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卡利亚城寨
◎王室赏月地◎
从百智爵士报菜名一样的话语中可知,交界地拥有大卢恩的碎片君王一共九位,除了曾经的史东威尔之主,“接肢”葛瑞克是玛丽卡女神的后代子孙外,其余皆为其子女。
在盖立德原野与玛莲妮娅战成平手,“碎星红狮子”拉塔恩;格密尔的火山官邸之主,“审判官”拉卡德;王城罗德尔的城主,不见形影的王,“赐福”蒙葛特;魔法学院雷亚卢卡利亚,“满月女王”蕾娜菈怀里的琥珀卵、除开以上,余皆行踪不明。
和碎星将军一战后销声匿迹的“战无不胜之剑”玛莲尼亚;她的孪生兄弟,更早失踪的纯净黄金,“圣树”米凯拉;什么线索都没有,只知道一个称号的,未知的“鲜血君王”,以及九位中的最后一位,在黑刀之夜“死去”的“月之公主”菈妮。
百智率领下的圆桌厅堂在得知菈妮舍弃了大卢恩后,便不再将目光投注于她,转而搜寻其他半神的下落。
而我手中已经持有两个大卢恩,这不仅代表着圆桌厅堂的双指对我的承认,同样,进入王城罗德尔的条件之一也已经满足。
百智爵士劝说我,是时候动身前往亚坛高原了。
“还是说,你要狩猎更多的大卢恩?”
“并非。”我坦然面对百智的怀疑,“我需要完全的准备。”
至于什么准备,就不是“盟友”的关系能透露的了。
百智也知晓他引以为傲的情报并不能完全制约我,对我态度多了几分谨慎和保守。
“的确,面对未知,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了解它。”百智沉思了一会,说服了自己:“无知者的意志是毒瘤,恶质到连恶兆的角都显得逊色。在你之前已有过两位失败者,再谨慎都不为过。”
我没有出声附和,只是转移话题道:“关于你口中的失败者,虽然很想向你讨教一下,然而我还有事,不得不先走了。”
菈妮的支线前置才开到一半呢。
百智爵士作为“全知者”,未必不能从我本就没打算遮掩的话语目的性中猜出我这个“事”和谁搭边,只是巧了,我就是抱着要让他知道的心思。
与其他跟在后面花时间花人手悄悄查,说不定还会干出点什么类似于以大舍小的事,倒不如我自己抖出来。
白金村的屠村应该还没开始,趁着这时候把他的注意力先引到自己身上再说。
反正我被算计得多了都免疫了,不怕那玩意。
……扯远了,说回正题。
我就差明示的暗示自己接下来的动作后,潇洒地辞别神色高深莫测的百智爵士,离开大赐福。
菈妮自从黑刀之夜后就有意隐去行踪,却也并非完全没有线索,前有早年百智爵士的信息网,后有如今罗杰尔的调查报告,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卡利亚城寨。
这趟耽搁的时间不短,再去找伊吉老爷子已经不现实,我原本打算在拜访后自然而然地引入菈妮公主的话题,奈何计划改不上变化。本就是我匆匆离开在先,后果也得自己承担。
……老老实实捏着鼻子闯卡利亚城寨的正门吧。
卡利亚城寨的实际住址在学院以北的高地尽头,其通往城寨的道路魔法陷阱遍布,作用可不仅是将杜鹃们拒之城外,任何非卡利亚的不速之客要想靠近,都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苦难。
以雷亚卢卡利亚学院向高地画一条垂直的线,南面是前不久刚和我打过照面的杜鹃骑士们,魔法陷阱基本被他们踩得差不多,我个人对这半段路也熟悉,前进时基本没有什么阻碍。
有问题的是后半段,也是靠近城寨的北面大道。
越往前,分布的魔法陷阱就越复杂,城寨正门的一百米路的魔法规模和前半段比起来,可称得上是天壤之别。光是从天而降宛如流星雨的攻击,便已足够令人焦头烂额。
“天上下魔法雨,”我苦中作乐道,“从学魔法起就没见过这么壮观的一幕,好歹也不亏。”
我分明攻城也算是小有经验了,问题是该经验只针对物理领悟,魔法守城还真第一次见。
“还好我机智。”我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摸出从穆格拉姆那薅来的卡利亚骑士盾顶在托雷特头上,一路蛇皮走位极限加速,有惊无险地冲出陷阱阵,抵达卡利亚城寨正门口。
可惜勇者套不太抗魔,裸露在外的皮肤被不少辉石魔法划到,伤倒是都不重,只是些皮外伤,就是不太好看。
为了这么点血皮损耗消耗一瓶元素圣杯瓶不划算,我在门口的角落寻了个阴影处,换回布料更多的观星套遮住身上的刮伤和血痕。
然后熟练摇人。
“奥雷格,展示你可靠性的时候到了!”
我期盼地搭上骑士的手肘……本来想搭肩膀的奈何身高不允许,“这个阴间地图一看就有埋伏,我胆子小不经吓,你走前面,使出你那强悍的破空寒冰砍和无敌的闪电旋风劈!”
奥雷格看起来有些无语,但是在我殷切注视下,还是抽出双剑超勇猛地上了。
成功达到目的的我小小握拳:“耶!”
不枉我特地模仿花花最无法被拒绝的亮晶晶眼神。
梅琳娜没眼看:“有没有一种可能,只要是你提的要求就没被拒绝过?”
我叉腰:“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将它看做理所当然,就是要有情感回馈!”
梅琳娜:“……行。”
有了超猛的失乡骑士在前开道,埋伏在正门往里的大道两边,试图冷不丁冒出来吓人的魔手怪杀伤力骤降。
这些手怪长着白蜡色的干瘪皮肤,留着尖锐的指甲,涂着辉石色的指甲油,大点的指关节还套着硕大的宝石戒指。
幽静的城寨弥漫着神秘的白雾,这一代的卡利亚王室在女王蕾娜菈的带领下,皆为月之民,他们长久的居住所也较之学院更加备月光青睐。
清棱棱的月光从淡蓝色的天幕垂下,假若忽视掉不同寻常的死寂和四处埋伏的阴间怪物,此处也当得上风景宜人。
风景宜人……
“喀喀喀……”
“咯咯咯……”
满地乱爬地手怪突出一个阴森诡异,杀伤力不大,惊吓度拉满。
我面无表情地抹了下脸。
“还好奥雷格打得好看,”我幽幽地举起法杖,“不然我还真不确定我会不会因为san值掉空把这里整个扬……掀了。”
现在想想,这种东西就和一个人去电影院包场看鬼片一样,氛围和心理因素拉满当然会觉得可怖,但假如带上几个小伙伴,就会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如果这个小伙伴情绪稳定,惊吓阈值深不可测,风姿卓越动起来赏心悦目——那就更棒了。
谢谢你,奥雷格!
梅琳娜:“收敛点,你的眼神快拉丝了。”
“……”我讪讪地拉了一下兜帽:“哦哦。”
对不起,这就改。
我和我的小伙伴围着城寨绕了一圈,好东西不少。
卡利亚王室的城寨的守卫者除了一些魔法产物,还有来自格密尔火山的铁处女,背着大剑的山妖骑士,蹲在阳台玩泥巴的壶战士,莹白色灵魂体的士兵,神出鬼没但见到我就跑的魔法师——最后这个我怀疑他们和学院有交流,说不定还有一些是从学院出来的……在把自己搞晕这方面,动作有些过于熟练了。
我克制住吐槽的欲望,无视那些活宝。
就你们画风不一样!你们都没点自觉吗!
气气。
守卫这么多,当然会有被守卫者,我不用猜都知道,卡利亚城寨里住着的,当然只有卡利亚。
可笑的是,从进来但现在,我都快环城一周了,也没见到一个冒头的卡利亚。
我困惑地摸了摸头,向梅琳娜确认:“我还在发光吗?”
他们没认出蕾娜菈在我头发上留下的满月魔法吗?
梅琳娜回:“这片天空下,除了那一轮满月,就属你最亮。”
“那多不好意思。”被夸夸的我一边不好意思,一边把头拱了过去:“梅琳娜想摸的话可以摸哦。”
梅琳娜……梅琳娜抬起手。
“嗷!”我委委屈屈地捂住被弹了一下的额头。
“别动不动就撒娇,”女巫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仿佛刚刚略显俏皮的动作不是她干的:“奥雷格还在干正事呢。”
我缓慢地歪了下头,头顶“叮”地亮起一盏灯泡,当即对闻声看来的骑士真诚道:“奥雷格要摸的话也可……嗷!!!”
这一下和刚才比起来堪称超级加倍。
梅琳娜露出微笑:“小春。”
“……对不起!”
虽然不知道我哪里又出错了但认错就对了!
成熟稳重的骑士并未将小插曲放在心上,他拎着剑回到我身侧,视线从我的头顶下落,与疯狂对他眨眼的我对视,低声问:
“要破门么?”
——转移话题干的漂亮啊奥雷格,默契满分!
我往他先前视线停留的地方扫了一眼,摇头:“不用。”
我不是没有听到几处藏得没那么好的呼吸和心跳声,但既然他们选择避其锋芒,双方也没深仇大恨,不如就留点余地,到此为止。
……本来即视感就很强,如果还把地皮掀起来,那就真和鬼子进村没什么样了。
“不重要,不用管,我们走……稍等我看看,”我比照着捡来的地图低头抬头,抬头低头,原地转了三次圈,终于对准了方向,“——走这边。”
我手指的正是月光汇聚之地。
“王室赏月地。”
……
王室赏月地位于城寨西北角,受于建筑与地形,在地图上看,实际相当于高地的更北端。
横穿内城,穿过雾门,我看到了一面平静得好似圆镜的湖面。
如镜的湖面,围着湖心摆放的靠椅,仿若亚瑟王传说中的圆桌会议。
湖中心,一位倒影酷似大树守卫的骑兵睁开双眼。
她通体银白剔透,比莹白的色泽要更冷冽,比起灵魂,更像是其主人于某时某刻留下的幻影。
战马,银铠,战镰,泪滴白银盾。
禁卫骑士罗蕾塔,等候多时。
【作者有话说】
【百智头盔】
表面布满无数眼睛与耳朵的头盔。
“百智爵士”基甸奥夫尼尔的防具。
所谓的知,指的是认清自身的无知,
以及认清知识无穷。
然而当基甸接触到玛莉卡女王的遗愿后,
不禁感到恐惧──
他看到了那不可能存在的终点。
【禁卫骑士铠甲】
侍奉米凯拉的圣树的骑士──
罗蕾塔的银铁制铠甲。
她在过去曾是卡利亚禁卫骑士,
直到今日也为此感到骄傲──
蓝如青金石的斗篷就是证明。
【禁卫骑士头盔】
侍奉米凯拉的圣树的骑士──
罗蕾塔的银铁制头盔。
她在过去曾是卡利亚禁卫骑士,
为了寻找白金之子的安身之地踏上旅程。
最后她将希望寄托在圣树的未来。
【罗蕾塔的战镰】
犹如优雅工艺品的白银战镰。
“圣树骑士”罗蕾塔的武器。
身为卡利亚的禁卫骑士时受赐的武器,
原本蓝色辉石的部分改嵌入纯净金宝石。
——————
注:本章开头百智有关碎片君王的话引用、化用自游戏原文。
“无知者的意志是毒瘤,恶质到连恶兆的角都显得逊色。”——也是引用。
仅代表百智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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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三姊妹塔
◎能屈能伸亚杜拉◎
罗蕾塔的身形像大树守卫,起手招式也大差不差。
可能都是重骑长兵马战也有关。
昔日的禁卫骑士如今哪怕只是一道幻影也不容小觑,这位放在某点异世大陆的小说里也算是魔武双修的奇才,卡利亚系的魔法和手中的战镰衔接得丝般顺滑,不像我,放魔法不近战,打近战不魔法,主打一个专一。
一周目我没来过这里,所以和她的照面只一次——圣树大舞台不期而遇。彼时骑士守卫着一颗空洞无主的圣树,等待一个不会归来的神。
位于卡利亚城寨的幻影留下的时间要明显早于圣树时期,不止因为禁卫骑士的战镰颜色是卡利亚蓝,还没有转变为圣树的金色,还因为这时候的她,朝气蓬勃,心怀希望。
我一边想着有的没的,一边绕着湖面疯狂翻滚拉开距离。
以我的魔法储备,除非辉石迅魔砾连发,否则施法速度绝对比不过罗蕾塔的圆辉剑阵加战镰斩击,何况她还有被广大网友敬称“狙神”的罗蕾塔大弓。
万幸,面前的这位罗蕾塔时间定格在了过去,她还不是后来为了寻找着白金之子的安居之地的“圣树骑士”,“罗蕾塔的大弓”也并未在漫长的战斗旅程练得炉火纯青,成为“罗蕾塔的绝招”。
两者区别在于单发还是连发,一个弹道还是四个弹道。
实话说,我馋那个技能很久了。
有过偷师熔炉骑士的经验,我坚信只要用心挨打,就一定能学会它!
“这就是在绕柱的原因吗?”冷眼旁观的梅琳娜发出灵魂质问。
“不绕柱她就要用马撅我啊!”我发出惨叫:“幻影又不能沟通,她就一只有战斗本能的保险装置,我不要点形象她又看不到!”
梅琳娜没说话。
但我总觉得她的沉默在无声表达一句话:我看到就没关系?
“梅琳娜又不是外人!”我一心两用地围着台子上长得很像日晷仪的建筑转圈,余光瞥到和梅琳娜并排站的奥雷格,气急败坏:“你俩在干嘛啊!”
看着我挨打也太过分了吧?
“在尊重你的习惯,”梅琳娜慢悠悠道,“让你一对一。”
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全自动绕柱的本能托管下,我发出了委委屈屈的声音:
“……你们以前不这样的。”
奥雷格率先败退,将头侧到一边不去看我。
——虽然我什么也没听到,但我就是知道他在忍笑。
梅琳娜坚持得更久一些,当然并不排除和她直接看着我就笑出声有关。
我无能狂怒。
“快点吧,小春。”她催促道,“到底是谁率先没有紧张感,你自己没点数吗?”
