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争风吃醋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宴会的气氛,很快大殿内又恢复了一派和谐。
祝书白先秦念衣一步来了保和殿,刚踏进殿门便接受了一通注目礼。
她浅浅一笑,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后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与左右攀谈,只是安静地坐在那。
她身侧便是淮安侯,坐下没多久,淮安侯的声音便在旁边响起,这下就是不想聊都不行了。
“祝大人,听闻你前些日子休养了许久,如今恢复得可好?”淮安侯紧紧盯着祝书白,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祝书白昏倒的时间如此巧合,他说不怀疑是假的。
上次也是,她一个弱质女子偏偏能从专业杀手的手中逃出,甚至反杀。
扮猪吃虎这四个字在淮安侯心中浮现出来。
祝书白笑得无害,“恢复得差不多了,上次突然晕倒也是因为之前被杀手追杀的伤势未曾好全,又加之劳心伤神,这才两眼一黑昏过去了。”
她腼腆地笑了笑,“还昏在陛下面前,实在是失礼。”
说到这她又关心地看向淮安侯,眸子里满是真切,“侯爷伤势恢复得如何了?听闻您伤势极重,怎的不在府中多休息几日?”
“凑个热闹罢了,整日待在府中也闷得慌。”
“原是这样,也有道理。”
淮安侯静静打量着祝书白的神情,并没有看出什么来,但心中疑虑并未消减,只是暂时搁置一旁。
两人寒暄了两句便结束了交谈,没过多久女帝驾到,宴席也真正开始了。
一道道佳肴馐珍被摆到桌前,大殿中央舞女在乐伎的伴奏中翩翩起舞,一片其乐融融。
殿中推杯换盏的声音不断,气氛正好,祝书白也被这氛围催着端起酒盏,一杯接着一杯。
不一会儿,肩头便被人轻拍了拍,偏头一瞧是李箬。
李箬噙着笑,“祝大人,陛下让您少饮些酒,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不宜饮酒。”
悠扬婉转的笙歌犹在耳畔,祝书白眯着眼朝高位上望去,意料之中与秦念衣对上了视线。
为防大臣喝多后殿前失仪,大宴上准备的都是不醉人的果酒,只是祝书白酒量一般,哪怕是果酒都有些禁不住。
几杯下肚,头脑已有些飘飘然起来,对秦念衣的关心毫不受用,倒有些逆反。
酒精逼退了理智,祝书白的本性从层层叠叠的伪装中探出头。
她故意朝着秦念衣举起酒杯,笑得灿烂,手腕抬起一饮而尽。
挑衅。
李箬眼皮一跳,以往敢挑衅陛下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哪怕祝大人与陛下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陛下的性子不会变。
她小心翼翼地朝高位上的女帝投去视线,做好了看到陛下黑脸的准备。
可真看过去了,却发现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
陛下莫要说黑脸了,连一丝不满都没有,盯着祝书白的眼神专注极了,弯着唇角笑得有些无奈,李箬从中品出一丝宠溺的意味。
见鬼了,陛下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候。
李箬又看向祝书白,此刻的祝大人醉得并不明显,唯有脸颊漫上点粉。
一双眸子乍看之下清明极了,需得仔细瞧才能发现其中略有些迷蒙的眸光。
原来不是挑衅。
是调情。
自以为发现了真相的李箬眼观鼻口观心,不再多说什么,按照秦念衣的吩咐狠心把祝书白的酒壶给端走了。
李箬动作太过干脆,祝书白都未曾反应过来,桌上的酒壶就被她顺走。
祝书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箬决然离去的背影,恍然反应过来后扭头看秦念衣。
