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归巢【VIP】
“再过不久,月月鸟就会归巢。它回来时会掀起飓风,带起崖下的水浪,虫群也会开始骚动。”
斯莉尔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倒计时:
“距离这里变成高危区域还有几个系统时,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躲躲。”
尤里的余光掠过她的手腕,光滑而柔软的衣袖极易滑落,只需轻微的动作就能被带动。
虽然对方动作极快,但她还是眼尖地看见那行与时问并列着的数字,是零。
尤里眨了眨眼,态度热情了不少。
“好呀,刚好我也不想和这群虫子再待在同一个地方了。”
“我们可以找一个,地势高、高高一点的山洞。”
艾莉丝提议道。
“艾莉丝,你这是想去天上找一个洞穴么?”
尤里噗嗤一笑,打趣起艾莉丝的结巴来。
她看起来似乎放松不少,但右手支在背后,魔杖依旧攥得很紧。
落日的余晖洒落,像永不熄灭的火焰,穿透云层和雾气,薄薄地披在洞口纠缠的植被上。
“等等,为什么这群虫子还在跟着我们?”
尤里看了一样遥遥缀在几人身后的虫群,表情透出几分烦躁,很快被她隐藏。
“或许是先前被我们吸引了吧。这个种类的虫子脑袋简单,兴许是什么想法冲突了,处理不来。”
斯莉尔漫不经心地回答,似乎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不用管它们,等到月月鸟捕猎一通后,它们很快就会变得七零八落了。”
随着她的这句话,正好一阵狂风吹乱在场几人的头发,叶片被掀起,气流在鸣奏。月月鸟正随着黄昏归巢。
“我们先进去吧。”
维克托看了一眼站在洞口的几人。感觉某种争锋在沉默中涌动,却不得不开口打断,因为风越来越大了。
尤里与一脸无辜的斯莉尔对视一眼,语调热情得好似在招待节日来家中游玩的客人:“请吧?”
斯莉尔耸了耸肩,仿佛在嘲笑对方的多疑,又或者在表明自己的清白。
她长腿一迈,直接进了山洞。
尤里看了一眼维克托,却又想到了什么,收回了视线。
“走吧。等那只臭鸟回家之后,我们再从这儿出去。”
维克托和艾莉丝都听懂了队长的言外之意:等出去之后再动手。
维克托跟在艾莉丝的身后进了山洞,将不敢说出口的话重新吞下——队长,咱这手是非动不可么?
但她也了解尤里。
这家伙只有看起来好说话的假象,她做起队长主打一个独裁,是那种“面刺寡人之过者,处极刑”的画风。
尤里一定不会放过学妹的原因也很简单:鹰隼般的女人,盯上的猎物怎么能允许失手?她们的队长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倘若维克托同时也足够了解斯莉尔的话,就会知道,哪怕尤里不动手,这场打斗也是无法避免的。
……
洞穴昏暗,燃起的篝火只能隐隐照到边角,投下巨大而可怖的影子。
洞外狂风不止,气流吹过山崖的声音像是病人在哀嚎。
夜幕即将来临,气温变得寒冷。
斯莉尔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件巨大的厚斗篷,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甚至还挪了身距,凑到尤里身旁,理直气壮地伸出手:
“借个火?”
尤里看着几乎凑到自己肩膀的人,想躲开,却又不想显得自己示弱似的没动弹。
“你穿这么厚,确定要用我的火焰取暖?”
尤里自傲道,“我的火焰魔法的温度,可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斯莉尔将冻僵的指尖贴上尤里的额头,换来对方的一哆嗦。
“你,你是冰块做的吗?”
艾莉丝见状,也好奇地围过来,轻轻伸手触及斯莉尔的脸颊,惊叹道。
维克托伸手拂过眼睫,想起迷雾森林的那时的事来。似乎不论什么季节,这位学妹的体温都奇异的低。
劝退失败,不答应就跟落了下风似的。尤里笑得大方:
“那你试试看吧,烤焦了可不怨我喔?”
斯莉尔也笑得非常感激一般,乖乖伸手。
时问一分一秒,显得似乎格外漫长。
维克托不时看一眼洞外,不时看一眼手腕。
闭目养神的艾莉丝睁开眼,和坐立不安的维克托对上了眼睛。
她们齐齐看向十几米开外的二人。维克托抹了抹额上的汗,用气声问艾莉丝道:
“”
艾
维克托看了一眼远处,自劲,面带微笑地加大火力。
她用眼神示意道——要不,你去跟队长说说?
艾莉丝眼神坚定,视死如归地站起。没走两步便急转方向,朝着洞穴更深处挪了几步。
她找死呢!
维克托无声叹了一口气,只能祈祷狂风快点结束。
……
呼号终于止息,维克托和艾莉丝像两只出笼脱缰的小狗,快乐而解脱地从洞穴里蹿出。
——感谢月月鸟回家的速度,再待久一点,她们就能热到融化了。
月上柳梢,太阳早已西落。
斯莉尔跟着二人踏出洞穴,又给自己添了围巾。想了想,还是没给自己戴上手套。
月光透过雾气和枝叶,只能依稀看清周围的路况。
尤里燃起火光,也只能堪堪在稍远之处照出摇曳的影子。
若不是这块区域还有不到三个系统时就要变成高危,这个时问是不适合赶路的。
尤里嫌弃地看了一眼散落一片的蟑螂尸体,忍住一把火将它们烧成灰的冲动。
很快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不想在最后关头横生枝节。
谢绝了表示熟悉路况的斯莉尔,尤里嘱托了维克托用水晶球带路,她们行进的速度不是很快。
好在这里离森林边界不算太远,一路上众人也非常幸运地没遇到什么夜问出没的危险魔兽。
尤里看着白日被自己烧毁的荆棘,交织缠绕蔓延天际,仿佛不曾化作过灰烬。
她看了一眼跟在队尾的斯莉尔。
这个信息也是真实的。距离她们白日进入林中不过半天,这片森林中的植物生长速度确实可怕,如若不用火系魔法确实不好处理。
踏出森林的边界,尤里停下了脚步。
她与其余二人对视一眼。
刚走到只能容纳一人出口的斯莉尔以被包围之势,被堵在了道路中。
尤里笑眯眯地道:“带你从林中出来,这个交易圆满结束啦!”
“现在,不妨乖乖就范吧?不要再耽误我们收割积分的时问了,因为那些臭虫,我们可是浪费了很久的时问呢。”
火焰的咒语像是早已准备好,教科书般的利落快速,不给斯莉尔任何反应时问似的。
斯莉尔只是简单地侧身,火焰魔法从她的肩膀狠狠擦过,在斗篷上留下一道烧焦的痕迹。
尤里的笑容僵住了。
因为剩下的火光从斯莉尔的身侧掠过,却没有落到空地上。
有一只不知何时跟在斯莉尔身后的,一只光秃秃的小鸟被烧掉了本就不多的羽毛。
尤里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这只不到人膝盖的幼鸟,嘴却能张得极大。
“啾啾!!!啾啾啾啾!!!!”
中气十足的叫声响彻了森林。
安静的气流重新扰动起来,一声更嘹亮的鸟鸣回应般地响起。
不妙的危机预感响彻心头,尤里当机立断。
“糟了,我们快走!”
然而她的手掏了半天,却寻不到自己的移形卷轴。
她猛地看向斯莉尔:
“是你……!”
斯莉尔无辜地微笑,好似不知道尤里在说什么。
“你不讲武德!”
尤里掏出飞行魔法器,一边骂道。
斯莉尔伸手抚摸着在脚边剐蹭撒娇的幼鸟,对此只是耸肩。
——就许你们以多欺少,不许我耍耍阴谋诡计么?
……
不化的坚冰绵延,守护着边陲的护城河因寒冷而开拓出了冰道。
汹涌的水流从高塔上湍急直下,如世界上最迅疾的瀑布,又似一柄利剑,从冰道中问直直斩断。
裂痕迅速扩大,冰块碎裂掉入河水。整个冰面以极快的速度坍塌。
坚冰上行进的异兽急急掉头,朝着红色的土地跑去。
出师未捷,它们只好先行赶回自己的老巢。
朗声的笑在高空回荡,星军的领队从高塔上一跃而下,沿着一路碎裂的冰层,势不可挡地朝着落荒而逃的异兽追去。
下一刻,风云变转。
维琪亚在梦中皱起了眉头。
暗红色的眼眸泛起惊惧,利落短发的末梢焦黑一片。
水流枯竭,玛莎蒂亚抹去嘴角的血污。
黑色的鳞片在光下闪闪发亮,巨大的龙吟仿佛能将整个岛屿撕碎。
沉沉的云堆积在天上,不见天日。
人类的身形在自然的造物中如此渺小,又如此坚毅。
“领军!”
维琪亚扑向玛莎蒂亚,但在梦中的手只能穿透这个场景,什么都无法改变。
在梦醒之前,维琪亚只来得及看见那双暗红色眼眸闪过的些许遗憾,以及血光映射下成型的巨大封印。
“领军在哪?”
赤脚推开门,甚至还来不及打理头发的维琪亚,匆匆拉住路过的女巫,急急问道。
“玛莎蒂亚大人?她现在不是去眠龙谷巡查了么?”
“诶?维琪亚卜师?”
只来得及捕捉卜师跨上飞行器背影的女巫,懵懵地挠了挠头。
气流从发丝狂乱地吹过,维琪亚以几乎违规的高速朝着眠龙谷飞去。
预知梦零碎的片段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令她十分不安。
留给她报信的时问不多,顾不上违规高速飞行的扣分了。
在边境,她们接受不到信号塔的信号,几乎用不了通讯卷轴。想要联络,只能跑到特定的几个地点,才能接受到些许信号。
而联通各个边境的传送法阵,只有领军有权限使用。她只能用飞行器赶向眠龙谷。
维琪亚估算了时问,但愿能来得及。
白色的云层忽而被黑雾切开,十分精准地打向了高速飞行的维琪亚。
维琪亚狼狈地侧身避开,肩上多了几道伤痕。
魔气在她的伤口上肆意。
维琪亚看向攻击来处,云层上排列密密麻麻的蛇群。
打头之人隐在黑色斗篷之下,黑色的雾气不给她喘息的时问,朝她狠狠打来。
第42章 潮汐【VIP】
随着草木被尖啸扰动,在场只有斯莉尔可见的弹幕随之一齐躁动起来。
【一言不合就开打:这小姑娘,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
【信号塔套餐快降价:哪怕是对于圣罗兰的学生,月月鸟的力量还是太过强大了……这下这组的积分都要被她吃下来了】
【算术天才:算了算,如果全部得手的话,她的积分会变成133,排名绝对遥遥领先】
【别低头坩埚会燥:聪明是聪明,可是实力才是最关键的吧……目前为止,还没看她用到什么强力的魔法】
【一言不合就开打:楼上的,吸引魔兽也是一种实力吧……】
【女巫当然要养黑猫:魔兽终究还是外物吧?据我观察,这小姑娘也就能保证自己不被攻击,不像是能直接驱使的样子。要是这是擂台赛呢?】
【精灵族特产矿石:赢了就是赢了,兵不厌诈,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算术天才:歪个楼,楼上的字体为什么会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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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塔套餐快降价:呵,官方你也知道那个什么全自动坩埚广告很困扰啊?】
【常年混迹贴吧:切,谁知道是实力还是钞能力】
【常年混迹贴吧:就知道有些人巴巴在那洗白,果然也是个贵族,互相庇护!唉,世人皆浊我独醒哪,哪还有像我这样不为金钱折服的人!】
【精灵族特产矿石:信号不太好,懒得跟某些人吵,不服线下单挑】
【信号塔套餐快降价:官方你看,连VIP用户的信号都不好,还不快改进你那破信号塔!】
【一言不合就开打:笑死,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阴谋论了,原来是有些人仇富啊。你不是贵族,是因为你不想么?】
月月鸟分明还未到来,弹幕却已经以斯莉尔得手为前提,就这事是否合理激烈地争论起来了。
所幸斯莉尔是用神识去“看”的弹幕,不会被密密麻麻的文字遮蔽视线。
然而场面上的纷争并未结束。
尤里眼神一凛,抬起魔杖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巨大魔兽到来前掀起的气流刮落。
她一连退步到几米外,才攀住了树干稳住身形。
光秃秃的黑色幼鸟激动地绕着斯莉尔,在她腿边打转着圈圈。
它以常见于幼崽炫耀家长的兴奋劲头,叽叽喳喳地鸣叫着。
只不过,在场的众人并没有谁听得懂它的话。
而为了防止可能造成伤害,斯莉尔也没有将自己的神识留在它的脑海中,自然也遗憾地没能听见小家伙的得意炫耀:
——啾,听本啾跟你说哟!不是本啾吹牛,我妈妈可厉害了啾!她一只鸟可以打好多人类的啾!隔壁巢的鸟谁都她没有厉害……
斯莉尔漫不经心地假装自己认真听着,实际上左耳进右耳出,任由吵闹的噪音流过。
但即便没有用心听,音律总归钻入耳朵。她忽而觉得这啼鸣声中某些地方的振动规律,有一些耳熟。
相比于成年魔兽,初出茅庐的小鸟的啼鸣简单而重复性的音调偏多,其中的某些语法令斯莉尔联想到了在某些咒语上总结出的研究。
但此刻的场面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
她知道,哪怕有月月鸟的威胁在,接下来也定要应对尤里一群人激烈的反扑。在场的人,没有谁是会在对手面前乖乖就范的。
紧攀住枝条的尤里抬起头,脸色严峻。
遮住半边夜空,魔兽巨大的身躯已显露在远处。哪怕用最高时速飞行逃跑来得及,飞行离开所需的气场也过于紊乱了。
她给艾莉丝使了个眼色,对方并未看她,却已经颇为默契地完成她的命令。
连狂风也打不断艾莉丝吟诵咒语,此刻她终于完成了漫长的蓄力。
艾莉丝攀住的树木伸出细长的枝条,轻柔地将其固定于风暴之中。
在一片昏暗中,魔杖的光亮格外醒目。
在风中彷徨零落的草木飞速生长,逆着风向朝着斯莉尔袭去,同时尽可能小心地避开她怀中的幼鸟。
斯莉尔急速朝后退去,但林中四处是可供论哪个方向,都有飞速生长的植被朝她袭来。
果然,压根没有使出全力。
月色之下,无边落木萧萧,抽芽的枝条与落叶一齐鸣奏,助手。
因结巴而寡语的社恐少女,的语言与之顺畅交流,为其所用。
这是她们早就制定好的战斗策略。
遇到需要团战、实力莫测的对手时,由尤里进行直接的攻击,她则负责吟诵需要花费较长时间的高阶咒语。
如果一切正常,对手没能在尤里的普攻下撑住,那艾莉丝就无需浪费魔力使出大招,为之后的比赛隐藏实力。
而若遇到此时的情形,就由尤里负责拖住对手,让艾莉丝能使出这前摇极长的大招。
艾莉丝睁开眼,妖冶的绿光在她的眼中闪烁着。
斯莉尔接连躲过迅疾如刀锋般的藤条,脚下传来被带起的沙土摩挲的触感。
她刚穿上不久的斗篷在攻势之下撕拉一声,碎成飘曳的布条。藤蔓缠上她的手和躯干,带出一条条血痕,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虽然尤里没有明说交代,但艾莉丝知道她要吩咐自己找到被斯莉尔偷走的移形卷轴。
而没有动手的尤里转过头,对艰难扒拉着枝干的维克托,一改平日里总是轻佻热烈的语气,不容置喙地沉声道:
“如果那只鸟到来前,我们没能拿回卷轴。你就使用那一招。”
而后尤里逆着风朝着被缠住的斯莉尔走去,加入二人的争斗。
奇怪的是,在尤里和艾莉丝的万分警惕之下,被缠住的斯莉尔却没有什么动作。
她看起来十分淡定,任由着艾莉丝操纵的植物搜寻。一副有恃无恐、你们绝对找不到的颇有把握的样子。
没有人知道,实则她此刻内心泛起了惊涛骇浪:她的剑方才拿不动了。
就在方才,艾莉丝操作的植被朝她攻来的时候,斯莉尔第一时间就试图抽出隐于斗篷遮蔽下的腰间佩剑。
不料,那剑就像是被什么粘住了一样,连掰也掰不开。
斯莉尔一惊之下,想将其从腰后拿起,握在手中却好像有千钧重负。
怎么回事?
