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莲璨基地来人
往后几天,萧青然又恢复了寻常的生活,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早出晚归。
她没再提那天回来之后的事,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祝书白见此也跟着装聋作哑,只当从没听过萧青然那晚说的话。
只不过开始每天去研究所给萧青然送饭,附赠上下班接送,贴心得让研究所的其他科研人员羡慕不已。
只恨自己怎么没有一个如此贴心的异能者大佬朋友。
许安每天早上被送到祝书白这里上课,等到了萧青然要下班的时间,就是她下课的时候了。
一时间,许安小朋友日日祈祷着萧阿姨能够早点下班,不要再加班了。
倒不是厌学,而是教学时的祝老师太过可怕,要求严苛得像是要用专门的标绳丈量,每日的练习总要到许安精疲力竭了才能结束。
掐着她体能和精力的极点,每次许安回家都是熟睡着被张婉华抱回家的。
虽然疲累,效果也是显著的,女孩的异能和体能都在逐日增长。
时间越过萧瑟的深秋,在立冬这一天,一场毫无预料的皑皑大雪覆盖了目之所及,天地换上雪白新装。
凛冬已至。
寒风掠过空无一人的破败城池,街角巷陌再无人类生活的痕迹,只藏了几只瘦骨嶙峋的丧尸,跌跌撞撞地躲避着新来的煞神。
已经初具人类智商的丧尸倒在空地上,目眦欲裂,赤红双眼紧盯着站在它面前的女人。
耐穿的黑靴几乎一年四季没有变过,黑色的防水冲锋衣裤将风雪阻拦在外,萧青然腰细腿长,哪怕是基础款都被她穿得盘靓条顺。
细长的手指捏着一块秒表,浅淡眼眸在倒地的丧尸与秒表之间来回移动。
直到丧尸彻底失去生机,秒表上跑动的数字也被暂停。
“二十三分钟三十一秒。”
“还是不行吗?”
清亮温柔的女声从萧青然身后停着的黑色越野车里传出来,祝书白从车窗中探出头关心道。
“五只异能丧尸,一只丧尸领主,没有一只能抗下来的,要再升一个等级抓只丧尸王试试吗?”
“今天不早了,先回去吧。”萧青然把秒表塞进衣兜,转身上了越野车的副驾驶。
车窗再度关上,车载空调呼呼地往外吹着热气骤然的温差变化让萧青然的眼镜迅速起雾。
她摘下眼镜仔细擦拭着,而后没有再戴上,而是放到了前面,而她则阖眸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近来几日,萧青然和祝书白都忙着四处抓高阶丧尸试药,可效果并不理想。
理论上这种药物能做到让丧尸朝着人类异能者的方向加速进化,不过生理状态越远离人类,成功的可能性就越低。
就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丧尸,不是拖曳着自己的肠子满地跑,就是脑瓜子只剩下一半,这种丧尸注射了药物,就是死路一条。
没有丧尸病毒控制着它们的躯体,它们就是死人,所以绝大部分普通丧尸的存在可以理解为一堆会攻击人类的烂肉。
都说实践是检验理论的唯一标准,哪怕经过计算出来,这种药物最低的使用标准也是丧尸王,但萧青然还是执意从异能丧尸开始试药。
而这番实验也并非浪费,萧青然发现这些异能丧尸和丧尸领主在注射药物后的死亡时间比想象中还要快。
这意味着丧尸的耐药力比她以为的要更低,哪怕是丧尸王也不一定能百分百成功变回人类。
还要改进,还要更多的实验。
萧青然蹙着眉,脑袋微歪靠在椅背上,睡得并不安稳。
祝书白余光始终注意着她,见此放缓了车速,轻柔的音乐声变小,单手从后座扯了一条毯子盖到萧青然身上。
高速上的路灯无人检修,不少已经完全坏了,明明暗暗的光影打在萧青然脸上,眼下青黑时隐时现。
约莫三个小时后,越野车回到基地,守卫开门的声音吵醒了萧青然。
她睁开惺忪的眼,伸手将眼镜拿起来戴上。
“快到家了。”祝书白看了她一眼道。
“不回家,送我去研究所。”萧青然撑着额头,精神看起来并不好。
祝书白抿抿唇,“萧青然,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在家睡觉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刚才睡了三个小时,足够了。”萧青然辩解道,“抗病毒药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比起睡眠,我更需要快点去研究所进行记录。”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有必要。”
“……我不同意。”
说完,车子在研究所与公寓方向的交叉口,毫不犹豫地朝着公寓的方向驶去,祝书白明摆着是要强行带萧青然回去睡觉。
“你现在带我回去,我也会自己去研究所,没意义。”
“……”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车内蔓延开来,祝书白磨了磨后槽牙,打着方向盘,车子便掉转方向朝研究所去。
“最多一周。”祝书白不予商量道,“一周以后哪怕药剂还是没有研制成功,你也要把你这该死的作息改回来。”
不需要一周,至多四天。萧青然在心中暗暗反驳,只是面上没说什么。
此时已是深夜十一点,研究所的科研人员都走光了,萧青然前脚刚下了车,后脚祝书白就跟着下来了。
“你不回去吗?”萧青然站在研究所门口,问祝书白道。
黑夜里祝书白穿了一身黑,只有露在外面的脸是白的,现在可能被气得有些青了。
她叉手环胸站着,眉眼冷冷的,不大开心。
“我就在研究所等你,你记录完那些数据了就跟我回家,补觉。”
祝书白难得会这么霸道行事,实在是因为萧青然太离谱了,她一个普通人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祝书白怎么能不担心。
怎料萧青然淡淡道:“不用,我不回去,晚上在研究所的休息室小憩一会儿就行,不麻烦你。”
一次次的关心被拒绝,祝书白心里郁闷的怒气已经憋了许久,只是看到萧青然眼底的青黑时,刚要爆发的火焰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一样,“滋”一声就灭干净了。
只剩下深深的无奈和担忧,她叹了一口气。
“你就不能少让人操点心吗?”
显然对她这句话萧青然并不认同,“现在研究正处在紧要关头,忙碌一点是常事,再说了,你不是希望末世早点结束吗?”
如果能制出让丧尸转化回人类的药剂,再想办法改造成易于传播的形式,那末世结束就指日可待了。
“我是希望末日早点结束,但也不是以你的健康作为代价。”
“没有到威胁健康的地步,你多虑了。”
想着时间也不早了,据萧青然所知,明天一早祝书白还要去接见莲璨基地派来洽淡合作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萧青然今天选择早早就回了基地,换作平时回基地都得差不多凌晨两三点了。
她没怎么休息,这几天一直陪着她的祝书白更累,起码自己还能在车上小睡一会儿,而祝书白几乎没什么机会阖眼。
在野外拿出十二分警惕来防备危险,要抓捕高阶丧尸,要高强度开车,这些都是祝书白负责。
比起自己来说,祝书白更需要休息。
其实她今天原本想着找基地里其他异能者跟她一起出去,让祝书白好好休息一天,但祝书白不放心。
萧青然看着祝书白掩不住疲惫的双眼,开口道:“你回去吧,你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一句话差点憋得祝书白一口气没喘上来,脸上的表情立马沉下来了,一腔怒气憋在胸口。
良久的沉默后,她别开眼,转身坐上车子,开车走了。
萧青然看着渐行渐远的越野车,直到它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转角,然后才进了研究所。
——
翌日清晨,祝书白早早到了李信的办公室,等着莲璨基地来洽谈的团队。
为了彰显溪南的专业性,至少不让别人觉得溪南的领导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今天的李信专门打扮了一番。
平时的卫衣棉袄牛仔裤被藏了起来,换成干练的白色女士西装,踩着不算高的高跟鞋,主要是太高了她穿不惯。
再把半永久的高马尾拆下来,找了发型师将头发梳成大人的模样,规规矩矩、一丝不落地绾在脑后。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打扮一下还真有些领导的味道了。
一旁的王文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依旧穿着适合行动的战斗着装,可也看得出来不是平时常穿的,被洗得发白的那套。
对比起两人,祝书白会更随性自然一些,但也不失礼仪。
半高领的黑色修身毛衣,外套灰色的毛呢大衣,下身直筒裤加方便活动的短靴。
优雅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因为昨晚没睡好,正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看着因为焦虑而原地徘徊的李信。
“统领,别转了。”她叹道。
“噢,好好好。”李信说着坐到祝书白身旁,没一会儿开始不由自主地抖腿。
祝书白:“……”
一旁的王文用手肘怼了怼李信,示意她看祝书白。
李信侧头看去,正巧瞧见祝书白眼中的疲惫,她今天太过紧张,竟然都没发现得力干将的异常。
真是犯大错误了!
“书白,你昨晚没休息好吗?”李信关心道。
“失眠,没什么大事,不会影响到今天的正事。”
正好此时王文端了泡好的咖啡过来,祝书白伸手接过道谢,抿了一小口,温热的咖啡缓解了一点通宵未眠的头疼。
“我这儿也没点好咖啡,都是速溶的,方便。你还喝得惯吧。”
祝书白点头,“没什么太大差别。”
都不好喝。
“真是辛苦你了。”李信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是莲璨基地要求必须是你对接合作,我们也知道你喜欢清闲生活,不想管这些东西。”
对莲璨基地指定人的要求,李信没觉得有丝毫的不妥。
首先祝书白是溪南最强的战力,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有时候难免会掺和进这些讨人厌的政治活动里。
其次就是这次建交是祝书白提出的,并且是以变异桃树的果实作为代价换来的合作机会。
在以上两点情况下,要求祝书白必须参与进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听说这次来的团队里没有萧家人。”李信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开始和祝书白八卦。
“莲璨基地说是萧家的一言堂都没问题,这次合作的团队里居然没派自家人监工,你说怪不怪?”
“嗯,有点。”
“所以要么是对洽谈队伍的总领非常信任,要么就是瞧不起咱们溪南,我觉得以咱们溪南发展的速度,莲璨就算是眼高于顶也得分我们两眼。嘶……真有些好奇带队的那个许秋烟是谁了。”
“许秋烟?”祝书白拧眉问道,“带队的是许秋烟?”
“对啊,你不知道?”李信愣道,随后一拍脑袋,“哎呦我去,忘记告诉你了。”
“没事,反正不熟。”祝书白只有在得知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惊讶了一下。
自从那日两队人分道扬镳以后,她忙着萧青然的事情,没心思也没兴趣打听许秋烟后续的死活。
现在看来是活着了。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房门被敲响,是门口的守卫来报,说是莲璨基地的车队还有十分钟就要到了。
办公室中的人几人立马起身,前往基地门口等候。
平坦的道路上,几辆改装后的装甲车缓缓而行,彰显着莲璨基地的财力,看得李信馋得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车辆缓缓停下,中间的那辆车后座走下来一个眼熟的女人——是许秋烟。
比起初见时,她的脸色显然要好得多,面颊红润,眉眼清秀。
祝书白站在李信身旁,有些百无聊赖地等着。
直到下一秒,许秋烟走上前和李信握过手后,毫无预兆地突然朝着祝书白抱了过来。
动作太快,祝书白连忙往后躲避,却不料踩到了王文的脚,下意识往前倾了一点,正巧被许秋烟抱了个正着。
“书白,好久不见了,上次还没和你道谢就昏过去了,实在抱歉。”
祝书白:?
她什么时候和许秋烟熟到这个程度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双更哦
第112章 书白和萧小姐的关系
“许小姐,请自重。”祝书白眉宇间已经有了不悦,只不过看在两个基地建交的面子上忍了下来。
“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许秋烟迅速退开来,笑眼仍未消散。
而在一旁观望的李信与王文对了个眼神,眼里俱是疑惑与好奇。
溪南基地谁人不知祝书白好相处,但敢往她身边贴,跟她套近乎的几乎没有。
归根结底就是祝书白的性子刚接触,彼此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时谁都会打心眼里觉得她温柔。
可也就只能保持在这样的距离了,想再进一步都难如登天。
现在有人打破了循序渐进的道路,带着冒犯的热情直接拉近了物理上的距离,要是换几个没见过世面的,怕是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显然她这样冒失的行径也引起了祝书白的不满。
李信虽然平时瞧着混不吝,但真到了正事上异常靠谱,见着气氛稍有些尴尬,忙出来打圆场。
“这一路上辛苦了,这天气也怪冷的,大家进去再聊吧。”
许秋烟落落大方地点头,“也辛苦李统领你们在这室外等我们那么久。”
“哈哈哈哈,不辛苦不辛苦。”
都是女人,拉近关系也容易些,李信揽着许秋烟的手臂,亲亲热热地往前走。
祝书白和王文紧随其后,四人上了同一辆商务车。
王文驾车,祝书白顺而坐在副驾驶上,剩下两位落座后排。
在商务车这个较为隐秘的空间里,聊天内容更广泛了些。
李信笑着开始套话,“以前从没见过许小姐,头一遭就是负责溪南和莲璨的合作,年轻有为啊。”
“谈不上,只是领导信任我,愿意给我机会。”
“许小姐说的领导是……”
“萧殷。”
“原来是萧大小姐。”李信豁然大悟,看来眼前这位是萧殷发展的心腹。
萧家虽然一直都是萧老太太作主,可老太太毕竟年事已高,已过古稀的年纪想再多殚精竭虑、独揽大权也是不可能的。
底下唯一的儿子*蠢钝如猪,接班的自然只能是孙女,这次的合作兴许也是对萧殷的一次考验。
李信虽然是粗人,但大智若愚,对这些东西看得很清又不说破,笑嘻嘻地继续跟许秋烟聊天。
她大概知道祝书白和许秋烟是怎么认识的,按理来说应该主动拉近两人关系,这样也有利于促进两个基地合作。
可祝书白明显没有想要多聊的意思,又加之李信知道她昨晚没休息好,故而不但没有推着两人聊天,反而多次转移许秋烟的注意力,不让她去打扰祝书白。
窄小的后视镜框住两个相谈甚欢的女人,祝书白收回视线,搭在车门边的手指轻敲着,若有所思。
很快到了溪南基地为此次前来的客人特地准备的一处小别墅。
这一路上许秋烟多次想跟祝书白搭话,无奈都被李信岔开来,把人送到休息的住处后,祝书白更是连大门都不进去,和王文一起在车上等李信出来。
不一会儿,李信迈着大步出来,开了门火速钻上车,原形毕露。
“真冻死我了,晚上的饭局我绝对不会这么穿。”李信搓了搓冻红的手和耳朵,身体微倾看向祝书白。
“书白,我看你穿的也不多,不冷吗?”
“还好,我不是很怕冷。”祝书白回道。
“那挺好的。你说这许秋烟到底是什么来头?年纪轻轻,说话滴水不漏,一路上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偏偏对你表现得那么热忱。”
“不清楚。”祝书白眯了眯眼,没有和李信讨论许秋烟。
李信撇了撇嘴,“这人不简单。”
许秋烟是许安的妈妈,祝书白无法断定许秋烟今日对她的热情是否与此事有关。
难不成是想把孩子要回去,这才对她那么亲近吗?
可看她那日对许安的态度,祝书白又觉得不像。
“离晚上的饭局还有好久呢,我们先把你送回去,你回去补觉吧,咋样?”
“嗯好。”
迅速将祝书白送回公寓后,商务车却没有立马离开。
李信隔着车窗望着祝书白的背影,纯黑的瞳孔里隐隐浮现出一丝怀疑,神情晦暗不明,这一刻任谁都不会再觉得她像个学生。
凝望许久,李信移开视线,脸上常挂着的笑容已然消失。
“走吧。”
“是。”
——
祝书白回家后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公寓里有地暖,所以室内的温度宜人,卧室里的大床上只睡着祝书白一个人,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摸向一边。
冰凉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心里一空,睁开眼向一旁看去,呆楞了一两秒后记忆才开始回笼。
她叹息一声,翻身平躺,单手遮住眼睛又眯了一会儿后利索地起身。
刚走出卧室,就瞧见萧青然背对着自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微微歪着,看样子好像是不小心睡着了。
祝书白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见她呼吸平缓,双眸紧闭,窝在沙发里睡得正香。
眼镜也没摘,双眼之下的黑眼圈浓得跟熊猫一样,看得祝书白又心疼又无奈。
睡着后的萧青然多了几分可爱,眉眼舒展,挺鼻薄唇,吹弹可破的脸颊让人想捏一捏。
祝书白的眸光情不自禁柔和下来,拿了张毯子想给她盖上,刚走到沙发前弯下腰,萧青然就睁开了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一人微微讶异,一人眼中仍迷蒙惺忪。
“回卧室睡吧。”祝书白将毯子放到一边。
萧青然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镜,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拒绝道:“不用,我马上就要去研究所了。”
“一定要这么赶吗?”祝书白蹙眉问道。
萧青然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闻言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快了。”
“算了……”祝书白像是不想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我晚上要去和莲璨基地的人吃饭,大概没空去接你了。”
“不过,说不定你今晚还是不回家。”祝书白苦笑了一声。
“我……”萧青然眼神中划过一点纠结。
祝书白说这话不是在讥讽她,更没有别的意思,说完也不盼望萧青然能因着这两句话改变主意。
她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穿上,边走边说,“我让王文来接我,公寓离研究所有些距离,现在天气冷,你开车去吧,车钥匙放在鞋柜上了。”
说罢,公寓门轻轻关上。
萧青然看着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隐约的委屈多一些,还是纠结更甚。
公寓楼下,祝书白等了一会儿,王文就开着她那辆商务车来了。
祝书白上车,扣上安全带,一旁的王文关心道:“睡得怎么样?”
