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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第27章疯子真是个疯子,连自……


    台上,风玄的声音传来,“萧卿,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他瞥眼瞧着人群中的萧执聿。


    今日之事,可是他这个首辅搬弄是非,铲除异党的好时机。


    难道不出来说一句话吗?


    苏绾缡浑身一僵,圣上这是将贺乘舟的生杀大权交给了萧执聿……


    萧执聿不着痕迹收回看着怀里的人的眼神,抬眼对上风玄的眼睛,眼底深埋的刺痛转瞬即逝,只余常日里的疏离淡然。


    “圣上恕罪。夫人担心臣的身子,缠着臣回营。”


    萧执聿颔首,侧面拒绝了加入这场闹剧。


    风玄的意思他很清楚,无非就是要让他来唱这个红脸。


    得罪了程伯侯,他乐见其成臣子之间互相撕咬的局面。


    苏绾缡轻吐了一口气,萧执聿没有要贺乘舟的命。


    感受到她僵硬的身子放松,萧执聿垂眼睨着怀里的人,脸色沉得吓人。


    苏绾缡还来不及庆幸,就被萧执聿强硬地揽在了怀里带走。


    风玄眯着凤眸盯着萧执聿远去的背影,搭在扶手上的掌心渐渐收紧。


    好啊,他这个首辅当真是当得好啊!


    “贺乘舟,打入大牢,明日再审!”


    风玄起身,一挥衣袖,撂下这句话径直离开。


    朝臣纷纷松了一口气,躬着腰身让开了一道路径。


    场上的人渐渐散去,火把随着人影攒动明明灭灭,夜风送来,寒意从膝盖处钻入,倒叫几乎因失血过多要昏厥过去的贺乘舟短暂地清醒了一瞬。


    他转头望向苏绾缡离开的方向,一双被血迹糊满的眼睛了无生气。


    “夫人担心


    臣的身子,缠着臣回营。”萧执聿轻扬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响。


    他们二人很要好……?


    贺乘舟被侍卫穿过腋下架起,饶是他有救驾之功,可也深陷勾结谋反之罪名。


    因此侍卫的动作并不能算是轻柔。


    贺乘舟因失血过多,如今已经是筋疲力尽,他身上半分力气也提不起,几乎是被拖着离开,草地上洇出一路血痕。


    程岩安此刻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他冷眼瞥着地上拖拽出的一地鲜血,混浊双眸里满是厌弃。


    这个蠢货,差点将他拉下马!


    程岩安想起方才的局面都还心有余悸,如今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想起风玄方才的话,明日还要再审贺乘舟,程岩安深觉不安。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遣他身边的人上前,附耳了几句。


    “侯爷放心,属下这就去。”来人听命,立马抱拳退了下去。


    程岩安点了点头,挥手叫他行动快点,莫要留下把柄。


    这边下属刚一离去,只见远处营边又急速奔来了一道人影。


    来人猛地往地上一跪,膝盖发出“砰”的一声脆响,“侯爷,不好了,郡主不见了!”


    萧执聿将苏绾缡安置在了营帐内。


    他身上披着刚出密林时轻尘为他准备的玄色披风,将后背处的肩伤很好的掩藏了起来。


    此刻,他垂眸望着坐在塌边埋着脑袋的苏绾缡,看她指尖深陷掌心,眸中不可抑制地滑过一抹轻讽。


    她在怕他……


    颀长身形挡住帐内烛火,投射下的阴影将苏绾缡尽数包围,像是被辖制在了他的领域内。


    压迫力重重涌来,争抢着占领逼仄的空间,将空气都尽数剥夺。


    苏绾缡眼睫颤动,感受着头顶上愈加浓烈的灼热视线,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


    今夜的萧执聿让她陌生,陌生到让她觉得害怕。


    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萧执聿太过温柔,温柔到她忘记了萧执聿是一朝首辅,忘记了他强娶自己的事实,忘记了他需要妻子的忠诚……


    “大人……还有何吩咐吗?”


    苏绾缡开口,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却不可遏制地泄出颤音。


    她紧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中打旋儿,却倔强得不肯掉落。


    萧执聿睨眼瞧着苏绾缡这般模样,未曾愈合的心口像是又被人重重捅上了一刀,血肉横飞,痛到痉挛。


    她果然怕他……


    萧执聿偏开头,胸腔忍不住起伏,他竭力压制喉间的那抹腥甜,嗓音艰涩得厉害,“你好好休息。”


    话落,萧执聿转身大步离开了营帐。


    帐外,帘子被人从里面掀开,最先涌出的是一道强烈的压迫气息,连枝颤颤巍巍地低垂着头,受不住扑面而来涌来的沉峻气压,“砰”的一声匍匐在了地上。


    “奴婢有罪,没有看好夫人,还请大人降罪!”


