随之停下，手不约而同地按上了腰间的兵刃，却在为首者一个极细微的制止手势下，未曾出鞘。
那领头的护卫死死盯着安知夏，像是要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过了好几息，他才从喉间挤出一道压抑着无数疑问的沙哑声音：“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他警惕又凝重地盯着安知夏。
安知夏伸手拿出玉牌，目光轻描淡写地从他们身上掠过，“我找李婉娘管事。”
谁知那护卫首领见到玉牌，眼神骤然一缩，非但没有松懈，周身气势反而更加凌厉。这绝非见到上级信物时应有的反应。
安知夏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玉浔真将玉牌交给她时，那带着几分随意的交代：
“这玉牌是我照着城主府管事令牌仿的。只要不撞上见过这个令牌的人，在城主府你可畅通无阻。”
不会这么倒霉吧？
安知夏在心底轻叹，左手已夹住数道字符，右手则握紧铁铲。
护卫首领一见她指间流转的字符，瞳孔骤缩，腰间一枚玉坠瞬间亮起。然而未等他发出任何警示，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已天旋地转。
其余护卫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试图拔刀反击。
安知夏没有丝毫犹豫，铁铲挥出一道道冰冷的弧线，顷刻间便将几人尽数斩首。
诡异的是，这些人死后并未流出半点鲜血。就在他们头颅落地的瞬间，空荡的盔甲上方浮现出暗沉纹路，紧接着，数缕红光从中急窜而出，如受指引般直射向内院深处。
傀儡？
难怪她觉得这几个人身上没有人味。
眼下这几道飞遁的红光，倒像是主动为她引路的信标。安知夏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动，便朝着红光消逝的方向疾追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城主府内部的守备远比她预想的要松懈。许是大量兵力都被抽调去全城搜捕她的同学与玩家，这一路她竟未遭遇像样的阻拦。直至穿过一道月洞门，她的脚步倏然停下，却见一座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的构造突兀地立在庭院深处。
眼前赫然是一间玉祠。
其结构与材质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它通体由一种半透明的白玉构筑而成，内里似乎封存着无数扭曲的暗影。整座建筑不见砖瓦梁柱，浑然一体，仿佛是从一块巨大的活玉中生生掏挖而出。墙壁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细密、蠕动的纹路，乍看是精美雕饰，细看却觉那纹路宛如活物，正极其缓慢地蜿蜒爬行。
祠堂没有门，只有一个不规则的入口，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破开。站在入口，便能感受到一股阴冷气息从中源源不断地渗出，与门外世界的“圣洁”威压形成骇人的对比。
安知夏握紧铁铲，警惕地观察四周。
惊然发现来路已经消失，唯有前行。
安知夏不急，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
与此同时，城主府内院深处。
十二位管事或坐或立，齐聚一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悬于厅堂上方的‘水镜’之中。波光潋滟的镜面上，清晰地映出安知夏在祠堂前驻足查看手机的身影。
“她倒是镇定。”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辨不出喜怒。
“能一路寻到此地，岂是寻常之辈？”另一人接口，指尖轻轻敲击座椅扶手。
水镜之前，李婉娘一袭素衣，眸光沉静地注视着镜中安知夏的一举一动。在她身侧，钱富面色阴沉，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她若一直不进去怎么办？”忽地，掌管城防治安的赵锋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她不会不进去。”李婉娘唇角微扬，那笑意深不见底。