“还行。”她问道,“晚上的聚餐是定在几点?”
“晚上七点,在东岳楼。”
溪南基地满足基本的温饱以后,中国人基因里刻着的尚食就开始显现了,基地里相继开了几家餐馆,生意都还可以。
而东岳楼就是溪南基地为数不多餐馆里最知名,也是味道最好的一家。
距离晚餐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祝书白本来打算去办公楼找李信商量一下,后续两个基地的洽谈工作她能不能退出。
许秋烟此次怕是来者不善,换作旁人也就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祝书白也不在怕的。
偏偏是许秋烟,祝书白学生的亲妈,这件事立马就复杂起来了。
祝书白想着,轻啧了一声,不禁一阵头疼。
忽然王文接了个电话,像是听见了什么令人诧异的话,忍不住看了一眼祝书白。
“好的,我知道了。”她挂了电话,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对祝书白说,“刚刚统领给我打电话,说许秋烟找你。”
“找我?”祝书白没料到这通电话还跟自己有关系,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说是她在溪南基地就只有你一个熟人,想拜托你当导游带她下午参观一下溪南。”
“统领不是派了你去吗?”祝书白愣道。
王文顿了一下,“我和你一起,你负责安抚来客,我起到引路的作用。既然统领已经决定,那现在就要过去了,书白你……”
祝书白放弃挣扎,“走吧。”
“好。”
很快车辆停在小别墅外,祝书白和王文先后下车,两人站在别墅门外按门铃。
门开得很快,门后是满面笑容的许秋烟,比祝书白和王文都矮了大半个头,这让她身上的无害气质更为突出。
祝书白的眼眸却深了些,对许秋烟的防备更甚。
虽然与她在此之前只见过一面,但祝书白可以看得出这个女人并非什么温柔无害的人物。
不说对亲生女儿的漠视,单单谈她感染丧尸病毒还能咬牙硬撑,没有丝毫的害怕无措。
甚至能拿自己的生命跟她谈判,就能知道这是个狠角色。
然而现在这位狠角色正看着自己,笑得有些莫名的娇羞。
“你们先进来坐吧。”说着她转身带路。
王文凑到祝书白耳边低语,“书白,你和她很熟吗?”
“不熟。”祝书白说完没解释更多。
其实真要她解释,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几人并没有在小别墅待太久,很快许秋烟就带了莲璨来的另外几人,跟着祝书白和王文出门了。
溪南基地有些地方属于机密地区,比如萧青然工作的研究所,这些地方是不能带许秋烟去的。
所以参观路线是早就计划好的,王文按图索骥地带着几人参观。
她向来话少,祝书白原来还担心她没法像上午的李信那样,替自己挡着许秋烟。
不过与祝书白想象中的不同,许秋烟对她没再那么热情,与王文的接触反而更多些。
直到几人参观完前往东岳楼,许秋烟都没怎么与祝书白讲话,反常得像是在避嫌一样。
等等……避嫌……!
席间祝书白突然想明白许秋烟这一系列异常表现的缘由,锐利的目光骤然看向正坐在她对面的许秋烟。
好阴的招!
许秋烟正与李信闲聊,余光瞥见祝书白看向自己,侧头过来露出一抹友好的微笑。
祝书白默了一瞬,随即扯了扯唇角,挪开眼神。
余光瞥见李信似乎在打量着她们二人,不禁腹诽无奸不商,许秋烟此番做派要说背后没有萧殷的授意,她肯定不信。
怪不得这次莲璨那边派了许秋烟,而不是萧殷过来。
如果来的是萧殷,哪怕她与萧青然算是姐妹,可婚生子和私生子之间的矛盾是天然的,李信非但不会担心萧青然叛变,恐怕还会忧心两人闹矛盾。
但来的是许秋烟,她简直是离间祝书白和溪南基地最好的一个工具。
祝书白不仅曾经救过许秋烟一命,唯一的学生还是许秋烟的女儿。
有了许秋烟这个媒介的存在,萧青然和萧家的隔阂似乎都可以消除了。
要是让李信知道许安和许秋烟的关系,再心大的领导者也做不到对祝书白没有一点怀疑。
祝书白垂眸食不知味,一时间有些后悔曾经提出了双方基地合作的要求,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
最直接的办法还是减少跟许秋烟的接触,看来她需要尽早和李信说退出这次洽谈。
接风宴很快结束,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出包厢,准备离开东岳楼,祝书白走在最前面。
天已黑了,阴云笼罩,基地里的路灯仍工作着,在黑暗中映出一片又一片相连的光亮。
祝书白一出东岳楼就能看见对街路灯下那道颀长清雅的身影。
天空下着小雪,在暖黄的路灯下轻飘飘落下,萧青然撑着伞站在光下,影子被拉成长长一条,似乎正看着自己的方向。
祝书白的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脚步逐渐加快。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书白。”
有人忽地拉住她的手腕一拽,祝书白眉眼一凛,积攒在心中一天的烦躁瞬间开闸,当即甩开她的手。
祝书白的身体素质远远超出普通人类,这一甩差点没把许秋烟给甩到地上,但她也算得上是矫健,很快就稳住了步子。
可下一秒阴影笼罩在她头顶,祝书白离她略近,逆光站在她身前,温柔的眉眼染上狠厉的杀意。
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我看在你是许安妈妈的份上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再有下次……你的命我会亲自拿走。”
许秋烟愣在了原地,脑中对于危险的直觉雷达叮叮作响,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见此祝书白冷哼一声,转身朝着萧青然走去。
东岳楼门口,李信远远望着这一场戏落下帷幕,她听不见祝书白和许秋烟的谈话,只能从动作里看出似乎发生了冲突。
可究竟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流露,她分不清。
于是偏头和王文咬耳朵道:“你觉得许秋烟和祝书白之间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王文没什么表情,“但是我知道书白和萧小姐是什么关系,而且萧小姐脾气不好。”
李信先是一愣,随即大笑着拍她的肩膀,“还是你看得通透,哎呀,是我想太多了差点中了别人的招。”
【作者有话说】
李信:差点被资本做局了
第113章 吃醋了吗
细雪落在祝书白发间,她小跑向萧青然,带起一阵微风。
“你什么时候来的?”祝书白将她上下看了一圈,确保她穿的足够多才松了口气。
萧青然将伞微微倾斜,抬手拂去挂在祝书白发间、肩膀的细雪,雪在她温热的手心中化开,湿润一片。
她垂手攥拳,轻声道:“刚来不久。”
“刚来吗?”
黑色的大伞挡住了自头顶而下的光线,也遮掩了萧青然的眉眼,祝书白看不清她眸子。
伸手摸了摸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脸——冰凉一片。
“脸都冻僵了还说是刚来。”祝书白有些恼,拉着她的手赶紧上车。
萧青然离开前朝着东岳楼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与仍立在原地的许秋烟对视了一瞬,随即收回目光,跟着祝书白上车。
上车以后第一时间打开空调,祝书白只恨自己是个丧尸王,没有温热的体温没法给萧青然暖手。
“下次在车里等,外面冷。”祝书白柔声道。
萧青然抿唇,注意力放在了“下次”上,心里不大高兴。
“你明天还要去吗?”
“应该不去了。”祝书白摇摇头,眉间微蹙,“莲璨这次来除了合作估计还藏着别的心思,而且跟你我有关,避免麻烦我明天打算跟李信请假。”
“什么心思?对你吗?”萧青然的眸子一动,扭头看她。
祝书白没察觉到她的动作,还沉浸在对许秋烟的不耐烦中,语气略冲。
“多半是想离间我们和溪南基地的关系。”
“许秋烟不是个善茬,我今天虽然警告了她一番,但她估计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不管了,要是真的太麻烦,我想个办法把人扔回莲璨就是了。”
最好是扔到萧殷家里,让这个幕后指使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命够折腾。
短短一会儿,祝书白已经做好了后续的打算,无论如何她的异能总不是假的,实在不行就换个基地。
亦或是建个基地,都行。
这么一想开,祝书白心里顿时舒服不少,开车的速度都快了一些。
很快到了家,因为地暖一直开着,所以一进屋就热气逼人,两人迅速洗了澡穿着轻薄的睡衣。
时间还早,不过才九点钟,祝书白半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打发时间。
很快萧青然从浴室里出来,祝书白连头都没抬一下,往常萧青然洗完澡都要先去书房,整理一天下来的数据。
可今天不大一样。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书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给抽走,扔在一边。
萧青然低垂着眼帘,看着半躺的祝书白,片刻后双手环住她的颈子,整个人趴在她身上。
身上突然多了个挂件的祝书白愣了一瞬,随即从善如流地揽住她的细腰,唇角上扬,眉眼弯弯。
“怎么了?”祝书白的声音都带着甜甜的笑意,对萧青然的投怀送抱分外满意。
萧青然沉默,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细白的颈项,柔软的唇瓣若即若离,耳鬓厮磨。
祝书白垂着眼帘,五指滑入她如绸缎般的青丝中,指腹似鼓励似安抚地摩挲着她的头皮。
潮热的吻逐渐放肆,祝书白的v领睡衣露出的精致锁骨染上梅花般艳丽的红痕,她眸色一片水润,咬着唇抑住渐乱的呼吸。
“萧青然……”祝书白将逐渐往下探的萧青然捞上来,与自己面对面。
她没带眼镜,那双澄澈的眸子没有任何遮挡,全然暴露在祝书白视线中。
她有些难过,祝书白看出来了。
“怎么了?”依旧是同一个问题,可语气却变得温柔极了,带着怜惜。
客厅昏暗的灯光下祝书白的眉眼惊艳得宛如月下仙人,脸上带着因情欲而起的薄红,细语轻喃,几乎要让人醉死在这一片温情脉脉中。
萧青然深深地看着她,凑过去在她脸颊轻吻,像是个只能依靠肢体接触换取安全感的小动物。
祝书白不喜欢萧青然拒绝沟通的做法,但同时她又吃软不吃硬,萧青然现在这副淋湿小狗的模样完全戳得她心软软,一点狠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捂住萧青然的唇,在她眉眼聚起更多的伤心委屈之时,靠近,隔着自己的手背吻在她的唇瓣。
“青然,告诉我。”
咚咚咚——
强烈的心跳声在萧青然的胸腔中响起,她怔怔地望着祝书白的眉眼,欲念像填不满的无底洞,洞中的饕餮叫嚣着想要更多,更多。
她真的要忍不住了,占有欲几乎要冲垮理智占据身体,纵容着她遵循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将面前的女人囚于怀中。
脑海中不断循环着许秋烟拉着祝书白手的画面,哪怕那并非祝书白主动,也足够让萧青然发疯了。
更遑论这两天祝书白对她都没什么好脸色,凭什么一个许秋烟都能牵祝书白的手?
怨怼、嫉妒和委屈,逐渐分不清哪种情绪占据了上风,萧青然本能地想要寻求安全感,本能地想要占据主动权。
她望着祝书白,蹙起眉宇,泫然欲泣,几乎是下一秒祝书白就撤开手,满眸心疼地问她究竟是怎么了?
祝书白吃软不吃硬,萧青然知道。
“青然,你……嗯。”
这回被捂住唇的成了祝书白,她诧异地看向萧青然,胸前骤然一凉,睡衣的扣子被女人咬开两颗。
滚烫的唇瓣印在微凉的肌肤上,祝书白下意识地骤吸一口气。
视觉冲击力太强,祝书白不胜羞赧地撇过头,眼尾已然羞红一片。
萧青然不满足于蜻蜓点水地啄吻,朱唇微启,含住一小块柔软的皮肉,重重一吮。
随着祝书白呼吸逐渐加重加快,起伏愈盛,萧青然高挺的鼻尖轻蹭。
祝书白整个人红得像是煮熟的虾子,头皮阵阵发麻,思绪逐渐像是蒙了一层纱,只有体内翻滚着的如潮欲念清晰地冲击着大脑。
口唇被捂住,连喘息都做不到,只能难耐地呼吸着。
忽地一瞬轻微的疼痛袭来,她眼神骤然清明,吓得用力推开萧青然,连忙翻身坐起,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
还好还好,没有破皮。
“萧青然!”惊惧过后的恼怒夹杂着后怕,促使祝书白第一次对萧青然凶。
显然萧青然也愣了一瞬,张了张唇,“我……”
“要是破了皮,你感染了丧尸病毒怎么办?”祝书白越想越害怕,“现在还没研制出丧尸血清,变异桃树的子树也没长成,你就这么把自己的生命当儿戏吗?”
“……”
萧青然低着头,跪坐在沙发上,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肩背,一瞬间有种乖巧的错觉。
祝书白见她如此也舍不得再说她什么,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事儿不能全怪萧青然,两情相悦的事儿,哪能都是一个人的错。
自己这么理直气壮地指责萧青然,好像都是她的问题一样,实在不该。
沉默良久,她语气软了下来,有些懊悔道:“抱歉我冲动了,不该这么说你。”
“没关系。”萧青然大度地选择原谅。
“不过……我们以后还是少些肢体接触吧。”
萧青然猛然抬头,望着她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迅速摇头。
“不要!”
“忍一忍好吗?”祝书白有些无奈,“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不。”
“那……就只准拥抱,不许亲。”祝书白下了最后通牒,不允许萧青然再有异议,“再犟,晚上我就去客房睡。”
“……好。”萧青然明显不开心,只是迫于无奈妥协。
祝书白系好扣子,“回房睡觉吧。”
“……好。”
被训了一通,萧青然也不敢造次了,回屋躺在同一张床上只敢老老实实揽着女人腰肢。
月色从漫漫云层中探出头来,盈盈月光穿过只拉了一半的窗帘,落在床前,像是铺了一层雪色地毯。
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个女人姿势亲密却透着克制,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心跳和呼吸都显得大张旗鼓。
两人都没有睡着,机敏的双耳聆听着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声,心知肚明地各自装睡。
祝书白的脸颊埋在萧青然的颈子中,似乎能感受到她脉搏轻微的跳动,温热的肌肤如同上好的暖玉,触感极好。
只是她没心思享受,满脑子都是睡前两人的矛盾。
越是回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萧青然。
携带丧尸病毒的人是她,默许了萧青然亲近行为的也是她,最后她还要教训萧青然。
今晚怕是要夙夜难眠,祝书白轻轻叹了口气。
却不想这个细微的动静被萧青然察觉,她睁开眼看向怀里的祝书白,抿了抿唇,“很苦恼吗?因为我。”
“嗯?”祝书白愣了一下,抬头去看萧青然的眼睛,仿佛被月光浸润的浅淡双眸直直望着自己。
专注而珍视,贪婪而温柔,这样的眼神只有在看向祝书白时才会出现,仿佛眼里心里都只有祝书白一人。
“不是。”祝书白情不自禁伸手抚向她的眼,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拂得指腹有些痒。
“我只是觉得……你在我身边,总是很委屈,对不起。”
萧青然没有回答没关系,而是闭上眼,像是快睡着了一样低声回道:“那你要记得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补偿?”
“只要是你给的,什么都行。”
祝书白沉浸在后悔中的心情被她一句话挽救,不禁笑了,“你今天怎么好像突然开了窍一样,这么乖。”
“那你喜欢吗?”萧青然眼帘半垂,看不清眼瞳里的情绪,唯有嘴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被月光映亮。
祝书白毫不犹豫,“自然喜欢。”
她紧接着又道:“那你今天这么乖,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吗?”
萧青然再度沉默,抿着唇装成鸵鸟。
“因为许秋烟吗?”祝书白还是了解她的,回忆了一番出言问道。
一声轻浅地“嗯”响起,要不是祝书白耳朵好,恐怕都听不见。
祝书白有些好笑,她伸手捏了捏萧青然的耳朵,小声调笑道:“吃醋了?”
“……”
还想再问,就见萧青然打了个秀气的哈欠,似乎是困极了,把脸埋进自己怀里。
嘟囔的声音透着闷,“困了,晚安。”
祝书白轻笑一声,“晚安。”
——
翌日萧青然还要去研究所工作,祝书白开车送她去研究所后直接变道朝着基地办公楼而去。
刚到楼下,却碰见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
祝书白笑得客套,打招呼道:“许小姐,居然在这里碰见你了,还真是巧。”
“是啊书白,看来我们心有灵犀呢。”许秋烟眉眼带笑,似乎完全不记得昨晚祝书白曾经对她的警告。
清晨的阳光不算强烈,但也足以照亮世间一切,祝书白凝望着却看不透许秋烟眼底的深沉,只能窥见她表露在外的“友善”。
许秋烟这个人从出现伊始就是麻烦的化身,无论是她的身份还是她的企图。
祝书白笑容淡了许多,朝她轻点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一步。”
“慢走。”
她没有闲心去好奇许秋烟来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毫不犹豫地转身进了办公楼。
坐上电梯直直上了李信办公室的楼层,走到门前抬手敲门。
“进。”
推开门,李信撑着脑袋倚坐在沙发上,望着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的惊讶,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
祝书白开门见山,“我要退出这次和莲璨基地的洽谈。”
李信挂着笑,不急不徐道:“这事儿啊,你先坐,我们聊……”
“许秋烟是许安的生母。”祝书白随之放下一颗重磅炸弹,霎时令李信当场语塞,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办公室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李信才默默坐直了身体,拿起手机打电话。
“我让王文这段时间把安安藏起来吧。”
【作者有话说】
依旧是双更
第114章 不速之客
“额……”祝书白蹙眉,艰难理解着李信的脑回路。
“我的意思是作为许安的老师,我想我应该避嫌,并不是许安要被抢走了的意思。”
“有什么好避嫌的?”李信笑道,“你收许安还是我亲自上门拜托的,那说起来我也应该避嫌?”
