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南星南星,那只是一场梦。
“……”
“……”
明亮的月光柔和了纲吉脸部的线条, 就像是给我的眼睛加上一层朦胧的滤镜一样。
他那本就温柔俊美的脸孔,此刻变得更加遥远梦幻,让人觉得触不可及。
偏偏在他那双橙褐色的眼瞳里映有我的存在, 在那浸透着温柔的眼眸中看到自己,让人有一种置身于梦境中的缥缈虚幻感。
“……”
“……”
我愣愣看了纲吉很久, 直到他轻笑出声, 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行为有多奇怪。
窘迫的我急着从这温暖的怀抱逃离……
“!!!”
“小心——”
我抬手推开了纲吉, 却忘了自己还坐在窗沿上,整个人直直朝后倒去。
好在纲吉反应足够快,也没有完全放手, 及时把我揽了回来。
“……”
“你没事吧?”
面对纲吉的提问我点了点头。
只是这么一折腾, 原本就不困的我变得更加精神了。
“这是哪来的?”
没等我缓口气, 抓着我手的纲吉注意到我手腕上的手链,眉头微微蹙起。
“是爸爸送的,在纲吉洗澡的时候妈妈拿给我的, ”我抬起戴着手链的手在他的面前轻轻晃了晃, 有些炫耀地问道,“好看吗?”
“要是不习惯的话, 就别戴了。”纲吉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还以为纲吉会因为我戴上他父母送的东西高兴呢。
可在他注意到这条手链的时候, 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凝住了,虽然纲吉立马进行了遮掩, 我还是察觉的他对这份礼物的不满。
为什么?
因为他早上和父亲吵架, 所以连同父亲送我的东西一起讨厌了?
“南星从来不戴首饰的。”纲吉笑着解释道,“无论是项链、耳环还是手链, 你之前都没有戴过, 要是会影响平日工作就取下来,不用因为是我父母送的, 就时时刻刻戴着。”
我诧异于纲吉注意到了这些细节,但好歹是收到的礼物。
“的确是不太习惯,但在并盛的这几天,我还是戴着吧。”我看着手腕上的手链,“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样式我还是挺喜欢的。”
“不管喜不喜欢都得睡觉了。”
纲吉打了个哈欠,转身去柜子里拿出了备用的被褥,把地上的茶几放到了一边,飞快的把地铺打好了。
“我睡地上好了。”在纲吉转身去拿枕头的时候,我飞快占领了地面位置,“在自己床上睡觉会比较香,好不容易回家了,纲吉就好好休息吧。”
“要是睡得不舒服,随时可以和我换。”深知我脾气的纲吉没有争抢,只把枕头递给我提醒道,“可别硬熬到天亮。”
“我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纲吉的话让我不满地嘟囔起来。
“我也希望南星不是呢。”纲吉在我躺下后关上了房间的灯。
“晚安,南星。”
“晚安。”
……
纲吉的话就像是有什么预言能力一般,原本在哪里都能睡好的我,今天居然失眠了……
我辗转反侧好久,总觉得自己被谁盯着,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却看到了一点红色的光亮。
就像是猛兽在黑夜中的眼睛一样,我察觉到它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了我的身上,似是随时都会飞扑上前。
受到惊吓的我猛地睁开眼,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什么呀!没睡着就做噩梦了?”
我望着手腕上的手链,呢喃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可在我彻底放松下来进入梦乡的时候,噩梦真正降临了……
……
* * * * * * *
……
“‘魔女狩猎’的活动最早可追溯到中世纪。当时,被怀疑是‘魔女’的女性都会被焚烧致死。当然,在被焚烧之前,大多数魔女都会受到惨无人道的虐待,像是挖眼、拔舌、折骨、投石、射箭……甚至有人觉得需要先将魔女斩首再进行焚烧,才能彻底阻止魔女的复活和报复……”
我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从远到近,从模糊到清晰……
就像是进入到了电影之中的场景一样,我走进了一栋欧式风格的城堡之中,进到了富丽堂皇的客厅,熟练的冲泡着红茶,并把棉花糖装进了点心盘里。
之所以能确定在冲泡红茶的人是我,是因为我在‘她’的手腕上,看到了今天刚收到的手链。
而我之前听到的声音,是一个背对着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在说话。
他像是在看着什么书,用着轻快的语调把书上的内容念给我听。
我看到自己停下了冲泡红茶的手,走到了男人的身后,双手扳过了他的脑袋,让他仰在椅背上,自己则低下头和被迫仰着头的他对视。
“所以,你也要对我进行审判吗?”
我问着在念书的男人。
“审判魔女不是神的工作吗?”那勾起笑容的唇询问着我。
“你不就是神明吗?”我弯下了腰,与他离得更近了,双唇几乎就要贴到一起,脸上的笑容也更欢了,“新世界的神明呦,你准备怎么做?你也要把我绑到广场上烧死吗?”
“咚咚——”
男人刚准备回答,客厅的门被人敲响了,我识趣的起身,侧坐在了椅背上,百无聊赖地拨弄起了手链,似是觉得有些扫兴。
“是小正呀。”男人笑着道,“准备出发去梅罗尼基地了?”
“是的。”那个低声男人回答道。
“那祝你一切顺利。”男人笑着摆了摆手。
“在出发之前,还有一件事要确认,这次猎杀行动真的不把西蒙家族算在内吗?他们也是彭格列的同盟……”
“只要我站在这里,古里炎真就不会动手呦。”我笑着看向那个男人,十分自信地告知他,“我想他这一辈子都会受着内心的煎熬,不知如何选择呢。”
在他离开之后,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向后伸出了手,横在了我的小腹上。
没等我反应过来,男人便把我揽倒了下去……
突然失重的我向后仰去,虽然双腿还挂在椅背上,脑袋却枕在了男人特意侧放过来的大腿上。
“过于自信可是会吃亏的呦。”突然反客为主的男人低声告诉我,“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是得不到饶恕的。”
“等到那个时候在惩罚我好了。”我笑吟吟地回复,伸出白皙的双臂盘上了男人的脖子,试图把他和自己的距离再度拉近,“还是说你已经预见我的自负,准备现在就进行惩罚呢?”
我见男人开口,笑眯眯地和我说了什么。
可梦中的我却像是突然失聪了一样,一瞬间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就算我想让男人再复述一遍,他那我本就看不清的面容也在我的眼前逐渐碎裂掉落。
我周围的一切像是一幅画在墙壁上斑驳的绘卷。
此刻所有的画面一点一点剥落,我眼前的世界逐渐漆黑一片。
本就仰倒的我开始不停下坠,跌落进了无止境的黑暗深渊中……
直到……
我听到了一声带着哭腔的致歉,才停了下来,我似是又跌进另一幅画面之中。
“对不起,南星,对不起——”
此时的我无法动弹,四肢都被沉重的镣铐锁住,连抬手都变得相当费力。
“全部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面前的红发男人还在道歉。
真是的……明明是个成年人,居然还会一边哭一边道歉。
可这个时候道歉还有什么用?已经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看着那落在地毯上的水印,在心里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炎真,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突然,另一个男人轻轻拍了拍红发男人的肩膀,我能看到在他的双手和额头上都燃着橙红色的火炎。
心底生出了恐惧感。
对此时的“我”来说,他就是死神呢。
那个男人缓缓走向了我。
他单膝跪在了我的面前,微仰头看着被束缚在椅子上的我。
“魔女小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眼前的男人用着我极其熟悉的声音和语调,温柔地发出询问,“已经是最后了,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的要求。”
“……”
在男人的后方两侧,我看到了一个拿着武士|刀站着的人。我想起了之前听过的故事,先是觉得脖子有些凉飕飕的,很快全身发冷。
因自己只是看到一把刀就怕成了这样,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没想到呀,我居然如此的胆小。
可作为在新世界来临之前,最后一个被审判的魔女,我应该高兴才是。
“你知道吗?魔女呀……是会复活的。”我缓缓前倾了身子,凑到了男人的耳边,用着自己难以想象的苍老沙哑的声音同他说道,“你只是,刚巧被幸运女神眷顾,赢了这一次而已。你不可能永远赢下去……”
“……”男人没有回复什么,只牵起了我搭在扶手上托着沉重镣铐的手。
也是在他拉起我手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变得干枯苍老,还带着丑陋的斑纹,就像是八|九十岁老人的手一般。
这哪里还是魔女,根本就是童话故事里邪恶的巫婆。
“魔女小姐,我愿你的长眠不被任何人打扰。”
男人亲吻着我自己都嫌恶的手背,在留下了虔诚的祷告之后,我眼前的世界变成了地狱的绘卷。
男人和周围的景象再度全部消失,而我被突然铺满世界的烈火包围了住,无法挣脱,无法呐喊……
只能看着火舌一点点把我包围吞噬……
……
* * * * * * *
……
“轰隆——”
“!!!”
受到惊吓的我猛地坐了起来,正巧窗外落下一阵响雷,我更是浑身一哆嗦,感觉心脏就要跳出胸口。
也因为这突然的惊吓,我睁眼时还清楚记得的梦魇,此刻只留下了零星的恐怖碎片,和自己惊醒之前被火焰吞噬的画面。
“呼——”
在窗外的暴雨声中,我做了两个深呼吸,试图平缓自己的情绪。
等到心情好转了些,我才注意到自己睡在了纲吉的床上,我先前睡得地铺已经被收拾好放到了原处,而本该睡在床上的纲吉也不见了踪影。
“我陪妈妈出来购物了,见南星睡得很香就没叫你。”在打通电话后,纲吉这么告知我。
“你们带伞出门了吗?”我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问道。
“没有呢。”电话那头的纲吉无奈笑道,“便利店的伞卖完了,所以南星可能要一个人在家等一会儿。”
“我给你们送过去吧。”我起身道,“这雨感觉一时半会也不会停。”
“南星认识路吗?”
“当然不认识。”我笑着回道,“但你可以把地址发给我呀!”
“对哦。”纲吉笑了笑,“那你出门自己小心点。”
“嗯,我知道了。”
我蹲在了地上从箱子里翻找着外出穿的衣服,却突然瞥见一边的茶几上放着我昨夜还戴在手上的手链,想来是纲吉在我睡觉的时候取下来的。
虽觉得奇怪,但也没去多想,只匆匆洗漱完后拿上两把伞出了门。
“明明下着雨,街上怎么这么多人,是超市有打折鸡蛋卖吗?”
我对照着纲吉给我的地址,步行去了附近最大的超市,看着过往的车辆和街上的行人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小小声吐槽着。
“就是那里了!”
我对照着手机上的地址,看着就在马路对面的超市,刚想继续前进,却又遇上了红灯。
我撑着伞在十字路口等待的时候,在川流不息的汽车中,恍惚看见白兰站在了马路的对面。
他还是先前那一身装扮,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装满棉花糖的纸袋。
他像是也注意到了我。
“……”
“……”
在我们对视上的这一眼,全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就连雨水都停在了半空之中。
整个世界变得非常安静。
以至于我能清楚听到他从马路对面走来的脚步声……
第42章 南星南星,我在等你呦。
“……”
“……”
随着和白兰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 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就像是有什么压迫着我的胸腔,连同心底那些不知名的情绪一起被挤压成块,沉重的感觉让人感到窒息。
我不自觉地捏紧了伞柄, 惊恐地望着在这变得怪异的世界中,还能微笑着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的白兰。
这个世界是被暂停了吗?
这是白兰做的吗?
白兰到底是谁?
他之前就叫过我“魔女小姐”, 他是不是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
……
随着白兰的靠近, 我脑海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冒了出来, 我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
在白兰距离我仅三步远的时候,我混乱的大脑中只剩下一个问题——
等白兰走到我的面前,我该怎么做?
我能确定他的目标是我。
那一会我是先手进攻, 反手防御, 还是转身逃跑?
“……”
“!!!”
白兰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 并未继续向前,只停在了距离我三步远的地方。
“这一次……你不到我身边来了吗?”白兰笑着发出了询问。
“……”这话什么意思?
听起来……好像我原本是属于他阵营里的人一样。
“你是还没做出决定吗?那我等等你好了。”虽然我没有开口,白兰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毕竟只有在我的身边, 魔女小姐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呀。”
“……”
用处?我有什么用处?
白兰的目的也和那群意大利的Mafia一样吗?
“但……还请不要让我等太久呦,”在我恍神的时候, 白兰已经走到了我的身侧, “哪怕对于魔女小姐来说,时间也不多了呢。”
“!!!”白兰的举动让我后退了半步。
“要是到最后都无法做出决定, 我可能只能用强硬的方式把魔女小姐夺走了, ”他微微俯下身子,脑袋钻到了我的伞内, 凑到了我的耳边, 用带着歉意的声音小声道,“可就算是我也不想做到这一步呢, 我们明明能好好相处的,不是吗?”
“……”
“嘟嘟——”
我扭头想要进行询问,被冻结的时间突然开始流动。
我还是站在这个路口,面前依旧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周围仍是那些和我一起等红灯的行人。
只有原本停在我身侧的白兰不见了踪影……
我眼前的一切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似是时间被凝固的画面只是我的幻觉,又或者是我在等待红灯的间隙睡着了,做了一场短暂且离奇的梦?
我虽想这么安慰自己,却在回头寻找的时候,看到一个打着白色雨伞,身形修长的男性背影。
“!!!”
在我的大脑给出命令之前,我的双脚已经开始行动。
我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白兰,想要追上去把一切问个清楚。
可路口的红灯恰巧变成了绿灯,我的身边冒出了好多要过马路的行人,也大家都撑着伞,我被人潮推着向前,无法在第一时间拦住那个男人。
等我挤出人群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三岔路口,不知道去了哪一边……
说起来,我刚刚看到的那个背影真的是白兰吗?
我在三岔路口站了十几秒钟,因不知道如何选择,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暂时不去想刚刚的发生的那些事情,准备回去找纲吉。
可等我再次走回到红绿灯路口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气喘吁吁躲在树后,望着马路对面探头探脑,行为超级可疑的男人。
“大事不妙呀,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不是和我说不在并盛吗……”
这个有着一头微卷黑发,穿着奶牛纹衬衫的男人小声嘀咕着。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在这雷雨天躲在树下有多么的危险,还在落雷声中,紧贴在树干上。
“可妈妈也在呀,他们还买了好多好吃的!一看就知道要回去煮好吃的东西,我也想吃妈妈烧的饭呀……事情都已经过去半年了,阿纲说不定没再生气了?”
正当我准备开口提醒他换个地方避雨的时候,我从他的嘴巴里听到了“阿纲”两个字。
“……”
已经朝着他所在方向迈出步子的我,停了住,试图引起他注意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我就这么看着他。
这个男人认识纲吉?
“嗯?”