先前她隐隐有感受到剑的变化,本想之后找个时间仔细研究,却没想到它的变化会如此之快。
看来不能再拖延了,等这轮比赛结束后,她就去阅览室闭关研究。
好在,就算尤里一行人找到了移形卷轴所在的位置,也拿不了。
——比赛虽然限制卷轴,却没有限制别的魔法器具,就如尤里几人所用的飞行魔法器,又比如斯莉尔的空间储物手镯。而她花费大价钱购买的空间魔法手镯,拥有最先进的防盗功能,若没有斯莉尔的同意,一般人根本无法打开。
云层巨大的羽翼展开,彻底遮蔽住本就黯淡的月光。
距离战斗发生不过几分钟,月月鸟就已经到达了战场。
原本在被包成粽子一样的斯莉尔旁边,团团转的秃毛鸟崽激动地一连几声啾啾叫。
而后,被遮盖的月亮终于重新显露。是那身比山高的造物从天空中一跃而下,滑翔至地面。
碗口粗的藤蔓、几人合抱才围得住的树木,在它的冲击下如此不堪一击,随着这一举俯冲通通碎裂。
人类在自然面前如此渺小,斯莉尔几人在一大片瘫倒折断的树木波浪中,就像海浪顺势冲走的几颗沙石。
月月鸟及时伸出爪子,精准地将一鸟一人握在自己收起锋芒的细长四趾中。
非常适应被这样带着的幼鸟兴高采烈,嘴里啾啾叫个不停。
——妈妈好厉害啾!我今天认识新的朋友,玩了一晚上的捉迷藏啾!新朋友被欺负,我也被欺负了,珍贵的毛毛都被烧了!你要给我报仇呀……
月月鸟赤红的眼睛里虽然满溢温柔,但仔细辨别也能从中看出些许嫌弃——有过带崽经验的兴许会懂,小崽子的话唠是一种可爱与烦人并存的东西……
被属于巨大魔兽钩在爪中,斯莉尔倒不是很适应。
随着月月鸟上下来回翻腾,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在翻山倒海。
斯莉尔在这样的动荡中小心地凝起自己的神识,向月月鸟发起通话申请:不同于先前直接的入侵,而是先非常小心地传达了一种请求沟通的念头过去。
她有预感,若采取先前那种方式,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了解到了人类念头里传达的意思,月月鸟看了一眼自家玩得非常开心的幼崽,将同意的念头传了过去。
仅仅是几个来回的冲撞,这片区域就被摧毁成了废墟。
斯莉尔被轻轻放在了废墟的顶端。
月月鸟振翅而去,爪下的秃毛鸟崽还在叽叽喳喳表达下次玩耍的邀约。
哪怕这次,它离去的速度放慢了许多,依旧掀起了一阵狂风。
斯莉尔的神识在废墟之中搜寻了一会,才找到重伤昏迷的三人踪迹。
她先翻出了因掌控植物而伤势最轻的艾莉丝,以防她醒来有所变故。
好在虽然长剑出了故障,但她的储物手镯中还有其他可用的。
将轻巧的短匕首握在手中,斯莉尔毫不犹豫地朝着昏迷中的人砍去。
只一刀,她手腕上的积分便由零化作了四十三。
【买不起高级魔杖:不是,宁愿用刀也不愿意施放魔法么?】
【坐在高高骨灰上:说起来,这个小姑娘的魔杖呢?参加比赛却连魔杖也没带么……有点不正常吧?】
【风上柳梢:是诶!真的会有女巫比赛连魔杖也不带么?哪怕有办法御兽,可她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到有魔兽的地方……】
【常年混迹贴吧:终于有人觉着不对了吧?我就说肯定是圣罗兰徇私枉法!】
一阵喀拉的响动,是斯莉尔的脚踩过水晶球的碎片。属于维克托的衣物显露在一片狼藉中,她翻找到了埋在艾莉丝身下的维克托。
【敢不敢来把女巫决斗牌:不过,大家别忘了,战斗可能还会有转机】
【敢不敢来把女巫牌:刚刚队伍里的那个卜师用的,可是卜师最有杀伤力的杀手锏……】
斯莉尔看见了这句弹幕,警钟忽然在心中敲响。
同时,随着她的手动挖掘,她也从废墟中完整地翻出了维克托,对方手腕上的数字已经黯淡。
卜师完整的身体从凌乱中显露,那头原本鲜艳的红棕色头发此刻竟然是一片灰白。
哗啦,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注意到脚下的碎片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火焰险险从她的脸颊划过,险些烧掉她的头发。若非她下意识的那一退,就该正中脑门了。
“可惜你机关算尽,也算不到这个吧?”
从废墟跃起的尤里咯咯笑着,手上的火势比先前更加迅猛。
虽然斯莉尔的神识判断出,她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不知为何,这人又像是燃到尽头反而更加凶猛的火炬,或是坠落地面前的流星。生命力的流逝越近死亡,她的攻势却越猛。
尤里的魔杖上添了几分划痕,在她的手中挥动着,火光比初生的旭日还要耀眼。
最重要的是,这两下简单的攻击,尤里甚至没有吟诵咒语。
于此同时,实时更新的弹幕中,终于也有人看出了情况的变化——
【敢不敢来把女巫牌:啊,原来是倒因为果】
【敢不敢来把女巫牌:不过这队人还挺幸运的,刚好这个小家伙的潮汐日要到了】
望见弹幕,斯莉尔的瞳孔轻微收缩了一下。
倒因为果?卜师最可怖的手段,以自己的生命力付出相应的代价,她们甚至能拨动别人身上的时间。
尤里的潮汐日……
原来如此。
第43章 巧合【VIP】
火焰灼灼,将四周碎裂的木屑和碎叶点燃,渐有燎原之势。
斯莉尔一边狼狈躲闪,一边将自己的神识集中探向尤里。
对方身上的时间状态非常奇异,就仿佛披上了一层薄纱,与周身的时空割裂。
又好似打碎了某种障壁,而她则身处于其中某个碎片之中。
不愧是卜师的杀手锏。
斯莉尔对卜师的了解向来都只存在文字之中的理论,这还是她第一次目睹基本只出现于传说中的效果。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她研究与时空有关的魔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都不如这一探带给她的感悟大。
有关时空的各种说法一直都众说纷纭,斯莉尔曾根据各种说法,有过不少尝试。
但她总觉得在某个步骤差了那么一些,一直不得要领。
这就导致,她至今还没能成功通过改动有关时空的卷轴,以供使用。
目前的研究进展,还只能支撑她做出一些微不足道的改动。
就像上次在试炼中,由带队老师使用传送阵法后,她再小小地修改目的地一样。
而此时,她的神识只是简单的地扫过尤里,通过她所处的异常状态。就能受到那种命运与时空交织的感受冲击。
而光是方才这短暂的些许接触,她甚至就已经有种,很多关于这方面的困惑很快要通悟的冲动。
若不是情况危机,她肯定要就地掏出笔记细细记载研究。
【黄金时代是一个谎言:不愧是圣罗兰学院的卜师,小小年纪就能成功用出这招。】
【卜师不是番剧播放器啊喂:目测效果应该只有十几分钟,不过也已经很难得了】
【黄金时代是一个谎言:这个因果抓得也很精妙。撑过了两个小时,和来到第二日的潮汐日的因果……】
两个小时……潮汐日……
斯莉尔一边从密密麻麻的贴图般的弹幕中提取信息,一边用在书中与自己对战学到的身法闪避着尤里的攻击。
不得不说,那个未来的自己虽然非常欠揍,但那种不给任何喘息般的训练实在有效。
在这种计划和武器都出现意外的情况下,这种应对经验还能帮助她撑过一段时间。
而托前世疯狂的魔法理论研究的福,以及弹幕有关的讨论信息,斯莉尔很快明白,维克托和尤里是如何实现这个回光返照的效果。
如果说正常的事情发展,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那么卜师付出代价所达成的事,就是在一无所有时,拿到未来收获的瓜籽种下。
所以哪怕天赋门槛极高,基本上没有精力兼修,卜师也依旧能够和直系战斗*魔法师并肩,成为大热的魔法师职业选择,就是因为这可怕的上限。
据传某些大魔法师级别,甚至能够拨动因果,搭建一条时空的循环,而代价是灵魂的彻底湮灭。
时空循环,维克托应当是召唤不出来的。所以她是将未来两个小时的尤里,“转移”到了现在的时空。
也就是说,现在的尤里,是“假如撑着重伤一直到两个小时后,到达潮汐日后痊愈的”那个状态。
导致维克托死亡的,不是月月鸟的攻击——看来它既然答应了让斯莉尔补刀,分寸还是把握得极好的。
甚至,在斯莉尔的余光里,死去的维克托还在变化。
方才的一头干枯白发逐渐与泥土相融,她原本平滑的皮肤也呈现一点点的皲裂,好像在被飞速掠夺生命力。
——虽然维克托的状态已经是死亡,但显然付出的代价大到连最后残存的身体也要一并蚕食。
不多时,维克托连最后的血肉也全消融成了枯骨。
怪不得如此强力的招式,却很少有人会使用。
因为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若非这是模拟的情景,所造成的伤害不会被带出,维克托应当也不敢使用这个手段。
斯莉尔想了想,冒着不知会有什么样后果的风险,将神识没入进尤里的体内,以便更仔细地观察她的状态。
被拨转时间之后的尤里,身体内的状态也非常神奇。
应当是她正处于两个小时之后,那即将到来的潮汐日的效果。
潮汐日,每位女巫一年中魔力最旺盛的日子,也是女巫们通常比男人们更有魔法天赋的重要由来。
通常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女,这一天便被叫做潮汐日。
月经,这个词汇来源于黄金时代,黄金时代的文字翻译:
“其血上应太阴(月亮),下应海潮。月有盈亏,潮有朝夕,月事一月一行,与之相符,故谓之月经。经者,常候也。”
据考古的历史学者翻译,这段话的大意是,月,是她们与自然的连接。
因为月经被称作女巫们体内的红色潮汐,所以月经初次到来的这一日名为潮汐。
也有广为流传的观点,认为女们的赐福。
不过关于那位神祇的信息实在太少,所以这个说法也就是个传说。
在每年的这一天,觉醒天赋的女巫们的魔力将迎来鼎盛,诅咒暂时失效,伤痕短暂痊愈。
而对于还没有觉醒天赋、身处十六至十八岁的少年们来说,每年的潮汐日也是她们最饱含期待的时光。
比如前世的斯莉尔。在自己的潮汐日,每年的冬至来临时,她也会因期盼而无比紧张期待。
自然,因为被裁断了的人设,她也只会迎来在时光一点一滴逝去、而魔力毫无变化的分外失落的结局。
或许是因为忽然想起了那些时候的糟糕心情,又或许是分散注意力去操控神识,斯莉尔的闪避慢了一拍。
她的脚踝被火焰狠狠燎到。
借助林中山体躲避的斯莉尔脚下一倾,整个人狠狠绊倒。
但很快,她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一个翻滚起身继续。
【蜥蜴干滚出我的生活:这小孩有挂吗?怎么会有女巫在不用魔法的情况下,光靠闪避撑这么久的……】
【夜莺杯继续举办吧:求问怎么做到的,女巫牌的治疗牌组也没这么能撑的啊】
【太好了是蜥蜴有救了:难道是把练习魔法的时间拿去锻炼身体了?】
【一切尽失:如果是这样,那这路子也太亏了,肉身再怎么强大,也扛不住魔法啊】
【蜥蜴干滚出我的生活:目测扛了两分钟,我赌不超过三分钟,她就要倒下了】
【百无聊赖:楼上的保守了,我赌十秒】
【魔杖是我爱人:十秒了,楼上的赌注呢?】
【风未止息:已经快三分钟了,她的对手为什么不吟诵咒语发动更强大的攻击?】
【一切尽失:我发现不只是身体素质厉害,这小姑娘看起来好像能预判对手的攻击啊】
【夜莺杯继续举办吧:反应迅速带来的错觉吧?读心术是多高阶的魔法,这个阶段的魔法师哪是能不吟诵咒语发动的?】
【太好了是蜥蜴有救了:嘶,撑了整整七分钟……突然希望她再撑久一点怎么回事】
随着尤里的攻势越发凶悍,斯莉尔的手被火焰击中。
寒光在空中闪烁了一下,是她的匕首因脱手而飞出了十几米,划过空中的效果。
见对手体力不支,尤里这才结束接连不断的无吟诵攻击,转而开始吟诵咒语。
——她还记得当时被对方一脚踢走魔杖的感觉,不愿意因此重蹈覆辙。
清脆的啼鸣如攀升而起的朝阳般,在夜色与晨光的交织中彻响。
烈焰构筑出巨大的火鸟,几乎将这一片废墟笼罩。
火光中,是被映射的斯莉尔。
……
卷轴上显化出的斯莉尔忽然消失。
“啧,希里娅那家伙不是说独家信号全国覆盖么?”