我:“……哼。”
没错啦,是我。
一周目打过最终进化形态的“圣树骑士”,二周目和大树守卫有过几次交手,现在的罗蕾塔还真不难。
而且幻影溜起来也没有负罪感,我承认我多玩了一会……
我哼哼唧唧地停下绕柱,顺手架起才用过的卡利亚骑士盾,对准战镰劈下来的一瞬间,盾反——判定成功,接处决。
拉开距离,绕背,勾引——盾反。
再处决。
卡利亚骑士盾,中盾,比不上小圆盾弹反出类拔萃的手感,但也说的上如有臂使。盾的魔防不低,正所谓用魔法打败魔法,拿它对付卡利亚系的骑士,特别是这种魔武双修的骑士最好用。
不装了,我平等地嫉妒每一个能魔武双修的人。
再重复一次,这个魔武双修特指战斗的时候又把魔法和物理攻击融会贯通,就好比同时左手画条龙右手画彩虹一样。
右手缺少颜料,说不会就是不会。
不会画彩虹的右手在左手盾反的辅助下,用黄铜短刀处决一下接一下,没多久就把这个幻影给打散了。
“还怪顺手的。”我双指并拢抹了一把古朴的刀身,嘀咕了一句,把许久没有用过的短刀塞回后腰。
湖中心在罗蕾塔幻影消失后出现了一个赐福点。
王室赏月台。
我跳下高台,踩上湖面,触碰解锁赐福点。
这个场面还挺好看的,平静的湖面中心漂浮着金色的赐福,湖的边缘是围绕湖泊整齐排列的椅子。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人踩上去后会自动站在湖面上,从远处看,涟漪从接触面一圈一圈向周围扩散,湖面如圆桌,月光与雾气氤氲其中,在看不见赐福的人眼中,圆中心伸出手的褪色者就如同赐福本身。
这正是听到动静出现的半狼人所看到的一幕。
“你——小春……?”
……
不属于梅琳娜和奥雷格的声音让我一把缩回了戳赐福的手,我望向开启的另一道雾门,看到了扛着巨剑的布莱泽。
“布莱泽?”我眨眨眼,视线快速将周围扫视一圈。
不熟悉的人的到来,“内向”的梅琳娜和奥雷格隐身的隐身,回骨灰的回骨灰,王室赏月台上只剩下我一个喘气的活人。
我久违的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布莱泽没有抡武器砍过来,我感觉他似乎在一反常态地仔细打量我,内心估算着什么。
我庆幸自己扣了兜帽。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半狼人的声音比平时要低,当他踱着步往这边靠近时,我产生了某种肉食动物在捕猎状态前,逐步缩小包围圈的既视感。
任何模棱两可的话都会使一触即发的弦断裂,我脑中快速过了几个答案,最后决定实话实说。
“我来拜访菈妮女士,”我一边说,一边借助仰头的动作,促使虚虚扣着的兜帽滑落至肩头。
月光在这一刻达到极盛,黑夜被赋予魔法,因此沾染上银白辉光。
我用未持有武器的手拢了一束,斟酌着语气道:“送一缕蕾娜菈女士的月光?”
感谢满月女王,布莱泽压缩的呼吸在恢复正常,他的敌意也在削减,他的视线落在了我的发顶。
我笑了一下,最后后半句话也适时说出:
“再顺便,谈个条件。”
……
满月女王留下的魔法带来的效果远远超过我的预料。
具体的事例就是布莱泽在反应过来后,紧绷的态度猛然一松,接着就好像通过某种我不知道的信息流确认我是自己人了一样,态度恢复成了在红狮子城并肩作战的时候……不,比那个时候还要亲近。
半狼真正的声音与他的外形并不相符,能找到贴切的形容词只有“温柔”,而当他放下戒备将你接纳成“亲人”,或者“朋友”时,反而要比原来要多了几分情绪上的波动。
最初察觉到这点是在红狮子城祭典结束后的短暂交流,我所做的以及展现出的武力折服了他。
而这一次能确认这点,则是因为——
这狼已经能半抱怨半开玩笑地说我搞出的动静之大,打盹的辉石龙亚杜拉都被惊醒,如今正虎视眈眈地守在后面的路上。
我:“嗯……辉石龙啊。”
“辉石龙怎么了?”
“没怎么,”我看天看地,“我之前也见过一头辉石龙。”
“利耶尼亚的那一头?”布莱泽很快对号入座,“我可能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我含糊其辞:“是啦,它脾气特别好,而且还挺喜欢睡觉的。”
布莱泽迟疑:“脾气……特别好吗?”
我也迟疑上了:“挺好的……吧。”
正说着,我们绕过最后一个拐角,将城寨的围墙彻底抛在身后。
此处的月色更暗一些,地上与空中的雾气更浓郁了,不知道是否是错觉,空气中的魔力也更活跃了些,地上随处可见大块未开采的辉石结晶,往远眺,三座法师塔的塔尖若隐若现。
“这里就是三姊妹塔。”布莱泽出声拉回了我的注意力,“假如你要拜访菈妮,跟我走这边。”
我跟着布莱泽刚迈出一步,前方传出一声龙吼,紧接着天空暗下,一头辉石龙伸展遮天蔽日的双翅,辉石蓝的光柱在它口中汇聚、凝实——
“亚杜拉,”布莱泽头痛地压了压额心,上前半步欲将我护在身后:“她不是——”
轰隆,一条龙尾甩在了半狼的一步之遥处。
“。”
“Fine.”
布莱泽咽下没说完的半句话,将抗在肩膀的巨剑抡起。
内讧一触即发。
………触即发。
……发。
嚣张不听狼话的辉石龙与好奇从半狼身后探头的我视线对了个正着。
我冲它露出了矜持而不失跃跃欲试的表情。
辉石龙:“————”
一头龙怎么会有如此生动的诧异和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甚至还在短时间内看着它演化成了挣扎和忌惮,这头龙成精了吧?
“呲——”
这是某龙型辉石炮台哑火的声音。
“哐啷!”
这是某半狼紧急收力巨剑砸旁边晶石上的声音。
我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第二次了。
心中疑虑丛生,某种猜测开始逐渐成型,明面上,在布莱泽看向我时,我镇定自若道:“想不到你们这边的辉石龙脾气也这么好,情绪控制能力值得我学习。”
布莱泽看起来有些牙疼:“嗯,你说的对。”
【作者有话说】
【罗蕾塔的大弓】
禁卫骑士罗蕾塔施展的魔法。
能形成魔力大弓,射出大箭。
借由蓄力能强化威力,
持续施展的期间会维持拉弓的状态,
不会射出大箭。
据说弓是她拿手的武器。
【罗蕾塔的绝招】
禁卫骑士罗蕾塔施展的魔法。
能形成魔力大弓,同时射出4支大箭。
借由蓄力能强化威力,
持续施展的期间会维持拉弓的状态,
不会射出大箭。
罗蕾塔寻找着白金之子的安居之地。
此为她漫长的战斗旅程中,
练得炉火纯青的魔法。
【亚杜拉的月光剑】
“辉石龙”亚杜拉的魔法。
能形成冰冷魔力大剑,
使出横扫的同时,释放寒气刀刃。
可以连续施展。
“吞噬魔法师”亚杜拉败给“月之公主”菈妮,
随后它以骑士身分对暗月宣示忠诚。
【普拉顿桑克斯的凋亡】
从“龙王”普拉顿桑克斯的追忆获得的力量。
能将自身化为龙王,从空中喷出金色吐息。
在跳跃期间也能使用。
龙王永远坐镇在时空夹缝之中──
据说此为他凋零之际,发出的痛苦哀号。
————————
感谢在2023-07-0923:57:01~2023-07-1200:4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目痒40瓶;伤雪雨20瓶;小米10瓶;不知道要叫什么呢8瓶;冰雨亦4瓶;Stay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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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超威严的魔女菈妮
◎但是椅子上垫了四本书◎
在莫名凝滞的气氛下,辉石龙亚杜拉气焰嚣张且凶狠地长天长吼——张开双翅——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气焰嚣张也遮挡不住那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我:“?”看布莱泽。
布莱泽:“。”
布莱泽谨慎地保持了沉默,不发表任何个人意见。
随后我俩对视一眼,各自心虚,达成一致,强行略过这段插曲。
继续向前。
弯弯绕绕走过挺长一段路,直到把我带到一座法师塔下,布莱泽不动了。
半狼人像个忠心耿耿的影子守卫在塔的路口,示意我自己上去。
我等了一会,见他没什么要交代的,便和他打了个招呼,自行继续向上。
沿一层的台阶拾阶而上,到二层换两次升降梯,最后在靠近塔尖的部分绕道塔楼外援,沿阶梯盘旋而上,最后抵达顶楼。
坐在唯一的主位上的是一位雪魔女人偶,冰雪色的帽沿几乎要将她的全脸隐藏在阴影中。只是无论是上一次见面还是这一次的再遇,她都坐在高处,这使得我俩即便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站着的只要抬头,就能望入坐着的眼底。
雪魔女的苍蓝色的眼底是一片星空。
“……是你,好久不见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作出交谈的姿态:“记得当时我自称蕾娜,很高兴看见托雷特过的不错。”
简单的寒暄,将身份的问题一句话带过,她开门见山:“那么,褪色者,你为什么而来?我应该没有发邀请函给你。”
“为很多事情而来,”我在她冰冷的态度中奇异地找到了交谈的方式,“你非要我给个具体的概括的话——”
我想了想,说道:
“…Iofferyouanaccord.”
我听到契约中,梅琳娜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你需要平等的交易。”魔女讶异,却也不那么讶异道,“当然,你有提要求的资格,毕竟,我已不止一次听说过你的名字,你——我需要怎么称呼你?”
比预料中的还要配合。
“小春,和我的伙伴们一样。”想到她言谈中展现出的古朴拗口的口语,我体贴地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不习惯,叫全名也行。”
菈妮无可无不可道:“春。”
“好的,那么继续,”她说道,“既然你怀有某种目的而来,想必有自信说服我吧?”
“事实上,没有,”我两手一摊,“我以为月之公主不是话术能够轻易说服的,所以干脆什么也没准备。”
魔女人偶的表情并因为我的话出现什么波澜,我在她宽容的默许下愈发找到谈话的节奏,继续道:“而且我们的目的类似,前往目标的路上并无不可调和的矛盾,再者,我挺乐意给他们添点堵。”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换句话说,我挺乐意帮你做点什么,这对你来说不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至于合作,你不妨再等一等,看一看,我不介意。”
菈妮:“这对你而言似乎并不对等。”
“是啦,因为我还动机不纯、图谋不轨,”仗着布莱泽在楼下听不到,我面不改色地发表暴论,“你应该知道有人在查你?那个魔法师刚好我朋友,我就顺便一起走一遭。”
菈妮沉默完听我诉说关于罗杰尔的调查,道:“是么,调查得真仔细。”
她看不出有什么动怒,也没有在夸赞,从我提出帮忙,表露另有目的,菈妮的情绪都没有明显的波动,似乎附着在人偶身上后,她的感情波动也一并淡化了。
就好比现在的只是平铺直叙的陈述,仿佛有人问了她就承认,并不为此遮掩,也并不感到羞愧:
“窃取死亡卢恩的碎片,再经仪式,用它锻造了弑神的黑刀,都是我做的。但恐怕,你在我这里是找不到死亡咒痕的。”
“我知道啊,”我感觉不到她的冷淡似的,不假思索地一点头:“死亡咒痕肯定在你抛弃的身体上,既然决定舍弃就做得彻底,你这里肯定没有,所以我才说这是顺便的事——顺便的意思就是能做就做,做不成拉倒。”
虽然我最近一次的“顺便”,去一趟红狮子城后的结果是碎星活了,哈哈。
没事没事,问题不大。
我很豁达地想:反正这东西拿到了也没有用,我肯定不会走死诞者结局的啦。
“……所以说,你是想要为我做事?”
“那不是,”我立刻摇头,更正她的说法,“我为自己做事,顶多我俩小目标一致,想找你组个队……你也知道我认识的人什么立场都有,我还是自成一派比较好。”
人物关系网就像理毛线球,我手里捏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几个线头,还是不要去霍霍别人了。
“你真有趣。”
“认识我的里面,说我奇怪的很多,夸我有趣的还是第一个,”我感慨道,“所以说,你同意咯?”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通常也不会有人对我提出这种提议。”菈妮用我的话回答我:“我准许了,愿汝狩猎愉快。”
——Andgoodhuntingtothee.
我被她饱含深意的话惹得有些兴奋,但这才刚认识呢,不能太撒野,我不得不费了点力控制住表情不要飞起来:“谢啦,公主殿下!”
“或许是命运指引了我们的重逢,”菈妮道:“忘记说了,母亲承蒙你照顾。”
“……呃。”表情倒是坚强的稳住了,但眼神一下子飞出窗外。
你说的这个照顾,是指把学院打下来的照顾吗?
还是抢了她大卢恩的照顾呢?
又或者拿她的琥珀玩再次诞生,险些喜当儿的那种照顾呢?
我的良心隐隐作痛。
“客气。”明面上,我输人不输阵,礼尚往来:“蕾娜菈女士照顾我更多,她留在我身上的魔法的引荐让我少走了些弯路。”
“引荐?”菈妮重复,情绪少见的微起波澜,“你是这么以为的么?”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把头,“女王的满月魔法,不是最直观且具代表性的门票吗?”
我以为你们魔法师都是这么用魔法说话的?
比如布莱泽,要不是看到这个,早就把我当入侵者巨剑抡起来了。
菈妮看我:“……”
我看菈妮:“……?”
对视中,我不由自主地又摸了一把头,渐渐品味过来了。
摸头,套BUFF,熟悉吗?来,我念一句诗: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诗的翻译不重要,重要的是感情,就是那种祝福和期许的感情,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打穿了学院还强抢大卢恩的褪色者该得的。
普通褪色者与公主菈妮继续对视。
我:“…………”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种尴尬的感觉。
我干巴巴道:“……我可以解释。”
因为我一些不做人的操作,我从你没出生的弟弟/妹妹的壳子完整地重新出生了一次。这个操作理论上只有持有你弟/妹的大卢恩才能做到,而我这么干的时候大卢恩甚至还在你妈怀里抱着,总之我也解释不清具体原因。但是因为这个,我好像被你精神不太正常的妈当自家娃了……这怎么解释。
我麻了。
“呃……这个……那个……”我绞尽脑汁,支支吾吾,完全没有一开始单枪匹马上法师塔谈判的魄力和涌起。
我看了一眼窗外,甚至开始计算从这这个高度跳下去会不会摔死。
就在我真的开始在脑子里转悠这个选项时,菈妮开口拯救了我的阿巴阿巴:“我知道了,我这里立刻有一些事需要你协助,你有兴趣么?”
不太像知道她到底知道了什么的我顺溜地顺着她递出的台阶下来了:“我很有兴趣听一听。”
虽然但是,还是不能把话说死,先听听看,不行就说没兴趣。
菈妮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
我面色古怪。
她的情绪是不是比之前丰富了一点?
“有一位半狼战士,在我麾下,名叫布莱泽,受我要求寻找位于永恒之城:诺克隆恩的秘密宝藏,前期一直受困不前,直到……”
她停顿,与我的声音重合:“群星解封。”
“卡利亚王室的命运与群星息息相关,群星的封印解开,我的命运才有了变化的可能,我听布莱泽说了,这其中你功不可没。”
我举手:“封印是拉塔恩将军自己解开的耶。”
“……通往诺克隆恩的道路已经开启,布莱泽几番前往,未有所获,”菈妮道,“听闻碎星将军去利耶尼亚找你了?”