    连枝脊背发颤,后背上洇出的密汗被夜风吹得透凉。


    她属实没有想到,今夜贺乘舟会出现在此处。


    当她想要拦住夫人时,夫人已经入了现场。


    她实在来不及阻拦。


    而且,夫人之所以出营帐,也是因为急着寻找大人。


    她也没有理由阻拦。


    但是连枝不敢说,此刻只道自己失职严重,等着萧执聿降罚。


    “看好她。”意外的,萧执聿没有罚她,只撂下这一句,就径直离开了。


    声音中似乎满含疲惫。


    空气中,隐隐有一道浓烈的血腥味经久不散,连枝克制着自己发颤的呼吸,直到那道脚步声逐渐远去,才敢缓缓抬起头来。


    腿脚被吓得发麻,连枝心有余悸得望向那道远去的背影,余光中瞧见青草地上反射的荧光。


    她偏了偏头,伸手去触,指尖却骤然染上一抹腥红……


    另一方营帐内。


    太医正在为萧执聿上药,沿着右肩处往后,延伸上一整片后背,一条狰狞的刀伤贯穿。


    足见伤势之重。


    可是萧执聿从密林里出现以后,一直一声不吭,倒让人误以为他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太医为他上药时,一直紧皱着眉头,出于医者仁心,即便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首辅,也忍不住叮咛了一句,“大人,您受这样严重的伤势怎么能不及时处理。刀口如此锋利,再深一点,怕是伤及前胸心脉!”


    萧执聿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垂头,眸光不知落在何处,对于太医的话全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看着萧执聿如此魂不守舍的样子,太医觉得自己一腔关心像是对牛弹琴一般,唠叨到最后,也只能一边上药,一边不住叹气。


    宋先禾在一旁站着,频频回首,他紧皱着眉头,看着轻尘端出去的一盆盆血水,后背都升起了一股凉气。


    他一介文人,平日里就连被书角划伤了手,都忍不住嚷嚷。


    萧执聿这样的伤势,该是如何撑到现在。


    宋先禾不用想,就知道,定然是今夜萧执聿那小娘子去凑了圣上亲审贺乘舟一案的热闹,被这小子瞧见了。


    所以伤势也不管了!


    宋先禾摇了摇头,急得一拳捶在了自己左掌心上。真是个疯子,连自己命都不顾了!


    眼见太医已经包扎好伤势,宋先禾仔细听了一番医嘱后,送他离开。


    转身,连忙坐在了萧执聿身侧。


    “你说你,明知道她与那贺乘舟郎有情妾有意,是你硬拆人姻缘,你现在在较什么劲?”


    宋先禾忍不住拿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教育道。


    他实在不明白,萧执聿的执念究竟从何而来。


    不就是一个女子吗?


    分明已经得到了,也明明就知道苏绾缡喜欢那小子,有什么可生气的?


    为此竟然能够做出仅仅就为了将苏绾缡从现场带走,而不顾自己伤情的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拖欠得如此之久,不怕没命吗?!


    想起方才见着在萧执聿怀里煞白着一张脸的苏绾缡,再看到萧执聿那张沉黑落满冰霜的脸,宋先禾就知道,这人定然是没忍住将人给吓着了。


    眼下,萧执聿坐在塌边,营帐内的烛火照射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漆黑双眸隐匿在一片阴影之中,辨不清情绪。他不发一言,眸光不知落在何处,神思也半刻没有回旋。


    烛火消融,光影跳跃着将他围拢,萧执聿周身陷入阴翳,良久,紧绷的下颌微动,他扯了扯僵硬的唇角,眸间滑过一道狠色“他早该死了。”


    “呲”的一声,烛芯爆开,宋先禾眼皮一跳,被那烛火晃得眼疼。


    他看着萧执聿,一时忘了呼吸。


    半晌,宋先禾咽了咽唾沫,开口找回自己声音时整个喉腔都在发颤。


    他安抚萧执聿,企图唤回他一点理智,“你别忘了,她嫁给你是为了谁,他若死了,你就栓不住她了。”


    宋先禾这话说得不错。


    他没有忘记,他是如何用卑劣手段引她入局,他是如何逼迫她嫁他为妻,他又是如何伪装良善蓄意引诱!


    萧执聿胸腔间堵着一口气,像是一拳锤在了棉花上一般无力。


    后背上的伤口贯穿,远不及心尖上的鲜血淋漓。


    他做了那么多,都还是比不上贺乘舟那个废物!


    他只要出现,苏绾缡的眼里心里,就只能看得到他!


    沉黑漆眸笼上一层层浓雾,苏绾缡方才的模样再次清晰浮现在他眼前。


    他看见她素眉冷眸为了旁人染上湿红,看


    见她瓷白双颊滚上泪珠,看见她下唇洇血,紧扣掌心的指尖被绷得青白!


    她在他面前何曾有过这般模样,她待他何曾有过半分真心!她对待他永远客气疏离,就算再明媚,再如何展颜欢笑,都不是因他而起!


    嫉妒犹如潮水漫过他的胸膛,逼出他肺部所有呼吸。血液一股脑涌上头部,叫他理智全无!


    他转头看向台上那个人,充血的眼眶浮上杀意,红血丝一圈圈蔓延,他牙间忍不住发痒,思考着应该将他怎样凌迟!


    所有占据苏绾缡心间位置的人,所有牵动她情绪的人,都该死!