我的驻足停留引起了男人的注意,他侧头看向了我,眯着一只眼睛,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似是想从我此刻的动作猜测出我的意图。
“这位美丽的小姐姐,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男人突然摆起了自认为迷人帅气的POSE,他似是误会了什么,用着自恋且轻浮的语气询问,“让我猜猜,你是想要我的号码吗?”
“……”
在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严格来说应该是少年吧。
在我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此刻的言谈举止都像是刚从夜店下班的男公关,可脸孔还是相当稚嫩,看上去还没成年。
“虽然我一般不会把手机号码告诉陌生人,但看在小姐姐在这雷雨天特意为我驻足,还紧张到一句话都说不出的的份上,”少年说着用食指和中指从口袋夹出了一张名片,在名片上轻轻吻了一下后,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愿意与小姐姐认识一下哦。”
“……”
我不是很想接过来。
或者说……我完全不想要!也不想和他认识……
“只要是小姐姐的呼唤,我随时都有空!”话末,少年还不忘对我抛了一个媚眼,“要记得打给我呦~”
“……”我脸上的笑容尴尬,有些想当场教育少年几句的冲动。
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他看着年纪不大,倒像是什么情场老手一样,整词一套一套的。
这里是意大利街头吗?搭讪是所有人的必备技能?
就算他真要当街搭讪,能选些年龄合适的吗?
还是说我长得就像是喜欢奶狗类型的?不至于吧……
“蓝波,山本先生的家可不再这个方向呀,不是让你跟好我了吗,怎么又乱跑?”
恰在此时,一个一头浅棕色头发年纪稍大一些的少年从一旁走了过来,这般同穿着奶牛衬衫的少年说道。
“我会一直等待小姐姐的电话呦!”
在这位少年出现后,被叫作蓝波的少年飞快地把名片硬塞到了我的手中。
随后他转身,换了一副表情和来找他的人埋怨起来,“风太你听我说!阿纲也在并盛呢!刚刚在商场里的时候,我差点就被他看到了!还好我跑得快!”
“我到没注意呢!纲哥回并盛了吗?”被叫作风头的少年倒是露出了开心的表情,“他在哪儿呢?我们得去拜访一下呀!”
“不不不!万一阿纲还在生气怎么办?”蓝波露出了有些惊恐的表情,急忙拒绝道,“我可不想在被那种眼神看第二次了。”
“纲哥说不定是和新婚妻子一起来的,蓝波不想见见吗?”
“什么?!新婚妻子?!阿纲结婚了!他……他……他居然没有告诉我!”蓝波的表情突然有些委屈,看起来就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向上努起的嘴巴和他帅气的外形不相符,他有些像是小孩撒泼耍无赖一样干嚎着,“你看!他就是还在生我的气!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告诉我!”
“……”风太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的阿纲生起气来可吓人了!”蓝波突然手舞足蹈起来,似是想要和风太形容他体会到的那种恐怖感觉,“风太!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我不想死呀!”
“蓝波!蓝波——”
就像是听到了蓝波的“召唤”一般,在下一个绿灯亮起的时候,纲吉冒雨跑了过来,还大声喊着蓝波的名字,他像是一早就看到他在这里躲着了。
纲吉在瞧见我也站在这里之后,很自然地钻到了我的伞下,并从我手中拿过了伞柄,帮我撑起了伞。
“风太也在呀!”纲吉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随后询问着躲到风太身后的蓝波,“蓝波,你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他们在说的阿纲果然是你呀。”我侧头看向了纲吉,注意到他的身后没有其他人了,连忙又问了一句,“妈妈呢?”
“还在商场门口呢,我是看到朋友追出来的。”纲吉一边解释,一边要从我的另一只手里拿过我给妈妈准备的伞,却发现了先前蓝波塞到我手中的名片,“嗯,这是什么?为什么南星会有蓝波的名片?”
“这个……”
因为蓝波口中的“阿纲”真的是纲吉,一时间我倒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刚刚的误会了……
“是蓝波硬塞给这位小姐的。”目睹了全程的风太倒是毫不遮掩地告知纲吉,“不过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位小姐认识纲哥呢。”
“嗯?随时可以……约我去喝一杯?”
纲吉扫了两眼蓝波的名片,似是在念着上面的话语。
我探过头,想看看上面写了什么,纲吉却先一步把名片捏成了纸团。
“蓝波呀——”纲吉虽还是笑眯眯的表情,说话的语调却变得有些奇怪了,那隐忍着怒意却还带着笑的声音显得阴森森的,连我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我怎么不知道……你已经到了能喝酒的年纪?”
第43章 南星南星,儿童节快乐!
“……”
“!!!”
躲到风太身后的蓝波, 刚想转身逃跑,便被纲吉发现且当场抓住了。
就像是动作电影里常出现的镜头一样,在坏人发现情况不对开始逃跑的那一刻, 便被了解他并先一步察觉到异常的主人公拿下。
主人公被后期刻意放慢的动作干净且利落,十分有观赏性。
只不过电影的主人公都是凭借着高超的身手制服了坏人, 而纲吉用的是……
刚从我手中拿过去的长柄伞。
“!!!”
蓝波被纲吉用伞柄勾住了衣领, 所以他再怎么努力地奔跑, 都是无用的原地踏步。
被恐惧包裹住的蓝波却像是没发现这一点一样,在努力“奔跑”的他还时不时回头看看,想知道自己已经和我们拉开了多远的距离。
从他那有些涨红的脸孔和已经出现残影的双腿来看……
他是非常不愿被纲吉抓到, 想要从他的手中逃离了!
“纲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风太似是早已习惯眼前的场景, 见怪不怪的他并未阻止两人, 只笑着同纲吉说话。
“昨天晚上回来的。”纲吉回答道,随后同对方介绍起了我,“对了, 风太, 这位是我的妻子,夏目南星。南星这是我的朋友, 风太。”
“!!!”
在我们互相问好的这段时间里, 蓝波整个人僵住了。
左腿还迈在半空中的他,像是画面卡顿一样, 一帧一顿地回过了自己的脑袋, 看向了我们。
之后,他像是程序没有编写好的机器人, 用不利索的机械语调念出了“妻子”一词后, 再一次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之后,蓝波似是又回忆起了什么不久和之前的画面。
他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色彩的油画, 脸色都变得惨白,整个人透着肉眼可见的万念俱灰。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怕你呢!你对这个蓝波做过什么?”
我踮起了脚,凑近了纲吉的耳边,有些八卦地小声询问道。
眼前的画面对我来说挺稀奇的,毕竟从我认识纲吉起,我见到的都是纲吉被人“欺负”,还是头一次见到能被纲吉“欺负”的人呢!
当然,我并没有那种“望夫成龙”的愿望,并不会因为纲吉从“被人欺负的一方”变成“欺负人的一方”感到欣慰。
毕竟弱者向更弱者挥刀,不是值得宣扬骄傲的事情,而是需要及时制止的行为。
就我们眼前的画面来说,我比较同情是一半灵魂被吓出了躯壳,在半空漂浮的蓝波……
“只是有点误会而已,我们是能好好相处的,”纲吉表情无辜,随后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问了蓝波一句,“蓝波,今天要来吃饭吗?妈妈买了好多吃的,会烧大餐呦!”
“……”听到这话的蓝波站定在了原地,像是在做什么激烈内心斗争一样。
“我去!”
三秒后,眼神突然变得坚定的蓝波不再想着逃跑,没有半点犹豫的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一听到有好吃的,蓝波本来是想直接跟我们走的,但风太说他们还有事情要做,他们要去给一个叫山本的人送东西,硬是把蓝波拉走了,说可能要下午晚些时候才能来拜访了。
这个山本纲吉也认识,还是纲吉的同学兼好友,所以纲吉便让他们下午来的时候把山本一起叫上。
“阿纲怎么突然这么热情了?”在和蓝波他们告别后,我小声问着纲吉。
我记得在来时的列车上,纲吉还说这是真正的两人蜜月,要单独带我出去转转,绝不能被任何人打扰。
结果这才第一天,他就邀请遇上的朋友们去到家中了。
“听妈妈说,南星想认识我的朋友呢!”纲吉笑眯眯地回答,“既然遇上了,就一定要介绍给南星认识一下。”
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我只是奇怪纲吉身边怎么没有朋友。
更主要的是……
“你这得意洋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看着笑容从脸上溢出来的纲吉,我的表情有些凝在脸上。
我有种想往边上挪动一步,和纲吉拉开些距离的冲动。
“我只是觉得很开心而已,”纲吉毫不遮掩道,“南星愿意来到我的家乡,愿意认识我的朋友……就像是终于对我感兴趣了!虽然顺序有些颠倒,这些都该是在结婚之前就做完的事情,但……总算不是我单方面的介入南星的生活了。”
纲吉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脸颊有些泛红。
我假咳了一声,掩饰心底突然冒出的紧张。
“我从没说过不愿意认识阿纲的朋友。”我压低了声音说道,“是阿纲从没和我提过……”
“嗯嗯嗯,南星说得对……”
因为纲吉左手撑着雨伞,右手又拿着另一把伞,所以想和我凑近只能歪过脑袋,用脸颊在我的脑袋上来回蹭着。
这样的行为有些像小狗绕着你的小腿不停打转撒娇。
你赶不走它,还得时刻注意前进的时候不踩到它。
“……”
“!!!”
虽然大街上的人都撑着伞,几乎看不到周围人在伞下是何种状态。
但,就算有伞遮着,我们还是在大马路上呀!
觉得纲吉的动作有些不妥的我,试图通过走出雨伞结束纲吉这奇怪的行为,纲吉却一边保证我在雨伞的正中心,一边继续蹭着我的脑袋。
“……”
“……”
我们两个在路上走了一段“S”形的迂回路线,好几次都差点撞到旁人。
“阿纲,你到底要干吗呀!”
眼看就要到商场门口了,再也受不了的我停了下来。
“就是太开心了而已。”扭头看向我的纲吉眼睛亮晶晶的,让人根本不忍心开口骂他。
“所以说……为什么能开心成这样。”不都是很普通的事情吗。
“人与人之间,一旦建立起纽带,关系会变得更加牢靠。”纲吉看着我解释道,“原本只有我和南星连成的线,是用力一拉就可能崩断的存在,可现在它正在变成一张网,一张因为你我织成的网。变成网的话,就很难被扯裂了。我很高兴,南星愿意同我一起编织这张网。”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我伸手轻轻敲了纲吉的脑袋一下,“你这么说,常人根本不能一下就明白!”
“……”纲吉没有回嘴,只是冲我笑了笑。
“而且,就算按照你的说法,阿纲早就被我编进到我的‘网’里了,一直都不是用力一拉就会崩断的存在。”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有看向纲吉,而是望着广场上各色的雨伞,“现在,我们不过把两张网编到一起而已……”
“那就谢谢南星,愿意把它们编到一起。”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被人一直盯着看的感觉怪奇怪的,为了防止纲吉再说出什么会让人难为情的话语,我急忙挽住了他撑伞的胳膊,带着他往商场门口跑。
“好了,妈妈还在等我们呢!我肚子也饿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慢点!这里有好多小水坑!”被我拖着的纲吉提醒道,“南星的裙子会溅脏的!”
“反正马上回家了,到时候换掉就行了。”
“那多浪费,南星好不容易穿次裙子……”
……
这小小的“争吵”,直到我们把伞递给沢田奈奈都没能停止。
“感觉你们在一起很开心呢,一路走过来都很高兴的样子呢。”接过伞的沢田奈奈笑着道,“真是太好了,你们一定要一直这么幸福呀。”
沢田奈奈的一句话,让我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
说起来,她站着的位置正对着马路呢……
就是说,我和纲吉一路走来的各种奇怪的举动都被她看在眼里了?
这下我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了。
就像同长辈一起看电视,看到了亲热的场景那样不好意思……
“!!!”
“……”
就在我试图用双手捂住发烫脸颊的时候,空下了右手的纲吉突然从后方揽住了我的肩膀。
他把我揽到了他的怀中,似是用行动对他的母亲进行保证。
“!!!”为什么最近纲吉会变得如此主动!
最终还是用双手盖住脸孔的我,在心里这么嘀咕着。
“一定是因为南星没有那么抗拒我了。”
纲吉这只“小蛔虫”,像是又知道我想问什么了,用着妈妈听不到的声音,在我的耳边轻声答复。
这场雷阵雨在我们到家后没多久就停了。
放晴的天空并未带来过热的阳光,清新的空气里还带着夏天特有的青草味,让人感觉特别的舒心,就连心中的阴霾都一扫而空,可以彻底的放松下来。
吃过午饭之后,纲吉本想带着我在并盛转一转,可沢田奈奈因为旅游的事情要出门办些手续。
纲吉担心蓝波他们会这个时候上门拜访,便决定先留在家里,等到其中一方回来了,在决定今天下午要怎么安排。
我则在沢田奈奈出门之后,同纲吉说起了我对此时去意大利旅游的不放心。
“是去乡下旅游呢,因为去的时间很长,还要住一阵子农场呢,不会去到危险的地方,那样的地方也不存在什么Mafia呢。”纲吉倒是不担心,还同我解释起来,“我已经详细问过了,这次旅行是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才让妈妈去的。”
“但是,还是让人不安心呀……”我双手捧着脸,“要不问问妈妈旅游公司的名字和目的地,我让武侦的大家查查看,感觉会保险一点。”
“我已经让朋友帮忙查过了,说没有问题呢。”
“嗯?”我不自觉拖长了音调,“哪个朋友?突然觉得阿纲的朋友挺多的……只是从来不当着我的面联系呢……”
“我一定会把南星介绍给所有朋友认识的。”纲吉突然同我保证道。
“这个说法听起来有好多好多人呢……”我感叹了一句,随后轻轻摆手,“不需要这么刻意,等到以后正巧遇上,再认识一下就行了。”
“这可不行!”纲吉拒绝道,“虽然像蓝波这样的只有一个,可看到南星被自己认识的人搭讪,感觉非常奇怪,不想再遇到了,我得在根源上杜绝这个问题!”
“那应该算不上搭讪吧?”看着纲吉一本正经地在思考,我讪讪笑着,“我也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呀,我应该是属于……喜欢年长型的?”
“可剩下的朋友,大部分都比我大呢……”纲吉的声音幽幽的,因低着头,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要不,还是不要介绍给南星认识了,说不定还真有南星喜欢的类型呢……”
“欸……”
我还以为按纲吉的性格,只能和“孩子们”打成一片,所以他口中的朋友年纪都比较小呢……
“阿纲试着自信一点怎么样?”瞧着纲吉有些萎靡的模样,我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进行鼓励,“你现在好歹是夏目家的女婿呦,也是我夏目南星的丈夫呀,不能事事畏首畏尾的,你要勇敢呀……”
我口中的话还没说完,本就坐在客厅地板上的我被纲吉突然推倒,压在了身下……
“……”
“!!!”
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应该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我看着纲吉越凑越近的脸,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试着扭了扭被纲吉按在头顶的双手。
也不知道是因为姿势的问题,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我竟然无法轻松挣脱束缚。
“那这样……应该也算是一种勇敢吧?”
