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快画!”


    “你是什么小学生画技?”


    “你懂不懂什么叫剑眉星目?要棱角如刀削般凌厉,要有大将军的英俊飒爽,隔壁王老太太喜欢英俊的倒三角老头,脖子要和脸一样粗。”


    季安栀把沙滩伞拿出来,抽得那鳖哭唧唧抖如筛糠。


    屋外,李老道找了片空地,燃起篝火,把小锅端上。


    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入邪的佛子试探自己的鬼师,说要看神通。


    那女鬼一句话就把老鳖说的七窍流血,陡生心魔。


    难道她真是冥王。


    不愧是冥王!深藏不漏!


    季安栀:“好久没喝鳖汤了。”


    李老道:“你又喝不到。”


    季安栀:“谁说的,人家敬死人不都是往地上一洒,你洒了我定能喝到。”


    李老道只能任其吩咐去附近的窝里找来几只嗜血的小鳖妖,开始熬鳖汤。


    他什么时候从道长变成伙夫了?


    而那入邪的佛子,则半晌没说话。


    李老道猜,估计也在怀疑人生呢。


    光在耳边说几句话就能让人生心魔的能力,闻所未闻。


    那头江允确在回忆。


    师父曾言,冥王之声,阳间之人若听得,则道心紊乱。


    想来便是如此。


    原来她真是冥王……


    对面,李老道已经从包袱里掏出一叠冥王的画像。


    他行走世间,以“捉鬼”(忽悠)为生,随身携带冥王画像,卖给那些无知凡人。


    他把那些画都扔进了火堆里。


    晃晃火舌中,那些冥王无一不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


    李老道:“万事万物,果真要眼见为实。”


    江允不禁又捏了捏眉心。


    屋里头,季安栀还在折磨老鳖。


    当时老鳖从房子里做作地走出来时,她便窥见不大的屋子内放着灵堂。


    灵堂正中一张丑哭了的画像,很难忽视。


    堂上摆着香案,香案上的贡品颇为新鲜。


    看来,薛老头那万两冥币是非她莫属了。


    哎,人呐,运气来了,不想发财都难。


    “眼睛要大一点,要能容下弱水三千!


    鼻子要高挺,要有山峰!


    花瓣唇懂不懂,花瓣一样的唇!”


    老鳖呜咽:“可是老爷生前不长这样啊。”


    季安栀:“像不像重要吗?”


    老鳖:……


    一个晚上,老鳖硬生生被逼出了五百年没练成的画技。


    最后,季安栀看了眼满地的画像:“其实,还是最开始那版最有灵性。”


    老鳖彻底晕了过去。


    【恭喜您,种下的第一颗心魔升为2级!】


    然而季安栀又在他耳边恶魔低语几句“你老爷来问你罪了”,硬生生把鳖吓醒,并催促他快快把新遗像换上,再上两炷香。


    这便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屋里头时常传来老鳖的嘤嘤哭泣声。


    季安栀是用一根木叉勾着老鳖的原身出来的。


    叉子是疫情套装里用来保持一米距离取外卖的,也算是物尽其用。


    她飘出来的时候,活像大马路边卖鳖的老大爷,那鳖被挂在长叉上,肥胖的四肢间或上下挥舞一下。


    李老道:……


    五百多年的鳖妖啊,被虐地生生变回了原型,灵力失了大半。


    李老道咕嘟咽了口唾沫,默默低头狂加柴火,好似要发挥出毕生厨艺。


    那头江允闭目趺坐在一旁,念着经数着数珠,一副心中有佛的模样。


    季安栀把鳖往土里一插。


    “怎么样,都一晚上了,熬烂了吗。”


    “熬烂了熬烂了。”


    季安栀:“那我们愉快地一起吃鳖吧!”


    气氛安静了一瞬。


    只有江允收起佛珠的声音。


    滚圆的佛珠相互磨擦,发出轻润的碰撞声。第一缕熹微晨光打在一旁静坐的江允面上,为他镀了一层薄金。


    李老道看呆了去。


    眼下,他是真相信他就是那位金莲佛子了。


    江允睁开眼。


    季安栀:“一人一碗。”


    江允:“好。”


    李老道:啊?


