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火车站大门朝外打开,空气中流动着潮湿的泥土味、熟悉的泡面味,以及各种人群身上的或好闻、或刺鼻的味道。
售票窗口前排着蜿蜒的长队,人影灯光下被拉得歪歪扭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融入队列,频繁转头说话的亲昵模样与周遭冷漠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
队伍看着很长,但售票员的动作却快得反常,温清涴没等多久,便站在了那扇陈旧的售票窗口前。
“你好,麻烦给我两张去宛城的票。”
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细白的指尖捏着几张叠得整齐的红色钞票,银白长发垂落在肩头,衬得肤色胜雪,他的嗓音清澈透亮,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干净纯粹,与周围乱糟糟的环境格格不入。
“没有这个城——”
售票员过长的指尖在键盘上胡乱敲着,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他下意识顺着声音抬眼,猝不及防撞进一双透澈湛蓝色的眼眸时,所有的抱怨都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是活人还是活死人。
好香……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逐渐变得贪婪浑浊,像是饿极了的野兽盯着自己猎物,但下一秒,一道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下来,让整个售票窗口仿佛坠入了冰窖。
那道视线并不是来自眼前的少年,而是来自于站在他身后的高大男人,零下十几度的寒夜,男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风衣,露出的手腕线条流畅有力。
他的五官锋利,眉骨高耸,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像是两个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渊。
售票员浑身一僵,手脚仿佛不再受自己控制,眼神瞬间变得空洞麻木,嘴唇机械地开合着,声音干涩得像是两片生锈的铁片摩擦:“有、有的,先生……卧铺150元一张,两张共三百元。”
他像是被谁控制了一样,动作麻利地取出两张印着宛城的火车票,低着头双手捧着递给了温清涴,姿态谦卑得像是在侍奉神明。
温清涴刚触到车票,一股刺骨的凉意便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下一秒,一具带着清冽冷香的宽阔胸膛便从身后将他裹住。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稍一用力便将他彻底搂进怀里,从背后望去,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少年纤细的身形完全覆盖,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温清涴下意识地仰起头,湛蓝色的眼眸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星,他轻轻喊道:“老师。”
江汀舟冷淡地应了一声,指尖捏了捏少年的肩膀,温清涴立刻笑了起来,他低下头,握着火车票对着售票员轻声道谢,这次的嗓音听起来比刚刚要甜很多,脸上还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谢谢。”
温清涴转过身,随手将票塞进了江汀舟的口袋,身体紧紧贴着他,“老师,你穿这么薄真的不冷吗?”
“嗯。”
江汀舟点了点头,结实的手臂揽着他的肩膀向候车厅走去,但周围的人群却像是见了鬼一样,纷纷躲开。
温清涴在江汀舟怀里探出头,奇怪地看着远处人群,好奇地问:“老师,他们现在为什么都躲着我们,刚刚还没有躲呢。”
“给我们让路。”
啊,这么高素质吗?刚刚也没有看出来啊。
温清涴疑惑地眨了眨眼,两扇卷翘的睫毛随之颤了颤,他仰着嫩白的小脸,湛蓝色的眼眸里满是天真的困惑,又追问了一句:“真的吗?”
“嗯。”
江汀舟垂眸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暗,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欲,仿佛要将怀中人彻底嵌入自己的骨血,再也无法分割。
温清涴被勒得微微蹙眉,但却没有丝毫挣扎,反而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身体贴得更紧了。
他趴在江汀舟怀里,用眼睛描绘着江汀舟的脸,心里想着:老师抱得我这么紧,肯定是喜欢我喜欢到无法自拔了。
这个念头一出,温清涴的眉眼立刻弯了弯,脸颊泛起两团淡淡的粉,他低头用柔软的脸颊蹭了蹭江汀舟的胸膛,轻声对他说道:“老师,我好爱你,你现在就娶我好不好?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江汀舟的动作一顿,嗓音低沉得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等你大学毕业后再谈这个问题。”
?