“咦,布莱泽一点线索都没有吗?这么一说我有点兴趣了,介意我和他一起去看看么?你要找什么宝藏?”我:“不是找我,他想进学院,大概是拜访满月女王?不过没钥匙被关门外了,我不给开门,让他自己找钥匙去了。”
后面也不知道他找到没,依照学院这么久没有动静,似乎是回去了?
“你随意,布莱泽在楼下,具体你们可以商量。嗯,你还能看到伊吉,我的军师,以及塞尔维斯,魔法教授。”菈妮:“……是么,可我记得,他有钥匙。”
“——啊?什么?”信息量不大,份量倒是足够重磅,砸的我说话都没按照格式来,“那他干嘛杵门口,当门神吗?”
还是说,猩红腐败入侵造成发疯的那些年,钥匙给丢了?
我开启头脑风暴。
“……女士,你知道为什么拉塔恩将军主动解开封印吗?”
单看他以往的功绩,封印诸天星辰,碎星将军似乎更偏向于黄金律法派……或者说单纯将他的父亲,英雄拉达冈作为榜样的一名人物。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在多年后从猩红腐败中恢复神志后的第一时间,将自己过往的功绩尽数摔碎?
菈妮好像知道点什么,但面对我的疑问,并不发表看法:“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我:“?”
说得好像我问了,拉塔恩就会说一样。
等下,菈妮这边,黑刀阴谋之夜的事还真是我问了她就答了,拉塔恩和菈妮是兄妹,说不定他也是一样?
并没多大用的一通头脑风暴,我把这个问题在脑子里转了两圈,没想出所以然,果断就扔一边不管了,接着捡回刚刚没说完的话题:“布莱泽我熟的,伊吉老爷子我也认识,塞尔维斯……嗯。”
我想学着菈妮谨慎地不发表看法,但憋了一会,转念一想,我和他又不是同事,忍他干嘛,遂委婉地表达攻击性:“听名字,有种想要给他一拳的不爽。”
一周目都这么受苦了,二周目不能再委屈着自己。
大不了到时候怂恿布莱泽一起打他,法不责众嘛。
大概是我想打人的意图太明显,菈妮说:“不用理会他们怪异的性格,你既然以盟友的身份前来,打可不必过于迎合他们,但也免不了受他们打量,毕竟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造访了。”
“何况是一个褪色者对吧。”我扬眉笑道,很有自知之明,“放心啦,我超有分寸的,不过……我实话说了吧,我和塞尔维斯那家伙有点私人恩怨,一点点。”
我捏起食指和拇指,用实际行动表示,真的只有一点点。
“你不用什么都说。”菈妮不知道是适应良好,还是完全不在意:“太好欺负容易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不行,我怕不说你觉得我是个好人。”我正色,“只要我足够能打,就没人敢打我主意。”
而且吃了烫嘴,我敢肯定交界地没谁敢下口。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菈妮作为卡利亚的公主,又是一名神人,是更强势的角色,在我不主动争抢时,话语主动权一直握在她手里,比如现在,她认为该结束话题了:
“我就要陷入深眠,短时间内不会再醒来,人偶的身体也不如想象中的自由。”
她只是一句不带抱怨的感慨,我却听了进去:“人偶的身体……不好用?”
我想到了瑟濂老师的源辉石,与在塞尔维斯地下室的那个人偶。
出乎我意料的,菈妮颇有耐心地替我解释:
“各种原因,替换匆忙,神人的灵魂无法完全融入人偶,不如辉石魔法师们的源辉石完善。”
我手指摩挲,若有所思。
“好了,你下去和那三人聊一聊吧,”雪魔女人偶有些疲惫地合上双眼,“我对你还是很期待的,希望在我醒来后,能收到好消息。”
说完,她便一如话语中透露出的那样,沉沉地睡去。人偶没有呼吸,当她一动不动时,便真的如同一座精致、高贵、不可亵玩的人偶一般。
而且还是稳稳坐在垫了四本超厚魔法书还拿布盖了起来——的椅子上都没摔下来的人偶。
真可爱……啊不是,真威严啊。
【作者有话说】
菈妮:你让魔女菈妮蒙羞(▼へ▼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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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永不背叛的影子
◎军师与半狼◎
菈妮陷入沉睡,我原路返回去找布莱泽。
布莱泽见我安然回来,最后一丝警惕也放下,他难以克制地上前,抬手似乎想给我个拥抱,手抬起到一半,半空改道,转而大力地按在我的肩膀上。
“太好了,”半狼人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放松与信任:“我带你去认识一下伊吉和塞尔维斯。”
半狼人的手掌将我的半个肩头都包裹进去,野兽的体温偏高,透过观星长袍的布料传透入皮肤,热烈得就像布莱泽本身,在经过菈妮的认证,确认我的立场并无问题后,半狼毫无保留地向他的朋友展示了他的欢迎。
“伊吉老爷子智慧老辣,他是看着我们长大的老臣,也是我们的军师;塞尔维斯是半途加入的魔法教授,那家伙不怀好意,从不掩饰他糟糕的性格。”布莱泽三言两语解释清了另外两位共事者的情况,“菈妮已经交代过我,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使用我们,只是配合程度要看被选中者的意愿。”
这话就差在明示“选我选我,我超配合”了。
我不合时宜地想到一句话:狼有群居的习惯。
当然也不排除独狼的存在,但这类生物的本能,会让他们靠近比它更强的存在,以及与同伴一同狩猎。
我侧过头,看到披在布莱泽身上厚重的大氅。
看到它,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冻土与暴风雨的气息。
半狼注意到我视线的停留,动了动头顶的竖耳:“小春?”
“特别帅气。”我大方地比了个拇指。
得到了直白夸奖的半狼不问了。
伊吉的本体还在通往城寨的路口,降临于此的是一个类似罗蕾塔的白色虚影,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的交流,老爷子态度温和地重新自我介绍了一番,谦逊地对他此前的隐瞒表示歉意,并表示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他。
“菈妮女士既然向你表示了信任,那么我们也会尽全力配合。”伊吉以年长者特有的语速缓缓道,“布莱泽一向独来独往,能被他认可的人,也一定有独特之处,希望今后的相处中我也能有资格看到。”
态度是谦逊得恰到好处,还极具备说话艺术,哪怕我心有准备,还是被他不着痕迹的吹捧给哄得心情愉悦,至于初见时的互有保留以及对来历不着痕迹的刺探可能会有的芥蒂,本来就没有现在就更没有了。
军师说话的时候,作为行动组,定位菈妮的影子与刀,也就是行动组的布莱泽是不插话的,直到伊吉点点头,表示结束对话,布莱泽才和他说起接下来的计划。
“我预备再次前往星星坠落的地方,拉塔恩将军解开群星的封印,随即出现那种变化,那一定就是我们在找的入口。”布莱泽笃定道,“这次我会深入诺克隆恩腹地,可能会断开联系,塞尔维斯……”
“我看着。”伊吉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菈妮早有防备,他蛰伏了这么久,不会亲身涉险。”
我眨眨眼,心领神会地举手:“但是会怂恿新来的我去触碰雷区?”
伊吉愉悦:“您能理解就太好了。”
“放心吧,除非自己心甘情愿,否则我没那么好骗,而且实话说,我和那家伙有一点点的私人恩怨,”我眼睛亮晶晶,克制自己不要做出搓手的动作,“所以我能搞他吗?”
军师合上眼,老神在在道:“年纪大了,有时候有些事情就不容易注意到。”
就是说只要我动作别太明目张胆,注意分寸,他可以假装看不见对吧!
我:“嗯嗯嗯!”
亮晶晶地看布莱泽。
布莱泽:“……我有任务。”
你耳朵耷下来了你知道吗?
我露出了犀利的眼神。
伊吉咳嗽了一声:女士,您不要太逗他。
接收到军师不赞同眼光的我:“好吧。”
我遗憾道:“那我自己去找他了哦。”
布莱泽:“等下,这个时间我还是有的。”
“不,我觉得你不行。”我严肃道,“那家伙嘴巴太欠了,一个人我还能克制住自己不要揍他,和你一起去我担心自己怂恿你去咬他。”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布莱泽眼中露出了意动。
我顿时:“没必要没必要,还不是时候。”
大哥,算了算了.jpg
“你先出发吧,我不告而来本就耽搁了你有一段时间,”我很有自知之明,“事有轻重缓急,我要找塞尔维斯处理一下私事,很快,结束了我就会赶上你,帮助菈妮就是帮助我自己,永恒之城我也要去走一趟,我们在星星坠落的地方集合?”
布莱泽也只是想想,菈妮的事情才是摆在第一位,他见状便利落地提出告辞,只身一人踏入迷雾中。
布莱泽的脚步声远去,伊吉像是想起什么,问:“恕我冒昧,不知您与塞尔维斯有什么矛盾?”
“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表情自然,轻描淡写道,“那家伙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爱好,和我的老师有关,至于看他不顺眼总想给他来几下,是我单方面的。”
看似什么都说了,其实关键的一点也没透露,伊吉能得出的结论无非就是,我需要塞尔维斯手中的某个东西,和我的老师有关,至于是什么东西,什么老师,一概不知。同样的,我的目标是他手中的某个物品,而不是与他本人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也是在他保证不会对塞尔维斯本人下手。
这就足够了。
菈妮感慨我好像没个心眼什么都往外说,但事实上……真正不该说的,我会死死地捂住,烂在肚子里。
比如瑟濂老师和卡利亚王室的对立,眼前这位军师更是将她视为心腹大患,称呼她为“卡利亚的祸根”,在群星坠落之时,便想到要去提醒魔女猎人杰廉,瑟濂不再不死,是时候除掉她了。
我怎么会把瑟濂老师的存在透露出来呢。
敢坦然告知罗杰尔与黑刀阴谋的调查,是因为我与菈妮都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敢问,一个敢认。卡利亚尊贵的公主心胸比任何人以为的要宽广,或者说不在意,我隐瞒亦或者坦白,于这个时候的她而言,都不及“有用”二字。
作为直接打破她固定命运的我,在菈妮公主那里有些天然高出很多人的容忍性。
但是瑟濂不行。
卡利亚王室的敌人,魔法学院权利的最大争夺者,即便菈妮不在意,她手底下的人有的是会因为这个而出手。
现在是瑟濂老师最弱的时候,我要保护好她,就像曾经她无声庇护我一样。
伊吉问出了想要听到的,便很有分寸地转移了话题,军师作为这个阵营的大脑,条理清晰地向我介绍了此地的分布,大概的势力范围,一些可以信任的下手,以及最终的目标。
可以说完全不把我当外人。
笼统地介绍完,伊吉最后提到了远行的布莱泽:
“布莱泽就承蒙你关照了,他从小性子就一板一眼,很需要你这样的搭档。”
我笑了:“我也挺喜欢和他合作的,红狮子城的祭典,他锋利的剑与牙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布莱泽也这么说过你,”伊吉也笑了,“他很喜欢你……希望,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呢?”
“啊?”
“布莱泽的身份对外的说法,是蕾娜菈女士收养的孩子,与菈妮一同长大的兄弟,”伊吉笑意收敛,道:
“然而实际是,布莱泽是双指赐予菈妮的侍者,是绝对不会背叛的,菈妮的影子。但是当菈妮作为神人,拒绝成为受双指摆布的傀儡,从那一刻起……影子就会发狂。这对菈妮而言,是恐怖的诅咒。”
说到这里,伊吉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苦涩无奈:
“这是注定好的事情,布莱泽本身的意志无从介入。我原本已在考虑将布莱泽关入封印监牢,然而你出现了。”
“类似于葛弗雷王与野兽宰相瑟洛修?不对,更像是玛丽卡女王与野兽祭司玛利喀斯?不过这之中与我又有什么联系?”
“您对于交界地的了解在我的意料之外,看来您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卡利亚的军师低声道,“似乎毫无痕迹,但您以不容置喙的态度,击破了菈妮多年固定不变命运。”
我皱眉,不太愿意接下他戴的高帽:“恕我直言,我只是顺便去参加了个祭典,拉塔恩将军并没有死去,群星的封印是他自己解开的,与我并没有太大关联。”
“您自谦了。”军师一改常态地爽朗地笑道,“红狮子的旗帜与英灵军团重现之时,风暴之王的旗帜同样猎猎作响,这是每一个参加祭典的英雄都无法忘却的一幕。您与碎星将军的那一战酣畅淋漓,也让每一个旁观者热血沸腾,无可否认,您是祭典最耀眼的存在。”
快被夸麻了的我:“……然后呢?”
“无人可知碎星将军为何自猩红腐败的侵蚀中醒来,那可是连同样身为神人的玛莲妮娅都束手无策的存在。”伊吉睿智的眼神注视着我,“据说,拉塔恩将军本人对此三缄其口,我无意探寻其中被他严密守卫的秘密,然而事实就是,您同样打破了碎星将军的既定命运。”
他笃定道:“无论如何,如若没有您赠予的那一场空前绝后的大祭典,不会有现在重获新生的红狮子。”
……有理有据,精准地在我的底线徘徊,完全无法反驳。
“老爷子,别夸了,”我头疼道:“您就直说需要我做什么吧。”
不愧是卡利亚的军师,好可怕一张嘴。
“哈哈,能得到您一句的尊称,老头子我受宠若惊,”他呵呵笑道,“我认为你拥有打破既定命运的实力,如果没有看错,你也有着这份心——即便,我混浊昏花的眼看不清命运的走向。”
我语气复杂:“您也自谦了,就您这眼睛还混浊昏花,那我就是瞎子。”
“只是活得久了,经验比较多而已。”他不以为然。
“所以,你想拜托我什么?”我叹口气,“说真的,你太高看我了,什么命运,我单纯就是想做我认为对的事,比如说拉塔恩将军,一定是他从未自我放弃,而我的作用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火星,你不能因为变化在火星后出现,就否认了堆得高高的柴薪吧?”
“再说回布莱泽,”我再次叹气,“你与他相处的时间比我还久,甚至,嗯,你是看着他长大的吧?那么你为什么不相信他的决心和意志呢?”