    所以,他忍不住,忍不住释放自己浑身的戾气,忍不住将她扯过叫她只能看到自己。


    如他所愿,她终于短暂地忘记了贺乘舟,噙泪双眸里只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这样就够了,他告诫自己,这样就够了……


    他不能贪心。


    可见她惨白着一张脸望着自己,心里突然升起另一道声音……让她看见原本的自己吧,让她发现自己本来的模样吧。


    反正无论她是惧怕,还是厌恶,你都不会放手。


    让她只能看见你一个人,让她以后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让她只属于你一个人……


    无论她喜不喜欢,就这样,生生纠缠,至死方休……


    “萧执聿!”


    宋先禾眼看他双眸愈加猩红,忍不住大喝了一声!


    他猛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之人。


    疯子!真是个疯子!


    难不成,他还要再做出那强取豪夺之事,将苏绾缡关着,做他的金丝雀,不许她见任何人,日日夜夜只能与他贴面相对!?


    萧执聿抬头看他,那双如深渊一般幽黑的眼睛并未因为宋先禾的呵斥而有半分神智清明之相。


    那眼神,好像直直透过宋先禾的眼睛落到了他的心里,猜透宋先禾全部的心思。分明无甚变化的眼神,却好像升起了点点笑意,似在讽他,有何不可?


    宋先禾摇了摇头,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他重重吸了一口气,觉得不能再跟这个疯子说话。


    一定是伤口发炎,烧着了脑子!


    他得再去找章太医来!


    第28章 第28章亲吻这个吻吻得漫长而……


    宋先禾猛地转身,毫无预兆地瞥见月门处站着的一道倩影。


    苏绾缡静静站在那里,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眼见宋先禾瞧见了自己,苏绾缡微微弯了弯膝,行过一个见礼,“云杉说我可以直接进来。”


    苏绾缡解释道。


    宋先禾愣了愣,思考着苏绾缡方才听见了几分他们的谈话,但看她眉目平静,想来应该是没有听见什么的。


    宋先禾微微吐了一口气,属实没有想到,苏绾缡竟然会此刻来他这营帐。


    不用想,自然是为着萧执聿来的。


    只是今夜萧执聿分明将她吓得不轻,她怎会在此刻前来?


    宋先禾有些不可置信,他转头回望了望萧执聿,只见后者也如他一般,眸里渗出惊异。


    他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苏绾缡,眸中雾色渐散,方才如深渊巨蟒的眼神此刻倒多了几分懵懂意外的纯良。


    瞧着终是恢复了一点神智。


    宋先禾松了一口气,苏绾缡来了,这厮倒有个人样了。


    他走上前去,弯身行了一个拱手礼,很有眼力见儿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夫妻二人。


    萧执聿瞧着站在月门处的苏绾缡,她一袭淡绛色长裙,是烛火夜帐里唯一一抹亮色。


    潋滟水眸穿透帘穗而来,似梦似幻,萧执聿呼吸急促了几分,几乎以为眼前之景不过是他的幻像。


    他指尖轻颤,压抑着自己心间升起的缕缕喜意,她是来看自己的吗?


    风打帘穗,苏绾缡眉目含怯,一瞬间清晰无比落入萧执聿眼中,叫他瞬间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熄灭了心中全部喜意。


    怕成这样,还敢来?


    “大人的伤势如何?”苏绾缡上前了几步站定。


    她咬了咬下唇,率先打破沉默。


    萧执聿轻抬眼睑,眸光从她上前了几分的步子射向了她紧绷的身形。眼神如有实质一般落在她的身上,一寸寸梭巡。


    “很严重。”半晌,萧执聿缓缓开口,声音轻幽幽的,在空气中打了几个旋儿飘进苏绾缡的耳中。


    “那……再传太医?”苏绾缡有些磕巴,尾音带着询问的意思。


    她显然没有料到萧执聿会这样回答,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章太医才刚刚离开,这个时候还需要再传吗?


    萧执聿没有再说话,空气一下又静谧了起来,那道沉重的视线又开始在自己脸上游移,如同游蛇一般从自己脸上寸寸碾过。


    苏绾缡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大人既然伤势严重,还需早些休息。绾缡来接大人回去。”终于,苏绾缡鼓起勇气,她顶住头顶处那道沉重的视线,抬头迎了上去。


    萧执聿看她,沉黑双眸如同夜色之下的群山,辨不清本来样貌,只如同庞然大物一般铺天盖地黑压压地涌来,叫人心里忍不住打颤。


    苏绾缡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她指尖死死嵌入掌心,才忍住了想要匆忙逃离的举动。


    瞧着她故作镇定站在自己面前,长睫在眼下打出的阴影都在不住发颤,她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萧执聿忍不住轻扯了扯嘴角。


    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在烛火照耀下影子被拉扯膨胀了数倍。


    无形的压力变成了具体的影像,苏绾缡低着头,眼看着那道阴影触碰上脚尖,一点点攀附,犹如藤蔓一般蔓延缠绕,裹挟她的五脏六腑,勒得她呼吸凝滞。


    萧执聿垂眼看她,感受到她竭力遏制发颤的身体,唇边弧度愈加寒凉。


    既然怕他,为什么还要来找他?


    是真的关心他的伤势,还是……因为那个人……!