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到一起,许是为了报复祝书白先前的挑衅,秦念衣弯了弯唇,特意微微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酒盏,眼角眉梢洋溢着得意之色。
幼稚。
祝书白面无表情地挪开目光,执起筷子专注于面前的菜色。
因着两人并未刻意掩饰,再加之身为大总管的李箬实在打眼,故而这段无言的“交锋”尽被有心人收入眼底。
大齐的众臣不禁再次感慨祝书白的受宠程度,除此以外倒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而有一人却在目睹一切后,垂眸敛起翻涌的欲念,苍白的指尖轻敲着酒杯杯口,阖眸忍耐。
可终究忍不了。
安廿一手执酒杯一手拿起酒壶,起身缓缓从正表演着的舞者面前走过,仅这几步路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她身上。
可她像是毫无所觉,面具后的目光只追随着对面的那人。
正低头吃菜的祝书白感觉周围持续不断的叽叽喳喳交谈声骤然消失,随即她面前投下一道阴影。
“不知我可有幸敬国师一杯?”独特的沙哑声音让祝书白还没抬头就知道是谁。
“下官这儿可没酒。”祝书白放下筷子,抬起头来就看见了自备酒水的安廿。
“我看到了。”安廿脸上的银色面具在光下闪了一下,她举起手中酒壶给桌上的酒杯倒满,“喝我的就好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祝书白没想太多,站起身来,执酒杯与安廿碰了一下。
余光不经意瞥向御座上的某人,瞥见一张面无表情,甚至略带幽怨气息的脸。
祝书白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可为了防止秦念衣派李箬过来把自己的杯子都没收,她还是浅酌了一小口就放下酒杯。
“在看什么?”
视线忽然被阻断,安廿带着股强烈的侵略感凑近了祝书白耳畔,冰冷的面具轻触了一下祝书白的侧脸,仿佛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
祝书白皱了皱眉,这种不打招呼就闯进社交距离的行为让她有些不适,刚想往后退就听见秦念衣的声音。
“圣女对朕的国师很感兴趣?”
她重音放在“朕的”二字上,像是将祝书白圈进了自己的领地,警告着来人,她是她的。
安廿顿了下,转身看秦念衣,“我的确对祝书白很感兴趣,在来大齐前就有所耳闻,颇为仰慕。”
显然安廿并未将秦念衣的警告放在心上。
“是吗?”秦念衣勾起唇角,笑得危险意味十足。
乐伎仍在奏乐,舞者的表演也未曾结束,可殿中的众人像是被暂停了一般定在原地,连呼吸声都控制着,生怕成了点燃炸药的那点火星子。
安廿笑了,“今日瞧见祝大人站在城门迎接我,心中甚是欢喜,甚至有些……心跳加速。这么说来,还得感谢陛下的圣旨呢。”
“呵。”秦念衣假笑一声,“不用谢,使臣高兴,自然说明国师把朕的话放在了心里,有好好地招待你们,朕也就放心了。”
这话说的也不知是因使臣们满意而放心,还是因祝书白心里念着她的话而放心。
安廿顺势道:“既然是陛下下旨,那么这段日子里需要麻烦祝大人的时候,我便也不客气了。”
“祝书白她是内阁首辅,平日需得协助朕处理公务,恐怕不便招待使臣。使臣若是有事,可以寻鸿胪寺寺丞。”
“无事,我可以等祝大人闲时再去拜访。”
“公务繁忙,若是错过了宫门落钥时间就宿在宫中了,使臣怕是拜访不到。”
看了半天热闹的众人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怎么两人这对话越听越像争风吃醋?
不对!一定暗藏玄机!
表面上是对国师的争夺,其实是大齐与伊莱族的交锋吧!不愧是强国之间的交流,竟是这般玄奥难懂!