“布莱泽是双指赐予菈妮的侍者,是绝对不会背叛的,菈妮的影子。这句话是你说的,但事实就是,他以自身的意愿,背离了自己的使命,选择效忠菈妮。”
一周目的我未曾亲眼见到半狼的末路,却也并非完全不知,毕竟,回到原本世界时的攻略和论坛没少逛,作为受到广大褪色者们欢迎和喜爱的群星结局,布莱泽的结局一直是避不开的存在。
发狂的半狼破开封印监牢,神志全无,孤身横穿宁姆格福和利耶尼亚,经历无人可知的长途跋涉,最后固执地守在主人的门口,像是曾经的每一次,将潜入的刺杀者尽数撕咬于爪牙之下。
“即使受到诅咒而发狂,布莱泽也绝对不会忘记自己的誓言。”我说道,“他会忘掉自己是谁,会失去赐予的文明与理性,宁静的眼眸染上凶戾的鲜红,但他不会忘掉手中巨剑该怎么挥砍,不会忘记自己过去究竟为了什么而挥剑。”
记忆不再,本能仍存。
布莱泽是菈妮的影子,保护菈妮就是布莱泽的本能。
而当他自己成为会伤害菈妮的存在时,他会去找那个一定能杀死自己的存在——与他并肩作战的褪色者。
漫长的走神后,我第三次叹气:“军师,您神机妙算,洞察人心,可我都能看明白的事,您却是天大的失算。”
“我无法保证什么,但……我是说,假如布莱泽不放弃他自己,没有人有资格放弃他。在这方面,我无条件站布莱泽。”
……
卡利亚的军师如同一座纯白的雕塑,直到褪色者离开许久,才自沉闷的胸腔中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真是……难怪啊。”他的语气中带着某种疑惑终于解开恍然:“她说的对,确实是我的失算,我该向你道歉。”
轻得近乎于无的脚步声,一个本应该离去的身影从另一侧的角落拐了出来。
狼人的头,人类的躯干与四肢,长久使用痕迹的黑色骑士铠甲,抵御严寒的毛皮斗篷。
黑色的剑士浑身散发着孤寂凛冽的气质,他单手扛着一柄武器……可如果说那是一把剑,那便太大了。巨大,宽厚,沉重。而且很粗糙,那简直就是铁块。*
无法想象究竟是何人才能挥动它。
山妖模样的军师叹息着叫出他的名字:“……布莱泽。”
喀嗒。
半狼自漆黑的阴影中踏出,他身上漆黑的影子如同被阳光下直射一般消融,去而复返者握着巨剑的手很稳,只有离得极近,才能看到手背、手腕上那凸起的青筋。
那似乎在象征着手的主人不平静的心情,只能够靠紧紧握住武器,才能平息些许。
“是知己啊。”年长者如此道。
“你无法言明的东西,我也看到了。”
“那的确是一个最特殊的褪色者。”
“只是……她选择的道路,与菈妮的似乎并不是完全相同。”
这也代表,褪色者不会成为她的王,她也不会是褪色者的神。
“她选择了一条,艰险,困难,从未有人涉足过的孤独道路。”
布莱泽道:“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
“所以菈妮才说是盟友,而非是加入者啊,”伊吉了然,“原来她早就看明白了这一点……啊,话说回来,布莱泽。”
“?”
“她去找塞尔维斯麻烦了,你跑得快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能帮她咬那家伙几口?我看那位女士对这个还挺期待。”
半狼回头瞪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军师一眼。
——现在过去偷听的事不就不打自招了吗?
——你也知道自己是偷听啊?
——我回来取东西,不是你说有东西忘记给我?
——啊?有吗?
布莱泽:“。”
布莱泽:“走了。”
一步一个脚印,铿锵有力地踏入阴影。
“布莱泽。”
“……还有什么事?”半狼一脚踏入黑暗,没有回头。
“为我的想法,向你道歉。”在他的身后,他说。
布莱泽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理解。”
随后,另一只脚也没入黑暗中。
他的后半句话留在原地:
“一切为了菈妮。”
伊吉的虚影在原地停留了一会,也渐渐地淡去。
“……一切为了菈妮。”
【作者有话说】
【布莱泽铠甲】
“半狼”布莱泽的铠甲。
经过长久使用的黑色骑士盔甲。
铠甲上有毛皮斗篷,能抵御冻伤。
即使作为菈妮的剑,布莱泽还是怕冷。
【王室巨剑】
采用卡利亚王室设计的巨剑。
“半狼”布莱泽的武器。
布莱泽背叛与生俱来的命运,
发誓只侍奉菈妮一人的当下,
这把剑就成为誓言之证,带有冰冷的魔力。
【玛利喀斯铠甲】
在黑铁上缀以黄金的野兽铠甲。
“黑剑”玛利喀斯的防具。
玛利喀斯是玛莉卡女王忠诚的结拜弟弟,
将命定之死寄宿在自身的剑里,
令所有的半神感到畏惧。
而就是因为他们明白何谓恐惧,才会是英雄。
【葛弗雷的肖像】
以“艾尔登之王”葛孚雷的形象制成的护符。“传说中的护符”之一。
能强化魔法、祷告、战技的蓄力使用。
葛孚雷是勇猛的战士──然而在他立誓为王的那一刻起,为了抑制心中沸腾不止的战意,他背起了“宰相野兽”瑟洛修。
*如果说那是一把剑,那便太大了。巨大,宽厚,沉重。而且很粗糙,那简直就是铁块。*
——出自三浦健太郎《剑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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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娇小瑟濂
◎总之都是塞尔维斯的错◎
塞尔维斯这个不合群,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合群的家伙有独立的另一座法师塔。
“我也想要有自己的法师塔。”我不满地嘀嘀咕咕,“魔法师没有法师塔不配称魔法师。”
幸亏没有别的魔法师听到我这句话,不然就要抱着脑袋大呼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我摸着浓雾,在原地绕了三次圈后,我瞪着辉石结晶上作的第三个记号生闷气。
梅琳娜咳嗽了一声,特别照顾我的心情地:“或许该走那边?”
我:“谢谢你梅琳娜QAQ”
不是我路痴,是这地方浓雾重重,哪儿都是一个样。
我怀疑这其中用了什么魔法。
梅琳娜对此保持了可贵的沉默。
总之我还是到了。
站在门口,我理了理衣袍,露出营业性的假笑。
顺便一提这个笑一般用在我打人前,宁姆格福的各位对此相当熟悉。
并且巴甫洛夫效应地幻痛扔武器抱头蹲防一条龙。
在别人的地盘,文明的我上手先礼貌地叩门。
门开了。
自动开的。
门后的客厅主位,本该站着的人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桌面上的纸张一飘一飘。
我有了一个猜测:“人呢?”
跑了。
我不可置信地捡起那张纸,上面还压着一瓶药水。
快速将纸上的内容扫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他忙得很,懒得和井底之蛙玩什么友好认识的游戏,不过如果执意想要认识他,也不是不可以给一个机会,桌子上有一瓶药水,把它交给一个叫做涅斐丽的人喝下,再回来找他。
等我看完,纸上的字就自动化为一滩墨迹,等我放下纸去看药水,纸张本身也无风自燃,这下证据消失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剩下。
还怪警惕的嘞。
我按住额角,运气,运气,运……
我一脚踹在了墙壁上。
这家伙,分明是怕留下来挨打,可能也察觉到了布莱泽和伊吉似有似无犹豫的杀心,打算匿了的同时还把跑路都说得这么气人,真不愧是塞尔维斯。
收起用处不明的药水,我冷笑了一声。
跑得那么干脆,法师塔应该还留下不少好东西吧。
我毫不客气地扫荡了一圈,没一点遮掩的意思。
作为摆在明面上的法师塔,魔法师的书和用物缺不了,但也同时,一定不会走某些见不得人的“小玩意”。
我不意外,本来往这边走就是确认塞尔维斯在不在,他就算在我也会想办法把他搞到不省人事。
洗劫一空,还大大方方留下自己的痕迹后,我退出塞尔维斯的法师塔,开始往刚刚迷路时留下的记号点前进。
某个废墟。
一般情况下,长成这样的废墟都会有一个藏起来的地下室。
我掏出很久没有充当物理武器的观星杖,对着地面一顿敲敲打打。
咚咚咚,咚咚咚——嗤。
手下一空,隐藏的幻影墙壁闪动几下消失,露出黝黑的地下室。
我熟练地点起星光,摇出奥雷格,贴在高大的骑士后面往里走。
失乡骑士一身铁罐头比我这个布甲职业耐揍多了。
地下室有蓝色的辉石结晶作为微弱的光源,内部进去一片宽敞,看似平平无奇。此时就到我的观星杖再次出场的时候了,我对着四周的墙壁又是咚咚咚哒哒哒地敲,又给我敲出一扇隐藏门。
门消失的一瞬间,我眼疾手快地矮身滚向一边,几个结晶飞弹擦着我的头发飞过,炸在后方的墙壁,开出大朵碎裂的结晶烟花。
我摸了摸头顶,摸了一手掉落的结晶粉尘。
暴怒奥雷格框框几声把只容一人的小门给卸了,砸出一个更大的口子。
这下,隐藏门后的隐藏门一览无余。
我扒拉着堵着门怎么也不肯就这么让我进去的失乡骑士扫视一圈,得出结论:“没人,没陷阱,刚那个开门杀应该就是唯一一个。”
对我探图能力还是信任的骑士很配合地侧身让出了入口,在我进去后紧随其后。
我一进去后脸就猛地沉了下来。
“有什么问题?”梅琳娜察觉到我攀升的怒气,“小春?”
“人偶。”我压抑着语气,视线落在角落里零件散落,看不出原型的杂物堆,后槽牙都要被咬碎:“被毁掉了。”
毁坏得相当彻底,而且放眼室内大小不一的傀儡,只有身着这一个被细致拆解再暴力破坏,针对性不要太明显。
“塞尔维斯!”
裹挟杀气的魔力自我为中心炸开,气流形成一个台风似的漩涡,照明的结晶辉石纷纷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魔法教授猜到我和瑟濂的关系,这并不意外,但我没有想到傀儡师居然会亲手毁掉制作的人偶——精巧到那个程度的人偶,不止是材料上的不足,还有耗费的精力与心血,居然说毁就毁了。
多大仇?
看现场,应该是匆忙把它破坏,留下的时间只够他设置一个最简单的开门触发陷阱,为的就是恶心我。
我无法理解一个小人的脑回路,但我不得不承认,他做得相当成功。
“这人在我这里已经死了。”我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冰冷,“我要动用特权。”
什么特权?整个宁姆格福与一个魔法学院的执掌权。
通缉,悬赏,生死不论。
“卢恩,魔法,战灰,武器。”
我咧嘴,扯出一个森然的笑:“我是答应过菈妮暂时不动他,不代表会约束别的什么人。”
那家伙把我也想的太想当然了点。
仗着目前已知的唯一一个傀儡师的身份,以为能拿捏住我么?
我愤怒把地下室的书架搬空,大声BB:“不就是傀儡术,我自学!”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时间和精力有限,什么都亲身上阵显然不现实。
连夜把这些玩意运回学院,鼓励开设人偶师副业和手办兴趣班,以利动之,再不行就以(物)理服之。
书籍当然是经过筛选的,把活人做成傀儡的一律被我扣下,只有正儿八经的材料工程……当然偶尔擦边一下的禁术也被我睁只眼闭只眼放进去了。
魔法师不是高塔里的学生,越是追求精进,越会触碰到禁忌,如果一刀切得太干净,反而会被联合起来抵制。
这是……蕾娜菈女士的三天睡眠读物里的内容之一,我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满月女王轻柔的嗓音似乎就在我耳边响起,于是我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制衡。
回过神意识到这点的我:……
今天也在怀疑满月女王到底疯了没有。
书籍的梳理无法假借他人,我实打实地每一本都翻了一遍,囫囵吞枣似的阅读,大概知道全书在讲个什么东西,能筛选出那些惨无人道的就行。
等全部搞定,我扶着用脑过度昏昏沉沉的大脑,目光转过地上的零件。不是被毁坏彻底的那一堆,而是等比例缩小的另一堆。
这些好像都是半成品耶。
成品零件也有。
好像拼一拼就能用。
有点像乐高……
捞起最近的捏一把,软的,塑形性不错。
……这玩意又有点像粘土。
我陷入沉思。
手指有了它自己的思想。
不知道多久过后。
我:“……”
看着我从无到有搞出什么东西的梅琳娜:“……”
一直就没放下过警惕的奥雷格:“……”
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艰难地清了清嗓子:“这个,也算是人偶吧。”
梅琳娜:“嗯……怎么不算呢?”
奥雷格:“很厉害。”
“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我心情复杂:“其实我就是试一试。”
梅琳娜:“那你在心虚什么?”
“嗯,问题就是,”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在我完成的一瞬间,背包里瑟濂老师的源辉石,有反应了。”
有反应的意思,如果用游戏界面显示,那就是:按A键放入源辉石。
听明白我意思的女巫和骑士齐齐看向我放置在桌子上的成品。
那的确是一具人偶。
塞尔维斯藏于地下室的材料不是凡品,制作出的人偶基础数值各项优异,它,或者说她,还拥有着与魔女瑟濂的身形和辉石头罩。辉石头罩比五官好捏多了,因此人偶与正主在各方面的相似度都极高。
除了整体Q化了一点,细节钝化了一点。
没办法,Q版的对新手更友好。
以上轻微的问题忽略不计的情况下,还有一个可怕的问题——
我捧起那人偶,把它和发光的源辉石放在一起,崩溃道:“一样大小的两个东西,我怎么把它塞进——”
话音未落,源辉石和人偶手办——这个大小与其说是人偶不如说就是手办——总之两个贴在一起的东西在我没同意的情况下,不打一声招呼地擅自软化,不科学也不魔法地……融合在了一起。
过程甚至没有一点点的读条,连阻止的时间都不给我,就这么“咕噜”一下。
我也“咕噜”了一下。
耷拉着头坐在我手心的娇小人偶缓缓地抬起纤细的脖颈。
用的材料好像还是不太贴合,这块皮肤好像太白了。
糟糕,脑袋也已经开始有了它自己的想法。
在我紧张屏住呼吸的凝视下,她慢慢扶着我的掌心站起站直,然后,发出了瑟濂老师的声音:
“徒弟啊,好久没见到你了。谢谢,幸亏有你,我又获得了新的身体。这个身体很不错,既年轻又健康,兼顾柔韧性与抗打击性,和源辉石很契合,而且那可恨的制约也……不……复……?”
她迟疑地停下了话,费力地仰起脸,疑惑道:“徒弟,你怎么变大了?”
复活的魔女在问出这句话后,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颤抖,紧接着,脚下站着的柔软土地托着她,将她放在了某个木质的平台上,变大了的徒弟小心翼翼地往她背后塞了个软垫,然后……
噔噔噔倒退三大步,猛地吐出憋了不知道多久的气,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继续问询,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嗷呜……不是,呜哇地大哭出声。
“呜呜呜老师我对不住你!我——咳咳咳!”
