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14】


    迟峻讪笑两声,拱了拱手,“傅大人,您还是先看看殿下吧。”


    傅观尘一撩袍子,在榻前坐下,拉过宁王的手臂,强行掰开他攥得死紧的拳头,为其切脉。


    越诊脸色越古怪,他翻过男人的手,看到指节上有他自己掐出来的痕迹,不由得奇怪道:“气血翻涌,是急火攻心所致。你当知道,金蚕蛊余毒才清,还不可妄动内力。”


    傅观尘上下打量对方,目光里流露出几分好奇。


    “何事值得你动这么大的气?”


    “……”


    无人应答。


    傅观尘回头看向屋子里的另外两人——


    墨夏两手捂着脸,嘴边扬起可疑的弧度,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迟峻则是抓耳挠腮,他的脸明明那样黑,此刻竟能看出一丝薄红。


    傅观尘默默无言,“没人为我解答吗?”


    “……”


    “难道是因为白菀?她看破你们的计划?还是说了什么,让你恼羞成怒了?”傅观尘若有所思,小心推测,大胆假设,“总不能,是她自己喝了那碗药吧。可就算如此,你又气什么呢?她若宁愿自己服用,也不肯害你,该高兴才是。”


    高兴?


    呵。


    谢擎川默默躺回去,翻身冲里,抓着被角擦了擦嘴。


    躺了没两息功夫,忽然将脑袋下头的枕头反手丢开,险些扔到傅观尘的脸上。


    迟峻欲言又止,重重叹气:“这个,那个,哎!傅大人……哎!您还是别问了!”


    说罢,手遮着脸,飞快地跑了。


    傅观尘默默注视着迟峻远去,又将目光冷静地落在墨夏身上。


    只见墨夏弯着眼睛,艰难地压嘴角,憋笑令她声音发抖:“嗯嗯记下了。急火攻心嘛,该吃什么药啊?”


    傅观尘:“……”


    这一口气,谢擎川一直怄到子时,都没再睡着。


    明明有那么多法子可选,她却挑了一条最冒犯的路。


    谢擎川轻“啧”一声,拉着被子盖过头顶,再不动了。


    今晚是迟峻与墨夏二人守夜,他们听着床帐内传来的翻来覆去的动静,面面相觑。


    跟在主子身边许多年,头一次见他这般苦恼。想当初与西素人打仗,他们兵力严重不足,以一万迎战敌方十万,主子都没愁过。


    如今却被一个女子牵动心肠,折磨到半夜难以入眠,可真稀奇。


    “来人!”


    内殿忽然传来一声唤。


    外间二人唰得起立,肃正脸色,赶到近前。


    “殿下,您有何吩咐?”


    谢擎川斜靠在床头,“她呢?”


    她?


    墨夏愣了下,不确定地问:“是问王妃吗?”


    男人不语。


    那就是了。


    墨夏不敢再调笑,揣着小心,谨慎地道:“说是身子不适,一更不到便睡了。”


    谢擎川脸色一沉,“那药……”


    “那药你不能吃。”


    屏风外忽然走进来一人。


    迟峻诧异道:“傅大人,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事要出城吗?”


    傅观尘解下黑色披风,抖落一身风雪,递给迟峻。转身对宁王行过礼,才道:“你们说的那药我才去看了,恰好会与殿□□内的毒相冲,若误服,后果不堪设想。”


    迟峻惊道:“她知道殿下中了什么毒?!”


    “她应是不知。此药若寻常病人吃,会让人病情加重,大病一场,慢慢掏空身子。”傅观尘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展开露出上头一点点白色的粉末,给众人看,“只这一点,便能使殿□□内的无心兰从慢性毒转为烈性剧毒。”


    迟峻听得冷汗直冒,后怕道:“殿下,您一点都没吃吧?!”


    宁王不语,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没吃,他的脉象正常。”傅观尘将药小心翼翼收回,看着宁王道,“白菀虽不知,但给她药的人是否清楚,是否故意,就不知道了。”


    无心兰是一种慢性毒,多年前未离京时被谢擎川服下,这么多年一直未解。


    这便是白菀所诊断的“年深日久”的旧毒。


    她不敢拿宁王的身子冒险,所以宁愿自己吃了。


    墨夏听得亦是心惊胆战,忍不住关心道:“殿下无事,那王妃呢?王妃也是病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才稍好些,又吃这个。”


    “果然她自己吃了……”傅观尘眉头微皱,叹道,“她素日底子不错,且又及时饮下催吐的药剂,并无大碍,只是会虚弱两天。”


    迟峻与墨夏皆长松一口气。


    宁王却忽然发问:“你如何肯定她一无所知,又怎会知晓她的情况。”


    男人声音喜怒难辨,傅观尘一顿,坦然道:“自然是等她睡下,偷偷潜入探查。”


    “你对她倒真是上心得很。”


    男人神情淡淡,头枕着墙壁,目光落在床尾悬挂的那柄剑上。


    第几次了?这是他的军医第几次偏袒白氏女?


    屋中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墨夏心内煎熬,迟疑道:“傅大人,这……只怕不合适吧?她怎么说都是王妃。”


    不该私自闯进她的屋子,尤其是在她睡着的时候。


    傅观尘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是我主张将她留下,总要弄清楚她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否则她若真包藏祸心,牵累与我,可如何是好。”


    “话虽如此,但大人可与我说啊,我替大人去。”


    “你不懂医术,如何能探明她的状况?”


    墨夏一噎,嘟囔道:“我是说将那药偷出来给殿下瞧,没说替王妃诊脉啊。”


    “看样子,在军医眼中,她的安危比本王更重要。”


    男人虽是笑谈,可眸中却暗藏凌厉的光,傅观尘瞧得很清楚,他垂首道:“不敢。”


    无声对峙,半晌。


    “既有军医作保,那本王就将此人留用。她若犯错,你与她同罪,”谢擎川道,“都给本王滚蛋。”


    傅观尘一揖到底,“多谢殿下。”


    第二日辰时刚过,白菀便出现在寝殿之外。


    她一早从墨夏口中听说喜讯,兴奋得什么都顾不得,急急忙忙就跑来谢恩。


    可宁王四更才歇,眼下还睡着。白菀就乖乖巧巧地坐在暖阁榻上,等人醒来。


    这期间有许多人来过,那些仆从虽同往常一样,不言不语不看她,但白菀莫名感觉,众人待她的敌意大大削减。


    她一想到自己的努力终于见效,狂喜之情打心底油然而生。


    谢擎川是被哼歌声吵醒的。


    只论曲调,还算悦耳,但那声音娇柔绵软,是他最厌烦的腔调,更何况,还是睡眠不足,一大早上气血最盛的时候。


    谢擎川抬手,揉了揉酸涨的眼眶。


    “过来。”


    男子嗓音低醇,带了丝清晨独有的沉哑。


    白菀耳朵一热,连忙起身,快步往里去。


    她一路小跑进内室,,脸颊微红,看到榻上的男人忙垂下眼睛。


    他怎么不穿衣裳……


    这腊月寒冬的,若是着凉如何使得。


    白菀努力摒除脑中杂念。


    “给殿下请——”


    男人低声打断:“上来,替本王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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