被纲吉遮在刘海下的,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我能看得出纲吉很开心,这份开心,是从内而外流露出来的,根本无法用其他的表情遮盖住,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这是哪门子的勇敢呀……”还在试着挣扎的我,小声嘀咕着,随后用玩笑的语气提醒纲吉,“好了,别闹了,放开我吧。”
“才不要呢。”纲吉凑得更近了,他咬着我的耳朵小声道,“我想……身为南星的丈夫,某些事情……是被允许的吧?”
“!!!”
在察觉到纲吉并非抱着玩闹的心情和我说这句话后……
又在察觉到可能是我刚刚无心的一句话,促成了纲吉此刻的行为后……
我,夏目南星开始退缩了。
毕竟,我想要表达的并非这个意思……
“从结婚仪式到现在,南星对我有过好感吗?”纲吉并未做下一步的动作,只低声询问着我,“并非抱着对这场婚约负责,或是对我负责的心态,只是单纯把我当作恋人的好感,是那种男女之间很纯粹的好感。”
“……”
耳边的酥麻刺激着我大脑的神经,让我光是去理解纲吉的话,就要费好大的力气。
更别说,我还得等这已经慢了半拍的大脑组织好语言才能进行回答……
“是‘有’,还是‘没有’呢?”纲吉用着温柔的声音继续提问,他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紧张,特意补充了一句,“在南星回答‘有’之前,我是什么都不会做的……”
“……”
“我可是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才敢向南星询问的,你不可以用沉默回答我呀……”
纲吉用额头抵住了我的额头,他说话的声音和刚才相比,尾音的确有些发颤了。
“我……”
我咽了咽口水,微微张开了嘴巴,声音却无比的沙哑。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有些闷热的关系,还是等待我的回答太过紧张,微微起身的纲吉单手解开了衣领的第一个扣子,还把领口往下拉了拉。
我的声音也因为他的动作再度停了住……
“南星不回答的话……我可能就要以自己的方式进行理解了……”纲吉同我说道,“这样的话,我就会把南星的沉默当做默认了,”
“!!!”
“所以,这样也没关系是吗?”
“!!!”
我先是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后又因恐惧闭上了双眼。
“……”
“……”
“哗啦——”
在我感受到柔软且炽热的唇吻上来的时候,客厅旁的落地移门被人从外猛地打开了。
紧接着,受到惊吓的我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还敲什么门呀风太!阿纲的家我最熟了!我们像以前一样走这里就好了呀!我们还能给他们一个惊喜呢!而且,你就不想知道他们在家干什么吗?!你相信我!我们这么偷偷进去,一定会看到好看的东西……”
“!!!”
“……”
我和纲吉几乎是同时扭头往落地移门的方向望去。
我们看到的是脑袋望向一边,直到最后才把视线转向了我们,且已经一脚踏入客厅的蓝波。
“……”
“……”
“……”
“蓝波,还是别这样,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多不礼貌呀——”
“你别过来——”从外面还传来了风太的声音,可不等风太“出镜”,见到屋内情况的蓝波便先一脚把他踹得远了些。
“万分抱歉,我什么都没看到——”随后,蓝波用张开的五指挡住了自己的脸,还试图把责任推给风太,“我会让风太晚点再来拜访的……”
蓝波一边说着,一边倒退,在把移门合上后,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准备离开。
“蓝波,你等一等。”
就在蓝波要彻底消失在我们视线中的时候,直起了上半身的纲吉一脸笑意的叫住了他。
只是纲吉此时的笑容和刚刚完全不一样。
他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危险的气息,背对着我们的蓝波似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我甚至能通过玻璃门看到他的双腿因这声叫喊打颤……
“怎……怎么了?”蓝波的声音就像是出现共振现象的音叉一样,每个音节都在发抖。
“谢谢你给的惊喜呢。”纲吉一边说着,一边把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的我拉坐了起来,然后走到了玻璃移门的前面,把被蓝波关上的门再次打开,“不知道你看到想看的东西没?”
“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背对着我们的蓝波突然跪在了缘侧上,他的双手向前伸,跪拜着道歉,“我下次一定走正门——”
“不仅仅是下次,这次也要走正门哦。”纲吉依旧笑吟吟的。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立刻就去!”蓝波说着就要跑。
“我是让你走正门拜访,不是给你机会让你逃跑。”纲吉再次精准无比地抓住了蓝波的后衣领,开口提醒道,“要是今天我没看到你从正门口进来,那么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在纲吉再度关上了靠近后院的玻璃移门后,体验到社死现场的我想让自己就地消失。
“我想去房间休息一会……可能暂时无法出现在阿纲的朋友们面前了……”
抱着抱枕蜷坐的我,把整张脸都埋在了柔软的抱枕里,试图躲避这次的社交活动。
“……”
“……”
纲吉什么都没说,他像是跪坐在了我的面前,试图抽掉我用来遮住表情的抱枕。
在短暂的拉锯战中,我瞄见了纲吉的耳根也红了,他并非刚才面对蓝波表现的那样无畏无惧,也觉得不好意思呢……
所以……纲吉刚冲着蓝波发火,是在掩盖自己的害羞吗?
“这种时候更应该夫妇一起行动吧!”
“不要!阿纲一个人去就行了!”
因为纲吉的动作幅度过大,死死抱住抱枕的我,半个身子趴伏在了他的腿上。
可就算如此,我向上举起的手还拽着抱枕的两个角不肯松。
但很快,纲吉凭借身高的优势继续上举抱枕,趴伏着且双臂没有纲吉长的我落败了,失去了抱枕的所有权。
“……”
我那无处安放的双手,只能环上了纲吉的腰。
为了不让纲吉看到我此刻的表情,我还把自己的脸颊靠在他的侧腰上。
“叮咚——叮咚——”
“……”
就在我们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分钟左右,蓝波像是先一步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按响了大门的门铃。
“南星,要去开门了。”纲吉轻轻拍着我的后颈,提醒道,“客人们来了。”
“你去就行了,我要回房间了……”我虽然松开了手,却还是坚持着自己最开始的提议。
“……”
“……”
纲吉没有说话,只在我站起来后,拉住了我的手,用真诚的双眸看着我。
在门铃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我叹了口气,把还坐着的纲吉拉了起来,用有些暴躁的语气进行保证: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和阿纲待在一起的!无论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这样可以了吧!”
“啾——”
“!!!”
谁知道纲吉在听到这番话站起来后,立马低头在我的唇角吻了一下。
“就当是给我一些安慰吧!”纲吉早早帮自己找好了借口,“这样我会少气蓝波一点。”
“你倒是被安慰了,那谁来安慰我呀……”
被纲吉拽着往门口方向走的我小声嘀咕着,对自己遭受到的不平等待遇进行了谴责。
“对哦。”已经走到了玄关的纲吉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我。
“又怎么了?”我有些不满地抬头看着他,“快开门吧。”
“……”
“!!!”
纲吉突然抬起了我的下巴,低头吻了上来。
和刚才的蜻蜓点水不同,纲吉的舌尖滑进了我未闭紧的牙关内……这吻并非掠夺,甚至没有要强迫我的意思,所有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
“……”
这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吻。
哪怕我给出了回应,纲吉也没有变得粗暴,只是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我甚至能感觉到纲吉在克制着内心深处的欲望……
“我们……要不……要不等会再来?”
“蓝波现在逃跑的话,纲哥会更生气的吧?而且是蓝波说想早点来的,不然我就等山本先生一起来了。”
“可……可现在似乎真不是时候呀……”
“所以蓝波更要道歉了不适合吗?”
……
“!!!”
大门外的人虽没有继续按门铃,我却清楚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此刻的我不由屏住了呼吸,担心被一门之隔的人听去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纲吉也在此时停了下来,再一次轻轻吻过我的唇后,他才笑眯眯告诉我这是他给我的安慰。
“现在……我同意南星回房间了。”纲吉的大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刚被他吻过的唇,虽然他的脸颊也有些泛红,却还是盯着我的眼睛,小声说道,“这的确不是……能被客人们看到的表情呢。”
“……”
第44章 南星南星,你是唯一选择。
虽然没有在进行什么比赛, 但我总觉得自己在这里逃跑的话就是认输了。
所以我并未听纲吉的,因羞涩就跑回房间,而是作为他的妻子, 带上了笑容欢迎着他的朋友们来家中做客。
好在风太是一个相当懂事的好少年。
他在进门之后,只送上了临时准备的新婚贺礼, 祝贺一句“新婚快乐”, 并未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只当他们是刚到。
至于蓝波嘛……
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被恐惧包围了。
他如同僵硬的木偶一般,只听从纲吉口中简单的指令行动, 就是说只有纲吉让他进来, 他才会进来;只有纲吉让他坐下, 他才会坐下……
所以在进屋之后,蓝波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说过任何多余的话。
似是这任何一个“多余”, 都会让他进入万劫不复之地一样。
我想在蓝波的眼中纲吉大概是如同旧日支配者一般的存在, 以至于作为信教徒的他,在旧神“苏醒”之时, 表达自己信仰的方式都变得不可名状。
因为觉得客厅氛围过于奇怪, 已经从害羞情绪中脱离的我,决定去厨房拿些茶点过来, 好逃离这“恐怖怪圈”。
谁知道我前脚刚到厨房, 风太后脚就跟了过来。
“只留下他们没关系吗?”我有些担心客厅的情况。
“南星姐不用担心。”风太笑着解释道,“纲哥对蓝波很好的, 他是不会做出伤害蓝波的事情, 更何况蓝波一直是在纲哥的维护下长大的。”
“可我早些时候听到蓝波在自言自语,说阿纲还在生他气什么的。”我小声说道。
“嗯。蓝波的确做错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风太并没有要帮蓝波遮掩的意思。
“而且在事情发生之后, 害怕挨骂的蓝波直接逃跑了,到今天都还没和纲哥道过歉呢。”风太一边帮我从高处的柜子里拿出茶具,一边同我解释道,“所以南星姐不用觉得蓝波可怜,其实受害者并不是他,是纲哥呢。”
“就是说……现在的我们不需要那么快回去?需要给他们一些时间解决昔日恩怨?”我瞬间明白了风太跟出来的意思。
“嗯,得先让蓝波道歉才行。在这半年里,蓝波经常一个人演练要怎么和纲哥道歉,我想……应该没有问题。”风太点了点头,虽这么说着,还是朝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也露出了担心的表情。
“我能问问……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虽然厨房距离客厅很远,我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我还真挺好奇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温顺的纲吉生气,并让蓝波在事发之后直接吓到逃跑?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风太并未露出我想象中为难的表情,反而略带歉意地看向了我,坦诚回答,“大概是蓝波忘记转交一封非常重要的信,导致纲哥陷入了什么危机之中吧。”
“……”
风太的话让我想到我刚知道纲吉存在的时候。
那时奶奶告诉我有个友人的儿子遇上了困难需要暂住在夏目家。
我并未询问过是什么困难,也不感兴趣。
但纲吉从那时起就一直在夏目家老宅住着,他很少出门,我有想过他是欠了一大笔巨款,无法偿还,才跑到熊本乡下躲债的。
在结婚仪式之后,我想过帮纲吉解决困难,他却告诉我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便没去细了解了。
从现在风太给出的线索来看,纲吉同奶奶说遇到的困难,可能就是因为蓝波没有转交某封信造成的危机?
“叮咚——”
在我想多问几句的时候,门铃又响了起来。
“应该是山本先生!”在洗杯子的风太告知我,“山本先生说有些事情要处理,我和蓝波才先出门的。”
“山本先生就是阿纲的同学?那我去开门吧……”
因纲吉并未从客厅出来,我也不好让来做客的风太开门。
我只能停下了泡茶的工作,擦了擦手,去到了门口,迎接这位陌生的客人。
虽说我向风太确认了山本的身份,可我和他毕竟没有见过面,所以在打开大门之后,我们看着对各自来说都面生的脸孔,一起愣住了。
“……”
“……”
“你就是阿纲的妻子吧?”在互相打量过之后,男人先笑着对我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阿纲的朋友,我叫山本武,叫我山本就好。”
在我眼前的男人有着很清爽的笑容,可……
和这笑容不相符的是他的扮相,和他眼底对我的审视。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内搭着鸦青色的衬衫,在他右边下巴的位置有一道竖着的刀疤,身后还背着一把武士|刀。
虽然现在不是有着禁刀令的明治年代,但就这样明晃晃地带着不知真假的刀具出门,不免让人怀疑他的职业和身份。
“你好,我是夏目南星。”虽然我心里有所怀疑,还是面带笑容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叫我‘夏目’就好。”
“‘夏目’?”山本武稍微愣了一下,像是对我的姓氏感到疑惑。但他并未多问,只用“夏目”称呼我。
因为纲吉并不在场,我们在互相介绍后,便没了可以聊的话题。
我沉默着把他带去客厅,他沉默着跟了一路,在他去到客厅之后,自己又掉头回到了厨房。
“怎么样?”风太见我回来,突然提问。
“什么怎么样?”我没理解他的意思。
“山本先生呀,”风太笑着道,“纲哥把山本哥叫来,不就是想让南星姐认识他的朋友们吗?”
虽然纲吉的确是这个目的,但怎么说呢……
“仅第一面就下判断应该不好吧……”我考虑着怎样回答才能礼貌一些,“我现在只知道他是阿纲的朋友,对他并不了解,所以他人具体怎么样,得相处过了才知道。”
“欸,南星姐也是这套说辞吗?”风太看着有些吃惊,随后和我解释道,“我来之前告诉山本先生,南星姐看起来和纲哥感情很好,十分般配,山本先生也说了差不多的话,他说会自己看过再下判断的。”
怎么感觉我们像是互相给对方进行面试考核?
我想看看他们适不适合做纲吉的朋友,而他们想看看我适不适合做纲吉的妻子?
“麻烦南星姐先把茶水和点心端过去吧,这里还有不少水果,正好能做个水果拼盘呢!”
风太比我对这个家的构造熟悉多了,他不但在我去开门的时候把点心和茶水都准备好了,还找到不少当季水果。
我想着妈妈后天就要出门旅游,这么多的水果放在家中容易变质,能早点吃掉也是好的,便没有阻止风太。
“谢谢你风太。”作为客人的风太这么能干,到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的,南星姐也不擅长这些。”风太笑着道。
再次表示感谢的我端着风太帮忙准备的东西去到了客厅。
等我走到客厅门口才想起来:为什么风太会知道我不擅长家务?我们不是今天才认识的吗?难道说是我在厨房的某些举动暴露了这件事?
要真是这样的话,真是让人觉得不好意思呢……
可不等我细想,从客厅传来的对话却吸引去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
“……我只是觉得阿纲没有叫上任何人参加婚礼,没有让我们任何人进行见证,说明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婚姻,你们随时都可能结束这段在外人看来‘亲密无间的关系’。”
在说话的是刚进门的山本武。
因他口中犀利的话语,我无法在这个时候敲响客厅的门闯进去。
他们不是在吵架吧?