她真可爱。
瑟濂几乎有些怜爱地想道:甚至还会把自己哭呛到。
徒弟这么可爱,她当然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拍拍她的背,再摸摸她的头。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一步,比距离最近的女巫还快,银铠的骑士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冒出,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拍打褪色者的背部,岔气的褪色者在他的帮助下很快捋顺了呼吸。
瑟濂伸到一半的手顿在半空。
她看见占据大半个视野的失乡骑士,和褪色者相比,他更加巨大,平时收敛的几近于无的情绪波动也随着身形的改变而被放大了数十倍。同样在一瞬间现出身形却还是没快过骑士的女巫情绪更稳定些,她站在褪色者的另一边,对她微微颔首。
瑟濂若有所悟。
她将目光落在自己圆乎乎的手上。
原来,不是徒弟变大了。
她恍然。
是我变小了啊。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古早爽文标配之随身老爷、不是,老、老——随身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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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是什么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
◎谁?谁的什么?什么尾巴?◎
一通手忙脚乱的解释下,我们总算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也没有发生什么师生反目的恐怖戏码。
相反,这之中最平静的就是瑟濂老师。
“撇开体型不谈,这具身体的确和我十分契合。”她点评道:“听叙述也是我的源辉石主动融合。”
为了保持视线平齐,瑟濂老师被我请到桌子上,剩下的人围着桌子在地板上坐成一圈,身为始作俑者的我缩得像只鹌鹑。
瑟濂老师Q化的脸圆鼓鼓软乎乎,哪怕套着辉石头罩也好可爱。
这么一说我捏脸的时候没捏头罩下的脸,岂不是头罩就是本体?
不对不对,问题在于新的等比例身体是不是得提前要到瑟濂老师头罩下的脸?
不不不不,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快点想点严肃正经的东西啊我!
鹌鹑本春继续把自己往小了缩。
我也不愿意想东想西,但是一旦我不强行发散注意力,内心某个阴暗的角落,窃喜与满足便会如同蚀骨之痛,源源不断地蚕食理智。
这样多好,把鲜活的老师留在我能看到的地方,我不用惧怕哪一天她悄无声息地搞研究把自己搭上,也不用提防不知道哪里来的家伙对她的追杀。
只要杀了塞尔维斯,将傀儡师的藏书付之一炬,明面上学院的研究能拖一天是一天,就能把老师永远地留下——
不知不觉冒出一串完整说服链的我:“……”
我转过身,将头往最近的墙壁上磕。
脑袋故障怎么办,先别急,这玩意就和故障电器一样,敲一敲说不定就好了。
颅骨和石砖碰撞,一时间分不清哪一个更硬。
梅琳娜手指抵上额角,揉了揉:“小春,你又在干什么?”
这个又字就很灵性。
“对不起。”我老老实实道歉:“我刚刚对着瑟濂老师在想不好的事情,所以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梅琳娜:“?”
瑟濂老师思考了一会,语出惊人:“也不是不可以。”
我差点呛到:“老师,我觉得你的这个和我的这个应该不是同一个意思。”
“别动。”梅琳娜手指戳我额头:“撞哪了,有没有不舒服?”
“稍稍有点晕。”我小小声,“撞太大力嘞。”
“你对自己的骑士好点吧。”梅琳娜:“警戒四面八方的偷袭还得防你突发恶疾。”
我眨眨眼,对着视线一直落在这里的骑士不好意思地笑:“嘿嘿。”
下次还敢。
瑟濂老师笑出声:“徒弟还是很有活力啊。”
她态度越平和,我良心就越痛:“……新的身体我会加油催的。”
“没关系,这也是一次体验,徒弟亲力亲为给我捏的身体呢,“瑟濂老师是真不在意,“也不是随便哪个人偶就能让我复活,你此前没碰过傀儡术?自学?嗯,徒弟总是在一些特殊的领域有卓越的才能呢……”
我:“嗯……”
一些微不足道的个人爱好和游戏经验。”那,在新身体做好之前,瑟濂老师能呆在我的肩膀上吗?“我小小小小声:“要不然我给衣服缝一个兜兜,老师挑一个位置怎么样?”
我手指和手指纠结地勾在一起:“老师很厉害,但是小身体总是会有一些不方便,老师能不能给我一个犯错改正的机会呢?”
瑟濂老师“哦?”了一声,颇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我。
我:“……不可以吗?”
在我眼巴巴的注视下,魔女像模像样地沉吟了一会:“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我把险些脱口而出的“好耶”生生咽回去,紧张地重复:“但是?”
“徒弟要控制住自己的坏心思,不要辜负为师对你的信任哦。”她笑吟吟道:“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吧。”
我深深吸了口气:“嗯!”
且不说瑟濂老师是自由的个体,我不受控制冒出来的想法本身就有那么点大病。
知不知道时代变了啊,如果说傲娇是退环境,病娇都可以被称作是前朝欲孽的存在了。
“好吧。”瑟濂老师道,“那么让我先考察一下哪个位置的视野最好。”
话音未落,我一双眼如同探照灯“蹭”地就亮起来了。
我蹭地冲了上去,把压在喉咙口半天的话给喊了出来:“好耶——!”
身体快过大脑——主要是早就想这么干了,我掌心虎口穿过娇小瑟濂的腋下,往上一蹦,转圈,高高举起!
梅琳娜面无表情地闭眼:“好闪。”
套着头盔的失乡骑士无言点头。
……
快乐过后,吸完娇小瑟濂治好了精神内耗,我麻溜地揣上瑟濂老师走人。
走之前没忘把整个地下室的库存洗劫一空,地上的辉石结晶都给铲走,险些连地皮都没给他留下。
“哼,有本事惹我就要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我一边整理背包,一边对着空气放狠话。
瑟濂老师对此大加赞赏。
“塞尔维斯的库存不少,能挖一点是一点,听说你想建自己的法师塔?现在就可以准备了。”
我:“啊?真的可以有吗?”
“可以,你想建成什么样的?”
“什么都可以?”
“法师塔是法师的家,研究所,巢穴,堡垒,”瑟濂老师一连说了好几个词:“你想要什么样,就建成什么样的。”
我听着听着陷入犹豫:“我不知道,我一开始只是想着别人有的我也想有。”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
出了三姊妹塔,我脚步微顿,视线在卡利亚城寨的某个角落一扫而过。
不急,先晾着他。
名为毕迪的白金之子,拥有“塞尔维斯最喜爱的傀儡”,自称塞尔维斯的仆从,拥有的东西比明面上的塞尔维斯多得多,由活人制成的各种傀儡,其中包括“塞尔维斯最喜爱的傀儡”的深眠之箭。
关于塞尔维斯和毕迪有各方猜想,我比较倾向他们是同一个人——即,“塞尔维斯”是毕迪操控的行走在外的傀儡。
瑟濂老师的存在让我过载发热的愤怒冷却,我慢条斯理地梳理有关塞尔维斯的人物关系网。
切割掉与菈妮的部分,他指名道姓要的涅斐丽,目前最喜爱的傀儡“深眠之箭”朵萝雷斯,以及毕迪白金之子的身份——都与圆桌厅堂的百智爵士相关。
游戏中浅浅带过的支线,我打定主意要深入挖掘,不过,得在结束这边的事情之后。
我没有把心中的猜测和计划宣之于口,而是转而说起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前往宁姆格福星星坠落之处,地底的另一座永恒之城,诺克隆恩。
沿途经过史东薇尔城,未免布莱泽就等,我只在城门口匆匆抬头望了一眼,便继续往前。
……好像看到了混在城旗中的红狮子军旗,拉塔恩留下的那队士兵不会还没走吧。
我擦了把汗,假装没发现。
反正发现了也没空处理,先装不知道吧。
一路南下。
星坠于野,在海德要塞西方砸出老大一个看不见底的深坑。
我骑着托雷特围绕着深坑跑了一圈,找到合适的下落点,沿着向下塌陷平台螺旋往下跳。
这个时候,需要精神的高度集中,没人知道脚下的石块会不会二次塌方,目测的高度跳下去会不会摔死,我需要谨慎地探路,小心的计算,大胆地去赌,并完全相信托雷特。
等到天空已经变成了地底的黑,托雷特不安地来回踱步就是不愿向前,我才意识到,诺克隆恩到了。
背后一身冷汗,用脑过度,松口气的瞬间眼前一黑,险些从马上栽下去。
我眼疾手快地抱住马腹,把头重脚轻的自己滑到地上。
托雷特用角拱了一下我腰间背包的圣杯瓶。
用脑过度也能治吗?唉专注值就是彼专注值?
我将信将疑地掏出蓝露滴瓶,一口灌下。
大脑一片空白,嘴巴里也没有一点味道,不过我发现,虽然蓝条没有变化,但精神真的好多了。
“哇。”我发出了没见识的声音。
可惜的是梅琳娜在野外一向不怎么出现,附近没有墓地奥雷格也不好直接出来,瑟濂老师因为太娇小,经过我们商量后,决定在我行动时住进我的背包。
难以用语言形容当时的我是多么艰难才摁住在那一瞬间冒出来的坏想法。
……总之,在天空都遥不可及的深远地底,我对于情绪回报的需求也在不知不觉攀升到了一个此前少有的高度。
大概是因为这次跳跃下落的过程太像王城地底的跳跳乐了吧。
漆黑孤寂的环境也差不多。
我苦恼地盘腿坐下,靠在趴下不动的托雷特的旁边,觉得这样进去肯定不行。
我得充会电。
“……所以说,徒弟啊,你没有可以让你觉得快乐的东西吗?”被我抱出来的瑟濂老师用双手抵着我的额心,我亲手点缀的星星眼眸与我对视。
“当然有。”我回答得不假思索,“但是瑟濂老师最近啊!”
以前……以前最严重的时候,彷徨在交界地的我努力汲取回忆给自己创造情绪价值时,发现一旦回忆起当初明媚的快乐,总归不受控制地联想到结局的惨烈,痛苦超级加倍,渐渐地也就不用这种方法了。
即便如此,意识到自己在发疯的我也一直没敢放弃自己,一个方法不行就换个,在排除掉九成九的方法后,我意外发现最朴素的爱好反而是最纯粹的,最没有副作用的。
喜欢花,就去在脑海里盛开一朵花,喜欢动物,就想象它在与你玩耍,喜欢幻想生物……那就只能辛苦一点,要么四处找厨子,要么就自己产粮丰衣足食。
我的就刚好小众了那么一点点,魔幻了那么一点点,还难找了那么一点点……
但是区区不才,爱好健康天然包容百相,在原来世界可能还是个只能靠想象力裹腹的贫瘠之地,但是在交界地,那只能说只要善于发现,那就是应有尽有!
咳咳咳,麻烦的点就在于二周目认识的家伙越来越多,欣赏美好事物总是距离产生美,导致我原本的口粮越来越少,不得不把以前排除掉的选项捡回来,一边安慰自己反正当事人也不知道……
注意到我很久没有说话的瑟濂老师:“徒弟,你现在在想什么?”
“玛尔基特的尾巴。”长得可真标志啊。
只是随便问问没指望听到答案的瑟濂老师:“?”
据说绝不在野外轻易出现的梅琳娜:“?”
理论上没有墓地就出不来的奥雷格:“?”
【作者有话说】
“反正当事人也不知道”的当事人:?
别误会,小春单纯就是发现美、欣赏美的心态,你就说恶兆老师的尾巴你看了想不想摸吧!
至于别的,别问,问就是重来二周目的这只春没有世俗的那种欲望。
理由以后的正文会提到。
【“深眠之箭”朵罗雷丝的傀儡】
赛尔维斯喜爱的傀儡。
能召唤“深眠之箭”朵罗雷丝的灵魂。
被喻为无声猎人的男装丽人灵魂。
会使用小弓、托莉娜箭。
朵雷罗丝过去曾是圆桌厅堂的成员,
会批判“百智爵士”的作法,却也是他的朋友。
她是基甸与赛尔维斯之所以分道扬镳的主因。
【涅斐丽露的傀儡】
赛尔维斯喜爱的傀儡。
能召唤涅斐丽露的灵魂。
纯真却也因此受挫的战士傀儡。
双手各持一把鹰斧,能施放雷电风暴的战技。
是原石,才容易受到损伤──
也因为如此,特别有品味的价值。
涅斐丽露是一名战士。
【赛尔维斯的药水】
魔法教授赛尔维斯给予的小药瓶。
漆黑中带点蓝色的污浊药水。
找出名叫涅斐丽的女人,让她喝下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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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仿身泪滴
◎平等地一起扯头花◎
在一不小心透露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后,我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地蹿进了永恒之城。
蹲在某个穹顶上发呆仰望星空的布莱泽不等我打招呼便一跃而下。
“你来了。”他自发地说了一遍自己的发现:“这周围的城市似乎经历过一场大陷落,内城分布高地错落无序,行走在其中很容易绕进死路。”
我答:“发现了,不过我看,周围的陷阱你已经清过了?”
“我来了好几次,”布莱泽无奈道,“找不到突破口扩大范围,一直在周围打转,都快转熟了。”
我不意外。
“我先在周围转一下,路口可能在不寻常的地方。”我很有经验道,“只要摔不死,能跳下去就是路。”
布莱泽:“你请。”
永恒之城诺克隆恩,我一周目也来过,就是没有像一些早期地图那么熟,所以我需要逛一下唤醒记忆。
至于菈妮想要的东西……只要抱着把所有的东西都扫荡走的心思,就不会漏下它。
一圈逛完,我大概心里有数了,去喊布莱泽。
“找到路了?”半狼惊异于我的效率。
“空气中有细碎的赐福金光指引,”我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有目标后,在两点中间画个直线,再想办法找长得像条路就行。”
其实赐福的指引只有距离近才看得到,不过谁让布莱泽不是褪色者,看不到赐福什么样呢,还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接下来,我领着亦步亦趋的布莱泽,哪里不正常往哪里走。
“虽然它看着是个倒了的塔楼,实际上它也是个塔楼,但在这里它的用处就是一个桥。”
绕开黑黢黢的窗户,斜行向上。
“前面看似留了一人通过的小平台,实际上越往那边,你会发现建筑物都是空的,没有承接的落点,所以要拐弯。”
随即选了一个有光透出的窗户拐进去。
“发现是死路也没关系,往下看,高度目测还行就跳。”
三分之一的血条直接消失,我龇牙咧嘴地揉了揉酸痛的膝盖。
我可怜的半月板。
紧跟着我跳下来,翻滚卸力站起来的布莱泽困惑地看了我一眼:“你受伤了?”
“问题不大,”我一脸稀松平常,“就是这条路。”
别看了,高度决定一切,不管我翻不翻滚都扣血。
“快到了,我们进前面的门……中间有个镂空塌陷小心别掉下去。”我熟练地转移话题,“我看到赐福了。”
穿过黑暗的长廊,永恒之城诺克隆恩的赐福点出现。
我点亮赐福,和布莱泽一同来到一个庭院。
从这往外看,又是一个外扩的城区。
到这里我就不能用赐福指引的理由搪塞了,我向布莱泽征询意见:“以庭院为出发点,我们把周围找一遍,我右边?”
