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下了场雨，升旗仪式取消了。
齐久算着时间踩点到的学校，远远看见英语老师往前门走，他推的后门。
林染坐位子上，嘴里叼着半片吐司，看了他一眼。
“九爷早。”话说得特含糊。
哎今儿什么日子啊，林染都知道来上学了，齐久往外边儿瞧了眼，确认下的不是红雨。
“我没进错班呢？”齐久坐下。
林染笑笑，吸一口奶，“错了，出门右拐不送。”
“操。”齐久骂了句，从桌洞里将充电线和伞摸出来，“东西还你，谢了。”
“客气。”林染将它们塞进桌洞里。
齐久拍拍书包上溅的雨水，把跟着受了潮的课本倒腾出来，黄欢给的《主持须知》就夹在里头。
这本小册子周五领了以后，他压根儿就没翻过。
“…孙宇说毕晚你主持？”林染漫不经心瞥一眼。
“嗯。”
孙宇那人就是个不逼逼会完蛋的大喇叭，齐久这边刚被委命，半小时不到全校上下就都知道了。
林染没再说话，戴上耳机开始看电影。
齐久原本估摸着这人板凳上长钉，不消半日还得再逃课，没想到林染连着好几天都有课必到。
两人之间没多少交谈，齐久本来就不爱说话，偶尔听课偶尔翻几页主持稿。林染在旁边特安静，一天下去就俩姿势，要么挨着墙睡，要么端着手机看鬼片。
周五上午第三节下课，孙宇照往常那样铃一打就往课室外头跑，刚出门没半分钟，人又嘻嘻哈哈地倒回来。
“久爷久爷，有！人！找！”孙宇瘦脸喜滋滋的，“你亲爱的搭档来了。”
“什么？”赵钱辉先有了反应，从位子上弹了起来，朝外头看，“哪呢哪呢？”
班上人都跟着一阵瞎起哄，齐久被吵得心里烦，二话不说地在欢呼声中出了门。
“久爷这不够开窍啊，让人家女生主动找上门。”孙宇索性坐齐久位置上，“哎林哥，你觉得他们俩能有戏不？”
“戏你麻痹，走开。”林染眼睛就没离开过屏幕。
《午夜凶铃》正演到精彩处，这孙宇在耳边儿吵得跟拉警报似的，他都没听清鬼怎么叫。
齐久毕晚主持的搭档是校花方芸，全校上下都觉得这两人的颜门当户对，早早就在级群里水他们能不能成一对。
走廊上已经围好了各路吃瓜群众，方芸站在栏杆边上，一看就是见过无数大场面的模样，神色平静。
方芸这校花在十四中当之无愧，她向来素颜出镜，人美声甜，一双白腿细又长。
见了齐久，方芸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方芸。”
一群人围着看，亏这姑娘能笑得这么敞亮大方。
齐久赶紧和她握个手，“找我有事？”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方芸蹙眉，“那我长话短说，黄老师给我大致说了下毕晚主持的走位，让我先带你去看看，顺便对对词。”
“什么时候？”齐久问。
“中午放学可以吗？”方芸说，“你是第一次主持吧？不要太紧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随时问我。”
“好。”
“对了，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彩排什么的方便联系。”方芸说着掏出手机。
齐久没作声，摸出手机把好友加上。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齐久估摸着这会儿下去，级群里铁定全都是他和方芸的同框照片。
想想都觉着难受。
“久爷这波操作真不行。”孙宇将看热闹的脑袋缩回来，学齐久的样子冷着一张脸，“找我有事？什么时候？好……对着人漂亮小姐姐就三句话！”
林染摘了耳机，笑笑，“让你去，你能说什么？”
“咳咳，”孙宇嬉笑着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找我有什么事吗？当然可以，挑你觉得合适的时间，我随时有空！谢谢，你真好哈哈哈哈哈哈！”
孙宇戏精了这一套，自己把自己逗乐了，“久爷这，一辈子都没法谈恋爱，谁跟他在一块谁倒霉，那日子不得冷成冰渣渣。”
“能操心别人，先心疼心疼自己。”林染说。
“够狠啊，林哥。”孙宇当即笑不出声。
-
中午放学，齐久到体育馆门口等方芸，方芸拿钥匙开了体育馆的门，两个人一起往舞台上走。
台上相比周一，已经清洁过一次，木地板擦得发亮。
“我先来给你说说站位，你不近视吧？胶带颜色比较浅，你留心看。”方芸指指地上用胶带标的交叉点。
方芸很耐心，从开场到结束的每一个环节的注意事项都交代得很仔细。
“行吧，我们开始对词…”方芸说。
体育馆的门被一只胖手给推开，赵钱辉抢先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孙宇曹影，林染抱着篮球。
台上两人和台下四人相对视，除了齐久和林染，每个人都有那么点儿尴尬。
“哎操，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孙宇整张脸都笑开花了。
“没事，不打扰。”方芸露出微笑，“我们就一起对对词，你们打球吧，不影响。”
“啊？真的就只是对对词吗？”孙宇挤眉弄眼。
齐久都得忍着不下去揍他。
“还打不打？”林染一手把篮球扔地上，“不打我走了。”
“哎林哥别走啊，我们现在打。”孙宇赶紧把球摸起来。
今天林染有点儿炸，孙宇实在摸不清是什么回事，但也没放心上。
反正林哥偶尔就会炸一次，要么没睡好，要么没吃饱。
下边四个人顾自打起球来，今天的赵钱辉发挥出色，可能是在校花面前特能显摆，跃起来像插上了翅膀，随便抬手都能是一个三分。
林染给人的感觉还是跟齐久第一次见他打球时一样，侧身和跳投动作都很轻，像带了阵风。
齐久跟方芸对词，本来主持稿的词就写得尴尬，现在还在能看见同班同学的位置上念了一遍，齐久只觉得整个头都在跟着发麻。
“你声音真挺好听的！”方芸赞叹，“不过你念得没有感情，还是得多练习几次。”
底下打球的四个人其实压根儿听不清舞台这边的声音，六月初的室内温度偏高，半小时下来，一直刻意显摆的赵钱辉已经累得在刨了。
“差不多了吧。”曹影抬手擦擦脸上的汗，“辉辉校花看够没，我没力气陪你折腾了。”
“操，我他妈就是来打球的。”被无情拆穿的赵钱辉脸涨得更红，“校花怎么看，都是对咱久爷有意思。”
“吃饭吧。”林染摸起球。
“走走，吃饭去。”孙宇推了赵钱辉一把，“哎你这一身汗。”
四个人吵吵闹闹地走了以后，方芸开始讲起了主持时突发状况的应对技巧，齐久也就只有听着。
不爱像这样应付女生，也根本没法产生点儿什么念头。
这事儿他留意好几年了，可这毛病对生活也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他就没觉着是种遗憾，对谁都没提起过。
“齐久，你要是没事，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方芸说。
“…还是，你跟别人约了？”见齐久没说话，方芸忍不住又问。
齐久准备拒绝，一只手这会儿推开了体育馆的大门。
林染进来，径直走到篮球架下边儿，捞起他的手机。
抬头的时候正巧看了齐久一眼。
“不好意思，”齐久沉默了一会儿，拿手比了比林染，“我和林哥约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