站在门口的我有些担心。
山本武在我看来,无论他的外表看上去多么爽朗无害,在他眼底的情绪表明,他这个人还是有些危险性的。
“我也觉得阿纲该有其他的选择……”接着开口的是蓝波,他像是已经从失魂的状态中回来了,虽然还是有些小心翼翼的,但总算能正常表达自己的观点了,“这本就是因为我的错误导致的,要是我能早些发现那封信,我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南星是我唯一的选择。”纲吉打断了蓝波的话,用着平日里温柔的声音回答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们任何人无关。”
“阿纲,我想是有其他的方法解决的。那个夏目南星她……”
山本武轻叹了口气,却没继续说下去。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话题,但从这零散的对话中,我能发现他们对我是纲吉妻子这件事颇有微词。
这大概就是山本武在进门之后,除去自我介绍之外就没再和我说话的原因吧。
“能不要再当着我的面议论我的妻子吗?”纲吉用有些低沉的声音开口。
就算是一墙之隔的我都能听出他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想来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应该也不好看吧。
“就算你们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和我说话,我也希望听到的是祝福的话语。”
“阿纲……”山本武似是有些吃惊,随后急忙道歉,“抱歉,我们只是担心……”
“我喜欢南星。”纲吉再度打断了山本武的话,“虽然这份‘喜欢’是在和她结婚之后才产生的情感,但现在的我很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所以,她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也会用尽一生去维系这段婚姻。”
“一生?!”山本武有些吃惊,他继续问了下去,“那……万一是她提出了分开呢?这段婚姻开始的就不纯粹。”
“我会同意暂时分开,毕竟在结婚之前我就答应过她了,但……”纲吉的后半句话似是没有太多的底气,却还是笑着给出了回答,“我还是可以把她追回来的。无论用上多少年,只要不放弃,就有机会不是吗?”
“真是败给你了,”山本武本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无奈地长叹了一声,“阿纲就是阿纲,能和敌人成为朋友,能去救险些害死你的坏人,愿意帮助曾诅咒你的人……可就算你是大空,这样的做法也过于温柔了。”
“山本,你应该有其他的话要说吧?”
“新婚快乐,阿纲。”山本武用着真诚的声音祝福道,随后像是想起了进门时的情况,小声补充了一句,“等会再见到夏目,也得祝福一句呢。”
“……”
我直到他们换了话题,纲吉说起了自己在横滨的生活后,我才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端着托盘进到了客厅……
第45章 南星南星,因为是你……
是夜。
洗完澡后我坐到了纲吉的书桌前。
在桌上摆着的是纲吉父亲送给我, 我只戴了一夜就坏掉的手链。
我本想试着修理一下,可这条手链使用的是特小号的S扣,锁扣缺了一块, 无论我怎么戴到手上都会掉下来。
因为这条手链设计的十分精巧,S扣也藏在装饰物的底下, 十分不起眼, 所以连它少掉了一块, 也是我研究了好久才发现的。
越是仔细观察,我越是觉得这条手链过于贵重,也越清楚这不是自己能修理好的东西。
于是, 我很干脆的放弃了。
术业有专攻!
我还是等回了横滨再请专业人士帮忙吧。
在想好解决的方案后, 我便背靠着椅子, 睁着眼睛望着窗外发呆……
“在想什么呢?”
纲吉悄无声息地蹲到了我的身侧,伸手在我的面前轻轻摇了摇,试图唤回我那飘远的灵魂。
刚洗完澡的他, 身上带着没擦干的水珠, 湿漉漉的头发上搭着一条和他形象不相符,满是粉色星星的干毛巾。
“我在想……我可能对阿纲一点都不了解呢。”
我侧头看向了纲吉, 微笑地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纲吉的表情不可查的僵了一下, 随后他侧过了脑袋,只把自己的手盖在了我的手背上。
“那南星要不要试着重新了解我呢?”纲吉用那双浸着温柔的橙褐色双瞳望着我, “但, 不是从任何人的嘴巴里,或是旁人的描述中, 去想象一个我。而是通过我们每日相处的点滴, 重新了解我。”
“我原本就没有认识什么可以告诉我阿纲过往的人呀。”我笑着回答,“也就是这两天才遇上几个……”
只是他们口中的纲吉, 和我所知道的不同,且让人有些陌生。
他们说起年少时一起经历的趣事,未曾参与其中的我,无法在某个关键地方和大家一样露出会心的笑容,
就连那种可以排进笑话故事TOP10的经典糗事,我也无法跟着附和大笑。
所以在今天的聚会中,我体验到一种微妙的隔阂感。
而这种隔阂感,并非因为纲吉的朋友们不愿接纳我,反而因为他们过于热情,一下丢给了我太多的信息,让我一口气知道了太多和纲吉有关的事情。
我虽全部囫囵吞下,大致理清了他们想要告诉我的事情,却无法在其中找到共鸣。
我试着把他们口中的纲吉,和我所知道的纲吉放在一起比对,试图找到他们重叠的部分。
虽然纲吉的确有不少从小到大都相似地方,但我总觉得他们口中的纲吉和在我身边的纲吉是不一样。
这种感觉就好像……
在我身边的纲吉,压抑住了某些天性,做出了许多本不需要的改变。
“在南星的朋友眼中,又或是在武侦社员们的眼中,他们眼中的南星和我见到的也是不一样的。”
纲吉像是完全能理解我的感受,用自己的经历安抚着我。
想想也是呢……
我今天体验到的感觉,也是纲吉生活在横滨时的感受吧?
因为纲吉他是突然出现的,在他试图融入我生活的过程中,一定体验过无数次我体验到的微妙感了。
只是从前的我……
未曾察觉到,更未站在纲吉的角度思考过这些事情。
“我和蓝波有一种相处方式,和山本又有另一种相处方式,虽然对我来说他们都是很重要的人,但我不会用对待蓝波的方式对待山本,山本也不像蓝波那样需要人操心。”
“就是说,阿纲对待我,又是另一种全新的方式了?”我转向了纲吉,挑眉询问。
“南星也是一样的吧?”蹲着的纲吉往前小小移动了一些,他的双臂轻轻撑在我并拢的膝盖上,“在之前二十四年的人生中,南星是第一个真正意义站到‘亲密关系’这个位置上的人。我想对于南星来说,我也是这样的‘第一’。”
“……”
这一点,我无法否认。
“它和我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一种关系都不一样,甚至于建立关系的方式也和寻常人不一样。”纲吉笑着道,“所以啊,我们无法从旁人的经历上得到任何的参考,从最开始的相敬如宾到如今的亲密……都是我们一点一点摸索出来,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
“为什么要突然停一下。”
因为纲吉的声音突然变小,他口中的后半句话,我听的并不真切。
“……”纲吉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
“嗯?”我不是很能理解这声叹息的含义。
“一个半月之前,我们是无法靠这么近说话的吧?”纲吉一边说着,一边歪过了脑袋,他把脸贴在了我的腿上,“在我做出这样的动作之前,南星就会把我推开了吧?或者说,那时的我根本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
我洗过澡已经有段时间了,房间的窗户也一直开着,初夏的夜晚并不燥热,我在这通风的房间坐了很久,全身都凉凉爽爽的。
所以,纲吉的脸对于我的皮肤来说有些烫人,也有可能做出这样动作的纲吉本就是红着脸颊的,这才让我感觉到了温度上的差异。
当然,在纲吉做出这样的举动后,我也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的确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这样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是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的……
对于他,我默许了太多太多从前不被允许的事情。
又因为我的默许,纲吉也在逐渐“放肆”。
他就像是个情场老手一般,精准把控着这段关系的进展,以至于他先前每一次的“越界”,都未引起我的警觉。
以至于我此时回首,才猛的发现自己和纲吉的关系,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倒是把头发擦干呢,水滴的到处都是!”我把垂在我腿上的毛巾翻到纲吉的脸上,遮住了他的面孔,伸手胡乱用力揉搓。
“……”
我本以为纲吉会因为受不了这样乱暴的对待,抬起脑袋喊停的。
结果侧着脑袋的他,只伸手抱住了我的小腿,未在做出任何的反抗。
纲吉表现的这么“乖”,到显得我在虐待他一样……
无奈之下,我只能停下了手,任由他这么趴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我的手隔着毛巾轻轻搭在纲吉的脑袋上,声音里满是无奈。
“南星看到的,就是真的我了。”纲吉道,“因为是南星,所以我愿意。”
轻轻的一句话,让我愣在了原地,我缓了好久才问了一句,“愿意什么?”
“Everything。”
“!!!”
“南星,你……不……不说点什么吗?”
因为我的沉默,纲吉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我摘掉了盖在纲吉脸上的毛巾,注意到毛巾下的侧脸双眼紧闭,脸颊泛红。
这样的红晕大概是被毛巾揉搓出来的吧,毕竟我刚刚挺用力的,红成了这样,一定很疼吧……
“……”
原本端坐着的我弯下了腰,把荡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轻轻吻上了纲吉的脸颊。
“……”
“!!!”
在我注意到纲吉睁开了眼睛,连忙又把干毛巾盖了上去,在他双手松开我小腿的时候,伸出双手放带了他的肩膀上,用力地一推……
我成功把扒在我身上的纲吉推远了。
“很晚了,该睡觉了!”在纲吉发出抗议之前,我先开口提醒,“今天不用把我抱到床上去,我可以在地上睡的。”
“可南星会睡不好的。”险些在地上滚一圈,撞到了床才停下的纲吉急忙开口,“昨天就翻来覆去的,像是做噩梦了,我也不愿南星在这里睡不好呀。”
经纲吉这么一提醒,我隐约记起昨晚好像真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可我到底梦见啥了,现在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没有。”既然是记不得的事情,那就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所以我回答得理直气壮,不容纲吉反驳,“反正我不能让阿纲在自己家也睡地上!”
“那么——”纲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床,拖着意味深长的音调。
“什么?”明白他意思的我只微笑看着他。
“这是一个会掉好感度的选项对吗?”识趣的纲吉并没有直白开口,只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婉转地提问,“会减很多吗?”
“我想……应该是的,降到零也不是没有可能。”我点了点头,给了肯定的回答。
“知道了知道了。”纲吉举手投降,“我会让南星睡地上的。”
纲吉一边说着,一边把床前的茶几挪到了墙边,又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被褥,贴着床把地铺铺好了。
在这段时间,我则拿起了手链,准备把它放到行李箱里。
“我看到它勾到了南星的头发才取下来的。”铺好了被褥的纲吉站到了我的身后,看到了我手心的手链,小心翼翼地提问,“但好像方法不对,我是不是……把它弄坏了。”
“原来是阿纲啊……”听着肇事者对罪案经过的陈述,我挑了挑眉。
在“商品质量”和“人为损坏”两个选项中,我很庆幸手链坏掉的原因是后者。
“放心吧!我会负责把它修好的!”纲吉从我手中拿过手链,先我一步把它放到了背包里,“等到修好了,我再交给南星。”
关灯之后,纲吉如同以往一样同我道了声晚安。
在察觉到他整个人都挪到了床边,我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阿纲,要是你一会从床上掉下来了……”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后,我开口提醒道,“我一定会把你踢回去的。”
“……”纲吉在黑暗中沉默了两秒,随后小小声帮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不过就是睡相不好而已……”
“晚安。”
我没有理会已经开始找借口的纲吉,闭上了眼睛。
“啾——”
“!!!”
就在我闭上眼没一会,躺在床上的纲吉半个身子探出了床,轻轻吻上了我的唇。
他像是知道我会“生气”,所以在亲过之后整个人立马缩回到了床上,没给我抬手就能打到他的机会。
在我坐起来之后,纲吉更是整个人都蜷到了被子里,只露出了自己的脑袋。
“现在的我还在床上呦,并没有掉到床下去!所以南星不能踢我!”
纲吉用我定制的规则试图和我解释自己没有违规。
“……”
我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这个仅用一秒钟就破坏了我全部睡意的男人。
“只是晚安吻而已,你早点睡吧!”纲吉闭上了眼睛,平躺了下来,声音里是止不住的笑意,“晚安,南星。”
“……”这话听着我微微眯起了眼睛。
说起来,本来要睡着的我是被谁吵醒的?
若不是纲吉突然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气不过的我起身坐到了床边,决定给纲吉一些教训。
“……”
“……”
在我坐到床边后,纲吉没有动,似是想要伪装自己已经睡着的模样。
可我借着窗外的月色,能看到他因过于用力闭眼睛,在发颤的长睫毛。
“南星,我刚只是……”
“……”
纲吉像是终于受不住有人在黑夜中盯着自己,绷不住的他睁开了眼睛,有些委屈地看向我,似是想为刚才的事情再做些解释。
但我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在他睁开眼睛看向我,张开嘴巴开始解释的时候,我便俯下了身子,吻了上去。
“!!!”
“……”
因为纲吉本就张着嘴准备说话,所以我的舌尖很轻松的触碰到了他的舌……
虽知道纲吉不会因为我此时的举动逃离,我还是吻得更深,把舌伸到了他的口腔内,舌尖轻轻从他的上颚滑过……
我感觉到纲吉全身微微颤抖了一下。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的呼吸变得灼热,他的唇也贪婪得想要索取更多,因为我准备起身,纲吉的脑袋也仰了起来,后脑离开了枕头,原本裹在被子里的手也变得不安分。
在我察觉到他的双臂试图把我圈入怀中,甚至打算翻身把我压到身下的时候,我急忙伸手压住他的胸口,把他按会到了床上,自己则重新坐直了身子。
“南星……”
无论纲吉的眼神还是声音,都因我挑起的欲望变得迷离。
我看他伸出了双手,急忙弯腰避开,顺势坐到了地上。
“只是晚安吻而已,”我看着呆愣坐在床上的纲吉,佯装打了个哈欠,理了理被子盖在了身上,“你早点睡呀。”
纲吉没想到我会用他对付我的方法对付他,整个人都呆住了,却又不好说什么。
“晚安,阿纲,我是真的困了。”我没给纲吉表达内心想法的机会,他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就背过身躺下了。
“晚安……”我听到纲吉非常懊恼的叹息声。
我是不知道他今晚要什么时候才能睡着,但我倒是在入睡前有了一个好心情。
我想,今天的我一定能做个好梦的!
第46章 南星南星,我随时可以用!