温清涴立刻不满地从他怀里抬起头,“为什么还要到大学毕业啊,你现在娶我,跟大学毕业后娶我有什么区别吗?而且我都为了你跟舅舅吵架,陪你坐火车去宛城了,你怎么对我还是这幅样子啊。”
让人火大,渣男做派!
温清涴在心里“恶狠狠”地批判着江汀舟的行为,嘴却不由自主地瘪了起来。
“好烦。”
他气恼地重新趴在江汀舟怀里,委屈地说:“每次跟你谈起结婚的话题,你要么岔开话题,要么拿大学毕业堵住我的嘴——天啊,你不会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吧。”
温清涴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语气里满是惊惶和难以置信:“老师,大学毕业根本就是你的借口对不对?等我毕业了,你又要说等我找到工作;等我找到工作,你肯定又会说要等工作稳定;等我工作真的稳定了,你还会找别的理由推脱,反正你就是不肯跟我结婚,我就这样被你拖着拖着变老了。”
温清涴突然变得惊恐起来,他从江汀舟怀里抬起一个毛茸茸的头,眼睛瞪得圆圆的,继续说道:“然后!你看见我变老了,你就开始找借口抛弃我了,渣男都是这样做的!”
江汀舟唇角向上小幅度地勾了勾,他垂眸看着温清涴喋喋不休、一惊一乍的模样,伸手揽着温清涴的身体来到最近的一个候车厅。
他按着温清涴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后,随后自己又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下巴抬了抬,“继续说,我找什么借口抛弃你的?”
“就是……就是你说我变丑变老了,觉得我的容貌没有年轻时漂亮,身体也没有年轻时配合了,你就像踢皮球一样把年老色衰的我踢走了,你就像丢掉垃圾一样把皮肤皱巴巴、脸上长满皱纹的我丢到垃圾桶了。”
温清涴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他低头看着自己跟江汀舟之间隔着两个冰冷的座椅把手时,更加不开心,就连眼眶都泛起了红。
他抬眸瞥了瞥周围,见候车厅没有其他人后,迅速从自己座位上起身来到了江汀舟身前,抬腿就要跨坐在江汀舟腿上。
“你做什么?”
江汀舟一把按住他的膝盖,指尖力道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分时间地点地在公共场合发骚,还是说在向我展示你年轻时的身体有多么配合?”
温清涴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他薄薄的眼皮颤了颤,结巴着说道:“没……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很远,我想坐在你的腿上,不、不是你、你口中那个样子。”
江汀舟松开握着他腿的手,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眼尾微微上挑,目光直直地看着眼前的温清涴,漫不经心地问:“我口中哪个样子?”
温清涴不说话了,他觉得江汀舟这个人又坏又喜欢羞辱他,而且是纯粹的、不带一丝安抚的羞辱,连一点糖都不肯给他的那种羞辱。
是恶意的!是非常坏的!
温清涴别过脸,硬气地不肯说话,江汀舟抬了抬眼皮,语气慢悠悠的:“怎么不说话,觉得自己确实跟我说的那样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发——”
“没有!”
温清涴猛地转过头,他皱着一张漂亮的脸,立刻反驳道:“我才没有!我只是……只是想靠近你而已!”
江汀舟笑了起来,他继续追问:“为什么靠近我?”
温清涴一脸茫然,他向前两步,和江汀舟腿贴着腿,低着头委屈地控诉道:“我为什么靠近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江汀舟指尖轻点着长椅扶手,闻言居然慢悠悠地摇了摇头,温清涴瞬间炸毛,他伸出细白的双手,身体猛地前倾,板着一张毫无威慑力的小脸,粉嫩饱满的唇瓣蹦出自以为恶狠狠的话。
“我要掐死你,老师!你是不是在故意逗我玩?看我为你着急难过,你很开心是不是!”
