鱿鱼表皮被烤得焦黄冒油，沈明松只给刷上一层薄薄酱料，最后撒上些葱花装在油皮纸里递给宋尔雅。


    他神色在装不认识她。


    表哥又说：“我要微辣的，微辣就好。”


    沈明松又给烤鱿鱼刷上厚厚一层辣椒酱，红红的，看起来非常诱人。表哥拿过来咬了一口差点被辣死，蹲在地上猛地咳嗽，宋尔雅赶紧去拿旁边的饮料给他喝。


    表哥灌下大半瓶才缓过来，心道这微辣也这么辣的吗？


    宋尔雅从口袋摸出叠好的手帕递给他用来擦嘴边沾上的酱料，表哥正想接过，忽感头顶目光如炬，下了刀子雨一样往他身上淋。


    再迟钝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忙站起来，瞧见烤鱿鱼老板不悦地表情，赶忙把小表妹拉身后藏着。


    “我们付钱了的。”表哥弱弱地说。


    表哥觉得此不宜久留，赶紧把小表妹拉走了，半路上他忽然一拍脑门：“刚刚那饮料没给钱。”


    怪不得老板那么瞪他。


    表哥想回去付钱，宋尔雅拦住他：“没事，那饮料是买鱿鱼送的。”


    表哥真是她说什么信什么，还夸了一下老板真实惠。


    第二天表哥就和姑姑回家去了，临走前他还特意到宋尔雅家和她说明年过年也要过来看她。


    宋尔雅挥手和表哥告别后，一个转身窜进隔壁，逮住还站铁门后的沈明松，质问：“哥哥你在偷听吗？”


    沈明松面不改色：“没听。”


    宋尔雅一脸狐疑：“我表哥明天就回家了，你不为故意辣他的事情道歉吗？”


    沈明松：“他不是今天走？”


    “你还说你没偷听。”


    沈明松：“……”


    他疑似恼羞成怒，又去宰了一只大公鸡做白切。


    白切鸡从过年吃到十五，顿顿有它影子。


    宋尔雅开学前量了一次身高，这半年里，她营养跟上了猛长了好几厘米，都到宋芳下巴高了。


    宋芳晓得她在意身高，要她再多吃点饭说还会长的。


    宋家姑娘就没有矮个子的，宋芳身段高挑，可以说是潮汐路这一带很漂亮的大姑娘了，如果不是有两拖油瓶，媒婆早找上门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结婚这事，倒是有几个小伙巴巴地找她，想要给她家干点活，她都冷脸以对不想多做纠缠。


    宋尔雅只隐约知道母亲第一任丈夫就是椰城人，大概是在这几年里结婚的。


    新学期班里转学来了一位叫李小丽的女生，老师重新安排了位置，宋尔雅便和这位新同学成了同桌。


    李小丽沉默寡言，也不太爱理人。可能老师觉得宋尔雅话太多了，故意这样安排的。


    经过一个多月相处，宋尔雅才发现不是李小丽高冷，而是她弱听，她得凑到她耳边说话人家才能听见。


    她能发现，别人自然也能，慢慢地有人把书本卷成筒，在李小丽耳边大吼大叫，彰显自己特别，迎来全班注目而笑。


    宋尔雅看着李小丽在那些笑声中难堪又手足无措，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识到校园霸凌。


    有些人在这个年龄心智不成熟，觉得欺负别人是很好玩的事。起初还是言语嘲讽，直到有一次体育课后，宋尔雅回教室看到李小丽趴在桌面上小声哭泣。


    走近一看，女生衣服后背上有几个被香烟烫出来的小洞，能看到里面小内衣颜色。


    旁观也许是一种霸凌，宋尔雅良心过意不去向后排几个男生走去，手里小袋子还装着他们丟来的垃圾：“你们几个不要太过分了。”


    那几人手里还有未燃烬的香烟，辩驳不出罪魁祸首是谁，杨凡冷眼看她：”我这次没得罪你吧。“


    他记恨着沈明松上次溜冰场里让他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想报复到她身上却又不敢。刚刚转学来了个懦弱的女生，就拿她受气包耍耍喽。


    宋尔雅把垃圾丢回他身上：“东西还给你们，下次再扔来，我塞你们嘴里。”


    她逞英雄一时痛快了，后果当然是被杨凡揪着衣领甩到一边去。


    宋尔雅自然是打不过他们，但他们有所顾忌，也没敢动手打她，只叫她别多管闲事。


    她知道她自己是无法帮到同桌的，便把事情和班主任说了，然而班主任得知后也只说男孩子是这样的，没什么坏心思，只是爱和女生开玩笑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她笑着对宋尔雅说：“还有，宋瑶同学，打小报告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宋尔雅冷着脸回来。


    她借其来其他女生的针线包，帮李小丽缝住了洞口，丑归丑好歹防止内衣颜色露出来，让她不至于回家那么狼狈。


    李小丽小声和她说谢谢，泪珠不停掉落。


    宋尔雅担忧望着她，她思考写信给校长的可行性有多少，听说举报信箱都锁了好几年都没有开过，也不知道报警行不行得通。


    她让李小丽还是和家长说吧。


    再一次早上，几个女生一起值日时，林菲菲捂住鼻子，嫌弃道：“李小丽，你身上好臭。”


    李小丽没听清，但看见她的动作，脸色爆红，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味道。


    林菲菲继续说：“你家是卖猪肉的吧，一个腥味臭死了。”


    自从林菲菲和杨凡他们玩一块后，人就变得越讨厌起来了，宋尔雅拿着扫把路过，出声质问她：“你这样很有意思吗？”


    她一开口，就有他女生帮腔了：“对啊，林菲菲你干嘛说人家，人家身上哪有味道？”


    林菲菲微笑：“我没有嘲笑的意思，我是真的闻到了肉臭，你们没闻到吗？”


    闻言几个女生看向李小丽，鼻子嗅了嗅。


    宋尔雅犹豫一下，着实觉得林菲菲这种行为挺讨厌的，呛她：“那杨凡满嘴烟臭，一口黄牙，你还和亲嘴？”


    几个女生听到后齐刷刷地去看林菲菲反应。


    其实大家也都知道这两人在偷偷谈恋爱，就是没人说出来了，林菲菲没想宋尔雅会捅破得那么直接，她脸瞬间涨红。


    “关你什么事！宋瑶你狗拿耗子！”她丢下扫把，又羞又愤地走了。


    她一走，女生们围过来：“他们真亲嘴了啊，那么大胆？”


    宋尔雅说：“我诈她的，你们不要传出去了。”


    几个女生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李小丽小声道谢：“谢谢你宋瑶。”


    宋尔雅点点头：“你不要怕她，越怕她越欺负你。”


    但李小丽天生胆子小。


    自习课时，宋尔雅的后桌被杨凡揪起来换他坐上去。


    李小丽害怕地去抓住宋尔雅衣袖，目光求助，她以为杨凡又是来欺负自己的。


    宋尔雅回头看杨凡，他转着一把剪刀玩对她笑：“看什么，我又不做什么？”


    宋尔雅又去看林菲菲，她正抱着胳膊冷笑。


    林菲菲应该和他说了什么，所以杨凡来找她麻烦了。林菲菲似乎很享受那种被坏小子保护的成就感，笑容得意。


    宋尔雅琢磨着这两人的到底什么想法，然而很久过去杨凡都静悄悄地，她都写完半张试卷他都没做出什么举动，她一回头，发现杨凡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抓着一把头发冲她笑。


    她呆愣地摸摸自己只剩一小截的马尾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了杨凡四个嘴巴子。


    一时之间，杨凡都没能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