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071
顾言沣离开的当天， 姜觅搬了一个快递箱回房间。
谢晓璇随口问了句：“你买了什么？”
“自己看。”姜觅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卷卷的毛线。
谢晓璇一脸懵逼：“你买毛线干嘛？”
姜觅将线拿出来：“想给顾老师织条围巾，你帮我参考一下， 哪种颜色好看？”
“哇， 觅觅， 看不出来啊， 你还有这种技能呢？”谢晓璇是真没想到， 一边帮她拿东西，一边称赞道，“贤妻良母型啊，顾老师眼光真好。”
姜觅手上动作一动。
她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从小到大没干过什么活， 几乎称得上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会织围巾， 是因为曾经的同桌谈恋爱， 上课都在偷偷给男朋友织围巾。姜觅那时候不理解她的感情， 但看到围巾在她手里一点点变长， 看到她偷偷把自己的名字藏在围巾里，看到那个男生恨不得24小时戴着那条围巾， 她心里还是有些触动。那条围巾她摸过，大概是心理作用， 她感觉那种温暖，和钱买来的围巾的温暖完全不一样。
所以， 姜觅以帮那个同桌写一个星期的作业为条件， 从她那里学来了一手超厉害的针织技巧。
她学会之后， 给爸爸妈妈各织了一条围巾， 爸爸妈妈收到围巾后，非常喜欢。有时候明明跟衣服不搭， 他们也坚持戴着，春天来了，他们也不肯摘下来。
姜觅曾经想，等下一个冬天，再给他们织不同颜色和款式的。
可下一个冬天来了，她还记得这事，却再也送不出一条围巾。
“算了吧，我有自知之明。”姜觅抬头看了几秒天花板，然后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贤妻良母是不可能的，但情趣和浪漫我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在顾言沣给她买围巾的时候，姜觅就想过织一条当做是还礼。
几番挣扎，最后到底还是没有，有些东西，始终不敢碰，不敢想。
穿书后，她一直很积极乐观地去生活，去面对所有困难。
但思念是根植于心底，时间也磨不去的，她只能刻意回避。
“啧啧，还真往自己脸上贴金呢？”谢晓璇没发现她的异常，打趣道，“我倒要看看，一条围巾你能织出多少情趣来。”
姜觅微微一笑：“那你就看着吧。”
可能是爱情带来了勇气，她重新捡起了不敢碰的东西。
要追顾言沣那种大佬级别的男神，当然不能用普通手段。
不管未来她和顾言沣的关系发展成什么样，顾言沣都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亲人。
爸爸妈妈戴不上她亲手织的围巾了，她就把他们那一份，一起织给顾言沣，相信爸爸妈妈也会很高兴的。
“我肯定是要看着的。”谢晓璇也跟着笑起来，“春节礼物吗？会不会太赶？”
还有十天就是春节了。
“来得及。”姜觅自信满满。
不过因为是送给顾言沣的，他一旦戴出去，必定被人拍照。所以姜觅不敢把围巾带到片场，只能收工以后，躲在酒店房间里织。
这天晚上，谢晓璇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姜觅还在小客厅里织围巾。
她爬起来，看姜觅在拆第N次，有点心疼：“觅觅，你织得已经够好了，比我买的还好看，为什么总拆啊？你到底想织得多好？”
“我想把顾老师的名字织进去，已经想好怎么弄了。”姜觅抬头看了她一眼，“去睡吧，别管我。”
谢晓璇看看时间：“一点过了，你这么拼，顾老师会心疼的。”
“高中的时候，我基本上都是两点才睡，习惯了。”姜觅催她，“你快去睡吧。”
“原来你们学霸都是这么拼出来的吗？”谢晓璇很惊讶，“我以为你们都不会看书。”
姜觅：“……”
“那你回床上织吧，这东西又没声音，吵不到我睡觉，开着灯我也能睡。”谢晓璇又说。
姜觅想了想，收起工具，跟她回去睡了。
第二天早上，谢晓璇起床的时候，发现姜觅已经起床，并且织出一小截围巾了。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谢晓璇感叹一声，跑过去摸她的围巾，“好舒服啊，是比买的摸着感觉好。觅觅，给我也织一条吧……”
“不行，这是男神专有的福利。”姜觅冷酷地拍开她的手，“没洗手，不准碰。”
“我偏要碰……”谢晓璇抱着她闹了一阵，才去洗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姜觅都忙得不行。
休息要抽时间出来织围巾，在片场的时候还要帮着陈忱晨对戏。
陈忱晨到底只是个新人，虽然有心要干一番大事，奈何经验不够，常常会陷入困境。何玮要管全剧组的演员，不可能在陈忱晨每次有困难的时候，都及时给他帮助，剧组又是新人居多，所以陈忱晨常常麻烦姜觅。
姜觅虽然也是第一次拍戏，但有大量跟顾言沣对戏的经验。
而且，顾言沣和姜觅对完戏，还会从各个角度再次讲解，锻炼她举一反三的能力。
姜觅现在才明白，顾言沣之前教给她的东西多有用。不仅自己有用，还能帮助其他人。从神态到习惯动作使用，甚至小配饰的搭配，她给陈忱晨提供了很多参考意见。
忙碌的时间总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除夕前。
姜觅的围巾也终于织好了。
“比我想象得还要好看，针法很漂亮，跟外面卖的毫无差别，颜色也超级适合顾老师。”谢晓璇看着织好的围巾，毫不吝啬自己的称赞，“你们学霸都这么牛的吗？干什么都是最好，能不能给别人留条活路？”
“这样系的时候，是一个‘G’，这样呢，两边拼起来是一个‘Y’，最后直接拼在一起就是‘F’……”姜觅给谢晓璇演示了几种不同的戴法，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谢晓璇抱着姜觅狂摇：“觅觅，你是什么神仙女朋友，我也想要！”
姜觅被她晃得头晕：“心还挺大啊，男神和男神的……女朋友，都想要。”
“哈哈哈，我就想想。”谢晓璇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反正我一个都得不到，从此以后就是你俩头号CP粉！”
姜觅把围巾包起来：“走吧，陪我去寄快递，然后我送你回家。”
“快递都关门了吧？”谢晓璇说。
“门口那家不关。”姜觅早打听好了，“而且，今天就能送到。”
谢晓璇点点头，情绪稍稍有些低落：“你过年真的不能回去啊？”
因为这部剧大部分演员都是学生，三月份就开学了，为了尽可能保证大家的学业，何玮决定春节不放假，越快拍完越好。
不过，也不是每一个演员都不能回。
何玮挺人性化的，根据大家的情况做了调整，以保证更多同学能回家过年。所以，戏份少的同学，大部分都可以回家过个年，但几个主演就不行。
谢晓璇没那么多戏份，能有好几天假期。
她也是第一年出来工作，其实早想家人了，有机会当然要回去。
而姜觅作为女主，一天假都没有，所以谢晓璇有点过意不去，休个假都休得于心不忍。
“真不回去。”姜觅自己倒是无所谓，过年这种敏感日子，她宁愿被工作填满，“反正也没几天假，免了来回跑的折腾，挺好。”
谢晓璇不死心地问：“顾老师真不来探个班？他会不会故意说不来，其实是想给你惊喜呢？”
姜觅摇摇头：“他要上晚会，是直播，没时间过来……对了，我们可以一起守着电视，看顾老师表演节目，就等于一起过年了。”
她越是这样说，谢晓璇越觉得心酸，蔫哒哒地答应了一声。
两人到门口的快递点寄快递，姜觅很谨慎，没有直接寄给顾言沣，而是寄给了卓俊。
“虞白是不是也不回啊？”谢晓璇还是不放心姜觅，又想起一个麻烦。
“不回。”姜觅抱着她，拍拍她的背，“她最近都没找我麻烦了，你不要担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少了柏默这个导～火～索，或者是虞白太想柏默，害了相思病，反正她这段时间特别安分。
姜觅听了顾言沣的叮嘱，怕虞白手机上有窃听设备，也尽量避着她，两个人没再发生什么大的冲突。
谢晓璇就是担心：“就怕她憋了个大招，等着大家都走了才使出来。”
“我也不是吃素的啊。”姜觅摇摇头，把她推上车，“快走吧，你家人都等着呢。”
好不容易送走谢晓璇，姜觅回到片场，发现演员最少走了一半。
快过年了，外面都热热闹闹的，越发显得剧组格外冷清。
姜觅忽然就想起，顾安之前说过，顾言沣连过年都很少回家。
顾安只当他是工作忙，但姜觅明白，顾言沣不回家过年，不可能是每一年都在忙，他只是不想回家看到萧含霜。
他一个人过年的时候，会觉得孤单吗？
“都把心思收一收，做了这一行，就要做好没有节假日的准备。打起精神来，越早拍完，就越早放假。”何玮拿了大喇叭给大家加油打气，“贺总已经说了，明天他过来陪大家过除夕。”
听说贺韫庸要来，这毕竟是投资人，娱乐圈的真大佬，大家还是很兴奋的，顿时一阵叫好声。
“但是！必须按照计划拍完才能吃饭！”何玮嚷嚷道，“谁NG次数多，拖了后腿，明天吃年夜饭的时候，就当众给贺总敬酒道歉！”
“不是吧？”
“好吓人。”
“我去背台词了。”
“觅觅，能不能帮我对一场戏？”
“不行，觅觅先帮我对。”
“觅觅，我能排个队吗？”
……
姜觅身边瞬间围了一堆人，她再也没空去想别的。
除夕当天，现场的拍摄气氛非常好，跟姜觅之前的想象不太一样。
不过这总算是件好事，拍摄顺利，姜觅也很高兴。
下午的时候，贺韫庸果然来了剧组，留下来的演职人员都非常开心。
何玮还在拍最后一场，是虞白和陈忱晨的戏份，姜觅没什么事，就跟贺韫庸在场边聊天。
“不习惯吧？”贺韫庸看着姜觅，眼神慈爱，“是不是第一回 在外面过年？”
姜觅点点头，这是19年来，她第一次单独一个人过年。或许说一个人过年不准确，应该说是第一次没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过年。
她很不习惯，感觉非常孤单。
“是第一回 在外面过年，但并没有不习惯。”姜觅朝贺韫庸笑笑，说，“从小到大，过年的时候家里都只有我一个人。父亲出去喝酒，母亲打麻将，几乎看不到人影。所以，认真说来，今年是我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了，有这么多人陪着。”
这段话也是实话，这就是原主的生活。
从小到大，她过年都是一个人。
“抱歉。”贺韫庸久经商场，眼神也很毒辣，一眼看出姜觅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
他倒是不会想到姜觅撒谎上去，只是歉意自己不该提起她的伤心事。
“不用抱歉，这真的没什么。”姜觅岔开话题，“贺叔叔，你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这是姜觅听说贺韫庸除夕会来剧组陪大家过年，就一直觉得奇怪的一个问题。
这部剧是乐果投资的，但并不是什么大成本的剧。句话说，哪怕扑了，也损失不了几个钱。特别是对贺韫庸这种大佬来说，就算全赔，也无伤大雅。
之前剧组出事，他亲自赶来，还能说是因为有柏默在。
毕竟是流量艺人，稍不注意，可能会引起一些连锁反应，慎重点是应该的。
可现在，柏默解约，剧组全是新人，又是过年这种大节日，贺韫庸为什么要来陪他们吃饭？
哪怕不陪家人，也肯定有更重要的场合适合他去吧？
“言沣没有跟你说过吗？”贺韫庸问。
姜觅意识到自己可能也问了个蠢问题：“没说过……抱歉，我就是随口问问，不方便说就算了吧。”
“没有不方便。”贺韫庸笑着摇摇头，“我家只有我一个人。”
果然是问了个蠢问题，姜觅马上道歉：“对不起。”
“不用道歉，这不是什么秘密。”贺韫庸说。
两人暂时都没说话，那边最后一场戏刚好拍完，何玮大声喊收工，所有人都欢呼起来，话题自然就断了。
除夕很多饭店都关门，贺韫庸显然早有准备，不仅备了年夜饭，还在娱乐会所订了座，供大家饭后娱乐。
虞白家里是做连锁酒店的，禾川也有她家的分店，她父母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外面过年，特地过来陪她过除夕。
所以除了虞白，剧组其余人都一起去吃年夜饭。
她不在，姜觅又开心了一点。大过年的，她就怕虞白搞事，不在就放心了。
年夜饭吃得很开心，可能是过年，贺韫庸今晚看起来跟平时也不大一样。
平时的贺韫庸看着绅士礼貌，但身上总透着一股疏离的气场，让人不敢靠他太近。今天晚上，他看每个人的眼神，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慈爱感，莽莽撞撞的新人上来敬酒，他也基本上都喝了。
年夜饭后，大家又一起来到娱乐会所。
姜觅原本不想来，但想到回酒店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到底还是不习惯，人多至少还能分散一下注意力，所以跟着来了。
一群人在包厢里鬼哭狼嚎，唱歌的，喝酒的，玩游戏的，都快把房间给炸了。
姜觅缩在角落玩了会儿手机，看顾言沣的节目快到了，偷偷溜出来，四处看看，去了会所大厅。
那里有电视，正在直播春晚。
姜觅朝角落的位置走去，却看到贺韫庸正坐在那里抽烟。
她莫名感觉他现在身上有股很颓丧的气息，不知道该不该打扰。
正在踟蹰，贺韫庸一抬头，发现了她：“觅觅？你怎么出来了？”
“贺叔叔。”姜觅只好打招呼，“我出来透透气，你呢？”
“里面太吵，我年纪大了，受不住，也出来透气。”贺韫庸迅速把烟灭了，“你坐啊，站着干嘛？”
姜觅去给他倒了杯水，才在旁边坐下来。
“谢谢。”贺韫庸抬头看了眼电视，笑了下，“原来言沣的节目快到了，我说你怎么会出来。”
姜觅有点不好意思：“主要是出来透气。”
贺韫庸低头浅笑，没跟她争辩。
说话间，顾言沣已经出场了。
姜觅再顾不得贺韫庸，紧紧盯着电视。
黑漆漆的舞台中央，一束灯光陡然亮起，打在那个抱着吉他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形挺拔，五官英俊，乌黑的眼珠里倒映着灯光，像星星在闪烁，他握着吉他的手指在灯光下莹白修长，玉雕一般，要多帅气有多帅气，全场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顾言沣对着镜头微微一笑，开始拨弦。
姜觅心弦也被轻轻拨了一下，漾起一圈圈的涟漪，她看着屏幕里的人，嘴角不自觉往上翘。
她看的，和别人看的不一样，她在看顾言沣戴的围巾——她亲手织的那一条。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按照姜觅给谢晓璇演示的任何一种方法戴。
手机响了一声。
姜觅瞄了一眼，是谢晓璇。
【我谢谢你啊：我看到顾老师戴你织的围巾了，居然还有个M？觅觅，你可真心机。】姜觅没回她，继续盯着屏幕看。
顾言沣坐在那里，垂着眉眼低吟浅唱，温柔得不像话。他唱歌非常好听，声音醇厚低沉，磁性十足，听得耳朵酥麻一片。
一个节目只有几分钟，顾言沣唱完站起来，手按在围巾上，朝大家微微鞠躬。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他刚好按在那个“M”上，抬头的瞬间，他忽然展颜一笑。
姜觅心口“砰”地一声巨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他在对自己一个人笑的错觉。
“那条围巾是你送的吧？”旁边的贺韫庸忽然道。
姜觅这才意识到自己笑得太傻了，忙收敛了心神：“你怎么知道？”
“他以前从来不戴围巾，嫌麻烦。”贺韫庸说。
姜觅：“……”
她还真不知道，不然她不会送围巾。
不过，顾言沣戴了……
贺韫庸又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他以前也不会接这种晚会，更不会当众弹琴唱歌。”
姜觅忽然想起来，顾言沣之所以会这些乐器，是萧含霜逼着他学的，他不学，她就把他关在小黑屋里，给他放恐怖音乐。所以，顾言沣会这些，但其实很讨厌，之前甚至不承认自己会。
姜觅心里一痛：“那他今年怎么会接？”
“因为想唱给你听吧。”贺韫庸猜道，“你们不能一起过年，他在用他的方式，向你说新年快乐。”
姜觅不敢置信。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顾言沣……应该也是喜欢她的吧？
她绞着手指，有些坐立难安。
“想打电话就去。”贺韫庸一眼看出她的心思，微微一笑。
姜觅虽然不好意思，但到底控制不住心底的情绪，还是拿着手机跑了出去。
但顾言沣那边关机了。
可能是演出不方便，姜觅试了两次只好作罢。
“怪我忘记告诉你了。”贺韫庸看她垂头丧气地回来，马上猜到是电话没打通，“这种晚会，有很多大佬在，言沣也得应付，所以一般都不会开机。”
姜觅都明白，挤出一个微笑：“没关系，等12点我再打给他。”
“好。”贺韫庸站起来，“走吧，出来这么久了，我们再进去玩会儿。”
他开了口，姜觅也不好推辞。
两人回到包厢门口，姜觅看到贺韫庸深呼吸两口气，又揉了揉太阳穴，才推开门走进去。
明明不喜欢这种场合，为什么非要勉强自己？
姜觅觉得很奇怪，莫非贺韫庸其实也怕一个人孤单地过年？
“觅觅，快来唱歌！”有人看到他们就嚷嚷道，“正找你呢，快点！不唱歌就来投骰子。”
“或者划拳也行。”
“真心话大冒险欢迎你。”
……
好多人都在邀请她，姜觅忙道：“我还是唱歌吧。”
鬼使神差的，她点了顾言沣刚才唱的那首。
“好听好听！”
“长得漂亮，唱歌还好听，姜觅你能不能给我们留条活路？”
“开学有歌手大赛，姜觅你去报名吧。”
“这音色真绝，我柠檬了。”
“觅觅加油！”
……
一群人非常给面子，连玩游戏的都停了下来，专心听她唱歌。
这首唱完，盛情难却的姜觅又唱了一首，才被大家放过，又窝回沙发角落继续玩手机，跟谢晓璇一起花痴顾言沣。
不知道又闹了多久，姜觅无意中一抬头，发现贺韫庸正在打量她，眼神似乎有些奇怪。
姜觅微微一愣，但不等她多观察，程双双从外面推门进来，径直走到她身边。
“觅觅，快12点了。”程双双附在姜觅耳边，低声道，“我们要不要回去了？”
虽然不能见面，姜觅还是想在零点的时候，跟顾言沣视频一下。
刚才她没打通电话，发微信也一直没反应，还蛮担心顾言沣的。
如果顾言沣也喜欢她，应该会想在零点和她通个电话吧？
所以，等到零点，他……应该会开机？
这里人太多，实在不方便说话。
姜觅点点头，发微信跟何玮和贺韫庸说了一声，没打扰其他人，悄悄离场了。
程双双开车，姜觅看看时间，还有不到20分钟，就零点了。
她又给顾言沣打了次电话，还是关机。
“双双姐，你跟卓哥有联系吗？”姜觅不放心，“我怎么一直联系不上顾老师？”
“联系了，放心吧，没事。”程双双说，“卓哥说，后台全是大佬，都在跟顾老师打招呼，他根本忙不过来。你放心，等零点一过，他肯定给你打电话。”
姜觅放心了，又觉得有点遗憾，她还想和他一起倒计时呢。
不过，人没事就好。