“啧，玉神大人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形容丑陋、掌管医药的冬草忍不住尖声问道，语气满是嫉妒与不满。
李婉娘目光仍停留在水镜上，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玉神大人说，此人可助她登临神位。”
神？
这个字仿佛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在场所有管事的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抑制的火热与贪婪。
“为何偏偏是她？”钱富忍不住追问，眉头紧锁。若非玉神大人亲自降下警示，命他不得与安知夏为敌，他早就——
“这是玉神大人的选择。”李婉娘淡淡打断他的思绪，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婉娘，那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大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如寒泉击石，瞬间打破了殿内被狂热笼罩的氛围。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看向声音来处。
李婉娘脸上的温婉笑意骤然收敛，眸光冷冽地投向下方那位端坐在轮椅中的白衣男子。
他面无白须，眉目疏朗，一袭素袍不染尘埃，墨色长发如瀑垂落。尽管身处轮椅，姿态却依旧如孤竹临风，与周遭弥漫的贪婪躁动格格不入，仿佛一幅淡墨山水图中走出的谦谦君子。
“白竹生，我倒还没问你，她手中为何拿着的是你的令牌？”李婉娘冷笑。
苦坐在轮椅间的男子白竹生表情未变，取出一枚令牌，“那不是我的。”
“就算不是你的，也与你脱不了关系。”钱富冷哼，“若不是玉神大人早有布局，某天无声无息闯进来我们都不知道。”
白竹生脸色微白，虚弱地轻咳两声，“我现在要说的不是这个。”他看向李婉娘，黑白分明的眼睛让李婉娘皱眉。
“关于云川大学传来的消息，你到底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云川大学？
众人一愣。
十二位管事中，有老人知道云川大学，有人却是不知。
钱富就不知，“云川大学怎么了？不就一个学校，有什么好关注的？”
“不。”十二位管事中，最为年长，但一般不管事也不轻易开口的藏玉出声。
她坐在边缘，老态龙钟，简约的灰色布衣，却不容忽视。
“云川大学不止是学校。”她缓缓出声，声音有气无力，“他们传来了什么消息？”藏玉看向白竹生。
在所有人注视下，白竹生沉稳开口：“昨日午后，我在文书阁整理卷宗时，被一股力量拖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梦中人自称来自云川大学，她警告说，一个不可说级别的恐怖存在，正朝白玉城而来，让我们早做防备。”
钱富手中的茶盏"啪"地落在案上，溅开一片深色水渍。“荒唐！真是可笑！”他猛地起身，脸上写满讥讽，“不可说级别的存在，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探查到行踪的？还让我们早做准备？依我看，这分明是故意恐吓，想让我们对他们那些学生特殊关照！”
“住口！”
藏玉管事厉声喝断，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扶手，双眼直直盯着白竹生：“那传讯之人，当真是这般说的？”
白竹生迎着众人目光，沉稳颔首。
“你为何不立即上报！”藏玉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满是罕见的厉色，让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被她锐利目光定住的李婉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那不过是个梦。”李婉娘勉强维持着镇定试图解释。
“梦？”藏玉冷笑，“咱们这些人，会轻易做梦？”
李婉娘顿时语塞。
“藏玉管事，您的意思是……这消息确凿无疑？”赵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做好准备吧。”藏玉面色沉凝，这四个字如同重锤，彻底坐实了预警的真实性。
“准备？若消息属实，我们拿什么去抵挡不可说级别的存在！”赵峰难掩惊恐。其余众人面上也纷纷露出惶然之色。
“我们有玉神！”钱富突然高声道。
