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信鸽在高压线上歇了一会脚,四处探头看了看,这地方的路是怎么修的?


    歪歪扭扭的。


    中央那里就横平竖直的,信鸽扑棱了下翅膀,又试着去闻了闻味道,这是它导航的一个重要参考因素。


    严肃jpg.


    “烤肉烤肉!一块五一串!走过错过不要路过!”


    “蓝莓冰沙摇摇乐,九块九超值五百毫升,送南市古楼冰箱贴!”


    “芋泥奶油小蛋糕,免费品尝……”


    街边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着各种交错的香气,美食街这里车水马龙的,人员流动非常大。


    信鸽:“……”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风尘仆仆的信鸽伸了伸翅膀,飞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拐角处,过了一会,里面出来一个穿着邮局制服的青年,很熟练地来到了摊子面前。


    “老板,我要免费品尝的芋泥小蛋糕。”


    “……”


    -


    与此同时的锦园,白粼粼终于睡醒了,在宋郁的衣襟边边挂着,张了张肉色的小短喙。


    打了个哈欠。


    有点懵。


    晚上了?


    宋郁垂眸看到鸟醒了,用瓶盖接了点水,低头去喂,他的视角下只能看到圆滚滚的鸟头。


    动来动去的。


    看着总算是有点精神了。


    白粼粼这才发现自己睡到宋郁身上去了,鸟爪子都在对方的衣服里,唯一露出来的就是个鸟头。


    “……”


    他努力地往上拱了拱,想要出来,但是看到“人”递过来水之后,又发现确实是有点渴了。


    开始老老实实地小口啜饮。


    是白开水。


    鸟品鉴了一会,咂巴咂巴喙,然后斜眼看到了桌子上一瓶饮料。


    “啾!”


    当即就是仰着鸟头。


    宋郁其实有点不解,但在低着头看鸟,怎么不喝了?


    直到——


    “脉-动。”


    板板正正的声音传来。


    鸟眼圆圆的,很是睿智。


    “……”


    宋郁最后给鸟开了那瓶功能饮料,抬手倒在了瓶盖里,他看了眼瓶身。


    水蜜桃味的。


    鸟似乎很喜欢,刚被放到桌上就啪嗒啪嗒走了过去,低头一顿喝。


    还伸了伸翅根。


    很满意了。


    宋郁面色温和,只是抬手拿了手机发了个消息。


    那边很快就回了:


    [黎笙:醒了?那让它吃点东西,补充点营养。]


    [黎笙:不过也真是奇怪,体征很是正常,这么爱睡觉的一只小鸡。]


    鸟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被讨厌的人类说了“小鸡”,只是非常认真地在喝水,尾羽长长的,随着低头的动作一动一动的。


    宋郁本来是打算起身去楼下拿点滋养丸的,那是鹦鹉的主食,比较健康,他觉得还是要吃那个。


    不过人还只是刚起身,衣角就传来一阵阻力,他低头一看,鸟在用力地叼着自己的衣服。


    往反方向拽。


    爪子都在桌面上打滑。


    宋郁愣了下,是不想他走么……


    少年心里有一阵暖流淌过,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但就在这时,鸟确认“人”不走了之后,就松开了喙,转身啪嗒啪嗒走到一袋子夏威夷果面前。


    伸了鸟腿。


    踩上面。


    宋郁:“……”


    -


    不过好在最后是恢复了正常,鸟除了那天吃得东西多了点,没有什么异常。


    宋郁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另外一件事又来了,是关于那个“升学宴”。


    宋启明甚至一大早过来打电话:


    “待会八点你陈叔去接你,有备好的衣服,你也长大了,宴会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总之是说了一堆。


    少年面色冷淡,甚至在漫不经心地想着,如果现在拒绝,宋启明会不会就虚伪不下去了。


    这分明是一场商业宴会。


    “升学”只是装饰。


    但就在这时——


    “不能给你爷爷丢脸。”


    宋郁其实后面没有在听了,只是觉得手腕有些生疼,他侧眸看了眼窗外。


    阴雨绵绵。


    天气也不好。


    手机里面还有断断续续的声音:


    “宋郁,时间很紧的,你收拾齐整点,林董记得不记得……”


    “定制的衣服给你送到临近的酒店了,陈叔过来接你。”


    “……你妈妈今天也过来,搞不好还要带那个制片人……我真是服了她了。”


    分明是隔着电话线,但是宋郁却好像看到了宋启明那张不耐烦的脸。


    他的父母,提及对方,永远都是互相诋毁。


    宋郁闻言笑了下,“你不也要带李长韵?”