姜觅强打起精神，摇下车窗看外面的风景，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不对：“这不是回酒店的路吧。”
“是的。”程双双说，“这是另一条路，快一点。”
姜觅没多想，几分钟后，程双双把车停在了一条河边。
“什么意思？”姜觅奇怪地问。
“这里可以放烟花。”程双双指着河畔道，“我们要不要也去放一点？这地方的气氛，比酒店一个人孤零零要好吧？也不影响你跟顾老师视频。”
姜觅想到，她是一个人过年，程双双也是。
她没父母家人在这个世界，程双双其实是有的。
现在回酒店去，她可以和顾言沣视频，程双双呢？
“行，走吧。”姜觅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我去拿烟花。”程双双说，“你先过去。”
“我跟你一起。”姜觅没让她一个人去，“你什么时候买的烟花？我竟然不知道。”
程双双顿了顿：“昨天买的。”
后备箱果然有一箱烟花，程双双拿出来，也没让姜觅拿，她自己抱着：“走吧。”
姜觅看不算太重，就没坚持和她一起拿。
两人顺着一条小路来到河边，程双双放下箱子：“哎呀，忘记拿打火机了，你等我一下。”
她说完转身就跑。
“慢点，注意安全。”姜觅回头叮嘱，冷不防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住，姜觅傻了。
“新年快乐。”顾言沣低头看着她，浅浅一笑。
第72章 072
“砰！”
远处不知道是谁等不及， 先燃放起了烟花，绚烂的烟花瞬间点亮夜空。
姜觅的心脏也跟着“砰”地一声巨响，炸开了无数烟花。
“顾老师！”姜觅开心得不行， 一叠声地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参加春晚吗？我刚才还看了你的直播， 这么远， 你是飞过来的吗？”
顾言沣看着她夜色下闪闪发亮的眼眸， 笑意渐浓：“对。”
姜觅一愣：“对什么对？”
“你说得都对。”顾言沣温声道，“我飞过来的，刚好大哥也要回来，蹭了他的私人飞机。”
“谢谢大哥！”姜觅大声道，更加开心了。
顾言沣眉眼都柔和起来：“等你见到他的时候， 亲自跟他说吧。”
“好。”姜觅眉开眼笑， 又问， “大哥也在禾川吗？”
“不。”顾言沣摇摇头， “他回青州了， 那么大一家子人，都等着他。”
“大哥好……忙。”姜觅小小地心疼了一下顾言笙， 到底不好意思跟顾言沣一直靠这么近地站着，装作不经意地转身， “我们也去放烟花吧，马上就要到0点了。”
走出几步， 姜觅忽然反应过来。
顾言笙既然要回青州陪家人过年， 又何必绕道来一趟禾川？
所以， 要么他根本没来禾川， 要么就是特意送顾言沣来的。
姜觅回头看了顾言沣一眼。
高大帅气的男人走在夜色下，灯火和星光给他度了一层轻浅的薄膜， 乍一眼看去有些清冷，细看时又发现他眉眼间缠绕着丝丝柔情，眼睛里有小小的火猫，整个人霎时变得温暖起来。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姜觅身后，不急不躁，好像这就是他要守护的全世界。
看到姜觅回头，顾言沣微微扬眉，递上一个带着疑问的眼神。
姜觅什么都没说，勾着唇角又转回头去，继续往前走，步伐轻快。
顾言沣分明就是计算好了要给她惊喜，偏还要装作不经意，那她就不说破吧。
姜觅打开程双双留下的箱子，发现里面只有几根小仙女烟花棒。
“就这么点？”姜觅怔了怔，抬头找程双双。
顾言沣到底名气太大，这种时候外面人又多，怕他们被发现，程双双和卓俊没走远，就在附近。
程双双注意到姜觅的动作，忙走过来，瞄了顾言沣一眼，也有点不好意思：“是顾老师说的，保护环境，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姜觅：“……”
顾言沣：“……”
以前怎么没发现程双双这么实诚？
意思意思……也不用只这么点意思吧？这是成年人放的烟花？哄小孩的吧？
“仙女棒，特别适合觅觅。”卓俊强行替程双双解释。
“那何必拿这么大一个箱子装呢？害得我以为有好多好多，算了，这样的话，你俩就别想放了……”姜觅数着里面的仙女棒，煞有介事地说，“我跟顾老师一人分三根。”
卓俊忍不住吐槽：“你当是上香呢？”
“上什么香？”姜觅瞪他一眼，“许愿。”
“还有这说法？”卓俊笑着道，“是不是在你们小仙女的世界里，每一个节日都可以许愿？”
“对啊，我每年都许愿，特别灵。”姜觅说着，分了三根仙女棒给顾言沣。
然后从剩下的三根里，挑了两根出来，准备分给卓俊和程双双。
但她刚拿起来，就看到顾言沣已经给他们一人分了一根，还很认真地说：“送你们一人一根许愿棒，旁边玩去吧。”
卓俊和程双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都懒得吐槽了，转身就跑。
姜觅于是将手里的烟花棒再分给顾言沣一根：“这样正好。”
顾言沣摇摇头，没接：“我只有一个愿望。”
“好吧。”姜觅也不坚持，把烟花棒放回去，“等到了零点再放。”
她乖巧地站在旁边，等着零点到来，居然是真的很认真。
顾言沣侧头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问：“你有什么愿望？”
“不能说。”姜觅摇摇头，“说了不灵。”
“怎么会？”顾言沣说，“不说出来，谁能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当然要说出来才灵。”
姜觅眨眨眼：“那就等会儿再说吧。”
寒风萧萧的冬夜里，顾言沣一颗心都快化了，随意找了个话题：“今天晚上你们吃了什么？没出什么事吧？”
“虞白不在，没人搞事。吃的可就多了……”姜觅给顾言沣表演了一个“报菜名”，忽然顿了顿，“我觉得，贺叔叔今天有点奇怪。”
“他怎么了？”顾言沣问。
姜觅转头看他：“你不觉得，他会来陪剧组过除夕，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全是新人的剧组，他来干嘛？”
“他就是来看你们的。”顾言沣并不奇怪，“我没和你说过贺叔叔家的事情，他……其实很怕过年。”
姜觅“啊”了一声：“为什么啊？”
顾言沣轻轻叹息：“贺叔叔刚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他有个哥哥，无微不至地照顾他长大，兄弟俩关系很好。后来哥哥结婚了，嫂嫂对他也很好，一家人生活特别幸福。贺叔叔那时候最大的愿望，便是快快长大，挣钱回报哥哥嫂嫂。再后来，贺叔叔的嫂嫂生下一个孩子，全家人都喜欢得不行，就是孩子身体一直不好，总在生病，让他们很是担心。医院也查不出什么问题，一家人非常无奈，只能加倍呵护。”
现在贺家只剩下贺韫庸一个人，可见不仅那个孩子，连贺韫庸的哥哥嫂嫂也出了意外。姜觅想到今晚贺韫庸抽烟时身上那浓浓的颓丧感，心脏跟着揪了一下。
“那年春节，贺叔叔的嫂嫂听说青灵寺很灵验，带着孩子去上香。贺叔叔的哥哥因为公司的项目出了点意外，没能陪同，是贺叔叔陪着去的。”顾言沣望着遥远的天边，半晌才道，“后来的事情你大概也能猜到一点，孩子丢了，贺叔叔的嫂嫂受不住打击，有一天出门去找孩子后就失踪了。他哥哥去找嫂嫂，也是一去不回，自此音讯全无。而那时候，贺叔叔刚读高三，他甚至还没成年。”
这样算下来，贺韫庸其实才三十多岁，心衰催人老，之前姜觅一直以为他有四十了。而且，贺韫庸三十多岁，一直单身，显然是家庭原因，或许是不敢或许是惩罚自己……姜觅鼻尖发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那也是青灵寺后来沉寂十几年，几乎要闭寺的原因。丢了孩子，寺庙虽然没有直接责任，但也证明所谓的菩萨保佑，都是假的。”顾言沣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有满满的感叹。
姜觅同样不知道，她只觉得好难过：“所以，贺叔叔是怕一个人过年，才想混在人群里？”
“不仅仅如此。”顾言沣转头看着她，“如果大贺叔叔的那个孩子还在，大概跟你们差不多大……我当时还在上小学，算起来，差不多19年前的事了。”
姜觅想到今天晚上，贺韫庸格外慈爱的眼神；想到那些新人演员去敬酒，他一概来者不拒；想到他明明不喜欢包厢里吵闹的气氛，还是非要进去……可能其中不知道哪一个的眉眼跟他的故人有些相似，也可能不知道谁无意中一句话就勾起了他或幸福或无奈的回忆。
“顾老师……”姜觅忍不住了，转身抱住顾言沣，脸颊在他肩头蹭了蹭，声音哽咽。
顾言沣轻轻回抱住她：“别这样，让卓俊他们知道了，还以为你爱上了贺叔叔，想给我戴绿帽子呢。”
姜觅本来满腔哀伤，被他这样一说，顿时哭笑不得，悲伤倒是散了一大半。
“你说什么呢？就不能让我好好哭一哭？”姜觅锤了下顾言沣，推开他揉了揉鼻子。
顾言沣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拆开抽出一张递过去：“别担心，贺叔叔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姜觅擦了擦脸，倒是相信他这句话。
按照顾言沣所说，跟亲人失散的时候，贺韫庸还未成年，就算贺家有很多家产，他一个孩子要守住也不容易。可贺韫庸不仅守住了，还将乐果经营成顶级娱乐公司。
他的确没那么脆弱，可越是坚强的人，心里的伤往往越痛，只是他们不会轻易展现出来。贺韫庸是这样，顾言沣其实也一样。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叫他‘叔叔’吗？”顾言沣又说。
姜觅猛地醒悟过来，“叔叔”这个称呼，对贺韫庸来说，其实是一种伤害吧？
姜觅脸色一白，她莽莽撞撞的，竟然主动叫了。
“我跟你说这个，可不是让你自责的。”顾言沣看出她的脸色变化，揉揉她的头发，“贺叔叔之前有点自虐倾向，总想听我叫叔叔。现在……你知道吗，《小仙女》这部剧，其实有原型。”
姜觅脸色更难看了：“是贺叔叔的哥哥和嫂嫂吗？那我乱改剧情，你怎么不提醒我？！”
她后悔得很，几乎要跳起来。
“因为不重要了。”顾言沣说，“这个剧本，贺叔叔写了很多年，但一直不敢拍，因为这个剧本代表着他的心结。他说过，哪天他敢拍这部剧，就说明他放下了。他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下定决心要拍。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你让他放下了心结。”
姜觅还想说什么，顾言沣又道：“心结放下以后，这部剧就变成了一个商品。贺叔叔从来没想过要把这部剧拍来收藏，因此这部跟他投资的所有作品不会有任何差别。因为无论多贴合的演员，也不会是贺叔叔的哥哥嫂嫂。所以，只要大家认真演了，贺叔叔就满意，你明白吗？”
姜觅明白了，但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因为贺韫庸亲自去学校选角，他重视这部剧，过年来跟大家一起吃饭，其实就说明他并没有真正放下。
“你提的建议，我们跟贺叔叔说过，他自己很喜欢。因为原来的男二是个工具人，现在的男二，才真正有了思想和灵魂。”顾言沣继续道，“还有‘叔叔’这个称呼，他说……你叫他‘叔叔’的时候，他能从中得到慰藉。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来就不讲道理，他看你第一眼就觉得面善，所以你能让他放下心结。因此，你不需要内疚，更无需刻意照顾他的心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吗？”
姜觅点点头。
“十、九、八、七……”
远处传来很多人一起倒计时的声音，顾言沣找出打火机：“准备许愿吧，要出声哦。”
他替姜觅点燃了烟花棒。
“……三、二、一！”
“新年快乐！”
姜觅闭着眼睛，认真地说：“第一个愿望，希望费阿姨早点醒过来，把顾老师的妈妈还给他。”
顾言沣正在点自己手上的烟花棒，闻言微微一怔。
“第二个愿望……”姜觅迟疑一瞬，“希望贺叔叔的哥哥嫂嫂还有……”
她转头，闭着眼睛问顾言沣：“是侄儿还是侄女？”
“侄女。”顾言沣说。
“第二个愿望，希望贺叔叔的哥哥嫂嫂和侄女都还好好地活着，某一天突然就回来找他了。”姜觅继续道，“第三个愿望，希望爸爸妈妈无论在哪里，都要健康快乐地生活。”
她许完愿，一睁开眼就发现顾言沣正深深看着她。
“怎么了？”姜觅有点奇怪。
“为什么要把你自己的爸爸妈妈放在最后？”顾言沣问。
“愿望排名不分先后。”姜觅孩子气地说了一句，然后才笑着解释，“因为我相信，爸爸妈妈一定会好好的。所以，我许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她说完，看见顾言沣的烟花棒还没有点燃，催道：“都12点了，你快点啊。”
顾言沣点燃烟花棒，在一片欢腾和满天绚烂中，轻声道：“我的愿望是：姜觅的所有愿望，说出来的和没有说出来的，都能实现。”
第73章 073
姜觅的确有个未说出口的愿望——希望自己能够追到顾言沣。临时换成了跟贺韫庸相关， 一方面是原来的愿望没法直接说给顾言沣听。另一方面她也是真心希望贺韫庸能找到自己的家人，至于追顾言沣，她决定靠自己， 不靠许愿。
她不知道顾言沣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有点心虚：“你怎么知道我还有愿望？”
顾言沣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 你大概不止三个愿望。”
她说要许三个愿望的时候， 还不知道贺韫庸的故事。
所以， 贺韫庸相关那个愿望，是临时加上去的，那自然就还有一个愿望，没来得及说出口。
虽然许愿这种事情看着略显幼稚，也不大可能许个愿就真的能实现， 否则大家啥事不用干， 每天都专门许愿了。
但是， 对许愿的人来说， 那是她最真挚的祝福。
姜觅不过是听了一个故事， 就愿意在这种特殊时候把祝福让给贺韫庸，可见内心有多柔软。
真是个可人疼的小姑娘。
“为什么这话听着， 好像我很贪心似的？”姜觅皱着眉头嘀咕道。
顾言沣神色微动：“其实，你可以贪心一点， 漂亮的小姑娘就该有特权。”
“顾老师！”姜觅从顾言沣这句话听出了他在撩她的错觉，怕自己多想， 嗔怪地喊了他一声， 故意义正言辞地说， “你这三观不大正啊。”
“三观本就无所谓正不正。”顾言沣顿了顿， 纠正道，“那这么说吧， 漂亮的小姑娘，可以在我这里享受特权。”
姜觅撇撇嘴，不是很开心：“那么多漂亮小姑娘，你的特权够吗？”
“可以不是一定。”顾言沣说，“给谁享特权，决定权在我手里。”
“狡猾。”姜觅吐槽道，不想跟他继续争论这个问题，转头去看满天烟花，“好漂亮啊。”
顾言沣说：“如果你想放……”
“不用，反正不管是谁放的，我都可以看到。”姜觅挥挥手里已经燃尽的烟花棒，“我有这个就够了。”
两人并肩看了一会儿，放烟花的人渐渐少了，一阵寒风吹过，姜觅无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到底是冬天，更深露重，河边就更是湿冷。
“回酒店了？”顾言沣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姜觅身上，“后面应该没多少人再放烟花，你们明天还要拍戏吧？”
温暖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姜觅忽然有点口干舌燥，她没想起把衣服还回去，混混沌沌地点点头：“回吧。”
顾言沣等她走出两步，才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跟在后面。
回到酒店，值班的前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顾言沣迟疑一瞬。
姜觅拉着他往电梯走去：“算了，大过年的，让她睡吧。今晚我和双双姐睡，你跟卓哥将就一下。”
她这样说了，其他人自然没意见。
顾言沣直接从春晚现场过来的，行李都没放，卓俊要帮忙拿行李，跟着一起到了姜觅房间。
姜觅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两个红包，分给程双双和卓俊。
虽然她年纪小点，虽然这两位是顾言沣工作室的员工，顾言沣会给他们发工资，但他们真的帮了姜觅很多忙。更何况，姜觅还是顾言沣名义上的未婚妻，算得上半个老板娘，所以给红包也是天经地义。
只是程双双和卓俊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竭力推拒。
“收下吧。”顾言沣说，“她早准备好了，不是做样子而已，你们收下她会更开心。”
的确，姜觅一开始不知道卓俊今晚要过来，连他的红包都一起备着了，足见诚心。
两人这才收下，顾言沣也拿了两个红包给他们。
“谢谢老板老板娘。”他的红包，卓俊很爽快地接了，笑道，“祝老板和老板娘甜甜蜜蜜，双宿双飞，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说什么呢？”姜觅本来听到前面还在偷偷享受，到后面一个词就跳了起来，想去打卓俊。
生什么孩子？
谁要生孩子了！
程双双忙拦住她：“哎呀，卓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应该说祝老板娘天天开心，永远都是小仙女，孩子有什么用？老板把老板娘当孩子宠就够了……”
姜觅：“……”
但她的手莫名其妙就软了。
“怪我不会说话。”卓俊憋着笑，转头看顾言沣，“老板，要不把你的酒开了？我给老板娘敬杯酒，陪个罪。”
顾言沣悠然地看着他们嬉闹，不仅没有半点不开心，嘴角还微微扬着：“自己开。”
姜觅的脸已经快烧起来了，但她说不过卓俊和程双双两个人，顾言沣又不管，干脆破罐破摔，懒得再试图去阻拦。
卓俊打开顾言沣的行李，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对姜觅解释说：“这是彭影帝酒庄的红酒，据说一年就出那么几瓶，有钱都买不到。还是我们顾老师面子大，彭影帝亲自送到后台来的。”
顾言沣忽然看向姜觅，说：“你偶像送的，外面买不到，待会儿多喝点。”
程双双跟在卓俊旁边，看着他开酒，闻言故意大声道：“卓哥，你闻到一股酸味了吗？”
卓俊煞有介事地说：“大惊小怪，红酒本来就有点酸。”
姜觅再傻也知道他们是在打趣她和顾言沣：“……”
“原来如此。”程双双猛点头，“卓哥果然见多识广。”
姜觅没办法，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转身摸出手机：“只喝酒也没意思，我点些吃的吧。”
春节期间，几乎所有店铺都关门了，这里又不是什么特别繁荣的地方，姜觅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能送外卖的店。
“等我一下。”顾言沣说着，打开房门出去了。
姜觅一愣：“顾老师怎么了？”
