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柒和陆瑄回了宫宴,尽管她们如何小心翼翼,还是被苏太后给发现了。
苏太后严厉呵斥她几句: “堂堂公主,宫宴上竟偷偷溜出去,成何体统!”
苏太后向来看阿柒不顺眼,罚她们俩到文德殿罚抄五十遍《女训》。
这令阿柒喜忧参半。
喜的是可以不用去尚书房了。
忧的是五十遍《女训》啊!
抄下来手恐怕也废了。
于是,蕙心一大早就将阿柒从暖和的被窝里唤醒。
阿柒浑浑噩噩地任由蕙心替她梳头穿衣,捧着个碧绿绣芙蕖手炉,去了文德殿。
陆瑄早早地就到了,端坐于书案前,搁在一旁的宣纸墨迹未干,显然是刚刚抄录好的。
阿柒打了个哈欠坐下: “四皇姐,你起的可真早。”
陆瑄恬淡一笑: “我向来起的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早早地过来。”
阿柒取来叠洁净宣纸,压了墨玉镇纸,有模有样地写了起来。
陆瑄的字迹清秀工整,写的一手簪花小楷。
反观阿柒……
阿柒望着自己潦草的字迹,讪讪地摸摸鼻子。
她从前就不怎么会写软笔字,如今到了这来,写出来的字迹纪大人看了都羞愧。
这一写便是从辰时写到了晌午。
陆瑄停下笔,望向身侧。
阿柒侧着脑袋,枕着胳膊,睡得正香。
陆瑄不禁莞尔一笑,也不忍吵醒她,轻声离去。
这苏太后命她们每日都得抄完一遍《女训》,陆瑄写字快,早早抄录完,先回了宫殿。
阿柒睡得迷迷糊糊,胳膊睡麻了,又换了另一只胳膊,继续呼呼大睡。
陆允言来时,见搁在案上的宣纸只歪歪捏捏写着几个字,而写字之人,趴在书案上睡得正香。
曙光之下,她的脸颊似剥了壳的鸡蛋,细腻光滑。两腮淡粉,柳眉纤长。安静起来倒有几分恬淡娴静之美。
陆允言早就料到,不觉笑了笑,掀袍而坐,提笔书写。
为了不认苏太后辨出,他特意将字迹写的潦草些。照着阿柒的字迹模仿。
几十页的《女训》抄下来,就连常年批阅奏折的陆允言都觉手酸,更何况阿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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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柒迷蒙醒来之时,正好瞧见桌上抄好的《女训》,尤为意外,还以为自己是在睡梦中用意念抄好的。
阿柒想了想,认为最有可能帮她抄书的就是陆瑄了。
阿柒心存感激,愈发觉得陆瑄人好。
翌日一来,阿柒特意带了点心,笑盈盈地道谢: “昨日多谢四皇姐了。”
陆瑄有点懵: “七妹妹说什么,我不明白。”
阿柒以为她是不喜邀功,笑着喂了她口点心: “四皇姐,这点心好吃吗”
陆瑄顺势张嘴,迟钝地点点头。
阿柒笑着讨好: “既然四皇姐喜欢,那我以后每日都让蕙心备一份。”
有了陆瑄替她抄书,阿柒就愈发明目张胆地偷懒了,趴着睡了一下午。
反正傍晚时分醒来,书案上总搁着一份抄录好的《女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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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连续抄了五十日,《女训》也抄完了。
阿柒和陆瑄二人去了慈宁宫,将各自抄的五十遍《女训》呈递给苏太后。
苏太后随手翻了几页,冷着脸又训了她们几句: “身为皇家公主,就该有公主的样子。成日里这般玩闹,像什么样?”
人家可是太后。就连陆允言都得敬她老人家三分。阿柒自然不敢顶撞,唯有乖顺地应诺。
二女下去之后。自小跟在苏太后身边伺候的吕嬷嬷道: “太后,奴婢瞧着,康宁公主那字迹不像是出自她之手。倒像是……皇上的字迹。”
自己亲生儿子的笔迹,苏太后怎会看不出: “哀家早就看出来了。即便皇上故意写的歪歪捏捏,可他到底是哀家一手带大的。他的字迹,哀家能认不得?”
吕嬷嬷面露犹疑,似在犹豫该不该开口: “太后,您说皇上这么些年不肯纳妃,却对康宁公主这般宠爱,就连上回南巡都让公主伴驾。您说,这皇上对康宁公主……”
苏太后眼一凌厉,呵斥她: “住口!这等事,岂是你一个小小宫人可以随意乱猜疑的?哀家瞧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吕嬷嬷吓了一跳,连忙跪下: “奴婢有罪,奴婢竟敢口无遮拦,议论圣上,奴婢罪该万死!还请太后娘娘饶恕!”