保和殿中其他人都以为自己看透了这场言语交锋中的奥秘,更不敢出声打断两人。
【宿主,你魅力四射哟。】系统又开始了不合时宜的打趣。
祝书白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疼地看向无声对峙的两人,最终视线还是落在秦念衣身上。
她无奈喊道:“陛下。”
几乎是她出声的一瞬间,秦念衣便移开了与安廿对视的眼神,先递了台阶。
“国师虽有要务在身,后续无法接待诸位使臣,不过诸位若有什么其他需求可以尽管开口,大齐作为东道主,自然不会怠慢了诸位。”
“谢陛下!”众人齐声道。
祝书白看了眼安廿,她现在戴着的面具能瞧见下半张脸与眼睛,祝书白第一次看清了那双眼睛。
深邃的浅灰色瞳孔藏匿了许多复杂的情绪,让人一时无法辨别清楚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除此之外,祝书白从这双眼睛中感受到了点奇怪的熟悉感。
她好像在哪见过这双眼睛……
还没想出来这双眼睛究竟在哪看到过,就听见面前的安廿叹息一声。
“没想到大人公务如此繁忙,想与大人多接触亲近些竟是这般难事,我真的很喜欢大人……”她姿态摆得低,语气又透露着点可怜兮兮。
若是碰上的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兴许就真的松口了,可惜祝书白是个软硬不吃的。
经这一出,祝书白酒醒了大半,于是又带上了温和可亲面具,笑眯眯道:“下官自然也很欣赏圣女。只是正如陛下所言,下官公务繁忙,闲暇时间不多。圣女若是想找人带你逛逛京城,还是在鸿胪寺找比较方便。”
安廿不肯放弃,“大人若是闲下来了,可否匀出些时间给我?”
“下官闲暇之时定会第一时间来找圣女。”
祝书白的承诺比秦念衣的推拒要有效得多,安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她真的很奇怪。】祝书白看着安廿离开的背影,对系统道。
系统不以为意,【她一个bug,不奇怪才奇怪吧。】
【话虽如此,你不觉得她有点太想接近我了吗?】
【会吗?错觉吧,可能是因为秦念衣信任你,而她身为会毁灭秦念衣的bug,所以想通过你来做些什么。】
系统的推论也有几分道理,只是祝书白总觉得事实并非如此,可如今又没线索,便只能先将这个疑虑抛之脑后。
殊不知她盯着安廿思索的动作被秦念衣从始至终看在了眼里,并误解为她对安廿起了兴趣。
秦念衣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撇了撇嘴。
后半场宴上,安廿没再整什么幺蛾子,甚至一个眼神将企图拍桌子耍酒疯的努巴制住。
秦念衣照例对诸国使臣慰问了一番,言语行事间处处可见大国之君的稳重威严。
以至于让在场的人几乎忘了,面前这位方才与伊莱族的圣女进行了一番称得上幼稚的口舌之争。
一场宾主尽欢的接风宴直到月上枝头才结束,尽兴而归的使臣们被侍从搀扶着离开宫门,大齐的臣子们也是如此。
不过还有个例外。
祝书白。
大齐的臣子们眨巴着不清醒的眼睛,望着陛下与国师一道离去的背影,不禁互相拍拍肩膀安慰彼此。
没事的没事的,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虽然陛下独宠国师一人,面对其他臣子时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无情,虽然陛下对国师委以重任,对其他臣子总是冷眼相加。
但换个角度想的话,如果除开祝书白,陛下向来一视同仁。
这么一换角度……更恨了。
相携而去的两人并未在意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也不像众人以为的那般,又在商议什么国之重事。
夜风轻轻从耳畔略过,因醉意而升温的耳垂得到了缓解,祝书白酒意散了大半,看向身侧的秦念衣。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秦念衣突然就拉着自己要散步,甚至还将宫人们全遣走了,连李箬都不留在身边。
祝书白看着秦念衣的侧脸,这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脸色绯红一片,行走间浅淡的香气裹着酒气幽幽萦绕交缠。
秦念衣人霸道,身上的气息也霸道,像是一柄锋锐的利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攻击性的想法。
此刻眉宇间沾染上醉意,周身的锐利便消减了几分,像是浅眠的百兽之王,给人一种现在摸摸她的脑袋也不会被如何的错觉。
祝书白移开眼,想归想,真动手是不可能的。
“国师,现在还很忌惮那位伊莱族圣女吗?”秦念衣突然的发问让祝书白愣了一瞬。
便是这一瞬间的怔愣,让秦念衣误会了,她冷哧一声大步往前走。
前面不远便是御花园,祝书白就眼睁睁看着秦念衣迈着大步走到花团锦簇中顿住了脚步,而后悄悄扭头看了眼。
发现祝书白还站在原地没动,似乎更气了,提步走回来。
“安廿一看就是口蜜腹剑之徒,她的甜言蜜语不能信。”
“噗嗤。”
月光下国师的笑靥看不甚清楚,但那清脆的笑声却是清晰地被秦念衣收入耳中。
秦念衣皱了眉,“你笑什么?”