    何必这么双标。


    电话那头愣了下,随即就是低声的斥责:


    “宋郁,你怎么说话的?”


    “你知不知道我这次回国——”


    话音倒是停下了,对面似乎很忙,最后甚至没来得及生气,只是重新强调了下时间。


    挂了。


    三分零一秒。


    外面天色还是阴沉沉的,雨线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像是凌乱的伤疤。


    宋郁看了下外面的天空,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


    “啾啾啾。”


    门口传来一阵催促的鸟叫声,还伴随着爪子在门板上划拉的动静。


    宋郁转身看过去,这才发现卧室门不小心关了,于是快步走了过去。


    门刚开了缝隙,一个毛绒绒的鸟头就挤了进来,顺带伸进来一个爪子。


    啪——


    很有劲了。


    宋郁俯身蹲下,其实蹙了蹙眉,因为鸟不知道从哪里又叼过来一袋子零食。


    松子。


    “……”


    白粼粼真是越来越觉得“人”好用了,现在连拆封包装袋这种活都不想干了,通通都给“人”来做。


    人很聪明的。


    鸟低头松开了喙,那袋子半斤重的松子就躺在地板上。


    “……”


    “……”


    对视ing。


    鸟又伸了伸鸟腿,示意了一下,然而人不为所动。


    ?


    白粼粼索性直接用头去拱,把零食又推到人跟前,还啪嗒啪嗒走了几步。


    人,去剥。


    宋郁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同它解释,“我今天要出门,时间不太够。”


    “晚上回来再吃行么?”


    白粼粼还在仰着头,心里还有些小小的失望,他是计算好了的,这么些松子,刚好够人早上剥完。


    下午还有核桃的。


    排满了。


    宋郁把手伸了过去,鸟歪了歪头,还是抬腿上来了,顺带点了点头。


    很宽容大度了。


    “时间不会太长,我下午就回家,到时候再——”


    “啾啾。”


    宋郁的话被打断了,下巴有很顺滑的触感,鸟很用力地顶了过来。


    与之伴随的还有干燥谷物的味道。


    像小鸡。


    宋郁侧眸看了过去,才发现鸟正在看地板上的那袋子松子。


    “我的错。”


    “我忘记了。”


    人道了歉,这毕竟是鸟从一楼叼上来的,很费劲的,应该拿起来,而不是让零食躺在地上。


    宋郁抬手把东西拿了起来,这才获得了肩头这只的点头,随后去了书桌那里。


    本来是想要交代一些事项的,但是后知后觉也就离开几个小时。


    好像也没必要。


    宋郁肩头一轻,鸟在桌子上伸了伸翅膀,又开始歪头梳理羽毛。


    蓝羽长长。


    很好看。


    也就在这时,门口有汽车的引擎声,外面的雨似乎还有点下大的征兆。


    白粼粼看了看外头,心想这个天气出去?


    是那个升学宴?


    “……”


    选的都是什么日子?


    不过鸟也听到了院子外面汽车引擎的声音,他啪嗒啪嗒站在窗台上,倒是认真地往下看了看。


    库里南。


    我去!


    白粼粼是一个物质的小鸟,他立马扑棱翅膀飞到宋郁的肩头,表示自己也要出门。


    鸟要坐豪车。


    谁同意,谁反对?


    白粼粼自己给自己“全票通过”,但是在走到玄关的时候被宋郁“一票否决”了。


    “外面下雨了,在家等我好么?”


    “我很快就回来了。”


    门最后还是关上了。


    -


    宴会的地址在南市一家有名的五星级酒店,地点在琅山,风景秀丽,且实行的是会员制。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开着,宋郁在副驾上坐着,面色没什么表情。


    “小郁有想好报考什么大学吗?”