纲吉想带着我在并盛转一转的愿望, 又在滂沱的大雨中幻灭了……
在我们准备离开沢田家之前,纲吉都坐在客厅落地窗前发呆。
他就静静望着雨中的小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祈祷这场雨早些停下, 能最后留些时间给他。
“噗嗤——”
来提醒纲吉要出发的我,刚走到他的身侧, 冷不丁地瞄见他此刻的表情, 就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概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关系, 今天的纲吉精神不是特别好,还有些黑眼圈。
坐在地上的他微微弓着背,把双脚掌贴在一起, 双手放在脚踝上, 他的双眸无神, 又望着窗外发呆,看起来傻呼呼的。
当然,此时的纲吉看起来不仅傻乎乎的, 还有些好笑, 可真笑出声,你又会觉得这模样有些可爱。
“……”
纲吉因为我的笑声回头看向我。
他并不知道我发笑的原因, 所以脸上的表情并未变化太多。
他微微前倾身子侧头看着我, 在和我对上视线之后,他的眼睛里多了些光彩, 嘴角也带上了一抹笑容。
在一个人仅是和你对上了视线, 就会露出温柔的微笑,还是那种发自心底的笑容……
你会觉得, 因为他的存在, 整个世界对待你的方式都变得温柔了。
“是要出发了吗?”纲吉猜出了我来找他的原因,有些恋恋不舍地询问道。
“嗯, 要出发了。”我跪坐到了纲吉的身侧,“再晚的话,乡下的车就没有了。”
毕竟奶奶现在住的地方比起之前更偏远些,而且乡间的巴士本就不多,停运的时间也早。
要是我们错过末班车,可能就要步行数小时才能到达奶奶的新住处了。
原本这也没什么,可在那个村镇上,因为夏目表哥的存在聚集了不少妖怪,虽然他们大多数是善良的,但也不乏爱恶作剧的。
纲吉既看不到妖怪,又是外乡人,纲吉被他们看到的话一定会被狠狠捉弄的……
“呼——”
“……”
在我想这些的时候,纲吉突然叹息了一声。
他侧歪了身子倒了下来,脑袋还刚刚好枕到了我的大腿上。
“我还有好多地方想带南星去看呢,”纲吉闷闷出声,小声抱怨着这怎么也不肯停下的大雨,“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下雨呢,明明现在是唯一的……”
“我已经感受到阿纲的心意啦,”我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就像是母亲安慰孩童那样,轻声哄着他,“我们下次回来看就好了,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我……我……”
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我会怎样呢?
如果我真的是魔女,在距离那注定死亡的结局之前,我还剩多少的时间?
在这其中,能让我自由支配的时间又是多少?
我本就是不想面对这些事实“逃”出来的,等到意大利那些Mafia家族的战争真的爆发了,我还有和纲吉回到这个和平小镇的机会吗?
就算有,心境也一定和现在不一样了吧……
“……”纲吉因为我的停顿,侧仰着头看我。
“我一定会给自己安排一个很长的假期!”为了不让纲吉发现我的异常,我急忙挤出笑容,用着有些夸张的语气进行回应,“到时候我们再回来,阿纲再带着我参观好了!”
“说谎的话,鼻子是会变长的。”纲吉突然用食指抵住了我的鼻尖。
“!!!”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我知道南星很忙,等下一次有空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纲吉又转了回去,盯着落地窗外,“但我……希望能多带给南星一些快乐,还是那种,只有我能带给南星的快乐。”
“……”这话倒是听的人心头一软。
“好了,和妈妈打个招呼我们就出发吧,”似是觉得自己的举动让我为难了,纲吉猛地坐了起来,对我伸出了手,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笑吟吟地说道,“奶奶说不定已经在等我们了。”
我们离开沢田家之后,雨反而下的更大了。
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不一会,溅起的水花就打湿了裤腿,纲吉的衣服也被淋湿了一半。
照这个情况下去,不等我们走到车站,两人便都成落汤鸡了。
这本该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
可纲吉为了照顾身材矮小的我,特意把伞打低,自己的头发却被卡在了伞骨里。
他一开始不愿被我发现,试图偷偷把卡住的头发扯断,在尝试的过程中卡住了更多的头发,最后疼得龇牙咧嘴只能撑着伞低头像我求助。
因为我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件事,所以全程目睹了纲吉的表情变化,便没去在意下雨的事情了。
甚至觉是因为这场雨,我才见证了纲吉逞强到示弱的全过程。
“你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我踮着脚,把纲吉被勾住的头发取下,“那样也不会断这么多根了。”
“南星都看到了,也没说帮我……”被嘲笑的纲吉也有了些小脾气。
“那是因为阿纲看上去不想让我知道呀。那我……得先相信阿纲,你可以自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我也只能等阿纲自己开口……”我笑着道,“虽然被勾着的时候看着挺疼的……”
“的确是挺疼的……”纲吉愣了一下,喃喃回了一句。
此时的我们已经停在了车站的门口,在把纲吉卡住的头发和伞骨分离后,纲吉收起了伞,我则准备去买车票。
谁知道我刚走了几步,纲吉就追了上来,还拉住了我的手。
“以后遇上什么事,我都会先和南星说的,所以,南星有什么事,也要先和我说呀!”
“这是……什么话题?”我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纲吉的意思。
“就是……有些事只有说出来,我才能帮助南星。”纲吉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就像刚刚这样,就算南星发现我很困扰,可是我不说南星就没插手……同样的,南星不说,我也无法插手,虽然可能说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被勾住头发的时候,是很疼的,还会越勾越多。”
“……”
“而且比起一个人不知所措,有另外一个人站在你的身边,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
“哪怕站在你身边的人,看起来没什么用……”
“……”
纲吉说着说着就没了什么底气,原本看向我的目光也垂了下去,只低头望着满是水渍的瓷砖。
到最后,我只能看到他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我见纲吉抓着我手腕的手缓缓垂了下去,急忙伸手拽住了。
“这些话……阿纲想说多久了?”在纲吉吃惊地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笑着问出了口。
“前几天,南星从外回来的时候,在电梯里的时候就……”纲吉轻轻摇头,没再说下去。
是我从云雀住处回来的那天呢。
说起来,我此时会在这里,也是纲吉在电梯里对我再次发出邀请。
“那天……阿纲怎么会一个人在楼下?”
“因为大家都不放心南星,我知道万一真有什么事,南星也不会想让大家担心……我怕这个万一出现,怕南星不知道去哪好,就想着得让你知道,还有我在。”
“还有……你在?”
“我可是南星的丈夫呀!自然得保护好南星!”纲吉说着声音又小了下去,“南星会觉得自己是武侦的支柱,同样的,我也是南星的支柱,我会在南星需要的时候,给南星一点依靠,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什么的……”
“……”
“!!!”
不等纲吉说完,我往前迈了两步,冲过去抱住了他。
我的额头抵在了他锁骨的位置,脸颊则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好的,我记住了。”在纲吉反应过来前,我便松开了环住他腰部的双臂,回馈了一抹笑容,“谢谢你的拥抱。”
纲吉愣了好一会,因为我突然退了两步,他那松开了行李箱、丢下了雨伞微举起的双臂僵在了半空,停了好一会才尴尬地放下……
“我一直在待命!”很快,纲吉又笑了起来,并进行了保证,“只要南星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在的!南星随时可以使用我,且……不限使用时长!”
“……”纲吉的最后一句话,似是在对我抱了他数秒就松开的抗议。
只是他似乎忘了我们还在车站门口。
虽然大雨滂沱,没有多少人出入,但……并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刚刚我冲上前抱住他的时候,周围像是一起结伴出行的婆婆们就停下步子看过来了。
纲吉此时又嚷这么大声,且没有半分惧色……
他不尴尬,在“看戏”的婆婆们也不尴尬,那么尴尬的人就变成了我。
因为我在意周遭人的目光,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回些什么了……
纲吉注意到了我的窘态,他飞快地捡起了雨伞,又用同一只手拉住了行李箱,用空下的那只手拉住了我,带着我飞快地往车站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嚷嚷要逃了。
虽然我知道他是想带我从人们视线中离开,可怎么说呢……
我们在车站突然这么跑起来太奇怪了,甚至比站着的时候还要引人注目。
我隐约听到有婆婆们猜测我们是要私奔,还说什么我是们双方家族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要是现在不跑会被抓回去的……
在等车的时候,我甚至听到她们用“当代罗密欧和朱丽叶”形容我和纲吉……
我不知道该说纲吉有着极高表演的天赋,该送他去做个演员;还是这些婆婆们想象力过于丰富,该去报个老年编剧班。
总之,在我发现自己和这些婆婆们坐着的是同一辆车,这些婆婆还相信了自己刚编的故事,让我和纲吉坐到最隐秘的位置,鼓励我们真爱无敌要勇敢对抗,纲吉不仅没有解释还笑着附和的时候……
我觉得,被迫坐在汽车最后排,且和他们格格不入的我……
挺无辜的。
第47章 南星南星,是子弹的锅!
也许是纲吉没把身上湿掉的衣服及时换掉;又或者他在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 堆积了太多的疲劳;也有可能是他背上的伤口被雨水浸泡,又发炎了……
总之,在我们去奶奶家的路上, 纲吉发烧了。
我摸着他发烫的额头,不禁在想:
他上午没什么精神坐着发呆, 是不是就是一种预兆?
我要是当时多问一句就好了……
要是我那时候就知道他身体不舒服, 是绝不会冒这么大雨带着他出门的。
“还说以后有什么事都会告诉我……”我看着把脑袋磕在我肩上小睡的纲吉, 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你这根本就没有做到吗……”
虽然再坐个把小时的乡间巴士就能到奶奶家了,可纲吉的情况实在令人担心, 小镇上的诊所也不是天天开门, 一周能休息好几天, 所以在下车后,我未带着纲吉直奔奶奶家,而是去了车站附近最近的医院。
“年纪轻轻的, 身体怎么虚成这样, ”帮纲吉检查的医生连连叹息,“明明是个小伙子, 就不要整天宅在家里, 你让他多出去运动运动,那样身体才能好一点!”
“我丈夫不是家里蹲, 平时也没少运动啊……”听着医生的描述, 我有些困惑,“他到底是怎么了?”
“是吗?他的体质挺差的, 免疫力更差。血常规、免疫球蛋白、微量元素什么的都不达标啊……”医生盯着手中的报告, 露出了苦恼的表情,“感觉和五六十岁的老年人一样。”
“我可以拍下照片吗?”我指了指医生手中的各种报告。
“可以, 这本来就是要给你们的。”医生把报告递给了我,随后提醒道,“总之,你先生体质太差了,各方面都得多注意呀!”
医生的话让我不安,我却无法和他多说些什么,在低声致谢后,我赶紧把报告单用手机拍下,发送给了与谢野晶子。
“你确定这是阿纲的报告,医生没有拿错?”收到图片的晶子姐立马给我打了电话。
“嗯,是纲吉的没错……”我把纲吉会在医院的前因后果都告知了晶子姐,随后询问道,“阿纲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说不上严重吧,只是变得容易生病了,而且五六十岁的老人们都活得好好的,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要比平常人多注意点就行了,”晶子姐安抚我道,随后小声感慨了一句,“我知道他身体弱,但没想到能弱成这样啊……”
“是因为那颗子弹吗?炎真口中的‘灭炎弹’?”我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很有可能。”晶子姐的声音也有些无奈,“可我手中只有从阿纲身上取下的子弹,做不了什么像样的研究,也不知道子弹里什么成分影响了一个人的体质。”
“如果有子弹的话,就有办法了吗?”
“不一定有。但是没有完整的子弹,一定没有。我能确定子弹里有药剂的成分,且在打入人体内一瞬,就注射完毕,或是溶解进了血液之中……”在同我解释的晶子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没再继续解释下去,她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南星,你可别想着从意大利Mafia的手上夺取子弹,我之前就说过,好在打中的是阿纲,若是打在你身上,情况可能会更糟,你绝对,绝对不能去冒险!”
可这颗子弹,原本就是瞄准我的……
炎真说过,这子弹是密鲁菲奥雷家族研究的。
这个家族也是中也口中准备把横滨夷为平地的意大利Mafia家族。
我之前觉得因为武装侦探社掺和到了意大利Mafia的争斗之中,他们为了给我们一些教训,才盯上了身为社长的我,给了些警告。
但,如果我真是他们都在寻找的那个人,可能性就又多了一种了——
密鲁菲奥雷家族已经发现了我。为了防止我的存在破坏他们的计划,他们便先一步展开了猎杀计划。
可他们要是真发现了我,为什么除去那一晚之后,便没了其他的行动?
我脑海里的线索过于细碎,又缺少关键的信息,我无法把他们拼凑完整。
“总之,南星,还有我呢!我一定不会让那颗子弹威胁到阿纲的性命,也会想办法让他恢复正常的!”晶子姐在电话那头安抚的情绪,“你们过两天就回横滨了,到时候我会给阿纲重新检查,确认他的身体情况的。”
“嗯,麻烦晶子姐了……”
挂掉了电话之后,我靠在了病房外的墙上,没有马上回去。
我翻着手机上的电话簿,犹豫着是否打给狱寺或者中也,向他们询问一下有关“灭炎弹”的情报。
也许……
说不定……
在某方的组织手中,已经拥有了子弹样本,或是成分表呢?
先不说港口Mafia,狱寺所在的Mafia家族来历应该不小,且有一定的实力,加上他们的首领也回来坐镇了,应该是可以和密鲁菲奥雷家族分庭抗礼的Mafia家族。
我想,这样的大家族是不会任由密鲁菲奥雷家族有着自己的秘密武器,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破解的。就算他们手头上没有子弹的样本,也一定会进行研究。
哪怕是要我用什么进行交换,能从他们那儿得到一些情报就好了。
“南星?”
“……”
就在我准备按下拨通键的时候,纲吉推着可移动的输液架子从病房内探出了脑袋看我。
“你不好好躺着,跑出来干什么?!”我收起了手机,把纲吉扶回到了病房,“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
“我以为我查出了绝症,南星无力承担,想要逃跑呢!”躺到病床上的纲吉同我开着玩笑。
“我怎么不知道你学习能力这么好?”我眯着眼睛看向他,小小声吐槽道,“婆婆们编故事的能力,你已经掌握到精髓了!”
“其实,我很开心呢!能帮南星挡住那枚子弹。”
“……”
病房的门一直没有关,我也没有要瞒着纲吉的意思,所以他多少是能听得到一些我在门外说的话。
说不定就是因为我突然长时间不说话,他才跑到病房外看看情况的。
“我是因为南星受伤的,所以南星对待我的方式会和以前不一样!更不会在某天某月说出‘我们分开吧’这样的话,南星只会想着要怎么对我好,怎么补偿我,对我来说是好事呢!”纲吉笑着道。
“真这么想的人会直白地说出来吗?”我白了纲吉一眼,“你在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我可不会笑出来。”
我能确定,从纲吉中枪到现在,他从未考虑过这样的事情,更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帮我挡子弹。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但南星也不要想太多了,我的身体原本就没好到哪里去。”纲吉轻轻抬起挂着点滴的手覆在我的手上,“不然我当初也不会在敲门之前就晕倒在奶奶家门口了。”
“奶奶说你那是饿的。”
“才不是,我有好好吃饭的!”