“不知道啊。”卓俊把酒放好，“可能有事吧，他说等着我们等着就行。来来来，我给你讲顾老师今天遇到的趣事。”
姜觅对这个很感兴趣，也不害羞了，马上搬了凳子坐在卓俊对面：“快说。”
“韩书玉你认识吧？”卓俊先问。
姜觅想了想，点头：“认识。”
韩书玉拿过影后，长得性感美艳，演技不俗，在女明星中，算是难得的颜值与演技并存的艺人。原书中她也有过出场，一次颁奖典礼，她和女主虞白撞衫，被媒体和营销号反复拿出来对比。两家粉丝都不服输，掐出好几天的热搜。
不过，韩书玉这人很大度，主动发微博夸虞白好看，把虞白～粉丝给得意坏了。后来有机会，韩书玉还给虞白牵线某综艺节目。反正总体来说，是个很不错的人。
“韩书玉喜欢我们顾老师。”卓俊看着姜觅，“你知道吗？”
姜觅：“……不知道。”
她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把“韩书玉是个很不错的人”这句话收了回来。
“那你可能平时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程双双跟卓俊交换一个眼神，笑眯眯地加入话题，“顾老师出道的第一部 电视剧，女主就是韩书玉。他俩的‘风雨CP’风靡多年，一直霸占着CP榜的榜首位置，无数次获得‘最佳屏幕情侣’的称号。到现在，还有很多粉丝坚定地认为他们是一对，只是隐婚没爆出来。”
卓俊看着姜觅慢慢沉下去的脸色，继续加油添火：“对对对，有些粉丝真是疯魔了。之前有一次，韩书玉被拍到和一个富二代从酒店出来，疑似爆出恋情。一堆CP粉到她微博下大骂，说她出轨。最后韩书玉不得不出来否认恋情，这事才算完。”
姜觅：“……”
她快要气死了！
这些CP粉脑子有问题吗？
“觅觅你没看过这部剧？”卓俊忽然疑惑地问。
姜觅：“……”
她还真没看过。
不过，姜觅没承认：“看过啊，但是我不吃男女主的CP，我站……男主和男二。”
程双双：“噗！”
卓俊惊恐地看着她：“觅觅，你这思想有点危险啊。”
“哎呀，你别管这个。”姜觅并不是腐女，所以说出那句话自己也觉得别扭，催促卓俊，“所以，韩书玉到底干什么了？”
“她是春晚总导演关系很不错，是春晚常客，每年都竭力推荐顾老师去春晚。”卓俊假装没看出姜觅在吃醋，故意把事情往暧昧的方向描述，“今年顾老师好不容易答应了，她一直建议两人合唱情歌，不过最后导演组看了顾老师的表演后，还是决定给他单独排一个节目。”
卓俊看姜觅似乎真要发火了，才终于把时间线说到今晚：“韩书玉的节目在开场不久，很早就表演完了。她一直在后台等顾老师，但顾老师着急来禾川，根本不想见她。两人有过合作，见着了不寒暄也不好。所以，为了避开她，顾老师……你猜顾老师怎么脱身的？”
姜觅是真想打人了，而程双双还特别配合：“怎么脱身的？”
卓俊瞄了姜觅一眼，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她看。
照片很明显是偷怕，而且是慌乱中偷拍的，糊得脸都有好几个重影。但姜觅还是看出那是顾言沣，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戴着一顶长假发！
“我再看看……”
姜觅话还没说完，房间门从外面打开，顾言沣推着一辆餐车进来，上面摆着好几盘菜。
“顾老师，原来你去做菜了？”卓俊跳起来，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跑到顾言沣面前，殷勤地帮他推车，“早点说我好去帮忙啊。”
“你去帮忙炸厨房吗？”顾言沣瞥了他一眼，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卓俊拼命摇头：“绝对没有，不信你问觅觅。”
姜觅眨眨眼：“卓哥真的没说坏话，他说的都是好话。说你特别受欢迎，连跟你组CP都能多红几年，那个什么‘风雨CP’到现在还被称为‘最佳屏幕情侣’。”
卓俊：“……”
他偷偷往回撤：“时间不早，我回去休息了，老板老板娘你们慢慢吃……”
“别着急啊。”顾言沣轻笑一声，“还没给老板娘敬酒赔罪呢。”
卓俊：“……”
“来。”顾言沣目光在菜品中逡巡片刻，挑出一小盘花生米，“别说老板没想着你们，下酒名品，送给你俩，不用谢。”
卓俊：“……”
程双双：“……”
程双双瞪了卓俊一眼：“都怪你。”
卓俊咬着牙，低声道：“你不也挺配合的吗？”
顾言沣不理他俩，把菜放到小桌子上。
姜觅一开始说点菜真不是因为饿，就是为缓解尴尬，她是真没想到顾言沣会亲自去炒菜。
他去了酒店厨房，行踪自然暴露了，别人怕是多半要怀疑，说不定明天就上了热搜。
可他并没有因此避嫌，就因为她说了句想吃菜。
顾言沣真的好到让人想哭。
姜觅揉了揉自己心口，忙过来倒酒。
“来来来，新年快乐！”卓俊厚着脸皮凑到桌边，主动举起酒杯，“祝老板和老板娘明年越来越红，挣得越来越多。我，还有双双，我俩也不想着吃肉，跟着喝口汤就行。”
“对对对，新年快乐！”程双双也马上道。
姜觅给自己也倒了一点酒，眉眼弯弯地看着顾言沣：“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顾言沣跟他们碰了杯，喝完拿筷子划了道线，“这边的菜，你俩记得别碰。”
他划出来的一边，只有一盘花生米，且数量稀少，目测不会超过二十颗。
“顾老师，你专门炸盘花生米，就这么几颗？不嫌麻烦吗？”卓俊眼睛望着姜觅面前的牛肉，随手塞了两颗花生米进嘴里，感觉特别没滋没味。
“酒店赠送的。”顾言沣含笑道，“省着点吃，大过年的，酒店厨师都放假了，所有花生米都在这里了。”
卓俊：“……”
他心思一动，不管吃的了，端起酒杯冲姜觅道：“觅觅，我们前面都是开玩笑，你别介意啊。顾老师经常和我们一起过年，这种特殊日子，大家就像家人一样，不分老板和员工，不管怎么跟他开玩笑，他都不会生气。所以，我们都养成了一到过年就口无遮拦的习惯。来，敬你一杯，希望没吓到你。”
卓俊就不信顾言沣会眼睁睁看着姜觅喝醉，今晚他为了赶回来陪她跨年，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如果那都不是喜欢，他把脑袋割下来当酒壶。
身为老板的得力助手，要想老板之所想，急老板之所急，在老板发出号令之前，就主动把事情做了。
过年这种大节日，特别适合当助攻。
姜觅跟他碰了碰，喝了一小口红酒，然后才道：“我还没醉，你是今年，不对，现在要说去年了。你是去年才跟着顾老师工作的，所以怎么会知道他以前跟员工的相处方式？”
卓俊：“……”
“他说得其实没错。”程双双显然和卓俊是一样的想法，也朝姜觅举杯，“我跟顾老师有几年了，他就是这样的人。卓哥之所以知道，是他以前带的艺人跟顾老师合作过，大家在一起过过年。”
姜觅点点头，再喝了一口，然后主动朝卓俊举杯：“是我错怪卓哥了，给你赔罪。”
“说赔罪就太严重了，你说的其实也没错。”卓俊酒杯就没放下，“再敬你。”
于是顾言沣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人就这么喝上了。
顾言沣给姜觅夹了点菜：“不能喝就别逞强，吃点东西。”
“我知道，你别担心。”姜觅吃了口菜，又找上了程双双，“双双姐，谢谢你照顾我，敬你。”
程双双喝完又敬回去：“跟你工作真的很舒服，我也敬你。”
顾言沣看着几人你来我往，完全没人管他，简直就是奔着“不醉不罢休”去的。
姜觅一个小姑娘，不用问也知道，酒量不可能好。
他无奈地摇摇头，顺过两盘肉塞给卓俊，一点也不明显地说：“到旁边吃点东西再喝，行吗？”
卓俊已经上头了，毫不客气地吃了一大口肉，却根本不挪窝：“觅觅爽快！跟你喝酒真有意思，来来来，再喝。”
顾言沣：“……”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桌上杯盘狼藉，菜是一口没剩。卓俊和程双双一个趴在桌上，手里还攥着酒杯，嘟囔着“再喝”，一个直接睡到了脚边的地毯上。
而姜觅，正托腮看着地上的卓俊，眼眸亮晶晶的，口齿清晰：“卓哥，你酒量不行啊，这样怎么当经纪人？”
顾言沣：“……”
他可以作证，卓俊的酒量其实很不错，至少在外面应酬的时候，大部分时间已经够用了。
只是……他视线扫过桌面上的几个酒瓶，摇了摇头。
这几人喝上了头，卓俊不相信灌不醉姜觅，在把彭逸送的高档红酒喝完后，又让酒店送了几瓶白酒来。
于是，现在下场凄惨。
“卓哥，再起来喝。”姜觅弯腰推了推卓俊。
“喝。”卓俊眼睛都睁不开了，闻言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拿着酒杯就往嘴里塞。送到一半，手上一软，杯子咕噜噜往地上滚。
幸好顾言沣眼疾手快，才没来个“岁岁平安”。
“卓哥作弊。”姜觅伸出一根白莹莹的纤细手指，轻轻摇了摇，“酒都倒地上了。”
“行了，你酒量最厉害，别喝了。”顾言沣摇头叹气，认命地将卓俊挪到旁边的沙发上。
他安顿好人，刚直起腰来，眼前忽然罩下一团黑影，差点撞到一个人。顾言沣吓了一大跳，稳住身形才看清是姜觅跟了过来。
姜觅手里端着两个杯子，她将其中一个塞到顾言沣手里：“顾老师，他们都不行，你陪我喝。”
顾言沣：“……看不出来，你还有做酒鬼的潜质。”
“我不是酒鬼。”姜觅纠正道，“娱乐性质，不勉强。你看，他们不喝，我也没勉强吧？”
顾言沣顿了顿：“能不能告诉我，你酒量为什么这么好？”
“我酒量也不好啊。”姜觅眨眨眼，满脸疑惑，“有一次半夜口渴，找水的时候，误把红酒当可乐，喝了两口……然后连卧室都没能回去，直接醉倒在客厅。”
她还特别强调：“我真的只喝了两口。所以，不是我强，是他们太弱。”
顾言沣：“……”
酒后的姜觅，跟平常也不大一样。
顾言沣怀疑她其实已经醉了，只是意识还强撑着保持清醒。
至于原因和酒量，可能跟她这身体原来主人的经历有关。
“顾老师，快来喝酒。”姜觅催促道。
顾言沣退开几步：“你走过来，我陪你喝。”
姜觅缓慢地眨了下眼，然后朝顾言沣走过去。
顾言沣看她脚步歪歪扭扭，确定她已经醉了，正想说话，姜觅忽然“咦”了一声：“为什么地板在动？好像在船上，有波浪在起伏……”
顾言沣见她描述居然很精准，好笑得不行，故意逗她：“因为地震了。”
姜觅一愣，忽然猛地朝前一扑，身手相当敏捷。
顾言沣猝不及防，生怕她摔了，也来不及想别的，直接伸手去接。姜觅扑得急，这下的冲劲挺大，顾言沣抱住人后，被迫随着惯性往后退，直到碰到沙发，才抱着姜觅一起跌坐下去。
“保护顾老师！”姜觅捧着顾言沣的头。
顾言沣本来想拉开她，闻言一怔，动作慢了一拍。
“顾老师别怕，我保护你。”姜觅嘟囔着，似乎觉得还不够，干脆伸长手臂，将顾言沣的脑袋直接抱在怀里，紧紧护着。
顾言沣猝不及防，直接陷入一团柔软里，浓烈的酒香混合着熟悉的少女身上特有的清甜香味，从鼻端疯狂往心里钻，瞬间就占据了他所有意识。
第74章 074
顾言沣今晚其实没怎么喝酒， 但这时候也上头了，他觉得自己醉得不轻，脑子里冒出了许多趁人之危的念头。
他僵在空中的手， 张开又握紧， 反复几次后， 终于放在姜觅背后， 轻轻拍了拍， 想要把她拉开。
谁知道姜觅还沉浸在地震的剧情里，把他抱得更紧了：“我不走！先救顾老师！”
她这么护着自己，顾言沣心里是真的很感动。
问题是继续这么下去，顾老师可能就忍不住，要做些破坏“顾老师”形象的事情了。
他狠狠心， 掐住姜觅的腰， 用力一个翻身， 变成了姜觅在下， 他在上的姿势。
姜觅力气本来就小， 加上这一下来得突然，她没抱住， 轻易被顾言沣挣脱开去。
“顾老师……”顾言沣还没站起来，就听到姜觅惊慌地喊了他一声， 带着哭腔。
他心里一软，低头看去， 姜觅眼神没有聚焦， 迷茫又委屈， 还有水光在闪动。
顾言沣叹了口气， 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你还清醒着吗？”
姜觅明显不清醒了，她可能都没听到顾言沣的话， 根本没回应。只是孩子气地吸吸鼻子，然后攥紧顾言沣的衣襟，把脸埋在他颈窝，用力蹭了蹭。
因为喝了太多酒，她的脸颊灼热滚烫，呼吸也粗重炙热。颈脖处的皮肤脆弱敏感，被刺激得不断颤栗，那灼热顺着皮肤渗入心脏，又随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到小腹处。
顾言沣动动腿，换了个坐姿，轻叹一口气：“我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地赶过来……受这份罪？”
姜觅自然是回答不了他的，熟悉的气息让她觉得安心，醉酒的脑子失去思考能力，没几分钟就睡熟了。
顾言沣看了看怀里小猫咪一样的人，又看看旁边那两位，深深叹了口气，摸出手机给何玮打电话：“何导，帮个忙。”
大年初一的早上，姜觅是被一阵接一阵的爆竹声惊醒的。
宿醉后的脑子昏昏沉沉，加上睡眠不足，眼皮也沉甸甸的。她勉强睁开一条缝，看到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子里黑漆漆一片，辨不清时间。
但外面的爆竹声还在持续，显然天已经亮了。
她伸手想去摸手机，忽然觉得不对——她穿着一件薄薄的打底衣，没换睡衣。
昨晚……姜觅猛地坐了起来。
昨天晚上，顾言沣突然出现，她看着还算淡定，但其实心里兴奋得不行。所以卓俊他们来灌她酒的时候，那无处安放的兴奋感终于找到一个发泄口，令她一直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后来……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只隐约记得，她似乎把卓俊和程双双都喝倒了。
姜觅：！！！
到底是原主酒量太好，还是因为她昨晚太过兴奋啊？
姜觅认真想了想，原主以前为了给柏默买礼物，确实在酒吧打过工，所以有一定酒量。但因为养父的关系，她其实非常讨厌喝酒。
所以，昨晚的超水平发挥，是因为太高兴？
姜觅忍不住捂脸，太丢人了，等下怎么见顾言沣？
对了，顾言沣……他昨晚那么辛苦地跑过来，她竟然喝醉了？！
姜觅也没空再多想，直接跳下床，床边不知放了什么东西，被她不小心扫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按开床头灯，姜觅才看清地上有个超级大的红包。
应该是顾言沣送的，她急忙弯腰捡起来。
红包背面写着：祝觅觅新年快乐。
姜觅摸了下，感觉里面装的不像是钱，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叠卡片。
心里一动，姜觅把卡片倒出来，全是顾言沣自制的优点卡，不多不少刚好30张，可以再兑一张心愿卡了！
把卡片收拾好，姜觅飞快冲出卧室。
外面的杯盘狼藉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卓俊和程双双都没了影子，顾言沣睡在沙发上，身上只盖了件外套。
听到响动，他睁开眼看了过来，低声道：“醒了？头疼吗？”
可能是没休息好，他的声音有点哑。
“对不起，我昨晚喝断片了。”姜觅跑过去，愧疚地说，“你怎么睡这里啊？”
顾言沣看了她一眼，她大概是着急，没想着穿好衣服，只穿了件薄薄的打底衣就出来了。
衣服很贴身，把年轻纤细的曲线勾勒得分外明显。
昨晚的一些画面不请自来，顾言沣避开视线，将身上的衣服往下拉了拉，将腿完全挡住：“那我还能睡哪里？”
“里面不是有两张床吗？”姜觅什么都没意识到，“我们一张床都睡过了，还怕睡一个屋？”
顾言沣眉心蹙了下，这么不设防，到底是对他别有用心，还是她还没那方面的想法？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昨晚干过的事情，她已经全忘了。
还真是神奇的体质，明明醉酒的时候意识清醒，醒过来却又断片了。
“你不冷吗？”顾言沣这次问得很直白。
姜觅低头一看，脸颊爆红，转身冲回了房间。
顾言沣挑了挑眉，嘴角划过一丝笑意，看来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今天是大年初一，姜觅不想迟到，所以虽然害羞，还是很快收拾好出来了。
“来喝点水。”顾言沣递给她一杯水，“你先去片场，我收拾一下，等下过去找你。”
姜觅强作淡定，接过水杯：“谢谢顾老师。”
水里放了蜂蜜，清甜甘冽，喝下去喉咙舒服多了。
毫无预兆的，姜觅脑子里闪过昨晚贺韫庸抽烟的画面。
迟疑一瞬，姜觅顾言沣：“顾老师，还有蜂蜜吗？”
“有。”顾言沣点点头，“在桌上，怎么了？”
“我带一点去片场。”姜觅找出一个新水杯，调了满满一大杯蜂蜜水。
顾言沣眼神微动：“给贺叔叔准备的？”
“嗯。”姜觅顿了顿，说，“也可以给别人分点。”
顾言沣没再说什么：“去吧。”
姜觅带上蜂蜜水，刚打开房门，就看到卓俊和程双双畏畏缩缩地在门口徘徊。
几人一对视，都觉得有点尴尬。
“喝点蜂蜜水吗？”姜觅举了举杯子。
“不用不用。”卓俊急忙摆手，轻咳一声，低头道歉，“觅觅，昨晚对不起啊，我俩有点上头了。”
姜觅摇摇头：“没关系，我也上头。”
她顿了顿，又说：“这些年，谢谢你们。”
按照顾言沣的性格，不到不得已，过年肯定会给员工放假。
可昨晚卓俊和程双双都说过，很多工作人员会陪顾言沣过年，而且这样喝酒玩闹是常态。
姜觅不难猜到，他们其实是故意留下来，陪顾言沣的。特殊的日子，一个人太冷清了。所以，每到过年这种特殊日子，他们就会像变了个人一样，肆无忌惮地笑闹，甚至给顾言沣留下一堆烂摊子，等他来收拾。
只要有事情做，就不会太孤单无聊。
顾言沣对人好，他身边的人也不是木头。
不过，昨晚喝到完全断片，应该也不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要怪就怪姜觅酒量太好。
卓俊和程双双对视一眼，会心地笑笑，没再说什么。
“走吧，双双姐先陪我去剧组。”姜觅也笑了，“麻烦卓哥等等顾老师。”
片场已经很热闹了，大部分人都带着黑眼圈，眼眶泛红，显然是没休息好，但个个神态亢奋。
无他，何玮和贺韫庸正在发红包。
姜觅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敏锐地察觉，何玮有点强颜欢笑的样子。
“觅觅，新年快乐。”贺韫庸给大家发完红包，亲自来到姜觅面前，给了她一个大红包。
“谢谢贺叔叔。”姜觅把蜂蜜水递过去，“这是顾老师准备的。”
贺韫庸尝了一口，笑道：“是你准备的吧？言沣可没那么细心。”
姜觅微微一怔，随即嘴角上翘：“真是顾老师准备的。”
贺韫庸便不再和她争辩：“去准备吧，大年初一，争取不要NG。”
“何导，新年快乐！”姜觅远远跟何玮打了声招呼，进了化妆间。
“谢谢觅觅小仙女，新年快乐。”
她一进门，大家都迫不及待地道谢打招呼。
因为过年留在剧组的工作人员不多，所以姜觅都准备了小红包，程双双刚才已经帮她发了。
“新年快乐。”姜觅笑着回应，“辛苦大家了。”
刚坐下来，陈忱晨也跟了进来，还带着几杯热饮：“大家新年快乐，辛苦了。”
又是一阵寒暄，化妆师正在给姜觅涂口红，她便没有说话，眼角余光瞥到陈忱晨似乎有话说。
等姜觅化完妆，陈忱晨立刻跑上前：“觅觅，能帮我对一场戏吗？”
姜觅点点头，跟他先去片场，找了块空地。
