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撒狗粮
整个午膳的时间，还算得上是温馨愉悦。
萧老夫人一改先前那个刻薄难缠的模样，在席间变得格外慈祥又热情。
不但嘴上一直说着招呼不周，招呼不周，让卓禹霜别客气多吃点。
还一个劲的给卓家两姐妹夹菜。
弄得卓禹霜都有点不好意思，差点给吃撑了。
…………
待到一顿饭吃完，已经是下午未时三刻。
卓禹霜赶着回卓府去找药材、试验药方顺便还要开丹炉炼药，于是急匆匆就要告别。
卓禹霖却说临走前还有点事要交代，把人又喊进了屋里。
萧羿好不容易回京城，这会儿正是离开娘子一刻都舍不得，可还没等他跟着进门，卓禹霖反手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
“娘子……”萧羿吃了个闭门羹，站在门口好不委屈。
卓禹霖却暗示道：“我和小妹说私房话，你没事还是先去四处看看府里还有没有进贼。”
“哦……”萧羿总算还不那么迟钝，听得出媳妇的意思是让他在外面看着点，别让那些来历不明的所谓护卫再偷听到自己和小妹的对话。
…………
“姐，大白天的府里有贼？”卓禹霜却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京城的盗贼都这么猖狂了吗？况且这还是将军府哎？”
“这你不用担心，你姐夫在呢！”卓禹霖直接略过这个话题，“倒是我确实有件更重要的事要问你。你得和我说实话。”
卓禹霜点点头：“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二姐了！”
“你姐夫和我说，你身边有几个武林高手悄悄跟着你，他们和你是什么关系？”
“啊……这个……”卓禹霜也没想到自己才来将军府这么一会儿，身边那几个人就这么快露陷了。
其实刚才她也不是为了要和那几个暗卫联络才借口去茅厕。
昨日三姐回家，和她说了那刺客是极刃门的人。
她当时就觉得不妥，在三姐走后立即把那刺客身份的事情让卫三送去给了宴临知道。
刺客的武功强弱是一回事，可他背后的势力却不得不防。
而午膳前，也刚巧是宴临那边给她回了新消息，说那名幸存的刺客现在情况已经转好，就在今天早上醒了过来。
不过他苏醒的时间并不长，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依然活着，然后就又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这个情况其实也算是在卓禹霜的预料之内，那人受的伤不轻，又流了那么多血，能醒过来都算是他命硬。
可他毕竟是刺客，知道落入了敌人手里难免会有紧张或者想要逃跑等等的危险行为。
为了能帮助他的身体机能得到最大限度的休息和恢复，卓禹霜给他留的药剂配方里都加了不少剂量带有定神和催眠成分的草药。
就是为了让他在身体恢复前都昏昏沉沉的，少点折腾。
…………
“你啊什么？有什么就直说啊~”卓禹霖显然有点着急。
大姐和三妹都未曾习武，自己现在武功尽失，真有什么事，家里也就萧羿能保护她们。
她真的怕小妹刚到京城，就遇人不淑被什么别有心机的人给骗了。
“二姐……你这事讲起来有点复杂。你先让我捋一捋。”
卓禹霜也没打算真的要瞒着几个姐姐，可这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信息量太大，卓禹霜一时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
“二姐，三姐她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前日我出门去城西醉仙楼吃饭，遇到了刺客。”
最后，她还是决定从遇到那帮蒙面杀手的故事开始讲……
从酒楼吃饭、偶遇晋国公世子，到两波刺客接连出现。
卓禹霜有了那日三姐的教训，不敢再在姐姐们面前打马虎眼。
毕竟自己除了这点医术尚能拿得出手，在心智谋略方面，完全比不上几个姐姐。
“所以第一次出现的刺客是冲着晋国公世子去的，而第二次却是确确实实来杀你的？”卓禹霖听完来龙去脉，却对这件事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昨日三姐回家也和我分析了这个事，起先我也想过会不会其实那些人也是来杀晋国公世子的，只是想要拿我掩人耳目制造假象。但那日是晋国公世子宴临救了我，他的意思是让我先不要声张，关于被刺杀的事，我们暗中调查更方便点。