“陛下现在终于开始正视她了?一开始不还觉得人家是黄毛丫头,不足挂齿吗?”祝书白打趣道。
秦念衣究竟是因为什么产生的危机感并不重要,只要她对安廿起了防备,那就足够了。
所以不等秦念衣说什么,祝书白就道:“陛下放心吧,微臣知道安廿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秦念衣眨了眨眼,确定祝书白的神色不似作假,这才松了口气。
“朕晓得,倒是你要多加防备,她接近你指不定就是想对你下手,她说的那些好听话一个字都不能信。”秦念衣没有丝毫内疚地在背后编排着安廿。
祝书白不以为然,“有所图便会有所行动,有行动便会露出马脚,微臣不介意她接近。”
无论安廿究竟是何用心,但她如此张扬地表露出对祝书白的在意,那便有机可乘。
道理不假,可有人却不想讲什么道理。
许是今夜的酒太过醉人,藏在心中的旖旎趁着醉意戳破了单薄的屏障,大张旗鼓地占领了高地。
祝书白不以为然的态度让秦念衣回忆起宴席上她对着安廿言笑嫣嫣的模样,心头一阵无名的酸涩不讲道理地漫上来。
化成一道道绳索,紧紧勒着心脏,每一次心跳都能感受到强烈的不适。
于是理智被本能压住,嘴在脑子跟前先动。
“可是我介意。”
对于感情一事的敏感让祝书白霎时间就洞悉了秦念衣此时的想法,她心中警铃大作,面上依然淡然自若。
轻飘飘回了一句,“陛下介意,微臣自然会与圣女避嫌,到底是外邦人,是该注意些距离。”
她将秦念衣介意的原因简单粗暴的归咎到公事上,对秦念衣暗示一般的自称改变恍若未闻。
秦念衣知道,装傻向来是国师的强项。
其实这样暗示性十足的话语,这段时间并不少,只是统统被祝书白挡了回去。
换做往常,秦念衣见祝书白如此,也只能偃旗息鼓,退回君臣之间。
可她今天不想忍了,哪怕是被拒绝也好,她秦念衣向来光明磊落,连争皇位都争得堂堂正正,从没隐藏过自己的念头。
这辈子干过最偷偷摸摸的事就是喜欢祝书白。
这样的经历体验过就够了,秦念衣从来没想过藏在心里一辈子,这不是她的风格。
她往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两人的身量相差无几,秦念衣稍稍高一些,于是站得近了便不得不四目相视。
祝书白想躲,但无处可躲。
她只能回望过去,对上秦念衣那双染了醉意,却并不朦胧的眸子。
“你还要装傻吗,祝书白。”
祝书白扯了扯唇,“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秦念衣眸光深深,“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是吗?”
“微臣只知道,陛下若是继续任性下去,于陛下于微臣,都不是什么好事。”祝书白懒懒抬了眼皮,犀利的话语冲着戳人心窝的目的去。
“还是说,陛下要看到微臣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祸国殃民,看到讨伐陛下昏君的檄文传得人人皆知才满意吗?”