这句话仿佛黑暗中亮起的一点火光，众人眼中顿时燃起希望。
“不。”藏玉却缓缓摇头，“倘若玉神此刻已是真神，或可与之抗衡。但眼下……”她未尽的话语让所有人的心再度沉入谷底。
未说完的话却让众人的心再次一沉。
“这次的信仰应该够了吧。”冬草看向李婉娘，追问，“城主这次能成功‘蜕凡成神’吧！”
蜕凡成神是信仰成神中关键的一步。
信仰成神，可分为三步：集信仰、塑金身、蜕凡胎、终成神！
“没错！”钱富也满怀期待地看向李婉娘。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李婉娘深吸一口气，郑重颔首，转而望向那面水镜：“玉神已示下，只要她踏入祠堂，便能借此契机蜕去金身，化凡为神！”
而不是现在只能依靠信仰存在的伪神。
她？
随着她的话语，十二道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水镜中那个身影——
安知夏正站在祠堂入口，微微蹙眉打量着内部幽深的景象。
就在方才，一种奇异的牵引感从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在呼唤她的名字，诱使她进去。
卡着时间，安知夏在还有十分钟与玉浔真约好的三点时往玉祠走了进去。
越往祠堂深处走去，那股无形的牵引力便越发强烈，几乎化作实质缠绕周身。空气中甜腻的香气浓得化不开，熏得她阵阵发晕，安知夏不得不抬起衣袖紧紧捂住口鼻。四周的玉壁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微光，壁面如活物般微微起伏搏动，仿佛整座祠堂都在缓慢地呼吸。
不知多久，她手中紧握的铁铲柄隐隐发烫，发间蓝月簪沁出缕缕清凉，在昏暗中晕开一圈微弱的蓝色光晕。
终于，她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安知夏停下脚步，在有限的光线下抬眼望去，却见一尊等人高的玉化神女雕像静静立在祭坛之上。通体由半透明的白玉雕成，内里却流转着不祥的金色暗光。神女面容慈悲，唇角却噙着一抹极不自然的微笑，低垂的眼帘下，恍若有一道实质的视线正穿透黑暗，牢牢锁在安知夏身上。
最为引人注意的是，雕像心口处，一团浓郁的金光正规律地搏动着，如同沉睡的心脏。
安知夏盯着对方盯了几秒，拧眉转身就走。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脚下原本坚实的玉质地面骤然软化，如同泥沼般缠住她的双脚。与此同时，刺目金芒自雕像心口迸射而出，一道缩小版的神像小人踏空而出。它通体剔透，眉眼与那玉雕神女一般无二，唯独那双眼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渴望。
未待安知夏反应，小人倏然消散。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臭气味迎面扑来。
想也不想，安知夏甩手掷出一道字符。
空气中传来某种东西被短暂禁锢的波动，但字符很快消散。强烈的危机感让她汗毛倒竖，反手抽出小刀，后仰转身的同时朝着虚空凌厉一划！
“啊——”一声尖叫直接在安知夏脑中响起，“神器！？”
略带尖锐的声音掩饰不住惊讶，安知夏感受着身体的沉重，脸色微凝。
她再不犹豫，循着腐臭最浓的方向连连挥刀。刀锋过处，空气中传来阵阵撕裂般的波动，那恶臭也随之扭曲溃散。
“住、住手！”
玉神此时快疯了，她想夺舍对方，然而现在连对方的身体都无法靠近。
这不合常理，她是怎么发现自己每一步的动作并用神器拦截的？
更糟糕的是，头顶一股毁灭的气息正在靠近…
想到墨恒传递的消息，玉神或者说白玉城城主玉倾城半人高的神像脸上涌现出惊慌。
祂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正凝神注视着水镜的十二位管事齐齐抬头，又像是被无形之力击中般猛地低下头去。
第130章 你骗我！
白玉城的天，裂开了。
没有阴云密布，也没有雷暴肆虐，而是苍穹本身似琉璃般骤然绽开无数裂痕，露出更深处的恐怖与令人心悸的黑暗。紧接着光线开始扭曲、扩张，与附近蠕动的阴影形成无法理解的色彩斑块。
只是瞥见一眼，就有人精神崩溃，身上不受控制地冒出畸变的肢体与触须。
“咚——”
忽地，印刻着‘白玉城’三字的城楼之上，厚重的钟声骤然响起，如破开迷雾的利剑，惊醒了被变故摄住神魂的城民。
尔后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顶着那毁天灭地的压力，将六个字如烙印般刻进每个人心底：