“怎么了？”姜觅直接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不想NG，撞何导枪口上去。”陈忱晨低声道，“麻烦你了。”
姜觅有点奇怪：“昨晚你们怎么惹何导生气了？”
“没有啊。”陈忱晨急忙摆手，“昨晚大家都玩得很开心。”
姜觅：“那何导为什么心情不好？”
陈忱晨惊讶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啊？”
姜觅摇头：“什么？”
“你都不看新闻的吗？”陈忱晨拿出自己手机，打开微博，“你看看热搜。”
姜觅接过手机，第一眼就看到热搜第五是#风雨CP同框#。
姜觅差点把陈忱晨的手机给扔了。
卓俊不是说他俩根本没见面吗？！
“你看，这么快，何导能开心吗？”陈忱晨在旁边低声道。
姜觅眨眨眼，回过神来，又看了一遍，发现热搜第一是#柏默 《我来自末世》#。
“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陈忱晨看姜觅半天没反应，一拍脑袋道，“《我来自末世》是一部电影，我经纪人说，那可能是今年最有影响力的影片了，肯定会拿奖，投资三个亿呢。”
在柏默解约，陈忱晨成为男主后，贺韫庸就派人来跟他谈过，把他签到了乐果旗下。现在带他的经纪人挺有名的，程双双说他人脉特别广。
所以，他能打听到这些很多圈内人都不知道的消息。
但这些消息对姜觅来说，一点也不震撼，因为这就是她和顾言沣策划的。
原书中，柏默大一的时候演了一部青春题材的校园剧，在电影节提名最佳男演员，但遗憾落选。
那一届的影帝，还是落到了顾言沣手里，而获奖影片，就是《我来自末世》。
《我》是穿越题材，因为反派的野心，一种名为“丧”的病毒突然爆发，让无数人变成丧尸，末世降临。女主穿越回病毒研制之初，试图阻止这场灾难，帮助她的男主，是一位科研大佬。
不过，原书中因为顾言沣不是主角，只是小配角，所以对于《我来自末世》这部电影，只有名字，没有任何关于内容的描写。这段剧情的作用，是在颁奖典礼现场，顾言沣看到原主试图勾引柏默，那时候顾言沣已经开始黑化了，因此也对柏默怀恨在心。
如果只是知道原书剧情，是不可能了解《我》的剧情的。
所以，姜觅也不知道。但顾言沣知道，这部电梯其实早就在筹拍，他已经接触很久了。
现在柏默签下的《我来自末世》，已经和原本《我来自末世》的剧情完全不同。
这便是姜觅和顾言沣的验证方式之一。
如果柏默身上真的有系统，如果系统的目的是成就柏默的影帝之路，如果系统真的知道，且只知道原书剧情……那柏默看到《我来自末世》这个名字，就必定会不顾一切地拿下这个资源。
柏默走的每一步，都跟姜觅和顾言沣设想的一模一样。
这充分证明，他们的猜测完全正确。
现在柏默已经入套，接下来，就要让他主动交代出系统。
“柏默才和我们剧组解约几天时间，就已经签了新的电影，很明显是早就在接触了。三个亿投资的电影，确实是我们这种小电视剧没法比的。可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谁也不会开心吧？”陈忱晨还在给姜觅分析，“站在何导的角度，能高兴才怪了。”
姜觅点点头：“你说得对。”
陈忱晨用更低的声音说：“我听他们在背后议论，说没准两次事故，都是柏默自己安排的。如果是真的，想想还挺可怕，对自己都下得去那样的狠手，对被人岂不是更狠？”
姜觅：“……没证据的事情，还是别传了吧，对剧组氛围也不好。”
“明白，我就跟你说说。”陈忱晨马上点头，“我们来对戏吧。”
因为准备充分，第一场戏一次过，何玮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没有柏默又怎么样？剧组还不是照常转动？比他在的时候还更和谐。
可能是何玮知道顾言沣在，今天给姜觅安排的戏份很少，只有第一场，后面是陈忱晨和配角的戏份。
姜觅还惦记着之前的热搜，拿出手机来看，“风雨CP”还挂在热搜上。
点进去一看，所谓的同框，是三张后台照片。
其中一张，顾言沣和韩书玉都在，中间隔着好几个人，从照片看不出来有没有交流。
不过这种情况，一般默认是有交流的。毕竟是有过合作，号称是朋友的人，如果这样见了面都没交流，反而问题更大。
另外两张，要一起看。还是差不多的站位，差不多的人，但从中间分成了两半。
一张上面的韩书玉眉眼低垂，很温柔漂亮。另一张上的顾言沣看向之前韩书玉站的方向，眼神专注。
翻翻评论，CP粉跟疯了一样，不断刷“过年”，仿佛是买的水军。
姜觅鼓着脸颊回化妆间。
“觅觅，来吃水果。”化妆师这会儿不忙，早上才拿了她的红包，自然很热情。
姜觅扫了眼面前的果盘，心下微动：“水果是谁买的？有没有柠檬？”
“应该是何导让买的吧？”化妆师有点奇怪，“你要柠檬干嘛？”
姜觅一本正经地说：“昨天晚上熬了夜，想补充一点维C。”
“这就你漂亮的秘诀吗？”化妆师站起来，“我也要。”
两人跑去找生活助理，还真要到两颗柠檬，姜觅把柠檬榨汁，兑进一小杯温水里。
化妆师有样学样，兑完后尝了一口，酸得差点把水杯扔了：“觅觅，你确定这样能喝？”
“慢慢就习惯了。”姜觅微笑着道，心里却想，不能喝就对了。
她端着一杯水出来，刚好听到两个工作人员在议论顾言沣又来了。
“顾老师在哪里？”姜觅上前问道。
工作人员给她指了方向。
姜觅很快找到顾言沣，他正在和贺韫庸说话。
看到她来，两人停了下来。
“顾老师，口渴了吧？”姜觅笑眯眯地把水递过去，“喝水。”
第75章 075
顾言沣看着姜觅略带谄媚的笑脸， 直觉这杯水有点问题。
不过，他没拆穿。
“谢谢。”他接过水杯，看了眼水的颜色， 送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顾言沣：“……”
哪怕他早有准备， 只喝了一小口， 还是被酸得差点喷出来。
姜觅看他眉峰不断耸动， 眼睫乱颤， 嘴角抽搐，心里舒坦多了，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盈盈笑意。
顾言沣看着她嘴角若隐若现的小梨涡，嘴里的酸味都淡了许多。
贺韫庸手边还带着姜觅早上送的蜂蜜水，看到顾言沣喝水， 他也拿出来喝了一口。
“怎么了？”贺韫庸美滋滋地喝完， 察觉到顾言沣的神情不太对劲。
顾言沣的酸味重新冒出来， 忽然觉得刚才就不该忍， 该直接喷他一脸算了。
这差别对待， 让他比杯子里的柠檬水还酸。
“觅觅，你过来。”顾言沣缓过来， 朝姜觅招了招手。
“我还要拍摄。”姜觅干了坏事自然心虚，转头就跑， “顾老师，你一定要喝完呀。”
顾言沣看着杯子里的水， 哭笑不得。
他又不会揍人， 至于吗？
明明干坏事的人是她， 为什么看起来就像他很可恶似的？
“你们这是……”贺韫庸看看顾言沣， 又看看姜觅的背影，忽然忍不住问， “你俩来真的？”
最开始顾言沣跟姜觅订婚，贺韫庸听说后是不赞同的，觉得两人无论哪方面都差太多。后来他见过姜觅，对她印象很不错，又隐约听说两人好像是假订婚，便没再多管。
今天顾言沣出现在片场，用的借口是刚好在禾川谈点事情，听说贺韫庸在这里，就过来找他然后一起回家。
可贺韫庸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扯淡。
顾言沣出现在这里，只可能是因为姜觅。
如果是假订婚，又没公开，实在用不着故意秀恩爱，所以只能是真的。
贺家和顾家隔着一条马路，以前关系很好，算得上是世交。后来两家先后出现变故，贺韫庸搬走，自此很长一段时间都断了联系。意外在娱乐圈相遇，贺韫庸方才知道顾言沣和家里闹翻了，他不好多打听，但照顾顾言沣是义不容辞的。
贺韫庸跟费一若是同一辈的人，跟顾言沣虽年纪相差不大，但心里始终把他当晚辈。因为侄女的丢失，贺韫庸一直心怀愧疚，一颗想要补偿的心无处安放，便都移到了顾言沣身上。
奈何顾言沣自己有本事，用得到他的地方不多。
贺韫庸知道顾言沣的订婚宴顾家一个人都没出现，只当他们关系依然恶劣。现在费一若也昏迷不醒，他又不自觉站到了叔叔的位置，总想操心一二。
“当然是真的。”顾言沣想到昨晚姜觅醉酒后的表现，感觉她对自己应该也不是没想法，已经决定要光明正大把人追到手了。
贺韫庸不知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顾言沣顿了顿，问，“你反对？”
“没有，你别误会，我绝对支持你们。”贺韫庸急忙道，“但我有一点不是很明白。”
顾言沣看看杯子里的柠檬水，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小口，还是酸掉牙，他摇摇头道：“不明白什么？”
贺韫庸问：“你家里同意吗？”
如果同意，之前的订婚宴为什么一个家人都没出席？如果不同意，后面两个人在一起，会不会面对很多阻力？
无论是顾言沣还是姜觅，贺韫庸都很喜欢，所以舍不得他们吃那么苦。不管是来自家庭还是粉丝，或者外界的压力，他都想帮他们一并解决了。
“贺叔叔。”顾言沣沉吟几秒，答非所问，“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贺韫庸被他这声“贺叔叔”叫得有点懵：“你问。”
“你……”顾言沣迟疑一瞬，咬咬牙直接问了，“你家橘子，身上有什么胎记之类的东西吗？”
橘子就是贺韫庸那个丢失的侄女的小名。
当年贺家大嫂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有一天忽然想吃橘子，不想贺家大哥买回来的橘子酸得不行，贺家大嫂只吃了一口就开始肚子疼，送到医院就生了。
后来他们常常开玩笑，说小侄女是酸得受不了，才提前出来抗议，所以小名就叫橘子。
贺韫庸已经很多年没听过“橘子”这个名字了，瞬间有点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这些年，知道贺家事情的人都避讳着，不敢在他面前多提。
不知道的人，自然也不会知道橘子的存在。
“没有。”贺韫庸半晌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又不是演电视，哪里就那么巧，还恰好有个胎记等着确认啊？”
顾言沣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柠檬水，也觉得自己有点疯了。刚才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脑子被一个“酸”字塞满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那个“酸得受不了，才提前出来抗议”的玩笑，继而闪过一个大胆的假设：说不定，姜觅就是橘子。
毕竟贺韫庸自己说的，他第一次见姜觅就觉得面善，而且年龄也对得上。
“对不起啊，我可能酒还没醒。”顾言沣歉意地说。
哪怕真有怀疑，也要等调查清楚，确定了再跟贺韫庸说，不然不是让他再多一次失望吗？这些年，他经历的失望太多了。
“没事。”贺韫庸摆摆手，长长吁出一口气，“实不相瞒，这些年，我几乎把青州、禾川，以及附近城市能查到的非亲生孩子都查了个遍，始终没有半点消息，我已经看得很开了。但是，我依然抱有希望，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记得跟我说一声。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继续找下去。”
顾言沣点点头：“我没有线索，只是忽然想到，你总该有点线索，才有寻找的方向吧？”
当年孩子走丢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大人不会告诉他这些细节。加上后来萧含霜穿越，顾言沣自顾不暇，也就没精力再了解贺韫庸的事情。
等他长大，已经过去好多年，贺家不仅丢了孩子，还丢了两个大人，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找不回来了。所以对那些往事闭口不谈，顾言沣自然不好提起。
今天真的是一时冲动。
“她丢失的时候，身上有个长命锁，是特制的，橘子造型，还有个H的标志。”贺韫庸说。
“我记下来了，会留意的。”顾言沣顿了顿，忽然冲他微微一笑，“贺叔叔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姜觅替你许了个愿，希望你们一家人早日团聚。据姜觅所说，她每年过年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从来没有出过意外。所以，你不要灰心，我始终相信，你们还有相见的一天。”
贺韫庸眼眶微微泛红，仓促低下头去：“我也相信，不过，姜觅是许愿神灯吗？那她可值钱了。”
“哦，对了。”贺韫庸不等顾言沣说话，又飞快转移话题，“你不是一直让我帮你查找你师父的踪迹吗？我找不到人，但前几天无意中看到一张照片，感觉挺有意思。”
贺韫庸打开手机，翻到照片递给顾言沣。
顾言沣拿过来一看，怔住了。
照片上一个年轻姑娘正拿了一堆吃的，递给一个年老的和尚。
年轻姑娘是姜觅，老和尚正是顾言沣的师父！
“这照片哪里来的？”顾言沣反复看了好几遍，惊讶地望向贺韫庸。
“前几天一个员工的手机被盗，怕泄露艺人的**，我们翻看云端照片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我问过她，照片是去年夏天拍的，时间应该在刚高考完那几天。”贺韫庸了解得很清楚，“她说当时情形大概是你师父被人撞倒，没人敢扶，是姜觅扶了他起来，还给他买了吃的。”
从照片上姜觅的穿着能看出来，时间场合都吻合。
可是，顾言沣皱起了眉头，轻声嘀咕：“原来他那么早就见过觅觅了……”
“你在说什么？”贺韫庸没听清，问了一遍。
顾言沣抬头看他：“那位员工记不记得，当时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你师父非要给觅觅算命。”贺韫庸本来不想说这一点，但顾言沣问了，他也就没瞒着，“但觅觅没同意。”
听那个员工的口气，他们都认为老和尚是个骗子。姜觅帮了他，他还想讹人。
只不过这到底是顾言沣的师父，贺韫庸又不在现场，无从判断真假，自然要客气一些。
“算命……”顾言沣低头想了一阵，问贺韫庸，“能把这张照片传给我吗？”
“当然。”贺韫庸把照片传给他，没忍住问道，“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关于老和尚的？”顾言沣笑了笑。
“是。”贺韫庸问，“他真是你师父？你为什么会找个和尚当师父？”
“他替我治过病。我有一段时期严重失眠，几乎不能入睡，是他替我缓解了症状。”顾言沣把照片保存好，迟疑一阵，做了个决定，“你不认识他，但肯定听过他的法号。”
贺韫庸顺着他的话问道：“你师父法号是？”
“元一。”顾言沣说。
贺韫庸一怔：“……青灵寺的住持？”
当年橘子就是在青灵寺丢失的，年轻时候的贺韫庸一度迁怒过青灵寺，他后来无数次去青灵寺查找线索，还找过那帮和尚的茬。随着年纪渐长，贺韫庸心态慢慢平和下来，相信所谓的菩萨本来就只是求个心理安慰。人又不是那些和尚弄丢的，他们其实也无辜。不过，他自然是不会再信什么烧香拜佛的事，对全天底下的和尚也都没什么好感。现在青灵寺的香火旺盛起来，他偶尔听说，也只觉得讽刺。
元一是青灵寺的住持，但常年在外云游，出事的时候他就不在寺里，后来贺韫庸也始终没机会见过他。
没想到，他竟然会是顾言沣的师父，贺韫庸瞬间心情有点复杂。
“是的。”顾言沣抬眸看着他，“知道为什么我让你帮忙找他吗？”
贺韫庸心里一动，没吭声。
“老和尚这些年一直在外云游，名义上说是为了替我治病。但其实我的病他只能治到现在的程度了，再努力也没用。”顾言沣认真地说，“我无意中发现，他一直在找橘子。他从来没放弃过，你也不要放弃。”
贺韫庸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放心，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顾言沣伸手在贺韫庸肩上重重按了按。
贺韫庸忽然听说这些，又被勾起了那些埋藏在心底的记忆，已经没什么心情再交谈：“那就谢谢你了……对了，既然你撒了谎，说是来找我的，那等下就要和我一起离开。”
“好。”顾言沣点点头，“我本来也没时间在这里久待。”
“行，你去找觅觅道个别吧。”贺韫庸说，“我还有点事，办完再跟你联系。”
说完转身走了。
顾言沣看着他背影消失才准备去找姜觅，走出两步又顿住了脚步。
今天姜觅这杯柠檬水，送得实在有些蹊跷。
“顾老师。”还没等顾言沣想出答案，卓俊就跑了过来。
他其实早来了，但看到顾言沣在和贺韫庸说话，所以没来打扰。
“怎么了？”顾言沣问。
“你又上热搜了。”卓俊把手机拿给顾言沣看。
热搜上有两个跟顾言沣相关的，一个是#顾言沣神仙歌声#，另一个是#风雨CP同框#。
其实还有一个，应该也是相关的，只是没有明确显示在词条上，是#最意难忘的屏幕CP#。
#风雨CP同框#这个热搜在第五，#神仙歌声#在第六，#最意难忘的屏幕CP#在第三。
“#最意难忘的屏幕CP#这个热搜，应该是买的。”卓俊一边观察顾言沣的神色，一边斟酌着道，“我还没查到是谁买的，但多半……是韩书玉。”
顾言沣看着这几个热搜，忽然有个想法：姜觅会不会，就是看到这个才生气的？
她生气吃醋了，所以才给他弄了一大杯酸溜溜的柠檬水？
“理由呢？”顾言沣眉眼不自觉溢出丝丝喜气。
卓俊有点摸不准他为什么会高兴，但还是如实道：“你第一次上春晚，按理来说，就算上热搜，也该是跟春晚相关吧？我问过了，昨天晚上你的热搜词条是#春晚#，今天变成了#神仙歌声#，这变化是正常的：先被你上春晚的消息吸引，然后欣赏到你的歌声。#风雨CP#是今早出现的，那时候刷微博的人少，所以很快就爬了上来。但是，你俩毕竟没什么亲密举动，所以很快又掉了下去。然后这时候，#最意难忘的屏幕CP#这个词条突降热搜，#风雨CP#马上又飞快涨了起来。”
“从结果来看，#最意难忘的屏幕CP#这个热搜的最大受益者，是#风雨CP#。我们没买，还能有谁？”卓俊最后总结道，“而且，这手法够聪明，#风雨CP#这个热搜根本不是买的，谁也不会怀疑，普通人还真没这玲珑心思。”
顾言沣点点头，把手机还给他，心情颇好的样子：“分析得很好，有条有理，过了个年，长进不小。”
卓俊：“……”
眼看着顾言沣要走，他忙追上去：“现在怎么办？要撤热搜吗？”
顾言沣回头看了他一眼。
“不撤的话，之后又会跟她有意无意绑定吧？我问过，这些年有不少制作方，都想找你俩再合作一次。”卓俊不明白他那个眼神的什么意思，还是尽责地说，“以前单身也就罢了，现在你跟觅觅……”
话说到一半，卓俊才想起，顾言沣和姜觅并不是真情侣，可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这段时间，这两人的关系实在太暧昧。
卓俊顿了顿，把话说完：“现在你跟觅觅虽然不是真情侣，但毕竟也实实在在订过婚，万一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不是真情侣……”顾言沣眼神动了动，“不用撤，我来回应。”
