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诸位大臣瞠目结舌, 就连萧逸蘅一时间也难以相信,以至于迟迟没有给出回应。
自打楚景容出山辅佐皇子,从不与任何人深交, 他抵触这个俗世, 所以不愿让业障缠身。
换做以往,尚且年幼的云衍出征, 也不过是三个锦囊打发掉, 反观现在……
或许这世上, 本事最大的不是这个人,而是他那个一根筋的胞弟。
楚景容有能力将六国踩在脚下, 云衍却能将这个人揽入怀中。
“朕允了。”萧逸蘅决定将萧云衍之前率领的十万精兵拨给楚景容调遣,却被楚景容摇头拒绝。
那人口气轻狂,尚书阁的诸位大臣却无一人敢出声质疑。
“杀鸡焉用牛刀, 五万足矣。”
说完, 楚景容转身离去, 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只留下一句若有如无的安排回荡在大殿中央。
“明天午时三刻,大军开拔。”
楚景容骑马回到王府, 拂袖坐在萧云衍榻前。
如霜的月光泼洒在身上,衬的他眉眼温柔,楚景容伸手, 用指尖轻抚过萧云衍额前的白发。
“青梧, 进来一下。”像是做出了决定, 楚景容轻叹一声开了口。
咯吱的推门声响起,青梧几步走上前, 询问自家公子有何吩咐?
从袖袍中取出一包药粉塞进青梧手心里, 楚景容徐徐开口道:“这是一包蒙汗药, 药性烈,你且收好。”
“公子,您这是……?”青梧大为不解,双眸迷惑的瞪着手心里的药包,不知楚景容这么做是何意?
“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我答应了二郎,让他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我,不能说话不作数。”
“可我明起率军出征,归期未定,留你在府内伺候,如果在云衍服药期间,发现有要苏醒的征兆,就将这包蒙汗药洒在他的鼻翼间,同时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信给我,我会在三日内赶回府中与二郎相见。”
青梧愣了半晌,才恍然明白过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哭笑不得。
他突然有点可怜王爷了,被自家公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楚景容也无奈苦笑,俯下头去,贴着萧云衍的耳畔,道一句:“二郎,对不住了。”之后用唇瓣轻吻萧云衍的耳廓,权当赔罪了。
当晚,是他留在皇城的最后一夜,楚景容却没有入睡。
落针可闻的寝室中,能清晰的听到二郎绵长的呼吸声,楚景容将莹白的手腕搭在萧云衍的胸前,一边感受着那人强劲有力的心跳,一边断断续续说了一夜的体己话。
他知道二郎可能听不见,可他还是要说,最后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句:
“等我回来。”
……………………………………
翌日午时,五万精兵披坚执锐于玄武门候命。
楚景容身骑白雪踏乌,青丝垂腰,身着软甲,眉宇间蓄着几分的英气,一眼望去,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只有手腕上缠绕着一抹锐利的乌光。
没有长篇阔论的鼓舞士气,没有击鼓鸣金的振奋人心,楚景容朱唇轻启,只有简短有力的两个字:“出发。”
五万将士随之奔赴边关,一骑绝尘,浩浩荡荡。
夏军收到大周国前来攻打的风声,早于隘口设好埋伏,有细作传回消息,此次前来与他们对战的,不是大周国战功赫赫的襄亲王,而是一介男妃代夫出征。
当然也有传闻说,这男妃是大周国万人之上,高不可攀的帝师。
什么帝师?不过是子虚乌有的谣言,他们夏国与大周对峙多年,常有交兵,从未见这个所谓的帝师露过面。
真正让他们忌惮的,还是箫家两兄弟,一个居高堂,一个镇边关。
夏国将士觉得大周这是没人可用了,才会派个在男人身下承欢的玩意来丢人现眼,所以哪怕五万大军压境,他们依旧在城楼上喝酒吃肉,美姬绕膝,载歌载舞,好不快活。
骄兵必败,楚景容本以为此次出征不会太无聊,到底是他高估了。
安排五万大军在城楼外驻扎,楚景容孤身一人骑马于城楼下叫阵。
夏国将士搂着美姬站在城楼之上,在垂眸扫了一眼后,忍不住仰天狂笑。
他的虎目中没有面对襄亲王时该有的警惕尊重,只剩见色起意的荒淫猥亵。
拔高嗓门,朝城池下的楚景容调笑道:“怎么,你们大周没人了吗?派你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小娘皮出来迎战?就凭你还想收服老子啊?啧啧,长得比女人都好看,不如跟老子回夏国,做老子的第十八房小妾,爷们会好好疼你的。”
语毕,夏国其他将士也跟着哄堂大笑,言语间尽是粗鄙不堪之词,对楚景容极尽羞辱。
大周国的将士们闻言怒目圆睁,恨不得杀上城楼,可没有楚景容的命令,他们只能咬牙忍耐。
垂着鸦羽般的睫毛,楚景容并没有接话,面上不显山露水,唯有眼底泛起冷冽的寒意。
连二郎在床笫之间都不敢这般轻辱他!