既然秦念衣不想再伪装,祝书白也不欲再粉饰太平。
她掀开面具的一角,露出漠然的内里,企图以此来劝退秦念衣。
可逼迫祝书白与自己对视的那人并非什么良善之辈,唯我独尊惯了,又历经腥风血雨,祝书白这些话实在是难以动摇她。
只见她弯了弯眸子,“是战友亦是共犯,不好吗?”
祝书白冷淡道,“微臣只想做好臣子的本分。”
秦念衣又靠近了两步,两人几乎脚尖相对,呼吸可闻。
太近了。
祝书白刚想往后推,后腰便被秦念衣揽住,她侧过头凑到祝书白耳边。
“祝书白,我看得出来你对我并非全然无情,时间和耐心我都不缺,就算你是块石头,也终有被捂热的那天吧。”
轻声细语,惹得祝书白耳根痒。
胡言乱语,听得祝书白直皱眉。
“陛下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秦念衣轻笑一声,气息喷洒在祝书白耳廓,她偏了偏头,对这样亲密的姿态很不适应,可偏偏腰肢被禁锢着,退不了半步。
“先放开。”本就不多的耐心快到达极限,祝书白伸手抵住秦念衣的双肩,心中默数五个数。
再不松开,就别怪她动手了。
“祝书白,我心悦你。”
一触即逝的吻落在她的脸颊,箍着腰的手也紧随其后松开,秦念衣往后退了两步,抿着唇笑。
她笑得有些羞涩,全然没了往日的威严,仿佛只是个陷进爱情中的普通女子。
“抱歉,未经允许亲了你,祝大人看在我是个醉鬼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可以吗?”
祝书白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感犹在。
脸颊吻虽然亲近,却并不暧昧,祝书白全当被小孩子亲了一口,并不感觉有多被冒犯。
只是这吻于秦念衣而言,珍视的意味不言而喻,这才是祝书白最烦恼的事。
叹息一声,“陛下,您何必在微臣身上浪费时间。”
秦念衣笑容淡了些,头一扭,不想听祝书白说这些话。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放弃。”
“有时执着未必是件好事……”
“好了别说了。你回府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天黑得像是能滴下墨水,秦念衣的脸藏在阴影里,祝书白看不清她的神情,自然也没看见她眸中划过的那一瞬落寞。
——
回了国师府后,祝书白与系统才有了交流的机会。
秦念衣占完便宜就赶人走的行为深深为系统所鄙视,被占便宜的人倒是替秦念衣着想起来。
【她要是一直是这个态度,应当也不会影响任务,随她去吧。】
祝书白宛若一个宠溺孩子的长辈,只要秦念衣不把天捅出个洞来,她都有理由说服自己“随她去吧”。
【天呐,你还是我的宿主吗?到底是谁在发现秦念衣喜欢自己以后,一晚上没睡好!】
【木已成舟,我也只能接受,毕竟我又不是什么能操控人心的妖精,做不到让她眨眼就改变心意。】
如今的祝书白没有了刚发现秦念衣情意时的惶然,反而有些松弛过了头,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说完祝书白又开始安抚系统,【你也无需太过担心,她现在喜欢我,可等时间长了,世间繁华入眼,哪样不比我吸引人?】
这话太悲观,也太妄自菲薄,系统不乐意听,【宿主那么优秀有魅力,她喜欢上你那是必然!要是变心了那就是她品味低下,狼心狗肺!】
合着秦念衣无论干什么,在系统眼里都得打八十大板。祝书白失笑,无奈地摇摇头。
系统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系统可以确定自家宿主是个走无情道路子的,那么多次撺掇都没法让她主动攻略秦念衣,可见她道心坚定。
它是个有原则的系统,虽然私下里经常偷偷嗑宿主和秦念衣的cp,但那是它私下的行为,它一切的行动终究还是以宿主的意愿为主。
可宿主虽然对秦念衣并不动心,却打算就这么纵容秦念衣的爱意滋生,觉得时间能冲刷掉一切,所以根本没将这件事的危险程度放在心里。
其他部门不知道有多少任务者因为轻视了任务目标,不把他们的示爱当作一回事,后来被关进小黑屋进行一些不允许具体描述的活动。
如今,自家冰清玉洁、仙气飘飘的宿主被秦念衣觊觎……
不行!系统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家宿主身上!