卓俊有点紧张：“顾老师，虽然我也认为你和韩书玉撇得越干净越好。但是，如果，你要发什么爆炸性新闻……能不能提前给我们打个招呼？我们好做准备。”
“放心吧，不会让你们难做。”顾言沣说完，不再管他，直接去找姜觅。
姜觅这时候没戏份，正在跟苏盼联网玩游戏，因为太投入，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来。
顾言沣打发走程双双，默默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忽然低头问：“这就是十一直播那个游戏？”
他忽然凑近，声音几乎是贴着姜觅耳朵送出去的，一个个字仿如一颗颗滚烫的沙砾，烫得姜觅直接跳起来，抓着的手机也失手扔了出去。
顾言沣早有准备，伸手将手机捞过来，看到画面里的游戏小人因为停在大平原上，刚好被一枪命中头部，瞬间变成一个盒子。
姜觅是团队里存活的最后一位，她一死，游戏结束。
语音里传来苏盼的嚷嚷：“觅觅，你怎么回事？掉线了？”
顾言沣对着手机道：“你就当掉线了吧。”
苏盼：“啊？哪里来的野男人？”
顾言沣：“……”
直接退出游戏。
姜觅这时候总算反应过来了，一把抢回自己的手机，绷着脸说：“顾老师，你怎么突然吓人啊？”
顾言沣看她虽然表面凶巴巴的，但耳朵却红得快滴血，显然是害羞了，于是温言细语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
姜觅本来是怕他来找自己算账，才故意恶人先告状，没想到顾言沣并没有要算账的意思，反而特别温柔，她一下子从心到身体都软绵绵的。
两人一时都没话说，空气安静得有些暧昧。
顾言沣忽然往前倾了点，伸手将姜觅脸颊畔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柔声道：“下次玩游戏找个背风的地方，你看头发都吹乱了，要是感冒，还得喝姜汤。”
他很克制，指尖根本没和姜觅的皮肤接触，但姜觅的半边脸颊还是被烫成了红苹果。
这还是肉眼可见的，肉眼不可见的地方，姜觅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手脚不能动，脑子也僵成一团：“……哦。”
顾言沣抿唇轻笑。
姜觅挠挠滚烫的脸颊，低头道：“你什么时候走啊？”
“很快就走，特意来和你道别的。”顾言沣说，“你知道的，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忙。”
姜觅抬起头来，脸上的红飞快褪下去：“这么快啊……”
是她得意忘形了，顾言沣本来就忙得要死，好不容易抽空来陪她过个年，她却作来作去，连话都没好好说上两句。
“陪我走走吧？”顾言沣看到她眼底的失落，心里也有些难受。
姜觅点点头：“好啊。”
两人绕着剧组转圈，顾言沣刚说了些接下来的安排，贺韫庸的电话就来了。
姜觅想送他，被顾言沣制止了：“外面风大，你别送了……要不，用一根头发代替你送我吧？”
姜觅还真没听过这样的要求，隐隐觉得有些暧昧，又不想拒绝，正在为难，顾言沣从她肩头捡下来一根青丝：“就这根好了。”
说着，他把青丝绕在手指上，绕的还是无名指：“我走了，好好拍戏。”
姜觅在原地怔了半天，顾言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直到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才回过神来。
打电话的是谢晓璇，电话一接通，她就迫不及待地嚷嚷：“啊啊啊啊啊，觅觅！男神好帅！韩书玉脸都被打肿了吧？她曾经为了炒女强人人设，在采访的时候亲口说过，不会干织毛线这种活儿！我今天看着她死皮赖脸跟男神绑定，心里一直堵着气，现在好爽！不过，你们这是什么节奏啊？准备公开了吗？好歹给我打个预防针，不能让我从新闻里知道吧……”
姜觅听得云里雾里，终于在她喘口气的功夫，出言打断了：“等等，你在说什么啊？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好像是和韩书玉有关？
顾言沣打韩书玉脸了？
“哦，忘记你不看新闻了。”谢晓璇的热情瞬间被浇灭，又催促道，“你快去看微博，我们等下再说。”
她不催，姜觅也要去看了，她直接按断电话，点进微博。
热搜上，#风雨CP同框#还挂着，碍眼得很。
姜觅没点进去，而是直接进顾言沣主页，终于明白了谢晓璇激动的原因。
十分钟前，顾言沣回复并转发了一个网友的微博。
【演员顾言沣：没有链接，纯手工，全世界仅此一条[图片][图片][图片]@我有一双神奇的眼睛： #顾言沣神仙歌声# 大家都在听歌，只有我一个人的关注点在围巾上吗？超级好看！求个链接。】三张图片，分别是围巾拼成G、Y、F的三种戴法。
第76章 076
顾言沣几乎不上综艺， 平时也甚少发微博，所以在关注人数上没法跟那些顶级流量相比，但也有几千万， 且很多死忠粉。
所以这条微博一发， 评论直接炸了。
【这是什么意思？公布恋情吗？不可以！！！】【只是一条评论而已， 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吧？】【问题大了好吗？顾老师本就很少发私人微博， 这条微博指向性这么明确， 大家不要自欺欺人，顾老师就是谈恋爱了。】【顾老师其实也快30岁了吧？谈恋爱很正常啊。】【顾言沣还不到30岁吗？为啥我觉得他拍了好多年，应该有三十好几了？】【顾老师只是出道早，但年龄真不大。以及我不反对顾老师谈恋爱，他喜欢就好。】【如果是真的， 当然要祝福。】
【能织出这么用心这么漂亮围巾的女孩子， 一定很温柔， 很爱顾老师吧？我觉得可以！】【为什么你们都猜是女孩子织的呢？我猜这是顾老师自己织的（滑稽】【G、Y、F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所以， M代表谁？】【M？难道是孟兰筠？听说最近跟顾老师合作两部剧了，而且两部都演情侣， 很有可能啊。】【卧槽！真的是孟兰筠吗？孟是还不错，可总感觉不搭啊， 呜呜呜……】【能别带孟兰筠出场了吗？漂亮姐姐刚刚发微博否认了。】【搬一下孟兰筠的微博：我不是，我没有， 别胡说。】【不管M代表谁， 反正肯定不代表韩书玉就对了。】【哈哈哈哈哈， 只要不是韩书玉， 我都祝福。】【韩书玉亲口说过，绝对不会干织毛衣这种小女人干的活， 所以肯定不是她。】【说不定书书为了顾老师，改变自己的性格，现在愿意洗手织围巾呢？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些猜韩书玉的都醒醒吧，顾老师什么时候发过私人微博？今天为什么要发？不就是因为韩书玉又买热搜捆绑，他实在受不了了吗？】【演一回情侣被捆绑了快十年，真的很恶心，换个人吸血不行吗？】【顾老师这些年一直拒绝跟韩再次合作，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支持顾老师谈恋爱，跟谁都行，只要不是韩书玉。】【我真情实感粉了这么多年的CP要be了吗？顾言沣你这渣男！】【我的风雨CP啊……不管，只要两位主角没有明确说谈恋爱，我就相信他们还在一起。风雨CP，本来就要经历风雨才能见到彩虹。】【唉，脱粉了。】
【风雨CP是我的初心，但我也明白，作品是作品，现实是现实，祝好吧。】【你们怎么了？不就一条围巾？顾老师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如临大敌是要干什么？】……
评论热火朝天，顾言沣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微博都没再登录。
他不是偶像爱豆，平时连综艺都很少上，不靠人设吃饭，所以并不怕公开恋情。只是，他和姜觅的情况到底有些特殊，如果现在毫无预兆地公开，粉丝肯定会疯。顾言沣要替姜觅考虑，也要考虑到粉丝的承受能力，所以不会搞大事，直接就公开。他会循序渐进地放出一部分线索，等粉丝慢慢接受。
姜觅翻了一圈评论下来，发现其实大家对顾言沣谈恋爱这事好像接受程度还行，没想象中那么夸张。
当然，前提得是一个各方面都跟顾言沣差不多的对象。如果爆出M是她，粉丝肯定马上翻脸，收回那些评论。
不过，不管怎么说，顾言沣打脸了韩书玉，姜觅心情好多了。
她还去孟兰筠的微博看了看，的确如评论所说，孟兰筠不仅发了微博，还配了个表情包：不关我的事.jpg。
求生欲也是很强了。
姜觅看得好笑得，再去看热搜，#风雨CP#和#最意难忘的CP#排名都还在热搜上，但最新评论的内容已经完全变了，骂韩书玉蹭热度的特别多。
姜觅正看得津津有味，谢晓璇的电话又追了过来：“觅觅，你看到了吧？我男神是不是超级帅？！韩书玉已经在撤热搜了，真是笑死人。”
姜觅笑嘻嘻地说：“他帅不帅，我能不知道吗？”
谢晓璇：“……踹翻狗粮！”
两人就着网上的热搜，嘻嘻哈哈聊了很久。
姜觅恍惚中有种她跟顾言沣已经是正式情侣的错觉，挂掉电话后，她找出身边所有的优点卡，一张一张全写满了。
顾言沣的态度，好像越来越暧昧，或许，她可以大胆一点，开始行动了。
大年初八，谢晓璇终于回剧组了，还给姜觅带了一大堆好吃的。
两人边吃边八卦，正吃得欢乐，姜觅手机忽然响了，是快递小哥打来的，说有她的快递。
“是不顾老师又给你送惊喜了？”谢晓璇刚刚听到姜觅说完除夕那天的惊喜，现在满脑袋都是粉红泡泡。
“应该不是吧？”姜觅感觉不像是顾言沣，偶尔一次叫惊喜，天天惊喜……除非顾言沣不做正事了。而且，次数多了，惊喜值就会下降，顾言沣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谢晓璇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管了，反正看看就知道，走走走，我陪你去拿，别吃了。”
两人来到剧组门口，快递小哥已经等着了。
确认过身份后，快递小哥递给姜觅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特别叮嘱：“里面是易碎品，别摔了。”
姜觅一头雾水地接过来，随口问了句：“是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快递小哥闻言又看了看，“lanf玉器……应该是玉吧。”
“玉？”姜觅微微一怔，谁会给她送玉？莫非真是顾言沣？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谢晓璇已经认定是顾言沣了，所以有些迫不及待。
姜觅也好奇，当场就拆开了快递盒，里面是一个更小的精美的木盒子，上面印着“lanf玉器”的标志。
再打开盒子，一枚羊脂白玉的手镯躺在里面，光泽饱满，价格应该不便宜。
“哟，这玉看起来不错啊。”快递小哥还没走，也顺势看了一眼，“价值应该上万了。”
他看姜觅的眼神有些微妙的变化。
谢晓璇没注意那些，兴奋地捅了捅姜觅，用眼神在说：我男神好有心！
姜觅盯着那玉器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是他送的。”
“咦？”谢晓璇一愣，“你怎么知道？”
姜觅没回答她，仔细看了看快递单，寄件人是“lanf玉器”，上面有个座机号码。
姜觅拨了那个号码，那家店就在禾川市，恰好离剧组不算太远，她便打算亲自去看看。
“你怎么确定不是顾老师送的？”谢晓璇陪着她一起，路上还是不解，“别说字迹啊，快递单是店员填写的。”
“这个手镯我戴的话，有点大了。”姜觅拿着比划了一下，“顾老师没这么不细心。”
谢晓璇表情复杂：“又吃了一嘴狗粮……那会是谁送的呢？”
姜觅心里有个想法，但没说出来：“去问问或许就知道了。”
“lanf玉器”是家连锁玉器店，姜觅拿着东西去问，确实是这家店卖出的。只是，买玉器的人，店员描述出来后，却不是姜觅认识的人。
而且，那人用的现金支付，联系方式一概没留。
姜觅问不出什么来，刚想离开，忽然注意到柜台里很多玉镯都是一对一对的，又折回去问道：“这玉镯是一对吗？”
“是的。”店员说。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姜觅转头看了眼，好几个店员站在门口，什么都看不到。
她也没在意，回过头来继续问道：“买这只玉镯那个人，买的一只还是一对？”
店员：“一对。”
姜觅眉头皱了起来：“你确定？”
“当然确定。”那店员似乎有点不开心，“就今天刚卖出去的，我记忆还没差到那地步。”
姜觅没介意她的态度：“另一只玉镯，也寄出去了吗？”
“对不起，这是顾客的**。”店员说，“我们有义务替顾客保密，不能随便泄露。”
谢晓璇皱了皱眉，姜觅摇摇头，拉着她走了。
“我觉得，她们的态度有点问题。”谢晓璇不高兴地说，“就算我们不买，你手里有玉镯，也算正经顾客了吧？摆着脸给谁看？”
“跟她们有什么好计较的。”姜觅脸色也有点不好看，“我知道是谁送的玉……”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停下来，朝旁边看了眼。
谢晓璇觉得奇怪，也跟着看过去，是几个店员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还纯金？和尚都这么有钱吗？唉，我连个和尚都比不过。”
“你以为现在的和尚还是以前的和尚？人家还需要文凭的……不过啊，那些一看就是假和尚，骗钱的，吃喝嫖赌什么都来，不然哪里来的钱买金子？”
“我看那也不像个正经和尚，老不要脸……”
注意到姜觅她们在看，那几个店员尴尬地闭嘴了。
在背后这样议论顾客，以职业身份定性整个群体……谢晓璇对这家店的印象极其不好，但她有点做艺人的自觉，没有直接上前跟人争论，很不爽地看出去，忽然碰了碰姜觅：“你看，她们说的，是不是那个老和尚？”
姜觅一看，店门口拐角的地方站着一个老和尚，风尘仆仆的模样。
巧了，还是她见过的。
“大师。”姜觅走过去，稍稍提高声音，恰好让店内的店员都能听到，“大过年的，您怎么不在青灵寺待着，跑到禾川来了？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您亲自跑一趟？让您那些徒弟来干不行了？”
上次剧组闹鬼，是一个本地员工提议去青灵寺找人帮忙的。她当时说，禾川本地人大部分对青灵寺还挺敬畏。
姜觅也不喜欢这些店员的态度，想到上回十一说他们师父一直不在店里，所以故意给老和尚安了这个身份。幼稚就幼稚吧，反正能让那些店员店里犯点嘀咕，她也觉得舒服。
“小施主，是你啊。”老和尚也还记得姜觅，笑呵呵地走过来，“又见面了。”
春寒料峭的时候，又是阴沉沉的天气，老和尚可能赶了很多路，脸颊鼻尖都红彤彤的，嘴唇有些干裂。
姜觅从旁边的热饮店买了杯热豆浆，送给老和尚：“是啊，您怎么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大师。”不等老和尚回答，玉器店的一个女员工就跑了出来，满脸堆笑，诚惶诚恐地说，“我们刚才又去查了一遍，确实没有您要的东西。”
态度跟之前判若两人，看来，这些人还真对青灵寺很敬畏。
谢晓璇目瞪口呆，偷偷朝姜觅竖了个大拇指。
姜觅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好的效果，顺口问道：“大师要找什么东西？”
“大师说要找一个纯金的长命锁……”店员顿了顿，把吐槽咽回去，“我们这是玉器店，金器也有，但人家要卖的话，一般都会卖到专门的金店，要不你们去旁边的金店问问？”
姜觅也转头问老和尚：“大师有没有去金店问过？”
“问过。”老和尚喝了口热豆浆，没多说。
很显然，金店也没有。
姜觅对这老和尚有股莫名的好感，明知自己帮不上忙，也还是问道：“大师，那金锁除了是纯金，还有别的特征吗？”
“橘子造型，还有个H标志。”老和尚抬眸看向姜觅，眼里闪着微光，“小施主见过吗？”
“我？”姜觅一愣，随即摇头，“没见过，那么特别的锁，见过肯定会有印象。”
老和尚“哦”了一声，还想说什么。
但姜觅先开口了：“大师上回也是在找这锁吗？”
老和尚点点头。
“那看来您找很久了。”姜觅有些不解，“是被偷了？”
老和尚迟疑一瞬：“……算是吧。”
“这么具有特点的东西……假如是我偷了，我不会随便拿出来卖掉。”姜觅想了想，“如果非要卖的话，可能会拿去重新打造，改个造型再卖。虽然可能不再那么值钱，但至少不容易被发现。”
老和尚怔怔看了她几秒，忽然撒腿就跑。
姜觅：“……”
什么情况？
第77章 077
凌乱肮脏的小巷子口， 摆着一张瘸腿的木桌，桌腿用瓦片垫了一下，勉强保持着平衡， 桌面满是油垢和污渍， 已经看不清桌子原本的颜色。
不过坐在桌边的几个人都完全不在意这些， 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洗牌。
“哗啦啦”的麻将碰撞声中， 一个歪嘴男人瞥了眼对面女人面前的一小摞纸币， 忽然说：“老朱，你家姜天元怎么样了？”
朱秀春手指微顿，一秒不到，又继续搓麻将，神情麻木：“不怎么样， 医生说快死了。”
“不是吧？”旁边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婶说， “不是说你家女婿超级厉害吗？钱多到用不完， 想去哪里去哪里， 想见谁见谁？”
“对啊。”朱秀春垂着眼， 动作飞快地把麻将码起来。
“那怎么还治不好你家姜天元？”另一个叼着烟的男人说。
朱秀春用力把骰子扔出去：“生死有命，有钱就能治好所有病？那有钱人就不用死了， 世界还不乱套？”
“说得一套一套的。”歪嘴男人轻哼一声，“怕不是吹牛吧？”
朱秀春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眼神里火气非常重：“我吹什么牛了？”
“哎哎哎，都少说两句， 好好打麻将。”白胖大婶这样劝着， 顿了顿， 自己却又继续拱火， “不过，老朱你也是奇怪， 女儿嫁了那么好的人家，请你去享福你不去，甚至连麻将馆都不进了，跑来跟我们打两块的小麻将，你以前是连20都不打的……图什么呢？”
这话听着客气，打脸的力度可一点都不轻。
朱秀春紧紧绷着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姜天元的事情让我想明白了，什么事情都要适可而止。喝酒不能过，打麻将也是一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小赌……有情，大赌伤身。戒，我是戒不掉的，不就只能打打小麻将？”
在座的人都清楚，她就是没钱才不得不在这里打小麻将，但她这番话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说得也是。”歪嘴男人打出一张麻将，“不过，你那女儿女婿怎么不见回来瞧瞧你？他们回来陪陪你，你也不用这么无聊，整天只能打麻将吧？”