    失控的情绪再度涌上,血液从全身开始倒流,猩红爬上他的眼尾,将他重重雾色掩埋下的瞳仁衬得深不见底。


    他睨眼看着苏绾缡埋头露出的一节雪颈,只觉得刺目得紧。


    萧执聿舌尖顶了顶里侧的尖牙,没有任何思考,几乎是出自野兽猎物的本能,下意识的,大手抚上了苏绾缡的脖颈……


    带着薄茧的指腹触碰上如玉雪肤,他感受着手底下的肌肤颤栗,指尖重重磨了磨颈侧的蓬勃跳动。


    苏绾缡忍痛轻呼了一声,下一瞬,被迫仰头对上了萧执聿的眼睛。


    “轰”的一声,耳边好似打了一道惊雷,又像是幻觉一般。


    苏绾缡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陌生可怕得紧。


    如果说今夜在宴台上的萧执聿叫她陌生害怕,眼下的萧执聿更是让她觉得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一般。


    如渊巨蟒一般的眼神本是沉静无波,可是此刻,像是一粒石子丢入了万年寒潭,荡起一圈圈涟漪。潜伏在暗的野兽终于被惊动,伸展它的四肢,摆动它的长尾。


    它磨动着前爪,对着早已伺机良久的猎物露出獠牙,一口毙命之下,鲜血染红它发着幽光的眼睛,血液使它兴奋……!


    粘稠的沼液沿着脚尖开始攀衍,天地顷刻消散不见,苏绾缡整个人都被席卷进了那一双漩涡一般的眼睛。


    胸腔间的呼吸被剥夺,粘稠的血腥气在鼻尖蔓延。


    苏绾缡忍不住蹙起眉头,眼泪倔强的在眼眶里打着旋儿。


    萧执聿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一般,一双眼睛沉黑得发亮,犹如一块黑曜石一般,泛着隐秘的幽光。


    他低着头,鼻尖擦着苏绾缡的鼻尖滑过,在她脸侧反复流连,像是猛兽在嗅闻自己的猎物一般,带有极强的侵占意味。


    苏绾缡眼眶发红,她感受着那道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颊,贝齿死死咬着自己腔内的软肉,祈祷着萧执聿能够恢复一点理智。


    萧执聿还在嗅闻,鼻尖总是若有似乎地触着苏绾缡的脸颊,撩起一阵颤栗。最后轻轻落在了苏绾缡的鼻尖点了点,几乎是带着一种亲昵的意味。


    他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顺势落在了她嫣红的唇瓣上。


    萧执聿不动了,


    他盯着那处嫣红良久,最后才慢慢轻抬了抬下巴,碰上了那点柔软。


    奇异的触感传来,他瞳仁微微发颤,又退了回来。像是初尝肉食的幼狼,带着一点试探,尝到一点好处,他复又凑了上去,却在离唇不过一毫之处被苏绾缡偏头躲了过去。


    唇瓣擦过脸颊,萧执聿落在她的左侧,眼神变得黑茫茫的。


    苏绾缡胸腔忍不住剧烈起伏,恐惧,害怕,委屈,愤懑一齐涌上,苏绾缡终于忍不住落泪,憋闷已久的情绪似决堤的洪水涌出,眼泪像掉了线的珍珠齐齐滚落。


    大颗大颗砸在了萧执聿的手背上。


    湿润化开,顺着手背晕染,滚烫泪水让他指尖一颤,萧执聿眸中终于恢复了一点清明。


    他感受到手背上不断砸下来的泪珠,心里愈加沉了沉,涩意在心里不断蔓延,渗进骨髓,无孔不入倾轧他所有神智。


    他看着苏绾缡耳垂上的一颗红色小痣,茫茫暗影里,他突然无声地笑了笑,眼底下的悲寂一闪而过。


    萧执聿倾身上前,唇瓣擦着她的下颌滑过,声如鬼魅,带着蛊惑之意,“我会为他传太医。”


    话落,手下的人身子骤然一僵,剧烈起伏的胸腔一瞬间都静止了。


    他冷眼凝视着她的变化,眼底霜色愈染愈重。


    萧执聿手渐渐松力,放开了对苏绾缡脖颈的挟制,整个人都缓缓退开了几分,垂眼对上了苏绾缡询问的眼睛。


    似在确定,他说的话是真的吗?


    萧执聿瞧着她在这个时候忘记了害怕,还有功夫思量自己话的真假,心间忍不住发涩。


    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贺乘舟吗?


    他倒要看看,她为了贺乘舟能够做到哪一步?


    时间一分分流逝,他看着苏绾缡频繁眨动的眼睫,看着她眸里透出的挣扎,看着她下定决心,视死如归一般闭眼双手攀上自己的双肩,抬头吻了上来……


    心间最后一丝希冀烟消云散,犹如城池崩塌,满天羽箭,他无路可逃,输得彻彻底底!