【勿听、勿看、勿想！】
这六字箴言瞬间传遍全城。还能保持清醒的人死死闭上双眼，用力捂住双耳，在心中反复默念。那些即将失控的畸变，竟真的在这坚定的意志下缓缓消退。
然而，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却无法隔绝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
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心中浮现出这么一个疑问。
那是……不、不能想！
为了转移念头，白玉城中的人尽量忽视来自头顶的威胁，与身边的人小声说着没营养的话题。
“中午好，你吃了吗？”
“我没呢，你吃了吗？”
“……”
苏启云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因天变，他成功从城主府那些护卫手下逃离。
却因为好奇，他忍不住抬头往天上看。
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瞧，小心地掀起眼皮，用余光瞄。
只是这一瞄，就成功把他的污染值干超标，他连忙给自己灌了几瓶净化药剂，又取出抗污染的诡器戴在身上。
即便如此，他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臂皮肤下鼓起一个肉瘤，等它破裂，一枚猩红的眼珠从中钻出，骨碌转动着，与他对视。
强烈的惊惧与恶心感涌上心头。苏启云咬紧牙关，抽出短刀，毫不犹豫地剜向那枚生长出的眼球。利刃划过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剧痛。他随后取出净化符纸，按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上。符纸触及血肉的瞬间发出“嗤嗤”的灼烧声，疼痛与麻木让他安心不少。
这下，他是彻底不敢乱瞄了。
并在心里祈祷直播的玩家不要乱看，他有预感，即便隔着一个直播间，若将头顶的画面播出去，观众也会被影响。
可惜他再担心也无用，在他作死抬头的时候，直播的玩家已经将该画面通过直播间传递给了蓝星的观众。
即便只有半分钟不到的时间直播就断开了，可蓝星的观众还是受到了影响。
但或许隔着一个世界，蓝星观众受到的影响没有白玉城直面的人所受到的影响严重。甚至有人已经在系统直播网站下讨论这次的事件。
“发生了什么？SA-023直播间为什么关了？”
“我的天老爷啊，那是世界末日吧？不要告诉我，白玉城的限时任务如果无人攻略，降临的会是这种程度的存在。那我还不如现在就去死！”
“我的眼睛，好疼！那是什么东西？怪物吗？有没有人看清？啊——我的眼睛好痒，有没有帮我看看我的眼睛，好像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
“救命，我的眼睛里有东西，谁能来救救我？”
“不是，楼上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警告一下序列途径与视觉有关的玩家，不要动用自己的能力到处瞎看！”
“都说了网上并不安全，怎么就不长记性！活该啊你们！”
“继在网上不能随便评论后，又多了条不能乱看的规则。这合理吗？我上网就是来发泄情绪的，这不能干那不能看，那要这网络有何用？”
“有没有人知道23号直播间是怎么关闭的？是系统关的吗？如果是系统关的，那这算是系统第一次主动关闭一个副本任务的直播间吧？看来刚才那玩意出现，系统都难招架。”
“你们在说什么？我刚才没去23号直播间，能不能来个人给我解释一下。”
“等等，看过的人别乱传播！去看公告！去看公告！不要乱发帖子！”
“……”
“公告看完回来了，所以，公告说的是真的吗？真的会影响现实？”
“窝趣，我污染值上升了，甚至还一直在不停的上涨。”
“不要去想啊，也不要再议论传播了，相关帖子建议自删好吗？”
“绝了，只有我担心白玉城的玩家吗？他们不会团灭吧？”
“呸呸呸，别乌鸦嘴。只要记住那六字箴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卧槽！快去看，白玉城限时任务副本难度增加了，双SS级！排名往上升了十名！”
蓝星夏国总指挥部。
