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找茬


    随便撒点谎就骗得两个同事对自己如避蛇蝎,宋筠夕懒得多看两人一眼,戴回口罩,双手插兜走进酒吧。


    此时店里正放着舒缓的音乐,宋筠夕穿过人群,进了员工后台。


    鼓手姐姐坐在小凳子上玩手机,听见动静抬头看,一笑唇上的唇环也跟着动了下。


    “我们的小小贝斯手来了,怎么今天捂这么严实啊?今天老板她小叔子没来,不用担心。”


    宋筠夕坐到她边上,“不是担心,感冒了而已。”


    “感冒了?严重吗?”


    “小感冒。”


    “那就好。”鼓手姐姐边说边拿出小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理了一会儿忽而想起什么一样看向宋筠夕。


    “昨天老板她小叔子后面没有再跟着你了吧?老板让我来安慰你一下,她说会给你加奖金,就当是补偿。”


    “没跟着我。”宋筠夕耸了耸肩,“可能跟上别人了。”


    昨天老板的小叔子来了店里,明明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脸皮厚起来连二十岁不到的女生都不放过。


    缠着宋筠夕非要加她微信,烦得宋筠夕差点当场把啤酒瓶砸在他脑袋上。


    最后是鼓手姐姐拦下了他,让宋筠夕赶紧出去避一避,等老板回来了再说。


    宋筠夕这一避就翘了一个晚上的班。


    鼓手姐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被宋筠夕吓唬了的键盘手和吉他手也进了员工休息室,两人脸上都多了一张蓝色的口罩,进来后挑了个离宋筠夕最远的角落坐着。


    鼓手姐姐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两个干什么?大明星出街啊捂那么严实。”


    “宋筠夕她阳了你不知道?”键盘手指了指宋筠夕,“新冠病毒啊,你还敢离她那么近。”


    “人家小感冒而已,看你们没出息的样。”


    听鼓手这么一说,两人愣住。


    “我靠你故意吓我们!”键盘手腾一下站起来。


    鼓手姐姐皱眉,“干什么?你要打架啊。”


    “怎么可能,好男不跟女斗,但她骗了我这事儿也不能就这么过去吧。”


    “你还想人家赔你点钱吗?”鼓手姐姐啧一声,“人家多大你多大,好意思唧唧歪歪那么多?”


    “切,你们女的就是偏袒自己人。”


    “不然偏袒你这个傻叉吗?”


    宋筠夕起身按了按鼓手姐姐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而后才看向两个男人。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多少?”


    说着宋筠夕把手机从兜里拿出来,划拉了几下,“不用扯这扯那的了,收款码拿出来吧。”


    宋筠夕高高在上的姿态激得两个男人脸色青红交杂,但又因为鼓手在场不好发作,狠狠瞪了一眼宋筠夕以后大步离开员工休息室。


    “砰”一声,摔门而出。


    宋筠夕毫不意外地挑眉,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嘶……”鼓手掏了掏耳朵,“有病吧,关个门那么用力。”


    说着她对宋筠夕道:“你也是,知道你应该不缺钱,但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让他们占了便宜啊。”


    宋筠夕弯唇,“我没想真给他们钱,只是想膈应他们。”


    她现在的钱都紧着自己呢,怎么可能那么挥金如土地给别人送钱,她又不傻。


    “噗哈哈哈哈哈……没看出来你还挺坏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差不多到了上班时间,收拾收拾就上台表演去了。


    因为明天礼拜一要上班上学,所以酒吧的客人跟周末比并不多,玩得比较晚的就更少了。


    老板大约九点多的时候到了店里,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和宋筠夕为着昨天的事情道歉。


    “不是什么大事。”宋筠夕坐在椅子上,正擦着贝斯,仰头宽慰老板。


    老板是个飒爽高挑的北方大姐头,为人和长相气质一样敞亮,见宋筠夕没有丝毫怨言,心里更不好意思了。


    大手一挥,决定今天给乐队的大家提前下班,请他们喝她亲自调的酒。


    宋筠夕刚想婉拒,就被键盘手粗哑的嗓音抢先。


    “老板终于愿意出山了,小宋你可能不知道,老板调酒技术一绝!”


    吉他手紧接着附和说:“我们在这工作这么久都难得喝一次,你真是走运。”


    “哎哎哎,没有那么夸张啊。”老板嘴上让两人低调些,眉眼间却诚实地摆上了愉悦的笑意。


    老板抿着笑,对宋筠夕说,“今天我给你调个拿手好戏,保准你喜欢。”


    “哈哈哈哈,小宋你还不快谢谢老板?”


    店里正放着鼓点强劲的音乐,动次打次的震颤透过音响,敲打着宋筠夕脆弱的神经。


    本就隐隐作痛的脑袋里仿佛紧绷着一根弦,被聒噪的音乐声一下一下地挑拨着,几乎下一秒就会彻底崩断的样子。


    宋筠夕不胜其烦地看向找茬的两个男人,拧着眉。


    “怎么了小宋,不赏脸?”