布莱泽无有不应:“我往左。”
“那结束后在这里汇合,”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永恒不变的星空,有些头痛:“没有时间的参照啊。”
来交界地后我的生物钟就稀烂,时间观念这东西不存在的。
“没关系,我有。”布莱泽笑道:“这里很安静,无论你在哪里,应该都能听到我的叫声,你可以以我为参照。”
我仔细回想了一圈,诺克隆恩应该没有会被声音吸引的怪,于是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应当是我该谢谢你,”布莱泽低下头,“你总是能抵达我无法抵达的地方……啊,对了,如果你遇上了什么紧急的情况,可以不用等我先行动,这里就交给我,你按自己的想法行动就好,我会想办法赶上去的。”
哇,他真的……他真的……
已经看出来我有了方向,却不问吗?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慢慢往后退了一步:“好。”
这家伙明明是个狼人为什么却这么反差啊!
谈话到这里应该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分头行动,只是——
我困惑地看着依旧低着头的布莱泽:“布莱泽,还有什么事吗?”
“嗯,这个,”布莱泽难得语气带上了一丝轻松的笑意,“我注意到你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头顶,是耳朵吗?”
我:“……”
我:“…………”
我:“………………”
一只猫发现它的视线里出现了黄瓜.jpg
……
从第一个赐福点出现,永恒之城的守卫多了起来,无处不在的泪滴怪物,披着丝质风帽和斗篷的诺克斯修士和诺克斯剑士,以及……
我站在桥的尽头,一片雾门前,面不改色地开始脱装备。
梅琳娜:“……小春,你在做什么。”
我一脸无辜:“脱衣服啊。”
“就是在问你为什么,”梅琳娜艰难道,“脱衣服。”
“为了不给里面的家伙留任何机会。”我如此说道,把解开的观星长袍扔到一边。
内衬,脱掉,长裤,脱掉,观星杖,收起来,就连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黄铜短刀都被我塞进背包,脱得那叫一个干净,除了抹胸和短裤,浑身上下一无所有。
哦,别误会,雾门里面当然不是三指,虽然找三指受赐癫火也要脱得像现在一样,只是里面那个真不是。
“是仿身泪滴啦,”卖够了关子的我心满意足地揭晓答案,“里面有一个永恒之城试图造王时留下的产物。”
“仿身泪滴”,永恒之城意图造王时,所留下的产物。能模仿参照者的模样,进行战斗的变形生物。
只是,它们只能够将某一个瞬间定格的模样复制粘贴,经验、思想、心智却不行。
换句话说,人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它就会变成什么样,有一定自我学习能力,对任何属性都有一套适应并掌握的技巧。于是就有了菜一点的褪色者遇上仿身泪滴后,发出“原来真正的我这么强”这种感慨。
仿身泪滴这一关的确不好过,奈何褪色者们人才济济,很快就衍生出了,“反正我知道自己菜,不如脱光了大家一起姐妹扯头花”的解法。唯一的缺点就是万一把血条点太厚的话,会比较费电。
我是不担心泪滴会把一周目的我给拷贝过去,但也不是很想面对一个用魔法用的比我还溜的自己,特别是瑟濂老师还在我这里,万一被压着打真的会显得我很菜。
不如大家都一无所有,平等对决。
嗯,平等对决。
我一脸正直地摸出一根没有特殊属性的棍棒捏在手里。
听完我解释的梅琳娜:“所以你没让布莱泽跟过来是因为不想让他对上他自己?”
“一半一半吧,”我组织语言,“半狼即便不佩戴防具和武器,光靠爪子和牙也能打很久,人就不一样了。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想试试感应流能怎么玩。”
“……我以为你会说不方便脱衣服。”
“……这也是原因之一。”
“对了,”我左手一个辉石头罩,右手一个诺克斯镜面盔,“你觉得这两个我戴哪个好?”
两个东西不能说相似,只能说毫不相干,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全包头。
“左边吧,怎么了?”
“看别人和我一张脸感觉怪怪的,我担心我下不了手。”或者下太狠手。
我把诺克斯镜面盔收了起来,选了个角度把辉石头罩往脑袋上扣。
完了调整好方向,我一边感受一边点评道:“有点重,不知道瑟濂老师天天戴这玩意脖子怎么受得了。”
“我听得到,徒弟。”
“……啊。”我紧急改口,“这都能坚持,不愧是伟大的瑟濂老师!”
瑟濂老师询问地看向梅琳娜:“她……”
梅琳娜平静抢答:“是的,您可爱懂事的徒弟一直都是这样。”
瑟濂老师:“原来如此,辛苦你了。”
梅琳娜:“还好。”
我:“……喂!我也听得到!”
梅琳娜熟练地敷衍:“嗯嗯。”
一直背对着我警戒的奥雷格:“……”
我唰地一下转过头:“别以为你背对着我我就不知道你笑了,奥雷格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
骑士板正地回应:“不敢。”
我……我无能狂怒。
最后还是瑟濂老师一边笑,一边拍拍我的肩:“好啦,快去吧,需要我跟着吗?”
我闷闷:“不要。”万一仿身泪滴把瑟濂老师当成挂件也复制了怎么办。
还是我一个人去吧。
一切准备就绪,我怀着期待的心踏入了雾门。
比起外边漆黑的泪滴怪物,雾门后的泪滴色泽银灰,乍一看有点像水银,细看之下,更像是黑夜中融入了星屑。
星屑向上涌动,人的躯壳和四肢逐渐成型,紧接着是武器——一根大棒,防具——没有防具,魔法——记忆格子早被我清空,祷告——这个倒是有但是没有对应的祷告武器也放不出来,总之就是要什么没什么,主打一个返璞归真。
我好整以暇地一下一下玩着手里的棍棒,特别有耐心地等待着泪滴熟悉好新捏壳子。
套着辉石头罩的泪滴做了一个困惑挠头的动作。
原来我以前做这个动作这么傻啊。
我发出了如此的感慨,并上前一步,发出了第一下攻击。
……
一通惨烈——对仿身泪滴而言的,且一面倒的——对我而言的——战斗过后,大致摸清楚感应流玩法的我心满意足地结束了战斗。
啊,无用之人打法好亲切,就和回家了一样。
爽了。
本来嘛,无论在哪个作品中,与“自己”作战,都是一场足够大书特书,艰难、激烈,或许还夹杂着成长与领悟,最后杀死“自己”的故事。
永恒之城在黑夜神域和祖灵森林接壤的必经之路,堵着这么一个大杀器,不可不谓考虑周全。
可惜来的是我。
也幸好,来的还是我。
通往黑夜神域的路上再无阻碍,我捡起落在地上的银色泪滴面具,听到了恒古不变的星空下,长长的一声狼嚎。
布莱泽那边也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银色泪滴面具】
将称作银色泪滴的变形生物尸体,
连同那硬化后的壳,戴在脸上的面具。
能大幅提升感应,但会降低物理攻击力。
反过来去模仿那模仿他人的事物──
算是颠覆性的创意。
【仿身泪滴的骨灰】
“传说中的骨灰”之一。
能召唤仿身泪滴的灵魂。
召唤时不消耗专注值,而是血量。
能模仿召唤者的模样,进行战斗的灵魂。
然而无法模仿召唤者的心智。
此为永恒之城意图造王时,所留下的产物。
【银色泪滴空壳】
称作银色泪滴的变形生物,硬化后的壳。
用于制作道具的其中一项材料。
能在永恒之城,或是城附近发现。
银色泪滴会模仿其他生物,
据说模仿的尽头会转为再世,
终有一天会化身成王。
【诺克斯镜面盔】
用结晶镜制成的头盔。
永恒之城的其中一种诅咒器具。
容易破碎,不耐打击。
此为犯下大逆不道之举的人穿戴的防具。
据说能弹开所有的干涉──
包含无上意志,以及其使者指头。
【诺克斯修士风帽】
永恒之城的修士们穿戴的丝质风帽。
在遥远过去,诺克斯之民
触怒无上意志,因此毁灭地底深处。
他们头顶虚假的夜空,不停等待──
星星时代、黑夜之王的来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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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祖灵森林
◎就你是狙神啊?◎
地下城的好东西着实不少,解决了最容易翻车的仿身泪滴,在和布莱泽汇合的路上,我沿途一路走一路捡,背包里很快就多了不少的锻造石和墓地铃兰。
地面上的墓地铃兰早就被我薅得差不多了,奥雷格的强化等级也在瓶颈期卡了很久,这一次诺克隆恩的行动应该能给他直接拉满。
不过这家伙经过我早期的乱来,和常规的骨灰不太一样,据奥雷格自己描述,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强化的等级。
我:“懂了,反正有灵依墓地铃兰就给都你。”
反正我也没打算再养别的传说骨灰。
无他,养不起了。
梅琳娜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看了奥雷格一眼。
骑士也不咸不淡地回了女巫一眼。
我:“你俩?”
两人纷纷收回视线,同时:“没事。”
……行。
我收拾收拾所有获得的黄金卢恩,将它们拢成一股,准备回地面的时候交给伽列。
尊贵的vip会员也是得续费的嘛。
至于我自己,我觉得近阶段的等级已经够用。等上亚坛高原面对下一个大卢恩的持有者,可能会考虑一下用卢恩提升等级属性,现阶段,我更加倾向于探索最适合我的属性。
汇合后的一起行动,布莱泽对我雁过拔毛的行为接受良好。
这是因为我早在一开始就对我的行为做出了解释:褪色者来到交界地本来就是一无所有,卢恩也好,大卢恩也罢,包括装备、药品,全都要靠自己掠夺。
掠夺是“褪色者”的生存之道。
褪色者的行为经过指头的默许,作为文明象征的野兽无法说什么。
不过布莱泽表示自己都已经背叛指头了,按自己的意志行事有一就有二,他还挺欣赏我这么做的。
我:“真的吗?”
“事实如此。”
半狼没说原因,打量的视线在我身侧的骑士身上一扫而过。
梅琳娜又消失了,连带着瑟濂老师也嫌我赶路太颠,回背包养神,只有奥雷格留了下来。
这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附近没有墓地也能召唤出来了,主打的就是一个特殊。
“我的骑士,奥雷格。”我给两人介绍了一番,“菈妮的骑士,布莱泽。”
两个同样身高往一米九蹿,同样单手拎双手武器,在我抵达不到的高度交换了一个眼神。
布莱泽礼貌道:“我听说过你,昔日风暴王的双翼。”
奥雷格居然也回话了:“现在也是。”
等他们友好的一番来往,初步认识一番后,我解释道:“从仿身泪滴的赐福点大桥远眺,能看到几个牛头人,植被也多了起来,我怀疑那里是传说中的祖灵森林。”
蓝绿色的漩涡扩散,若有若无的乐声回荡,是牛头人在演奏他们的音乐。
布莱泽同样下过希芙拉河井底,牛头人——或者祖灵之民难缠是体会过的,没有任何人能全须全尾地从自动追踪的宿灵箭中逃脱。
区别只在于背后插了几根箭。
布莱泽露出了一个牙疼的表情:“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与祖灵森林关系不大吧?”
“据说祖灵之民们至今没有文明,”我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据说,“文化与研究应当是稀人的强项,我也更倾向于祖灵森林只是一个合并过来的区域。”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必须得横穿那片区域,才能继续探查。
“你的计划是?”布莱泽询问我的意见。
我咧嘴一笑,拍了拍奥雷格的手臂:“主动出击,打到他们不敢锁定我们。”
否则万一在后面房顶走钢丝,被远远一个宿灵箭击落,那才叫崩溃。
奥雷格配合地唤起风暴。
布莱泽眼睛亮了起来,显然对我的提议很是支持。
“那就这么说好了,等下了大桥,你往东,我往西,我们在尽头汇合。”我笑眯眯地扔给他一个东西,“看谁比较快。”
布莱泽条件反射地抬手接住,入手一沉:“这是?”
“套头的,保护一下,”我随口说道,并拍了拍头上没摘的辉石头罩,“你看我也有。”
“是吗?”布莱泽将信将疑,总觉得实际理由没有我说得那么简单,他打量手里一看就不耐打击的结晶头盔:“和伊吉的头盔有点像。”
说归说,他还是别扭地戴上了。
“视角倒是没受到影响,”他尝试着转动脑袋,走了几步路,随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安静下来。
“怎么了?”已经走到分叉口的我回头问站在原地沉思的半狼,“有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布莱泽慢慢道,他像是抬手想要触碰满是镜面的头盔,最后改成虚虚地握了下拳头:“这个,我要戴到什么时候?”
我笑了:“要不了多久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在我没让你摘下来之前,你能一直戴着它吗?”
半狼的脸隐藏在镜面后,深深、深深地看了一眼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行动一派自然的褪色者:“好。”
郑重得像是在做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承诺。
……
目送半狼扛着巨剑消失在岔路口的尽头,我呼了口气,立刻把脑袋从沉得要命的辉石头罩上拔了下来。
“沉死了。”我一边抱怨,一边把它塞回背包深处。
接着转手从包里掏出一个圆月弩。
梅琳娜:“你还会用弩?”
“完全不会。”我回答得理直气壮:“没关系,试几次就会了。”
梅琳娜扶额:“你就仗着奥雷格在什么都想玩一遍是吧?”
“不可以吗?”我叉腰,“此时不玩更待何时?”
接着我就去盯失乡骑士:“这次你可要打慢点,给我留点补刀的机会!”