    和尚不是不能吃荤吗?


    李老道又摁下了想法,心道人家都入邪了,管他什么戒律清规。


    那头季安栀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小围兜,已经系好做好喝汤的准备。


    穿越至今已经快12个时辰了,一点东西也没吃,嘴里都没味儿。


    李老道先盛了一碗汤,死手狂抖:“第一碗,敬……”


    季安栀笑道:“季安栀。”


    那头江允睫毛轻轻颤了两下,默不作声。


    李老道点点头:“第一碗,敬小道面前的季安栀,季大人。”随后往地上一洒,然后将碗摔碎。


    下一瞬,季安栀手里便凭空出现一蒸腾的老鳖汤。


    嚯!


    能闻到味儿了,好香!


    季安栀难免眼眶湿润。


    她正要饮汤。


    天边太阳升起,晨光愈发刺眼。


    季安栀只觉身体忽然一重。


    眨眼间,整只鬼就钻入了地里,消失不见。


    那只被叉着的老鳖,突然扑腾起来,试图越狱。


    李老道:“哎?鬼呢?”


    “天亮了。”江允早有所料般,凉声道。


    他身负重伤,灵力有限,不可能一直支撑她在阳间。


    李老道:“那你不再召唤下?”


    江允忽然起身,冷冷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便把李老道看得浑身哆嗦,如坠冰窖。


    这哪是佛子,这是恶魔!


    他慌乱地低下头。


    几息后,没听见声音,再抬头,人已经消失了。


    李老道长吁一口气。


    一旁的老鳖越狱失败,彻底瘫下来。


    *


    “啊咧?”


    端着热腾腾的老鳖汤,季安栀回到了冥界。


    问题不大。


    她先喝为敬。


    啊,果真好喝。


    整个鬼都暖暖哒。


    那李老道走南闯北,正所谓民以食为天,苛待谁也不能苛待自己的味蕾。他那包袱里装了口锅,锅里全是调味料。


    这老鳖汤自然不会失了滋味。


    慢熬一宿,一百年的老鳖肉被炖的晶莹软烂,自有灵力蕴藏其中。


    美味。


    她美滋滋把汤喝完,打了个满足的小嗝。


    【宿主灵力+10


    宿主声望+10】


    咦?


    这灵力与声望从何而来?


    季安栀有点摸不着头脑。


    【恭喜宿主,毁灭率降低1,获得10点数,请宿主再接再厉!】


    阴天霹雳!


    季安栀:“为什么降低了?”


    【宿主回收了邪物:千年血梳】


    噗——


    季安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杀了一村的人,涨了0.1,虐待老鳖,没涨也没掉。


    拿了个梳子,降了1。


    “你这不对,梳子在江允手上,那是增加了他毁灭世界的实力,应该提升世界毁灭的概率才是。”


    【根据计算,江允使用此梳的概率为:0】


    “你走,换我闺统来。”


    【请宿主输入正确的指令。】


    “你是智障ai,我要和我的闺统通电话。”


    【我不是哦,我是智能管家ai系统。】


    季安栀:……


    季安栀深吸一口气,看着90%的毁灭率,安慰自己:呵,区区10。


    不慌,手拿把掐。


    这修仙世界,分为三界,仙界、人界与修仙界、冥界。


    她得在冥界也搞点事,把这损失捞回来,不能坐以待毙。


    她把碗收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回到了家附近。


    她那没有遗像的破落户,在冥风中飘摇。


    不远处,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多鬼围在一块看热闹。


    她好奇地飘过去,穿过重重鬼海。


    “哎哟,谁啊,怎么横穿鬼啊。”


    一个大爷大叫一声,其余鬼回身望去。


    “白丫头!”


    “白丫头出现了!”


    成群的鬼突然朝她簇拥而来。


    一个个私生饭似的。


    鬼叠鬼叠鬼,叠得季安栀看不清谁是谁。


    一孔武有力的臂膀一力排开众鬼,声如洪钟:“都让开!”