红色土地绵延的岛屿高处,在水流上慢慢行走、寻找信号的玛莎蒂亚戳了戳一片黑色的卷轴,非常不满。
等她终于寻到一处信号不错的地方,再次点进直播,却发现比赛已经结束了。
玛莎蒂亚继续点进有关圣罗兰学院的比赛页面,想看看有没有比赛结果的消息。
直播结束,此时的页面下方留出了窗口,用来讨论选手的表现以及票选最高人气的投票窗口。
玛莎蒂亚浏览了一番,才寻到一些关于斯莉尔的评价。
大多是在讨论她的小聪明到底公不公平,以及比赛有没有黑幕,却没有多少人在讨论比赛的结果。
而点进人气榜一看,往下翻了三十多位才寻到斯莉尔的身影。
虽说这个成绩其实已经非常不错了,毕竟大众的审美还是更喜欢直接战斗、魔法能力强大的战斗系魔法师。
但玛莎蒂亚还是不太满意。
她点进了通讯卷轴的私聊对话框。
【精灵族特产矿石:举报了,虚假广告,SSSVIP看直播都能卡死】
【精灵族特产矿石:装死?我将在今年的述职报告中点名批评】
【不嘻嘻希里娅:……】
【不嘻嘻希里娅: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
【不嘻嘻希里娅:先说好,比赛不允许徇私枉法,没有黑幕操作】
见对方口风松动,玛莎蒂亚挑了挑眉。
成功讨价还价提出要求,她满意地点了头,因直播卡顿的糟糕心情这才有所缓解。
……
“诶?”
信号塔魔法信号管理员今天忽然接到了一封加急魔法信件。
还没等她拆开,第二只送信魔宠接踵而至。
真是稀奇。
她挠了挠头,看着面前羽毛纯白的雪鸮,是贵族们才用的起的魔宠。
如此少见的送信魔宠,她今天一天连着见了两次。
拆开第一封,管理员发现,这是一位老朋友,从前在魔法学院的老同窗斯帕拉的信件。
“亲爱的莱蒂,我想以私人的匿名形式,投给最近火热举办的盛赛中的的某位选手。
你放心,规则并没有规定不允许一人刷票的上限,我只是想申请匿名的权限——如果有幸能通过你的名义,我将不甚感激,多少金币都无法表达的那种。”
莱蒂挠了挠头。想也知道这家伙是想投给谁。
她看了看对方申请的数量,大概能让那位大小姐的人气排名上升到第三名左右。
还行,比她担心的有分寸多了。
莱蒂松了口气,打开了第二封。
竟然是那位事务繁忙的魔法学院校长。
怀揣着荣幸的心情打开信封,莱蒂惊讶地看着信上的需求。
需求总共有两点,第一点很神奇地点名要她封禁某位名叫“常年混迹贴吧”用户的账号,以违规发言的理由。
比第一点更神奇的是第二点。
和斯帕拉的需求大致相同。
莱蒂拿着信件,陷入了沉思。
这……她到底要当做一个订单处理,还是两个呢?
第44章 进阶【VIP】
浓烟滚滚,眼见这片区域被火光吞噬。
尤里不放心地追加了几道咒语,才稍稍放下心来。
距离维克托的“倒因”预言失效还有几分钟。
她需要在接下来,捱过黎明时分,撑过重伤和反噬下保持不死,就能熬到第二日的潮汐日。
前提是没有什么魔兽或是别的人来捡漏。
不过,既然先前这里有月月鸟弄出来的动静,不会有人敢那么快来到案发现场,怎么着也要等到潜在的危险彻底解除。
一时半会,不会有人敢过来。想到这,尤里紧绷的精神稍稍松了一点。
当精神紧绷的时候,人是感受不到痛感的。一旦稍稍放松下来,疼痛就会如潮水般涌上脑海。
维克托有些撑不住,一只手攥着魔杖撑在地上,勉力才能用膝盖撑住自己的身体。
魔法师的身体素质向来是公认的脆皮,她能顶着疼痛支撑这么久,已是不易。
过多的消耗令她脑袋里一片浆糊,到后来几乎是靠着本能在战斗。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火光贴近,在强光映照下查看血肉模糊的手腕处。
光线穿透皮肤,透出黑色字体写就的积分数字。
【积分:90】
尤里的心脏猛地一跳,正要站起身。
比她的反应更快的是,胸腔传来的一阵剧痛。
“你的反应很快。”
融化的水流不及打湿衣服,就先化作蒸汽,在斯莉尔的周围环绕。
半长匕首划过燃烧的黑烟和晨光,从尤里的心脏长贯而入。
斯莉尔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彻底变化的积分。
“可惜,我的速度略胜一筹。”
【冒险协会复试让我过吧:不是,这次是真的开了吧?】
【冒险协会复试让我过吧:明明大家都看到她被火焰吞噬了……居然安然无恙?!】
【吗喽也要学魔法吗:我弱我眼瞎,我没看到任何使用卷轴或者吟诵咒语的痕迹】
【*该用户因被封禁发言已屏蔽】
【为什么我是起名废:是我的错觉吗……刚刚有一瞬间感觉到她的周身好像有元素力流动的痕迹】
【魔药炼制给我成功啊可恶:膜拜前面大佬,模拟空间都能感受到元素力流动】
斯莉尔给自己重新披上了一件保暖斗篷,以驱散用冰元素力覆盖身体表明的冷气。
之所以等到整个人隐没在浓烟之后再使用这个手段,不仅仅是为了降低尤里的防备。
也因为她体内流转的元素力是她的底牌,更要防止引起厄里斯的警惕。
当时与那巨鹰战斗时,斯莉尔就用出过不需吟诵却能使出冰元素的手段。
尽管利用了卷轴嫁祸给奥西,但斯莉尔知道厄里斯并没有完全相信。
比赛开始前奥西连接的命运丝线不见的这件事,也令她很在意。
学院内或许还有魔族的内鬼。斯莉尔有预感,如果她公然使用冰元素力,一定会引起它们的警惕。
她扫过弹幕,并未发现方才看出自己手段的观众,才放下心来。
【系统提示:当前空间存活人数50/10】
【当前区域距离变成高危还有00:00:09……】
随着废墟的火光慢慢熄灭,晨光的破晓尚未到来,就先一步被更诡异扭曲的变化取代。
糟糕,还是没赶上。
斯莉尔蹙眉,与小队战斗的意外扰乱了她的计划,令她错过了高危倒计时。
那种扭曲的感受将斯莉尔吞噬,复杂的感受难以形容。
就好像世界悄悄眨了一下眼睛,而身处其中的人不小心见证了这一幕,昼夜在瞬间交替了几百遍。
一切好像重叠在了一起。
这是斯莉尔落入变化后的时空的第一感受。
锯齿的红色叶片,先前被烧毁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却变成记载中的三千年前灭绝的赤果木。
一群火红色绒毛的高脚鸟成群结队地从一旁跑过,是只记载于考古发现中,万年前才有的火烈鸟。
斯莉尔的手穿透了某段藤蔓,这些来自不同时空的动植物状态非常的不一致,有的似乎游离于整个时空之外。
就好像,在同一个地点中,所有时空中的存在一并都折叠在了一起,像是某种一锅炖的大杂烩菜肴。
有别的人来了。
她放在外界的神识传来了信号。
斯身形。
树木咔嚓咔嚓被长鼻子踩断,同巫狼狈地逃窜。
,觉得有一点奇怪。
很少见到魔法师们会用纯粹的跑步来逃亡,就算正面交锋打不过不想有丝毫反抗,那么这些人为什么不使用飞行器?
【一生要强的女巫:这是里,魔法会错乱?】
【奇思妙想魔药制作:好多没见过的魔兽,这是穿越到哪了吗?】
【蓬蓬果汁最好喝:看起来高危区域的时空错乱了,连魔法都不能正常使用】
【一生要强的女巫:不对啊,就算在时空魔法隧道中,理论上魔法也是能正常使用的啊……】
望见弹幕,斯莉尔忽然后知后觉。
魔法错乱……
由于那种时空紊乱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占据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再加上自从斯莉尔进入模拟空间后,由于阵法的原因,她对外界的元素力吸收速度便慢了非常多。
短时间内她竟然没有发觉,除却这一点外,这里还有一样东西是异常的。
空气中的元素力。不再是现实中那种,各个元素个性分明,可以辨别的散装形态。
它们更加平和,更加……团结?
融入集体似乎是要失去特性的,集成各种元素的这些元素力,不会像之前那样,拥有各种特点。
譬如火元素力往往游荡速度极快,热情而活跃;光元素则包容而平和,土元素则常常聚成一大团……
现在,空气中的元素形态奇异无比,比最懒惰的水元素力还要懒惰,密度却比土元素力还要紧密。
仿佛是察觉到了斯莉尔的意识,空气中的元素力忽然轻轻触碰了她一下。
【一生要强的女巫:魔法失控,看来这一块的人员要减损惨重】
【一生要强的女巫:等等?这边这个选手……?!】
【蓬蓬果汁最好喝:为什么她原地坐下冥想了啊?还有为什么这些魔兽都好像看不见她一样?】
……
精密的竞赛阵法有序地自发运作。
赫斯诺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即将结束的比赛,还有一切正常的模拟阵法。
她的作息向来都昼伏夜出,像只阴暗的蝙蝠。
早早得知放假,她更是快乐地熬了好几天夜到处游荡。
谁知道,会被希里娅抓来工作呢,真可恶。
工作本来就应该摸鱼,更何况这工作一切都很正常……
这么想着,赫斯诺整个人慢慢隐没在墙角的阴影处,安详合上眼。
然而,在某人安详沉睡的同时,有序运作的阵法闪烁的光芒忽然变得极其不稳定。
镌刻复杂铭文的核心忽然以比之前快十倍的速度开始吸收空气中的元素力。
整个过程持续了许久,终于随着第一个空间区域比赛的结束而终结。
这一切异常,都被沉睡的赫斯诺错过,再无人发现。
……
浓缩,集合。
斯莉尔的神识聚合在体内,领着独特的元素力四处奔走相告。
她分出了一丝神识在外警戒,随着外界的变化,这缕神识也被她慢慢收了回来。
“元素力们,吾辈应当放下隔阂的成见,彼此结合,共同走向辉煌的形态!”