    司机其实也觉得氛围有点沉闷,试图找个话题聊聊。


    他原来是负责接送碧波湾那对母子的,其实很少来锦园这里,上次见这孩子还是好几年前。


    也是有些感慨。


    原配孩子就是优秀。


    “没有。”


    宋郁没有什么兴致聊天,只是侧眸看着窗外,还在下雨。


    “啊,那慢慢考虑,这事也急不得。”


    司机也很理解,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很温和地道,顺带打了个方向盘。


    右转。


    但就在这时——


    挡风玻璃突然传过来一阵闷响,一道灰扑扑的影子被甩了出去。


    宋郁蹙了蹙眉,车子也急刹了。


    司机其实有点慌张,毕竟这不是他的车,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还在自言自语:


    “这撞到什么了,车窗不会……”


    宋郁没有过多思索也下了车,外面的风不算太大,但有些雨丝,衬得人面容更加冷白。


    “不用检查车,我会和我父亲说。”


    “看下周围有没有小动物。”


    司机愣了下,随即就照做了,其实刚才的动静不算小,约莫是个鸟之类的。


    但挡风玻璃上也没有血,所以也找不到具体的痕迹。


    大约耽搁了五分钟左右,车子还是开走了,因为实在找不到。


    而与此同时——


    盘山公路上多了一只“走地鸡”,信鸽被撞得头昏眼花的,啪嗒啪嗒地在马路牙子上走。


    “……”


    没事的。


    怎么可能会有鸟一直倒霉呢?


    下一秒。


    呜呜呜呜!


    它要告到中央!


    -


    锦园。


    白粼粼实在是闲的没事,就在别墅里乱溜达,最后还是回到了宋郁的卧室。


    本来是打算开一局游戏的,但是站在书桌上的时候莫名想起来第一次进来的场景。


    欸……


    这个桌子上?


    鸟左右环顾了下,爪子啪嗒啪嗒地响,后来终于发现问题了。


    那张合照不见了。


    白粼粼其实并不知道宋郁好了没有,鸟看了看窗外,发现还在下雨,想去看看楼下。


    几个小时的话?


    应该很短?


    白粼粼扑棱了下翅膀,打算站在那个书立上,那个位置正好能看到路边的车。


    要是库里南回来了。


    宋郁就到家了。


    鸟等待ing。


    但出师不利,白粼粼刚扑棱翅膀腾飞起来,爪子还没有站稳那个书籍的角,那书直接往外翻了。


    ?


    难道是鸟太沉了吗?


    不可能!


    但那本书已经从竖着变成横着了,两个铁制的书立中间显得很是突兀。


    白粼粼试图复原,叼着那个书角,本意是往上提一下,结果一下子扯出来了。


    页面都翻了出来。


    2013年5月6日,阴。


    ……


    白粼粼立马抬爪盖住,把鸟头一撇。


    不能看不能看。


    日记这种东西就应该锁在柜子里!


    干什么放在桌面上啊?


    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推移,鸟头正在以十分缓慢的速度下移……


    2013年5月6日,阴。


    [爸爸妈妈离婚了,我不太懂。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白粼粼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爪子踩着页面,低头认真看了。


    没有办法。


    他真的很想知道宋郁因为什么生病,毕竟他的父母……其实是都在的。


    怎么会……


    鸟也很担心。


    但这本日记其实压根就写的不全,2013年就这一篇,后面全是些乱涂乱画。


    黑色线条图,交缠在一起,很压抑的感觉。


    白粼粼用鸟爪子翻了翻,看到后面的另一篇日记。


    2014年12月3日。


    [奶奶在一个很冷很狭窄的床上睡觉,我去陪她,但爷爷把我抱出来了。]


    白粼粼愣住了,这父母离婚一年之后就……


    那时候才几岁?