江汀舟眼底笑意更深,他抬手揽住温清涴的腰,双腿顺势夹住他的腿,配合地微微扬起下巴,任由他的双手握在自己脖颈处。
掌心下的皮肤温度有些失温,冰冷得像是在抚摸一块寒冰,温清涴愣了愣,瞬间忘了“行凶”。
他松开手,指尖微微上扬,双手怜惜地捧着江汀舟的脸,满脸担心地说:“天啊,老师,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凉,你是不是穿得太薄导致太冷了啊。”
话音未落,他便松开手,手指捏着羽绒服的拉链,用力拉下了羽绒服的拉链,上身朝着江汀舟完全打开。
他里面仅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上衣,通过火车站的灯光依稀看见他被上衣包裹的身体轮廓。
他的腰肢纤细,上身某个部位因为昨晚过于用力导致肿了起来,衣服被撑起了圆圆的弧度。
江汀舟的目光落在他的身前,温清涴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瞬间红了,他连忙用羽绒服将江汀舟的头和上身包了进去,身上那股很淡的香味也将江汀舟完全包裹。
江汀舟的唇抵在他的身上,手环抱着他的腰,腿还夹着他的腿,从背后看去,亲昵的姿态宛如一位母亲在哺乳她的孩子吃奶。
江汀舟的喉结滚了滚,揽着他腰部的双手更紧了些,两具身体瞬间密不可分,沉闷的声音从他们相连的身体自下而上地传到了温清涴的耳朵。
“你在做什么,在给我喂奶吗?”
温清涴瞬间愣住,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想松开江汀舟,但他的身体很凉,身上衣服也很单薄。
温清涴不忍心松开他,手指隔着衣服摸了摸江汀舟的头,轻声说道:“没有,我在心疼你的体温太低,再给你保暖。”
江汀舟低低地笑了声,他从温清涴的衣服里抬起头,手臂用力,将温清涴抱在了腿上,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
“辛苦。”
嗯?温清涴眨了眨眼,不解地问:“什么辛苦。”
“你觉得什么辛苦?”
江汀舟的吻落在他的脸颊,手顺着温清涴解开的羽绒服衣摆深入他温热的身体,掌心放在他雪白的腰上。
冰冷的温度令温清涴打了寒颤,腰下意识地弯了弯,“不知道,我怎么辛苦了?”
江汀舟的手顺着温清涴的腰线缓缓下滑,指腹刻意碾过腰侧软肉,手指隔着他的裤子边缘试探,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喂奶辛苦。”
温清涴脸上的红瞬间开始蔓延,他结巴着刚想让江汀舟不要胡说,随后就听见他又说道:“坐火车辛苦,跟我一起去宛城辛苦。”
温清涴愣了愣,他微微拉开和江汀舟的距离,一个很轻的吻如蝴蝶点水般落在江汀舟的唇角。
“你在说什么啊,我一点不辛苦的。”
江汀舟刚跟他讲要坐火车去宛城时,温清涴还有些奇怪,但紧接着江汀舟又说那个地方只能坐火车去,别的交通工具都到不了时,温清涴又接受了。
他觉得只要跟老师在一起,就算让他走到宛城他也愿意,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娇气啊,什么交通工具都是可以出行的。
坐飞机可以,坐汽车可以,坐火车也可以,做电动车当然也可以。
温清涴对着江汀舟的唇亲了又亲,亮晶晶的双眼看着江汀舟的脸。
“没关系,真的不辛苦的,而且坐火车也很快乐啊,我们买的不是卧铺票吗,我们两个可以睡在一张床上,可以依偎在一起,可以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起睡觉,在陌生的地方我也会很幸福的,就当我们两个提前度结婚蜜月了呀。”
他浑圆的屁股无意识在江汀舟腿上蹭了蹭,湛蓝色的瞳孔清澈透亮,饱满的唇微微张开,吐息间带着温热的气息,像是在引诱着谁去汲取他唇中的香甜。
“老师,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睡觉?想不想跟我挤在一张床上。”
我们彼此紧紧相依,谈情说爱,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