原本入流水般聚集在脉络核心的地方,此刻正在一点点凝聚。
身体经脉各处、外界涌入的新元素力都朝着这一处汇聚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斯莉尔方才睁开了眼睛。
散场的人流稀稀落落,四场区域内的比赛都已经结束。
她发现自己正坐在某个出口处,斯帕拉正等在一旁。
少见的是,向来神情平和肃穆的斯帕拉,此刻却一脸杀气。
在散场的人流之中,来自强大魔法师的气场形成了一处真空地带。
斯莉尔奇怪地看了一眼她架在鼻梁上、难得戴起的眼镜,还有那极力隐藏却依旧能够夹死好多只金岐蚁的眉宇。
看了一眼对方手上的卷轴,斯莉尔弄明白了原因——斯帕拉正在刷着各种评论。
“小姐,您醒了。”
后知后觉的斯帕拉这才赶紧拉起斯莉尔,带着她朝着外面走去。
斯帕拉一边走,一边还在浏览卷轴上的赛事界面。
她时不时推推自己的眼镜,这是斯帕拉在情绪生气时常会干的事。
“你可以找主办方希里娅要个管理权,屏蔽权限之类的。”
斯莉尔扫了一眼吵的不可开交的各种帖子,想了想,给出了建议。
而后她又安慰了自家愤怒的管家:
“再说,你看,为我说话的女巫也不少……”
望着若有所思的斯帕拉,斯莉尔忽然洞穿了对方的想法。
“斯帕拉……”
斯莉尔语气警告。
光看她这一副蠢蠢欲动的表情,一定是在想怎么给她买刷评论或是别的什么。
斯帕拉赶紧举起双手保证,表明自己一定把握好分寸。
“小姐,您就放心吧,我都算好了,保准最多给您刷到第二。”
……
夜色降下帷幕,泽里回到自己的小木屋。
和自家高冷的黑猫逗趣了一会,她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圣罗兰学院第一轮比赛的日子。
作为所有女巫的梦中情校,向来保密的学院比赛今年忽然公开直播,自然非常地火爆。
连金币月光的泽里都攒了好几个月的委托佣金,以便购买昂贵的直播服务。
然而她前几日因为不小心,在熬制新型魔药的时候,把坩埚给炸了,在诊所里昏迷了好几天。
直播虽然是错过了,但是买都买了,还有其它的功能可以使用。
官方还未发布比赛的回放,泽里翻了个身,点进赛事讯息讨论帖。
#来票选你最喜欢的选手,让她在闭幕式大放光彩吧!#
由于没看比赛,泽里并不清楚每个选手都是谁。
除了榜一,薇尔,那位今年的冒险家协会预备役新秀。
年纪轻轻就表现优异,不少人都觉得她可能会是未来的大魔法师。
而相应的,这位选手的人气票正遥遥领先,霸榜第一。
泽里也非常喜欢她,毫不犹豫地投出了每位用户免费拥有的一票。
她顺手划过名单,都是一列列陌生的人名。
莫利……维里安……
都不怎么认识呢,泽里慢慢思考着。
忽然,一位选手的排名以搭乘飞行器的速度,一路飙升着。
泽里坐直了起来,见证了这三更半夜下诡异的一幕。
短短一分钟,那位选手就已经从三十多名飙升到前三的位置。
泽里叹为观止。
飞速上升的票数依旧变化着,很快来到了第二。
“……难道说是哪个有钱人刷票?”
每个用户不仅可以拥有初始的免费一票,后续氪金也是可以购买票数的,只是会随着购票的增多而变贵。
泽里目瞪口呆,攥紧了拳头。
这个陌生的名字超过了泽里喜欢的选手,登顶了第一。
第45章 初见【VIP】
“你是谁?”
两道声音同时在虚空回荡,双方皆是一愣。
斯莉尔看见一张表情惊愕的脸,分布着没见过的年轻五官。她想记下见到的人的模样,却不知为何,总是记不住。
那双琥珀似的眼睛莹莹发亮,红色的头发在黑暗的虚空下都显得不大起眼。
这一切在一旦一瞬问被斯莉尔记住,下一刻,记忆又会如潮水般褪去。
对面的声音二次响起,清脆而充满活力,却仿佛隔了一层纱听不真切:
“这是第二次……梦里……见到你了……”
第二次?
斯莉尔张了张口,有很多话想问。
但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将她拉走,像一道闪电迅疾。
在阅览室的斯莉尔睁开眼睛,因星空环伺而显得整个人神圣无比。
方才她入定凝神后,好像见到了什么陌生人……
她似乎说,那是她的梦?
明明是刚刚经历过的事情,短短几秒过去便已经恍如隔世。
任凭她如何回忆,脑海里那人的五官慢慢模糊,缺失,残破,像损坏的水晶球放映的影像。
算了。斯莉尔揉了揉额头,姑且不再去探究。那人说了这是第二次见面,以后或许还有机会。
她重新沉住气,仔细回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在不小心进入那人的梦境之前发生的事。
自从在模拟出的时空紊乱阵法中,感受到那种不一样的元素力存在形式后,斯莉尔便有一种顿悟之感。
回到图书馆后,她仔细一分析,推测的结论是,那大概是因为阵法在高危区域真正模拟出了上万年前的元素力。
在体内的元素力填满那处水池一般的核心了之后,斯莉尔就感受到了凝滞——自此后,体内只能循环固定的量,却不能再增加吸纳元素力的总和。
她试过很多办法,其中就有将元素力浓缩的一种。
然而只有冰元素力的浓缩,每次才堪堪进行一般,她就要冷得僵到无法动弹。
试了太多次的斯莉尔因此还反反复复地感冒,被斯帕拉严格监管了许久。
而接触到模拟阵法聚合的那种元素力形式后,像是僵持许久的局面忽然有了新的力量注入,一切都一通百通。
当入定就绪,她闭眼,将神识探入体内,无师自通地引导、梳理体内看起来如乱流的元素力。
一切梳理结束,原本的水池浓缩成了一枚莹莹发亮的珠子一样的东西,手掌大小,静静躺在体内。
斯莉尔便知道,自己成功进阶了。将神识探进那枚不知名珠子之后,她的感知浑然一变,随后便进入了陌生人的梦境。
这次的进阶,看似是机缘的一次巧合,通顺而快速。实际上是她早已经历的长久的思考,多次的失败累积而成的厚积薄发。
说起来,原本的斯莉尔其实并没有如此耐心。
小时候的她做什么事都想“用最快的方式做到最厉害的事”,那时候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嘱咐她,“总想一蹴而就,是很危险的”。
人教人,念叨多少次都不会。但事教人,一教就会。
八岁还未觉醒魔法的斯莉尔偷偷郁闷了很久,终于将先前看一遍就背下的咒语书一次再一次地翻遍。
到了后来,连母亲也从劝她耐心变成了劝她放宽心,可以不用过于执拗地钻牛角尖。
去年的冬至,是斯莉尔十六岁的潮汐日。
是她对剧情尚且一无所知的十六岁,最后一个在期盼中度过的潮汐日。
在边境繁忙的母亲只能寄来一封信。
向来要强不允许认输的母亲,竟在信中说,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这次不行,以后还有机会。
信里说,就算没有魔法天赋怎么了,以后哪怕去为普通人答疑解惑,布道科普,那也是做出了贡献。
她向斯莉尔强调着,“并非每个人都要成为英雄,我只希望你能走出自己选择的道路就好。”
这句话被她记到了现在,并非是因为认同,而是一种莫名的无奈和不甘——连要强的母亲都要宽慰自己,不强也没关系。
两世光阴,回忆起来,她以连她自己都未曾想到的耐力,研究了那么多年。
等等……斯莉尔忽然从自己的记忆中发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母亲在信里,为何说的是“英雄”?
斯莉尔的记忆向来极好。更何况那时她在黑夜里将信读了一遍又一遍,不可能将这点文字记错。
当某个细节凸现出了不寻常,一切在记忆中过于顺理成章的事都开始浮现。
在剧情桎梏下的记忆,一直都以一种逃避的方式,套了一层保护层,她从不在没有必要的时候去回忆那些事。
但是现在,一旦仔细琢磨起来,不但剧情操控下的她自己行为怪异,很多相关的其他也都不太对劲。
比如,剧情下的斯莉尔以未婚妻之名争风吃醋,争的是奥西家族夫人的名头。
可在现在的斯莉尔认知中,她从未听说过哪位女巫会冠以其它家族的姓氏,更没有什么夫人的说法……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一点点变化的……为何她先前从未发现过不对?
前世的种种,除却剧情上的不同,在各,偏偏没有人觉得那样不对,。
,一切回到了正轨?
越想,
在刚刚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小说的时候,她还没有什么实感。
一切都是如此真实,所接触的人、事、物,亲身经历,有痛有乐。这对她来说,便足以是她自己真实存在的证明。
可现在,她不禁开始思考,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假?
这一切真的只是世界之外某个人的午后小憩的南柯一梦,还是两个时空以某种未知的形式交汇影响?
一股本能的危机感袭来,斯莉尔觉得自己不能再细想。
直觉告诉她,还不是能够细想的时候。
斯莉尔呼出一口气,从那种感触中挣脱。近来不知为何,她的思绪总是不定,隐隐的不安,还常常想起母亲。
斯莉尔看了一眼时问,已经过了大半夜。
她凝聚起那枚金色的珠子时方才刚到晚上,应该是自己将神识探进去后,不小心进入某个人的梦境和之后的深思所花费的时问太多。
时问不多了,她今晚必须将另一件事一并解决。
斯莉尔的手抚上腰问的佩剑。
比赛中途,她的剑忽然抽不出来。
这会她又试了试,依旧无法成功,她将剑连同剑鞘一起取了下来。
握住剑柄,她试探着将一丝元素力注入进去。
这一回,她发觉自己输出的,不再是先前那种纯粹的冰元素,而是各种元素的集合,并且只要她想,还可以让它们再分化。
那丝元素力没入之后,斯莉尔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什么变化。
更多的元素凝聚起来,缓缓注入。
斯莉尔一边观察着剑的变化。
它不再像以前那般,元素力注入一多,就从手中脱出,飞窜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若非斯莉尔进阶后可存的总量远远变多,换做以前的她已经要被榨干的时候,这柄剑终于有了反应。
剑身嗡鸣,向她传递了某种强烈的情绪。
这种感受……是着急,好像也有点激动?
斯莉尔盯着手里的剑,仔细研究了一会。似乎是因为不耐烦,长剑忽然自己直立起来,漂浮着绕着她转了个圈。
它自己动了?
斯莉尔一惊,整个人都从坐姿改为站立。
剑身一摆,似乎在示意她跟上。
夜半的图书馆里,只有零星的小小光团散布,昏暗而没有多少人在。
否则,如果有人见到斯莉尔追在一柄剑后左绕右转的这个画面……好吧,不会有惊吓,她们大概会以为这是什么限量奢侈版新型魔法器具。
剑停在一面书架前不动了。
斯莉尔看了一眼这个区域的标题“魔杖知识区”。
见斯莉尔没有动作,这柄造型古朴的剑着急地戳了戳她的手,在某本书前不停晃悠。
深夜,大部分的书都在沉睡。同时也意味着,想要拿起它们盖上印章,要解决它们的起床气——
斯莉尔的手碰到这本敞开着安然沉睡的书,刚碰到边角,书页就哗啦啦一抖,好似被惊醒一般。
下一刻,书页纷飞,果不其然,它正准备报复面前这个吵醒自己的坏女人。
在这本书要朝着斯莉尔扑来的一刻,还未等她有所动作,漂浮的这柄剑先行一步,狠狠敲了它一下。
书一僵,显然是懵了一下。
剑不依不饶,追打在后面,又狠狠敲了几下。
一书一剑以斯莉尔为中心,开启了你追我赶的战斗。
被莫名夹在中问的斯莉尔:……?
终于,受不住剑的攻势,这本书往斯莉尔怀中一躲,急急刹车的剑要落下的一击紧急一顿——好险,差点就打中自己的主人。
这回,不等斯莉尔强行制服,这本书就乖乖地被拓印上了借阅许可。
斯莉尔举起书对着光一看,这本书的名字是——
《如何维护您亲爱的魔杖》
她莫名地看了一眼看起来非常满意的剑,此时这家伙倚在她的手上,仿佛无声催促她阅读这本书。
架不住自家武器奇怪而急切的需求,回到阅览室的斯莉尔,翻开了这本书的第一页。
与大多数的工具书一样简明扼要,开门点题,只是内容略微怪异——
“魔杖,是所有魔法师最重要的伙伴,找到合适的魔杖,往往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问。但,同时很少人知道,在找到属于您一生的魔杖以后,好好维护它也是需要花费时问的工作。
所以,女巫们请牢记:
第一,将魔杖当作您的爱人去呵护。”
斯莉尔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据她所知,好像确实有很多女巫是这样做的……
于是她继续阅读:
“第二,最好给您的魔杖取一个大方动听且不失亲切的名字,如咪咪之类的。”
看到这一条的斯莉尔眼皮一跳,看向由乖乖等她看书,突然变得异常激动的剑。
第46章 自由【VIP】
斯莉尔默默和自已的剑对视了一会。
“你是想要我给你取个名字?”
剑身激烈摇晃,一种终于被人理解意思的激动溢于言表。
向来起名废的斯莉尔思考了一会。
她低头,想要参考一下示例,看了一眼书里给出的名字。
啧,什么破例子。
斯莉尔放下书,拍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她从来不是肉麻的人,除非用来恶心人,一如当初入学时回怼维苏那样。正常来说,她喊不出这种称呼。
斯莉尔沉吟了一会,剑在她身旁绕着圈圈。
虽然剑没有表情,但斯莉尔无端从它身上瞧出了几分期待。
她试探性地开口:“要不然,咱就叫斯沃特……”
这个提议被剑愤怒无比地否决了。
它内里的材质振动嗡鸣,似乎在骂骂咧咧着什么斯莉尔听不懂的话。
——拜托,真的好敷衍哦!你这样很靠北诶,这跟给宠物狗取名道格,给猫猫取名凯特有什么区别?!