李信宽慰道:“不用担心,溪南基地里谁要是敢说你一句,我第一个不同意。”
换作常人听见李信这样的信任,恐怕早要感激涕零了,祝书白却心下一咯噔。
李信接受的速度太快了,似乎只有许秋烟和许安的关系令她惊讶了一秒,后面的信任来得太不假思索。
可祝书白知道自己和李信之间的信任程度,还远达不到这样无条件的程度,她甚至没有一丝犹豫就选择了相信自己。
是在自己面前的伪装吗?
不像,倒像是深思熟虑后确定了自己有不可能叛变的理由。
祝书白心思百转千回,面上波澜不惊,佯装为难试探道:“但许秋烟的态度太过古怪,我们不得不防。”
“话虽然是这样讲,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统领的意思是……”
“我们干脆将计就计,你故意接近她,看她究竟要做什么。”李信兴致勃勃,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抓住许秋烟马脚,迫使莲璨基地不得不让利的美好未好。
祝书白却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
“不行。”
“为什么?这……这有利无害啊!”
祝书白轻咳一声,低声道:“青然不高兴了。”
李信:“……”
她挠了挠脸,有些尴尬,“那确实是问题很大了。”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李信感觉自己今天格外不爱说话,她摆摆手,“批假批假,你回家去吧。对了,既然如此,看好安安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她还是担心许秋烟要抢人。
“放心。”祝书白临走前提醒道,“我刚才在楼下看到许秋烟了。”
“嗯我知道,我叫她来的。”李信脱口而出后顿了一下,继续镇定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我想着多接触接触。”
“统领说的有道理。”祝书白唇角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却并不打算拆穿李信。
与李信再寒暄了两句后便主动告辞了。
办公楼外人迹寥寥,早没了许秋烟的影子,祝书白没多滞留,直接驾车离开了。
脚下油门轻踩,祝书白眉宇间隐隐轻松了不少。
【宿主,李信这么不信任你,未来会不会对你下手?】系统有些担心。
虽然现在看来,李信这个统领不说多么英明强大,但起码敬贤重士,可难保未来不会对祝书白起忌惮之心。
祝书白不甚在意,【在基地之中有能代替我的人出现之前,李信再怎么忌惮都不可能对我下手。现下她仗着我的存在从其他基地手里拿了那么多好处,如果我消失了,溪南吃进去的东西都要翻倍吐出来。】
【况且……】
系统追问,【况且什么?】
祝书白轻笑一声,【况且溪南基地现在的科研活动可都仰仗着萧青然,我多少也能沾点光。】
系统:【……恋爱的酸臭味。】
【恋了吗?】
【你敢说没爱?】
祝书白不说话了,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下午,祝书白带着精力充沛的小徒弟出基地历练,直到萧青然要下班了才回基地。
这样悠闲舒适的日子过了好几天,祝书白还专门避开莲璨基地的人出行,特别是许秋烟,更是老远碰见都要扭头就走。
眼见基地间的建交事宜马上要谈完了,莲璨基地的人将要打道回府,祝书白也松了口气。
总算要走了。
意外却在这时发生了——许秋烟堵在了祝书白的家门口。
不是为了祝书白,而是为了许安而来。
毫无防备打开门看见的就是许秋烟的脸,年纪尚小的许安霎时愣在当场。
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将面前的女人看了又看,眼眶都有些红了。
走廊不算明亮的灯照下,许秋烟背着光,脸上隐约的是温柔,她盈盈浅笑地望着许安。
“妈妈……?”
许安半晌没有动静,祝书白从屋内走出来,问道:“安安,是谁来了……许秋烟,你来做什么?”
祝书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许安身边,将女孩拉到自己身后,看向许秋烟的表情难看极了。
许秋烟无辜道:“书白,你也不必这样防着我吧,我只不过是想来见见自己的孩子。”
祝书白反唇相讥……忍住了,余光落在身高只到自己腰间的许安身上。
女孩的眼睛在一瞬间亮了起来,唇角高高扬起,整个人洋溢着高兴幸福。
让人不忍心在女孩面前,将她所期待的并不真实的母爱戳穿。
母亲并不一定爱孩子,母爱也不一定伟大,像许秋烟这样的母亲更是称得上卑劣。
可哪怕母亲卑劣至此,许安依然对她的爱充满了向往与期待,依然愿意信任她亲近她。
“安安。”许秋烟微微一笑,“对不起,妈妈前几天在忙,没空来找你,你没有怪妈妈吧。”
“没有!”许安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祝书白冷然的眸子钉在许秋烟身上,然而许秋烟却好像看不见一样,朝着许安伸出手。
“安安想不想和妈妈去玩?妈妈过几天就要走了。”
“妈妈要走了吗?”许安的眸子里满是不舍和着急。
小女孩哪有那么多心思,只不过比起妈妈还是更依赖老师,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牵许秋烟的手。
而是拉着祝书白的衣角扯扯,用眼神问老师自己能不能跟妈妈去玩。
“安安当然可以和妈妈去玩,不过老师今天给你布置的任务你做完了吗?”祝书白嗓音轻柔,看不出一点破绽。
许安闻言垂下头,低声道:“还没有。”
祝书白拍了拍女孩的肩膀,“那就先把任务做完好吗?老师先跟你妈妈聊聊天,等你完成任务。”
“好!”许安又挂上笑脸,急匆匆地往屋里跑,生怕做慢了,妈妈就走了。
女孩跑走,便只剩下剑拔弩张的两人。
一扇公寓门隔开两人,祝书白很想直接将房门关了,冷静下来后对许秋烟淡淡道:“许小姐进来等吧。”
“好啊。”许秋烟从善如流,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进了屋子越过祝书白,坐在沙发上等待。
祝书白给她倒了杯水,而后一言不发坐在单人沙发上,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先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公寓的门从外面打开,提早回来的萧青然眉眼洋溢着愉悦,却在看见客厅的不速之客时蓦然阴沉。
“萧小姐回来了。”许秋烟言笑嫣嫣,“叨饶了,我来看看我的女儿。”
萧青然不会惯着她,何况许安此时并不在场。
她冷冷道:“你这样的妈妈,她不需要。”
许秋烟不怒反笑,“需不需要,也得看许安的想法,我跟她才是血脉至亲。”
“杀了你,血脉就断了。”萧青然语气平淡,好像在说吃饭睡觉一般简单的小事。
偏就是这样的态度,让人更加相信她说的都*是真话,许秋烟的脸色骤然青了。
她扯了扯唇,“莲璨和溪南刚刚谈好合作,要是杀了我,无异于向莲璨开战。”
“你一个无名小卒,杀了就杀了,又能如何?”萧青然坐到单人沙发的侧扶手上,一手搭在祝书白肩上,看着许秋烟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垃圾。
“你以为萧殷会替你作主?”
许秋烟仰起头,“当然会!”
萧青然笑得轻蔑,“会又如何,她能吗?萧朗,许玲,再不济还有萧元,萧家的长辈很多,还轮不到萧殷作主。更何况,是为了一个女人出头。”
萧青然推了推眼镜,“哪怕是同样拥有萧家血脉的我,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可以舍弃的工具,你觉得你又算得了什么?”
不得不说,萧青然对萧家人的禀性很清楚。
祝书白抿了抿唇,牵过萧青然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与她十指相扣。
萧青然一席话戳中许秋烟的痛点,女人咬着后槽牙冷笑,“你要是杀了我,许安会恨你们。”
萧青然:“那把她也杀了。”
许秋烟看着面前的杀人狂魔,一时语塞。
【作者有话说】
萧青然:母女俩豆沙了,有不同意的吗?有的举手。
萧殷:举手
萧青然:举手这个也沙了。
第115章 玩这么花?
“还不走,是想被一半一半抬出去吗?”萧青然毫不客气地赶客。
许秋烟眸色也冷下来了,不再装什么清纯小白花,“我在等许安,一会儿带她走。”
她这次来溪南是带着任务来的,原本是想试试挑拨祝书白和溪南基地的关系,挖个墙角。
可没想到才和祝书白见了几面,她就退出了这次洽谈。
而溪南的统领李信是个打太极的高手,她的数次试探要求都被她四两拨千斤一般拨了回来。
无可奈何之下却得知了自己的女儿是祝书白的学生,而且和祝书白的异能极其类似,也是御兽。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许秋烟迅速将目标转移到许安身上。
哪怕没办法利用许安来挖走祝书白,那么退而求其次,带走拥有超强异能潜力的许安,也不亏。
本来这件事应该很简单,毕竟许安是那么的渴望母爱。
可惜遇上了萧青然。
“带她走?我允许了吗?”萧青然瞥她一眼,“再不滚我就让萧殷来给你收尸。”
在萧青然的死人警告下,许秋烟就算脸皮再厚也没那个胆子验证她话的真实性,只好咬牙离开。
眼见自己怎么躲都躲不掉的许秋烟走了,祝书白小声哇了一声,抬头看向萧青然。
“这样就把她吓走了,真厉害。不过一会儿许安要是问起来,我还得想想该怎么回答。”
萧青然:“就说她妈死了不就好了。”
祝书白:“……”
“她还是个小孩。”祝书白有些无奈,“明天我去和李信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两全之策吧。”
她每说一个字,萧青然的脸色便难看一分,等到一句话说完,浅灰色的眸子已经黯沉一片。
——她的心里总是在意着很多人的感受。
——不仅如此,很多人觊觎她、向往她、亲近她。李信,许安,张婉华,还有很多数不上名号的人……
太多了,数也数不清。
面前的祝书白还在说着许秋烟的事情,萧青然紧紧盯着她殷红的唇,恨不得将这张唇瓣堵住,让它再也没办法吐出别人的名字。
就在此时,许安哒哒哒地从书房里跑出来,视线在屋内逡巡,却没看见想看见的人。
她的眼睛一下黯了下来,“我……我妈妈呢?”
萧青然:“走了。”
“可她说了要等我,要带我出去玩的!”许安嘴一瘪,眼泪如串一般滑落。
祝书白忙走过去,蹲下身子轻声细语地安慰许安,只不过也没有为了哄她开心就给许秋烟找借口。
萧青然仍坐在沙发扶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前一秒还跟祝书白紧密地十指相扣。
心中积攒的阴暗想法开了闸,悄悄蔓延出来。
差不多到了张婉华下班的时间,祝书白将许安给送了回去,也把今晚发生的事跟张婉华讲了一遍,叮嘱她如果许秋烟来了,不要让许秋烟单独和孩子待在一起。
送完许安回来,天有些微暗,祝书白打开客厅的灯,看向坐在沙发上如冰山般缄默的萧青然。
她自知方才有些忽视了萧青然,略显心虚地走过去。
“青然……”
萧青然突然起身,“我想起我有个东西还落在研究所。”
熟悉的借口,熟悉的场所,祝书白立马拉住她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萧青然淡淡道:“随你。”
祝书白松了口气,转身去找车钥匙,没看见萧青然幽深的眼眸正直勾勾盯着她,像是在看一只猎物,眼里透着将其吞吃入腹的欲望。
熟悉的黑色越野车行驶在道路上,不知何时万里无云的晴空被阴云笼罩,沉重的压迫感袭来,空气中又冷又湿,站在室外肌肤仿佛被蛇信子舔舐。
祝书白拧了拧眉,将车窗紧闭,伸手摸向一旁萧青然的手背。
是温热的。
她仍不放心地自问自答,“冷吗?我开个空调吧。”
萧青然反手牵住祝书白的手,眸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兴奋的光,她抑制不住地翘起唇角。
轻声催促道:“开快点吧。”
她等不及了。
祝书白没问缘由,踩下油门,车子速度立马加快,疾驰着朝研究所而去。
大约过去一刻钟,车子缓缓停在研究所门口,祝书白刚下车就被激动的萧青然拉着往研究所内走,不禁愣了一瞬。
研究所内空无一人,唯有两人杂乱的脚步声在走廊内回荡,祝书白看着萧青然的侧脸,忽地反应过来,弯了弯唇。
【系统。】
【怎么了宿主?】
【一会儿要是看见我晕了,记得让我保持清醒,可以做到吗?】
祝书白难得发布指令,系统在这个世界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立马道:【保证完成任务!】
“有个实验,想让你帮忙可以吗?”
萧青然的声音和系统昂扬的回答重合在一起,祝书白因而怔了一瞬。
然而就是这短短一瞬,让正敏感的萧青然拧起眉头,攥着她手腕的力气加重,生怕她跑了一样。
偏生明面上还要保持镇定,眼眸在镜片的掩饰下勉强止住因慌张而起的震颤,她腮边鼓动两下,应该是在磨后槽牙。
“你不愿意吗?”
“不,我愿意啊。”祝书白将她所有反应都收入眼底,没有压抑唇角的笑,任由自己弯起眉眼。
偏凉的体温容易和冷心冷情联系在一起,不过祝书白长了一双含情的眼眸,平和时若柔软春水,碧波微荡,笑起来就成了一弯月牙,莹润地装满了眼前人。
与这双眼对视时,会让人产生错觉,觉得她的血一定是滚烫的,她的心脏每次跳动都会泵出炙热的情感。
这些炽热的一切再经过微凉的皮肤,温度恰好,柔柔地裹着被她注视着的人。
萧青然被这一双眼蛊惑,第一次觉得帮助自己视物的眼镜不好,每次看她都要隔着一片眼镜。
碍事。
可摘了,就看不清了。
纠结。
祝书白看她呆在原地,挑了挑眉,“不要我帮忙了吗?”
“……要。”萧青然的嗓音无端有些哑,她躲开眼神的对视,带着祝书白进了一间专属于她的实验室。
实验室和当初祝书白苏醒时待过的那间有些像,室内都是冰冷的金属器械,是一种颇为锐利的冷色调,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味与医院有些相似。
“躺上去。”萧青然指着实验室中间的实验床,对祝书白道。
没有过多的问题,祝书白直接躺了上去,表现出对萧青然的万分信任。
萧青然取下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穿上,背对着祝书白,在操作台上准备着什么。
不过一会儿,她端着一张盘子走过来。
实验台上面的顶光被打开,光线明亮到有些刺眼,萧青然的脸背光晕染得模糊不清,金丝边眼镜反着光。
橡胶手套轻弹在皮肤上的声音听得人有些耳热,祝书白长睫微颤,手指摩挲着衣角,少见的有些紧张。
“放轻松,把袖子挽上去,露出上臂。”
祝书白一一照做。
冰凉湿润的棉签在皮肤上打着圈,刺激得肌肤上鸡皮疙瘩立起,萧青然取掉针头的透明套子,弹了弹针管。
光下,泛着金属光泽的针头溢出一颗圆润的小水珠,萧青然抖掉小水珠,冷静得进针,注射。
下针迅速,推药缓慢。
一共两针,分别装着不同的药液。
看着药液一点点被推进对方体内,镜片后的双眼渐渐泛起难以自制的光芒,她眼眸动了动,看向祝书白。
女人黝黑的眼瞳泛着丝丝暗红,此时双目显得有些失神,直愣愣望着自己,满是依赖。
萧青然心脏酸涨,巨大的满足感填满了她。
她伸手摸了摸女人的脸,低声近似诱哄道:“感觉还好吗,阿白?”