    萧执聿止不住想要发笑,可是眼眶偏生又热得厉害。


    他垂下眼看着身前的人,她死死闭着一双眼睛,被打湿的睫毛根根分明,挂着的雨珠随着她的颤动抖弄。


    涩意褪下,一腔怒火犹如潮水一般涌来,一瞬间烧的他理智全无。


    他大手按住她的后脑,恶劣般地迎头重重加深了这个吻。


    突然的相撞磕得苏绾缡唇瓣发疼,他趁着这个时机长舌灵活地钻入她的口内,轻易撬开她的防守,攻城掠地。


    一手掌着她的腰身,迫她更加贴向自己。萧执聿轻抬下颌,顶/弄着她的上颚,她愈躲,他就按得愈重。


    苏绾缡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唇齿间泄出的嘤咛尽数被他吞进。津液顺着嘴角流下,他描摹着她的唇形,一遍遍碾过,带着十足的发泄意味。


    苏绾缡眼眶通红,双颊上不知何时也已染满绯色,一路延伸至耳后。


    这个吻吻得漫长而又狠戾,他重重碾磨着她壁内的伤口,吞进她所有的呻吟与痛苦,潜藏的是他多年的执拗,不甘,怨怼,侵占,嫉妒和无处可诉的思念……是他辗转反侧的夜夜难眠……


    第29章 第29章指尖萧执聿长指便已经……


    驺虞山上搭立营帐,并没有大牢修筑。


    贺乘舟此刻被关在一处内里由木桩子围成的营帐内,外面是一队侍卫看守。


    戌时末刻。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首辅大人竟然会亲自携着太医前来,要为贺乘舟这个深陷谋反罪名的牢犯就诊。


    但是无论看守的人如何感到震惊,既是首辅开口,这些侍卫自然不敢置喙。


    亲自打开了营帐,将人引了进去。


    营帐内光线黯淡,夜色并不能透过厚重的帘帐投入,昏暗的视角下,只有那道浓烈的,粘稠的血腥味昭示着帐内的严峻情况。


    “呲”的一声,火苗跳跃着涌出,侍卫点燃了帐内树灯,一瞬间,亮如白昼。


    贺乘舟靠坐在墙边,感受到眼前的亮光,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眼前人长身玉立,玄色披风上似还裹挟着夜间寒气。


    贺乘舟费力睁眼,缓了好半天劲,才给自己脑袋传达出一个信息,眼前之人,是胤朝首辅,萧执聿。


    贺乘舟轻笑了一声,仰躺着又重新靠了回去。


    他说话很是费劲,就连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强忍着极大的痛楚。


    “首辅大人有何贵干?”贺乘舟的声音喘得厉害,说完一句话,胸腔带起了巨大的起伏。


    痛得他咬紧了后牙。


    “贺司封伤势严重,还是莫要乱动的为好。”萧执聿垂眼看他,阴影在下眼睑处投射,辨不清他眸底的神色。


    章太医此刻跪坐在贺乘舟身侧,正在为他擦拭伤口。


    话落,像是有意印证他的话一般,贺乘舟骤然痛得惊呼了一声,胸腔间的起伏更甚。


    一瞬间红了眼眶。


    他瞥眼瞧了章太医一眼,后者依旧低垂着脑袋,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贺乘舟咬牙,侧头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萧执聿,忍不住讥讽了一声,“首辅大人当真好心。”


    “程伯侯许了你什么好处?”


    萧执聿像是根本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一点儿也没有将这不痛不痒的话放在心上。


    闻言,贺乘舟眸色微闪,掌心不由自主地蜷紧了几分,“臣不知大人什么意思。”


    他说道,重新抬起眼来望向萧执聿,下颌也不由自主轻抬了几分,瞧着十分笃定的模样。


    像是自己在给自己灌输什么信念。


    相对于贺乘舟严防死守的状态,萧执聿倒显得平静得多。


    对于贺乘舟的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一副压根就没有打算能够从贺乘舟这里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的模样。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贺乘舟,撂下了一句,“贺司封好好修养,明日,还有得戏看。”


    出了营帐,寒风扑面袭来,耳边是夜风穿过山林的呜咽呼啸,在寂静夜空里,像是幼婴的啼哭。


    萧执聿迎风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群山,眸色似比夜色还深。


    章太医提着医箱出来,站定在萧执聿的右后侧,低声为他禀明着关于贺乘舟的伤势。


    待得了示意以后,便提着药箱离开了。


    萧执聿转头,凝神望着那一方营帐,漆黑夜色里,唯有那一处烛火萦绕,成了暗无天日里唯一馈慰。


    可是,那盏烛火,摇曳盼归的究竟是他,还是他带来的消息……


    萧执聿轻哂了一声,笑声似从胸腔内发出,一阵一阵的,犹如鼓鸣。


    明明这样寒冷的夜里,他却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萧执聿回了营帐,他撩开帘门,眼神像是被锁定了一般,直直望向了那个坐在塌边的人影。


    烛火已将燃至尾芯,摇晃着闪烁在塌边人的身上。


    她垂着眼睫,神思不知道早已经飞到了哪里去。


    听见声响以后,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湛然不动的身影在触及他目光的一刹那骤然僵直了脊背,一张小脸也变得煞白。


    十足一副见到了鬼的模样。


    萧执聿忍不住想要发笑,他伪装了那么些时日,终究还是败在了这一晚。


    她见到了他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也就全然忘记了他所有的热情示好。


    在她心里,他是强娶她为妻的权贵,是逼迫她就范的纨绔,是浪荡的登徒子,是卑鄙小人!唯一不是她的夫君……


    萧执聿压制着发颤的指尖,紧紧蜷拢,强行压下他心间的涩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走来。


    就像往常一样,就像今夜的龃龉都不复存在一样,他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首辅大人,他还可以伪装成翩翩君子的模样,一步步诱她上钩。


    她还是会信任他,靠近他,像以往的每一个夜里一般,钻进他的怀里,心安理得无所顾忌地入睡。


    会的,一定会的!