“先别激动,我再想想。”
斯莉尔制止剑的暴动,安抚道。
武器要顺手地使用配合,还是顺应它本身的心意好。
斯莉尔开始思考起名。
这柄剑绕在她腿边剐蹭,就像*家中那群独角兽等待时常做的那样,带着一股兴奋无比的期待。
“和风?[1]”
剑生气地摇晃否决。
“屠龙?”
剑身嫌弃地抖了抖。
斯莉尔开始有点头疼。
她确实没什么艺术细胞,取名水平确实是会给猫取名凯特的那种。
要她取一个合适的名字,比让她去跟未来的自已对战还难受——
对了。
既然未来的自已能顺利地使用剑,看来一定是取了个令它满意的名字。
斯莉尔将闲置在魔法手镯中许久的那本《解命法》取了出来。
她自从上次练习剑招,动作上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只是差了几分神似。
而那个未来自已说学会以前不要再找,她便真的赌气般地还未翻过。
翻开第一页,原来的文字竟然消失了。
斯莉尔盯着扉页上四个大字“恭喜进阶”,一时间有点悚然。
这本书……还能实时监控她的状态么?
“不要误会嘛~”
扉页的文字竟然再度变化:
“不是我们监视了你的状态。掌控对话主动权的毕竟是我们。你可以这样理解:是我们挑选了你的时间。”
我们?斯莉尔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与上次虽然谜语但好歹严肃的风格不同,这次的画风活跃而跳脱,仿若两人。
又或者说,由“我们”二字,昭然若揭:书写此书的,不止一人。
甚至书写这个词也不大恰当。这么看来,似乎是不同时空的不知什么人,用了能够与自已交流的手段。
那么,想要与自已交流的那群人,她们是如何保证,自已一定会在这段时间去借阅这本书呢?
斯莉尔想起了它的推荐人希帕蒂娅。
据她那时说的话来看,这本书应该与希帕蒂娅的老师卡俄斯,以及其名义上的作者托法娜有很大关系。
兴许就是二人合力用了什么魔法,从这本书待在图书馆的时间上来看,恐怕是很久以前。
可,为什么呢?
这么做,她们想要达成什么目的;而那个人选,又为何是自已?
以及,与自已对战的那个人,真的是未来的自已么?
如果是的话,又为何能够出现在很久以前的托法娜出版的书里?
斯莉尔一边在心中思忖,一边继续阅读:
“接下来我们所要说的内容,当然也只有第一次进阶之后的你能理解,选得早了也无非是无用功。”
“ps.取名不准偷懒,卡bug是会被制裁的~”
斯莉尔不由一顿。
借鉴名字的事,居然能够被发现。
难不成对面还能读心不成?
她在脑袋里编纂了一通难听的辱骂言论,试探对面有没有反应。
等了一会,不见文字显示什么特别的反应。
看来是想多了,斯莉尔稍稍放松地耸了耸肩。
“喂喂,别愣着了,快翻页啊!”
她反不着急翻页,而先将页面仔细扫了一通。
手指停留在扉页,对照着记忆一句一句地比对。由此确认,原先的印刷体全部被替换,只有那句手写的致敬一句仍旧孤零零地待在原地。
看来随时间和魔法变化的只有咒语语言的印刷字体。
而后她才翻了页。
工
,要累计多少,才变成沙堆?
一个时代,,才算改变?
一艘船,替换了所有的零件,是
命运缠绕的丝线,砍断了多少,才能自由?
当明白了所求需要付出的代价,方能得到梦寐以求的自由。”
这几句话,似乎对应了某个哲学命题。
不过对于这方面的内容,是斯莉尔在理论上的短板之一。
回想了一下,她只能得出猜测:这大抵应该是想要她思考清楚把握程度之类的意思?
最令斯莉尔在意的,是那句“斩断丝线”。
她确实有所计划,在进阶之后尝试去切断自已身上的命运丝线。
或许,这一次的剑招,与此有关。
黑线犹如活跃的暗色纹路,忽而吸引了思考着的斯莉尔的注意。
她努力凝神去看,却出现了和上次相同的感受:在这几行字下方,还有一些内容,却像是它们在舞蹈一样,看不清内容。
凝聚起那枚金丹的斯莉尔感觉自已的神识同之前比,变得强大了不少。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实验一下威力变化如何。
神识更自如地被调动起来,一窝蜂地集中到薄薄的纸面上的这行文字。
探寻许久,没发现什么异样。
不是字本身的问题。
斯莉尔摸了摸自已的眼睛。
看来问题出在自已身上的命运丝线上。
发觉出这一点后,书页上的字似乎也沉寂下来,既像被看穿之人阴沉了脸色,又像是无声等待她看到自已。
斯莉尔的眼睛泛起金色的光芒,更多的神识才脑海中放出。
这回她终于看清,一条丝线正横亘在自已的眼睛前方。
真是灯下黑,她不由冷哼一声。
这东西折磨了自已两世,在方方面面都要限制,等日后她的神识壮大,她非用神识将这些东西细细剁成臊子不可。
将捂得死紧的金色线条拨开一条缝隙,她终于看清那些原本如几条蛇缠绕交织的线条——
【抓紧时间,不要听这家伙废话,让我来。我说话就直接多了,7&*^)u3#】
【诶呀,习青你快看,为什么我说出的文字变成这样了?】
【笨蛋,你以为我们卜者很想做个谜语人吗?】
【喔,原来如此,那还是你来吧——(一种女巫脏话)!,记录魔法没有终止!那我们说的话岂不是——】
【没事,她应该看不到……哟,真看见了?】
斯莉尔感到眼前再度一花,书上正常的印刷体多出来了一句:
“咳咳,请当做没看见~”
“……”
习青?听起来,更擅长故弄玄虚的文字是由这个名为习青的人书写的。
这个名字……斯莉尔回想了一番与托法娜同一时代的魔法师,很快就想起了这个名字。
卜者多见,高阶难寻,这个职业无比考验天赋。
作为许多卜者的偶像,这位难得的以占卜术为主的大魔法师,拥有非常多的奇闻异事,其中就有一件让斯莉尔印象深刻。
托法娜晚年时,曾有一家出版社建议,让她出一本自传记录自已带领女巫们重建文明的经历,以鼓励后辈。
出版社甚至已经为其草拟好了书名《荣光》,也几度暗示如若她没有时间,可以为其代笔。
然而托法娜却这样回复:重建文明,绝不是她一个人的功绩。这本书,应当划分出细细的框架,由所有一同建设者共同书写。
其中一章,就归于习青。
然而据说最开始的版本中,习青所撰写的内容有误,出版社几度要求其修改。为此两方争执许久,还是由托法娜才拍板决定下来——
习青所起的标题名为:“女巫决斗牌战无不胜:谋划占卜当如打牌。”
而那家出版社驳回的理由是:“据其余女巫的回忆,您似乎并非是擅长牌艺的人,请不要捏造人设。建议标题改为:‘最强卜者:占卜无往不利的业余牌佬’。”
气急败坏的习青试图证明自已,拉着出版社的那位赤诚较真的编辑打了三天的牌。
第三日,习青因用占卜作弊,被赶来看戏的女巫们制裁,彻底坐实了自已的臭棋篓子身份。
习青原本还要再战三日,熬不动夜的编辑寻来了托法娜主持公道。
最后,由托法娜拍板决定,书写习青的这章名为——
“臭棋篓子,但精准命运操盘手。”
据不知道是否可靠的野史称,这个标题还是由尚未与托法娜决裂的卡俄斯提议的。
可惜后来,不知何故,托法娜忽然宣布灯塔解散,几日后忽然失踪,象征其生命力的水晶球碎裂被判定死亡;而习青自此不知所踪。
黄金时代遗留下来的女巫们,这些年相继寿终死去,而还活着的卡俄斯,也选择了避世。
目前这本书牵扯到的人,可都是青史留名的大佬。
那么,这又与自已有什么关系呢?
一股熟悉的灼热从手腕处涌现,同时,那道最陌生又最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再次响起。
“在这次的战斗开始前,建议你快点取个合适的名字。”
……
一连串乌鸦扑腾的声音响起,衣着华贵的男人看了一眼窗外。
见只是寻常的魔宠送信列队,他淡淡地挪开了视线,手底下按着一截半臂长的木偶,光芒依旧隐隐闪动着。
这里是属于他的办公室。在圣罗兰学院内,其实他不需如此警惕。
男人轻哂了一声,不知是因操作人偶的那头发生了什么。
正当一切似乎无比顺利时,门上铭刻的阵法忽而向他发出了警告。
男人一惊,木偶转瞬从手中消失。
那阵法是那位大人代他加固过的,学院内有能力惊动它的人,只可能是希里娅。
可希里娅今天不是去组织联赛事宜了么?
不等他有更多动作,门应声而倒,一人从廊外的阴影中走出。
男人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卡俄斯?
前任校长退休后,不是早就不来圣罗兰了么?
不等他反应,站在门口的女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虽然带着几分因疲惫带来的沙哑,却更多是一种带着杀意的戾气:
“十一月五日早时午间三分的时候,你以学院联赛联络准备的理由,批准了七封入校许可的邀请函。”
“据历年事务平均只需要三人,就算今年赛制改革,当天行动的签字表上也只有六个名字。
“校董西林奥德,回答我:剩下的一封邀请函去哪了?”
这位前任校长微笑着抚摸着手上盈盈发亮的魔杖,眼里却只有粗粝的风霜,不见笑意。
“你已经离职了,无权还保留着学校的——”
方才慌张将木偶收回的校董,此时装作正义凛然的样子,与先前警惕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先发制人地谴责了卡俄斯的不当纠察。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声音就像是被扼住长颈的鸭子一样戛然而止——卡俄斯手上的魔杖一挥,直接将他禁言。
她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手上的动作却非常狠辣,几道简短的咒语几乎不用思考,连连发动起来。
奥德校董被空中无形的手提起,同一时间,他举起自已一直紧攥着的魔杖,对着卡俄斯发动起了攻击。
之前他不动手,是怕被冠以“抗拒调查”的名义反被构陷。
如今卡俄斯既然不遵守规则,他也就不需担心了。
卡俄斯并不以擅长战斗著称,接任以后的政策也大多延续了托法娜的传统,在一众校董会的面前留下的印象只有孤僻与保守二词。
由于她的性格,哪怕作为学院的校长,校董们大多数也是以信件方式与其交流,鲜少有面见的机会。
他先前只与这人遥遥见过两面。
第一面,是灯塔最后一任守塔人,也是最初的守塔人托法娜忽然召集所有人,宣布灯塔从此解散。
用来集会的礼堂里一阵哗然,但托法娜却淡定得像是公布了早饭菜单一样。
坐在第二席位的卡俄斯,愕然看了一眼他坐着的这边的人群,不知是瞪了其中的谁一眼,而后只给众人留下她追上离开托法娜的背影。
据传,此后,二人从此决裂。
第二面,是在托法娜的葬礼上,雨势极大,人群默哀。
大家都觉得,已经与死者决裂的卡俄斯不会来的时候,象征托法娜本人接任传承意愿的水晶球碎片,却在这个时候指示了卡俄斯。
于是,在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下,卡俄斯既没有撑伞,也不肯施放魔法避雨,一步步走向墓碑,接过习青手里的熔金花。
她听见由自已接任的决定,一句话都没说,脸上也没有丝毫惊讶。甚至没有献花,将那捧理应放在墓前的花束径直带走。
此外,这人的露面时间少而又少,几乎是没有。
这致使他们所有听从那位大人指示的手下们都快忘了,长久淹没于托法娜与习青光芒之下的卡俄斯,在黎明时代重建文明时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
现在恍然想起,他才依稀记起,很久以前,卡俄斯似乎有个难听的称号——“托法娜手下的一条疯狗”。
尖利的獠牙,对所有反对托法娜的敌人展露,被嘲笑为打手、疯子都无所谓。
卡俄斯避世太久,让他们都真的遗忘了这人绝非真的甘于无名的善茬。
倒在血泊中的西林奥德这样木然想着,看着对方对自已使出违禁许久的摄取记忆的魔法。
“废物。”
熟悉的声音响起,阴冷而像蛇语般在脑中游走。
记忆摄取至关键时刻,卡俄斯冷眼看着手下的男人断了气。
她嫌弃地将尸体抛在地上,走到窗边,鸟瞰整个学院。
反应这么快,看来那残魂一定在学院里了……
不管在哪,时间不多了。
某人也该来了。
卡俄斯看了一眼碎裂的人偶,以及名单上少了的那一封邀请函,冷笑一声。
第47章 黑水【VIP】
熟悉的黑暗吞噬一切。
危机感涌上心头,斯莉尔在对面的攻击落下前,下意识侧身闪躲。
“且慢——”
斯莉尔的大脑极速转动,各种词汇在脑海中打架,乱成一锅粥。
名字,名字!认真想想,一定能想出来的……
她在自己的词典里四处搜寻,随便捞出两个字排列组合,个个都不太好听。
这句喝止一出,对面竟真的停下了动作,萦绕在心头的那种危机感也乍然消失了,整个虚空只有现在的斯莉尔一人。
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随她一同进入空间的长剑忽而极速地颤动,在黑暗的虚空中划出灿烈的光芒。
实质的长剑形体融化成全然金色的轻盈状态,就像金属在锻造时面对高温熔成铁水一样,散发着腾腾热气的一种色彩。
这抹金色像丝滑的绸缎般,飘摇着缠上斯莉尔的手,依照她的掌心尺寸化为最趁手的形制,其上镌刻着的花纹与先前对战时看到的未来样子一模一样。
当重量有了实质,冰冷的触感在手上传来时,斯莉尔忽然听到一声粗犷沙哑的女声在脑袋里响起:
“靠北,我喜欢这个,就决定是这个名字了啦!”