苏太后冷哼一声,心中却暗暗对吕嬷嬷的话上了心。
毕竟当年那件事宫中并无多少人知晓,唯一知晓的几位宫人,除了吕嬷嬷外,其余的不是病死就是被先帝遣散出宫。
还有就是皇上……
苏太后心事重重,苏芸带了亲手熬的银耳燕窝粥进来,娴静端雅地行礼: “芸儿给太后请安。”
苏太后这才恍了神,面容缓和: “芸儿来了啊。”
苏芸亲自将燕窝粥呈上来: “姑母方才在想何事?芸儿瞧您心事重重的。”
苏太后拿起金汤匙,索然无味地尝了几口: “哀家还不是在为皇上的子嗣担忧。”
苏芸自然知晓自个此次进宫的目的何在。又听了苏太后这般说,不禁绯红了脸。
苏太后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手背:“咱们苏家这么些年,全靠我这个太后顶着。可这风光一时,不代表能风光一世。若是你能得皇上看中,将来诞下龙嗣,你便是这后宫最为尊贵的女人。咱们苏家也能够荣繁昌盛、世代簪缨。哀家这辈子什么都有了,可也不能不顾及苏家。你别看哀家贵为太后,身份尊贵,可哀家肩上的担子,可是重的很呐!”
苏芸神情坚定,柔声安抚: “姑母放心,芸儿定会费尽心思,夺得皇上表哥欢心。”
苏太后闻言欣慰: “您能如此想甚好。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坐上哀家这个位置。这样,哀家百年以后,也好面对苏家的列祖列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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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日已过,阿柒终于抄完了《女训》,再也不用去文德殿了。
阿柒把手放进蕙心端来的花瓣水里泡手,欣喜道: “总算抄完了,再也用去文德殿了。这次多亏了四皇姐,若不是她每日都替我抄录一遍,我恐怕是抄不完的。”
“四公主?”蕙心疑惑,“可奴婢听四公主宫里的佩心说,四公主每日未时便回了幽若宫。这么短的时间里,四公主怎么可能抄的完两份《女训》?”
阿柒懵了: “你是说,这《女训》并非是四皇姐帮我抄写?而是另有其人?”
蕙心点头,认真道: “奴婢认为,一定是另有其人。”
阿柒不由陷入深思。
若不是陆瑄,那如今在这宫里,唯一会帮她的,唯有她的皇兄陆允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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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芸得了苏太后的暗示,当晚便亲自做了些吃点心去了宣政殿。
小徐子进来通传,陆允言正看奏折,也没当一回事,随口说了句:“让她进来。”
苏芸特意换上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行步间身段袅娜,幽香缕缕。耳边戴的那双碧绿耳环,衬得她肤白雪嫩。
陆允言头也未抬,等着她说话。
苏芸轻柔一笑: “皇上,芸儿听姑母说你最近夜里着了风寒,小咳不断,芸儿担心您,特意熬了碗健脾止咳的冰糖雪梨汤给您。”
前几日夜里寒凉,陆允言的确不小心感染了风寒。不过他本人并未将这点小病当一回事,敷衍吩咐小徐子收下。
苏芸见陆允言并未有要喝的意思,为难地咬唇,“皇上,这汤还得趁热喝才好。”
苏芸一片心意,自然是希望陆允言能当着她的面喝下。
陆允言见她还不离去,微微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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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殿外,阿柒打算来问一问陆允言,那些《女训》到底是不是他替她抄的。
谁知刚到宣政殿门外,小李子给她请安说: “公主可是要见皇上?”
阿柒点头:“皇兄可有在里面?”
小李子答: “皇上自然在里面。说来也是巧,方才苏姑娘也来了,这会子也在里面呢,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阿柒问: “苏芸也在里面?”
小李子殷勤: “是啊。苏姑娘前脚刚来,您后脚就到了,您说这是不是巧了。”
阿柒沉吟: “罢了,你也不必进去通传了。既然苏姑娘在里头,本公主就不进去了。”
如今谁不知道这苏太后特意将苏芸招进宫里,就是有意让她伺候皇上。若是阿柒这时候进去打扰,苏太后知晓以后,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阿柒向来惜命。这样一想,阿柒还是决定打道回宫。
不过这小李子在宣政殿当差当的久了,自然知晓他们皇上最为疼爱的就是这位妹妹。
小李子三思之后,还是决定进去将这事通报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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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内,陆允言略有些不耐。
刚想说这个苏芸怎的这般聒噪,小李子便进通传。
“皇上,方才康宁公主来了。 ”
陆允言闻言,放下奏折: “阿柒来了?那她人呢?”
小李子老实禀报: “公主听说苏姑娘也在,就让奴才不必通传,自己离去了。”
陆允言听罢忙起身。
苏芸刚想过去询问,陆允言却略过了她,径自朝殿外走去。
只留苏芸独愣在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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