她的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过来的,等传到祝书白大脑里的时候只剩下一层模模糊糊的轮廓音。
迟钝的大脑转动时仿佛有锈化齿轮转动的滞涩感,好一会儿才分辨出萧青然的意思,眨了眨眼。
“困……”
“那就睡吧。”
祝书白又花了好一会儿消化指令,听明白后而后任由沉重的眼皮合上,思绪瞬间平静如白纸。
【宿主!快醒过来!】
几乎是祝书白昏过去的那一刹那,系统就发动了神威,强行令她清醒过来。
而且跟着祝书白混了那么多世界的系统比初出茅庐时不知精明了多少,在唤醒她的同时,控制着宿主的身体状态依然处于睡眠状态。
做到肉。体还在沉睡,精神恢复清明的效果。
祝书白恍然醒转,发现系统的小巧思,夸道,【你越来越专业了,好细心啊。】
【嘿嘿,宿主满意就好,满足宿主一切合规合理要求,竭尽全力辅助宿主完成任务就是我的工作!】
温热的手心似是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后一秒换成了一片更为光滑的肌肤,是额头。
萧青然将额头贴在女人的手背上,虔诚得宛如一个信徒,好半晌才抬起头,握住祝书白的手,双眸水润地望着她。
空气中响起一声轻浅的笑,萧青然的视线一寸寸地在祝书白的脸上逡巡,欣赏她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最终定格在粉嫩的唇上。
祝书白的唇形长得很漂亮,上唇较下唇微薄些,小而精致的唇珠看起来很柔软,似乎一按就会深陷下去。
萧青然眸光暗了暗,伸手去触碰。
细白的指尖轻按粉唇,是比预料之中更为柔软湿润的触感,萧青然的心好像突然塌下去了一块,身体里剧烈烧起一团火。
她轻轻地靠近,像是怕惊醒沉睡中的公主,直到鼻息交缠在一起,公主柔软的气息像是在引诱她沉沦。
她偏头深喘了一声,牵着祝书白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更为缠绵的十指紧扣的姿势,滚烫的手心将祝书白也捂热了。
难耐地蹭了蹭手心,萧青然对觊觎已久,现在近在咫尺的唇忽而又产生了一些近似近乡情怯的情感。
【胆子真小。】系统锐评道,【萧青然你真是四个你里最有色心没色胆那个。】
祝书白:……
【你为什么还在?】
【啊?还没到需要少儿不宜的画面,我当然在啊。】
【……主系统好像在找你,你快点回系统空间看看。】
【找我吗?我去看看我的信息箱。】系统虽然疑惑但是听话,立马没了声音。
祝书白反手一个屏蔽。
萧青然指腹磨蹭着祝书白的唇瓣,直到将粉嫩的唇色蹭得红润干燥。
忽地沉睡中的祝书白拧了拧眉,萧青然心跳漏了一拍,女人似是感到不适般嘤咛一声,红唇微张,将萧青然的指尖含入口中。
祝书白的口腔温度和正常温度相差无几,温热柔软裹住萧青然的指尖,她手微微一颤,就触到一片柔软得如同棉花般的湿滑。
萧青然当场愣住了。
大约过了五分钟,她猛然反应过来,冷白的脸瞬间红透了,她呼吸立马乱了,却又不敢乱动。
浅灰色的双眸幽暗异常,眼尾飞红,她将指尖抽了出来,忍不住摩挲。
这种“鼓励”滋生了妄念,萧青然弯了唇,一手抚上祝书白的侧颈,俯身贴了上去。
双唇相触,潮热的气息交缠着,稍微用力挤压,引起的触感就让人头皮发麻,萧青然顿了顿,呼吸杂乱无章。
唇微微张开,含住祝书白的上唇,将那颗渴望已久的唇珠含进口中。
毫无经验的萧大科学家对祝书白的唇瓣又含又咬,青涩稚嫩的吻技像一只靠着本能行动的幼犬在啃骨头。
如果不是祝书白演技好,怕是要忍不住笑出来,另一方面却又因为她的毫无经验而占有欲极度得到满足。
不希望有除了自己以外的旁人教她这些,哪怕是小视频也不准看,她只能看自己,只能从自己这里学。
小狗科学家好一会儿才啃高兴了,盯着祝书白红肿起来的唇,轻轻吻了两下,自顾自地偷笑。
“终于等到了。”萧青然的唇角高高扬起,眼中俱是满足,“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完完全全属于我,好好奇你醒来会是什么反应。”
她嗓音里难掩兴奋,“阿白,你也会愿意的对不对,嗯?从今往后只见我一个人,不要再对别人笑,不要和别人接触,完完全全属于我……”
萧青然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很多,祝书白全都收入耳中,没料到她居然憋了那么多话。
不过或许是担心药效过去,萧青然停止了倾诉,抱起祝书白进了实验室中的另一个房间。
祝书白闭着眼视觉被限制,只能从隐约的机械门开启的声音,猜测或许是什么隐秘的暗门,毕竟她方才进实验室时并没有看到有什么门。
光线暗了下来,祝书白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密闭的空间里忽然响起清脆的铃铛声,脚腕似乎被系上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触感。
“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等等我,不要提前醒过来好吗?”说罢萧青然在祝书白唇上落下一吻,离开了。
随着机械门关闭的声音响起,祝书白立马睁开了双眼,环视周围。
约莫五十平方米的一间小房间,比想象中要更加温馨,不像囚禁人用的监狱,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卧室。
双人床,书桌,书架,沙发,所有家具一应俱全,甚至地上还铺着柔软的地毯,房间一角是用磨砂玻璃围住的浴室。
祝书白坐起身子,看向自己的脚腕。
细白的脚腕上是一圈脚镣,金属色泽在昏暗的床头灯光线下显得不那么锋锐,银色的锁链很细,比小指还要细一些,脚链上挂着一只精巧的铃铛。
比起镣铐来说,更像是什么装饰品,不得不说萧青然的审美很在线。
祝书白伸手拽了拽,发现它的材质比之前的项圈要坚固百倍,只凭借自己怕是没办法破坏。
也不知道这是萧青然捣鼓了多久做好的,祝书白用指尖轻轻拨动小铃铛,清脆悦耳的铃声一阵一阵。
玩够了下床,纤细白皙的双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祝书白将这间暗室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监控监听器之类的东西,而后才将系统放了出来。
指着自己脚踝上的脚链,问道:【这个是什么?】
系统方才被祝书白耍了一趟,从系统空间回来就发现自己被屏蔽了,现在还在生气。
闻言不阴不阳道:【你们小情侣的情。趣小玩具呗,刚刚把我屏蔽了。怎么,现在完事儿了,来跟我炫耀你们玩得有多花吗?】
祝书白被它荤素不忌的话给噎到,张了张唇,从脖颈到脸颊飞速红起一片。
【……不是,你在想什么啊!】
【不是吗?】系统气鼓鼓道,【每次屏蔽我不都是你俩要亲密了吗?就这个小破脚链,我打眼一看就知道……哎?】
系统忽然顿住,【有点意思啊,这小脚链还是个高科技呢。】
【什么高科技?】祝书白见它终于提到有用的了,忙追问道。
【这玩意儿功能不多,只有定位和警报的功能,警报的意思就是只要你离开这间屋子,萧青然那里就能收到消息,而且没有萧青然的允许,靠你自己别想把它摘下来。】
【不过虽然功能不多,但是制作手段很精细,一般的检测只会把它认作普通铁链。】
祝书白:【原来如此。】
【她居然囚禁你。】系统有些忿忿不平,【要不要我帮你联系别人?而且这链子虽然在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中算得上是顶尖高科技,但我想拆掉也不难,要不要我帮你拆?】
【不用联系别人,也不用拆。】
系统默然,好一会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吐槽道:【你还说你们玩得不花?!】
祝书白:【……】
系统继续问道:【萧青然人呢?我以为这会儿你俩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不清楚,说是去处理什么事儿了。】祝书白问道,【你现在的权限升级了吗?能做到类似远程监控萧青然动向吗?】
毕竟现在的系统已经跟着祝书白做完了三个世界的任务,而且评分极高,按理来说权限也该升级了。
不过祝书白对于系统现在就能远程监控这件事,其实没有抱太大希望,怎么说萧青然也是小世界的气运女主,想监控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可系统的回答出乎祝书白的意料。
【可以啊,主系统给我开权限了。】系统乐呵呵道,【我回去查信息箱没发现主系统找我,然后我就跟祂打报告了,不知道为什么主系统居然给我开了权限欸。】
【你报告怎么写的?】祝书白直觉不对。
【我没说什么,我只说宿主提醒我来找您,似乎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大概是心虚了吧,祝书白轻笑了一声。
那次主系统顶替系统擅自出现在任务世界的事情,祝书白还没有找祂算账,但那并不意味着这事儿可以简单的翻篇。
只不过是因为祝书白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所有暂且搁置一段时间。
【宿主,你现在要监控萧青然吗?】系统的声音打断了祝书白的思绪,她回神,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给你播放现场直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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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没被听见的告白
“额……所以你是说书白她特意躲开了基地的守卫,没有跟任何人讲,也没带上任何人,不打一声招呼毫无预兆的在大晚上离开基地了?”
李信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萧青然,讲真的如果不是说这话的是萧青然,她绝对会认为祝书白被人暗害了。
但是这可是萧清然啊,李信怀疑任何人就不会怀疑到萧青然的头上。
溪南基地谁不知道这两位关系不一般,不是真情侣就是准情侣的程度。
李信挠完脑袋摸脸颊,把疑惑纠结写在了明面上。
“能喊回来吗?”这么突然的不知所踪,还真是让人心里不太安稳。
萧青然:“不能。”
“她一个人在外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我安排点人手跟着。”
“不用。”
“我可以知道书白是去哪儿做什么吗?”
“不可以。”
在萧青然极其冷酷的三连不后,就算是脸皮奇厚的李信也不禁感到有些尴尬。
“我还在溪南基地,你不用担心。”萧青然终于多说了几个字,让唱独角戏的李信舒了一口气。
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眨眼频率高了些,“哈哈……我也不是担心书白不回来了。”
“嗯。”
两人沉默地对立了一段时间,李信彻底缴械投降了,举起双手认怂。
“青然啊,你究竟想说什么,我脑子笨想不通,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萧青然推了推眼镜,“我只是想提醒你,早点让莲璨基地的人回去,许秋烟现在盯上许安了,阿白不在基地,只剩下张婉华和许安感情最深。她要带许安回去,就会切断许安除她以外的一切情感联系。”
萧青然顿了顿,“保护好张婉华。”
李信呼吸一滞,瞳孔受惊般骤缩,“有道理,不行,我得赶紧跟王文说一下……对了,青然你没有和其他人说书白离开的事情吧。”
“没有。”
“那就好。”李信松了口气。
见她已经领悟,着手安排后续事宜,萧青然没有多待,转身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一直守在祝书白身边,每一分每一秒。
离开不过短短一个多小时,萧青然的脑子里已经冒出了无数种祝书白醒来后的可能性。
她会害怕吗?不,祝书白从来没有害怕过。
或许会生气。嗯,她生过不少次气。
还会尝试逃走,萧青然想着,握着方向盘的双手腾出一只,摸向衣服口袋,掏出手机看了眼。
好在定位显示祝书白仍然在暗室中,脚链也没有被破坏的迹象。
应该是还没醒,萧青然下了判断。
夜已深了,萧青然停好车后急匆匆走进研究所,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祝书白。
走廊的声控灯一盏盏毫无停顿地接连亮起,直到走进实验室,萧青然的脚步慢下来,变得轻而缓。
机械门打开,仅开了一盏小夜灯的房间显得有些幽静温柔,暖化了萧青然刚从外面带回来的一身寒气。
她视线落在平躺在床上的女人身上,急促的心跳慢慢回归原位,她抬起步子,走了过去。
站在床旁,目光粘在祝书白身上,忽的一顿看向祝书白放在腹部的手。
动作变了,她醒来过。
“阿白,你醒着。”萧青然抿着唇,直接戳破了面前的幻境。
只见原本沉睡着的人悠悠叹了口气,下一刻那双温柔的桃花眼睁开,望着萧青然,看样子是有些失落。
“被你发现了。”
“……”萧青然看着她,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愤怒。
十秒钟过去了,三十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忿忿的怒骂,也没有冷嘲热讽。
萧青然忍不住抬起头诧异地看向祝书白,“你……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祝书白眸光柔柔,闻言浅笑,“有啊,我忍了很久了。”
“你……你说吧。”萧青然垂下眼帘,紧咬着后槽牙,在心底补充后半句话。
不管说什么,都不要想离开她。
“你先凑近点。”祝书白坐起身,拉着萧青然的衣角把她往下拽。
萧青然随着她的力道弯下身,耳朵低至祝书白的唇边,她轻浅的气息洒在女人薄薄的耳朵上,吹起一片绯色。
祝书白轻声道:“你的吻技真的……很差。”
扑通扑通扑通,心跳快到几乎蹦出胸腔,在嗓子眼一上一下。
萧青然感觉自己眼前似乎闪起了一片稻浪般的金光。
她有点脑袋发晕。
还未做出反应,拉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缓缓上移,摘掉她的眼镜,圈住她的脖颈。
祝书白脑袋一歪,仰头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辗转研磨,祝书白亲身教学,湿滑舌尖撬开萧青然齿关,勾缠上对方的。
柔软相触,电击般强烈的刺激从尾椎一路至头皮,微眯着的双眼瞧见萧青然陡然瞪大的眸子。
一声轻笑从喉间泄出,她轻轻吮吸,注意到女人的呼吸骤然加重。
腰间扶上一双手,萧青然的眼神在片刻失神后陡然变得侵略性十足,抵着祝书白将她推倒。
祝书白几乎没有丝毫的抵抗,顺从地躺在床上,桃花般的眸子半睁半闭,似是有一双钩子藏在其中,生生要将人的魂魄勾走才肯作罢。
唇分,萧青然直勾勾盯着祝书白,清冷严谨的外壳被湿热的吻化开,露出里面的偏执和疯狂。
祝书白与她对视,将她所有的情感,无论正常与否全数收容,揽在她后颈的手在肌肤与发际线的交错处轻抚着。
昏黄的小夜灯映出她微翘起的唇角,红润的唇瓣湿润润的,和她的眸子一样。
萧青然眸间一暗,复又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比刚才还要激烈,主导者由祝书白换成了萧青然,萧青然是个好学生,不仅将祝书白所演示的一切都十成十地学了过去,更是举一反三,将老师吻得眼尾发红,不住从唇齿间溢出嘤咛轻哼。
“好想……咬你。”
萧青然松开被蹂躏已久的唇瓣,细密的吻向下,如幼兽磨牙般轻轻叼着祝书白的锁骨,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暧昧的红印。
苍白的肌肤晕染上粉意,如夏日的晚霞一般艳丽。
一切都那么的水到渠成,渴望已久的幻想成真,萧青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将所有进行到底。
因呼吸而起伏的小腹上印着令人遐想的红痕,萧青然吻了吻,抬手轻按,坏心眼地观察着祝书白的表情。
女人半张脸埋进枕头,修长的手指死死攥住枕头一角,咬着下唇难耐地口申口今。
她倏然睁眼,向下看去,满是水光的眸中透出慌张与羞涩,甜到发腻的嗓音轻声哀求。
“别……”别按。
“阿白,你好美。”萧青然粲然一笑,凑上去吻她的唇,与她纠缠在一起。
待到祝书白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萧青然又拉着她陷入下一场情爱之中。
柔腻的肌肤亲密地贴合在一起,相似的某处亦如此,萧青然的长发散落在祝书白身上,微凉顺滑,轻微晃动着,带来不止歇的痒意。
祝书白觉得自己要昏过去了,精神与身体的愉悦足以将她所有的理智颠覆,只能抱着萧青然被动承受着。
泪珠挂在眼角,祝书白轻颤着搂住萧青然的脖子,带着发抖的呼吸,喊她的名字。
“阿白,好喜欢你……”萧青然的告白夹在女人的轻呢声中,轻而浅,是安全感得到强烈满足后的舒适餍足。
可惜祝书白没听见,她昏过去了。
心跳太快,体温太高,超出了丧尸正常的生理值,身体启动自动修复模式。
萧青然看着怀中昏睡过去的美人,吻了吻她的眉心,将人搂进怀里,阖眸酝酿睡意。
——
再次醒来时,萧青然迷迷瞪瞪地翻了个身,忽然摸到身边一片冰凉,立马睁开眼。
淅淅沥沥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来,磨砂玻璃上映出模糊的身影,凹凸有致。
墨色的发与雪白的肌肤在磨砂玻璃的滤镜下擦除了细节,只剩下极致的颜色对比。
萧青然呆呆地望着,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懒懒躺在床上,不戴眼镜,任由轻微的近视将浴室的光景再加上一层滤镜。
很快水声停了,片刻后祝书白推开浴室的门,睡袍系带松散地系着,露出锁骨以下的大片肌肤,红痕遍布。
湿发披散,发梢上的小水珠滚落而下,在布料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沐浴乳的味道随着浴室门开,带着潮气氤氲在房间里,扩散到萧青然鼻间。
萧青然磨了磨牙,又想咬人了。
“醒了?”祝书白见萧青然坐起身,笑意自然地漫上眼角眉梢,走到床沿坐下,在萧青然的鬓角留下一个轻吻。
“睡得好吗宝贝?”祝书白温柔地看着她。
萧青然呆滞地眨了眨眼,从清醒……不,准确来说,事情从她回到研究所那一刻起就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如果说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一场她渴求已久的美梦的话,现在坐在她面前,言笑晏晏的祝书白就好像是一场自我欺骗的幻觉。
不会是祝书白逃离了自己的掌控后,自己直接疯了吧。
“在想什么呢?”祝书白轻柔地捏了捏她的耳垂,水光潋滟的眸子还残余着情欲来过的痕迹。
萧青然回神,握住她微凉的手腕,轻声问:“你……不是幻觉对吗?”
“噗……”祝书白忍俊不禁,漂亮的眉眼染上点点笑意,艳若桃李。
她靠近了萧青然,唇瓣几乎贴着萧青然的,带着湿漉漉香气的声音低声道:“你可以亲亲看,我是不是真的。”
亲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几乎没有难度。
萧青然吻上祝书白的唇,掐着她的腰身将她禁锢在怀里,直到把人亲得气喘连连才停下来。
柔软的被褥滑下来,两人仅隔着一层单薄的真丝睡袍相贴,祝书白跨坐在萧青然腿上,下巴搁在她光裸的肩头,蹙着眉平缓呼吸。
萧青然炙热的掌心顺着微凹的脊背沟往下,这么抚了几下,祝书白觉得更难捱了。
她背过手拉住萧青然的手腕,放到自己腿上,沙哑的声音低低道:“别动了。”
感受到萧青然高挺的鼻尖轻蹭自己的脖颈。
一声闷哼不由自主从女人的鼻腔中哼出来。
祝书白当机立断站起身下床,拉起被子盖在萧青然身上,“还困吗?那你再睡一会儿吧。”
说罢又急匆匆进了浴室,留下来不及反应的萧青然一人。
浴室里覆着水汽的镜子雾蒙蒙的,映着祝书白的影子,脸颊绯红,眉目含春。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捂住脸。
祝书白的计划是这样的——尽她所能地满足萧青然的一切需要,填满萧青然缺失的安全感。
直到萧青然确信即使不需要完全的占有,祝书白仍旧会不离不弃时,她自然不会再囚着祝书白。
计划是这样的,但有时候会有一点点意外。
就比如祝书白昨晚突然的昏倒,哪怕她知道那是因为丧尸的身体暂时没适应那样强烈的刺激,这才会昏过去。
但知道归知道,丢人归丢人。
祝书白在浴室里自我平复了一会儿情绪,直到因着回忆而漫上心头的羞耻感下落后,她才又出了浴室。
房间的床榻上空无一人,整齐穿戴好的萧青然坐在书桌边,手里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看着。
听见动静后朝着祝书白的方向瞥了一眼,表情冷硬,合上书放下。
“一会儿我会给你带早饭过来,这里有很多书,还有电脑。乖乖待在这里,别想着出去。”
十分钟没见,萧青然*从乖巧的模样瞬间变身“霸总”,祝书白对此丈二摸不着头脑。
拧着眉头,疑惑道:“我没说想出去啊?”