    萧执聿看她,漆黑眸光里渗出希冀,一切还是可以像从前一样的,


    她还是会依赖他,以后,也还是会喜欢他的……


    烛火摇曳,愈是至尾芯,就愈是黯淡。


    萧执聿的眼里出现龟裂,那点希冀一点点消散,如掌中流沙,须臾之间,消失不见。


    苏绾缡的脸色煞白得厉害,萧执聿愈是靠近,她就愈是忍不住发颤。


    她竭力压制自己浑身的退意,可眼见他愈是走进,她就愈是脚下发软。


    方才消下去的恐意又齐齐涌了上来,哪种强烈的窒息感紧紧包裹着苏绾缡。


    叫她牙齿都在不禁打颤。


    萧执聿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像是被撕成了碎片,想要抬手揽住她肩膀的手也无力垂了下去。


    如果这个时候抱她,会把她吓哭吗?


    会让她恨他吗?


    萧执聿耷拉下眼,他在苏绾缡这里,永远都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早些睡吧。”


    萧执聿说道,转身要入净室,还未走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苏绾缡隐含颤音的唤声,“大人!”


    萧执聿停下了脚步。


    室内光线愈加灰暗,他沉黑漆眸里滑过一丝凉意。


    人像是站在了悬崖边,往前一步是深渊,退后一步是生路。


    而苏绾缡就是那个握着他生死线的判官。


    他明明知道苏绾缡要问什么,可他却想听她亲口说出来,头顶上悬着的闸刀,究竟是会叫嚣着挥舞下来,砍破他的头颅,还是会悬而未决,叫他日日胆战心惊。


    “他……还好吗?”


    苏绾缡掐着掌心,问出了这一句。


    她之所以等到这么晚,不就是为了要知道贺乘舟的情况吗?


    她之所以要吻自己,不就是为了要他给贺乘舟诊治吗?


    她之所以会嫁给自己,不就是为了要救贺乘舟出狱吗?


    他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萧执聿突然觉得自己做这一切很好笑,明明知道答案会让他痛苦,可他还是想亲口听她说出来。


    仿佛只要她不说出来,他就可以骗自己一般。


    闸刀挥舞而下,他决绝闭眼,感受着骨髓撕裂之痛,纵身越下了悬崖。


    摔得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萧执聿掌心蜷紧,他倒吸了一口气,竭力压制胸腔间几欲毁灭的失控。半晌,声音飘渺得几乎苏绾缡以为那是她的错觉,“给他看过了,都是皮外伤,死不了。”


    尾音打着旋儿飘进苏绾缡的耳里,在接收到“死”之一字时,猝不及防使她打了一个寒颤。


    苏绾缡看着萧执聿入了净室的背影,绷紧的身子骤然放松,脚下忍不住一软,跌坐进了被衾里。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萧执聿的猝然改变让她束手无策,根本招架不住。


    苏绾缡躺在塌上,用被衾紧紧裹着自己,她感觉止不住的疲惫,眼睛无神地盯着帐顶,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萧执聿出来时,烛火已经燃透。


    他走至塌前,睨眼瞧着塌内最里面蜷缩的人形。


    这么怕他,还睡得着?


    萧执聿躺上床,长臂一伸,将苏绾缡直接给捞了过来,入了自己的被衾里。


    借着夜色,他垂眼看着怀里的人,脸颊忍不住蹭了蹭她的发丝,平素里冷寒双眸里染上浓浓眷恋,带着缠绵悱恻的情意,粘腻浓稠。


    沉沉夜色里,萧执聿的声音轻幽幽的,带着纠缠至死的执拗,“绾绾,我才是最爱你的。”


    他伸手,指尖缓缓抚过她发红肿胀的唇瓣,上面血痕已经结痂。


    他看着那道痂痕,指尖一遍遍临摹,碾过,沉黑双眸愈加深幽。


    他想起苏绾缡红彤彤怯生生的眸子,想起她一声又一声发颤的喘息,想起她揪着自己衣领时反抗的那几声嘤咛……


    指尖不受控制地游移,他抚过那道结痂的伤口,重重按了下去。


    苏绾缡吃痛,唇齿间还未泄出音调,萧执聿长指便已经灵活钻入了进去。


    他感受着她柔软的内里,指尖泛上麻意,一种隐秘的情绪从心间开始游荡,一圈一圈荡涤开来,酸麻的触感生生从指尖涌上了头皮!


    叫他沉黑双眸骤然泛起幽谧的绿光,胸腔忍不住起伏,席卷着整个五脏六腑的刺激兴奋!


    他想起自己吻她的情形,指尖便顺着自己方才所到之处一点点游移。


    他听见她不耐地呻吟,听见她喉间吞咽的水声,眸中幽光愈深,明明灭灭,像是暗中伺机已久的狼犬,早已经磨好自己尖利的獠牙,轻易停不了手。


    指尖的力气忍不住加重,他两指搅动着她的口腔,虽极力压制,喉间却忍不住发出一声声低哑的喟叹,带起胸腔间一阵阵起伏,如同野兽的低鸣。


    寂静夜里,皓月当空,清冷月色撩动纱帘,纤尘不染。


    世人眼中光风霁月的首辅大人,心怀龌蹉,做着世间最肮脏下流之事。


    他垂眸,心间缠绕的种种卑劣涌上,理智与情感双双将他束缚,叫他如登九重霄,神思几乎被分裂!