……
不过经纲吉这么一提醒,我倒是记起了奶奶只在电话里告诉过我的事情:
奶奶说有个多年未见的故人之子晕倒在了大门口,好像是饿晕了,觉得他怪可怜的,就收留了他。
奶奶还说这个人比他看着高高瘦瘦的,身体却如女人一般柔弱,没什么力气。
然后就是我在夏目老宅初见到纲吉的时候:
当时他穿着厚厚的棉衣站在院子里赏樱,还问我穿这么少冷不冷。
再之后就是我被奶奶骗回老家的时候:
因为纲吉的房间被安排在了我房间的隔壁,所以我时不时就能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咳嗽声和擤鼻涕的声音。
还有很多类似的情况。
纲吉病弱的形象,似是直到结婚仪式前几天才好转。
因为纲吉之后都很健康,我自然就忽略掉曾有过这些事情,毕竟那时候我和纲吉也不熟。奶奶当时说他身体弱,我能说的只有结婚之后我不需要他工作这样的话语。
“这么说起来……阿纲和我回横滨之后,身体好了不少呢!”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得意,“还是说……我其实挺会养男人的?”
“……”纲吉看着我露出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
“哦不对,我也没怎么管过阿纲,基本是阿纲自己养自己。”我摆了摆手,很快认清了事实,“是阿纲比较会养男人……不是,我的意思是比较会养人。”
“可能在南星的身边,是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就好了!”纲吉笑着回应。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觉得开心的……”我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我又不是只有十几岁,特别好骗的小女孩。”
“可我说的是实话呀……”
“我看你是水土不服,一到熊本就体质虚弱……”
“水土不服是个新思路呢!”
……
因为我着急带着纲吉来医院,之后又忙着带纲吉进行各种检查,直到此刻拌嘴进行中场休息,我才想起来奶奶还在家中等我们呢!
眼下纲吉还有三小袋药水要挂,估计全部挂完要到晚上八|九点了,那个时候乡下的末班车早就停了,今天大概是不能回去了……
“阿纲发烧了?严重吗?”听完我讲述的奶奶有些担心。
“应该是淋雨冻到了,医生说挂完水就好了。奶奶也知道的,阿纲的身体一直挺弱的。”
我刚巧才和纲吉聊过这些,找起借口来特别的轻松。
我想这样的说法不会引起奶奶的怀疑,也不会让她老人家太过担心。
“阿纲身体又不好了?之前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和我想象中的反应不同,奶奶显得有些吃惊,急忙问道,“他不是又受什么伤了吧?”
“‘又’?”奶奶的说法让我蹙起了眉头。
第48章 南星南星,这猫很奇怪。
奶奶并不放心我们住在外面。
哪怕我告诉她等纲吉挂完水天都黑了, 她还是坚持要找人帮忙,想把我们接回家里住。
奶奶说有本家的叔叔住在医院附近,准备让那个我并不熟悉的叔叔开车把我们送回去。
我不愿搞得这么麻烦, 也不愿因为这点事情就让奶奶欠下人情,便推脱叔叔年纪大了, 让他长时间开夜车不太安全, 又和奶奶保证我和纲吉明天会坐最早的车回家。
奶奶嘴巴上答应了, 没一会又电话告知我:夏目表哥已经在接我们的路上了。
奶奶说她还让夏目表哥把斑老师也带上了,这样就不用担心开夜车会不安全了,无论多晚出发都能安全到家。
可我说的不安全, 并非因为森林里那些喜欢在夜间游荡的妖怪们呀……
“呦!小夏目!这次你给我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馒头?新品甜点?特级下酒菜?”
在医院的门口, 夏目表哥还没把车停好,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斑老师便跃出了窗口,朝着我飞扑了过来,还在口中念了一长串想要得到的礼物。
“抱歉啊老师, 回来的匆忙, 没能给你准备礼物呢。”
我双手接住了比起之前还要重上一些的斑老师,讪讪回答道。
“什么?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带吗?”
斑老师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
他左右张望着, 甚至攀到了我的肩膀上, 朝着我的身后张望,似是觉得我把礼物藏起来了。
“这只猫, 果然很奇怪啊……”站在我身侧的纲吉, 歪过了头,近距离观察着斑老师, “怎么看都和其他猫不一样呢……”
我微笑着没有回答。
严格来说, 斑老师也不是一只猫呀……
“我知道了!小夏目没有给我买礼物,都是你害的!”
被我抱在怀中的斑老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前爪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冲着纲吉所在的方向嚷嚷着。
“嗯?”被吼了一句的纲吉一脸茫然。
“就是因为你突然生病了!小夏目需要照顾你,才没时间给我买礼物!小夏目是个懂礼节的好孩子!每次来看我都会带上礼物的!”怒不可遏的斑老师抬起了爪子指向了纲吉,“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淋个雨就发烧住院了!如此羸弱你怎么能照顾好我的小夏目?老夏目那么精明,为啥挑了你给小夏目当丈夫!”
纲吉本想说些什么,在斑老师抬起爪子的那一瞬,他就警觉地后退了两步。
其实我也在担心斑老师会“教训”纲吉,准备在必要的时候,抱着斑老师后退的,谁知纲吉的反应速度比我还快。
可见纲吉上次被斑老师挠得多狠多疼,身体都学会了躲避危险的被动技能。
“他似乎不喜欢我呢……”听完斑老师念了一长串的纲吉讪讪笑着,“好凶啊。”
“乡下的猫,都认生。”我一把捂住了斑老师的嘴巴,把他按回到了自己的怀里,随口解释了一句。
“抱歉,老师硬是要跟过来,没事吧?”夏目贵志也在这个时候下了车,站在车门口的他一脸的歉意,冲着我们喊道,“纲吉不是又被抓到了吧?”
“什么叫我硬要跟过来!明明是老夏目那家伙拜托……”
“!!!”
我一个没捂紧,斑老师又开始嚷嚷起来,我只能加大手上的力量,把斑老师整张脸都蒙起来,让他无法张嘴。
“没事!没抓到!”在控制了斑老师后,我喊了一句。
“这……真的只是认生吗?贵志不是他的主人吗?感觉……对主人也挺凶的。”见到这一幕的纲吉疑惑出声,随后开口建议道,“南星你还是别抱着了,万一挠你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我急忙解释,“斑老师他……他就是对男人凶一点。”
“所以,这猫果然是猥……”
“抱歉啊,南星,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
就在纲吉准备再度说出禁忌话语的时候,夏目表哥已经走到了我们的面前,成功打断了他的“死亡咏唱”。
“纲吉身体怎么样了?”夏目贵志询问道。
“医生说没什么事情了,只要休息两天就好了。”在我开口之前,纲吉抢先作答,“谢谢关心。”
“那就好。”在成功转移话题后,夏目贵志明显松了口气,随后招呼我们上车,“我们早点出发吧,奶奶还在等着呢。”
因为先前发生的事情,斑老师有些不高兴了。
上车之后他就跳到了副驾驶座,坐在副驾驶的左上角,拿自己的屁股对着所有人,十分不满的模样。
纲吉的烧是退了,但整个人还不是特别的精神,乡间的路又不是特别平整,觉得晕乎乎的他上车没多久就睡下了。
“纲吉睡着了?”路程差不多过半的时候,在开车的夏目贵志小声问道。
“嗯,睡着了,挂水的时候一直没睡。”我看着脑袋枕在我大腿上侧卧着的纲吉,同样小声地回应,“也该累了。”
“我们没能找到夏目叔叔的下落。”又沉默了一会,夏目贵志同我说道,“无论是横滨、东京还是熊本,或是其他他可能去的地方……“
“这样的事情也正常啊。”我笑着回应,“要是这么轻易地被找到,我一定会怀疑你们找到的那个人是不是我爸爸。”
“可奶奶她……很生气呢。”夏目贵志叹了口气。
“是奶奶强人所难了,表哥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吧,”我劝说道,“我爸爸这个人吧,等到他想出现的时候,自然就会出现了,根本不用刻意去寻找。”
“可南星至今没有提交婚姻申请表,不就是想夏目叔叔盖章见证吗?”
“欸?奶奶是这么和你说的呀,其实已经无所谓……”我脸上的笑容讪讪的,口中的话语却没有说完。
没错,婚姻届我和纲吉早就填写好了,至今没有提交,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去找两名亲友盖章见证。
这样的事情,原本找谁都可以搞定,只是一旦提交婚姻届,我和纲吉的婚姻便是不可逆的事实了……
所以,当初的我找了借口说:我希望我父亲是其中一个盖章见证的人,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他认同这段婚姻。
纲吉没有异议,尊重我的决定。
奶奶后来听闻这件事后,只当这是一个缺少父爱女儿的固执,并未劝说什么,只想着尽快把父亲找到,为此还找上了斑老师帮忙。
奶奶认为,父亲能躲开的只有人类,并不能避开那些他看不见的妖怪,只要她布下足够大的网,父亲早晚会暴露行踪。
但我不是非要爸爸认同,非要爸爸盖章不可。
哪怕我容许奶奶插手我的婚姻,也不代表我的爸爸能对我的选择指指点点。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哪怕他真的不同意,纲吉也是我的丈夫。
其实,我一直不清楚我的爸爸是不是一个好父亲,但纲吉,绝对能算得上是一位好丈夫。
毕竟,我才认识不到半年的纲吉陪在我身边的时间,已经比他这位父亲要多了,甚至于在我彷徨无助的时候,给我依靠要带我散心的人也是纲吉。
“我想……夏目叔叔应该也是爱着南星的,他可能……是个笨拙的父亲,不清楚要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意。”因为我的突然沉默,夏目贵志多说了两句,“虽然他常年失踪,可南星生日还有新年的时候,不都会寄来亲笔信吗?”
“信是有,就是信的内容太过意义不明了……”说起这个,我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小说、诗歌、和歌、俳句、奇怪童话故事,甚至……类似情书的信件。爸爸他呀,是不是把寄我的信和寄送给情人的信搞混了?”
“夏目漱石那家伙还有情人的吗?小夏目的妈妈怕是都在生下小夏目后逃跑了吧!”一直沉默到现在的斑老师,耐不住寂寞,选择加入到谈话之中。
“老师!你在说什么呢……”因为这有些不礼貌的话语,夏目贵志提醒了一声。
这样的问题我小时候听过太多了,更加离谱的流言蜚语都有过。
甚至还有说我并非父亲的孩子,而是父亲暗恋对象和她情人的孩子,父亲因为太喜欢我的母亲,才愿意抚养我。这般传奇转折的故事。
可我从小就和奶奶一样能看到妖怪,又在年少的时候遇上了奶奶表妹的外孙,同样能看到妖怪的夏目贵志。
所以,我从未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
很小的时候我就学会把那些奇怪的传言抛到脑后,不去理会。
所以,任何人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些话题,我都能波澜不惊。
“爸爸和奶奶都没说过妈妈的事情呦。”我以平常的语气回答两人,并未因为斑老师的话生气或是觉得被冒犯,“我曾委婉地询问奶奶,妈妈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我一直觉得,除非爸爸亲口告诉我,否则我是不会去调查有关我母亲的事情。
可这一次,我重新踏上故土,除去帮乱步先生寻找他要的资料之外,更是准备从我的母亲下手,寻找我身份的秘密。
所以,斑老师在这个时候提起了有关我母亲的话题,对我来说像是一种预兆。
我应该能在这次的旅途中,寻找到真相。
“对了,我回来的这两天,能借走斑老师吗?”在轿车内因刚刚话题沉默之后,我换了一个话题,“我有事需要去一趟夏目家老宅,虽然那被人买走了,但听奶奶说还没人住,那么大又偏僻的地方,还是带着斑老师安心一点。”
“我是没问题。”夏目贵志到,“不过老师和纲吉不是不和吗?而且纲吉一直在怀疑老师呢……”
“这两天我不会带他出门,生病了应该好好养着不是吗?”我垂眸看了看睡得正香的纲吉,回应道,“我会给斑老师买好吃的做补偿,先前斑老师喜欢的酒也会寄两瓶回来,怎样?”
“没有问题!”本想拒绝的斑老师在听我这么说后,立马攀上了副驾驶座,伸出了爪子和我击掌,信誓旦旦地和我保证道,“无论小夏目要去哪里,我都会保护好你的安全!”
“南星,你可不能太宠着老师呀……”夏目贵志叹息了一声。
等我们到奶奶家,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
因为时间太晚,夏目表哥他们并未进门,在把我们送到之后就离开了。
睡了一路的纲吉,在到奶奶新家后终于有了些精神。
他进门就嚷着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奶奶早就准备了一桌子的菜,自己也饿着肚子等我们到现在,听到纲吉这么说,自然乐呵呵把饭菜热上了一遍。
当然,纲吉并不是真有胃口,他只是不想让奶奶担心他。
注意到这点的我在奶奶转身去厨房拿东西的时候,把纲吉面前有些油腻的小菜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晚上吃太多的话会……”纲吉没有要阻拦我的意思,只看着我轻声开口。
“我已经结婚了。”我猜到了纲吉准备说什么,只把肉塞进了嘴里,白了他一眼。
纲吉用这样的开头,百分之九十九是要说晚上吃太多会胖!
可我从未进行过身材管理,不会为了让别人养眼就亏待自己,更何况,我已经结婚了。
亏我担心他,没胃口硬吃下去会不舒服呢!
谁知道,我这边才说完,那边纲吉的脸颊却突然红了。
纲吉为了遮住脸颊红晕,他甚至放下了筷子,张开右手,用手掌盖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
看着这应该是因为害羞,并非身体不舒服泛出的红晕,我本能地往边上靠了靠,和纲吉拉开了距离。
“你突然的……怎么了?”
“我在想……吃太多晚上睡不着和……”原本盯着面前饭菜的纲吉偷偷瞄了我一眼,“已经结婚了之间的关系……”
“哈?”这下轮到我放下了筷子,“你刚才想说的不是,晚上吃太多容易胖吗?”
“我并不在意南星胖不胖啊,”纲吉回答道,“我是怕南星吃多了,晚上睡不着。”
“那么……我刚说的话,是介于‘晚上吃太多容易胖’之上的!”我试图进行辩解,消除纲吉奇怪的联想和他脸上的红晕。
“嗯,我知道。”纲吉还是同样的表情,低头看着面前的碗筷,没看我。
“那、那……那你还这样……”
“只是突然想到,奶奶家都是睡和室,”纲吉的声音变小,“就算是两个被褥也能和南星靠得很近。”
“……”我沉默了三秒钟,正巧看到奶奶走进餐厅,急忙招手,“奶奶,我今天和你一起睡吧!我想继续聊聊我们下午在电话里没说完的事情呢!”
“!!!”