“他们……工作忙。”朱秀春看了眼刚才那张麻将，“哎呀，二筒，我要杠……”
“晚了晚了。”旁边的瘦男人忙拦住她，“已经走下一轮了，要什么要。”
朱秀春心不甘情不愿地缩回手来。
“你女儿不是还在读书吗？”白胖大婶又把话头接上，“怎么就忙了？该不会……”
三人互相看看，忽然齐声道：“不认你这个妈了吧？”
“胡说八道！”朱秀春色厉内荏地喊了一声。
“这种事情，大家都是长了眼睛的，看得出来，你吼我们起什么作用？”白胖大婶眼珠滴溜溜乱转，怂恿道，“要我说，你就是怂，那么好的条件，被人家唬住，要是我啊……管你是谁，不给钱？那我就曝光你的烂事！越是有钱人，就越在乎面子……”
“朱女士。”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白胖大婶的话。
几人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年轻男人站在旁边，明明是个长相温和的帅哥，那眼神却像出鞘利剑，一碰上莫不打个寒颤。
周围霎时安静下来。
年轻男人眼皮一撩，慢慢从几人脸上扫过：“我刚才似乎听到，各位对我家夫人的家事，有些意见？”
几人都没弄明白他所谓的“我家夫人”是谁，但一看这人就不好惹，齐齐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就好。”年轻男人低头对朱秀春道，“朱女士，麻烦移步，我家先生想见您。”
朱秀春没敢多说，跟着他往前走，这才发现，巷子口不知何时停了辆车。
具体什么车他们叫不上来，但一看那造型，就不便宜。
车门打开着，朱秀春怯怯地望了眼，看到顾言沣坐在后座，顿时一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急急辩解：“我什么都没说，没说过你们的坏话，都说的是好话……”
“不用怕，上来吧。”顾言沣说，“我有事和您说。”
卓俊替她拉开车门。
朱秀春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上车。
车子没有开走，卓俊就守在旁边。
朱秀春揪着衣襟，把忐忑不安都写到了脸上。
“长话短说。”顾言沣直接道，“我想问问您，当年是在哪里捡到姜觅的？”
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朱秀春脸色微微一变：“垃……垃圾桶边，怎么了？”
“哪里的垃圾桶？”顾言沣看她一眼，“我要具体地址。”
朱秀春额头浸出了汗渍：“青灵寺山脚下的一个垃圾桶。”
顾言沣瞳孔微微一缩：“是山下不是山上？”
“确实是山下。”朱秀春肯定地说。
顾言沣不置可否，继续问：“捡到姜觅时，她身边可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
“没有。”朱秀春说。
顾言沣不信：“真的没有？”
朱秀春抿紧了唇，用力摇头。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好人，且手段残忍。”顾言沣轻揉自己的指节，垂着眼眸说，“我劝你，想清楚再说。”
朱秀春额头的汗渍凝成了汗珠，她战战兢兢地说：“姜觅身上，真的没有任何东西。”
“身上没有？那就别的地方有了？”顾言沣挑出她话里的漏洞。
朱秀春坐立难安，却没有直接说话。
顾言沣想了想，说：“我查到，你丈夫早年的时候，曾是一名金匠。”
朱秀春猛地一抖，惊慌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头。
“十多年前，你俩捡回一个孩子后，日子忽然富足起来，你丈夫就不再干金匠的活儿了。”顾言沣淡淡道，“多养一个孩子，原本生活该更加拮据才是，但你们却忽然变有钱了。我听说，是因为你们卖了些金银玉器？哪里来的？也是捡的？”
他瞥了朱秀春一眼：“我都查到这份上了，你再撒谎有意义吗？”
朱秀春抹了把汗，缓了缓呼吸，说：“姜觅确实不是贺家大小姐。”
顾言沣一顿：“你怎么知道贺家？”
“贺……贺先生这些年把那些领养人家的孩子都查了个遍，我家觅觅本就是在青灵寺山下捡的，他怎么可能没来查过呢？不仅他来过，连青灵寺的元一大师也来查过。”朱秀春再次强调，“觅觅确实不是贺家的孩子。”
顾言沣还真没想到贺韫庸和元一都来过。
难道真是他敏感、多虑了？
还是不对，巧合太多了。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顾言沣声音微微一沉，“你们变卖的金银玉器，到底哪里来的？”
朱秀春看他咬着不放，不得不说实话了：“确实也是我们捡的……”
20年前，朱秀春和姜天元刚结婚不久，原本也是夫妻恩爱，日子美满。
可是，结婚一年多，夫妻俩始终没孩子，去医院一检查，结果令人震惊——两口子都不能生育。
不能生育的不少，碰到两口子都不能生的，还真不多见。不过这样一来，两人都没法怨对方，也就没离婚。
但到底还是不甘心，听说青灵寺灵验，两人便在春节去烧香拜佛，祈求有个孩子。
烧完香出来的时候，两人走错路，在一个悬崖边捡到一包东西，看起来全是婴儿用的。奶瓶、尿片、还有佛珠、玉佩、几个银手圈脚圈、一把长命锁……姜天元是金匠，别的东西且不说，那长命锁他识货，说至少值10万。
差不多20年前的10万块，真的是一笔巨款，更别说还有别的东西，那尿片看着都金贵。
夫妻俩起了贪心，把东西藏起来准备吞了，但还没离开就听到一阵喧哗，好像是说谁家丢了孩子。两人根本没看到孩子，怕这时候再把东西拿出来根本说不清，加上贪念作祟，于是两人匆匆从小路逃下山。结果刚到山脚，便看到路边垃圾桶边放了个孩子，脸色青紫，眼看就要不行了。
裹着那孩子的小棉袄又破又脏，跟他们之前捡到的东西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他们猜这个孩子并不是山上那人丢的。
姜天元本不想管，但朱秀春想到他们不能生育，刚去求子就得到一笔巨款，又捡到一个孩子，这实在是缘分，可能是菩萨的意思。不如就捡回去养养，没准将来还能享这孩子的福。
于是，两人把孩子捡了回去。
他们回家没多久，就听说在青灵寺丢了孩子的是一个大户人家，好像非常有钱。
夫妻俩冷静下来后，心思活跃起来，决定瞒下这笔钱财，然后再把孩子送去贺家。
万一真是贺家的孩子，还能再挣一笔。
姜天元是金匠，狠狠心把那把锁改成了一小根金条。至于别的东西，暂时没动。
到了贺家，可以说没见到金锁，反正他们也查不到踪迹。
可不等他们去贺家，贺家先找上门来了，他们只看了一眼朱秀春他们捡来的孩子，就确定不是自家丢的。一群人转身就走，朱姜二人根本没机会说话。那些金银玉器，自然也就没机会拿出来。
确定姜觅不是贺家的孩子，朱秀春两口子只好自己养起来。至于那些值钱的东西，他们东一件西一件，也陆续卖了个干净。因为除去长命锁，其余全都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而且卖东西的时间又跨度好几年，所以并未引起注意。
至于姜觅，刚开始朱秀春夫妻俩图新鲜，倒也认真对待了几日。但她身体极差，动不动生病，生病就要花钱。次数一多，夫妻俩不乐意了，干脆任其自生自灭。谁知道这孩子大概是命贱，好生对待的时候娇贵得不行，待真不管她了，她磕磕绊绊，偏也没死。
自从得知不能生育，夫妻俩便少了许多盼头，加上家里有了闲钱，姜天元在金店的工作干得不认真，最终被解雇，开始醉酒度日。朱秀春带孩子的时候，学会了打麻将，渐渐上了瘾。
刚开始几年有钱，一家人日子过得还行，他们对姜觅就是不怎么管，倒不怎么打骂。但随着开销加大，又没有收入，再多的钱也很快就败光了。家里日子过得紧巴起来，朱秀春两口子便把气撒在姜觅头上，动辄打骂。
直到姜觅长大了些，出落得很标志，他们想到当初那包金银玉器，便打起主意想让她嫁豪门，才不再打她那张脸。
“我承认，当初这事，我俩做得的确不厚道。”朱秀春把什么秘密都说完了，反倒从容起来，“但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说什么也没用了……别的不说，姜觅的确不是贺家小姐。”
顾言沣听了这半晌，觉得朱秀春不像撒谎。
以前的事情，现在说对错已经晚了，顾言沣没有多纠结：“所以，那枚橘子造型的金锁，确是你捡到的？”
“是。”朱秀春点点头，想了想又说，“当年捡来的，别的东西都卖了，家里还剩下一块小手帕。如果你要，我去拿来。”
顾言沣：“好。”
朱秀春很快拿了一张小手帕回来，纯棉的，因为保存时间太久，已经泛黄。但手帕一角绣着的橘子图案，还是能看出来针脚细致缜密，非常精细。
顾言沣把手绢收好，看了朱秀春一眼。
朱秀春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顾言沣没跟她多说，上车离开。
“去乐果。”顾言沣对卓俊道。
卓俊设好导航，问道：“觅觅真是贺家丢失的小姐？”
这几天顾言沣查姜觅身世，卓俊跑了不少路，所以也知道这事。
顾言沣摇摇头：“这事很是蹊跷，我要先见贺叔叔。”
贺韫庸刚开完会，听说顾言沣来了，立刻把他请到办公室来。
“贺叔叔，你看看这张手帕。”顾言沣开门见山，直接将手帕递给过去。
贺韫庸本来坐着的，看到这手帕，“蹭”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把拽住顾言沣的衣服，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哪里来的？”
“是橘子的？”顾言沣问。
贺韫庸点点头，眼眶已经红了：“你到底哪里来的？”
“你先坐下，别激动，听我慢慢说。”顾言沣把他按回座位上，将朱秀春的话，捡重点说了。
贺韫庸又“刷”一下站了起来，要冲出去找人。
“贺叔叔，别激动。”顾言沣忙拉住他，“你听我把话说完。”
贺韫庸冷静了一点，他揉揉额角，忽然又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顾言沣：“所以，觅觅是……橘子？”
顾言沣：“应该不是。”
贺韫庸不愿意相信：“哪有这么巧的事？肯定是觅觅！对！觅觅姓姜，你知道的，我大嫂也姓姜！”
“贺叔叔。”顾言沣再次将他按回座位上，“你看觅觅，长得跟大贺叔叔和婶婶像吗？”
贺韫庸眉心狠狠跳了好几下，
的确不像，否则他早起疑心了。
“有个办法。”顾言沣一路过来，已经有了初步打算，“除了亲子鉴定，还有亲缘鉴定，贺叔叔可知道？”
所谓亲缘鉴定，自然是鉴定两人有没有亲缘关系，但这个结果不会太准确。简单点说，如果没有血缘关系，能鉴定出来，但是不是真的叔侄，却未必能鉴定出来。
“我知道。”贺韫庸缓缓点头。
贺家大哥和贺家大嫂失踪多年，他们的DNA已经很难再找到，没法跟姜觅做亲子鉴定。但贺韫庸在，可以和姜觅做亲缘鉴定。
假如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可以证明朱秀春没说谎。假如两人存在血缘关系……便再做下一步打算。
“行。”贺韫庸长吁了一口气，“那要麻烦觅觅了。”
顾言沣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有根乌黑的长发。
“这是觅觅的头发。”顾言沣把盒子递给他，“我陪你一起去做鉴定。”
第78章 078
今年是个暖春， 春节一过，天气就渐渐暖和起来。
剧组爱美的小姑娘们大部分都已经脱下厚重的冬衣，穿起了单薄春衣， 甚至裙子。
姜觅羡慕得不行：“她们的衣服都好好看。”
程双双笑道：“你也可以穿啊。”
姜觅裹紧身上的长款棉服， 摇摇头：“我……阿嚏！”
前两天， 姜觅也跟风了一把， 穿了美美的裙子， 奈何体质真不行，加上他们拍摄的时候穿得也单薄，于是姜觅很不幸感冒了。
“所以，今天上午又没你的安排，为什么非要来片场吹风？在酒店睡觉不好吗？”程双双理解不了她， “不过， 顾老师让你锻炼身体是真没错。”
姜觅：“……”
实在无可反驳。
她找了口罩出来戴上。
“你要去哪里？感冒就别乱跑了。”程双双担心她病情加重， “今天不听课吗？”
这部剧原本的拍摄计划， 是差不多开学后两周能拍完。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因为两次意外，加上临时换男主角， 进度受到很大影响，要晚差不多十天才能拍完。
姜觅早跟学校请过假， 不去上课倒是问题不大，但课程得跟上。身为一个学霸， 她没办法想象自己挂科的样子。所以， 已经提前完成拍摄的谢晓璇每天都会帮她录音， 再把老师上课用的PPT一起传给她。
用谢晓璇的话说， 她高考也没这么用功过。
姜觅这段时间除了拍戏，闲暇时间都在忙着补课， 连跟顾言沣联系的时间都减少了。
“我去……阿嚏，找兰筠姐。”姜觅摆摆手，“你不用管我，自己玩吧。”
今天是孟兰筠杀青的日子，姜觅因为知道原书中相关剧情，从一进组就担心她的安全，时时关注。
虽然知道现实中大家的走向，已经跟书中不大一样，但事关人命，姜觅还是不敢大意，决定今天全程跟着孟兰筠，以保万无一失。
孟兰筠看到姜觅就忍不住打趣：“我感觉我身后跟了一只熊。”
姜觅：“……”
她穿的棉服上有个熊熊造型，很可爱，可被孟兰筠这么一说，味道马上就变了。
“兰筠姐，你这是人身攻击。”姜觅愤愤道。
孟兰筠听她鼻音有点重，也不开玩笑了：“生病了就回去躺着，别在这里吹风。”
“没事。”姜觅揉揉鼻子，“我再过两天也要杀青了，不会影响。”
孟兰筠迟疑一瞬，说：“你该不会……”
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姜觅一头雾水：“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顾老师那条围巾……”孟兰筠不知道该不该说。
姜觅怔了两秒，反应过来，脸颊一红：“是我织的。”
孟兰筠瞬间长松一口气：“那就好。”
她跟姜觅接触的时间其实挺长了，特别是上一个剧组，有顾言沣在。孟兰筠没苏盼那么外向，但她更细腻，早看出来顾言沣和姜觅关系暧昧。
只是，到底两人之间差得有点多，所以不大敢确定。
后来顾言沣晒出围巾，孟兰筠第一反应就是姜觅。但今天姜觅一直跟着她，她忽然就有点怀疑了，莫非送围巾的人不是姜觅？姜觅在怀疑她？
“兰筠姐你在想什么啊？”姜觅哭笑不得，“我就是看你要杀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舍不得你，所以想多看看你，你怎么就……”
“对不起，是姐姐不好。”孟兰筠笑起来，抱着她拖进化妆间，回头吩咐助理，“去熬一碗姜汤过来。”
姜觅：“……姐姐，不提姜汤，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现在全剧组都知道姜觅讨厌喝姜汤，闻言全笑了起来。
孟兰筠不是何玮，没逼着姜觅喝姜汤，给她冲了杯感冒冲剂，姜觅捏着鼻子喝了，继续跟在孟兰筠身后打转。
这一天过得极其顺利，一点小意外都没发生。
姜觅送走孟兰筠，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孟兰筠跟虞白的合作已经结束，这次拍摄期间，虞白因为柏默不在，心情始终有些抑郁，加上剧组没什么大牌，她认为不值得结交，所以大部分时候都独来独往，特别高冷，跟孟兰筠关系也不怎么样。
既然如此，孟兰筠就没理由为救虞白牺牲自己了。
姜觅觉得，他们的生活，应该可以摆脱原书设定了。下来几天心情都很好，连感冒都不药而愈。
最后一天的拍摄，剧组已经只剩五六个演员，姜觅、虞白和陈忱晨都还在。
姜觅在路边蹦跶，拍摄得脱外套，她要快速热起来，同时眼角余光一直往旁边看。
旁边虞白正小心翼翼地取下手腕上的玉镯子。
她将玉镯擦拭干净，收进小盒子，叮嘱助理一定要保护好。
春节后，她就一直戴着这个玉镯，每次拍摄前都要取下来，也不嫌麻烦。
姜觅看到她把手机也递给了助理，才跟过去。
虞白正在活动，看到地上的影子，一抬头发现是姜觅，脸色直接沉了沉：“干嘛？”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没有大的冲突，但彼此依然看不顺眼，时有小摩擦。剧组众人都见惯不怪了，周围几个工作人员马上躲远了。
姜觅从外套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虞白：“送你。”
虞白一看那盒子脸色就变了：“你有毛病？”
“有毛病的人不是我。”姜觅没有生气，很平静地说，“这东西是我大年初八那天收到的，寄件人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你不打开看看吗？”
虞白迟疑半晌，还是打开了。
一模一样的玉镯，她天天戴，自然认得，这时候背上直接起了一层冷汗。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虞白冷冷道，“买个和我的一模一样的镯子，来挑拨我们的关系？既然是大年初八就收到了，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大年初八收到一直没拿出来，是想让柏默放松警惕，而现在，已经到了最合适的时候。
姜觅说：“我原本也不是很确定……你可以试试，这个手镯，你戴起来尺寸是不是刚好？”
虞白都不用试，一看就是自己的尺寸。
她骨架在女孩子里算比较大的，而姜觅的骨架小，加上人又瘦，对比下来，两人手腕的尺寸相差还是颇大。
她瞄了眼姜觅纤细的手腕，冷哼一声：“按照我的尺寸买的，你吃醋了？”
姜觅叹了口气，简直不知道说她什么好，明明在其他方面都挺优秀，为什么一遇到柏默相关的事情，智商就急速下降？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特别羡慕你？”姜觅岔开了话题。
虞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皱着眉头没说话。
姜觅继续道：“你家世好，人又聪明，长得也漂亮，还是学霸。你知道吗，你这种人放到小说里，妥妥的白富美女主人设。这么好的条件，原来应该一路飞升，走上人生巅峰。可是现在你看看你自己，因为一个男人，成天疑神疑鬼，小肚鸡肠，甚至用各种拙劣手段去打击疑似的情敌，你知道别人背后都怎么议论你吗？你的智商呢？你高考考600分的脑子呢？被柏默吃了吗？”
两人虽然时有摩擦，但姜觅从没这样直白地骂过虞白。
偏偏她说的话，有理有据，虞白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所以，她只能炸毛：“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退出……”
“别着急。”姜觅打断她，从兜里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音频。
“这不是被NG怕了吗？我可不想加夜班，熬夜容易老。”这是姜觅的声音。
“你这么漂亮，哪怕老了也是小仙女。”这句是柏默说的。