楚景容生了杀意,他势必要将这个口无遮拦的蠢货千刀万剐,头割下来挂在城墙上曝晒示众,尸身扔到乱葬岗喂野狗。
“只要你能赢了我,我便随你回夏国。”楚景容嘴角挂着冷笑,眼尾上挑,面容妖冶,像朵带刺的玫瑰,勾的那夏国将领浑身燥热,只觉得怀中美姬索然无味,他驰骋过的所有男人女人,都没有楚景容来的带劲。
“你等着,老子这就把你抢进城楼,今晚就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说着,夏国将领将美姬一把推开,急不可耐的朝城楼下走去,他的身后是其他将士呐喊助威的声音。
若在此叫阵的是襄亲王,此人怕是连头都不敢露,如今倒是堂而皇之的骑马冲了出来,一副优哉游哉,成竹在胸的自信模样。
“美人,老子来了,还不下马给爷行礼?”
夏国将领身后背着双斧,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还蓄着貉胡,让楚景容倒尽了胃口。
人已经骗出城了,无论如何,他今天注定死在城下,楚景容的态度,便不再收敛。
微微眯起眸子,将夏国将领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楚景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嗤笑道:“癞□□娶青蛙,长得丑玩的花,也不撒泼黄汤照照自己?就凭你也配染指我?”
刚才还任由他们凌|辱之人,突然变得牙尖嘴利起来,怼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夏国将领红了脖颈,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大人,擒住他,抓进城内,让小的们也尝尝滋味。”
“是啊,大人,这般不服管教,是该好好抽打教训一顿。”
其他站在城楼上的夏国士兵都在煽风点火,附和起哄,将夏国将领最后那一点警惕心也嚷没了。
抽出背后的双斧,夏国将领淫邪的目光中涌起几分狠辣:“既然美人不知好歹,那就怪不得我辣手摧花了,你们大周,除了威名赫赫的襄亲王,老子还不曾怕过谁,你这小娘皮,今晚注定要给老子暖床。”
萧云衍善使青龙戟,一手潜龙在渊,舞的出神入化。
一招一式都无法揣测,能破百家武器,夏国将领向来不敢正面争其锋芒,但除了萧云衍之外,其他大周国武将,他们全都不放在眼里,更不用说名不经传的楚景容。
“乖乖束手就擒吧。”夏国将领怒目而视,骑着马朝楚景容狂奔而来,手中的双斧挥舞的霍霍生风,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像是能把所经之处夷为平地。
楚景容垂眸整理袖口,莹白的指尖轻弹了一下腕间的那抹乌光,只听到叮的一声轻响,却被夏国将领的大吼声轻易掩埋。
眼见着夏国将领奔至眼前,凶神恶煞的举起双斧,就要砍在楚景容身上,大周国的将士们遥遥相望,全都屏气凝神,捏紧一把汗。
然而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夏国将领像是突然被点了穴位一样定在原地,保持着高举双斧的动作,虎目中划过一抹惊恐与难以置信。
下一秒,滚烫的血溅起三尺高,一颗硕大的头颅咚的一声掉在地上,骨碌碌的滚出几米远。
没人看清楚景容是怎么出手的,也没人看到楚景容使的武器,众人见他依旧在慢条斯理的整理袖袍,只有一句姗姗来迟的问询不紧不慢的涌到嘴边。
“畏惧二郎?你不知道,他是我教出来的吗?”
那柄青龙戟,名唤破阵,是他赐的,潜龙在渊,也是他手把手传授的,连二郎都不敌,谁给他的底气在自己面前叫嚣。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将领已死,剩下的兵卒不过是在负隅顽抗。
楚景容一声令下,五万大军攀上城楼,将那群无头苍蝇一网打尽。
一人,一马,一盏茶的功夫,夺夏国一城。
楚景容一战成名,只不过在此之后,再没有夏国将领有机会一窥他的真容。
因美貌受人轻视,他便头戴恶鬼面具,只有凶名在外,令人闻风丧胆。
大周国就这样堂而皇之杀出来第二个阎罗煞神,比襄亲王还要手段狠辣。
身骑白马,一袭白袍,三招之内,斩杀敌军首级。
无论是谁叫阵,让他报上姓名,楚景容都只用轻飘飘的两三句话回应:“承蒙关照,在下一介男妃,委实不足挂齿!”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