系统悄悄看了眼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的祝书白,心中暗暗发誓。
它以自己的系统编号起誓,誓死守护宿主!
【宿主,反正这个世界的bug我们已经找出来了,干脆做掉她,然后结束任务吧。】
祝书白意识到系统说的是安廿,思忖了片刻,同意了它的建议。
【嗯,除去了安廿这个不稳定因素,剩下的人都不是秦念衣的对手,她应该能走上原有的道路了。】
昏暗的烛光下,祝书白眸色温软,像是已经看见了秦念衣光明平坦的未来,提前为她欣慰。
——
决定了要对安廿下手后,祝书白没有耽搁太久,几日后就派人去给安廿送请帖,请她来国师府喝茶。
安廿与淮安侯不同,她身上的不确定性太大,祝书白不能保证这个世界bug可以被自己简单粗暴的暗杀给除去。
不如先接近她,再寻找消灭bug的方法。
关于安廿曾说的仰慕,祝书白分不清真假,但能确定对方对自己一定很感兴趣。
否则也不会前脚茶刚泡好,安廿后脚就登门拜访了。
“国师今日请我来,我心生欢喜。”
安廿戴着接风宴时遮住半面的银色面具,一身青衣,身姿挺拔纤细。
她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但祝书白能感知得到,她是真的高兴。
祝书白展颜一笑,“下官说了,只要闲了定然第一时间接待圣女。这是上好的龙井,尝尝?”
“好。”
飘着浓香的茶水被倒进安廿面前的杯中,祝书白噙着笑,有一搭没一搭与她闲谈。
许是安廿对祝书白不设防,许是祝书白的话题都是些茶余饭后的闲谈,并未涉及什么敏感的内容,总之两人相谈甚欢。
柴米油盐,诗词歌赋,祝书白聊的话题由浅及深,状似无意地套着安廿的信息。
随着琐碎的信息逐渐被拼凑,面前的人越来越具象化,祝书白心头疑惑反而愈多。
比如安廿分明是伊莱族的圣女,却对大齐十分了解,分明是草莽出身,通身气质却恍若皇孙贵胄,分明与自己只见过寥寥几面,却异常的热情真诚。
实在是怪极了。
似是察觉到祝书白的眼神,安廿浅啜了口茶,抬起头,浅灰色的瞳孔望向她。
“大人对我很好奇吗?”她坦诚地让祝书白愣了一瞬,有些尴尬。
安廿低笑了两声,低喃了句什么。
“什么?”祝书白没听清她说的话。
“我说……”安廿微微低下身,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让人不自觉也微倾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大人可知道,好奇是要付出代价的。”她语气中藏不住的兴奋,听着莫名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仿佛被阴湿的*巨蟒盯上。
湿冷的蛇信子乍然舔舐后脖颈,寒意自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潜意识中对危险的直觉让祝书白瞳孔一颤。
她笑意散去,“圣女此言何意。”
“只是想与大人更亲近些罢了。”她笑得开朗,白齿森然,让人不寒而栗。
亭子旁的桂树被风摇曳,吹落星星点点的橘黄色,其中一点悄然落在安廿肩头。
片刻后,祝书白眸子一弯,伸手将安廿肩头的桂花拈去,嗓音轻柔到近乎呢喃。
“那么,圣女还要下官付出什么?”
她凝望着安廿,等待着她说出她心中所念。
是金钱权力,还是奇珍异宝,亦或是……她的背叛。
“那得看大人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什么?
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闪烁着,强势霸占着人的注意力。
祝书白笑了笑,伸出食指轻敲了敲安廿的面具边缘。
“这个。”
“这个?”安廿往后一靠,唇角轻挑起,“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看的,大人确定自己支付得起价格吗?”