在我这句话之后,纲吉那原本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神也瞬间变得茫然无措。
就像是……得到奖励的小孩因一个小错误,被夺走了已经到手的玩具一样。
又可怜又委屈。
第49章 南星南星,你是被爱着的。
就算纲吉不说那些话, 今夜我也准备同奶奶一起睡。
毕竟有些事情我只能从奶奶这儿得到答案。
若是我询问的时候纲吉在场,我不确定奶奶是否会如实相告,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否需要告知纲吉。
所以, 这些话题只适合我们祖孙俩私底下谈论,不能把纲吉算进来。
自从我离开熊本去横滨上学后, 只要学校放超过一天的短假, 我都会回来看奶奶, 也会和奶奶一起睡。
毕竟我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想要和奶奶分享,从早上跟在她的身边说到晚上都说不完,就算奶奶要睡觉, 我也会在边上说个不停, 直到她睡着。
我并不是话特别多的人, 会喋喋不休地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让奶奶知道我在外面过得很好,让她不要为我担心。
这是我们祖孙俩的保留节目, 所以无论纲吉怎么向奶奶使眼色, 试图让奶奶拒绝我的提议,最终还是只能一人睡到二楼的房间去。
“晚安, 好好休息呀。”
因我的被褥还奶奶为我们准备的房间内, 我只能跟着纲吉一起上了楼,在提醒他不要贪凉、要盖好被子睡觉后, 便抱着被褥准备下楼去奶奶房间了。
“今天没有晚安吻吗?”
在我转身的时候, 坐在榻榻米上的纲吉拉住了我的衣角,委屈巴巴地开口。
“这似乎……并没有成为传统。”
我抱着床垫被褥枕头, 不是很方便转身, 只能微微侧头。
纲吉没有说话,只把我的衣服拽得更紧了。
他还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 左右摇晃着,如同想买糖吃的孩子一般同我撒娇。
“很晚了!”腾不出手的我,只能伸出脚踹了踹他的腰,提醒他把手松开,“你早点……”
“……”谁知道我的话还没说完,纲吉便冷不丁地抓住了我的脚踝。
纲吉的动作太过突然,被迫金鸡独立的我险些没站稳摔出去!
为了尽快寻找到平衡点,抱着被褥的我只能单脚跳了几下。
“纲——吉——君——”
这样的“恶作剧”令我不快,我生气地喊着纲吉的名字。
“对待病人不是应该温柔一些吗?”纲吉放开了我的脚,小小声地嘀咕着,“我生病了都没人陪着,只能一个人睡,晚上口渴了怎么办,不舒服了也没个能通知的人……”
我往前走了两步,侧身站着,如同看着在商场撒泼的孩子一般望着纲吉。
我还挺想听听他能倒腾出什么样的说辞,也想看看他能把自己塑造成什么可怜样。
“不过这些我都会想办法克服的!”纲吉仰头,带着期待的双瞳再度看向了我,他伸出了左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我现在就这么一点点的要求,就这么一点点,南星……”
我看着纲吉深吸了一口气,又伸出了脚,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把他踹到了已经铺好的被褥上。
我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纲吉却满被褥地打滚,嚷嚷着喊疼。
“晚!安!”
我没再理会纲吉耍赖的小把戏,在抛下最后一句话后,我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顺带用脚把房门给带上了,隔断了他的结“痛嚎”声。
我看着关上的房门想了想,在把被褥抱到了奶奶房间之后,还是去厨房装了壶热水,轻手轻脚的又上了楼,把水端放到了纲吉床头的位置,又把房间内全开的窗户关上,只留了一个换气口。
我这一下一上也没花多少时间,纲吉不可能这么快睡着。
只是在我进门之后,他便闭着眼睛装睡。
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真想装睡。
毕竟我走到哪里,他的脑袋就转到了哪里,就像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摄像头,让人很难忽视。
不过就算被这般盯着,我也没有开口和他说话,只当不知道他在装睡。
“晚安,南星。”
当我再度走到房门口,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纲吉小声说了一句。
其实我已经猜到在我走向门口的时候纲吉会有些小动作,不会“沉默到底”。
不过在我先前的猜想中,他大概率会做些踢被子之类迫使我转身的“小动作”,所以只是单纯的一声晚安,倒是让我不知所措了。
“……”
“做个好梦。”
我回头看了一眼纲吉,只把脑袋抬起的他笑着同我说道。
“你也是,晚安。”
再一次关上门后,我不知怎么的有些失落。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就像是班里总是会说笑话逗大家开心的人,某一天突然不说笑话了,变成了好好学生,开始认真读书学习。
你为他的变化而高兴,却又有些想念那些只有他才能想到的有趣笑话。
在我走下楼准备关灯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咚咚的声响。
听着这逐渐向我靠近的声音,我警觉地后仰了身子,望了望楼梯口,以为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跟在身后,却只看到急匆匆下楼的纲吉。
“怎么了?”我不解地看着纲吉。
“我就是想……”
纲吉没有完全走下楼,口中的话也没全说完。
他停在了楼梯口,只前倾了身子,在我以为他要摔下楼想去借他的时候,他用手撑住了狭窄的楼梯走道,低头吻了上来。
“!!!”
“这件事可以成为传统!”
轻轻一吻之后,纲吉回答了我先前的问题,双手撑着墙壁两端的他回到了原位,迅速和我拉开了距离,又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一路小跑了回去。
“南星,是什么声音啊?”
这在夜间的奔跑声,惊动了奶奶。
她站在房门口,探出了头询问着还站在楼梯口的我。
“是我下楼有些吵吧。”
我关上了楼梯间的灯,笑着回道。
“感觉很久没有这么和南星说说话了。”回房间后,奶奶从壁柜里拿出了一只半身高的玩偶熊,塞给了我,“幸亏我把它也带过来了,前两天才晒过呢!”
“哇啊——奶奶居然还留着它!”
瞧着这有些眼熟的玩偶,我惊喜地接了过来,四肢攀附在它身上,如同往常一般把它搂到了怀里,把自己的脑袋搁在了它的脑袋上。
据说,这是爸爸在我小时候送我的礼物。
可小时候的我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爸爸,连同他送的东西一起讨厌,根本没有接受这份礼物,奶奶只得把它暂时收起来。
小时候我和奶奶聊天,都喜欢抱着枕头坐在被褥上,随着年龄长大,枕头就有些小了,长时间抱着枕头弓着背,怪不舒服的,奶奶这才又把熊拿了出来。
别说,盘腿抱着它,前倾身子把全身重量压在它的身上也不会栽倒,而且软乎乎的,抱着挺舒服的。
不过已经初夏了,一直抱着它,怪热的。
所以我只抱了一小会,立马就把熊放到了前方,只把下巴搁在熊的脑袋上。
“这其实……不是爸爸送我的礼物吧?”
这只熊我也有些年头没见到了,此时奶奶拿出来,现在的我倒是能想到一些年少的自己不曾想到的事情了。
若是我的父亲知道要送毛绒玩偶逗女儿开心,我现在收到的礼物就不会全是一些他亲笔写下的“人生感悟”了。
“这的确是南星爸爸送的。”奶奶道,“不过是买在你出生之前,我是想找个合适的时间转送给你,希望南星能开心些,谁知道……我当初找的时间并不好呢。”
“在我出生之前呀……”我顿了顿,“那么,是爸爸一个人去买的?还是……”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奶奶遗憾摇头,随后看向我,“你怎么突然……”
“我见到阿纲的妈妈了。”在奶奶发出提问前,我先开了口,“她是一个很温柔、很体贴、很包容的母亲。”
“嗯,奈奈是个好母亲。”奶奶点了点头,“家光看女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我只见过奈奈两次,但也留下印象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我几乎把整张脸都埋到玩具熊毛茸茸的脑袋上,用闷闷的声音发出新的询问:“所以在见到阿纲的妈妈之后,我就在想,我的妈妈是什么样的?”
“南星终于来问这些了……”奶奶听到我的提问,倒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嗯?奶奶一直在等我问这些吗?”我愣了一下。
“我隐约觉得南星很小的时候就想问了,却一直没有说出口,这么多年了,我怕你憋坏了。”
的确,这样的事情我很早很早之前就想问了。
为什么我的父亲从不陪在我的身边,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同母亲撒娇。
可我向奶奶问出这些话,她一定会很为难的,说不定会比我还要难过的。
毕竟奶奶一直把我照顾得很好,甚至比其他孩子的父亲母亲加在一起还要好。
她会为了我一人闯去学校,让那些背地里议论我的孩子闭嘴,用彪悍的方式解决我上学时遇到的种种问题,避免已经被边缘化的我再受到校园暴力,甚至在青春期就把我送离了满是流言蜚语的乡下,硬是让爸爸把我安排到横滨上学,让我以全新的姿态认识全新的朋友;
她会用晾衣竿去教训那些吓唬我的小妖怪,至于那些她对付不来的妖怪也会重金找来除妖师,让他们守在夏目老宅周围,只为让我在夏夜睡个安稳觉;
她会在爸爸回来的时候,大声呵斥他,把我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全部用她自己说话的方式骂出去,有时甚至会拿出藤条,说要抽他的屁股,完全没有顾及她儿子现在的身份和年龄……
若不是奶奶我一定早就在无止境的嘲讽和暴力中失去自我,我可能会因为无人陪伴孤独的发了疯,说不定还会去怨恨这个世界,怨恨所有欺负我和选择视而不见的人……
若不是奶奶,我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我。
在这样的奶奶面前询问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一定会让这个老太太怀疑自己哪里没做好,这才会让我想念那个对我来说只有一个称呼的人物。
毕竟奶奶她就是这么一个心思细腻,全心全意疼爱我,且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可爱老奶奶。
所以,只要是奶奶提出的要求,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都会满足她,绝不会违逆她的意愿。
“我很想和南星好好形容一下你的母亲是一个怎样的人。可惜的是……”奶奶叹息了一声,“我没有见过南星的母亲呢……”
“爸爸没有带给你见过吗?”这点在我的意料之外。
奶奶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虽然我没见过,但我知道她也是爱着你的,不比任何一个母亲差。”
我很想相信奶奶的话,可奶奶她连我的母亲都没见过,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你明天不是要回老房子找找武侦成立时的资料吗?”奶奶看出了我的疑惑,小声提醒道,“在后院的小仓库里,有你母亲的照片。”
“!!!”听到这个消息,我有些愣住,“为什么以前没告诉我……”
“我答应过给我这张照片的人,只会在南星想知道自己母亲的事情时,才会让你见到。”奶奶道。
“照片不是爸爸的?”
“不是。”奶奶摇了摇头。
“那爸爸他……”
“南星,你是奶奶从小带到大的,你转转眼睛我都知道你这小脑瓜子在动什么歪脑筋,”奶奶打断了我的提问,她如往常一般慈爱地看着我,“我大概知道你这趟为什么回来了,只是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多少。”
“奶奶……”奶奶突然的话语,让我不安。
“不过呀,还是有些秘密藏在夏目老宅里的,你去找一定能有所发现。”奶奶顿了顿,“不过,无论你发现什么,都要记着,奶奶我呀,永远是最爱你的奶奶。”
“这样的话,奶奶不说我也知道啊。”因为原本躺着的奶奶坐了起来,我也松开了玩具熊,搂住奶奶。
“你一定要幸福快乐地活着呀,”奶奶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这就是奶奶全部的愿望了。”
在这之后,我和奶奶的夜谈会没再继续。
因为奶奶最后的话,我甚至一夜都没怎么睡好,满脑子都是自己即将知道的秘密。
于是,第二天天微亮,我便起床了。
出门前我给奶奶和纲吉留了一张纸条,告知了他们我的目的地。
之后我步行二十分钟去到了夏目贵志的住处,我接上了一边打哈欠一边抱怨的斑老师,经历了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后,我带着斑老师回到了夏目老宅。
虽然这里已经被人买走了,但卖家不急着住进来。
卖家也知道这种生活了几代人的老宅子东西多,也就没有规定奶奶必须在哪一天之前把东西全部搬走,愿意让奶奶慢慢收拾。
奶奶只有一个人住,新住处又只有老宅的四分之一大小,放不下多少东西,加上老宅里有许多爸爸的书籍,奶奶就未急着收拾。
所以除去一些她生活的必需品外,其他的东西都还留在老宅子里。
“小夏目,你已经在这里站了十分钟了。”趴在我肩头的斑老师打着哈欠,“你这么早把我叫起来,就是来门口罚站的吗?还是说你忘记带钥匙了?”
“我只是担心……迈进去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从背包里拿出了大门的钥匙,右手有些颤抖的打开门锁。
“发生什么了?你怪怪的。”斑老师注意到我的异常,“你到底回来找什么?”
我没有立马回答斑老师的问题,只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我来找……我的过去。”
在我找到勇气跨进老宅的那一刻,才笑着回答斑老师先前的提问。
“欸?!!!”
听我这么说,斑老师一副受了很大惊吓的模样,他急忙从我的肩膀跳下,拦在了我的面前。
“斑老师,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里已经被别人买下了,你不可以进啦!你这是私闯民宅!”斑老师试图用自己肥硕的身躯挡住我前进的道路。
“欸?奶奶已经和新主人打过招呼了,对方同意我们进来的。”
“什么!老夏目也知道你要来?”斑老师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她知道你要来干什么吗?”
“斑老师才是奇怪的那一个。”我蹲到了地上,没有回答斑老师的问题,只眯着眼睛看向了他,“你现在看起来,就像知道一个了不得大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哪有秘密,我不知道小夏目你在说什么。”斑老师干笑着,目光并未和我对视。
“算了。”我没有为难斑老师,只从它的身上跨过去继续往里走,“我都到这里了,斑老师不说我也能自己找到。”
“我跟你一起去。”斑老师急忙又爬上了我的肩膀,趴到了我的肩头,“我今天可是小夏目的保镖,做什么都要一起!”
“只要不妨碍我,随便你吧。”
我先去到了奶奶说存放着母亲照片的后院仓库。
说是仓库,这更像是一个小储物间,它只占地三平方,因在后院的角落,常年被人忽略,已经有好些年没被打开了,连门锁都生锈了,就算有钥匙也打不开。
仓库没有窗户,屋顶也没有破洞,在我尝试了其他方法都失败后,只能选择一脚踹开了这个生锈的门锁。
因为长时间没有人进,在打开仓库门的时候,霉味扑面而来,刺鼻的味道让斑老师都用爪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仓库里铺了厚厚一层灰,置物架上和角落结满了蜘蛛网。
这里的一切都表明,这地方是真的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好在这里的东西不多,我一眼就瞄见了一个造价不菲的皮箱。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眼,我已经能确定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个皮箱里面,也就没再看仓库里其他的东西,提着皮箱去到了洒满朝阳的后院。
我坐到了草地上,打开了箱子。
“咔嗒——”
箱子里只有一本陈旧的笔记本和一个做工精美的铁盒。
因为笔记本带有密码锁,我只能先打开盒子。
“……”
盒子里只有三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在病床上拍的,画面相当的怪异。
照片中的漂亮女人坐在病床上,她看着十分虚弱,依靠着一只半人高的玩具熊,怀中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脸上的笑容很甜。她身侧的玩具熊像是要代替谁一样,被摆放出怀抱女人和婴儿的姿势,圆鼓鼓的眼睛望着镜头。
第二张照片是女人去世的时候。
她躺在满是鲜花的棺材里,虽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的温柔,嘴角也带着笑意。这张照片和之前的比较起来,女人的脸色倒是好了许多,甚至还胖一些。
第三张照片里没有任何的人物,只有被装在透明袋子里的玩具熊。
而这只熊就是出现在第一张照片的熊,也很像我昨晚抱了半宿的那一只……
在第一张和第三张照片的背面,用两种笔记写了同一句话——
“Ti voglio bene”。
这不是我熟知的英文,我只能拿出手机进行拍照翻译。
【意大利语,我爱你。】
“……”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提示,陷入了沉思。
第50章 南星南星,这是真相吗?