然后他就派了他身边的两个护卫跟着我，卫三和卫百，说他两一个轻功好，可帮着传递消息、跟踪什么的，另一个武功好，可以暂时保护我安全。”
“……”卓禹霖听完这些，眉头皱的更紧了。
一个刺客的事情已经让她内心不安，再加上一个故意隐藏实力，意图不明的晋国公世子宴临，这事就越发复杂了。
看着二姐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反而面色越来越凝重，满是心事的模样，卓禹霜也禁不住担心道：“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不对劲的？”
“你不觉得那个宴临对你的善意来的有点太快太莫名其妙了？”卓禹霖分析道，“就算你说他的武功路数和你师父的一样，就算不是你师父的徒弟，也至少是师承同门。可你当面问过他，而他却遮遮掩掩故意不回答。而他可能是从你的行医治病的手法或者是其他细节知道了你和他有这样的渊源在，才对你出手相助。
可理由呢？既然他不想承认是你的同门师兄，又急切的想和你拉关系，还这么主动就派了两个武功这样好的侍卫天天在你身边？你就没怀疑过，他其实是想借机从你，或者从你身边的人身上，或者是从卓府内，打探什么消息？”
“啊……这……”卓禹霖不说到罢了，一说起来卓禹霜确实禁不住直冒冷汗。
到底她这个医科生还是活得太单纯了，上辈子每天只有课堂、图书馆、实验室到后来是病房、急诊室、手术室。
这辈子的前十五年，也基本就是医书、针灸、炼丹、修道……
压根也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去搞什么勾心斗角的阴谋。
她和宴临也算是有共患难、生死之交的情谊，而且对方又用着她同门的武学，所以下意识的就对他少了戒备。
她完全没想过，他这样无私的帮着自己，会不会也有他的目的在？
“那姐，我是不是应该去告诉宴临，说大姐已经派了宫里的高手保护我，就不用他的好意了？”
“倒也不用这么直接。”卓禹霖想了想道，“而且说实在的，你姐夫亲自验证过，宫里的护卫未必比宴临给你的这两个功夫好。”
“拿要怎么办？”拒绝不行，留下又怕有隐患。卓禹霜这下可不会了。
“左右他们功夫再了得，也不敢随便闯皇宫，如今你二姐夫回来了，这将军府他们也是不能来去自如的。而卓府内，自从爹娘过世，大姐入宫、我出嫁，你三姐又成天在外面，府里除了从前爹娘留下的古董字画，玉石珠宝，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窥探的秘密。只是——”卓禹霖摇摇头，“谋略上的事，向来都是大姐拿主意的。”
卓禹霜：“大姐昨日也派人传我入宫来着。是三姐说让我休息一日，先来给你看病。要不明天我就入宫去问问大姐？”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你是因为遇刺，所以大姐不便出宫，但我却可以让太后入将军府……”卓禹霖拍了拍小妹的肩，突然起身打开了房门。
“扑通——”卓禹霜还什么都没看清，就听到扑通一声响，然后眼前扬起一阵尘土。
再低头仔细去看，这才瞧见了是二姐夫蹲在门口睡着了，这一开门，整个人失去依靠，直接就跌倒在地上。
“噗——”卓禹霜捂着嘴，差点没忍住笑。
“娘……娘子！”萧羿这一下也被惊醒了，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卓禹霖，脸也瞬间红了，“我……我先声明，我……我不是在偷懒，那些贼人我都赶跑了，我就是想离得近一点，保护娘子和四妹妹……不小心……才打了个盹。”
“行了，不是怪你。”卓禹霖脸上也难掩笑意，伸手拉起自家相公，“晚上我想见见我大姐，你让人传信入宫，就说我病情加重了，昏迷之时喊了太后娘娘的名字。”
“娘子，你病情加重了？”萧羿却完全没把握到重点，一抬手就直接把卓禹霖整个公主抱起来，“那你怎么还站着，我抱你回去休息！”说着就要往床榻方向走。
“你……放我下来！”到底自己小妹还在边上，卓禹霖也耐不住羞涩，低着头窝在萧羿宽阔的胸膛前小声道，“你这样太丢人了！”
“你身子最重要，哪管丢不丢人的？”
“我……我没事！”萧羿的手臂圈着她很紧，那大掌握着她的盈盈细腰，连那掌心灼热的温度也透着衣衫传递进去，让卓禹霖整个人都有点酥酥麻麻的，脸都红了，“那……那不是为了让大姐可以出宫的借口，你想哪儿去了？”