至今仍对上次没用冻壳斧打成螃蟹的事耿耿于怀。
奥雷格:“……知道了。”
“你有没有发现你使唤奥雷格越来越顺手了,”梅琳娜试图提醒我,“做个人吧小春。”
我毫无悔改之意:“吃了我那么多灵依墓地铃兰,那是他应得的。”
会算账的小春从不让自己吃亏。
梅琳娜欲言又止。
梅琳娜止言又欲。
我安慰她:“别怕,我对小姐姐的态度和小哥哥不一样,梅琳娜在我这里永远拥有优先豁免一切的权利,无条件的那种。”
梅琳娜突然就不说什么了。
住在背包里的娇小瑟濂将一切尽收眼底。
人偶轻轻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
圆月弩。黄金树与满月、罗德尔与雷亚卢卡利亚──为了祝贺和平与婚事制作,仅此一件的弩。
流星弩箭。与“圆月弩”一起制作的魔法工艺品。
当我把流星弩箭装入圆月弩,弩上两轮圆环会随之起舞,美丽得不像是一个杀伤力的武器,反而像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我调整了一下弩的高度,在手感和目测达到最顶峰时,对着远方搭弓的牛头人扣下机关。
嗖嗖嗖。
箭头嵌有辉石的弩箭如流星一般,拉出美丽的长尾巴飞出,牛头人从石台坠落。
流星没入的位置正在他的脚踝处。
打完一发,我习惯性地收弩,熟练地换了个位置。
注意到骑士无声的凝视,我清了清嗓子:“我的确是第一次摸弩箭,不过,远程武器总是大差不差,找共同点上手很快的。”
当然,我指的这个远程武器并不是指魔法杖,而是别的什么……这件事,我就没必要说了。
这个倒是和一周目没什么关系……和我开一周目之前的经历有点关系。
作为一个主机游戏发烧友,当然不会放过某年大热的西部开放型动作冒险游戏,又因为里面的某些物理引擎太过于真实,所以导致我一度沉迷于收集各种枪支,体验亡命之徒的真实生活。
玩的久了,有时候自然而然地就知道大概的准星在视线的那个落点,甚至还能偶尔计算弹道……嗯这个换了不熟悉的武器就不行,全靠积累下的经验。
换了个身体,变成褪色者后,我发现这个流于游戏屏幕的经验不知怎的自动转化为了恐怖的实践经验。
怎么发现的?摸上弓箭弩炮的感觉。
第一次触发的时候,我仿佛在恍惚中闻到了火硝、油脂与鲜血的味道,由于感受明显得太像是真的,以至于我一周目完全就没有再碰过类似的远程武器。
甚至二周目选择时,也若有若无地避开了弓箭的选项。
我怀疑是因为本来这具身体就是依托于意志存在的玩意,在认知过于强烈的时候,会一定程度上扭曲我的手感和记忆。
我顿了一下,猛地晃了晃头,打住接下来发散的猜测。
……所以、总之、话说回来,我该怎么向交界地解释兰卡斯特连发*步*枪、削短型*霰*弹*枪这种热武器的存在啊?当初打猎的时候我当然也用长弓,不过说实话用的最多的还是春田*步*枪……总之无论怎么都绕不开热武器的话题嘛!
我有些心虚地摸了摸圆月弩,很快地就又理直气壮起来。
反正我也没机会展示这项能力,就当是我的又一个歪门邪道的天赋吧。
感谢老家禁枪。
我再次稳稳地举起了圆月弩。冷兵器和热武器还是有不少差距,真要说融会贯通得心应手,其实还差的远。唯一共通的,大概就是弹道、以及准心。
我有些小小的遗憾,可惜不能直接对着他喊一句,大人时代变了。
视线的中心,不存在的准心与另一个举起角弓的祖灵之民战士重合。
沉寂的地底深处,永恒之城诺克隆恩不变的星空下,数不清的流星弩箭划过祖灵森林的黑夜。
改变的到来,总是悄无声息。
……
“对了小春,那个头盔真的有用吗?”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问——如果指头的干涉来自外界,很有用,可假如影响是由内向外,比如催发潜意识埋下的种子这种,就没用了。”
“那你……”
“聊胜于无,而且办法总比问题多。”
“他自己也发现了吧,那个半狼人。”
“或许。”
【作者有话说】
诺克斯镜面盔的物品介绍在上一章作话。
【伊吉的镜面盔】
用结晶镜制成的头盔。
军师伊吉绝不离身的防具。
容易破碎,不耐打击。
此为犯下大逆不道之举的人穿戴的防具。
据说能弹开所有的干涉──
包含无上意志,以及其使者指头。
伊吉深怕自己会做出背叛。
【圆月弩】
黄金树与满月、罗德尔与雷亚卢卡利亚──
为了祝贺和平与婚事制作,仅此一件的弩。
精致的魔法工艺品。
装入弩箭时,两轮圆环会随之起舞,
搭配魔力属性弩箭能发挥真正优势。
【流星弩箭】
与“圆月弩”一起制作的魔法工艺品。
箭头嵌有辉石。
能如流星一般,拉出美丽的长尾巴飞出,
给予魔力属性伤害。
【大角头带】
附有一对大角的头带。
祖灵之民的战士穿戴的防具。
远离黄金树的祖灵之民,
持续等待萌发新芽的时刻──
从自己的身体,以及灵魂。
【祖灵之民的骨灰】
寄宿着灵魂的骨灰。
能召唤祖灵之民的灵魂。
摒弃金属与文明的角民族灵魂。
体型高大,精通独有的灵术。
其中此灵魂更是操弓的好手。
*兰卡斯特连发*步*枪、削短型*霰*弹*枪、春田*步*枪*
来自另一个游戏《荒野大镖客2》
小春是个主机游戏发烧友,在玩开放世界的时候还是个实打实的第四天灾来着。
虽然在环里基本用不到,但如果给小春一把春*田*步*枪,游戏中带出来的丰富打猎经验,她能枪枪爆头来着。
此为去别的世界玩的时候可能会用到的技能。
以上都在大纲里,具体写不写以后看情况。
举个例子,想想看小春一把老古董枪和某狙击好手高楼对狙……嗯,当然只是想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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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发现艾尔登法环的设定集在阿B预售了,火速下单。
只要我更新的快,打脸就打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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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黑夜神域
◎猎杀指头刀◎
有时候,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就好比我也没想到,在我快乐地挨个咻咻咻的时候,与我兵分两路的布莱泽居然把祖灵森林的BOSS给开了。
布莱泽你在干什么啊布莱泽!
通往黑夜神域的小道就在西边,我就差把路指给你了你怎么还是跑中间去了啊布莱泽!
布莱泽茫然:“森林里有六个未点燃的火炬,看起来有点像是某个神祇的祭祀仪式……”
所以你就给开了是吗?
祖灵森林的BOSS叫祖灵之王,触发点位于一个叫做角骸灵地的地方,供奉着一个未知生物的残骸,在点燃位于森林中的六个分祭台火炬,主祭台上的残骸便会变成可互动状态。
同样的流程在希芙拉河井底的那块地区也有,需要点燃八个火炬台,同样有一个角骸灵地,沉睡的是“祖灵”。
“祖灵”与“祖灵之王”都是一只拥有蓝绿色幽光大角的巨鹿,干枯腐烂的躯壳只有在头端长出萌芽的大角,在昏暗的洞穴内散发着莹莹微光。
希芙拉河井底的火炬是我点燃的,只不过我触发完就没再去管它,也相安无事到现在。
我与布莱泽站在角骸灵地的入口,仰头望向尽头的残骸。
所有被我射中同一个脚踝的祖灵之民纷纷匍匐在地。
“不在那里。”我拦住抬脚欲上的布莱泽,“放过无知的牛头人吧,他们从远古时期活到现在挺不容易的,我们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非要把所有生物都干掉。”
“那边是祖灵之民的王,这个族群舍弃金属与文明,从远古时期活到现在,只要别主动招惹,祂不会有攻击性,宝藏也不可能会在祖灵森林。”
我收起圆月弩,换回观星杖。
“跟我来吧。”
“小春?”付出信任的布莱泽的服从性很高,哪怕有些困惑,却还是选择跟上了我。
我带着他绕出异常活跃的祖灵森林,贴着悬崖边,往西边走去。
一边认路,一边随口问:
“布莱泽,在被指头派来菈妮身边前,你对于黑夜女神的事知道多少?”
布莱泽反问:“黑夜女神?”
“不知道吗?”我不怎么意外,“黑夜女神又称宵色眼眸的女王,具体入住永恒之城信仰的时间不可考,我猜是在猩红战争时期。”
“猩红腐败?”不知什么时候,梅琳娜也出现在了我的身侧,对我们讨论的这个话题很是感兴趣。
“我猜的。”
我侧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把瑟濂老师也请了出来,放在我的肩膀上。
“干脆就一起听好了,”我放缓脚步,慢慢地组织语言:
“来说一说那位神秘的黑夜女神,诺克隆恩的信仰神祇吧。”
……
刚开始学魔法时,瑟濂老师曾系统地和我讲过观星魔法的起源,稀人,星空,深埋地底的永恒之城,以及那些族群随着时间而变化的信仰。
如今,我在她的基础上,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补全。
聆听者与传道者的身份也对调了。
我小心翼翼地夹杂私货,开始输出观念。
“稀人自称诺克斯之名,而我们刚刚一路过来遇到的诺克斯剑士与诺克斯修士,则侍奉黑夜女巫,黑夜女巫是最高阶的圣职人员。”
和他们交过手的布莱泽和奥雷格点头。
“宵色女王,太古的死神,命定之死的执掌者,她的手下有一群猎杀神祇的队伍,至今还在交界地上活跃。”我手心一翻,狩猎神祇印记扣上了我的左手背,“他们自称神皮使者,使用黑色的火焰,我的这个武器也来自于他们。”
到这里都是有迹可循的,我说起来也不需要特别小心。
“至于我为什么说是猜的,因为只有生死存亡共同对抗猩红女神时,稀人们紧急变更星月信仰才说得过去。”
我从悬崖边起跳,正好落在某座建筑的屋顶。
到这里开始,环境的风格就变了,从自然的森林变为了厚重森严的建筑群,有点类似刚进诺克隆恩时的建筑风格,只不过差别还是有。
比起更具有生活气息的庭院,我们现在位于的区域,更加肃穆,建筑的穹顶更高,墙壁上的浮雕和装饰能明显看到亡魂与死亡的象征。很显然,那并不是稀人给自己建造的居住场所。
“做一个这样的假设吧:猩红战争时期,宵色女王骁勇善战,手下的神皮使者凶名赫赫,于是本就居于地底不见真实星空许多年的稀人们放弃了并没有用星月女神。”
我拐过一道弯,助跑起跳,落在圆的穹顶上方,再次助跑,越过深不见底的空隙,落到一个庭院的边缘,在一群下跪祭拜祈求的干尸中绕出,贴着建筑的边缘前进。
瑟濂老师趴在我的耳边,轻声问道:“那么,原来的星月女神呢?”
“被子民放弃,”我答:“自然是离开了。”
至于是陨落了,还是别的什么,这就涉及到另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了。
还不是说的时候。
“务实的稀人们紧急变更信仰,为宵色女王搭建巍峨的神座,建立广阔的神域,然后……”
前方是一个断裂的城墙,我停下话,后退助跑几步后顺利跳了上去。
“然后?”布莱泽听得很认真,见我站着没动也不说话,不由得追问。
“然后,尊她为——黑夜女神。”
“左转,抬头。”我说道,“看,祂就在这里。”
谁?
黑夜女神。
诺克隆恩的虚假星空下,黑夜解开了她隐藏的面纱。
那是一尊比旁边所有建筑还要高的王座,或者说,神座。
一位身着白色斗篷的巨大骸骨端坐之上,“祂”似乎在沉睡,又似乎在沉思。
无数死去的稀人骸骨向着神座伸出祈求的双手,新入驻的神祇在神座中俯视祂的神殿,俯视祂的子名。
这个场景无论看多少次都是一样的震撼。
不知是雕像还是神祇骸骨的存在就是对以上一切假设的有力证据。
我接住从肩膀滑落了一些的娇小瑟濂,把她放回去,视线余光瞥了一眼在走神的梅琳娜。
“这位神祇具备猎杀神祇之威能,哪怕命定之死早已旁落。”我率先收回视线,分析道,“但供奉宵色女王的黑夜神域,可能性也比祖灵森林要更高些,你觉得呢,布莱泽?”
“我觉得,”布莱泽说,“你觉得我们分开行动吗?”
我愣了一下:“啊?”
花三秒钟理解他未尽之言,我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都到这一步了才想到这个,前面我带路走过来的时候怎么不问?
“不要你觉得,也不要我觉得,你就看下面那一群黑色的泪滴怪物,”我轻斥道:“在黑夜神域还想着分兵,想被群殴吗?”
半狼被骂了,但是看起来更高兴了。
他把抗在肩上的王室巨剑抡在地上,狼跳起步将以我为圆心半径十米的泪滴全部清空。
“好,听你的。”
讲故事时间过去,非战斗人员有序撤离,梅琳娜消失前给我们开了个黄金树治愈的祷告,瑟濂老师给我们一人点了一个星光,再套了个魔法盾。
黑夜神域的守备比先前的两块地方都要密集,这一次可不是我单枪匹马摸进来的时候了,两个骑士一个远程的配置豪华到能一路平推,在这样有组织有记录的推图下,没有神祇的黑夜神域很快就失去了抵抗。
我合理怀疑假如被平推的银色泪滴们长了张嘴,一定会骂得很难听。
布莱泽表示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我回他一句说得好像我打过一样。
两个曾经孤狼对视一眼,心有戚戚。
还剩下两个地方。
一个是被雾气遮挡的门,需要石剑钥匙才能开启。
还有一个是一个神殿偏殿,原本大量的泪滴怪物聚集在殿前的广场,现在路已经清出来了。
我捏着石剑钥匙在门口少有的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没有开。
“先去偏殿吧。”我对耐心等着的两个骑士说道,“这里……以后再说吧。”
我知道里面有什么,里面存放着一个仿身泪滴的骨灰。
一个很好用,很强力的骨灰。
只是一方面,奥雷格的存在已经填补了战力方面的空缺,另一方面,看我打仿身泪滴脱光了还要往头上罩个东西遮脸就知道,我并不是很适应“另一个我的存在”。
可能等到了以后,一切事情解决后,需要我交界地和原来世界两头跑的时候,我可能会来开这道雾门吧。
……仿身泪滴应该会上班吧?
偏殿放着一个沉重的宝箱。
我特地落后了布莱泽一步,示意由他去开。
布莱泽没有推辞,他谢过我,上前一步。
沉重的箱棺被半狼只手推开。
神人、稀人、暗月的公主为这一刻早已等候了足够煎熬的漫长时间。
她曾眼睁睁看着卡利亚王室被杜鹃围攻,眼睁睁看着君王联军因为阴谋破裂,眼睁睁看着两位兄长疯狂与堕落,故事在她还未入局时开场高潮落幕,循环往复,一个个的英雄与半神相继陨落。
直到那一场空前绝后的祭典,那一幕没有性命代价的群星坠落,属于暗月的命运终于再次开始转动。
如今,属于她的那把击碎命运的刀,就躺在那里。
箱盖轰然落地。
布莱泽将手探入其中。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数十面镜片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神域猛地炸开,半狼毫无防备之下,硬生生地受了这一波冲击。
一瞬间的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我冲进门的时候,诺克斯镜面盔已完全粉碎。
可即便如此,他的手依旧固执地握着自箱中取出的那一柄刀。
蜿蜒的鲜血从他的额角脸颊滑落,那一双温柔的眼睛似乎也被血液染红,浸透。
“布莱泽!”