虞白听到这句，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
但接下来的对话，让她更加生气。
“啊哟，嘴可真甜。对虞白也是这么说的吧？”
“当然不是。你比虞白漂亮多了。”
……
“炫耀？”虞白眼眶通红。
“你是不是真傻？”姜觅没好气地说，“这个重点，在炫不炫耀吗？柏默他就是个渣男，谁都想撩，享受被人追逐的快感。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喜欢他，早就不喜欢他了，现在证据摆在眼前，你一定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她顿了顿，又说：“本来不想给你看这些听这些，但是看你这么执迷不悟，我真觉得……以前我跟你斗，哪怕斗不赢也会觉得过瘾；现在的你，说实话，我都不屑跟你斗。如果你还是不信我，我也不勉强，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主动找你，希望你也别来找我就行。”
说完，姜觅不再给虞白说话的机会，转身去准备拍摄。
虞白在原地站了很久，也回来准备。
杀青这天的拍摄很顺利，何玮从开机就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放下了，大手一挥，决定晚上要热闹一番。
地点早已经定好，剧组还在的所有人都去了，因为人多，分了好几个包厢坐。
姜觅他们这个包厢最清净，除了几位主演，就是导演制片人等几位权威人士。
虞白今天状态奇差，眼珠子都是木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陈忱晨是个铁憨憨，姜觅只好承担起给其他人倒酒的职责。
倒完后，她在自己面前也摆了个酒杯。
抛开柏默虞白相关的事情，这部剧的拍摄过程其实还挺愉快的。大家都是新人，单纯，对演戏也抱有极大的热情，没那么多勾心斗角。更何况，这是贺韫庸哥哥嫂嫂的故事，也是姜觅第一部 作品，所以她感情特别深，便想敬各位一杯。
谁知道杯子才刚放好，就被旁边的何玮扣回去了。
“你还想喝酒？”何玮看她一眼，“在剧组的最后一晚了，你给我安分点。”
姜觅：“……”
其余人都笑起来：“对，觅觅就别喝了，不然我们没法跟顾老师和贺总交代。”
他们都还不知道，姜觅曾经凭借一己之力，喝倒了卓俊加程双双。
不过，对于喝酒这事，姜觅也的确不喜欢，姜天元酒后喜欢打原主，姜觅有原主的记忆，对醉酒这事极其厌恶。
她从善如流地放下酒瓶：“行，我喝牛奶可以吧……”
话音未落，包厢门被人推开，众人一起回头。
门口是导演助理，解释说：“刚才在大厅碰到贺总，带他过来。”
贺韫庸从他身后走进来，众人急忙都迎上去。
“临时来这边谈点事情，刚好听说你们在这里吃杀青宴，便过来看看。”贺韫庸笑着解释，“没打扰吧？”
“不打扰，怎么可能？”众人急忙腾出座位。
原本杀青宴也想请贺韫庸，但他太忙，说是赶不来，只让花店送了几束花来。
投资人本来就是大爷，自然没人敢说什么，现在遇上了，算是惊喜。
毫不意外，贺韫庸被安排坐在了姜觅旁边。
“贺叔叔。”姜觅闻到他身上有酒味，想必已经先喝过一轮了，忙给他倒了杯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贺韫庸低声说，盯着姜觅的脸，视线半晌没挪开。
整张桌子的人都感觉不大对劲，眼神变得微妙起来。
姜觅也觉得不对，但她没其他人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贺韫庸眼神里也没有暧昧，只有深深的难过。
姜觅只当他是触景伤情，想到自己的哥哥嫂嫂和侄女，心里也替他难受，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面前的碗里：“贺叔叔，先吃点东西吧。”
贺韫庸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重新挂上笑容，把姜觅夹的菜吃了，才举杯道：“恭喜大家杀青。”
众人纷纷响应，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姜觅敏锐地察觉，这一晚的贺韫庸情绪又有些不对劲。
她说不出具体的感觉，但就是觉得他很难过，非常难过，他好几次看她的眼神，甚至透露出绝望的气息。
现在人多，姜觅不好多问，只能尽可能照顾他。
但这种场合，根本照顾不好，反正贺韫庸最后喝醉，趴在桌上睡着了。
“贺叔叔的助理呢？”姜觅问何玮。
何玮叫了自己助理来问，结果说看到贺韫庸的时候，他就是一个人，没见到助理，甚至连他谈生意的人都找不到。
“我送贺叔叔去酒店吧。”姜觅当然知道，这种情况，让何玮安排人送贺韫庸更合适。但她真挺担心贺韫庸这状态，心下不忍。
又怕万一他醉酒后说了什么，被旁人听去，泄露秘密，等贺韫庸酒醒，肯定会后悔，所以还是自己照顾更放心。
姜觅和程双双把贺韫庸扶进自己房间，打算等他睡着了，她再去和程双双挤一晚。
贺韫庸一个高大的男人，醉酒后行动不受控制，两个小姑娘几乎搬不动，进门的时候就摔了一跤，好在铺了地毯，都没受伤。
好不容易把贺韫庸弄上床，姜觅直接瘫坐在地毯上，一点都不想动。
这一番折腾，床上的贺韫庸清醒了一点，他睁开眼，刚好对上姜觅的视线。
“贺叔叔……”
姜觅刚开口，贺韫庸突然抓住姜觅的胳膊。
旁边的程双双吓了一跳，姜觅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姜觅拍拍他的手，柔声道，“要是难受，你跟我说说吧，说出来会好一些。”
贺韫庸脑子还是不清醒，根本没听清姜觅的话，只是看着她，断断续续地说：“你不是，你竟然不是……对啊，是真的不像。”
“我不是什么？什么不像？”姜觅奇怪地问。
贺韫庸说：“鉴定结果，不是，没有血缘……”
姜觅思索了一会儿，猜道：“是你那位丢失的小侄女吗？有她的消息了？”
程双双听到这里，意识到这事涉及贺韫庸的**，忙站起来出去了。
贺韫庸醉得很厉害，没理姜觅，只是一个劲地念叨着“不是”。
姜觅大概能猜到，肯定是有了那个小姑娘的消息，最后却证明不是。
想到贺韫庸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点线索，却是这样的结果，他深受打击也正常。
难怪今天他会一个人跑来杀青宴。
姜觅耐心地哄了贺韫庸很久，才将他哄睡。
从卧室出来，姜觅对程双双说：“你去休息吧，我今晚守着贺叔叔。”
程双双欲言又止，最后道：“要不，我留下来照顾贺总？”
“不用。”姜觅态度坚决，“放心，我等下会跟顾老师说。”
程双双也不好多干涉，只叮嘱了她一些照顾醉酒病人的细节。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喊了姜觅一声：“觅觅，好像是贺总的钱包掉了。”
姜觅走过去，程双双已经将钱包捡起来了：“男士钱包，应该是贺总的。”
把钱包递给姜觅的时候，程双双松手早了点，姜觅没接住。
钱包又掉在地上，而且直接摔开了，露出里面的一张照片。
姜觅看到那张照片，愣了下。
程双双弯腰捡起来，刚想说话，姜觅一把将钱包抢了过去。
程双双吓了一大跳，抬头去看姜觅。她用力抓着钱包，手指泛白，顿了好几秒才再次打开。
钱包里是一张合照，一看背景就有些年头了，但因为过了塑，所以保存得还不错。
照片里有四个人，两男一女三个大人，和一个襁褓里的小婴儿。
其中一个男人，是年轻版的贺韫庸。
另外两个……毫无疑问就是贺韫庸的哥哥嫂嫂。
姜觅手里的钱包“啪”一声又掉在了地上。
程双双本来已经转身想走了，闻声回头看到姜觅整个人都在发抖，是真被吓到了：“觅觅，你没事吧？”
“啊？没事。”姜觅回过神来，重新捡起钱包，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对着那张照片拍照。
但她手抖得厉害，拍了两次照片都糊成一团。
程双双拿过来替她拍了：“你想做什么？我来吧。”
“不用。”姜觅低低地说了一句，把照片上另外两个大人圈出来，发给顾言沣。
【姜还是小的美：顾老师，这两人是谁？】顾言沣还没睡，几乎是秒回。
【顾老师：贺叔叔的哥哥嫂嫂，怎么了？】姜觅很久没回信息，顾言沣不放心，打了电话过来。
电话接通，姜觅呼吸又急又乱，声音颤抖飘忽，极不真实：“他们，和我爸爸妈妈，长得……好像，非常像。”
第79章 079
罗江刚刚赶到剧组， 就接到了顾言沣的电话。
他来禾川是为了明天送姜觅回学校，来的路上临时有点私事。他跟姜觅打过电话，确定今天不用车， 便先去办了私事。
没想到顾言沣让他现在就把人送去家里， 听语气还挺着急。
虽说即便赶不上， 以顾言沣的性格应该也不会怪他， 但他自己肯定会过意不去， 幸好是赶上了。
罗江立刻把车开到酒店楼下，发现姜觅已经等着了。
现在时间是半夜，室外温度偏低，姜觅怕冷，穿了件黑色长款棉服。她两只手都插在兜里， 低头看着脚下的碎石路， 只露了张脸在外面。黑色衬得她那张小脸白到透明， 玉雕一般。好看是好看， 就是显得单薄了一些， 加上她眼神飘忽，莫名就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这样的姜觅， 跟平日里灵动调皮的姜觅，相去甚远。
“这是怎么了？”罗江下车问道， “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
刚才只是接到顾言沣的电话， 让他来接人， 具体什么事没说。
但这大半夜的， 肯定是有急事。
姜觅似乎没听到， 甚至都没察觉到他的到来，还盯着脚下的路， 眼神偏又没落到实处。
程双双摇头，她其实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罗哥，我来开车，送觅觅回去。贺总还在觅觅房间，麻烦你今晚照顾一下。”
姜觅一走，程双双一个姑娘家留下来照顾贺韫庸，确实也不大合适。
这样的安排最好。
罗江接过房卡，把钥匙递给程双双，又仔细叮嘱了两人一定要注意安全。
程双双答应着把姜觅塞进车里。
姜觅明显心不在焉，车都启动了，才忽然想起似的，伸出头来冲罗江道：“谢谢罗哥。”
回家途中，程双双没问姜觅发生了什么。
从看到那张照片开始，姜觅就不对劲，然后顾言沣就打了电话过来，然后姜觅就说要马上回家去。
程双双也好奇，但她明白，根据两人这反应，这次他们遇到的，可能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她在娱乐圈做助理好几年了，知道有一些秘密，是真的不能说。所以，她不会问。
姜觅一直盯着窗外，不是故意冷落程双双，是真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自己都理不清楚。
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也不大敢往深处想。
晚上车少，很快就到了顾言沣家。
程双双还没停好车，姜觅就看到顾言沣已经站在车库里了，迫不及待拉开车门。
“再着急也要车停稳才能下……”顾言沣走过来，一边护着姜觅一边想教训她两句，但话还没说完，姜觅就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顾言沣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回抱住她。
程双双见状冲顾言沣做了个手势，飞快地掉转车头，开去旁边的酒店。
顾言沣本想让她就住家里，但想到姜觅的秘密，到底没有开口。
姜觅从看到那张照片后，一颗心就飘飘忽忽没有着落，看到顾言沣才像忽然活过来，找到了依靠。她用力抱着顾言沣，不想撒手，但顾言沣身上冷冰冰的气息还是让她稍稍回了点神。
“你是不是在外面站很久了？”姜觅微微抬头问道。
顾言沣将她凌乱的额发理顺，就这么半抱着人转了个身：“走，先回去再说。”
姜觅“哦”了一声，这才注意到程双双不见了：“双双姐呢？”
“去旁边酒店住了。”顾言沣解释说，“我在那边办了金卡，长期留有房间，他们谁过来办事不方便，都会去住，不用担心。”
姜觅又“哦”了一声，暂时找不到话说，只能沉默。
回到室内，顾言沣给姜觅倒了杯热牛奶，才问道：“能和我说说，你父母的事吗？”
姜觅捧着水杯，想着从哪里开始说，想着想着，眼眶先红了。
“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姜觅揉了揉鼻子闷闷地说。
“你父母和贺叔叔的兄嫂，长得到底有多像？”顾言沣主动问。
姜觅说：“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是照片上看起来更年轻一些。”
这一点不同，反倒更加证明了姜觅父母，极有可能就是照片上的人。
因为拍照片的时间更早，所以看起来年轻一些。
“你是不是有个小名叫橘子？”顾言沣之前在调查萧含霜的时候，因为太相信科学，不曾往各种怪异传说上想，所以一直找不到原因。
姜觅的出现，让顾言沣发现，可能真的是一切皆有可能，越是滑稽不可信的传说，说不定越真实，现实往往就是比小说更离奇。所以，他现在脑洞大开，什么都敢想。
姜觅说贺家大哥大嫂跟她父母长得很像，他便想会不会其实姜觅就是橘子。
上次的亲缘鉴定结果，贺韫庸的确跟姜觅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可顾言沣知道，姜觅不是原来的姜觅，她的身体可能跟贺韫庸没有血缘关系，灵魂呢？
一个人可能穿越第一次，为什么不能穿越第二次？
有一个穿越者，为什么就不可能有第二个第三个？
姜觅吃惊地望着他：“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的确有个小名叫橘子，但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穿到这里来以后，那个名字自然不会有人知道，也就不可能有人叫过。
顾言沣怎么会知道？
想到那对跟父母长得一模一样的夫妻，姜觅又激动又期待同时也很不安：“贺，贺家……”
“贺家婶婶也姓姜。”顾言沣握住她的手，“能告诉我，你父母的名字吗？”
姜觅有些机械地说：“我爸爸叫贺运祯，妈妈叫姜颐。”
“觅觅……”顾言沣一把将姜觅拉进怀里，用力抱住，又喊了一声，“橘子……”
其实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这时候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来。
但他这个举动，已经说明结果了。
姜觅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稍稍镇定了一些，默默在顾言沣怀里窝了半晌，才问：“橘子是贺叔叔家的……”
“大贺叔叔和婶婶的名字，都跟你父母一样，世间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顾言沣轻抚她头上的青丝，闻声道，“大贺叔叔和婶婶失踪多年，你父母刚好跟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你的小名，和贺叔叔侄女的小名相同。更别说你俩还一见面就互有好感……这些巧合放在一起，说明什么，相信你都知道，不用我多说。”
他笑了笑：“我还记得，除夕那天你曾许愿，希望贺叔叔一家能够尽早团聚。如今看来，你的愿望果然都会实现。小神灯，你的愿望可以出卖吗？我买一个。”
顾言沣轻松的态度，让姜觅慢慢冷静了下来。
“卖的愿望不行……所以，你也认为，我爸妈是……贺叔叔真是我亲叔叔？”她忽然觉得感情这东西真奇妙。
哪怕她现在用的不是自己身体，但跟贺韫庸从第一次相见起，就对彼此颇有好感，只能说冥冥中自有缘分吧。
“基本上错不了了。”顾言沣想了想，问道，“你仔细想想，以前你父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有深意的话？”
“仔细想想，还真有些蛛丝马迹。”姜觅冷静下来后，慢慢就想起一些不对劲了，“我家没亲戚，爸妈连朋友都很少，只有生意伙伴。我小学的时候，有一回无意中听到爸爸妈妈聊天，大概是说‘不知道弟弟过得怎么样’类似的话。我没听清楚，便问了句，妈妈笑着说，他们说的是假如给我生个弟弟，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当时我们班有几个同学，因为爸妈生了弟弟，便对他们不好了，他们都跟我弟弟特别恐怖，让我不要同意爸爸妈妈生弟弟。我还为此着实忧心了一阵，但等我想通说答应的时候，爸爸妈妈愣了好半晌，像是已经忘记了曾经说过的话。最后还是妈妈说，不会再生弟弟，她当时的表情便有些奇怪。”
“还有……”姜觅似是想起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据我家一位邻居阿姨说，刚跟我妈妈认识的时候，她是一个人带着我。别人问孩子爸爸，她都含糊其辞，加上我又是跟着她姓的，所以他们都认定我爸是个渣男。可后来我爸爸一出现，对老婆女儿好得不得了，他们从此都相信，浪子也是可以回头的。”
顾言沣：“……”
不过，这也跟贺家大哥大嫂失踪的时间线对上了。贺家大嫂先失踪，大哥找了许久后才失踪。
只是，他们到底是怎么穿越的？
“从小到大，我爸妈对我的期待和叮嘱，最多的一点便是：无论在哪里，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保持乐观向上的生活态度。假如不是从小受此熏陶，我穿书后可能做不到那么淡定。”姜觅自穿书以来，便没什么机会说起父母的事情，这一说便停不下来，“这样看来，他们或许早料到会有这一天？”
倒也的确有可能。
能穿第一次，便可能穿第二次。
“关于穿越，他们提过吗？”顾言沣问道，“还有，你穿越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穿越的事情，从未提过。”姜觅很肯定地说，“我穿越之前……如果非要说异常，可能就是他们在庙里替我求了张符。”
“符？”顾言沣心里一动。
所有故事的起点，似乎都是寺庙。
“他们原本从来不信神佛，但大概是觉得高考太重要，所以还是去求了所谓的学神符。”姜觅现在想来，也觉得很是奇怪，“不过，那符我在身上放了好几天，直到高考完才忽然穿的，不确定是不是有关。”
顾言沣微微皱眉，如果跟寺庙有关，为什么师父从未提过？
上次他送来消息，也没提过任何跟符相关的消息。
“没关系。”顾言沣拍拍姜觅的背，“这些暂时都不重要，慢慢查总能查出结果。不管怎么说，现在你找到了叔叔，贺叔叔找到了侄女，事情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你都能穿回来，没准哪天你爸妈也穿回来了，你们一家就能彻底团聚了。要相信我们小神灯的威力，对吧？”