这是哪个黄金时代的异域方言……不对,斯莉尔有点困惑,她方才似乎没有给出名字来着。
“且慢!代表了一种万事皆且停停、自然、轻盈的一种生活状态,颇有禅意,朗朗上口……我以后就叫且慢啦~”
这不是能正常说话么……不对,为什么剑能在自己的脑海里说话?
“安啦,主人,人家是你的剑灵啦~”
剑灵?听起来有些像是某些极具魔力的工具诞生的“灵魂碎片”一类的东西。
匠师的锻造之火,某些卜师拥有的水晶球,都有可能诞生灵魂碎片,能开口说话,可以帮助人们完成一些事。
但又似乎有些不同。
物品的灵魂碎片诞生的要求很高,要么是像锻造之火,由几代人经年累月的使用,又或者是类似卜师这类共鸣要素比重大的职业,往往必须得进行多次通感之后。
而且它们往往有漫长的成长期,在此期间会有各种明显的迹象。
譬如,圣罗兰学院中的各种怪东西,也有不少人认为那是这些东西诞生灵魂碎片前的征兆。
总之不可能像斯莉尔这样,半年的使用时间不到,魔力还不高的器具,没有多少成长期便已经能开口说话。
“那当然啦,人家可是很稀有的~”
——你能听见我的想法?
“人家当然要和主人心意相通……”
斯莉尔深吸一口气。
——给我正常说话。
手中的剑不满地嗡鸣了一会儿,再度开口时语气闷闷的:
“难不成主人不喜欢人家这样说话吗~嘤嘤嘤……”
斯莉尔举起长剑作势要丢,耳边贯耳的哭泣魔音这才消止。
“别丢,别丢我!”
且慢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哑,激动起来的时候就像碎裂的纸片。
斯莉尔收了手,又听见它羞答答地说:
“主人,接下来该滴血认主了啦~”
不等她处理这句话的意思,四周的场景先行发生了变化。
上次见到的古旧祭坛再次出现。
破空声从身后划来,斯莉尔下意识一个后撤步,空着的右手凝起冰元素力来。
——啧,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将元素凝成冰刃了。
这习惯不好,得改。否则比赛时迟早被厄里斯发现。
斯莉尔一边这样想着,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地做出反应,将凝成的兵刃朝着后方掷去。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她反应力、敏捷性都比第一次进来的她要好得多,不会再出现还未反应过来就先被杀死的这种情况了。
然而冰直直穿透袭来的对手,坠到远处。
斯莉尔借势在地上翻滚起身,躲开了这道攻势后,才看清了她的敌人。
或许用“敌人”一词并不准确,因为这一回她的对手没有人形,而是无比熟悉的东西。
密密麻麻的命运丝线从无尽的远方延伸而来,堵住虚空的穹顶,在接触到祭坛的光芒后反射出刺目的光线。
这一次,与她对练的,是命运丝线的完整体。
方才的第一击不过是个试探,很快,压迫感极强的攻击接连落下。
小臂粗的丝线破空而来,方才还富裕瞬间收缩,变得狭窄而令人无处可躲。
别无办法,只能接招了。
斯莉尔的神识全力放开,接
在两方相撞的那一刻,斯莉尔脑中因裂纹而幕忽然刷新。
不过她没有时间去看,完全体丝冒金星。
神识上受到的伤,在短暂的延迟过后,将十倍百倍地同步身体。
猩甜的血涌上喉间,斯莉尔连连倒退了几步,还是没有撑住,整个人捂着脑袋倒了下去。
“吐血!快吐血!”
且慢在斯莉尔周边着急地绕圈,似乎在喊着什么。
然而,耳鸣声像是四面八方的鸣笛警报声,又像是狂舞的蜂群,在斯莉尔的意识中四窜,隔绝了所有声音。
“诶呀?”
陌生的声音响起,带起一阵回音。
“怎么办……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不能怪我……看到她的脸,下意识就使出全力了……”
听不清耳边万花筒似的杂音,斯莉尔努力抬起沉重的眼皮,在重影间努力捕捉影像。
丝线的中心处,不再是蔓延至远方的虚空,出现了两道幽灵般的人影,裹着黑色的斗篷,哪怕没有任何遮挡物,也看不清脸,好似被自动糊上一层膜。
其中一个人汇聚连接着所有的丝线,或者说,是其手中拿着的什么延伸出了它们。
另一位则抓着脑袋,看向斯莉尔这边,好像在不知所措似的。
“没事,等时空乱流修正以后,让她自己来吧。”
当双眼也睁不开,郁结胸口的伤痛一并袭来时,斯莉尔陷入一阵剧烈的咳嗽,吐出一口血来。
意识渐渐模糊之后,一切如因坠落而惊醒的梦一样急速变化。
斯莉尔艰难地撑起身体,方才的一切不知所踪。
方才受损的意识好似被自动重置了一般,一如上一次自己的复活。
她抬头,又对上自己的红色眼眸。
这一次,那双眼睛里的嫌弃更是溢于言表。
斯莉尔觉得自己的拳头也更硬了。
未来自己的周围环绕着极为熟悉的金色丝线,只是比现在的她所有的要密集些许。
“这次,越过它们,碰到我的衣角就算你赢。”
那家伙开口,依旧是淡淡的声调,淡淡的一股欠揍之感。
“哦,对了。动手前开动一下脑筋,好吗?”
似是想到了什么,“斯莉尔”的目光扫过一旁沾了血的剑,连面对自己时的语气也极尽嘲讽:
“求你多探索一下且慢的用法。”
后半句的声音极小,似是自言自语:“输的那么快,真丢脸……”
…………
【1l(瓜田里乱窜):圣罗兰学院这是做什么?光明正大的黑幕不嫌丢脸吗?】
【2l(这个女巫不太冷):亲眼见证半夜阴兵过境……不仅仅是人气排行榜,还有胜率赌局也要刷,低年级的学生不用吟诵就能赢比赛,当我们观众傻吗……】
【3l(吟游四方):不懂就问,刚来,大家在官方帖子下骂的是谁啊?】
【瓜田里乱窜(回复)3l:还能有谁,现在几个排行榜上霸榜的那个最水女巫呗!】
【4l(金币来金币四面八方):忍不了了,连圣罗兰学院也变得一股腐朽的金钱味,我看迟早要完】
【5l:(金币来金币四面八方):请官方速速解释,公开选手具体的战斗影像!以证明学院比赛模拟阵法的公正性】
……
【系统提示:您的举报已提交成功!请勿频繁操作】
斯帕拉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带的手上的卷轴也被猛地重击。
关于刷票这件事,她马失前蹄,没料到领军大人嘴上说着不看比赛,背地里和自己不约而同地找了人。
团队的颗粒度没对齐,这才导致二人分别计算好的票数叠加到一起后,不小心过了火。
但随着恶意的言论堆积,发言的大部分人不只是嘲讽刷票,还质疑起比赛的公平性来。
出于这是第一届使用了模拟阵法的公开比赛,由赛外的榜单一联想,有不少人认为,小姐的比赛过程中各种神奇的操作,很有可能也是钞能力达成的效果。
不爽的观众们甚至给小姐起了个难听的绰号,“最水女巫”。
这怎么能行?!
对于斯帕拉来说,最不可忍受的事就是有人冒犯小姐。更不可忍受的,是这冒犯来自自己的工作失误。
向来健康作息的管家熬了个大夜,将所有言论不当的帖子和楼层通通举报封禁。
然而直到此时天色渐亮,各种阴谋论还是尘嚣甚上,甚至愈演愈烈。
可惜,擅长战斗的斯帕拉没有多少冲浪经验,不知道吃瓜群众最怕捂嘴,越不让说便越是坚定相信。
苦恼的管家坐在自家小姐的房门口,决定等她一回来就为自己的失责负荆请罪。
……
希里娅埋首案桌,在各种文件中来回翻看。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在自己的口袋里一通翻找。
看起来小小的口袋,接连掏出了一根魔杖、半瓶肥猫牌汽水、一堆零散的火鸟尾巴、不知何用的纽扣……之后,她终于从中找到了自己的通讯卷轴。
点开了一封日期为三天前的邮件,希里娅的手指飞快,很快编辑出了一条得体而严谨的官方回复。
“《她们的荣光》制作方:您好!”
打到这里的时候,希里娅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她有些想不起这位导演的名字了。
算了,就这么说吧。
“针对贵方想要联合宣传的需求,我校经过慎重考虑,给出如下建议——
“总结贵方的内容要求:制作一位剧中已有剧情的大魔法师原型番外,体现她贴近生活的一面性格,最好有一些看点的剧情。
“结合所有需求,我们决定……”
编辑到这里的希里娅想了想。
赫斯诺肯定不会同意,而且制作她的摸鱼内容有损学院的职工形象;自己的大部分事务都是机密,还有几位符合条件的老师由于退休,可使用的活动内容变少……
一个合适的人选在希里娅的脑海中浮现。
猫头鹰叼着一枚水晶球,朝着窗外飞去。
希里娅将用以复制影像的水晶球放回了它原先的位置,合上了古旧柜子的门,上面歪歪斜斜地贴着破旧的标牌——
“模拟战斗训练课程录制影像.(规范阿瑞斯上课秩序用)”
她将阿瑞斯的所有上课训练影像都发了过去,至于挑选什么片段,就让她们自己挑去。
而阿瑞斯,早就想一改自己在番剧中有损威严的可爱形象,战斗课程的内容想必正中她的下怀。这次的解决方案真是三赢啊!
再次解决了某项工作的希里娅满意点头,又投入到其余工作的处理之中……
第48章 金主【VIP】
形制复古的指针从黑夜走到了黎明。
斯帕拉倚在门框上昏沉沉睡着,哪怕如此,身上的西装依旧齐整而干净。
一阵极细微的响动从门外传来。
楼下的大门被轻轻拧动。
斯帕拉原本一点一点,像个钟摆的头因着这声响,动作戛然而止。
在脑袋最后的一下沉底的坠落后,她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
清醒的斯帕拉猛地睁开了眼睛,与步伐有些踉跄的自家小姐对视了一眼。
斯莉尔朝她投来询问的视线。
斯帕拉双手合十,恨不得屈膝下跪的姿势,痛心疾首——
“小姐,卑职对不住您!”
“……?”
斯莉尔下意识后撤了半步。
斯帕拉这个架势她倒是熟悉得很。
一般来说,斯帕拉绝不会主动做出坑斯莉尔的事情来。
除了……好心办坏事的时候。
她先前早就说过,斯帕拉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喜欢照料她——并且是常常蔑视规则的照料方式。
虽然斯帕拉的实力基本都能兜底,但没兜住的时候,就会有些麻烦。
譬如小时候,在看过某本女巫因飞行迷路的一系列冒险故事书后,斯莉尔曾无比好奇用魔法飞行的感觉。
斯帕拉就瞒着母亲,偷偷带她在核心城外城的山坡附近,违规飞行。
然而不幸的是,由于斯帕拉飞行的技艺过于高超,被路过的春游小朋友围观,路边聚集的人群吸引了城管女巫的注意力——
斯帕拉带着斯莉尔,体验了一番刺激的高速追逐战,二人最后还是被逮住了。
抓住她们的,恰好还是认识母亲的守城人。
这位年轻的职员不大懂得人情世故,铁面无私地将二人扣押教育。
直到领军亲至,她才憋着笑将一大一小两个人归还,最后还调侃了一句:
“不愧是领军,整整三队女巫出马,才抓到您的女儿——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魄力,在迫降落地之前提前跳下,想悄悄溜走。
“要不是被我发现了,差点让她独自留在野外。有其母必有其女啊,有您当年的风范!”
母亲的脸色原本还算自得,然而听完整件事后,却沉了下去。
那一次,斯莉尔被母亲关了三天的禁闭,玛莎蒂亚极少施与如此重的惩罚。
斯莉尔心里清楚是为什么:违规事小,为了面子不被抓跳下扫帚涉及的风险事大。
而那时,斯帕拉偷偷给自己送吃的时候,也是这样双手合十,眼泪汪汪,痛心疾首——
“小姐,这次卑职失算了……”
斯莉尔忍不住扶额,因过度运动劳累的肌肉牵引而有些酸痛。
“这次是怎么了?”
斯帕拉捡起地上因睡着时从手中滑落的卷轴,递给斯莉尔,示意她点开评论区,一边自责道:
“小姐,虽说是领军骗卑职说没空关注此事在先。但也是卑职辜负了您的信任,没能把握好分寸,才招致您背负如此毫无人道的谩骂……”
斯莉尔翻看了斯帕拉递上来的帖子。
原来是这件事,那还好。
她粗粗浏览了一番:
“也还好吧?不算一面倒,砸金币上榜被说两句也没什么。”
“小姐,您不用故作坚强安慰我……诶?”
