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赛事, 在场的众人也无心观看了。
原本筹备了一年的盛典,倒成了沈如娇出尽风头的日子。
无论是当年沈如娇高高在上时妒忌怨恨她的人,还是后来沈如娇跌落泥潭之中暗中讥讽落井下石的那些人, 今时今刻也不得不在心里头暗暗羡艳。
后半程的赛事,穆衡便一直陪着沈如娇一同在廊阁之中观看。
如今,也就只有他跟沈如娇等人有那个闲情逸致单纯地看比赛。
沈如娇心里头高兴, 但当着穆绛鸢的面儿不好意思与穆衡太过亲密,只接着衣袖的遮挡,悄悄地用尾指勾住了穆衡的小指, 并且轻轻地磨蹭了一番。
沈如娇觉得自己是在向穆衡暗暗向他表达自己的欢喜,却不知她尾指细微的磨蹭, 仿佛是蹭在了穆衡的心上, 令他一瞬间脊背挺直, 看向沈如娇。
穆衡以为沈如娇在故意撩拨自己。
而他毫无定力地被她的小动作撩拨的心猿意马。
尤其沈如娇如今怀孕在身,穆衡素了好些日子了已经, 沈如娇一个小动作就让他看向沈如娇的眸色加深。
若非穆绛鸢还在,他定要按着这个暗中点火的小东西狠狠亲上一回, 让她知晓厉害。
沈如娇余光感觉到穆衡在看自己,正想转过来跟他深情对视一番,却不想一转过来就看到穆衡眼中满是欲色。
她宛若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想要将手立刻收回来,结果穆衡似是察觉到她的念头,反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沈如娇不敢动作, 怕被一旁看比赛看得兴致勃勃地穆绛鸢发觉她跟穆衡的小动作,到底是未来小姑子,她还是要脸面的。
穆衡握住沈如娇的手,肆无忌惮地揉捏把玩起来。
他常年握兵器的手有些粗粝的茧子, 蹭在沈如娇柔嫩薄滑的皮肤上,有些微疼,但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尤其穆衡一根根地把玩这沈如娇的手指,她十指纤细,平日里也没少用心保养,根根手指就像嫩葱似的,不仅仅是摸起来细嫩滑腻,沈如娇手指的触感也比旁人要敏感许多。
被穆衡这样把玩,脸上的原本的薄红愈加浓郁,她抽手抽不回来,狠狠地掐了穆衡一把。
偏人家皮糙肉厚,沈如娇掐的这一把对于穆衡而言,当真就像是猫挠了一把似的。
穆衡轻笑一声,见沈如娇生气地瞪着自己,到底怕她真动怒伤及身体,将手放开。
沈如娇一得到自由立即把手放回身前,躲穆衡远远地,拉着穆绛鸢说赛场上的事情。
穆衡摸摸鼻子,心道,明明是沈如娇先来招惹的他,怎地他不过是讨要些利息回来反倒还惹了人家生气了。
二人殊不知,自己自以为暗戳戳的小动作早就落在了穆绛鸢的余光里。
她发现太子哥哥和沈姐姐暗中的小动作不由地耳根泛红,不敢将视线投过去,只能老老实实地直视前方。直到穆衡和沈如娇松开了手,沈如娇凑过来与她一道说起赛场之事,穆绛鸢才悄悄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她又忍不住羡慕和期待起来,若是明年大婚之后,她与顾知涧也能如太子哥哥和沈姐姐一般恩爱,她就知足了。
首日的赛事结束,沈如娇放了一天的风,自是快活无比,回到府上喝起苦苦的安胎药来也痛快干脆。
穆衡笑她是孩子心性,沈如娇想起下午那会穆衡当着公主的面闹自己,便忍不住算起账来,勾着穆衡的腰带将其解开,然后很是妖娆地用手指在其身前打转儿,只弄得穆衡呼吸沉重,面皮紧绷之后,突然将人撂下,自行去沐浴了。
穆衡哪儿能放过她,直接摁着沈如娇一同洗了个鸳鸯浴,只累得小姑娘两只手都抬不起来了,昏昏欲睡地被穆衡抱着回了房才作罢。
秋嬷嬷看着穆衡一脸地不赞同,忍不住念叨:“殿下年岁也不小了,当知克制一些,便是不为了自身,也该顾念太子妃如今的身子。”
穆衡被小时候照顾长大的嬷嬷说了一通也是不好意思,连声保证往后不会了。
秋嬷嬷道:“倒也不是要殿下忍多少日子,太子妃身体康健,只要过了头三个月的紧要时期,往后还是能行房的,不过仍要小心谨慎,不可太过折腾。”
秋嬷嬷交代完后便走了。
穆衡看着睡梦中的沈如娇,微翘的鼻尖透着粉,睡得人事不知,不由地捏了一把:“明明是你招的我,回头只有我一人挨骂。”
沈如娇正做着梦呢,鼻子被人捏住,烦躁地挥了一下。
自那日从马场回来之后,沈如娇一颗心都宛若浸在蜜罐之中。
到了第二日,沈如娇还忍不住小心地捧着那枚凤钗仔仔细细地观赏。
就连秋嬷嬷看到也不由地赞叹。
“这枚凤钗非同凡响,殿下能将此物赠予太子妃,可见是对太子妃的看重了。”
秋嬷嬷也曾有幸陪着先皇后祭祀的时候见过几回这枚凤钗,不过都是远远地瞧上一眼,哪儿能跟现在这样,跟在太子妃跟前瞧得清楚。
无论是做工还是材质,都属上乘,尤其凤尾的彩宝,可谓是千里挑一,打磨得也细致,只需一点儿光华投下,便熠熠生辉,叫人从心底里忍不住想要将其捧在手上。
更不必说在白日里,对着阳光看,更是光彩夺目!