姜觅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窝在顾言沣怀里的，但她不想离开，便假装没发现：“可是，我要跟贺……叔叔相认吗？今晚他喝醉了，还一直在问为什么我不是，我当时不懂，现在想来……”
想到今晚贺韫庸难过的样子，她就心疼得不行。
现在父母在另一个世界，贺韫庸算是她真正意义上唯一的亲人。她知道了这关系，对贺韫庸的感情，自然更深了一层。
可是，穿越这种事情，真说出来，又有几个人能相信？
即便相信了，又有谁能淡定接受？
顾言沣能，是因为有费一若的事情做铺垫，贺韫庸听到只怕要怀疑人生。
“我建议先不直接说。”顾言沣也想了很久，“我去试探一下，看看他对这种事情的接受程度，再做打算，你觉得怎么样？”
姜觅也觉得可以，点了点头。
“顾老师……”姜觅揪着顾言沣的衣服，把头埋在他怀里，不想说话。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身份，她其实是惊喜的。
多了一个对自己很好的叔叔，总归是好事。
只是，自从穿书以来，她经历过的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实在不少，这时候便有些累，只想找个人依靠。
也有些难过，为父母和叔叔多年的分离，也为她自己的思念。
姜觅很想爸爸妈妈，一直都很想，只是以前都强忍着不能说，现在她终于可以说出来了。
“我想爸爸妈妈了……”只这一句话，姜觅的眼泪就已决堤。
“我知道。”顾言沣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柔声道，“委屈你了，没关系，哭吧，哭出来会好些，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哭一场……”
他轻轻哼着摇篮曲，姜觅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顾言沣抱了姜觅很久，到天快亮了，才把她放回床上。
他刚回自己卧室洗了个澡，手机就响了，是卓俊打来的。
“顾老师，你快看热搜。”卓俊声音急促中还隐含怒意。
顾言沣没挂电话，直接点进微博，热搜第一是#贺韫庸恋情#。
他心口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顾言沣点进去发现热度最高的是一个营销号，发的是昨晚姜觅送贺韫庸回房间的照片，称疑似贺韫庸恋情曝光。
这条微博用词还算客气，但底下的评论，已经不能看了。
【这女的是谁呀？哪里来的18线网红？】【有钱就是好啊，贺总可以当这女孩的爹了吧？】【科普来了，图中的女孩叫姜觅，是青电大一的学生，刚参演了贺韫庸投资的《隔壁班的小仙女》，昨晚就是杀青宴。对了，姜觅是内定的女主哦，跟贺总什么关系，不用多说了吧？】【我朋友是姜觅的高中同学，听说她那时候死皮赖脸倒贴柏默，可惜人家都不屑多看她一眼。】【柏默一开始不也签了《隔壁班的小仙女》吗？后来不知为什么就解约，就是因为这女的吧？】【一看长相就不是什么好人。】
【谢天谢地，幸好柏默没被他缠上。】【这几张图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不是还有第三个人在？】【两女？贺总威武。】
【我在《小仙女》剧组的工作人员，姜觅人很好，她喊贺总叔叔，你们不了解能别瞎说吗？】【叔叔？怕是在床上还喊爸爸吧？】
顾言沣看到这一条，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摔了手机。
摔完才意识到事情还没解决，再去捡的时候手机已经开不了机，他只好去隔壁姜觅的房间，打算用她的手机给卓俊打电话。
谁知道刚一推开门，才发现姜觅已经醒了，正半坐在床上看手机。
顾言沣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想要关门退出去。
“顾老师。”但姜觅抢先叫住了他，“你看起来好生气，是因为我的热搜吗？”
顾言沣懊恼地揉了揉脸，他向来冷静自持，不曾想一碰到姜觅的事情就暴躁冲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简直都不像他了。
“你放心。”顾言沣勉强冷静下来，“这事交给我，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不用了。”姜觅冲他笑了笑，“就在刚刚，贺叔叔已经澄清了。”
“嗯？”顾言沣一愣，“他怎么澄清的？”
“你过来看啊。”姜觅朝他招了招手。
顾言沣只好走过去，姜觅将手机递给他。
贺韫庸刚刚发了一条微博。
【乐果贺韫庸：姜觅是我失散19年的亲侄女，有小时候的物件作证，很多旧媒体也能搜到相关新闻。谁再污言秽语，别怪我不客气！！！[图片][图片]】两张图片，一张是那张泛黄的小手绢；一张是旧报纸上拍下来的一则悬赏告示，贺家丢失了一个孩子，悬赏50万寻求线索。
顾言沣抬头去看姜觅。
姜觅昨晚哭了很久，又没休息好，眼眶本就又红又肿，这时候更是泛起了泪光：“他明明以为我不是，却还是认下了我。”
第80章 080
网友里有不少墙头草， 贺韫庸这条微博一发，评论走向马上就变了。
【有些人就是淫者见淫，脑子里一堆不健康的东西， 令人作呕。】【刚才《小仙女》官宣了， 看海报清新唯美， 竟然还不错， 关键是女主颜值真的可。】【看了海报过来的， 姜觅真的好漂亮，是仙女本仙了。】【真不是为了宣传，而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谁特么为了宣传往自己身上泼粪啊？说话过过脑子行吗？】【贺总用得着为了宣传干这种事情？他发条微博承认找到自己侄女，就比任何宣传效果都要好。】【如果不出这个新闻，贺总是不是没想认这个侄女呢， emmmm】【老子看到emmmm就想一拳打过去， 最烦这个了， 有话直说不行吗？贺总要不想承认， 怎么可能会坚持找19年？他只是想找个更合适的机会宣布而已， 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侄女很漂亮啊，恭喜贺总！】
【恭喜贺总， 坚持寻找19年啊，真的不容易。】【恭喜叔叔跟侄女团聚， 叔叔帅侄女美，这个世界果然是按照颜值来分类的。】【有人科普一下这个姜觅吗？想收个墙头， 这颜值我可以！】【姜觅貌似还没什么作品， 只拍了《隔壁班的小仙女》， 昨天刚刚杀青。据说演技还不错， 可以期待一下。】【就算是亲侄女又怎么样？在我这里还是洗不白，内定的女主角， 呵呵。】【某些人是傻逼吗？人家这部剧就是叔叔专为侄女投资的。麻烦搞清楚逻辑，是先有她这个“内定女主”，才有男主和配角的。要是没她这个女主，这部剧可能就不存在了。还洗不白？这特么又不是黑点。姜觅有颜值有演技，叔叔给她投资一部剧怎么了？难不成就因为投资人是叔叔，反而还要避嫌，让没能力不合适的人来演女主？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总有人没有。】【我今天也是一颗柠檬精，好酸啊，我也想有个叔叔给我投资一部剧。】【我竟然不知道该羡慕贺总有个这么漂亮的侄女，还是该羡慕姜觅有个大佬叔叔。】【我说这女主怎么有点眼熟呢，刚才翻旧照片终于找出来了，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敢扶摔倒的老人，还给买吃的喝的，是真的小仙女了[图片]。反正在我这里，以后都不会再黑她。】【人美心善，粉了粉了。】
【营销号做个人吧，贺总单身三十多年，一直洁身自好，求别再黑他了。】【只有我看到照片里另一个人是顾老师的助理吗？什么情况？我有点懵了。】【顾老师和贺总关系好不是众所周知的吗？他的助理去帮贺总，多正常，别脑补了。】【突然有个想法，顾老师围巾上的M……】【恭喜贺总，恭喜小仙女，抱走顾老师。】……
顾言沣和姜觅靠在床头翻了一圈评论，都暗暗感叹网友真的是脑洞大，居然这么快就有人猜到真相。只不过，那条评论很快就被淹没了，大部分人还是不会信的。
顾言沣想了想，说：“我手机坏了，我能用你手机发条微博吗？”
姜觅当然同意。
顾言沣登录自己的微博，先关注了姜觅，再转发并评论贺韫庸那条微博：恭喜贺叔叔，恭喜觅觅。
然后，他随手翻了翻，说：“剧组发了宣传照，别人都回应了，你要不要也回应一下？”
姜觅在跟《小仙女》签约的时候，就被要求注册了一个微博，方便后面的宣传。只是因为还没官宣，姜觅又不喜欢用微博，所以一条微博都没发过，还处于长草状态。
现在既然官宣了，她自然该回应。
贺韫庸发那条微博时没有艾特姜觅，姜觅私心里不想第一条微博只是营业。
她思索一阵，编辑了一条微博，拿给顾言沣过目。
【小演员姜觅：《隔壁班的小仙女》不仅是我拍的第一部 剧，它对我还有特别重大的意义。这部剧虽然有很多跟我一样的新人演员，但大家的认真和热情半分不少，我们拍摄的过程非常愉快，希望这部剧不会让大家失望。感谢叔叔的信任，感谢顾老师教我表演，感谢何导的照顾，感谢剧组所有台前幕后的演职人员[鞠躬]】姜觅说的重大意义，当然是因为这是以父母为原型创作的作品。幸好她做任何事情不做便罢，做了就一定会竭尽所能。所以，她演的时候虽然不知道原型就是自己父母，但已经尽到全力，因此并无遗憾。
顾言沣看完微博内容，一眼注意到姜觅的微博名，明明很普通，他却看出几分情侣名的味道。
其实姜觅取这名字，还真是看了顾言沣的微博名，顺手取的。
只不过她可没顾言沣想那么多。
“可以，就这样发吧。”顾言沣把手机还给她。
姜觅没有多想，直接发了微博。
顾言沣又道：“你今天有空吗？我们去跟贺叔叔见个面吧？”
“好。”今天刚好是周末，姜觅不用着急去学校。其实哪怕不是周末，她也要去见见贺韫庸。
贺韫庸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就算现在还没法跟他说所有真相，她至少该当面说声谢谢。
顾言沣用她手机给贺韫庸打了个电话，约好一起吃晚饭。
“你昨晚没休息好，再睡一会儿，等下我们再商量，怎么跟贺叔叔说。”顾言沣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姜觅点点头，看着顾言沣离开关上门，才伸手把手机拿过来，继续刷微博。
她的微博粉丝，已经破了六位数，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
贺韫庸又帅又有钱，还出了名的洁身自好，粉丝可不比当红明星少。
他现在认了个侄女，网友肯定要来关注一波。
加上《小仙女》官博也趁着这波热度，直接放出宣传海报。海报上的姜觅一头乌黑长发，只抹了点口红，素白着一张小脸，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眉眼微弯，抿唇笑出两个小梨涡，要青春有青春，要仙气有仙气，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人类本质颜狗，一张海报就为姜觅吸引来大批舔屏的人。
而且，贺韫庸是乐果老板，旗下艺人一大波，老板找到侄女这天大的喜事，自然各个都要转发祝福。即便不是乐果旗下的，只要不是对手，也都会转发一下，既在贺韫庸面前刷了好感，又蹭了热度，何乐而不为？
艺人还有各自的粉丝，这流量加起来就大了。
而最大的流量，还是来自顾言沣。
不仅仅是他的身份地位，还有他那句“贺叔叔”。
顾言沣的粉丝都知道，贺韫庸一直想让顾言沣喊他“叔叔”，但顾言沣一直不松口。
如今终于松口，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还有眼尖的粉丝发现，顾言沣今天发博的客户端跟平时用的不一样，而是跟姜觅的一样。
所以，到底是顾言沣用了姜觅的手机，还是他换了手机，姜觅用他手机发的？
不管哪种可能，好像都说明了一个事实：这两人在一起，且关系很好，到了可以相互用手机的地步。
不过，倒也没人敢想太多，基本上也就是认为，他们都跟贺韫庸在一块儿，反正关系是真好就对了。
如此一来，羡慕姜觅的人又大大增多，有个大佬叔叔，还有个大佬哥哥，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姜觅翻了一圈，发现评论风向大体来说很不错，总算松了口气。
下午，姜觅和顾言沣一起，去见贺韫庸。
贺韫庸今天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又恢复了他一惯的优雅从容，仿佛之前醉酒失态的人不是他。
“叔叔，谢谢你。”姜觅换了称呼。
“不用说谢。”贺韫庸微微一笑，“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你。”
姜觅不明白。
“拍到照片的，是我一个对家。”贺韫庸说，“若不是如此，那些照片也流不出去。所以，你是被我带累的。”
对这个结果，姜觅还挺意外的，她看到热搜的时候，还以为又是柏默在搞鬼，没想到这次倒是误会他了。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理解为什么贺韫庸要认下她这个侄女了。
不仅仅因为他们投缘，还是因为他觉得愧疚，否则以他对橘子的执念，可能没那么容易认别人为侄女。
“不过，我一直觉得我们很有缘。”贺韫庸似乎怕姜觅多想，又主动解释说，“所以，认下你这个侄女，是我心甘情愿的。找了这么多年……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橘子几乎不可能找到了，但我还会继续找，而你也永远会是我的亲侄女。”
“橘子？”姜觅看了顾言沣一眼，说，“我的小名也叫橘子。”
贺韫庸微微一震，诧异地看着她。
姜觅继续道：“据我养父母说，他们当年就是在青灵寺山脚下捡到的我。”
贺韫庸因为已经做过亲子鉴定，心里认定了姜觅不是自己的亲侄女，所以没往那方面想：“这样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姜觅看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暗示，不自觉转头去看顾言沣。
顾言沣摇摇头，示意慢慢来。
姜觅便不再多说：“没错，所以你以后也是我亲叔叔。”
“非常好。”贺韫庸一秒进入“叔叔”的状态，给姜觅夹了许多菜，“多吃点，看你太瘦了。”
他并不清楚姜觅要多挑食，所以夹的菜踩了许多“雷区”，但姜觅眼都没眨一下，全吃了。
顾言沣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候主动吸引走了顾言沣的注意力：“贺叔叔，我手里有一部穿越剧，名叫《谁动了我的早餐》，你有没有兴趣投资？”
“你找我投资？”贺韫庸转头看他，似乎有些奇怪，“难得啊。”
姜觅一听穿越，就知道是书里顾言沣拿影帝那部电影的真正剧本。那是一部穿越剧，顾言沣让贺韫庸投资，大概是想让他了解剧本，先对“穿越”这事有个概念。
“我本来想自己投，但是最近出了点意外，资金被占用了。”顾言沣说，“但这部剧我也筹备了许久，想早点开机，所以只好来找你了。”
贺韫庸有点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我能帮上忙吗？”
“暂时不用。”顾言沣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拒绝，而是留了余地，“如果我自己解决不了，一定向叔叔求助。”
贺韫庸点点头：“你把剧本发给我吧，投资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得经过公司开会同意。”
似乎怕顾言沣多想，又补充说：“不过，以你挑剔的眼光，看中的剧本，肯定差不了，不用太担心。”
顾言沣笑道：“那就先谢谢贺叔叔了。”
姜觅没忍住，也跟了一句：“我看过剧本，特别好。”
“这么快就夫唱妇随了吗？”贺韫庸打趣道。
姜觅瞬间脸颊爆红，嗔怪地叫了一声“叔叔”，然后低头假装吃东西。
贺韫庸继续道：“你现在是有叔叔撑腰的人，别什么事都迁就他，偶尔也要让他妇唱夫随，知道吗？”
姜觅连脖子都红了。
顾言沣很乖巧地回：“知道了，欢迎叔叔随时监督。”
贺韫庸也没注意到“叔叔”和“贺叔叔”的区别，只觉得开心，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我肯定会监督。”
一顿饭吃得特别开心，离开饭店的时候，几人都察觉到有人在偷拍。
他们便干脆一起送姜觅回了学校，让那些人拍个够。
姜觅一回宿舍就被谢晓璇冲上来熊抱住了。
“我到底交了个什么神仙闺蜜啊？”谢晓璇激动得嗷嗷叫，“你竟然是贺大佬的侄女！这是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姜觅点点头，又奇怪道，“不过，你男神不是顾老师吗？怎么提到叔叔也这么激动？”
“大佬有钱有资源啊！我终于也傍上小富婆了！”谢晓璇乐呵呵地说，“而且，我没告诉过你吗？我有三个男神，排第三位的就是贺大佬。你难道没注意到，贺大佬来剧组，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姜觅：“……”
还真没注意过，主要她不敢说话的对象有点多。
她正想问排第二的是谁，兜里的手机响了。
与此同时，宿舍门也被人敲响。
谢晓璇看姜觅在接电话，忙去开门。
给姜觅打来电话的是晏宁，他先是恭喜姜觅找到叔叔，又说明天在学校有场演唱会，给她送了两张贵宾席的票，请她到时候一定要去看。
听这语气，像是有什么事想找她帮忙，估计是和顾安有关的。
姜觅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就看到谢晓璇拿着一个信封站在那里，神情严肃。
“怎么了？”姜觅问。
“有个自称送快递的，把这个塞我手里就跑了，连签收都不需要。而且信封上只写了你的地址和名字，没有寄件人的任何信息，明显不是正经快递。”谢晓璇很是担心，脑补了许多，“不知道是情书，还是危险物品，我觉得慎重一点，先不拆的好。”
“是明天晚上晏宁演唱会的门票。”姜觅接过来，无语地拆开，朝她晃了晃里面的票。
“晏宁？”谢晓璇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姜觅，“你还认识晏宁？”
“嗯。”姜觅问，“你要跟我一起去看吗？”
谢晓璇用力眨了眨眼，忽然眼睛一闭，朝后倒去。
“晓璇！”姜觅吓了一跳，急忙接住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谢晓璇闭着眼睛，说：“我晕了。”
姜觅：“……”
她想起来了，谢晓璇很早以前就说过，晏宁也是她男神，不过排在顾言沣之后。
所以……姜觅嘴角抽了抽，她们这到底是什么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