“哼,别以为你可以骗过我。”萧青然扭过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不是……”你听我解释。
话还没说完,萧青然好像会读心术一样打断,“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萧青然站起身,冷然的眸子落在祝书白脸上,似乎咬了咬牙,没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祝书白:“……?”
发生了什么?萧青然究竟脑补了什么?
机械门缓缓合上,祝书白喊出系统,让它远程直播萧青然的动向。
只见空荡荡的实验室里,明亮的灯光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而刚走出暗室的女人,愣愣地站在门外,脚像是有千斤重般挪不动。
眼圈霎时红了,方才还装着冷漠的样子,此时眼中全是隐忍,泪光闪闪,抿着唇,好不委屈。
凶狠地自言自语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哪怕你再讨厌我。”
……
祝书白沉默了,就算是经历过千万个任务世界,见识过数也数不尽的狗血爱情故事,此时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哇,你把人惹哭了。】系统惊呼,用矫揉造作的腔调道,【让女人桑心落泪这种事情,你也干得粗来吼!】
【不是,事情不是这样的……】祝书白弱弱反驳,但又没办法把解释说出口。
萧青然多半是因为自己拒绝她,所以误会了,但是这种闺房秘事怎么能跟系统解释。
而且这件事怎么看也是萧青然的问题,分明是她想太多了。
拒绝就是讨厌吗?拒绝就不能是单纯的拒绝吗?
她迟早把这小变态的错误思想掰正!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祝书白喜欢的款式,反正屋里有暖气,她也出不去,祝书白索性选了一条杏黄掐腰吊带长裙。
白皙圆润的肩膀上有几道暧昧的吻痕,在长发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祝书白坐在沙发上,挑了一本小说看,原本只是想打发时间,却不想越看越入神。
机械门缓缓打开,萧青然端着早餐进来,眼镜后面的眸子已经恢复了寻常的波澜不惊。
她将早餐放到桌上,不动声色地偷瞄了一眼祝书白。
奈何完全沉浸在小说世界里的祝书白压根没注意到萧青然的视线。
萧青然坐到她身边,“吃饭了。”
祝书白侧过头安抚般在她唇角吻了一下,然后又低头看书。
“等一下,我先看完这一页。”
早饭对她一个丧尸王来说,就好比人类眼中的辣条,没什么营养价值,但是馋了的话也可以吃。
现在她不馋,所以不吃,这很健康。
但对于此时敏感程度和青春期少年不相上下的萧青然而言,拒绝不仅代表着拒绝,还代表不满、反抗、生气等一系列负面情绪。
她抬手,指节微微弯曲,捏住小说上端,一下抽掉。
祝书白愣了一下,抬头看她,带着笑,“怎么了?”
萧青然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脸颊,俯身咬住她的唇瓣,直到听见祝书白轻声的痛呼才松口,舔舐着破了皮的伤口。
含有病毒的血液和人类的血液口感没什么差别,依旧是一股涩口的铁锈味,萧青然却将它们都卷入口中,咽下。
“萧青然,有点痛。”祝书白因疼痛蹙着眉,自打她注射了药物不会再感染人类以后,萧青然越来越放肆了。
“不许无视我。”
这样强硬的口吻就好像回到了初识的时候,萧青然活像是一个有温度的智能机器人,那张嘴除了明确的指令以外,不会吐出任何的人话。
可又和那时不一样,祝书白看见了她藏在眼底的深深的害怕。
“我……”
我没有无视你,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太无力了,所有解释的话都太无力了。
祝书白看着萧青然的眼神,心疼不已。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她的恋人相信她,也相信她们之间的爱。
祝书白叹了一口气。
“萧青然,你给我戴上项圈吧,就用我脚踝上那种脚链的材质,它很坚固,以我的力量没办法破坏。”
“你……”萧青然瞳孔颤抖,祝书白都知道,那她会不会恨自己。
之前那条项圈被扯断的场景历历在目,刺痛着萧青然。
可面前穿着长裙的女人浅笑嫣嫣,额头抵着自己的额头,鼻尖轻蹭,呼吸缱绻地交缠。
她用气声说:“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不要害怕。”
【作者有话说】
推推我的预收,灵异日常流甜文,包甜包纯爱
《反抗女鬼失败,我从了》
文案:
齐瑛最后悔的事情是在爸妈说要来自己的城市旅游时没有第一时间推拒,而是开玩笑地说了句“快来”
下场就是早上六点就被拉起来当导游,带着爸妈参观资本家用来割韭菜的状元府。
其次后悔的就是在状元府里的梨园看见“请勿入内”的牌子后,还是叛逆地进去了。
下场比前者要更惨点。
她带了只女鬼回家。
带回女鬼的当天半夜,齐瑛正对着电脑勤奋耕耘,一阵阴风吹向她的后脖颈,空灵冷淡的女声响起。
“这里是哪里。”
齐瑛僵着脖子不敢回头,身后的女鬼疑惑的嗯了一声。
“哑巴?”
齐瑛眼睛一闭往桌上一趴开始装晕。
好消息是女鬼放过她了,坏消息是女鬼看穿她是在装晕,并且狠狠嘲讽了她豆子大点的胆子。
几天过去了,女鬼并没有伤害自己,可是比起撞鬼,齐瑛宁愿怀疑自己是得了精神病,找中医治病,每天在家熬中药,弄得一屋子都是药味。
她倒是心安了,女鬼被熏得脸都要苦了,于是趁齐瑛不注意,将她的药都给倒进了垃圾桶。
齐瑛:啊啊——我的药——你知道这药多贵吗!
黎舒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能有多贵
齐瑛:那可是我一个月的稿费……呜呜呜我的稿费……
齐瑛为自己浪费的稿费默哀了一晚上,却不再打算再买药了,随着同居的日子变长,她开始接受自己不是脑子出问题,而是真的撞鬼了。
撞鬼又如何,日子还得照样过,只不过从一个人过变成一人一鬼过。
变化是肯定有的,以前一个人看的综艺,后来一人一鬼坐在沙发上一起看,齐瑛笑得肚子疼就往黎舒身上扑,微凉的手掌在自己后背拍拍,耳畔也能听见她的轻笑
以前一个人对付一口,后来齐瑛开始学着做很多菜,不厌其烦地上供给黎舒,因为手艺差,难吃得黎舒本来就白的脸更青了点
以前一个人懒得出门,后来总想拉着黎舒去更多地方转转,让她也能看看百年后的世界究竟有多美好。
天朗风清,齐瑛看着跟自己一起窝在阳台秋千上的黎舒。
“黎舒,你等等我吧,等我死了和你一起过奈何桥。”
黎舒懒洋洋道:“滞留人间的厉鬼可是时不时会发狂的哦,你不怕死?”
齐瑛笑道:“我不怕,你就等等我吧,我怕你太快投胎,下辈子找不到你。”
——
黎舒是被阴差遗落在梨园的一只女鬼,她沉睡多年,再度睁眼世界已经日新月异。
唤醒她的是个好脾气的胆小鬼,叫齐瑛。
黎舒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拿捏的人,对任性的父母她顺从,对娇蛮的妹妹她忍耐,对无理的物业她沉默,对霸道的邻居她也逆来顺受。
“你没脾气吗?”这句话说了无数遍,齐瑛还是笑得乐呵呵的。
她就是这么个人,也只有这么一个人才能一直忍耐自己的臭脾气。
从前的话本子总说人鬼殊途是有道理的,鬼有执念才成为鬼,鬼因怨恨才成为鬼,当过去的记忆被回忆起来时,连黎舒也控制不了自己
痛苦,挣扎,怨念。
只有齐瑛的温度才能消除这些。
于是日日夜夜,软脾气的胆小鬼抱着她,吻她发红的眼角,在她一声声的轻吟与闷哼中小声哄着她。
“阿黎,不要难过。”
“阿黎,看着我。”
“阿黎,放轻松……”
第117章 末世要结束了
那天萧青然凝着祝书白的眸子,最终以吻封缄,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过去好多天,她也没有提过项圈的事情。
其实有没有项圈都差不多,萧青然本人和项圈的作用极其相似。
每天除却做实验的时间,几乎一直和祝书白腻在一块儿,分不开一点。
在一起的时间,两人谁也不谈外界的事情,似乎世界里只剩下自己与对方。
到了后来,萧青然连做实验的时间都不愿和祝书白分开,她打开机械门,将祝书白的活动范围扩大到了机械门外的实验室。
萧青然也不担心有人会发现自己金屋藏娇,毕竟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
莲璨和溪南的强强联手迅速让周围的其余大小基地忌惮不已,几个基地间暗流涌动,但盟友莲璨基地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小动作不断。
祝书白消失的消息不胫而走,许秋烟于是扎根在了溪南基地,隔三岔五就去骚扰张婉华。
李信忙得一脑袋官司,但溪南基地的实力还没有发展起来,祝书白又不见了踪影,她不敢和莲璨基地撕破脸皮,生怕底被人趁此摸透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基地里所有人都隐隐感到紧张的氛围,在上面的吩咐下做着各种准备。
各方提着颈皮,吊着眼睛时刻警惕,似乎有什么在暗地里蓄势待发,只等着个时机,就如火山爆发一样吞没所有。
当然这一切都与正忙着玩囚禁的两人无关。
这两天萧青然得了件稀罕玩意儿——一个投影仪。
放在前几年这东西当然不算什么稀奇东西,家家户户都买得起的一个小玩意儿而已,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是普通人苟延残喘只能勉强留下一条命的末世,没有人有多余的闲情逸致去用投影仪看什么电影。
出门搜寻物资,这东西的价值甚至还不如一小块巧克力残渣。
所以直到萧青然将投影仪安装好了,祝书白都还沉浸在惊讶中。
调好了要播放的电影,萧青然坐到沙发上将祝书白揽入怀里,这几日她们总是腻歪在一起,身体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
几乎是她刚一伸手,祝书白就极其自然地倚在她怀里,拉着萧青然搭在她肩头,耷拉着的手。
萧青然放了一部下载好的治愈片子,是末世前很有名的一部外国影片。
讲的是全身瘫痪的主角遇上不着调护工后,和肉。体一起灰暗枯萎的生活逐渐恢复活力,笑点和泪点并驾齐驱。
昏暗的房间里,电影画面在两人面颊上落下明暗不定的光影,祝书白无意识地摩挲着萧青然的手,看得心不在焉。
萧青然很快发现了她的异常,低头问她:“不喜欢这部电影吗?我还下载了其他的,可以换。”
“没有,只是在好奇你是从哪儿拿到的投影仪,异能小队外出基本只会搜集生存物资。”
“李信给的。”萧青然说,“说是底下人送给她消遣的,只不过她不喜欢看电影,就给我了。”
萧青然问:“怎么了吗?”
“没怎么,只是觉得……”祝书白抿了抿唇,不知道后面的话该不该说。
说了多少有些矫情,可不说心里又堵得慌。
萧青然看出她的犹豫,轻吻她发顶,眼帘半垂,浅灰色的瞳孔只显出一半来,浅淡的眸下隐隐没着温柔的暗流。
循循善诱道:“觉得什么?”
祝书白两指夹着萧青然的尾指,无意识地轻蹭,叹了声气。
“觉得我们现在生活得太安稳了,安稳得就像是末世没有来临,外面的世界还跟原来一样。”
或者说不止她们,异能成为近似钱权的,新的划分阶级的工具,阶级之上的人的生活似乎都没受太大的影响。
就算是朴素惯了的李信,也有时间和条件享受悠闲的电影,更不要说其他更加强大、手里握着更多资源的人上人们。
这个世界一直以来都是2%的人掌握98%的资源,98%的人再去争夺剩下2%的资源,可数据只是数据,末世来临时,才让人对其中的差距有了个具体的概念。
那就是当普通人吃了上顿没下顿,活了今天不一定有明天的时候,阶级之上的人在琢磨着怎么提升生活质量。
这样的对比太残酷了。
“倒不是说安稳不好,只不过……”祝书白垂下眼,“只不过心里有些不舒服。”
“世界从来没有善良过。”萧青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嗓音淡淡的,温热的掌心拢在祝书白颈后,轻轻揉捏。
“我们凭自己的本事在末世里获得容身之处,不用觉得自己欠了别人什么,更何况……你才是这场灾难最大的受害者。”
萧青然望着她的眼眸,将她眼底泛着的隐隐赤意收入眼底,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眼尾。
电影恰好播到建立起深厚友谊的两个主角即将分离的片段,萧青然瞥了一眼,弯了弯唇,“这电影传递的思想我很喜欢,富豪和混混也是平等的,只要是人类都该是平等的。”
“所有人都欠你的,所以所有人都该平等地去死。”
“这……”祝书白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这不对吧。”
萧青然挑眉轻笑,“逗你的。我知道,你想要结束末世,我会帮你。”
“你真知道吗?”祝书白看着她,眯了眯眼,“我总觉得你一肚子坏水。”
“祝书白,真的是我一肚子坏水吗,可我怎么总觉得你和我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开始套路我。”
祝书白眨了眨眼,满是无辜,“我哪儿有?你要我待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这还不够宠你吗?”
“这冲突吗?”
萧青然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以前没见你对普通人的死活多在意。”
“胡说,张婉华和许安不都是我救下来的吗?”
萧青然一时哑然,张口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你觉得张婉华和许安对我来说不是普通人吗?”祝书白弯着唇,笑得狡黠。
她故意把话说得暧昧不清,引得萧青然抿着唇忍不住吃醋,顺利转移了话题。
其实萧青然很了解她,她的确没有拯救世界的古道热肠,但这跟当初救下张婉华和许安并不冲突。
善良和圣母不是一回事,她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只想守住眼前人,有余力的话顺手帮一下目之所及的普通人也不是难事。
不过谁让萧青然是命中注定的气运女主呢?她注定要成为这世界的救世主。
祝书白笑着吻了吻萧青然浅淡的眼眸,与她倒在沙发上嬉闹。
电影早放完了,房间的光线暗下来,滋生出一点困意。
祝书白趴在萧青然身上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最近好容易困。”
萧青然:“困了就睡一会儿,说不定你一觉睡醒就发现世界恢复正常了。”
她难得说这种哄小孩的幼稚话,逗得祝书白在她怀里咯咯地笑个不停。
“世界恢复正常,你就不关着我了吗?”祝书白故意问道。
萧青然面无表情地把人往自己怀里又按了按,红唇轻启,“不可能。”
“囚禁公民人身自由是违法的,萧小姐,不怕蹲大牢?”
“你舍得让我蹲吗?”
祝书白眉眼骤然软下来,笑得很无奈,“不舍得,到时候别人来抓你,我就跟他们说我是自愿的。”
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酸酸麻麻的,萧青然感到指尖有些发麻失力,像是电流从身体中窜过。
指尖还绕着祝书白的一缕长发,她眼眸动了动,解开缠在手指上的发丝,转而按在女人的后脑。
不知道说些什么,那就接吻吧。
祝书白现在很难再有机会说萧青然吻技差了,她吻技不要太好,甚至有点好过头了。
太过投入,舒服得让人有时候忘记了呼吸,直到萧青然主动分开,她才茫然地睁眼,急促地呼吸。
萧青然顺着她的后背,低低地笑。
“奇怪……”祝书白嘴硬道,“最近气越来越短,呼吸频率增高了。”
“嗯,不是亲爽了忘记呼吸了。”
“……”
祝书白盯着她,捂住她的嘴,“萧青然,不要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说骚话,这样影响很不好。”
掌心忽然感到柔软的湿热,戴着禁欲感十足的金丝边眼镜的某人公然挑衅。
“你有点太色了,萧小姐。”祝书白咬牙把湿了的手心往她衣服上擦。
“还好。”萧青然慵懒地半眯着眼,轻飘飘道,“没有你昨晚色。”
某个昨晚看见萧青然美人出浴图,色心大发,按着人在沙发上亲的任务者一下红了脸,轻咳两声试图找回自己逝去的庄重。
两人亲亲密密地躺在一处低声聊天,忽而隔着机械门传来接连急躁的门铃声。
两人同步顿住,祝书白先笑道:“有人来抓你去蹲大牢了。”
萧青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实验室外走廊的监控。
手机屏幕上是李信焦躁地来回踱步,时而停下猛按门铃,满脸写着着急。
“李信来找你做什么?看起来还挺着急的。”祝书白起身坐起来,给萧青然让位置,让她去见李信。
却不想萧青然冲她招了招手,“我不出去。”
“不出去?你就这么把李信晾门口吗?”
见她不过来,萧青然秉着山不就我,我就山的原则,坐起来靠到祝书白边上。
对着祝书白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而后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她忽然对着手机道:“李统领,有事吗?”
监控里的李信像是听见了她的声音,愣了一瞬,上上下下地把周围看了一圈。
“实验室里有毒气逸散,我正在处理,统领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我听得见。”萧青然一本正经地骗人道。
可能是她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样子太唬人了,李信没怎么思考就信了她说的话。
“啊?毒气逸散,那你怎么办啊?”