听到我厉声呼唤的半狼转动眼珠,看向我。
没有红名,没有敌对,他是清醒的。
清醒地意识到,是刀刺伤了他。
也清醒的意识到,外界伤害抵达的同一时间,有一股内在的影响一并发生了。
只有这样,作为能够反弹某种干涉的诺克斯镜面盔才在一瞬间碎得……如此彻底。
浴血的半狼人看着神色焦急的我,眼神清明而通透。
他突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声。
这笑声带着一点喑哑。
“没死,没疯。”
他说。
“谢谢啊。”
【作者有话说】
【猎杀指头刀】
“永恒之城”诺克隆恩的秘密宝藏。
据说是生自尸体的刀。
此为永恒之城大逆不道的证据,
也是灭城的象征。染血的诅咒物。
没有相关命运的人,无法使用。
据说能够伤害无上意志,
以及服侍祂的各个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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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强取豪夺
◎滴,狂信徒体验卡◎
“没疯?”我与布莱泽对视,“你现在可不像是没疯的样子。”
无上意志、双指,祂们的影响如果能被这么轻易抵消,就不会有交界地那么多意难平的悲剧了。
我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直到观星长袍与布莱泽的皮毛铠甲贴在一起。
全程动作都紧紧盯着布莱泽,看着他强行维持的清明在我步步紧逼下如同一层薄冰怦然碎裂,瞳孔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扩散,随后又回缩,缩得犹如针尖。
布莱泽一动不动。
我缓慢地抬起手,将手掌覆在了他握着猎杀指头刀的手上。
掌心下的手背紧绷得像是一块铁板,在皮肤相触的时候,被他强行遏制的痉挛便无所遁形。
“布莱泽,把它交给我。”我踮起脚,环绕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哄道,“手放松,相信我。”
狼的喉咙发出了拒绝的低吼,肩与胸的肌肉隆起,甩开侵犯领地者的本能与摇摇欲坠的理智来回拉扯。
我将自己更紧地贴了上去,胸口处传来狼剧烈到快要爆炸的心跳。
我将环绕着他脖子的右手拇指轻轻触碰在跃动的颈动脉:“别动,把你的牙收好。”
森森的犬牙摩擦声在我的耳侧响起,要害被挟制的野兽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我等了一会,活动垂下的左手,以不容拒绝的力度,挤入他右手的掌心指缝。
狼发出一声压抑的咆哮。
左手威胁似地用力抵住他的动脉,我掀起眼皮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双目对视,分毫不让。
我的耐心比他足,视线的交锋只是其中的一环。
我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挤进他收拢掌心,握住被饮饱了鲜血的猎杀指头刀。
“松手。”我平静地重复,尝试地抽手。
纹丝不动。
甚至整个手被他连手带刀地给包住了。
“不愿意放么?”我低声说了一句,“算了,这样也行。”
踮起的一只脚嵌入他双腿中间,原本扼住咽喉的右手往下移动到半狼人剧烈起伏的胸膛,配合着向前一步的动作下按。
所幸布莱泽只有在猎杀指头刀的问题上拒不配合,他无比配合地放弃重心,往后退,往后仰——
砰。
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
我提起的膝盖顶在他的胸骨正中,抬高重心,右手重新上移扼住他的喉管,而一直被布莱泽连刀带手握住不放的左手则带着猎杀指头刀回转,抵在他的心口处。
“奥雷格别过来!”我背对着门口头也不回,看准时机预备上前帮忙的失乡骑士动作顿住。
“同类的靠近会激惹到他的本能,你的体格和敌意太明显了。”我喘了口气,快速道:“去门口守着,等我叫你。”
骑士停顿了一会,没有动。
我头痛道:“快点,这里我能解决,趁着他还认得我。”
腿甲触地的声音这才响起来,失乡骑士慢慢地缓步后退,听话地退到门口。
我呼出一口气,看向被我压制的半狼人:“行,到你了。”
仿佛只要我不把猎杀指头刀从他手中夺走,即便我带着他的手往他的致命要害比划,他也没有产生反抗的意思。
不,本能是有反抗的,只不过被布莱泽自己压制了。
我用绝对青掉的左手作证。
“布莱泽?”我尝试地呼唤了一声,不报希望他能给予回应。
他从喉咙处发出类似兽类的声音,似乎完全没有了理智。
但是,不是的。
狼似混沌似清明的双眸自我冲进来后就一直紧紧地锁定着我。
那双眼睛这么说:
要么你来拯救我。
要么用它杀掉我。
求生与求死两种矛盾的观念同时出现,布莱泽把能给出的最大的信任都交付与了我。
至少比原本的菈妮支线的布莱泽好多了不是么,没有直接狼跳砸巨剑逼迫得褪色者不得不杀了他。
将生与死的选择交给我的布莱泽安静地等待着,我伏在他的上方,眸光冷冽,提着倒勾样的染血咒物,在他的心脏处比划。
没有抵抗。
多么沉重的信任。
我这么想着,手中的刀没有一丝犹豫。
嗤——
刀尖没入血肉的声音,半狼滚烫的鲜血喷溅在我的半边侧脸,我眼睛一眨不眨,带着他的手继续往里。
猎杀指头刀发出了腐蚀什么的声音,原本安静的狼猛地抽搐了一下,没有被约束的另一只手生生捏碎了石板。
青色的烟从伤口冒出,我握住刀的手稳稳地转了一圈。
轰隆,剧烈挣扎的半狼毁掉了半个偏殿的地板。
青色的烟雾与腐蚀声似乎源源不断,半狼的挣扎也越来越弱,我紧紧抿着唇,猛地拔出几乎贯穿了他整个胸膛的猎杀指头刀。
半狼的心口处俨然出现了一个豁口,几乎完全被毁坏的心脏往外冒着血,半狼望向我的眼神出现了濒死的涣散。
但是,清明与理性重新回归了。
他的嘴似乎动了动,根据气流的变化,似乎是一声谢谢。
“要道谢等会再说,还没结束呢,”我冷酷地无视了似乎要交代遗言的他,掏出一个红露滴圣杯瓶往他嘴里扔,“自己叼住,快死了就喝一口,接下来会比较痛。”
布莱泽茫然地吞咽了几口,一缕红色从他的嘴角溢出,分不清是露滴还是鲜血。
“敢浪费你就死定了。”我看了一眼依旧被死死扣住的握刀左手,放弃和他废话,将空出的右手往他胸口的窟窿上摁,“敢把我掀下去你也死定了。”
更加茫然的半狼人总算察觉到我暴躁的心情,吞咽的动作都小心了不少。
“很好,希望你等下也能保持现在这样。”我扯了扯嘴角,接着,将手探入他的血肉中。
没去看险些把整个圣杯瓶吞下去的狼头,我压低身体,在满是鲜血的遮掩下,一些小动作就显得不那么明显。
“听好了布莱泽,我需要你反抗,无论如何都绝不妥协的反抗。”我弯下腰,嘴唇贴在他的耳侧,用缱绻的语气说着最无情的威胁:“想一想菈妮,你应该也不想变成她的灾厄影子,对吧。”
很好,耳朵立起来了。
成功挑起他的求生欲后,我开始了最重要的一步操作。
用猎杀指头刀将布莱泽捅到濒死只是一个开始,这把刀能伤害无上意志,也能伤害祂的使者指头,当刀捅到布莱泽身上时,作为指头派出去的使者的布莱泽身体内部与指头的链接自然会将伤害传递过去。
不多,可能只有一点点,但这个一点点便是我的第一次尝试。指头能收回对布莱泽的控制最好,如果不能,就到了重头戏。
重伤濒死的布莱泽身体内部一切的生命活动都降到了最低,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联系也达到了最弱,正是趁虚而入的最佳时机。
接下来要怎么做,把它找出来掐灭?
当然不是。
捉老鼠有什么意思,我更倾向于釜底抽薪。
稀人以更换星月为黑夜的历史证明了,信徒这种东西,是可以用实力强抢的。
只要先把布莱泽抢过来变成我的信徒,然后马上收回印记将他开除信籍,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我将额头抵在布莱泽被鲜血浸透的毛皮铠甲上,合上眼睛,控制着一直被压制的癫火活跃起来,拉出一根蜘蛛丝大小的引线,传导到已探入血肉胸膛的指尖。
我受制于二周目的马甲限制,无法光明正大地使用一周目的背包和武器,但是这个限制对癫火是不存在的。
它本就是我,能限制它的只有我自己。
此时引入癫火并非用于外放攻击,信仰争夺的战争在内部,在看不见的血肉骨骼最深处,在信徒不自知的潜意识中。
所以我也不会出现容貌改变、背包冷却等等以前险些翻车是事。
至于该怎么做……
一周目刚成为癫火之王的时候,我在海妲的请求下,将手抵在她的额心,予她彼岸的灯火,将她变成了属于我的第一个信徒。
刚刚觉醒的我力量控制不足,而接受癫火的海妲也自愿被燃烧,于是她死去化为了癫火印记。
如今的我再也不会犯一样的错。
只要把癫火的印记打进去,接下来的事,交给它就好。
当初一个猩红女神的降临就使得打成一锅粥的交界地内乱变成了齐心抗疫的猩红战争,若干年后,降临的癫火只会比祂更为凶戾。
那么,当年的指头连猩红女神都无法直面其锋芒,何况是……所有生灵闻风丧胆的癫火呢?
我垂眸看着布莱泽。
挣扎吧,反抗吧。
在我侵略和吞并的过程中坚持你的坚持,如果是你的话,就一定可以的。
……
“如果是布莱泽的话,就一定可以的。”
半狼人意识到自己处于幻觉中。
至于为什么不是快死了陷入走马灯,因为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在他从未造访过的某处地底。
堆积如山的干尸与骸骨,枯瘦如柴的居民发狂地大笑,下一秒颓然地跪坐在地,空洞的眼眶流不出一滴泪水。
如泣如诉的弦乐声幽幽回荡,他们嘴里喃喃着布莱泽听不懂的呓语。
布莱泽还看到了伽列。
记忆中平静的流浪商人捧着被活埋的同族的骨灰,发出刺耳的悲哭。
——大商队。
布莱泽认出了那些骸骨。
很好认,因为他们的服饰和伽列所穿的流浪商人是一样的。
他曾经听伽列说起过的过去,听他想要四处旅行寻找大商队。然而就在某一天,四处流浪的流浪商人突然就不再四处旅行了。
他在艾蕾教堂定居,守着不灭的篝火,每天做的事就是眯着眼睛打盹。
眼前的这些,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呢?
疑问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布莱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
浑身像是被火炙烤的疼痛,挖空的胸口,残破的心脏正在被什么存在强硬地打下印记。
比过去的发狂更加激烈的污染侵蚀着他,被某种影响吞噬的理性与思考能力却在一点一点地回归。
他甚至捕捉到了原本烙印在他潜意识的某种痕迹在被新来的侵略者一点一点占据,那些他束手无策只能咬牙支撑的东西几乎没有照面便全线溃退。
霸道的火容不下别的存在,于是他不得不忍受着火焰在每一寸的骨骼血液中灼烧的痛苦,感受着血液不受控制地沸腾。
热,太热了。
自从向暗月宣誓效忠,他以为冰冷便要陪伴着他直到死去。
可这火热烈又癫狂,自绝望中诞生的毁灭之火,能将任何生命物质都拖入无尽的深渊。
好几次他都觉得要被这恐怖的火焰焚烧成灰烬,可又每次都只差那么一点。
为什么,因为心被握住了,所以火便烧不到吗?
“如果是布莱泽的话,一定可以。”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声音说道。
“反抗我,拒绝我。”
她握着他破碎的心脏,气息吐在他的耳边。
“想一想你是为什么而坚持到现在。”
她的手指叩击他的肋骨。
“你的意志。”
血液被搅动。
“你的记忆。”
吻部被强硬地掰开,新灌满的圣杯瓶被塞入他的齿间,包含着浓重血液的猩甜顺着咽喉滑下。
“只要你不放弃,我就永远站在你这边。”
本体和意识的感觉割裂又相融,从未有过的体会让他忍不住开始恍惚。
“……如果都准备好了,那我开始了。”
什么开始?原来还没有开始吗?
他想要开口问询,却发现所有的痛苦突然消失,他沉重的身体为之一轻。
属于原本某位存在留下的痕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试图刻下永久烙印的恶神。
灿金色的火焰从地底攀爬向上,向他伸出了狰狞的触手,高高的骨堆上,那些枯坐的人们纷纷抬起头,向他伸出了渴望的手。
不……不对,并不是向他,而是向他背后的那个声音。
很多个伽列说话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看到他们的惨状了吗?你听到他的呻吟了吗?”
“哈哈……哈哈哈……”
“他们认为我们崇拜三指?我们把这种令人发狂的疾病归咎于他们?”
“很好,如果这就是他们这么看我们的,那我们就如他们所愿!”*
越来越多的乐器被翻出,绝望的枯骨之上,零星的演奏逐渐汇聚成一片。
“赐福的世界和它的人们应该乐于看到我们沉沦在缝隙之中,他们可以随时破坏我们的慰籍,心血来潮就可以践踏我们……”*
“王啊——”
“神啊——”
被世界舍弃的商人们从同族的尸首中爬出,他们不成人样地手舞足蹈,自胸腔中发出喑哑的悲鸣,似哭非笑地去触碰周围那灼人的火。
他们奏乐起祀,尊她为王,尊她为神。
暴烈的火焰包裹住他们,却并没有将他们焚烧殆尽,那令人发狂的火燃烧着,慢慢化成了他们空洞眼眶中的星星。
可是没有哪一颗“星星”会那么亮。
布莱泽低下头,发现他的胸口也有一颗剧烈燃烧的星星。
这个发现让他开始下坠。
不,也有可能并不是他在下坠,而是地面在飞向他。
他听到了更多无能为力的声音。
攀升的火光中,很多细小的碎片飞快地闪过,一些熟悉的面孔在做着现实中没有做过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于是,火攀升得更快了。
就在他即将落入火中,被火焰完全吞噬时,一只纤细的手凭空出现,险险地抓住了他的领口。
那手背上有某种火纹章的图案发着与火焰一样色泽的光,指尖与手腕上残存着鲜艳的血液,正在逐渐凝固。
肆无忌惮侵蚀的火也突然凝固了。
此时,地面距离他只有不足一个跳跃的距离。
地面上的人群停住了所有的动作,纷纷抬起头,星星点点的眼眶望向他。
望向他胸口的那只手。
在火焰的熔炉上,布莱泽和所有的狂信徒们不约而同地屏息。
他们看着那只手轻松地没入半狼人的胸膛。
掏出了一颗比所有人都要亮的火种。
然后……
用比坠落时更快的速度,毫不留情地将失去了光的家伙扔了出去。
布莱泽猛地睁开眼!
“醒了。”
脸上沾着凝固血迹的褪色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无慈悲道:
“恭喜你,切割手术很成功。”
【作者有话说】
*伽列的话来自于老头环原本的废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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