空气凝滞如铁，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每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白玉城上空那道令人万念俱灰的画面，完全提不起任何任何反抗的念头。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在指挥中心蔓延。他们开始怀疑一切：如今倾尽国力的投入，前赴后继的牺牲，在如此存在面前，究竟有没有意义？若有一天，那样的存在将目光投向蓝星，他们是该干脆地放弃，还是进行一场注定徒劳的抵抗？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当差距大到超越理解时，连挣扎都显得多余而可笑。
见他们如此颓废，因这段时间的操劳，不过三十，头顶已有不少白发的李教授出声打破沉寂，“别想了，别被绝望吞噬了理智。”她声音不高，却异常的冷静，让人忍不住被她的话吸引，“根据所有已知情报分析，那种层级的存在，即便在蓝月大世界，也绝对是凤毛麟角，超出常规的‘特例’。”
她走到中央屏幕前，调出了密密麻麻的数据，“我们的重心，不应被一个无法理解、无法对抗的‘特例’带偏。真正要关注的，是那些我们能够理解、能够应对，甚至有希望去战胜的威胁。而且我们不是没有成长，想想那些越来越多的序列玩家以及最近开始有成效的规则文字研究进度……”
——
白玉城城主府。
当天边的威胁即将降临，玉倾城不甘这次成神的机会就这样就此丧失，现出金身叫出安知夏的名字：
“安知夏！”
安知夏一顿，狐疑地看着眼前和先前比，暗淡透明了不少的金色小人。
不过从对方身上传来的味道来看，她刚才砍的应该是她！
安知夏没有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学着她，抬起下巴矜贵高傲道：“城主是吧！麻烦你在这上面签个字！”
说着，她拿出记录鸿运楼的规则纸张。
玉倾城：？
在得知，她今天来城主府，主要是为了给‘鸿运楼’一个不会被非老板人士抢夺的保障，她呆了。
“你不是为了和我抢夺信仰来的？”
安知夏：“什么信仰？”
眼看她是真不知道，玉倾城神色复杂，“他把神格给了你，没和你说别的？”
安知夏：“？？”
“说什么？”
这和神格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外面有人攻击玉祠，导致整座玉祠剧烈震颤，顶部玉瓦纷纷坠落，墙壁龟裂，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坍塌！
安知夏躲开碎石瓦砾，稳住身体，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持剑破开漫天玉屑，踏着纷落的碎玉翩然降临。
玉浔真依旧戴着那顶帷帽，可周身气势却与平日截然不同。雪白的帷纱无风自动，隐约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颌线。他并未理会坍塌的祠堂，也未多看玉倾城一眼，右手持剑，步履从容地走向安知夏。
所过之处，剑气纵横，所有崩落的碎玉在触及他周身三尺时便无声湮灭成灰。衣袂飘飞间，不染半点尘埃。
他在安知夏面前站定，剑尖轻点，一片正射向安知夏后心的尖锐玉片瞬间化作齑粉。
“我们该走了。”他伸出手，帷帽下传来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安知夏被他的突然现身惊得怔了两秒，随即看向手中的规则纸，“等一下！”
她说完便快步跑到被落尘弄得灰头土脸的玉神神像前，将纸张往神像面前一递：“快，按个手印也行！”
玉神：“？？？”
就在她迟疑的瞬间，玉浔真已闪身而至，长剑轻抬，剑尖直指神像眉心。虽隔着帷帽，那冰冷的“视线”却让玉神浑身一僵。
“你……”玉神神像的嘴唇微动，声音里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似想质问，可当她撞上玉浔真帷帽下那双平静无波、不见丝毫涟漪的眼眸时，所有未竟的话语都哽在了喉间。那眼神里没有憎恶，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专注，只是一种纯粹的、绝对的漠然。
这人，比她这个窃取信仰的伪神，更像一个真正的神祇。毕竟照顾他十几年的仆人都能说杀就杀。
若他对世间万物皆如此，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偏偏……
玉神心绪剧烈翻涌，带着不甘与疑惑猛地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安知夏。