她像是确定了祝书白付不起代价,也没了与她再打机锋的意思,悠然饮着茶,身上的侵略性收敛了起来。
祝书白没有贸然回答,只是轻笑着玩笑一般说了句“是吗?”
气氛胶着时,沉默的交锋骤然被下人的通报打断。
“姑娘,府外有两位女子求见。”
“谁?”
“其中一位说自己叫唐梦欢,另一位不晓得叫什么,以往也未曾见过。”
唐梦欢?另一位难不成是暗一?
祝书白担心是秦念衣让她二人来的,让下人速速请她们进来。
安廿见此问了一句,“是大人的朋友来了吗?”
朋友算不上,只是同事,不过这私下的同事关系不能对外人道。
于是祝书白只淡笑道:“同僚的女儿,颇为投缘,所以经常往来。”
“原来如此,颇为投缘吗。”安廿纤细的指尖摩挲着杯子。
动作间,一截皓腕不小心露出衣袖,狰狞如同蜈蚣般的疤痕攀在腕上,生生破坏了如瓷般的冰肌玉骨。
祝书白目光不禁被那疤痕吸引,只可惜尚未看个清楚就被挡住了,她淡定挪开视线,佯装只是不经意。
只是心头疑惑与猜测接踵而至。
这不是她第一次瞧见这个疤痕。
这种疤痕瞧着像被火烧伤的,联想到安廿似被火燎过的嘶哑声线,祝书白疑心她的脸兴许也留下了一样的伤疤。
而终日不放下的面具,便是用来遮挡伤痕的。
不知道安廿曾经经历了什么,竟会留下这般骇人的伤疤。
没多久,两位客人便被下人迎来。
果然是唐梦欢和暗一。
两人瞧见祝书白与安廿时眸色复杂,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便走上前来。
“打扰了。”两人道。
“既然来了便一起喝茶吧,这可是上好的龙井,可是让你们来对时候了。”祝书白让两人坐下,给她们各自倒了两杯茶后才问,“许久不见你们了,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她故意把话说得亲近,好像她们很熟络的样子,唐梦欢与暗一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装熟。
“啊……”唐梦欢拧了拧眉,向暗一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暗一也不大乐意开口,但鉴于唐梦欢确实不会说话,只能靠她。
于是她接过话茬,“倒也没什么正经事,只是听闻你难得休沐在家,过来瞧瞧你。怎么,不愿见到我二人?”
不愧是秦念衣手底下的金牌暗卫,连演技都是一等一的,又让祝书白回忆起在酒楼被她堵住的那次。
“怎么会呢。”祝书白作揖讨饶,“我可日日期盼着你们来。”
“这还差不多。”
两人一来一回,好似真是多年的友人互相打趣,唐梦欢坐在一边,眸子里一丝敬佩悄悄浮上来。
真厉害。
“这位姑娘是……书白你怎么也不跟我们介绍一下。”暗一将话题转到安廿身上。
“这位是伊莱族的圣女,安廿。圣女,这两位是下官的友人,唐梦欢和……乐一。”
安廿顿了片刻,敷衍地弯了弯唇,“原来是阿白的朋友。”
阿白……?好亲昵的称谓。
暗一眼神悄悄打量着祝书白与安廿,唇角下压了些。
怪不得陛下让自己和唐梦欢来搅局,再不干涉国师都要被骗走了。
祝书白听到这个称呼也愣了下,第一反应却是先去看唐梦欢和暗一。
可不能让两人误会了自己与安廿有什么,若是转头对秦念衣说了,免不得又是一番信任危机。
自己前几日刚答应了要小心安廿,转头就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好在两人面色没什么变化,祝书白也就稍安下心来。
“对了,我昨日得了只山珍,你们今日不如留下用晚膳,尝尝鲜?”祝书白隐晦试探道。
若是两人不留,那便是秦念衣有要事,她们耽搁不得。若是留下,那便没什么要紧事。
“用晚膳?”暗一看了眼唐梦欢,两人一番视线交流,却是先集体看向了安廿。
唐梦欢直率道:“圣女也留下吗?”