“我担心你的身子。哪想得了那么多？”萧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上依然抱着卓禹霖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到最后还是卓禹霜这个锃光瓦亮的大灯泡看不下去了。
二姐和二姐夫撒狗粮，能不能顾及一下她这个两辈子都母胎SOLO的单身狗……
“姐……姐夫，你们先聊，我回去拿药。晚上等大姐来了，我再来一起陪二姐……”
说完不等卓禹霖有反应，人已经跑没影了——
第三十五章 演技差
卓禹霜回到家里便一刻也不敢耽搁开始配药。
二姐传话进宫的事情虽然也还需要点时间，可到底用的理由是二姐病情加重。
大姐那边就算有再多宫里的规矩，于情于理都是拦不住的。
最快两、三个时辰，最慢估计三、四个时辰人应该就能到将军府了。
期间卓禹霜还找来汪管家，问了三姐的去向，想着难得大姐出宫，要不让三姐也一起过去，正好姐妹四个一起聚一聚。
然而——
汪管家：“四小姐您这就为难我了，三小姐的行踪我哪里摸得准？”
“那……府里要是有急事，也没有办法可以联络到三姐吗？”毕竟大姐二姐都嫁人之后，这个府里正经的主人也就是三姐了。她天天在外面浪是一回事，总不能真的啥交代都没有，出事都找不见人吧？
“城外的春风楼——或许可以问到三小姐的行踪。”汪管家犹犹豫豫，“三小姐曾经说过，如果是府里或者是卓家的小姐遇到什么麻烦需要找她，可以给春风楼的老鸨留下卓府的信物，她看到就会回来。”
卓禹霜：“…………”
她也不是第一次听到春风楼这个名字，原著小说里也有几度提及。
这算是京城最大的青楼了。
也难怪汪管家提到这个，就不太想说话。
“那你去办吧，就说宣威将军夫人病了，请她今天务必去将军府看看。”
汪管家抹了把额头的汗：“是的小姐。”
一把年纪了，还要他亲自去青楼给老鸨子送信……
说出去，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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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禹霜从下午就在炼丹房内捣鼓，直到月上枝头总算是搞出来第一副勉强满意的药剂。
炼丹炉里的丹药也是从一回家就开始炼制，同样加了后院池子里的莲花瓣，到这会儿也算炼成了。
卓禹霜站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和腰，朝着屋外问：“红笺，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经戌时了。”
暗自感叹时间果然晚了的卓禹霜加紧开始收拾东西，“将军府上可有什么消息吗？”
红笺：“一个时辰前太后娘娘已经出宫去了将军府，想来这会儿应该是到了。”
卓禹霜：“那我三姐那边……”
红笺：“汪管家下午出门说是给三小姐送信。这会儿已经回来啦，应该送到了吧~”
“哦。”卓禹霜将炼丹房内铺的满地都是药材简单收拾了一下，将丹药和配制的药包都在自己包里放好，“那你吩咐人准备马车，我们现在就去将军府。”
…………
卓禹霜第二次到将军府的时候，不单单是大姐已经来了，就连三姐都坐在二姐床边和她聊着天。
到底是用装病的借口让太后出宫，身边那么多宫女、侍卫、太监跟着，卓禹霖总得装装样子，这会儿手里攒着一块小手帕，低低地咳嗽，时不时喘几口粗气脸色也是灰白灰白的。
看起来就像是病入膏肓快不行了。
好在卓禹霜下午才给二姐把过脉，知道都是装出来的，要不然她也得被这精湛的演技和化妆技巧给骗过去了。
卓禹霜总觉得自己也要配合演出，吸了吸鼻子，硬挤出两滴眼泪眼角，冲到床边抓住卓禹霖一只手，“二姐~你怎么样了，是我不好来晚了。”
“咳咳——”
三姐卓禹雪咳嗽了一声，大姐卓禹霏也忍不住表情一僵。
只有二姐，半搭着眼皮，弱弱的回道：“没……没事。老毛病了。”
“姐~~呜呜呜呜呜~~~你可不能有事~~~”卓禹霜继续埋头哭泣。
卓禹霏终于看不下去，转头对着身边伺候的那一群宫人，“这房间也不宽敞，你们这么多人挤着，我二妹也不能好好休息。”
到底还是跟着卓禹霏多年的大内总管李进忠聪明，“是，太后娘娘与几位姐妹一定还有好多话要说，人多反而添乱，奴才让他们都出去候着。”
说罢，就把这一屋子人都给领了出去，总算房里只剩下姐妹四个。
“好了！起来！”房门一关，还是卓禹雪第一个忍不住把人从卓禹霖怀里拎出来，“你不会哭以后就少说话。”
卓禹霜：“？？？”