    那男子身披铠甲,步履成风,威严如山。


    季安栀一整个惊呆。


    只见他浑身都是饱满精壮的肌肉,拥有令人咋舌的、雄壮的倒三角身材,脖子比脸还粗,却长了一张极英俊正气的脸。


    季安栀:“薛、老、头?!”


    薛老头扬唇一笑,俯身道:“白丫头,你终于回来了,是不是你找到了我那鳖孙,给我换了遗像。不过你放心,我没告诉他们你能回阳间的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季安栀的错觉,那薛老头也不自称“老夫”了,声音都年轻了,他用只有季安栀听到的声音悄咪咪说话的时候,竟然还有气泡音。


    说罢,他还昂起头,潇洒地撩了撩头发,继续压低嗓子故作深沉,“哎,年纪大了,却因为容貌这么受欢迎,倒是叫我苦恼。”


    季安栀:?


    0人在意你的苦恼。


    季安栀果断伸手:“别废话,万两整容费拿来。”


    薛老头:“……”


    薛老头掏了掏比脸还干净的裤兜,最后拿出一张卷成草纸般的冥币交子:“喏,不用找了。”


    季安栀接过一看,好家伙,以“亿”为单位。


    那确实不用找了。


    霎时间,周围的鬼暴动了似的,纷纷朝季安栀涌来。


    “白丫头,我也要整那个什么容。”


    “你有这本事怎么不早说,我给你五亿!”


    “我出十亿!”


    有钱不赚王八蛋。


    季安栀当即从疫情套装中展出一套桌椅,用消毒洗手液洗洗手,甩了甩,在桌子后面坐下:“大家不要急,都拿着自己的遗像,间隔一米排好队,不许叠在一起。”


    所有鬼你推我搡地排起队来。


    季安栀趁机回头问:“一栋完整的鬼屋要多少冥币。”


    薛老头摇摇头:“房子不值钱,但一个有灵力的祭品,值100亿两冥钱。”


    好好好,“亿两”才是普通计数单位。


    季安栀拿出纸笔,唰唰唰写了个:挂号咨询费5亿两,拒不还价。


    然后把薛老头的遗像撕下来,挂在自己的桌子边,潇洒写上:整容成功案例。


    季安栀戴上口罩,为第一个鬼“看诊”,十分专业地指点:“你这个鼻子不够挺啊,得做个鼻综合,颧骨也太大了,要做个内推,顺便再拉个双眼皮吧。”


    季安栀抬手招呼薛老头:“老秘,还不快来帮我登记客人信息。”


    薛老头:?


    薛老头想他堂堂大将军……


    嗐,谁叫他承了人家恩情,却只掏的出1亿两,真是好丢人。


    没法,他只好乖乖给季安栀打下手。


    当然,季安栀眼下收的只是“咨询费”。


    季安栀坦白道:“我就先记下诸位的需求,能不能整,要看天时、地利、鬼和,缺一不可,而且我这个灵感啊,啧,来去都很突然的。”


    众鬼齐声道:“我们懂的,大师您请便!”


    爱美之心鬼皆有之,大家都苦遗像久矣,好不容易能改变容貌,不得抓住机会。


    于是季安栀光是挂号费就收到手软,最后一清算。


    空手套了365亿两。


    发了。


    季安栀:“哎,这么多钱,没处用,惆怅啊,这就是富鬼的烦恼吗。”


    薛老头:……


    “你在穷鬼地界装什么富人。”


    季安栀:?


    “什么,我是个穷鬼?”


    薛老头翻了一圈白眼:“要不然呢,你这三百多亿,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人家有钱人逢年过节都是一车一车地烧纸。”


    季安栀:打扰了,是我太穷。


    薛老头若有所思打量她:“白丫头,你是不是……变了?”


    正常鬼若是听到这话,能隐隐察觉到薛老头气场的不对,有阴森的鬼气飘荡开来。


    然而季安栀没有。


    她一本正经道:“昂,变得更世俗了,我突然领悟到了鬼生的真谛,什么美食啊,钱啊,越俗的东西我越喜欢,我就是个俗鬼。


    我决定,我要把资本引入这个世界,我要成为冥界的唯一资本家。”


    资本的到来都是血淋淋的。


    这世界还能好吗?