    2018年3月6日。


    [我的爸爸在抱另一个孩子。]


    2018年4月7日。


    [爷爷问我为什么不爱说话,我不知道说什么,但想起来一件事,问爸爸还会结婚么,爷爷说永远不会。]


    2018年11月2日。


    [妈妈结婚了。]


    白粼粼几乎不想看下去了,没什么别的原因,实在是很难受。


    小孩子单纯直白的记录……更能扯人的心。


    但就在鸟试图用喙把日记本给合上的时候,纸张却因为惯性开始快速地翻动。


    其实大部分都是空白,或者是无意义的黑线,直到一个新的时间节点到来。


    2023年6月7日。


    [我见到了我父亲的孩子,他是没有结婚,但在和别人生活,真可笑。]


    白粼粼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的宋郁是上高中了,已经很近了。


    页面还在慢慢地往下翻动着,因为写的句子很短,甚至不需要特意截停。


    2024年1月4日。


    [我的父亲在书房商讨如何更改爷爷出事前留下的遗产分配书。但我不想要财产,我想死。]


    2024年3月5日。


    [想死。]


    2024年7月2日。


    [割腕失败了,宋启明说我会影响股市,败坏爷爷的产业。]


    2024年8月2日。


    [妈妈,拒绝来看我。]


    2024年10月2日。


    [江芮说我是装的。]


    日记本什么时候合上的都不知道,白粼粼整个鸟都完全炸毛了。


    这父母……还不如没了呢!


    什么玩意儿!


    他要气死了!


    -


    与此同时,琅山。


    宋郁在人群中很是亮眼,西服革履,面容优越,但就是神色很冷。


    华秉在南市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不仅是它的商业地位,还有宋家的影响力。


    宋峥国的人脉很广,以至于各行各业都有,甚至还有匿名的“赠礼”,是一副古画。


    骏马奔腾,形神兼备,看着像是一副真迹。


    其实宋启明是有点挂不住脸的,对方不来,说明看不上他,但是偏偏又送了这么用心的礼。


    说明是很肯定宋郁这个小辈的。


    几乎不用想,这肯定是他父亲的故交,还是不能得罪的行当。


    宋启明面色其实有些难看,但还是维持住了场面,到底还是扯着笑陪完了客人。


    宴席的规格很高,整场下来其实没有什么差错。


    江芮压根就没有关心身边的丈夫,只是远远地看着宋启明,心想待会好戏就开场了。


    “还有别的事么,我在这里好像不合适。”


    旁边的丈夫问了句。


    但江芮只是用手指敲了敲膝盖,侧头看了过去,很平静地道:


    “再合作一次怎么样?”


    “有个不错的新闻。”


    ……


    宋郁其实没有任何想要待下去的意思,他在偏厅待着,垂眸在解自己的袖扣。


    大厅上方的水晶灯一个配件都要成百上千,光线都是奢靡的,折射出好几层光。


    少年身姿挺立,眉骨优越,眼窝处有浅浅的阴影。


    “我怎么知道他提前回国了!”


    “他连升学宴这事都没告诉我。”


    “韵韵……”


    那是李长韵的声音,还伴随着一个陌生的男声,似乎很亲密,在不远处的走廊那里传来,很明显要往这里来。


    宋郁微微抬了下眉,似乎觉得可笑,但并不关心,抬步就打算离开,但就在准备走内侧的门的时候。


    拉开——


    “……”


    对面是宋启明。


    事情总是很是光怪陆离,门外,是他与他父亲,门内,是所谓的继母和正在出轨的副总。


    奢靡的光线下,里面响起女性的啜泣与粘稠的接吻声,破门而入似乎是下一秒的事情。


    宋郁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母亲居然也在,甚至请了记者过来,拍摄了相关的照片。


    后续的场面几乎无法控制,只是让人觉得混乱与失序。


    “你是有病吗?拍照有什么意思吗?”


    “江芮!”


    昔日的夫妻情分早就散得一干二净,留下来的只有纯粹的恨。


    他的母亲好似多年大仇终于得报,只是反问:


    “这条新闻发出去,你猜猜华秉要损失多少?”


    “噢,对了,你应该关心的是,你那个小儿子,是不是你好兄弟厉峰的了。”


    他的父亲也不甘示弱,讽刺道:


    “你又过得很好吗?生了个只会暴走的超雄,还掩人耳目把性别改成女的,你就高尚了?”


    “江芮,被自己肚子的肉揍的时候好受么?”