原以为她只是体质特殊，现在看来，能让玉浔真这般不同对待的，又岂会仅仅是体质特殊那么简单？
玉神眼底的贪婪几乎凝为实质，炽热地灼烧着安知夏的身影。
只是玉浔真来的太快，有他在，想夺舍怕是不好办。
“噗嗤——”
玉神僵硬地低头，却见那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小刀，正精准地插在她胸口的核心之处。
不过被这一刀捅的，让她有些浑噩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抱歉，”安知夏语气平静，手腕用力将小刀抽出，“我觉得你的眼神，像是准备对我不利。”
玉神：“……”
这一刀其实对身为伪神的玉倾城来说并不致命，在请神仪式期间，只要信仰不断，她便不死。
但这一刀却让她彻底从被香火信仰腐蚀膨胀的欲.望中清醒。
“小夏。”玉浔真蓦然抬头，帷帽微扬的弧度泄露出一丝紧绷。他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气息正在急速逼近，反手将长剑递向安知夏，放弃了自己和她一起离开的念头，转而催促她，“你该走了！”
他的目光掠过一旁神像胸口仍在逸散金光的玉倾城，旋即移开。一个依靠信仰勉强维系理智的伪神，在此刻降临的存在面前，能不自取灭亡已是万幸。若真与之对上，恐怕瞬息之间便会彻底湮灭。
除非她愿意放弃那渺茫的成神希望，抛却理智与人性，以整座白玉城的生灵为祭品，彻底堕化为只知吞噬污染的怪物。
那时，她估计能和祂有一抗之力。
面对玉浔真的催促，安知夏也感到了时间的紧促。抬眼瞥了眼天空，她不再犹豫，举起玉倾城的手沾了点她泛着金光的血按在鸿运楼的规则纸上。
这下不管玉倾城承不承认，有她的手印在，只要她是城主，白玉城还在，那么其他人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无视规则夺走酒楼。
看到兼职任务完成的那一刻。
安知夏接过剑，这是玉浔真从昨天到今天制作的那个诡器。
入手的瞬间，还没来得及看诡器的详细说明，课堂任务的弹窗出现。
［恭喜安知夏同学完成课堂任务：成为身价百亿的大老板］
［3分钟后即将回归炼神系课堂，请耐心等待］
啊？
3分钟？
心说一次比一次快的安知夏看向玉浔真，虽然一直把他当工具人，但真要离开的时候，她居然有点不舍。
“那个、”考虑到这次课堂任务能完成，很大一部分是他帮忙的安知夏从系统道具栏翻了翻，最后把上次没来得及卖掉在文山县抢亲时顺手解决怪物时掉落的诡器材料送给他。
猛不丁被她塞了一手材料的玉浔真：“？”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时间有限，安知夏语速稍快，“这个诡器材料送给你了，以后有机会我会帮你留意更多。” 她说着，又将盛放着“神格”的木盒，以及发间那支玉簪一并取下，递还给他。无论是神格还是诡器对她来说只是完成课堂任务的工具，若当时他没给神格从而激活课堂任务进度，她还打算试试继承遗产的方式。
只能说，他太上道了。
她不介意给他一个面子。
安知夏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过几天，断亲书记得签收。”
玉浔真：“？？？”
他想说什么，安知夏却不给他机会。仰头望了眼乌云压顶、气息愈发令人窒息的天空。利落地弯腰紧了紧鞋带，原地轻盈地蹦跳两下，随即目光锁定城主府最高的那座建筑，足下发力，纵身一跃！
［飞跃牌运动鞋（紫）：不能一步登天，但可以一步上树。
注意：小心崴脚哦～就算经过了‘安知夏’的改造，它还是有点副作用］
白玉城中。
尽管有那六字箴言的提醒，让大多数人找到了应对之法，但盘踞在心头的恐慌却未见消减。尤其是头顶那道令人窒息的压力，仿佛正朝着白玉城步步逼近，更让这份恐惧有了实质的重量。
一种近乎绝望的气氛开始在城中无声蔓延。
玩家也收起了好奇心，和原住民一起老老实实躲在房间里。紧张地静候这场不知结局的等待。
“叮铃铃——”
清越的铃铛声在寂静无声的白玉城中格外突兀，正常人听着，只觉浑噩的大脑有了片刻的清明。
比较倒霉的是诡，等它们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已莫名其妙站在了空旷的街心。
还来不及惊恐，便察觉到周遭的气息已然不同。
先前那股仿佛要将它们彻底碾碎的可怖压力，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静默了片刻，终有一只诡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窥向天空。却见天朗气清，一片祥和。