“我穿着防护服和防毒面具,不会有事,统领有事就直接说吧。”
李信放心地点了点头,站在实验室外头左右看了圈确保没有外人在。
而后低声说:“你知道书白啥时候回来不?撑不住了,我真撑不住了,那些基地都以为书白……都以为她走了,现在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我,恨不得把溪南给生吞活剥了!”
“书白再不回来,溪南基地迟早被那群虎狼给分食了,青然啊你跟我说句实在话,书白她……她究竟还回不回得来?”
李信眉眼间满是忧愁,言语间斟酌再三,还是忍不住透出一点怀疑。
无怪乎她觉得祝书白是不是死了,在这末世里,要是有人失踪了那么长时间,那多半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萧青然顿了顿,“她的近况,我也不太清楚。”
“你也不清楚吗?”李信的头低了下去,肩膀往下塌像是压了千斤的重担。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强颜欢笑,“那我只能再撑一会儿了,你要是有书白的近况,麻烦跟我说一下,可以吗?”
“可以,慢走。”
眼见着监控里李信离开的身影沉重极了,祝书白拧了拧眉,心里也不大畅快。
“青然……”
“不用担心。”萧青然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溪南基地不会有事,李信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就好,她能做到。”
“什么叫撑过这段时间就好?过段时间会发生什么事吗?”
萧青然没有回答,神秘地笑了,“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祝书白嘴角抽了抽,“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她注意力又落在萧青然的手机上,拿到手里摆弄,好奇问道:“你实验室外居然安了监控,什么时候安的?居然还有回放。”
监控画面回到几分钟前,李信刚到实验室门口,一开始没瞧见门口的门铃,用手去敲门,敲得手指关节通红也没什么声音。
许是萧青然脾气不好的印象太过深刻,李信犹犹豫豫着要不要打扰她的模样实在好笑,祝书白看得忍俊不禁。
“很好看吗?”萧青然的声音幽幽从旁边传来。
“你已经盯着她两分十三秒了,期间一眼都没有看过我,我和她,你更喜欢看谁?”
这么一桶泼天大醋突然倒下来,让祝书白愣了一瞬,随即乐了。
“不是吧萧青然,这你也醋?”
“醋,很醋。”萧青然握住她的手腕,将手机丢到一旁,将她压在沙发上,一手困住她两只手腕按在头顶。
深吻下去,掳掠一般在祝书白口中横行霸道,勾缠着湿软不放。
房间内气温逐渐上升,啧啧水声与细吟不断,好一会儿才停了。
祝书白双目失神,平复着呼吸,半晌眼眸动了动,垂下眼帘看向拿自己肩头微凸的骨磨牙的萧青然,啧了一声,伸手提住她的耳朵。
力度不大地轻拧,“干什么?把我当肉骨头啃吗?”
萧青然眨了眨眼,没什么表示但凑上来吻了下她的唇角,一下把祝书白亲笑了。
无奈地推开她的脸,赶人去做实验。
——
这么过了好一段时间,李信来研究所的次数又频繁了些,不过每次都被萧青然轻飘飘挡回去。
祝书白看在眼里,心下也如同坠了一块石头,李信来一次,就给石头加一次码。
只是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哪怕心中已经有了不少想法,愣是没让朝夕相处的萧青然看出来什么。
不过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萧青然近来不知在忙碌着什么事,联系着什么人,连出门的次数都多了许多。
于是,在又一次萧青然出门时,李信找上了门来。
房间里的电脑也可以查看实验室外的监控,祝书白调出监控来看,险些不敢认外面的那个女人是李信。
从前李信爱扎个高马尾,穿着休闲的衣服,脸上总是带着笑意,所以即使三十左右了看着仍像个学生。
可现在的李信哪里还有从前半分从容,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是画上去的,满脸憔悴,看起来像是好几宿没睡了。
连按门铃的动作都显得有几分无力。
这次她来,却不是想问祝书白的踪迹了,她颓丧地靠在实验室外,叹了一口气,“青然,你带着你的实验成果先走吧,溪南怕是要没了。”
“莲璨那边已经知道了书白失踪的事情,现在带着一群其他基地的人说是把人才派遣到我们溪南来,支持溪南发展,说得好听谁不知道他们是想要鸠占鹊巢。”
“我知道你跟萧家人有仇,我和王文以前做雇佣兵的,也在黑市里见过许玲对你的追杀令。她们要是接手了溪南,我最多是位置往后退一退,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你不一样,你对许玲来说是眼中钉肉中刺,对萧家人而言你是当初研究基地里剩下的唯一一个活口,只要你还活着,就是他们犯下罪孽的证明。”
“祝书白还在的话,她还可以护着你,现在……唉,快走吧萧青然,抱歉……”
“嗤——”一声,实验室的金属门缓缓打开。
明亮的光线在走廊铺出一条光毯,李信背靠着墙壁倚在金属门一边,听见动静,头垂得更低更低,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
祝书白和萧青然给基地带来的利益大到谁人都知道,可现下大难临头,她连基本的保护都给予不了,更觉难堪。
“抱歉啊,这会儿基地也腾不出人手保护你了,你……一路保重。”
忽然肩部一沉,李信愣了下,而后听见那道许久没听见的温和声线再度在耳畔响起。
“莲璨是我招来的,哪有自己走了,留你们面对的道理。”
李信骤然顿住,不可置信地侧头看去,视觉和听觉的判断在此刻统一。
消失已久的祝书白竟然就站在她面前,逆着实验室里强到刺眼的光,在走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实实在在地站在那里。
“祝书白?!”李信把头往实验室里探去,看了一圈没看见萧青然,又把视线落回到祝书白身上。
揉了揉眼睛,“你……你真是祝书白吗?”
祝书白笑道:“货真价实。”
“你一直在实验室里?”李信眼睛瞪得溜圆,“那青然还骗我,说不知道去哪儿了。”
“额……因为我身体出了些问题,所以……你也别怪她。”
“原来如此。”李信迅速接受了这个说法,看着祝书白高兴得眼睛都笑没了,嘴里直念太好了太好了。
祝书白催道:“好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不是说莲璨基地和其他基地的异能者要来了吗?带我去基地防护墙,今天有我在,他们休想踏进溪南基地一”
祝书白跨出实验室,脚腕处的铃铛清脆作响。
“哈哈哈哈哈!好!走!”
天阴沉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滴落雨滴,地平线上,一串张扬的车队如同一串蚁队,朝着溪南基地飞驰而来。
防护墙后站着两个女人,风吹得衣摆猎猎作响,显出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烈,当然满含壮烈之情的是李信。
祝书白扶着防护墙,探出半个身子眯眼去看,忽地吹了一声哨子。
熟悉的哨声再度响起时,带给一旁李信的是强烈的安全感。
大地震动,成群结队的异兽赶在车队之前,守卫在了溪南基地的大门之外,仿佛最忠诚的强兵。
车队停在五百米之外,祝书白眼神极好,瞧见了被众车包围保护在其中的那辆车上下来个人。
可不就是萧元。
李信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个喇叭,喊道:“你们!贸然进入溪南基地的领地,是想要打仗吗!”
那边车队的人显然也没想到现在这个局势,明明消息说了溪南基地那位御兽大佬失踪了,怎么他们一来,人家都在基地外“翘首以待”了。
于是纷纷将视线落在消息的来源——萧元身上。
萧元也没想到许秋烟传回来的会是假消息,此刻脸都黑了,低声跟下属嘱咐了几句,望向防护墙上的眸光锐利阴狠。
最近萧殷那小兔崽子在基地里的地位飞速上升,萧老太太像是一门心思要把拥有的一切都交给孙女,这怎么能叫萧元心里不急。
好不容易才从许秋烟那里买来祝书白失踪的消息,想着拿下溪南基地,再把萧青然带回基地里。
萧青然的天赋和才能他很清楚,现在莲璨基地那几十个科研人员加起来都不如萧青然一个人,如果能带萧青然回去……
可现在一切都毁了!
萧元含恨咬牙,恨不得将祝书白与许秋烟都给碎尸万段了。
得了指令的下属对溪南基地喊道:“我们是来协助溪南基地的,听说你们最近遇上了不少麻烦,所以前来帮忙!”
“姑奶奶不需要你们帮忙!”李信怒道,“再不走别怪我们动手了!”
闻言萧元冷嗤了一声,溪南基地的异能者储备本就不多,这些时日他为了试探溪南基地的底细,基本是溪南基地每派出一队异能小队,他就派人去埋伏袭击。
也是那么多次试探都没等来反击,他才有胆量联合了其他基地的人,直接打到溪南基地的大门口。
现在就算是祝书白还在,整个溪南基地除了她和李信以外,又有几个能打的异能者?
萧元越琢磨,越觉得自己胜算越大。
“还不走?小心我们打得你屁滚尿流!”李信拿着大喇叭在墙头大放狠话。
底下其他基地的人听着,心里头发虚,齐齐看向萧元。
而萧元盘算一圈,正是胸有成竹的时候,勾起唇角,“她们就这两个人能打,就算有异兽又怎么样?我们的人也不少,只要进了溪南基地,不仅李信这段时间从咱们手里拿走的东西咱们能拿回来,还能将整个溪南都分掉。”
“诸位难道舍得就这么打道回府吗?要我看不如拼一把,而且祝书白也不是基地高层,未必就会竭尽全力。”
“萧总说的是啊,咱们拼一把!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没错!老子可不能白来一趟!”
“就这两个人,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了她们不成?不就是几只异兽吗?没脑子的畜生罢了,我可杀过不少!”
在萧元的煽动下,很快车队的人再度恢复了雄心壮志,纷纷祭出异能。
话事人喊道:“李信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这毒妇只想着自己手握权柄,不把基地里的普通人死活放在眼里,我们身为异能者,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溪南基地里的普通人我们管定了!”
大战一触即发。
异兽们与异能者们瞬间打作一团,鲜血与异能的光辉顿时铺满了视线。
随之时间一点点过去,祝书白的脸逐渐失去血色,虚弱地扶着墙体,可底下的战斗仍如火如荼地继续着,甚至越发激烈。
头顶的阴云堆得越发厚了,好像压在人头顶一般,压得人佝偻下身子,喘不过气。
李信连忙扶住脚步虚浮的祝书白,低头去看她,“书白你……”
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代替了剩下没吐出口的关心的言语,李信瞳孔震颤,扶着祝书白的手猛然抽开,下半张脸都在抖似的。
“你……你……”
一道闪电劈过天际,惨白的电光映在祝书白那双血色的瞳孔与森白利齿上。
祝书白是丧尸!
李信吓得连连后退,祝书白才恍然惊觉自己的丧尸特征暴露出来,抬手想捂住,意识到为时已晚干脆破罐子破摔。
瞥了李信一眼,“大惊小怪什么,没见过丧尸王吗?”
李信:“……没,没见过。”
“现在看见了。”祝书白拧着眉毛,也没料到自己怎么这么快就暴露出了丧尸的特征,宅了一段时间以后实力竟然也跟着大幅下降。
“我快撑不住了。”祝书白垂下眼,抑制住嗜血的欲望,“基地里还有多少异能者,能打的都喊出来,指望我一个人怕是不太行了。”
李信挠了挠脸,有些尴尬,“可能……没几个了。这段*时间都受伤了。”
祝书白血红的眸子盯着李信,直把人盯得汗如雨下,她才挪开眸子。
“那没办法了,投降吧。”
眼见着底下的异兽群后继乏力,异能者们眼睛都杀红了,仿佛已经看见了堆成山的资源在冲他们招手。
“大爷的,这不是还有我吗!”李信把外套一脱,扎在腰间,露出饱满而有力的肌肉线条,异能瞬间爆发。
祝书白一个丧尸为了溪南基地都这么拼了,她身为统领,怎么可以躲在后面坐享其成!
不管了!拼了!
蓝色的火焰在她周围燃烧,李信咬着后槽牙,“我俩顶那一群酒囊饭袋,不是问题!”
祝书白看着她良久,粲然一笑,“对,不是问题。”
“轰隆”一声,豆大的雨滴砸向大地,倾盆大雨不讲道理地哗哗落下,瞬间淋透了所有人。
李信身上的火焰“滋”一下全灭了,脑袋上还冒着水蒸气,她傻眼了。
“不是,我今天出门踩着狗屎了吗这么倒霉?”
然而祝书白的眼神划过一丝疑惑,随即看向底下的战场,眉头越皱越深。
“这雨……不对。”
反应过来的李信也连忙去看基地下,“我就说普通的雨水怎么可能把我的异能火浇透。这雨指定不是普通……”
“我的妈……”李信目瞪口呆地看着下面的场景,眼眸里闪着诡异而复杂的光芒,震惊恐惧与惊喜交杂。
大雨瓢泼而下,将所有人淋成落汤鸡,属于异能的光辉逐渐黯淡、消失,异兽仰天长啸发出痛苦的哀嚎。
这是一场圣雨,是救世主治疗用来这个病入膏肓世界的良药。
比异兽潮更加震撼的军队从远处缓缓而来,祝书白眯着眼远眺,看着那些钢铁巨兽,像是在看着属于希望的曙光从地平线升起。
末世要结束了,她想。
第118章 你是人类(世界四结束)
在社会体系崩塌的末世里再度看见象征着纪律和秩序的钢铁军队,是一件有些割裂的事情。
割裂,但也令人安心,意味着平凡普通的世界似乎正在回归的路上。
在末世待久了,适应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文明社会里长大的人类几乎都要忘却了信任的滋味。
直到再度看到那刻在骨子里的标志,哪怕是大半辈子都在国外干些灰色交易的李信都油然而生出安全感。
大雨仍然没有停下,她也不躲,任由自己被里里外外浇透,雨水顺着额头往下,被她傲人的眉骨挡住,眼睛跟撑了伞一样。
“政府终于要出手整治各大基地了吗?”李信趴在墙边,说出口的话不带丝毫愁怨,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李信从始至终都不是一个贪图权利的人,如果可以,她宁愿当一辈子的雇佣兵、保镖,老了再去找个保安的工作,也不要做什么末世基地的统领。
什么破统领,差点给她累早逝。
祝书白站在她身边,收了异能后身上的丧尸特征开始收回,垂眸看着渐渐靠近的军队和底下混乱一片的人群。
“末世要结束了,这场雨就是末世结束的倒计时。”
“狗屎末世赶紧结束吧。”李信忍不住爆粗口。
说完后想到了什么,又小心翼翼看向祝书白,抿了抿唇,心头有点酸。
“那你怎么办?以后怎么生活啊?”
“我?”祝书白弯了弯唇,“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呗。”
“万一别人发现了你的身份……”
雨声夹杂着人群喧闹声,有些盖住了李信的话,祝书白被底下的场景给吸引了注意。
训练有素的军队持着枪械,将溪南基地外的那群乌合之众尽数逮捕,一群人刚才还在大逞威风,现在一个个面对着墙抱头蹲着。
一排排迷彩色军用卡车犹如用尺量过一般整齐地停着,最中间是辆守卫森严的装甲车,几个士兵持枪站立在侧。
显然这车里坐着的人份量极重。
忽然后座的车门被打开,下来一个高挑挺拔的女人,女人打着伞,身上穿着的衣服祝书白很熟悉。
是她今早上亲自从衣柜里给萧青然挑的。
萧青然盘靓条正,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祝书白很喜欢看她穿衬衫。
最简单的款式就好,扣子扣到最上面,解开一颗也好,细腰和女性特有的柔和勾勒出一条极为好看的曲线。
戴着金丝边眼镜,冷冷淡淡地看过来时最有韵味,让人想亲手摘掉她的眼镜,解开她的衬衫扣子。
可惜现在天气太冷,萧青然最外面还穿了套黑色的冲锋衣裤,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
她抬头,目光撞进祝书白眸里,可下一秒又施施然移开视线,好像刚才那一刹那的对视只是错觉。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李信伸手在祝书白眼前挥挥,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力。
祝书白骤然回神,看向她,“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办啊,末世结束你会死吗?”李信有些担心。
“我当然不会死。”祝书白翘起唇角,“萧青然不会让我死的。”
“……”
“好了别闲聊了,下去开门吧,否则你也得跟着一起抱头蹲在墙角。”
可不是吗,现在下去是自己开门,迟些下去大门就是被轰开了。
李信忙拉着祝书白下防护墙,让守卫赶紧将门给打开。
她和祝书白一个比一个看着惨兮兮,被大雨浇湿的模样显得极为狼狈,让人一时难以相信这两人就是溪南基地的最强战力。
门甫一打开,装备齐全的士兵齐齐将枪口对准两人,李信双手上举,喊道:“我是好人!”
这一嗓子把对面都给喊懵了,李信被雨淋得眯着眼看不清前面,此刻完全无知无觉无畏,嘴里的好听话就没停过。
不远处一把黑伞在人群中逐渐靠近,拨开人群,平静地站在两只湿漉漉的落水小猫面前。
李信倒是两眼一闭只顾投降,徒留祝书白一人顶着对面女人的目光,心虚得恨不能把自己给藏起来。
她用手肘顶了顶李信,“抬头看。”
“啊?”李信抹了一把脸,朝那把黑伞下望去,瞳孔一抖,而后漫上满满的惊喜。
“青然!”
顿时李信腰也挺直了,笑容也灿烂了,活像是看见了娘家人的新媳妇,可笑了没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劲。
萧青然怎么……瞧着不大开心呢?