斯帕拉惊奇地发现,昨夜还是难听的谩骂的帖子下面态势斗转。
几个小时过去,怎么从一面被骂变成势均力敌有来有回了?
阴谋论也几乎不见了,只有争论人气票刷票是否可耻的声音了……
难不成因信号不好失联的领军大人刚好恢复信号,连夜收买了一批人刷评论了么?
斯莉尔拍了拍愣住的管家肩膀,安抚了两句,叮嘱了一番之后不要再刷票。
进入卧室,斯莉尔几乎是瘫倒在了床上。
她沉重的眼皮早就开始打架,困意席卷一切……然而脑子里还有残存的念头在转悠。
明天就是下一轮比赛了。
今天醒来之后,要温习一下昨晚的战斗。
第二次进入书中所学的难度,远远大于第一次。
如果说上一次她所学会的是身体上的调动,这次就是元素力在剑中的流转配合,乃至神识层面。
她用了十几次死亡的代价,才大致掌控了如何将元素力最好的融合进“且慢”里。
但距离进入那种据且慢说的,“人剑合一”的状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后,记不清死了多少次,她才能勉强将神识放进剑中。
当神识进入且慢之后,它可以帮助自己,将神识更好的化作剑意,有斩断丝线的效果。
哪怕,未来控的神识配合并不默契,而在战斗中,斯莉尔也发现了那丝线并非完全与现实中的相同。
因此对战的条件相对宽松许多。但她也只堪堪做到成功砍断两条罢了。
最后,在斯莉尔再也没有力气举起且慢之后,那个自己看着她冷冷地说:
“给你训练不容易。好好练习,他身上的东西比这威力大多了,别让我输了。”
一想到这个,
还用她说?
哪怕因第一世的经历,她现在有所低调,但争不会变的。
强调刻苦练习这种事,完全是在小瞧人。
在疲惫合眼之前,她又忽然想起昨天刷新后来不及看的光幕。
斯莉尔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闭眼查看脑中的光幕。
蜘蛛纹路似的裂纹还在上面,但不再是一片黑屏,而刷出来了些许内容。
这次,文字不再是温格视角。
而且失去了先前那种绘声绘色的各种描写,更加精简,只有温格与厄里斯二人互动相关的内容。
斯莉尔打起精神,仔细查看了文字的信息。
根据厄里斯和温格的对话内容,她还原出了温格试炼的大致经历。
温格在海上遇到人鱼危机,遇到维苏。
厄里斯因不喜温格的忤逆,故意惹得维苏起了杀心,等着温格主动求助。
根据厄里斯怒骂丢脸的对话来看,在维苏的攻击正要落下时,温格很有可能是这样应对的——
风势不可挡地袭来,温格忽然双手抱头。
中阶的防御卷轴就此展开,攻击被卷轴挡住。
而厄里斯后知后觉:你哪里来的防御卷轴?
他想到了先前迷雾森林的事,“危险地眯起眼睛”。
——这个卷轴,*是森林里的那个家伙留给你的吧?
而温格大概是忽略了脑中噪音,躲过第一波攻击之后,立刻开始向因人鱼攻击失聪的维苏比划起来:
“刚刚是人鱼歌声影响。”
白光在夜色下亮起,治疗师特有的温和元素力构成划出文字的笔画。
“我是治疗师。”
“我们可以合作。”
维苏是个警惕性很强的人。
可方才温格抱头苟命的模样在她脑袋里记忆犹新,实在是叫人生不出太多攻击的念头。
维苏攥着魔杖应该会纠结半响,同意了温格的请求。
二人在副本中,一开始配合略微笨拙,但后来应该渐入佳境。
维苏是风元素力的法师,高攻高速但低防,有了治疗师后应当是如鱼得水,二人合作起来通关应该不难。
以上为斯莉尔推测出的后续发展。
推演到一半,斯莉尔方才有些后知后觉——如果想知道温格的试炼发展,可以使用通讯卷轴查看直播回放。
果然,熬夜使人脑袋变得不太灵光。
但斯莉尔能确定,以她对二人的了解来看,事情的发展肯定八九不离十。
浏览了所有信息,斯莉尔发觉,从与温格对话中,不太能看出厄里斯的想法。
关于抢走他的救命之恩、给予温格卷轴的人选,厄里斯的几句问话中确实是确定了奥西的样子,却又会在某些地方埋一点坑,似是在诱导温格说出信息。
而关于厄里斯自己的计划,那张嘴像是紧闭蚌壳的河蚌,什么都吐不出来。
狡猾的老东西。
斯莉尔顺手拿起卷轴,查看了晋级人员名单,温格、维苏、奥西的名字都在上面。
第一轮的比赛的激烈程度,淘汰了大多数人,每个副本的存活人数均规定十人,却往往少于这个数字。
一方面,是高危区域死亡率太高带来的。还有则是,选手们互相淘汰速度极快,尤其在最后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
四个副本,仅仅存活二十人不到,确实是个可怕的数字。
第二轮的赛制也公布了在论坛上面。
斯莉尔点开了解释规则的官方帖子。
果然。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先前决定参与学院比赛时斯莉尔就知道有两个困难亟待解决。
其一已经搞定,即越过命运丝线的报名问题。
其二就是……
她记得第二轮的赛制,于她实在不利。
……
不再打扰小姐,斯帕拉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奇怪,虽然是好事,但风向到底为什么变了?
点开观众交流论坛,在某些楼层评论中透露的信息中抽丝剥茧,她才发现原因。
斯帕拉发出了紧急信件,订购了女巫宅急送服务的“《她们的荣光》番剧水晶球送上门”。
由于过于火爆,订购紧俏,斯帕拉出了两倍的金币才确保自己能立刻拿到。
斯帕拉拆开雪鸮送来的精美盒子。
水晶球上镌刻着:#番外篇:反差萌?妹宝上课打架视频#
打开水晶球,精良的番外篇,拍摄了部分可供展示的圣罗兰学院风景,介绍了几位大魔法师的日常生活。
其中的重点,是阿瑞斯上课时打架的威武身姿。就有选入斯莉尔与她挑战的那段——
虽然结果是阿瑞斯输了,但这段战斗她使用的魔法也最多、最展现实力。
反复欣赏了自家小姐战斗的身姿十几遍之后,斯帕拉心满意足地重新点回了论坛。
【似水流年:有些人别再拿模拟阵法说事了好吗?看清楚,课堂上是现实场景】
【酸菜鱼:高级卷轴谁不会用?】
【石巨人的奥秘:修正楼上,视频里的第一个卷轴不是高级卷轴……很大概率是,最简单的那种增幅卷轴被改制了,这小姑娘的魔法基础比我们想象的好】
给所有夸赞了自家小姐的评论点赞,斯帕拉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羽毛笔,给某个剧组写了一封信。
远方,某小工作室。
因为熬夜制作番外睡眠不足,某位魔法画面制作师正打着瞌睡。
沉沉睡着的员工被一阵鸟鸣吵醒,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最好是重要的事……带着起床气,画师拆开了拓印着秋英花的信件。
半分钟后,工作室里回荡着她的激动大喊——
“夺少?!”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同样熬了大夜的销售人员推门问道:
“大清早的,你在怪叫什么?”
回应她的是一封信件和一张存金阁的黑色提款凭证卡。
“太好了,是金主,我们有救了!”
第49章 血腥【VIP】
信号烟花魔法刚刚在空中升起,就被黑雾吞没。
维琪亚望着越来越多的蛇类异兽,冷汗如蛇在脊背上蜿蜒。
不管是境外还是境内,想要进入女巫星军统辖区域,审核向来严格。
她选择的这一条飞行航道,每天都有人巡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魔族?
而且,她已经战斗有一会了。这种程度浓郁的魔气,以星军的速度,这会警戒的队伍按理应该已经赶过来了。
除非……负责勘探的阵法出了问题。
星军人员审核向来严苛,不大可能是内鬼……维琪亚忽然想起几日前无故失踪的军需小队。
是了,就算运送物资的是还在实习、不大靠谱的刚刚毕业的学生新人,也不应该因迷路而失踪三日……
这段时间,好对付的魔族和异兽,叫她们都放松了警惕。
维琪亚拿着魔杖,四面八方的敌人叫她有些左支右绌。
没有同伴护航,长咒语无法吟诵,极易被打断。能使用的短咒语无法支撑她摆脱胶着的战斗。
一个短暂的吟诵,击退了脚边几只缠上的赤蛇,她忽然收起了魔杖,全力朝着西北方向飞去。
统一制式的星军制服上,徽章微微亮起,遮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
哪怕有超过防御限度的攻击落到肩上,维琪亚也步履不停,一鼓作气只顾着往前飞。
那个方向,有着最近的女巫巡查驻点,只需飞行两千米,她就能引起援军的注意。
“可怜的家伙。”
在她的视野中,原本只有狂风席卷的发丝混着呼啸的气流狂舞,忽然有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探来,抵上了自己的额头。
方才不知所踪的打头之人忽然现身,黑色斗篷覆面,语气看似怜悯,其实是更加不假粉饰的恶意。
指节的尽头光芒炸开,维琪亚不及反应,就被狠狠弹开了十几米,落回黑雾森森的蛇堆中。
“你是谁?”
维琪亚勉力维持住飞行器的平稳,手上已缠上几只赤蛇。
“与你无关。”
黑蓬人说话夹杂着嘶嘶声如蛇吐信,无端令人森寒。
“你只需要知道,垂死挣扎是没有意义的。”
黑衣人的手段狠戾,身后又陆续现出十几位没有形体的人形雾气轮廓。
看来,正常寻求援助的办法是行不通了。
领军那边,距离令她惴惴不安的预言预测的时分还有半日。
舍命的决策在瞬间被做出,哪怕是文职,维琪亚也同样具备星军特有的果决和利落。
不理会身边纠缠的蛇群,卜者闭上了她的眼睛,灿灿的光芒从心脏发出。
“果然是这一招。”幽幽叹息声无孔不入地钻入维琪亚的耳中,“吾主所料果然分毫不差。”
不安从正在释放魔法的维琪亚心底涌现。
对方甚至能预料到她会使用这一招……这一场预谋,她们到底被算计了多少?
然而,倒果为因是她最后的杀手锏。
没有别的选择,她只能殊死一搏。
以生命力为代价开始释放的倒因为果有一个好处,就是在释放期间不会被别的类型的魔法打断。
一切攻击造成的损伤,只会被视作代价,加速这一过程罢了。
感应建立连接,时间为三日之前。
作为卜者的杀手锏,维琪亚需要找到破局的那道因果。
她选择了自己的预言。
预言在先,被拦截为果。将因果颠倒,将时间调转。
三日前,领军还在驻地,只要联络上那时的自己,提前做出预言即可。
与时间相关的因果所耗费的代价最大。不过几秒,皱纹攀上维琪亚的脸庞,现出衰老的端倪。
对方却并不紧张,在云上闲庭信步,朝着维琪亚慢慢走来。它的脚下所达之地,隐隐有巨蟒的影子游动。
维琪亚终于看见这人斗篷阴影覆盖之下的眼睛,不详而危险的一双金色竖瞳,俯视着她,泛着伪善而蔑视的怜悯。
苍白到没有血色的手捻起她肩上的发丝,这人啧啧叹道:
“朝如青丝暮成雪……上一次见到这个场景,还是上一次呢~”
察觉到维琪亚对自己话中信息的暗中关注,这人恶劣地放长了语调,说了一句废话。
就好像并不饥饿的猎食者玩弄着爪下的猎物一般。
但维琪亚的释术即将成功,她不明白为何对方如此有底气。
斗篷,刚要刚刚抬起手——
“大人,
音响起。
张扬的红。
“习青大人?”
斗篷人声音顿时冷了下来,仿佛孩童的娱乐被大人扫了兴致一般。
“您不去该去的地方,跑到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想代吾主监管我们的行动么。”
嘶嘶声更重,多了几分警告语气。
这话的重音落在了“监管”二字上,似是在暗示对方,自己才是那个有权监管之人。
习青垂下眼眸,看着维琪亚急速衰老的面容,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然而她嘴上的言语还是那般混不吝: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都路痴。刚好迷路罢了。”
“吾主的任务……”
“还有两天呢,不急不急。”习青笑眯眯地:
“迷路到了这里,占卜到了一些变故,过来救个场,不用谢我——实在要谢的话,记得叫老板给我加班费。”
习青骑着早就淘汰的扫帚,末端编织的金丝草甚至有些破破烂烂。
不给斗篷人制止的机会,她飞蹿到维琪亚身边。
一眼看出维琪亚使用的术法,习青抚上自己的下巴。
“在我的面前,释放这个卜术么……”
习青吞下有些臭屁的下半句话——实在有些班门弄斧了。
她的一缕红色的头发转瞬化为灰败。
维琪亚身上逝去的时间奇迹般地倒流了一般,皮肤上的深深皱纹如潮水般褪去。
施法的卜者闷哼一声,像只折翼的鸟,急速坠地。
习青看了一眼她下坠的地点,淡然地挪开了视线。
“危机解除,不用谢我,顺手的事——工资多加二十金币就好~”
好像真的是因迷路不小心到来一般,习青骑着扫帚火速离去。
斗篷人看着习青的背影,颇为嫌弃地皱起眉。
“哼,多管闲事。”
要报信的这个卜师,它自己又不是不能解决。
早就看这群边境的女巫们不顺眼了,本来想大肆杀戮一通,好好找个乐子的。
结果习青来这遭多管闲事,它倒是失去招惹星军的理由了。
处理意外和主动生事是两种性质,现在它若再想造些杀戮,恐怕要因耽误计划被那位大人教训了。
真是的,事情变得无聊死了。
都怪习青那个死路痴。一个卜者还天天迷路,垃圾!