哪怕是除去这凤钗所附带的意义,凤钗之美也是沈如娇此生所见的首饰之中首屈一指的。
而凤钗上附带的意义和许诺,亦是每个女子的一生所愿。
后来的两日比赛,沈如娇便没再去看了,她就是有心出门,秋嬷嬷也坚决不放人。
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一来安心养胎,二来准备大婚。
至于比赛的结果不用猜沈如娇也知道,最后赢的人除了自家风头无两的太子爷,不作他想。
倒不是沈如娇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些年,她一直管着沈家马场的事物,自家赛马师的能力如何也是看在眼里的。
那日穆衡轻轻松松地甩开所有人半圈之多,除了自家养的马出众之外,穆衡的骑术亦是一流。
沈如娇瞧着,自家从前的那个赛马师恐不及穆衡的一半,因此自然也没甚好担忧的。
果然到了马赛的最后一日结束之后,她哥沈明煜便带着今年马赛第一名的金樽回来了。
沈明煜一到听雨阁,立即迫不及待地同沈如娇详述了一番今日马场之上,穆衡是如何如何地一骑绝尘,又是如何如何地大放光彩。
“阿九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沈如娇听完哥哥絮絮叨叨地夸完穆衡,她便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道。
“太子殿下回宫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让你今日不必等他一起用饭。”
沈如娇奇怪道:“怎么这个时候回去了?”眼看着就要到酉时,正是吃饭的时候,穆衡突然回宫沈如娇难免有些担心,莫非宫里又出了什么事?
沈明煜忙道:“并非是宫里出了事。这不是大婚没几日了吗???听说东宫修葺的进程出了些问题,殿下回去看一眼,让你不必操心。”
听到不是什么大事,沈如娇心里顿时安定了下来。
不过,掐指一算,她与穆衡的婚期也确实没多少日子了。
她也得抓紧将嫁妆早早置备好才行。
沈如娇和穆衡的大婚之日就定在了冬月初九这一日。
钦天监的人被穆衡换了一批,当年借口天香之说将穆衡直接指出京城的国师寻了个由头罪名直接处死。
而剩下的人自然都是穆衡的心腹。
翻遍了黄历,选了初九这个的大吉之日。
因沈如娇如今怀有身孕,日子越长肚子就容易显出来,因此大婚之日穆衡当时就说要定的越早越好。
自来太子大婚,都得筹备半年以上。
但如今穆谆病重,朝臣们也各自有思量,若陛下等不到半年之后,只怕太子要守孝三年。
太子如今已过二十,但膝下仍旧空空。
加之太子将先祖皇后的凤钗送了出去,也就意味着往后宫中子嗣皆系于太子妃一人身上。
若再等个三年,太子可就二十五了,太子妃亦是二十有二。
因此为了皇嗣之事,朝臣们不但没有劝诫太子不该将大婚之日定得如此紧迫,反倒还进言事急从权,可去掉些繁文缛节,先将这婚成了再说。
穆衡是顾念沈如娇的名誉才将婚期定在了下月初九,但并不想委屈了沈如娇。
这是沈如娇这辈子最重要的日子,也是他穆衡此生唯一一 次娶妻之礼,焉能草率。
因此,穆衡不但没有省略掉大婚所需的仪式和东西,反倒务求尽善尽美。
为了大婚之日顺利进行,整个礼部人仰马翻。
不但要修葺宫殿,大婚流程里的三书六礼也得加紧置备,更不必说还要监管制作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的婚服和礼冠等等事物。
礼部里上上下下,一个人恨不能拆成十个来用。
尚衣局的绣娘们日夜不停地绣缝婚服,一针一线不敢有半分错漏,两批绣娘分日夜两班倒地赶制。夜里头怕光线不好绣错一针,因此整个尚衣局的秀坊里点着几十根粗壮的蜡烛,将室内照的犹如白昼。
光是烛火,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耗费了五百多根蜡烛。
前面问名、纳吉都挑了小吉的日子办了,唯纳征那日,穆衡让人选了个大吉之日,从宫中抬出来的聘礼便足足抬了一百八十台出来,风风光光一路到了沈家门前。
一百八十台的聘礼,金银玉器一应俱全,都是让人看一眼就知其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更不必说嫁妆之中一红一白两颗巨大的珊瑚,珊瑚之上嵌了宝石珍珠,在阳光下行走时,那光晃得人眼睛疼。
除此之外,还有两只白鹤、两头梅花鹿和两匹汗血宝马。
都是雌雄一对儿。
送聘礼的队伍之中还有一口巨大的花缸,里面是两尾金色鲤鱼,身长足有半米。
聘礼的数量和珍奇足以叫沿途驻足瞧热闹的百姓心满意足了。
从前那些说沈家大小姐命不好的那些个人也转了口风,说永宁侯世子福薄命浅,妄图沾染凤女才命丧马下。
这话传到安庆长公主的耳朵里,又是叫她生了好大一肚子的气。
可如今,她人被关在永宁侯府里抄写经书,便是想要寻沈如娇的晦气也没那工夫。
更何况,形势比人强,她再不满,也知道太子对她并无半点儿姑侄之情,也明白了为何冯太后会允诺太子的无礼之求。
就在长公主愤愤难平的抄经日子里,冬月里的头一场雪悄然而至,恰好是初九,穆衡迎娶沈如娇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