    他突然不再满足,想要的更多。


    眸中浴火更甚,他掌心轻抬她下颌,指尖深入的愈近。


    如果她醒过来了怎么办?


    他恶劣地勾起了嘴角,肆意搅动着她的口腔。


    那就醒过来好了……


    第30章 第30章上药别无所求吗?可他……


    苏绾缡这一晚睡得并不算好。


    在梦里,好像一直有什么东西在追她,她拼了命地奔跑,大喊,可还是躲不掉那东西,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听到她的求救。


    夜间的山崖上,风大得厉害。


    苏绾缡站在重山之巅,天地广阔的似乎只剩她一个人。


    无边的寒意与恐意涌上,苏绾缡像是溺水的人儿一般,只能哭喊着不停躲避身后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追逐,喉咙眼被风呛得生疼。


    她难受极了,手掌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脖子,却不知被什么力道束缚,将她反手压制在了身后。


    突然不知从那里窜出来一条巨蟒,颤着她的身体蜿蜒而上,压得她胸膛都喘不上气来。


    苏绾缡被吓哭了,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滑落。


    可那巨蟒一点儿也没退却,吐着信舌竟然就这样舔舐掉了苏绾缡脸上的眼泪。


    想象中粘腻冰滑的触感并没有传来,反而裹挟着滚烫气息,在漆黑寒夜里,竟然让人不住想要靠近。


    苏绾缡跑不动了,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


    她感受着那道温热一遍遍碾过自己的眼泪,游移到自己的脖颈,为她驱散了呼啸寒风,忍不住抱紧了那点温柔……


    苏绾缡竖日醒来时,已是辰时末刻。


    她迷茫茫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帐顶,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明明睡了一晚上,却觉得周身甚为疲惫。


    苏绾缡撑着双手起身,刚要开口,只觉得喉咙处疼得厉害。


    她忍住吞咽的动作,准备自己下床唤连枝进来。


    却被人按住了掀开被衾的手,她抬眼,毫无预兆撞进萧执聿沉黑双眸,心里下意识发毛。


    萧执聿只看了她一眼,一向清寒的眸子从她身上滑过,顺势落坐在了她的身边。


    “先喝点。”萧执聿抬手,将自己手上端着的青玉碗递了过去。


    苏绾缡低眼,鼻尖隐隐传来一缕缕甜丝丝的味道。


    这好像,是蜂蜜水……?


    苏绾缡看向萧执聿,眸里渗出惊异,他怎么知道自己喉咙痛?


    萧执聿没管她眸底的惊诧,轻轻用汤匙搅了搅,看架势是要亲自喂给她喝。


    苏绾缡顾不得多想,忙慌伸手接了过来。


    她声音很小,却依然能够听出其中暗藏的哑,“多谢。”


    萧执聿没说话,他垂着眼眸看着苏绾缡,眸光落在她下唇上的结痂,看她轻启檀口,青玉碗沿挡住风光,他眼神遂移至她下垂的眼睑,看到她根根分明挺翘的睫毛扑闪。


    眸中墨云翻搅。


    苏绾缡仰头喝完,喉咙中的酸胀算是好了很


    多。


    她抬眼,看见萧执聿正漫不经心从她脸上移开眼神,落到她手中捧着的青玉碗上。


    苏绾缡思索着是要将碗递给萧执聿,还是待会儿自己放回去。


    萧执聿已然起身,从她手中顺势接过。


    他看她,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


    说罢,便离开了。


    “大人!你的伤……”眼看萧执聿将要走出里间,苏绾缡咬了咬下唇,还是忍不住唤道。


    其实昨夜,她问出那一番话,也不全然是为贺乘舟一事。


    她去宋先禾营帐找他,也因为连枝告诉她,大人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


    她心里着急,一面为贺乘舟,一面也为他。


    她本想关心一下萧执聿,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顺便,希望萧执聿能够给贺乘舟派一个太医。


    她卑微势弱,偌大胤朝,萧执聿是唯一她能够求助之人。


    也是唯一会对她伸以援手的人。


    出了事情,她本能的就只能想到萧执聿。


    可是却忘记了自己所做之事,会对萧执聿带来多大的影响。


    他是胤朝首辅,圣上倚重,朝之重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她昨夜却在那么多人面前,为贺乘舟担惊受怕。


    如果自己真的就那样冲上台去,苏绾缡不敢想象,不仅仅是萧执聿,还有贺乘舟,他们三个人会遭受怎样的流言蜚语。


    且贺乘舟一事牵连齐王旧部刺杀一案,他又有前科在身,萧执聿保下过他一回,若是次次不问缘由为他作证,圣上又会如何作想!