安廿不留,她们也就不凑热闹了。
“啊?”祝书白懵了,这是什么反应?
安廿倚着椅背,一手虚虚支着脑袋,歪头瞧祝书白。
“那要看主人家留不留我了。”
这样的动作她做起来没有不雅,只有透着股贵气的慵懒,浅灰色的眸子淡淡望着祝书白,虽是不语,压迫感却十足。
祝书白现在有种将三个人都赶出门去的冲动。
如今已经不是她想不想留的问题了,情势逼得她不得不上梁山。
也怪她自己急躁了,这头开得不够好,既留了唐梦欢和暗一,那便必然也要邀请安廿。
一瞬的懊悔后,祝书白立马接受了现状。
“圣女若是能赏脸在下官这吃顿便饭,下官喜不自胜。”
“既然阿白都这么说了,我便却之不恭了。”
事情算是平息了,但祝书白心中的疑惑还没得到解答。
她看着淡定喝茶的两个人,腹诽这两人到底是过来干嘛的。
不能是真来喝茶的吧。
四人安静又和谐地坐了一会儿,安廿忽然道:“茅房在何处?”
祝书白抬眸,“前面左转……”
安廿打断道,“阿白能带我去吗?”
说罢她笑了笑,“第一次来,怕走错了方向,迷了路。”
祝书白起身,“当然可以。”
两人离去,唐梦欢与暗一四目相对,暗一开始秋后算账。
“哪有你刚刚那么直接问的,这下好了,咱们也得跟着圣女留到晚上了。”
唐梦欢垂下眸子不说话,暗一见她又开始当闷葫芦。只觉得自己前途一片灰暗。
如今禁军统领的位置空出来,秦念衣有意将二人安排进去,虽说按着能力和资历,不出意外应当是她坐上位。
可唐梦欢背景不俗,暗一不能保证陛下的心思,万一让唐梦欢当了自己的上级,按她这性子自己以后要收拾的烂摊子可不少。
就比如这次。
暗一深思片刻,忽而眼珠子一转,凑近唐梦欢悄声密语。
“总归是国师先开的口,若是后面陛下问你,你便把责任都推到国师身上去,知道了吗?”
国师是陛下的心头宝,再怎么样也舍不得重罚,唐梦欢又是个关系户,有陛下的姨母作为护身符。
唯有自己,是一颗无依无靠的小嫩草,陛下随手掀起一阵狂风都能刮掉自己一层皮。
所以这“罪名”还是国师担着吧。
“这……这是不是不太好。”唐梦欢有些纠结。
“没什么不好的。”暗一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其事道,“梦欢,国师和咱们不一样,她就算把天捅个洞陛下都只会心疼她有没有累着。”
“那好吧……”
【宿主,唐梦欢和暗一打算跟秦念衣告你的黑状。】远程监控的系统将两人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了祝书白。
祝书白嘴角抽了抽,【随她们去吧。】
“阿白。”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让祝书白顿住脚步,转身回看。
“怎么……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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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渣攻[快穿]
江同玉是渣攻专业户。在过去几年的快穿任务里,她扮演过各种渣攻。
道貌岸然的师尊,私底下给徒弟上针刑,疯狂贬低;美艳大方的影后,背地里包养女大学生,玩腻了就丢;温柔矜贵的校园学霸,转过头要求同学跪下来给她**。
江同玉:统子,我想当一个好人。
系统:收到。
在新的切片世界里,江同玉变成了被渣攻辜负的那一个。她是被PUA的徒弟,是被包养的大学生,是被霸凌被强迫的文静小同学。
江同玉:…………
可惜这些人遇上的是她,说到报复渣攻,没人比江同玉更懂渣攻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