    好不了了。


    薛老头:……


    “你跟我来。”


    季安栀跟着薛老头朝北方走。


    遥远的天际线呈骇人的红,远远得见缥缈的乌云环绕着一座如柱的高山,山上黑云滚滚卷成螺旋状。


    一群群玄鸟盘旋在山巅那高耸入云的楼宇旁,楼上有金色的牌匾。


    上书:冥王殿。


    “对了,薛老头,王婆呢。”


    “嘿嘿,托你的福,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她给了我一亿冥币,就是给你那个。”


    “奥,恭喜你啊,也是靠姿色吃上软饭了。”


    薛老头:闭嘴吧你!


    季安栀把那张软烂的一亿冥币抽出来,塞回他手里:“还是还给你吧,数目虽小,好歹也是凭本事挣的。”


    薛老头死了五百年,头一回觉得气血攻心。


    走过荒地,季安栀才发现,原来冥界也是有城镇的。


    对比人家那白墙黑瓦,再看看她们住的,那不叫房子,那叫住了一面墙。


    季安栀“啧啧”两声,刚准备进去,后领子就被薛老头拽回来了:“你作甚?”


    “去买点你说的带灵力的东西。”


    “穷鬼不能进,你若擅自进去,会被打得魂飞魄散的。”


    季安栀:“我等穷鬼不配是吧。”


    “那是自然,穷鬼,是整个冥界里,最下等的鬼。”


    季安栀:凭啥?


    怎么死了还有阶级!


    薛老头叹道:“想从前,我也是受人敬仰的将军,但五百年前,九幽冥王对抗天庭,以身为印,封闭了整个冥界,这五百年间,没人祭奠的鬼没有灵力,支撑不住鬼体,都魂飞魄散了。


    我们这些只有零星几个人记得,每年偶尔得一些冥钱的,只能买点倒卖的灵力物什维持魂魄,不就成了最下等的吗。”


    季安栀:“那我怎么没收到祭奠。”


    “你?”薛老头大笑,“这五百多年,我就没见过有人祭奠你,要不是听松那小子养着你,你早魂飞魄散了。”


    听松是谁?


    季安栀不在乎,但季安栀在乎自己竟然是个穷鬼。


    穷才是重点!


    大恶魂岂有贫穷的道理,从气势上不就矮了一截?


    “倘若如今有人祭奠我了呢?”


    薛老头笑得更是止不住了,前仰后合:“冥界被封印了五百年,你能回到阳间,可能是机缘巧合,是运气,但这祭奠,得是真的有人给你烧纸,且要烧对、念对你的名字,那些个给孤魂野鬼烧的,都到不了你的手上。


    五百多年,没人给你烧一两银子,现在?


    若你得了祭奠,我叫你一声姑奶奶。”


    须臾,阴霾的天空轰然抛下一束天光。


    光束之亮,照白了整片大地,恍若新的太阳。


    整个冥界都看到了这束天光。


    不一会儿,天上下起了雪。


    再细看,并不是雪,是冥钱。


    哗啦啦从天上砸下来,像隆冬的盛雪。甚至还有一栋五进庭院,三辆豪华马车,十匹傀儡马,并十来个傀儡男鬼从天而降。


    个个样貌不俗。


    如此做派,在如今的冥界,就好似全服通报:恭喜xxx收到了999份祭奠。


    还是大屏滚动播放那种。


    薛老头眼珠子都惊掉了一颗。


    等钱雪下完了,天上才慢悠悠飘下来一张字条。


    季安栀伸手接过,展开。


    清俊的笔触写出三个字:季安栀。


    字条上还有淡淡的冷檀香。


    季安栀合上字条,冲薛老头努努嘴:“好大孙,给奶奶磕一个。”
新书推荐: 我的身体被穿过 美色撩人[快穿] 不生孩子就得死[穿书]炮灰的沙雕日常[穿书] 穿成恶毒夫郎养家记 穿成鬼面王的小娇夫 今天你吃了吗 太子妃很忙 当汉武帝穿成康熙(清穿) 我在汉朝养老 穿书女配抢走霸总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