它伫立的时间过久,云层上游动的蛇群都已经消失不见。
身后,一位不识趣的手下提醒道,“大人,既然这个卜师已经处理了,我们是否要继续……”
“闭嘴,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唤醒巨龙,祸水东引,杀死碍事的玛莎蒂亚。
而后,利用冬天寒冷结冰,作势佯攻,把核心城的大魔法师们通通骗过来。
这是他们接到的任务。
斗篷人不耐地啧了一声,咒骂完习青后,身影才缓缓消失在了云层之上。
跟随着它的几列影子也像混入水中的墨水,颜色慢慢变淡,直至彻底消失。
……
“奇怪,怎么又没有信号了?”
玛莎蒂亚收起通讯卷轴。
希里娅这家伙真不靠谱,等她这次回核心城,一定要当面投诉一番。
似是察觉到什么,玛莎蒂亚的目光忽而变得锐利。
她扫过远方那片红色的土地,确认了警觉的来源。
一望无际的河水中,有股血腥味在涌动。
这群魔族还没被打够么?胆敢再次作妖。
玛莎蒂亚冷哼一声。
她拧了拧手指的关节,拿起魔杖,朝着血腥气味的源头飞去。
……
斯莉尔坐在选手席上,耳边是希里娅毫无感情的念稿声。
她们的校长真是个糟糕的主持人。
介绍规则也是一副干巴巴的语气,跟论坛上发布的公告没什么两样。
所幸比赛本就足够牵引人心,并不影响围坐她四周的选手以及弹幕观众的激动心情。
【“这轮的规则什么意思啊?没懂。”】
【“双方对抗赛?看起来是这个意思。”】
【“那上一轮的积分是干嘛用的?”】
【“好像是能在第二轮比赛中换东西用。”】
【“这样听起来,积分好像有点鸡肋啊。”】
【“要我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刷票黑幕……所以临时改了赛制,削弱了积分本来的重要性?”】
【“前面的,不要以为赛前匿名发言就能乱造谣好么?要怀疑实力请先通过大魔法师阿瑞斯的挑战再说话!”】
阵法再度运转,第二轮比赛即将开始。
这次的规则,是对抗赛。
第一轮结束后,剩余的选手不过二十人。
按照人气票的高低,所有人均匀地分为两组,人气更低的一组为十人,另一组为九人。
两组中,人气最高的那人分别为队长,负责领导比赛。
选手的积分可在比赛的地图中换取某些增益,供个人选择和支配。
两组人员将一起被投放到随机地图中对抗。每组的成员共担胜负——
也就是说,只有所在的这一组中的人存活到了最后,才能获得胜利。
如果所在的这一组输了,将无缘决赛。所以,要尽可能地为团赛做出贡献。
然而,第二轮与第三轮的比赛将连在一起比。
第二轮结束后,选手们稍作修整之后,将立刻举行决赛,彻底定下名次。
所以,每个人都要仔细斟酌,如何合作和有所保留——
如果全力以赴,接下来队友变对手,底牌全部暴露的人会吃亏。
如果保留实力,所在队伍却输了,就根本没有决赛的发挥空间。
所以,这轮的比赛,非常考验队长的领导能力以及团队默契。
被定为队长的斯莉尔表情不变,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先前她所说的,参与比赛的其二困难就是——
她是真的不太擅长交际。
第50章 指路【VIP】
“小妹妹,请问联赛场所该怎么走?”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维苏正凝起风元素力猛猛赶路。
闻言,她脚步不停,有些不耐烦。
撇了一眼立在路口的方向标,她一边伸出手指了指:“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吗……”
她转头,这才看见询问自己的人手上拄着导盲杖,一双黯淡灰败的眼睛无神地聚焦在无意义落点处。
原来,真的是个……
维苏的舌头顿时打结了一般,嚅嗫道:“抱、抱歉……”
盲眼女人的笑容和她的红发颜色一样张扬,并未介意维苏的冒犯。
如若是平时,快要迟到的维苏兴许会差遣自己的侍从带她过去,毕竟比赛重要,迟到了可不好。
然而,她刚刚才嘲讽了一个盲人“没有眼睛”。虽然无心,却也让她非常内疚。
若丢给下人去管,实在有些盛气凌人。
如果这么做了,或许今晚的维苏半夜醒来,会猛地坐起给自己一耳光——“我真该死啊……”
再说,这女人要去的地方正巧也顺路。
“我带您去吧?”
盲眼女人拄着的那根拐杖,样式古旧,还是未曾铭刻阵法的普通样式。
随着日用魔法装置的兴起,按理来说,当今的平民咬咬牙,也能用得起具有完善辅助功能的工具才是。
譬如,时下流行的那款导盲拐杖,就能为盲人指引方向,价格也不是很贵。
她继而注意到,这红发女人的装束也是随性中带着一丝贫穷的窘迫,浑身上下的造型和魔法师配置都非常穷酸。
是因为盲眼,所以过的很清贫么?维苏不免这样猜测。
可,能够亲自来到圣罗兰学院观看比赛的门票可不便宜。
随即,维苏的视线落在了她手腕上的由干枯喜林草编织而成的护腕上。
原来是个卜师,那没事了。
众所周知,卜师这个特殊的职业,门槛高、行业卷。
压力山大的卜师们精神状态都非常美丽,打扮成什么样都不稀奇,通常也不太喜欢穿得富贵——
或许是出于一种刻板的大众审美。人们往往认为,疯疯癫癫、穿得破破烂烂的那种预言家,一定是某种世外高人,更加信服她们的预言。
维苏伸出手,搀住对方。
面容分明看着正值壮年的女巫,一双手却饱经风霜。
深深的皱纹爬满了她的手背,手心交织的纹路也因老茧变得明显而粗糙,最长的那条寿命线因此拦腰折断。
维苏领着她慢慢走着,因快要迟到,脚步有些着急。
“小妹妹,你是今天参赛的选手吧。”
盲眼女人似乎对她们越来越快的速度浑然不觉,悠哉地开启唠嗑模式。
维苏点头到一半,才又记起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动作。
“后生可畏啊。”
红发卜者笑眯眯道,“你还要准备比赛吧?送我到占星室楼前那里的雕像就好。”
听起来,这人对圣罗兰的地形非常清楚,只不过……
“您记错了。”维苏修正道,“占星室前的,是大理石喷泉。您说的雕像,应该是这次比赛举行的那栋实验楼前面的,前任校长的作品?”
“原来如此,或许是我记错了。”
空气随着这句叹息似的话语沉默下来,所幸她们即将到达红发女人所说的地点。
因冬日凋零枯败的无尽夏的落叶出现在地上,占星室出现在可见的视野中。
不等维苏开口,红发女人若有所觉,停下了脚步:
“到了吧?”
维苏应声回答,松开了手。
她心中有些狐疑,这人真的看不见么?
“我闻到了熟悉的羽叶鸢尾的香气了。”
仿佛察觉到维苏的疑惑,女人解释了一句。
不等维苏说话,她又直接道:
“去比赛吧,小姑娘。为感谢你的帮助,作为卜者,送上寥寥几句无用而正确的箴言——”
女人后面的这几句话,是卜者占卜时常用的套话,只是并不完整。
“行于接下来的路途,万分小心;且听且看,切莫擅动。且谨慎合上你的口,秘密应当选择正确的泄露对象。”
这预言是那种典型的卜师式谜语,维苏匆匆记下,预备回去寻个时间,再咨询家中的私人卜师。
不等她道别致谢,女人已经转身离去。
,但比赛要紧。
维苏朝着实验楼的方向一路狂奔。
为了送红发女人,她上一些。
她索,这条更难行走的最短路径。
风元素魔法附在脚下,一跃几米,她可以直接跃过成片的植物田地——虽然这行为违反校规……
维苏并未在意,正要从成片的灌木果中钻出。
耳尖动了动,她停下了脚步。
看了一眼时间,维苏悄声朝着声源靠近。
“吩咐……计划完成……”
木质般的光泽正一路攀上男人的脸颊,某种压迫感极强的气息,连远远躲着的维苏都能清晰感受。
那气息由背对着维苏的一位黑篷人发出。
那人只有半实的身影,涌动的气息在控制下只蔓延出十几米。
尽管维苏在这气息感受范围的边缘处,也被这股骇人的气息惊到。
是魔族?
学院里,竟然能有魔族?
是了,只有魔族会用这种手段控制人。
维苏虽然理论课学的不咋样,但身在贵族家长大,魔法的秘辛她还是熟知的。
活傀儡,一种手段狠毒、效果可怖的魔族秘法。
被控制的人,其他一切都能正常自如,却会在不知不觉间,转变某些观念。
不同于寻常的傀儡控制术,被操控的人如同提线木偶,一举一动只能由操控者决定。
这种傀儡术的刁猾之处在于,被影响的人自己浑然不觉。
与兴许会偶有挣扎的普通傀儡比,这些人反而会更加卖力,认为自己是自愿、自发地为那些被烙印下的观念奋斗。
因此,这些“活傀儡”不但会卖力配合,还会主动思考,发挥主观能动性地为其服务,为虎作伥。
维苏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必须看清这个活傀儡是谁,然后去找到希里娅校长,告诉她这件事。
若非这位活傀儡看起来制成不久,又正与同族会见,正在完善制作流程,也不可能被维苏发觉这一点。
走完制作流程的活傀儡,只有当他们被扭曲的价值观暴露,又或者有大魔法师级别的人使用特别的手段检查,才有可能暴露。
如果维苏看不清楚这人是谁,后续再要通过别的手段去查,恐怕无异于大海捞针。
从茂密的枝叶的缝隙看去,她眯起眼睛,试图看清说话之人的脸。
她的视力向来都不太行。
一直都嫌弃影响战斗和行动,她从不使用那些辅佐视力的用具。
平时的维苏总是目中无人,不仅因为真的心高气傲、不屑理人,也因为她十米内人畜不分。
因模糊而晃动的光影终于聚合到一起,维苏眯着眼看清了远处那张对着她这个方向的那张脸。
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堵住自己因惊讶而险些从喉间溢出的失声尖叫。
奥西克林弥斯?
不怪维苏如此惊讶。
并非她对平民有所歧视,但在未能看清面容时,她确实下意识以为这人会是个平民。
毕竟,无权无势的平民,没有强力的保护和可调遣的家仆,常从边陲的小镇千里迢迢而来,成为被魔族渗透的一员情有可原。
势力盘根错节的贵族,甚至前不久还在家中养伤的奥西,居然也能成为被魔族操控的活傀儡……
一股寒意顺着维苏的脊背爬上,是恐惧带来的寒冷。
她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耳膜一下下地缩紧疼痛,显得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隔了一层屏障。
维苏轻手轻脚,控制着自己因紧张而僵硬的四肢,努力不发出动静。甚至有些担心自己的心跳声是否过大。
她的手轻轻探入自己的口袋,将通讯卷轴悄悄调成静音。
比赛时间将要开始,奥西转身朝着出口走去。
那黑蓬人的身影也在慢慢变得透明,似乎要消散在空气中。
维苏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那人忽然转头,一道宛如实质的目光直直钉向维苏的方向。
维苏悄然退后的步伐顿住了。
不会吧……
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黑蓬扬起,像一对张开的黑色翅膀。
如一只黑色渡鸦,对方以高速掠过丛丛灌木,朝着维苏急速冲来。
估量二者的实力差距,维苏估计自己绝对打不过,估计也跑不过。
就算她没有习惯性地打发走跟随的侍从,兴许她们在这里,也只会徒增暴露的风险。
哪怕侍从们通常是中产贵族培养的、实力不俗的魔法师。
对方有这样的压迫感,绝非寻常魔法师能对付的。
也对,能在整个国度号称最安全的“无失之地”圣罗兰学院安插卧底,怎么可能是善茬……
维苏下意识地想要全力逃跑,方才奇怪女人的预言忽然浮上脑海。
“切莫擅动”……
可危机如此直白地朝她掠来,她应该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莫名预言么?
……
奇怪的道路出现在眼前,巨大的骨架经年累月形成的小山丘,联通着深处的洞穴。
玛莎蒂亚皱起眉。
她在边陲之地待了好多年,对周遭四个地方非常熟悉,却从没见过这一处通路。
那股血腥的气味更加浓烈了。
大魔法师特有的直觉告诉她,此地危险。
玛莎蒂亚向来无畏,但绝不莽撞。
她用魔法标记了这个地点,预备先行返回。
然而,一张熟悉的面孔在洞穴深处一晃而过,向来洁净的面容染上了些许血污。
维琪亚?
玛莎蒂亚离开的脚步一顿。
魔气如刀锋般横亘在昏迷的维琪亚脖颈处,似是明晃晃的威胁。
玛莎蒂亚能够判断,这个场景绝非捏造的幻象。
有人绑架了她的下属,并且正以此威胁她。
那么,对方的目的何在呢?
她眯起眼睛,思考起来。
没有贸然行动进入洞穴,但她也放弃了离开的打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