李信擅长看眼色的能力在此时又发挥了作用,她连忙拉上跟在萧青然身边的军官,吆喝着赶紧让大家进来。
头顶忽而撑起一把黑伞,祝书白挂着雨水的羽睫颤了颤,抖落两滴晶莹,恰好从眼下滑落,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眼泪还是雨水。
显然萧青然没分清,身体先于理智一步,伸手去揩她脸颊上的水痕。
却被担心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沾到萧青然的祝书白避开,她下意识往后退。
才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攥住,往伞下用力一拉,祝书白直接撞进萧青然的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好闻的气息。
“还要去淋雨?”萧青然清凌凌的嗓音响起,在闷杂的雨声中如珠玉落盘,令人耳目为之一新。
祝书白抬头看她,“我不是怕把你身上弄湿了吗。”
“现在才考虑到我?”萧青然浅灰色的眸子望着她。
眸光平静无波似乎只是顺嘴一说,却让祝书白大脑中警铃大作,牵住她的衣角。
“你生气了吗?”
“没有。”萧青然撇过头,侧脸轮廓从没这么冷硬过,连说出口的话也干巴巴的。
“你看。”祝书白扯了扯她的袖角,示意她看自己的脚腕,嗓音如三月拂柳春风,一派温和。
“脚链还在,我知道你能看到我在哪儿。”
萧青然的视线落在银色的细链之上,听着祝书白软语温声地跟自己道歉,凝成冰晶的眼神暖化了些。
“我跟你道歉,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万一跟你来的人看我把你气成这样,把我抓去蹲大牢怎么办?”
“我逢年过节会去探监。”
“你真舍得吗?”
“……”
“不舍得对不对?”祝书白浅笑嫣然,指尖像尾小鱼,轻巧地溜进萧青然指缝中。
十指紧扣着摇了摇她的手,“先回去好不好,我身上衣服都湿了,有点冷。”
冷定然是不会冷的,按祝书白的身体素质,或许要把她丢到零下三十度的环境里她才会感觉到凉意。
用这借口只是想把人先骗回家,否则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哄人?
光是亲亲脸颊,就足以让她俩的八卦轶闻传遍大街小巷了。
好在萧青然很好“骗”,在祝书白的事情上尤甚,紧了紧交握的手,带着人上车离开。
车子略过此次和萧青然一同而来的军官,军官眉眼一凛就打算喊停车辆。
这次她来不仅带着收拢溪南基地及其周边基地的任务,更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萧青然,上级曾经交代过她就算是寸步不离地贴身保护也不为过。
现在萧青然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走了,万一出事,她难辞其咎。
可刚一动作,身旁的李信在她抬手时及时拉住她,对她猛使眼色。
“哎哎哎,同志,她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少掺和。”
“不行!万一出事了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出不了事放心吧,先不说溪南基地固若金汤,就算是在丧尸潮里,只要那位在青然身边,您这心就放肚子里去吧,出不了事儿。”
“萧青然现在是唯一掌握丧尸血清的人,我不能让她单独跟别人待在一起,你松开我!”
“你这人怎么不听劝啊!”李信也有些恼了,“人家小情侣闹别扭,你上去凑什么热闹?怎么,到时候人家亲嘴你在旁边鼓掌吗?”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姐妹兄弟们这一路过来多辛苦啊,我让人准备点吃的喝的,先休息……”
轰隆隆的雷声炸响,几道蓝紫色的闪电粗如巨蟒,绵延在堆叠的铅灰阴云之中。
军绿色的装甲车安静地停在公寓楼下停车场,外头下着倾盆大雨,噼里啪啦的。
公寓内,祝书白洗完澡湿着头发走出浴室,她穿了件宽大的衬衫睡衣,没穿鞋子,赤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
最上面的扣子松开两颗,湿发散着,发梢将白色晕成半透明,走动间春光若隐若现,衣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又长又直的两条腿。
踝骨透着浅淡的粉意,挂着晶亮的水珠,精致得宛如米开朗基罗精心雕琢的作品。
象征着囚禁意味的银色锁链松松系在脚踝,分明是如磐石般坚固的材质,每每走动,却又仿佛下一秒就要松脱。
既柔又刚,似囚非囚,无端多了点难言的隐忍与色气。
脚步轻移,坠着的精巧铃铛便脆脆的响,一下一下,声音逐渐靠近沙发上正襟危坐的萧青然。
萧青然进屋就脱了外套,宝蓝色丝质衬衫的领口扣子解开,袖子挽起,露出两截隐隐有肌肉线条的小臂。
沐浴乳和洗发水的香气幽幽萦绕鼻端,萧青然眸光动了动,不明显地朝旁边瞥了一眼。
“我洗完了。”祝书白跪坐在她边上,一手撑在她大腿上,一手捏着萧青然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
萧青然对她的冒犯动作习以为常,关注点落在她的湿发上,忍不住皱眉,“头发还没吹。”
“特意留着,想让你帮我吹。”祝书白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腿,软声道,“可以吗?”
“擅自跑出研究所,还想我帮你吹头发?”
“青然,帮帮我。”
萧青然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认输了。
她摊出手,语气有些憋屈,“吹风机。”
祝书白嫣然一笑,得寸进尺道:“吹风机在浴室门口的柜子里,你去拿好不好,我好累啊不想动。”
“你!”
祝书白凑上去亲了下萧青然的唇角,顺毛的效果立竿见影,萧青然气哼了一声,起身去拿吹风机了。
不一会儿,吹风机运作的嗡嗡声响起,萧青然垂眸,一手插进祝书白顺滑的发间,再缓缓抖开。
气氛宁静而温馨,萧青然在知道祝书白以一人之力抵挡百名异能者后,始终提着的心也缓缓放了下来。
柔软的发丝随着风缱绻地缠绕在她指尖,似在诉说满腔的依恋。
或许是在吹干头发后,抑或是在祝书白仰头望向萧青然时,总之吹风机的噪音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细弱的哼吟。
——
自从那一场连绵数月的大雨下过后,人类的异能和丧尸一起消失殆尽。
雨水将一切血腥与脏污冲刷干净,将一切不该存在世间的东西都深深埋进湿润的土壤中,留下百废待兴的世界,亟待人类重现辉煌。
末世结束的灾后重建比预想之中来得更快,李信脱去基地统领的不法身份,靠着基地中民众的拥护和创下的功绩,成了根正苗红的溪南区区长。
莲璨基地也同样迎来了钢铁军队的来访,只是跟溪南基地不同,莲璨的高层们全被撵了下去,曾经一手遮天的萧家如今算得上家道中落,再无翻身可能。
许安最终还是和张婉华以及应萱一起生活,许秋烟对她而言虽是血肉至亲,却令人无法依赖信任,而许秋烟对她的选择自是乐得轻松。
而萧青然与祝书白两人之间那些你逃我追的“小黑屋文学”,已经全然沦为偶尔的情。趣。
对于祝书白擅自离开自己掌控这件事,萧青然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究其原因,是当初萧青然在发现祝书白的定位离开了研究所后,首先涌上心头的情绪是疑惑。
——发生了什么事,让阿白不得不离开研究所?
在反应过来后,就是萧青然自己也不禁愕然自己对祝书白的信任竟已达到了如此程度。
她笃定地相信,祝书白永远不会离开她。
晚霞映在半边天空,一层橘、一层青、一层紫,仿佛调色盘被打翻在天上,颜料被巧妙而不突兀地融合在一块。
重建后的街头多了许多烟火气,沿街摆设的小摊吆喝着,人群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街边的屏幕播放着近日讯息,城市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你看新闻了没?说是研究出丧尸血清的那位女士拒绝了政府的授奖,以及那些媒体的采访,你说她是咋想的啊?”
“这才是真的视名利如粪土吧,萧青然对外的照片都只有一张证件照,还是她大学时候拍的。”
“真正的巾帼英雄大概都这么低调吧,如果当年不是她研究出了病毒血清,又选择和政府军队合作,而不是随便把血清卖了让它成为上层人才有资格使用的东西。我们现在……可能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好了别悲秋伤春了,既然活下来就要好好的继续活下去!”
路过陌生人的交谈吸引了祝书白的注意力,待到听完所有,她忍不住望着身边正一本正经蹲在一旁挑拣新鲜青菜的萧青然。
“就这些。”萧青然把钱递给卖菜的女孩,提起塑料袋子站起身,注意到祝书白的眼神。
她愣了一瞬,低头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仪容仪表,确保没问题后问道:“怎么了吗?这么看着我。”
祝书白挽住她的手臂,在她脸颊轻吻,爱意从眼角眉梢满溢出来,“你好漂亮啊。”
余晖下,萧青然推了推眼镜,强压翘起的唇角,明明眼中的愉悦已经要漫出来了还要强装镇定。
“你也很漂亮。”
“噗嗤。”
“有什么好笑的。”萧青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想到一些好玩的事情。”
“什么?”
祝书白背着手走在她旁边,眼睛一转,“拯救世界的大科学家跟世上仅存的丧尸王在菜市场买青菜,仔细想想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萧青然却不乐意听这话,强调道:“你不是丧尸王,你是人类。”
在把祝书白关在研究所的那段时间里,祝书白吃的每一顿饭都是萧青然亲手做的。
世间仅有一份的,能将丧尸逆转为人类的解药,就被萧青然作为惊喜,一点点喂进祝书白肚子里。
至于为什么这份解药只有一份,是因为萧青然不愿意祝书白往后因为被发现曾经的丧尸身份,被人类攻讦。
所以干脆让所有人都以为丧尸必定会伴随着末世结束,彻底消弭于世上。
人类有排异的本能,萧青然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我知道,我是人类。”祝书白抿着唇,笑得温柔。
萧青然满意了,腾出一只手牵住祝书白,侧首轻声问她晚上还想吃什么。
夕阳下连两人的影子都亲密地依偎在一起,步履一致,渐渐走远了。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分手后被直女青梅攻略了》
左闲被甩了,理由是对方嫌她不主动,嫌她太保守。
为此受了情伤的左闲颓废了好一阵子,最后被恨铁不成钢的朋友拉着出门社交。
不就是失恋吗!我介绍新的保证让你满意!
朋友对她拉媒的对象夸得天花乱坠,据说,那个女人美丽大方、事业有成、尊老爱幼,最重要的是很会。
可一问起对方是谁,朋友顾左右而言他,左闲明白了,对面是个玩得很花的海后。
直到真正见到海后,左闲的世界观第一次崩塌了。
坐在她对面,身姿绰约的女人居然是她单方面决裂已久的青梅!
“小陶总……您以前不是直女吗”
“小时候不懂事罢了。”
对方将散下的碎发掖到耳后,简单的动作被她做得温婉而风情,左闲无法将对方和海后联系在一起的。
左闲看向对面这个她曾经暗恋过也表白过的女人,一时无言。
“左闲,你不想我吗?”
“……”
面前饱满的红唇一字一言吐露出的那些话,左闲听着感到无比陌生的同时,心脏不争气的砰砰跳。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
不不不,这肯定是做梦。
左闲猛掐自己大腿,把给女人当狗的冲动和疼出来的眼泪一起憋回去。
直女的坑掉一次是她不小心,掉两次就是她贱了。
可是有句古话叫食色性也。
当陶然向她发出成年人的邀请时,左闲没骨气地屈服了。
女人是直是弯都有欲望,那就意味着在欲望面前她可以不必再纠结痛苦陶然是直女的事情,仅需要享受。
只是在床榻缠绵之间,左闲眼神迷离地望着近在咫尺的白月光,少年时的怨怼还是忍不住冒出头。
左闲问她为什么,为什么邀请自己,为什么选择自己。
她问了很多为什么,独独不敢问当初为什么拒绝自己。
因为答案早就写在回忆里了。
陶然早前是个恐同的直女,现在……
依旧是个直女。
————
恨不得和左闲做死在床上的小陶总:“……”
真千金vs婚约对象的姐姐
第119章 初次见面
【恭喜任务者成功完成任务!系统正在检测任务者魂体——任务者魂体检测结果良好,欢迎任务者回到系统空间。】
【监测到系统空间存在新的灵魂体,进行魂体检测——】
【非正常灵魂体,魂体破碎,自我意识陷入沉睡,请宿主轻拿轻放,注意保管。】
猝然从漫长的生命中脱离,祝书白的精神恍惚了一会儿,入目是她熟悉的系统空间。
超现实科技的显示屏上是她的淡蓝色三维模拟体,一旁标着的各项能力数值和任务评分都高得离谱。
几乎到了任务者能达到的极限,是其她任务者看见会直接喊大佬的程度。
祝书白垂下眼,想休息一会儿,余光蓦然瞥到系统空间内突然多出来的物件。
半透明舱体静静立在角落里,赤裸的模糊女人如投影般漂浮在其中,透明缸体里星星点点的浅淡荧光如流萤般盈满舱体,围绕在女人身边。
似是真实存在,又仿佛只是一道意外降落在这里的影子,面目模糊得看不清五官,可祝书白只是一眼便如遭雷击般怔在原地。
不会错的,她不会认错……
眼圈蓦然红了,祝书白伸出手抚在舱体上,仰起头,目光依恋缱绻,一寸寸掠过女人的身体。
祝书白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与自己相爱了几生几世的爱人。
她对女人几乎一无所知,名字、来历、过去,不知道女人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她们的未来会如何。
可这道模糊脆弱的灵魂体出现在面前时,祝书白似乎看见了努力的回响。
她与她相爱的那么多世,并非一人的自我感动,未来也不会是自怨自艾的结局。
柔软的光抚在祝书白头顶,仿佛在代替谁安慰她,祝书白深深地望着舱体内的女人,黝黑瞳孔里的情感浓得几近实质。
直到太久没有眨眼,眼睛感觉到酸涩,祝书白才阖上眼静默着,光洁的额头贴在冰凉的舱体外,恰巧是舱内女人手垂下的高度。
以至于系统刚回来时一错眼,差点以为舱内的女人正轻抚祝书白的发顶。
“宿……”系统被视觉错位吓了一跳,眨了眨眼后发现是自己看错了,松了一口气。
“宿主!”一团柔软的光球蹦蹦跳跳地朝祝书白冲过去,如同一只小炮弹。
圆圆的身体出乎意料的敏捷,系统弹了几下,蹦到祝书白的肩头,冰凉光滑的球体贴着祝书白的脸颊蹭蹭,跟可爱的小猫小狗似的。
祝书白舒了一口气,从恍惚中回过神。
弯起唇角,把系统从自己肩上抱进怀里,毫无手法可言地揉揉。
手感很好,摸起来有点像冷血动物的腹部。
“系统,这个舱是你弄来的吗?”
正享受着宿主摸摸的系统毫无防备道:“是啊,是主系统给我的,让我把这位的灵魂体装进这玩意儿里面。”
“主系统?”祝书白心头一沉,视线不禁落在舱体中漂浮的荧光上。
“对,宿主不用担心,我检查过这个舱体,对于温养灵魂体有奇效,系统商城里都没有这样的好玩意儿,应该是主系统私藏的。”
“可它为什么会无故献殷勤?”祝书白的担忧并没有被系统的话给打消。
从修正部创办伊始她就该警惕的,哪个部门创办之初都是投入新人任务者执行任务,只有修正部是聘请资深任务者。
而且只请了她一个。
或许……所谓的修正部,本来就是一个用来遮掩真相的幌子,而唯一知道所有真相的只有主系统。
祝书白对它的目的一无所知。
短短几秒,祝书白脑中划过无数种可能性,直到听见系统无意的一句话。
“可能……可能……好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主系统不是坏人。”
新出生的小系统视主系统是如母亲一般的存在,而修正部的系统哪怕跟随着祝书白做了几个任务,与祝书白成为了并肩作战的伙伴。
但主系统在它心中的份量依然不轻,它天然地不想和主系统站在对立面。
它这简单的一句话令祝书白愣怔一瞬,恍然惊觉自己因为关心则乱,下意识就将主系统当作了需要防备的对象。
万一主系统并无恶意,它的目的和自己一样呢?
无论它对自己是何种态度,但一叶知秋——明知她收集女人的灵魂体却不做干涉,反而送来了能温养灵魂的保护舱。
可以看出主系统对自己是否有谋算祝书白还不能确定,但起码它对面前的女人没有恶意,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在明面上相助。
祝书白沉吟不语,系统空间里弥漫开令统窒息的沉默,折磨得它统不统,鬼不鬼。
好一会儿过去实在撑不住了,整个球的光都黯淡不少,一闪一闪的,像是纠结到了极点。
“宿主,你要是真的要和主系统决裂,那我……那我……我跟你!”
“噗!”祝书白逗得笑开了花,仅存的那点忧心也烟消云散了。
清脆悦耳的笑声回荡在系统空间,保护舱内闪烁的荧光围绕在魂体周围,光影变幻间,似乎那模糊的红唇也翘了翘。
只不过笑得眉眼弯弯的祝书白错过了这巧合的一幕,她正忙着蹂躏系统,揉小狗头一样的揉法。
“好了,我跟主系统暂时分不了家,小宝宝不用纠结跟谁。”
“不想那么多了,系统,进入下一个世界。”
“好的!宿主准备好!”