哪还有什么怪物触手、光怪陆离？
有的只是比往日更加澄澈明净的天空，虽不见太阳，却干净得不带一丝阴霾与雾气。这样纯粹的天色，是它往日都极少见过的。
许是它呆立得太久，身旁另一只诡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嗨朋友，你还好吗？”
“我很好。”仰头望天空的诡喃喃道。
“真的吗？那你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凭什么告诉你？”
“呼——看来是真没事了。”问话的诡松口气，谨慎地睁开一只眼瞥了半秒，确认危险真的消失后，他大声叫醒了其他双手捂耳蜷缩在地上的诡。
纷纷清醒的诡对他道了声谢，尔后看着平静的天空，忍不住道：“那存在过来的目的是什么？虚晃一圈吓唬吓唬我们？”
“嗤——你想多了吧，人家哪有这个闲工夫，可能只是路过。”
“那感觉可不像路过，我能感觉到当时对方已经到我们头顶了，随时都能下来。”
“确实，祂的目标肯定在白玉城里，只是不知为何最后放弃了。”
“放弃了不好吗？难道你们想直面祂？”
“不是，你别杠。我的意思是祂的目标是白玉城！”
“打住，祂的目标要是白玉城，我们还能在这儿聊天？”
“兴许目标达成了呢？或者你们有没有听到那个诡异的铃声？”
“你也听到了？我听到那个铃声后，就失去了意识，等我回神就在这儿了。你们该不会和我一样吧？”
“一样，看来那个铃声有问题。难道是那个铃声把祂给引走的？”
“我去，姐妹儿你这个猜测有点东西啊！不过我们无法抵御那道铃声，可祂那种存在应该不会被迷惑。这么一来，拿着铃铛的人，有点危险……”
“感谢不知名人士的献身…你放心，我们会替你好好活着的！”
“趁城里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有没有想去城主府捞一笔的？”
“你说晚了，已经有人去了……”
——
不知名献身人士安知夏此刻有点不太好。
其实自从昨天被偷窥起，她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直到今天上午去找玉浔真盘问，这才确定，惹出动静的确实是祂——那个她在秘经系以赵小莫身份与之相处了几天的怪物。
得知祂来，安知夏内心先是一惊，随后反应过来，对方十有八九是来找她的。
问题是，祂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找到了白玉城？
第一时间，安知夏想到了群主联系她时，说学校可能出事的话。
也许祂先去了学校，然后从学校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才追到白玉城。
所以才有学校出事，怪物追来的情景。
越想越觉得是这回事的安知夏既郁闷，还有些警惕。
她本以为，这个怪物如果去找赵小莫，发现这个身份是个死人就会放弃。
没想到这么执着，不仅从学校找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还不远万里，追到白玉城也要找到她。
自己何德何能啊！
安知夏内心感叹。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魅力这么大？
与玉浔真分开独自站在城主府观象台房顶的安知夏长发飞扬，微低着头，一手摸着自己的脸，一手拿着［引魂铃］摇着。虽然她觉得不用铃铛祂也会注意到自己，但保险起见，加之时间有限，她还是把铃铛拿了出来。
果然，铃铛乍响，笼罩整座城的恐怖气息瞬间只集中在了她身上。
骤然降临的注视与随之倾泻的污染，让她脸色微变。
好在先前对安家掌控范围的扩大，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污染抗性似乎又增强了。若在以往，此刻她早已高烧站立不住；而现在，她只是和那时在秘经系课堂上一样，偶尔感到太阳穴一阵抽痛。
比较糟糕的是，她本以为趁着回归的这几分钟，引来祂的注意，让祂看到自己离开的场景，从而一起离开——如果自己对祂的吸引力真那么大的话。
偏偏没人告诉她，怪物会控制时间啊！
感受着周身彻底凝滞的空气，以及怀中那枚课堂令牌仿佛被冻结的牵引之力，安知夏麻瓜了。
她木着脸，将自己的上半生回顾了一遍。
唯一比较遗憾的是，还没质问小时他到底把香水送给了几个人。
唉，等她返回家睡醒了第一件事就是问个明白！
“你骗、骗了我！”
安知夏：“……”
哦，一段时间不见，这小结巴又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