    朝野众人都对此唯恐避之不及,她却屡屡将萧执聿卷进其中。


    如今一夜过去,苏绾缡显然已经冷静了很多。


    昨夜是她太过冲动了。


    其实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苏绾缡能够感受到萧执聿并不是个坏人。


    他虽然常常一副疏离淡然的模样,但是苏绾缡却能感受到他内里的温柔善良。


    他是一个外冷心热的人。


    否则,从前不会捞贺乘舟出狱,昨夜也不会为他派遣太医诊治。


    虽说昨夜发生的事情不在她的预料之中,萧执聿的猝然转变更是让她惊慌失措。


    可即便那样生气,萧执聿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其实仔细想来,除开他强娶自己这件事,其他事情上萧执聿从来没有逼迫过她。


    她有自己的院子,她可以去长崖村教书。府中的下人都尊她,重她,他对自己一直恪守礼仪,甚至连管家之权都交到了她手上。


    可是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对他付出过同等的回应。


    可即便这样,萧执聿也从没说要从她这里讨回什么,更别说露出昨夜那般失控的模样。


    是她将他给逼成了这样……


    苏绾缡过了一晚上以后,想通了很多事情,是她从没有站在萧执聿的立场考虑过。


    如今再看萧执聿为自己熬蜂蜜水,心中愧疚也就更甚。


    她揪着身下的被衾,连眼皮都不敢抬,“还严重吗?”


    萧执聿自她喊他那一声,便停下了脚步,等着她的后话。


    此刻听见她的关心,他耷拉着的眼睑轻颤,眸中滑过惊异。


    他本以为,经过昨夜以后,苏绾缡会怕他很久。


    就连方才她初初醒来时,他也没有错过她抬眼望向他时眸底的惧意。


    他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压下心间缕缕缠绕的涩意。


    他早已经做好了会被苏绾缡害怕,憎恶的准备。


    他可以重新来过,重新伪装成她喜欢的模样,接近她,得到她!


    他不怕久,只要她会喜欢他,他可以慢慢一点点学……


    丝丝缕缕喜意破开冰层,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他迫不及待要开口,想要说“没事”,脱出口的话却在嘴边骤然打了一个旋儿,变成了一句淡淡的“严重”。


    苏绾缡心间又升起了愧疚来,她掌心紧紧揪着被衾,也不知道自己问出这一句话,有什么意义。


    她能做什么呢?


    苏绾缡抬眼,看着那道颀长的背影,眸光落在他的右肩。


    他方才接碗的动作有些僵硬,那里,定然很痛吧……


    “大人换药了吗?可需要绾缡?”苏绾缡掀开被衾,跻上了鞋自荐道。


    她欠萧执聿的,好像总是越来越多。


    萧执聿转身看她,一双漆眸沉沉落在她身上,眉目如往常一般冷淡。


    那模样像是在思考她的话有几分真心,是又想从他这里来换取什么?


    苏绾缡看出他眼里的犹疑,生怕他误会了自己,连忙直了直身子,“大人帮了绾缡,绾缡已经别无所求。”


    别无所求吗……?


    萧执聿眼睑低垂,掩下眸底滑过的一缕暗色。


    他微扯了扯嘴角,可他所求的很多,怎么办呢?


    “好。”


    萧执聿抬眼,眸中暗色不复存在,一汪清眸里只盛着与往常别无二致的清隽淡雅。


    苏绾缡看着他这副模样,似冰雪消融,前尘往事尽散,她微微松了松一口气。


    好在,萧执聿,比较好哄……


    苏绾缡知道萧执聿的伤势严重,可是当真正看到后背上那一道蜿蜒可怖的伤口时,才惊觉,原来连枝一点儿也没有夸张。


    可是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势,萧执聿却还在彻夜为贺乘舟一事奔波。


    苏绾缡心间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她看着那道蜿蜒纵横的伤痕,一时竟然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她害怕自己一个手力不稳,反而将萧执聿的伤势变得更加严重。


    苏绾缡一只腿半跪在塌边,低头仔细清理着伤口边缘沁出的血痕,再蘸上伤药,轻轻涂抹。


    动作温柔,小心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萧执聿绷着肩背,感受着后背上那道轻轻柔柔的触感,分明伤药冰凉,可萧执聿却觉得后背被苏绾缡触碰过的地方都升起了一团火。


    心中没来由得升起一股燥热。


    苏绾缡的指尖像是羽毛轻拂一般,在自己背上缓缓擦过,如雁过留痕一般,留下一圈圈蜿蜒涟漪。


    她秀发垂至两肩,低头时,发尾垂落在他裸露的肩背上,萧执聿不自觉就绷紧了身子,若有若无滑腻的触感似被放大了数倍,鼻尖是苏绾缡身上传来的清幽雅致的兰花香气,中和了帐内浓烈的药味。


    分明淡雅的味道却让他觉得更是燥热,从身体深处窜起来的火焰,让他想要发泄。


    发丝不住在自己肩头穿梭,背上那指尖轻柔拂过,一阵阵酥麻的感觉涌上头皮,萧执聿觉得自己频临失控的边缘。


    他眸色晦暗,脑海中不自觉想起昨夜,记忆中的触感传来,他捻了捻指腹,再如何忍耐,呼吸也粗重了起来。


    听着他突然加重的喘息,苏绾缡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弄疼了萧执聿,连忙侧过身子,弯腰查看萧执聿的状态。


    “大人,是我弄疼你了?”


    苏绾缡看着他垂着眼睑,长睫投射下一圈阴影落在他眼下。


    他下颌紧绷,看着似在极力忍耐。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