——
装潢精致的咖啡店,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咖啡豆香气,统一着装的服务生安静地各司其职,氛围宁静而和谐。
正值周中的上午没什么客人,寥寥几个都是穿着正装的上班族,偶尔低声交谈两句。
唯一的噪声来自坐在玻璃墙边上的位置,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男人。
带着卷的短发特意打理过,做了造型,初春的季节穿了一套拼接色的牛仔套装,领口处挂着墨镜,宝石胸针别在胸前,十根手指少说五根戴着戒指。
皮相倒是尚且不错,浓眉大眼,皮肤白嫩,就是打扮得过分花哨,显得油腻。
此时男人毫无坐相地靠在椅子上打电话,音量不低,引得周围人频频投过来不满的视线。
“对啊,奉皇上皇后的命出来相亲啊。别提了,对面那小妹妹今年周岁才19,我都25了,这像样吗这。”
“我跟你这种爱吃嫩草的不一样,老子喜欢的是少妇!什么玩意儿当小三,你给我滚犊子啊,我说的是类型!类型!不是真少妇!你大爷我用得着去喜欢结婚的女人吗?追我的女人一大把好吧。”
“不过虽然我不喜欢妹妹型的,但礼貌这方面咱们还是拿捏着的,出门前特地打扮了一番。唉,万一小妹妹爱上我,那我可真是作孽了……”
男人的声音推开咖啡店的门就能听见,这番像是只能尿出磨砂尿的言论让推门而入的女生顿住了脚步,眼皮一掀,露出名为嘲讽的情绪。
宋筠夕本就不大乐意来,现在见了祝洱真人,嫌恶更是成倍增长,翻了个白眼,走到祝洱对面坐下。
电话打到一半的祝洱顿时哑了嗓,眼睛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一样。
“你……”他上下打量宋筠夕,“你就是宋家那个真女儿?”
宋筠夕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眼皮半耷拉着掩住一部分银灰色的眼瞳,金灿灿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她发尾染成渐变蓝灰的长发上。
宽松的米白色针织毛衣露出半边圆润的肩头,搭配浅灰色百褶裙,脚上一双短靴,青春的朝气扑面而来。
凤眸挺鼻,眉眼凌厉,少女感中又多了点带着睥睨意味的攻击性,美得很特别。
听见祝洱略显冒犯的话,她没感觉到一点意外,嘴角牵出一丝虚伪的笑意。
“对,你就是祝家那个没用的儿子?”
“我靠,你嘴巴放干净点!”被戳中痛点的祝洱顿时怒了,指着宋筠夕道,“要不是我爸妈要求,谁乐意跟你一个刚成年的小屁孩相亲。”
宋筠夕食指比在唇中,“嘘,安静点,你打扰到别人了。”
一语落下,被祝洱忽视的目光好像霎那间被扯掉了隐身衣,从四面八方刺过来,刺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刚站起来的身体又坐下来,嘁一声,“我先跟你说好,你想嫁给我是不可能的,我不过是敷衍敷衍我爸妈,我还没玩够呢怎么可能这么早订婚。”
眼前的祝洱如同一只刚会学舌的鹦鹉一般聒噪,宋筠夕低头玩手机,打开了音乐软件,掩在长发下的耳机开始播放音乐。
欢快的流行乐,声音开得有些大,但刚好遮住了祝洱的声音。
对面的祝洱看她低头不说话,以为是被自己说得不好意思了,兴许哭了也不一定。
到底是十九岁的小女孩,脸皮就是薄。
他挠了挠脸,想到这间咖啡店恰好在自家公司附近,心中突生一计。
连忙掏出手机,打开备注单字“姐”的聊天框。
搞定一切后,满心是对自己的欣赏,他祝洱虽说大事不成,但胜在心思细腻,谁能说他没用。
可没等他自嗨多久,面前的女生站起身,拂了拂短裙的裙角。
“欸?不是,你要走?”
宋筠夕看了眼时间,距她和祝洱见面到现在,刚好过了十五分钟,达到了父母的最低要求。
“咱们还没开始聊呢!”祝洱目瞪口呆,“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你有病?”宋筠夕毫不客气道,“跟十九岁的女生相亲你也好意思,我想走还不让我走,你别是恋童癖吧死变态。”
一瞬间咖啡店四面八方的视线如针扎一般刺向祝洱,比刚才还要锐利千万分。
就好像祝洱但凡敢承认自己是恋童癖,下一秒滚烫的咖啡就会从不知道那个角落飞过来,狠狠泼在死变态的脸上。
祝洱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怂了。
梗着脖子嘴硬道:“你以为老子想来吗?要不是……”
眼看他那点陈词滥调又要再说一遍,宋筠夕转身就走,耳机里的音乐高昂着振动耳膜。
她拉开咖啡店的大门,大跨步就往前走,却撞进了一片馨香柔软的怀抱中。
“小心!”女人温凉如山野栀子的嗓音穿透了激昂的乐声,顺着耳道缓缓流淌,仿佛羽毛轻挠。
宋筠夕摘下耳机,手掌心贴着耳朵揉了揉,缓解了那一丝痒意。
她蹙眉抬眼看去,面前的女人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定制白色西装,手腕上的女士表是某个大牌名表的限量款。
宋筠夕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母亲珍藏了这个牌子许多款式的女士表,这一款是少数不存在于她母亲衣帽间的。
但除了这只表外,女人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饰品,看得出是个穿着讲究但低调的人。
视线再往上,落在她的脸上,那双脉脉温情的桃花眸几乎一瞬间就攫取了宋筠夕的注意力,意图将她拉入那片黝黑幽深的眸子里。
一个声音好听,长得漂亮,衣品低调有内涵的人。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女人脸颊微红,气息不稳,看样子可能有急事,所以小跑过一段路。
这么着急还顾着关心自己。
宋筠夕在心中补足一*句,性格温柔善良。
“没事。”宋筠夕往后退了一步,打算给她让位置让她先进。
就在此时,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想要找回一点局面的祝洱追了上来。
“你给我站……”
宋筠夕眉间划过不耐烦,心道这男的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屁话还格外多。
可祝洱上扬的语调在看见门口站着的女人时立马卡住,他挠了挠头,有些难堪。
“姐,你怎么来了?”
祝书白看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我没想到你会来这么快。”
“恰好在附近,就直接过来了。”
“哦……这样啊。”
祝书白的视线从祝洱身上挪开,轻轻滑过宋筠夕,欣赏着女孩脸上肉眼可见的诧异。
缓缓勾了勾唇,“这位就是宋小姐吧,初次见面,我叫祝书白。”
第120章 她人不错
“你是他姐?”宋筠夕刚问完就发现这是句废话,摇了摇头,“很难想象他会有你这么……你竟然有一个他这样的弟弟。”
主语和宾语互相调换,夸赞的人不变,惊讶之情不变,至于为什么要换一个说法,非要解释的话……
宋筠夕就是乐意把祝书白排在前面,起码她养眼。
“喂,你什么意思啊!我看你年纪小,懒得跟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哪怕是祝书白就在跟前,祝洱也忍不住了,而且他相信他的姐姐一定会帮他!
“祝洱,你要是再这么没礼貌地对宋小姐说话,我会停了你的卡。”
“姐!我才是你弟啊!”
“安静点。”祝书白拧眉看他一眼,祝洱瞬间不敢说话了。
祝书白又看向宋筠夕,眉眼柔和,“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委屈谈不上。”宋筠夕摆了摆手,总觉得祝书白这女人说话怪怪的,道歉道出一股子缱绻的味道。
比起因为祝洱的话,作为姐姐向自己道歉,更像是在说都怪她来晚了。
莫名其妙的。
但她也没细想,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祝书白颔首,目送她离去,而后才转头看向祝洱。
眼神比刚才要冷肃许多,像是在看一个下属或者一个陌生人,总之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弟弟。
不过祝洱对她这样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了,他姐就是这么冷冷的,对谁都温柔又疏离,就算是爸妈都亲近不了她。
“姐……真是那小妮子……”
“行了。”祝书白不乐意听他说宋筠夕坏话,蹙眉道,“你没有工作吗?前些日子爸妈在公司给你安排了个闲职,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这不是出来相亲吗?”祝洱见祝书白神色不虞,以为她是不满意自己翘班,连忙挺直了腰背,搬出家里的大佛。
“是爸妈让我来的,不然我肯定不来!”
这件事没有人比祝书白更清楚了,然而她瞥了祝洱一眼,“你相亲,喊我到这儿来哄人?”
“哎,我那时候以为她哭了嘛。你跟她都是女的,天然的亲近一点。”
祝书白也真以为她哭了,所以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穿着高跟鞋从距离咖啡店近千米的公司赶过来。
好在宋筠夕看起来没事,祝书白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只不过越看面前的祝洱越不爽。
“不过姐,我没想到你真来了,我以为你最多把龚助叫来。”
祝洱摸了摸下巴,心想自己姐姐真是嘴硬心软,这么看明明很在乎自己这个弟弟。
祝书白:“十分钟内,我要你出现在工位上,我会让龚助监督。”
“是!”祝洱背脊一正,不敢多说半句,逃似的离开了咖啡店。
这场闹剧算是了了收场,祝书白叹息一声,眉宇间多出一抹疲惫。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杯拿铁,坐在位子上开始思考人生。
众所周知真假千金文中,标配就是受宠的假千金,以及真假千金争抢的未婚夫。
而宋筠夕就是真假千金文中的真千金,只不过以上众多标配,没一项适合现在的宋筠夕。
真假千金的争斗已经结束了。
十九年前,因为医院的失误,宋家女儿和温家女儿进行了交换,宋筠夕被温家父母带回家。
可在她十岁的时候,温父温母就发现了她并非他们的女儿,于是他们将宋筠夕丢给老家的爷爷奶奶抚养,转而去寻找自己的亲生女儿。
爷爷奶奶并没有苛待宋筠夕,让宋筠夕健健康康地活到了十六岁,而后被宋父宋母无意中找到。
经过十六年,这场医院的失误才被发现,宋筠夕被接回了宋家,而本该回到温家的温楠音却也留在了宋家。
温楠音不见得有多爱宋父宋母,只不过是舍不得已经过了十六年的大小姐生活,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对宋家而言,一个女儿也是养,两个女儿也是养,干脆就留了温楠音在家里。
宋父宋母觉得无所谓,但对于温楠音而言,宋筠夕无疑是多余且碍眼的。
危机感作祟,温楠音逐渐从有机会踩宋筠夕一脚,到后来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踩她一脚。
宋筠夕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以牙还牙的手段不少。
两人明里暗里争斗不休,直到十七岁那年,温楠音险些让宋筠夕在贵客如云的宴席上出了大丑,若不是宋筠夕机灵,宋家的脸就要被丢光了。
原先不在意两个小孩明争暗斗的宋家父母勃然大怒,将温楠音送回了温家,真假千金的战争由此告一段落。
按照原剧情来说,宋筠夕从此以后应该大放光彩,享受宋家父母的无边宠爱,接手宋氏集团,然后带它更上一层楼。
然而事实上在宋家父母送走温楠音后,宋筠夕并没有成为他们心中的乖乖女儿,比起温楠音,宋筠夕算得上是冷漠无情,睚眦必较。
反正年纪也差不多到了,宋父宋母干脆把人给送出国留学,没想到她一年多就修完了所有的学分,提前毕业回来了。
回来以后,对宋家父母的态度更是冷淡,平日在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而今天宋筠夕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和祝洱见面,全是宋父宋母的意思。
哪怕宋筠夕大学毕业院校是排名靠前的院校,不是什么砸钱就能上的水校,可在宋家父母眼里,她依然是初见时那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市井小民。
特别是宋筠夕总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宋父宋母无法想象要是把公司交到她手里,那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他们二人年纪已经不小了,琢磨着反正宋筠夕年龄也快到了法定结婚年龄,打算干脆给她找个夫婿,未来替她管理公司。
恰巧宋父宋母想起上一辈还在世时,与祝家的关系很是亲近。
两家当时还戏言过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只不过后来随着两家的老人相继去世,关系也淡了许多。
现在祝家的小儿子还没婚配,年龄也还算合适,虽然有些花心纨绔的传闻,但想来结了婚就会收心了。
宋筠夕自然不愿意来和所谓“指腹为婚的未婚夫”相亲,只不过是一时迫于无奈的能屈能伸。
咖啡的香气萦绕在鼻端,祝书白轻抿了一口。
这家店虽然装修得很不错,氛围也静谧,但咖啡的味道实在一般。
她起身离开,咖啡店门口的风铃晃出清脆的声音,身后服务生机械般重复“慢走”。
——
敷衍完这场浪费时间的相亲后,宋筠夕在街上打发了一会儿时间才打网约车回家。
出租车驶入僻静的别墅区,停在一栋中式风格的别墅前,前院的花园中各色花卉刚开出花苞,空气中隐隐飘着花香。
宋筠夕拎着杯奶茶下了车,反手关上车门,嘬了一口奶茶,嚼着Q弹的珍珠进门。
花园里,管家正和园林阿姨吩咐着事宜,看见宋筠夕回来了,脸上立马堆上了笑容。
“大小姐您回来了,先生和夫人在茶室等您呢。”
“等我?”宋筠夕单挑一边眉毛,“行,那我去见见他们,你接着忙吧。”
说罢宋筠夕熟门熟路地进了别墅,拐进茶室。
茶室的门没有关全,通过虚掩的门能窥见宋父宋母对坐在茶桌边,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的表情瞧起来还挺轻松。
宋筠夕推开门,找了个空位置坐下,顺手把奶茶放到桌上。
价格昂贵的黄花梨木茶桌上放着一整套上好的龙泉青瓷茶具,茶香氤氲,一切都是那么典雅隽永。
偏偏突然出现的那杯廉价奶茶破坏了这些好物件营造出来的美感,宋父的唇角向下沉了沉,深刻的皱纹竖在眉间。
但他向来自诩是个尊重孩子的父亲,于是只是看了那杯奶茶几眼。
宋母与他生活几十年,宋父一抬眉毛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些不满地看向懒懒散散坐在一边的宋筠夕。
“进来门也不知道敲,爸妈也不知道喊,温家人就是这么教你礼仪的吗?看来我们需要给你请一个礼仪老师了。”
“抱歉啊爸妈。”宋筠夕不愠不怒,笑盈盈地道歉,“不过礼仪老师就不用了,反正你们也没打算把我留在家里多久,多浪费钱啊。”
宋母斜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不是打算把我嫁出去了吗?要我说爸妈你们也不用琢磨着把我嫁出去,干脆让我回温家得了。正好那温家的老太太最近生病严重,我也正好回去尽尽孝。”
宋筠夕笑嘻嘻地说戳宋父宋母心窝子的话,讲体面讲了一辈子的夫妻,哪容忍得了把找回来的女儿再送回去。
温楠音被送回去了,这没几年宋筠夕也被送回温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宋家养不起女儿。
见女儿越来越不像话,沉默的宋父也低沉地开口,呵斥道:“胡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急着把你嫁出去了,不过是让你去接触接触祝家小子,又没让你盲婚哑嫁。”
“你这样家世的女儿家,哪个不是嫁给门当户对的男人,难不成你还想去和穷小子自由恋爱吗?”
宋母附和道:“筠夕,你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跟着温家那位老太太在村子里长大,染上了一些恶习不要紧,现在你还小,还来得及改。”
“不是说温家老太太不好,她把你养育大自然是你的恩人,但是她一个农村妇女,眼界窄是必然的。你和她多接触不是好事。”
说来说去又是这一套,宋筠夕听得不厌其烦,眼皮一抬道:“跟老太太接触不是好事,跟废物接触就是好事了?”
宋母愣了愣,“什么废物?”
“今天你们非让我见的那个,我一看见他差点以为自己是误入了咱们市的垃圾回收站。”
宋筠夕笑了笑,眉眼间桀骜不驯,“爸妈你们是年纪到了,放着公司不要跑去兼职废品回收了吗?怎么这么喜欢往家里捡垃圾呢。”
“放肆!”宋父眉眼一沉,“你就是这么跟父母说话的吗!”
“如果你再这样不知感恩,干脆就把我给你的卡还回来,既然瞧不起我和你妈妈,就别用我们的钱!”
如果可以,宋筠夕真的很像把银行卡甩在他的脸上,告诉他自己不稀罕。
可是不可以,她需要那些钱。
茶室里的茶饼都是顶级的,一小块的价钱或许需要普通人努力工作好几年,不吃不喝才能勉强买得起。
茶香氤氲在鼻端,微微发涩,桎梏着喉间的呼吸,每次呼吸几乎都是一次凌迟。
宋筠夕揣在口袋里的手蜷了蜷,垂下眸子沉默半晌。
许久后,木着脸伸手将桌上的奶茶丢尽垃圾桶里。
咚的一声,干脆利落。
“对不起爸妈,我和你们道歉,是我的不对。”她嗓音低哑道。
不讨论其他的,至少宋家的长相基因是极为优越的。
宋筠夕的五官更是完全承袭了宋家父母的优点,宋父凌厉端正的眉眼,宋母柔和的五官轮廓和白皙的皮肤,三人站在一起不用说话就是一家三口。
此时的宋筠夕便顶着这张肖似夫妻二人的脸,低头认错。
宋父的眉头松开了些,亲自倒了一杯热茶,给宋母递了个眼色。
宋母抚上宋筠夕的肩头,轻声细语道:“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好,祝家那小子是我们在适龄人里挑选的最优质的男人了。”
她将斟好的热茶放到女儿面前,“尝尝你爸的手艺。”
“嗯。”宋筠夕接过茶,却没有喝,任由茶杯从触手温热到逐渐发烫,烫得指腹发痒发麻。
宋母继续道:“虽然人是晚熟了点,但胜在心眼不坏,头顶上还有个姐姐管教着,要是真成了未来你也不用担心他出去乱搞。我听说祝家的大女儿为人最是端方正直,想来以后也不会为难你,女人结婚啊,除了婆媳问题就是妯娌问题。”
祝书白吗?
宋筠夕僵冷的眼神动了动,回忆起今天见过的女人,鼻端好像又萦绕着女人身上好闻的幽香,清亮的含情眸在脑海里浮现。
宋筠夕说了今天唯一一句顺从心意的附和。
“嗯,祝书白她人确实不错。”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