“姐……我刚才……演的很差？”
卓禹雪撇过头，一脸嫌弃。
卓禹霜又去看大姐，对方也只是含蓄的点了点头。
好在卓禹霖还能安慰她两句，“没事的，刚才你低着头一直面朝着我，外面那些人应该看不出来。”
“姐……”卓禹霜却有点不甘心，“可二姐夫不也是这样抱着你哭的？怎么没人说他假？”
“他是真的……”卓禹雪忍不住吐槽，“不信，我现在放那傻子进来，他就算明知道你二姐这脸是化的妆，他也能给你当场哭出个撕心裂肺。”
被三姐这么一说，卓禹霜忍不住脑补了那个不堪入目的画面，当时就打了个哆嗦，连忙摇头，“不了不了，二姐，药我都给你拿来了，要不现在试试看？”
“嗯。”卓禹雪站起身，在床边给小妹留了足够的空间，“时间不早了，你给她试药，我们也继续聊刺客的事。”
“好啊。”卓禹霜从药包里拿出金针，“姐，那药我出门前已经在家里煮好了，不过未免你刚服下，你体内的蛊虫一时间受到刺激会有什么反应，所以我得先用金针封住你几个主要的穴道，不让那蛊虫可以伤害到你的身体。”
“没事，扎几针而已。”卓禹霖大方坐起身。
…………
卓禹霜开始给二姐施针，另一边大姐也开口了，“在你来之前，你二姐已经和我说了晋国公世子会武功还给你送了护卫的事，我的看法和她差不多。也未必是真的对你或者对我们卓家有所图，所以不用一上来就对他有那么多敌意，不过也得小心防着。”
卓禹霜：“大姐，我下午回家时候，已经写了书信给我师父和师伯，除了问二姐中了蛊毒的事情之外，也顺便问了宴临的事，虽然山高路远可能时间有点久，不过最多一两个月，也应该会有回复。”
“一个月倒是有点久，不过聊胜于无。”卓禹霏回道，“不过我还是可以从宫里给你挑两个侍卫，武功未必比得上宴临家那些镖师，但对付极刃门的杀手，总也能抵挡一二。”
“镖师？”
卓禹雪那日到卓府问及刺杀的事情，卓禹霜只说了宴临，却没有提过他给自己派了两个暗卫，可今天到二姐这，就什么都招了。
这会儿卓禹雪心情正不好，冷冷地嘲讽了一句:“那宴临这样讨好你，为你瞒着大理寺把刺客带到自己的私宅，还要为你查出幕后凶手，他就没和你说，他亲娘家里从前在江南是开镖局的？”
“呃——”
难怪卓禹霜也有点觉得不对劲，老国公当年是个将军，家里有几个武功好的侍卫保护世子也没错，但宴临身边这几个，并不像是侍卫出生，说是私下养的死士暗卫也有点不对。原来是从前娘家带来的镖师？
“还以为是什么失散多年、青梅竹马的师兄师妹剧本，原来他嘴里也没实话啊！”
卓禹霜拿金针的手都差点抖了抖，“三姐——”
“好了，你别逗她。”大姐发话，总是阻止了卓禹雪继续怼自家小妹，“你知道我们几个为什么对你被极刃门的人刺杀这件事这么紧张？”
“为什么？”总算话题又扯了回来。
卓禹雪：“你只知道极刃门是培养刺客杀手的门派，可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江湖上那么出名？”
卓禹霜一脸懵逼的摇着头。
原著中极刃门的存在虽然是足够抢戏，可到底是恋爱言情文。
一旦男女主撒起糖来，读者对这种什么幕后黑手，反派BOSS的描述很容易就忽略了。
卓禹霜之前也只是记得这个极刃门在原剧情里曾经对京城的世家有过一次屠杀，但对幕后掌管这个门派的人却知之甚少。
卓禹霖是家里唯一一个正经拜师习武的，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她在此时给小妹解释起来。
“极刃门在江湖上如此赫赫有名，除了它行事十分隐秘又狠毒之外，暗杀任务也几乎不会失败。只要客人给的起他们要的代价，他们便会对目标人物展开调查。从他/她的人际关系、亲族好友，到兴趣爱好、生平事迹，总之事无巨细。
直到他们定下一个万无一失的暗杀计划。”
可刺杀卓禹霜这件事，从布局、行动，到现在这样的结果来看，哪里有半点精密谋划的样子？
简直就像是临时起意，这完全不符合极刃门的行事风格。
卓禹雪在这时候却插话进来：“小妹，你知不知自从极刃门在江湖上崛起，从没有人能在他们的暗杀下逃脱……你和那位晋国公世子……是唯一两个在极刃门手下活下来的人。”
突然整个人也被吓到的卓禹霜：“…………”
?
作者有话说:
二姐夫扬眉吐气的一天：今天抱到媳妇了~~嘿嘿嘿~~
啊我双更6000了！撒花~~
~感谢在2022-01-17 22:49:31~2022-01-19 21:06: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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