……
『性别不知、年龄不知、模样不知……』
……
『这些人来自各个地区, 生活中没有任何交集,除去都是二十四岁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共同点。』
……
『他出生在二十四年前的意大利。』
……
『那你真的只有22岁吗?』
『对你来说, 时间是可控的吧。』
……
『里面有三分之一是异能者,比例相当高。』
……
『那么, 还有一种可能。』
『他们的目标说不定是你呢, 夏目小姐。』
……
『还请夏目小姐注意安全。』
……
『福泽先生没有让我找这个人。』
『福泽先生是不会专门把他找出来再告诉他一切, 让他去决定是否牺牲自己的。』
……
我看着手机上被翻译出来的话语,大脑在空白了数秒后,又闪回过数段记忆。
这些早就可以拼凑起来的细碎线索, 终于在这一刻组成了一个箭头, 指向了我拼命在逃避的真相——
我可能真的是他们在寻找的那个人。
在这之前, 我觉得自己除去年龄对不上之外,出生地也对不上。
我怎么会有一个在意大利把我生下的母亲呢?我真是和意大利牵扯不上任何关系,可这三张照片带来的讯息, 却把我和意大利关联上了……
我想知道这件事的并不只有云雀他们家族, 福泽先生和乱步先生,还有才加入武侦的古里炎真, 应该都是知情的。
说起来乱步先生从一开始就不愿牵扯进这个事件之中, 还说不需要专门把这个人找出来。
可实际上不是不需要找,而是已经知道了, 所以没有必要在去寻找了。
我会在这个时候来到熊本, 也是乱步先生突然说要寻找什么创社期间的资料。
我想,在草壁先生出现的时候, 乱步先生已经预见我即将知道真相, 而他的想法可能和云雀他们是一样的——比起由别人告诉我,不如由我自己去调查, 只有这样我才能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这是小夏目的母亲吗?”还趴在我肩头的斑老师看着我手中的照片,“这玩具熊是怎么回事?是代替了小夏目的父亲吗?”
“……”
对呀,那么我的父亲呢?
我那个总是找不到人的父亲是不是也知道这些事呢?知道我被许多意大利Mafia家族寻找的事情……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斑老师,只能把目光移到了箱子里那本带锁的笔记本上。
我想剩下的秘密应该藏在这里。
“!!!”
可就在我准备用蛮力打开笔记本的时候,在锁头的位置突然冒出橙红色的火炎,那在我想要触碰笔记本是就会变旺盛的火炎,像是在提醒我禁止暴力拆卸这本笔记本。
“这是什么?封印?”斑老师弓起了背,警惕了起来,“之前都没见过。”
“是差不多的东西吧……”
这火炎给我的感觉和当初炎真展示给我看的很像,应该就是他口中的“死气之炎”。
不过,这火炎只会在我试图用不正当的手段打开本子的时候才会冒出来,我也不敢继续使用蛮力,担心到最后就算打开了笔记本,记录在里面的东西也被烧成灰烬了。
“还要去哪里啊?”斑老师见我把东西放回到了箱子里,又转身进了老宅,询问道。
“爸爸的房间。”
这一次斑老师并没有跟着我到处翻找,他守在了皮箱的旁边,趴在了缘侧上打着哈欠,懒懒晒着太阳。
虽然父亲不常回来,他屋子里的东西却一定也不少,他的房间又连着书房,把中间的隔断拉门打开的话,是一个连在一起的超大广间。
因父亲不让奶奶打扫,所以屋子里到处都是书,还有废弃的书稿,十分杂乱。
就算有明确的目标,想在这里寻找什么都很困难,更何况现在的我还不知道自己是来找什么的。
“小夏目,已经中午了,我肚子都饿了!”不知过了多久,斑老师终于没了耐心,又跑到了我的身边小声抗议,“我们去吃东西吧!”
“再等一等……”我盯着手中翻找到的病历单,研究着上面的日期,并未去看斑老师。
“你到底在找什么啦!”斑老师一屁股坐在了我找到的资料上,怒气冲冲地看着我。
“马上……马上就好了,斑老师你再等一下啦……”
“哇啊——”
我猛地抽出了斑老师屁股下的文件袋,斑老师跟着我的动作向后滚了好几圈。
“真是的!我不管你了!”
从未被我这么忽视的斑老师像是生气了。
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嚷嚷了几声,见我还是没有回应,便气呼呼地奔到院子里去了。
我专注与手上这份父亲二十五年前的住院病历单,并未追上前。
“……”
在这段时间我找到了父亲过期的护照。
这本护照记录了父亲在我出生前后共十五年的行程,从护照的记录来看,他没有在我出生前后几年离开过日本,更没有去过意大利。
如果按照我二十四岁的年龄计算,我的父亲应该在二十五年前认识我的母亲。
可那段时间,他断断续续住了整整一年的医院,应该住在熊本,并不像有认识我母亲的机会。
更奇怪的是,如果说我的母亲是意大利人,加上照片背后的意大利文,我的父亲应该是懂些意大利语的。
但……在这整个房间里,我没有找到任何学习意大利语的书籍,倒是找到了不少中文书。
可照片背后的字迹,分明来自两个人。
在我看来,这应当是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分别留下的。
“呼——”
因未再发现有用的资料,我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张开了双臂倒在书堆里,累倒在了榻榻米上。
“是玲子吗?”
“玲子回来了?”
“在哪里?”
“我看到有个女人在呢。”
……
“……”
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走廊深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这幽幽且空灵的声音,是妖怪在说话呢。
因为奶奶的表妹,也就是玲子奶奶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夏目老宅也被妖怪们标记成玲子奶奶的住处,经常会有曾被玲子奶奶夺走名字的妖怪偷偷溜进来,企图要回自己的名字。
按照妖怪们的说法,有血缘关系的人,味道也很像,这才经常搞错。
不是所有的妖怪们都是善良的,所以当这栋宅子只有我和奶奶两个人的时候,为了保护我,奶奶经常会和那些闯进来的妖怪周旋,不让年幼的我被妖怪欺负。
再后来,夏目贵志表哥被他父亲那儿的远房亲戚收养,住到了距离这儿一个半小时车程的地方。
作为玲子奶奶的外孙,夏目贵志身上的气味和玲子奶奶更相近,夏目老宅就很少有妖怪闯入了。
虽然很少,但不是没有。
为了不让奶奶担心,我和斑老师学习了不少和妖怪搏斗的方法。
虽然用“物理”对抗“魔法”很奇怪,但我没有特别强大的妖力,也不是成为除妖师的料,更没有成为除妖师的打算,面对那些不是很凶煞且妖力不高的妖怪,用微弱的妖力辅助加近战肉搏就足够了。
只是当时的斑老师觉得奇怪,认为我没有必要学习这些,直到我说出要更好地保护奶奶,斑老师才答应下来呢……
“不是玲子呢。”
“嗯,不是玲子的味道。”
“玲子真的搬走了……”
“玲子去哪儿了呀……”
……
“!!!”
妖怪们无心的话语,让我拨开了眼前的迷雾,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测。
但是……
如果真是这样……
我不敢细想下去,只从之前寻找的资料里,翻找出父亲曾写下的英文,试图用字母进行字迹比对。
“g”、“l”、“b”,这些字母父亲的写法十分固定,极具个人特色,与我在照片背面看到的任何一种都不一样。
虽不想承认,照片上的字迹并不是父亲的字迹。
“……”
我放下了照片和找到的文稿,颓然坐了一会,又到内屋的走廊上,试图寻找刚刚在说话的两只妖怪。
我想要他们仔细闻闻,我身上是不是一丁点儿“夏目”的味道都没有。
可妖怪们已经不知道去哪里游荡了,而我也走到了奶奶的房门口。
刚才妖怪就是站在这儿说话的。
奶奶的房间原本不在我的搜查范围内,可都走到了这儿,我便拉开了门,走了进去。
奶奶的房间没剩下什么东西,和我想象中一样,能带走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干干净净的。
“小夏目!我都走了那么远!你居然不来追我!”斑老师突然站到了奶奶房间的门口,生气的他一蹦三尺高,冲我大声嚷嚷,“你怎么还跑老夏目房间来了!快给我出来!”
“我刚刚……看到有两只妖怪在这里。”我试图进行解释。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妖怪能进到老夏目的房间里!”斑老师笃定道,“你快出来吧!我们去吃饭啦!”
“为什么……不可能?”
“……”斑老师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突然噤声。
“说起来,斑老师也从来不进奶奶房间呢……”
斑老师的这句话让我意识到了什么,我急忙收回了原本准备离开房间的脚步,转身打开了奶奶房间的柜子。
“!!!”
因为柜子里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原本被遮住的符咒都清晰地印画在了柜壁内。
这应该是除妖师的杰作,大概是禁止妖怪踏足的结界吧。
既然是结界,就不可能只有一个……
我把剩下的柜子都打开了,甚至掀开了铺在地上的榻榻米板,取下了墙壁上的挂画,这间屋子里到处都是画上去的各式符咒。
只是有些年代久远些,有些年代近一些。
这大概才是防住妖怪的真正方法吧。
那些出现在夏目老宅的妖怪们目标从来不是我,而是奶奶呢。
所以我的房间并未有这些可怕的符咒,只有一个奶奶从寺庙求来,挂在我窗户上祈求我平安的平安铃。
“小夏目……”
站在门口的斑老师见我呆立在房间长时间没有动,轻轻叫了我一声。
“我并不是……夏目家的孩子……”
我苦笑着转向了斑老师,十分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夏目家的孩子,所以奶奶昨天才会和我说那些话,所以我的父亲才没有想去尽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
这件事,斑老师应该从见到我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斑老师才会在一开始觉得我不需要向他学习什么,毕竟这里的妖怪更愿意追逐有“夏目”的味道人,妖怪们追逐的一直是年轻时就和表妹有六七分相像的奶奶。
“小夏目,血缘这种事情很重要吗?在我看来,你就是夏目家的人,就是小夏目呀。”趴在房门口的斑老师看着我。
“抱歉啊,斑老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坐在房间正中间的我闭上了眼睛。
这可不只是我是不是夏目家人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一切认知的在这一刻被颠覆。
既然我不是夏目家的人,那么我是怎么从意大利来到这里的。
我的父亲不是夏目漱石的话,又是谁?夏目漱石为什么又愿意把我当作女儿养在身边?
说起来夏目漱石从未结婚,甚至连心仪的女性都没有一个,身边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女儿,也难怪我小时候会听到那么多奇怪的流言蜚语。
而且,我不是夏目家的人,也就没了任何的庇佑。
什么“时间魔女”,什么“可以帮助一个Mafia家族站到顶端”,都将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不过真是这样,也不坏?
毕竟,我不是夏目家的人,这些对我来说依旧重要的人就不会被牵扯进其中。
“够了,我可受不了小夏目这么阴沉。”
“!!!”
斑老师并未等太久,原本趴着的他站了起来,无视了房间内各种符咒走了进来。
这倒是把我吓坏了。
踏进屋门之后,斑老师变回了原型,巨大的身形几乎塞满了整个房间。
他用狐狸一样的脑袋顶了顶我的手,那双黄绿色的眼瞳里映照着我惊恐的脸孔。
“斑……斑老师!”
“这些东西最多对付小妖怪,最多让我有些不舒服。”斑老师用低沉的声音回答我。
“……”
原本正坐在房间里的我,在斑老师来了之后,只靠在了他的身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小夏目,要出去散散心吗?”
“!!!”
问出这句话的斑老师没有给我任何回复的时间,他只突然扭头咬住我的腰,随后撞开了靠近院子的拉门,腾到了空中带着我飞了起来。
“斑!斑老师——”
我突然离地这么高,且被斑老师松松地咬在嘴里,像是随时会掉下去,没有任何的安全感,这奇怪的初体验让我忍不住大喊了起来。
斑老师却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继续往树林方向的高处飞。
我瞧着底下的房屋越来越小,心也越跳越快,无处可放的双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连斑老师的毛都碰不到。
“斑老师!够高了——”
虽然我没有恐高症,但这已然是我短暂的人生达到的最高点。
“是吗?”
“!!!”
斑老师不过开口回了一声,嘴巴稍微动了动,被她咬在嘴里的我就被松开了。
本就毫无预兆被带到空中的我,此刻又体验了一把自由落体。
“斑——老——师——”
我看着还愣在空中的斑老师,不由大声呼喊了起来。
“……”
好在,在我即将坠到地面之前,斑老师成功接住了我。
在我稳稳趴到斑老师的后背上,他再一次带我飞了起来。
这一次地体验比之前好上太多,迎面吹来的风,不仅扬起我的头发,还像是能吹掉我脑袋里全部的烦恼,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感觉怎么样?这样兜兜风很开心吧?”斑老师回头看着我。
“太爽啦——”我伸出了双臂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那么能去吃饭了吗?”又过了好一会,停在空中的斑老师问出了声。
“啊哈哈……”这小心翼翼地询问让人忍俊不禁,趴在斑老师背上的我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那现在就去吃饭吧!”
“我的钱包还在宅子里呢!”我提醒着斑老师,“得先回去。”
斑老师沉默了几秒,随后小声嘀咕了起来,“亏我飞了这么远。”
“……”斑老师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在我们的正下方就是他最爱的馒头屋。
“南星?南星——”
就在斑老师带着我飞回夏目老宅还在半空中的时候,我就隐约听到屋子里有人喊我的名字。
“是阿纲?”
纲吉怎么会跑回来?我留信的时候不是提醒他在家好好休息了吗?
因为斑老师带我离开的时候我没穿鞋,所以他送我回来的时候特意停在了缘侧上,让我可以直接进屋。
“南星!”
“!!!”
可我刚刚站稳,都没看到纲吉在哪里,就被不知从哪冲出来的他从背后抱住了。
“南星就是南星,”纲吉的脑袋磕在我的肩膀上,小小声说道,“而我,永远是南星的丈夫,这一点,不可能是假的!”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