    宋郁面色平静,他只是知道这个升学宴是个噱头,大抵是为了交际,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戏码。


    偏厅的外人都走了,那对出轨的男女也被私人保镖押走了。


    奢靡的宴会厅里,只有他们一家人。


    和和美美。


    宋郁拉了把椅子,面无表情地坐下了。


    ……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二胎了,不劳你费心。”


    江芮气得手指发抖,但还是反怼了过去。


    但是宋启明立即反问:


    “那你上次去医院干什么,筛什么?色盲?你以为你靠国外精子库就能生出来好的了?”


    “真可惜,你的色盲基因仍然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遗传给二胎的。”


    江芮直接反唇相讥:


    “那怎么了?我生的一定是我的孩子,你呢?像个哈巴狗一样养着别人的孩子?”


    “你可笑不可笑啊哈哈。”


    宋启明面色变了,最后仿佛是气急了,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推下去了。


    高脚杯多是装红酒的,摔倒地上,四分五裂,深色的液体犹如血一样地淌开。


    宋郁看着地上的场景,不知为何觉得前所未有的舒坦,好似身体的脏血也这么流了出去。


    -


    白粼粼气得脑瓜子嗡嗡,他已经记下小本本了。


    宋启明是吧?


    江芮是吧?


    啄死你们!


    白粼粼真是越想越气,以至于连游戏都不想打了,只是在桌子上来回啪嗒啪嗒走。


    也就在这时,窗户外面突然传来规律的咚咚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敲。


    鸟抬头看过去,愣了下。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磕碜的鸽子。


    鼻青脸肿的。


    “啾啾?”


    [你好?]


    但也就是这句示好,似乎让那只信鸽确认了什么,它直接往前飞了。


    白粼粼其实有点着急,因为这是有窗户的,这只信鸽再撞一下,恐怕伤势会更严重。


    但此时神奇的事发生了。


    窗户像是变成了水的波纹,那只信鸽很容易就进来了,甚至开始口吐人言:


    [白粼粼,妖怪编号247,尚未化形,贫困补助已到。]


    说罢就凭空而出一个信封,慢悠悠地飘了下来。


    [好好阅读。]


    这句话说完,信鸽就要掉头离开,但不知道这次怎么回事,咣得一声撞了上去。


    “……”


    白粼粼心想要不还是给它开下窗户,但就在这时,信鸽第二次尝试终于顺利地通过了,不过飞得歪七扭八的。


    应该是撞得不轻。


    鸟这才低头看了看那个信封,底色是暗色的,有流动的金纹。


    ?


    什么东西。


    白粼粼现在莫名能理解宋郁了,他对超出理解范围的事……也有点无措。


    这是什么?


    鸟伸了爪子,用喙拆开了信封,抽出来了一张纸,上面的文字如同金沙一样在流动着。


    白粼粼其实根本看不懂,因为这些字……不像是汉字,但就在这时,这些字体突然浮了起来。


    在半空中旋转,成一个完美的弧线。


    最后直接进入了鸟的脑海里。


    白粼粼还没反应过来,喙里叼着的那张纸就成了灰烬。


    一秒,两秒。


    他的身躯突然开始变大,体内像是有一股力量在乱窜,爪子都开始劈叉。


    轰隆——


    书桌塌了。


    有一阵灰尘荡了起来。


    白粼粼就在粉尘中初见“雏形”,身子膨胀到一米多高,鸟脸懵逼,爪子在地板上滑出很深的痕迹。


    “……”


    更糟糕的是,楼下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


    鸟试图躲避,但是随着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鸟崩溃地发现,他藏不住。


    太大了。


    宋郁其实很消沉,他很累,现在只想回卧室睡一觉,以及看看自己的小鸟。


    但刚一推门——


    “……”


    巨大的鸟站在他的房间,羽毛蓬松,胸膛挺立,爪子有些拘谨地在打滑。


    他大抵是病得更重了。


    白粼粼其实很是紧张兮兮的,但是他看到宋郁苍白的脸色之后,又莫名生出了点护犊子情绪。


    以至于脑子抽了下,他伸开了翅膀,迟疑地问了问:


    “要、要埋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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