    “都是成年人了,喝点小酒也没事吧。”


    两个男人爆发出不怀好意的大笑,对视间满满的恶意几乎要化成实质冲破眼眶。


    老板没察觉到两方的暗流涌动,只不过本着体谅的心理,还是问了宋筠夕。


    “小宋今天能喝酒吗?没来月经吧。”


    “没。”宋筠夕笑了下,“看来今天两位哥兴致很高,光喝酒多没意思,咱们也玩点酒桌游戏什么的吧。”


    “好啊,输了可别哭鼻子。”键盘手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行,想玩什么桌牌游戏的话,游戏道具你们都知道放在哪里,我去拿酒。”老板说完,转身去调酒了。


    剩下三人,在后台略显昏暗的角落里仿佛分出了楚河汉界,键盘手和吉他手一脸奚落地看着宋筠夕,宋筠夕皮笑肉不笑,眸底一片冰冷。


    “小宋妹妹,现在跟我们道歉,我们一会儿还能给你放放水,免得生着病再把自己喝进医院了。”


    宋筠夕:“你们害怕了?”


    “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是爱逞强。”键盘手搭着吉他手有些瘦弱的肩膀,对着宋筠夕满眼轻视,很是无奈地摇摇头,似乎真是为宋筠夕着想。


    此时鼓手姐姐甩着半湿的手从卫生间走出来,远远地似乎在聊些什么,一想到先前员工休息室的矛盾,赶忙加快了步伐赶过去。


    “你们聊什么呢?”


    “你来了正好,老板刚说要请我们喝酒,你有福了。”键盘手用拳头怼了一下鼓手姐姐的手臂。


    鼓手姐姐下意识笑开来,“真的假的,老板今天这么大方?!可惜了小宋妹妹没办法沾光咯。”


    “怎么没办法沾光呢?”键盘手挑眉看宋筠夕,“人家可没拒绝这次请客。”


    鼓手姐姐诧异,“你不是感冒……”


    键盘手插嘴道:“上班第一次遇到老板请客,这要是错过了多亏啊,虽然小宋有钱,但有句话叫做越富越抠啊。”


    宋筠夕向来不是忍让的性子,一般当场的仇当场就要报。


    粉唇轻启,嗓音略微沙哑,“没你省,你家牙膏一管能用三年吧,嘴那么臭。还好你是键盘,你要是主唱底下的客人估计要投诉酒吧的厕所清洁不到位。”


    “哈哈哈哈哈哈……”鼓手姐姐在一边笑得锤墙。


    键盘手脸色黑沉如墨,宋筠夕懒得管他的脸是赤橙黄绿青蓝紫,拉上鼓手姐姐就往卡座走。


    两人落座,鼓手姐姐也笑够了,后知后觉到担忧。


    “一会儿你跟老板说一下你感冒了,她不会说你的。”


    宋筠夕却轻轻摇头,远远看向走过来的键盘手和吉他手。


    “从我刚来店里开始,他们就一直明里暗里刁难,总要找个机会反击回去,让他们知道我不好欺负,否则往后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话音落下,鼓手姐姐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那两个男人和老板有说有笑的走过来,她只能将肚子里的话咽下去。


    玻璃酒瓶互相碰撞的清脆声音夹杂在音乐声中,两个男人一人抬了一箱啤酒过来,放到地上。


    “玩酒桌游戏还是得喝啤酒,是不是?”


    “那当然了。”


    键盘手和吉他手一唱一和,在场却只有老板给了好脸色,放下端盘后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人一下。


    “你们要喝就你们喝,两个女孩子喝我调的。”老板叮嘱道,“度数有点高,不要喝太快。”


    键盘手嘻嘻一笑,“要是游戏输得多了,指不定两种都得喝呢。”


    “你们给我悠着点啊。”


    “那当然,我们最懂怎么照顾新人了。”


    键盘手坑坑洼洼的橘皮脸在灯光闪烁的昏暗环境里显得有些可怖,尤其配上那一双透着阴险的狭窄细眼,像是潮热地带的某种有毒蜥蜴。


    宋筠夕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酒杯,淡蓝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青翠的薄荷叶铺在上头,看起来很清新。


    她浅浅抿了一口,味道也很好。


    可惜了,这样好味道的鸡尾酒却没有个幽静合适的场合来慢慢品尝,偏偏对面坐着两个令人作呕的人。


    “来来来,开始游戏吧,先来最简单的划拳。”键盘手笑道,“小宋会吗?你这种家庭的人,可能都没接触过酒吧的玩法吧。”


    “会一点。”宋筠夕笑道,“话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家庭是哪种家庭,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家的家庭情况吧。”


    老板也好奇地凑过来,“小宋家很有钱吗?”


    鼓手姐姐耸肩,“听他说过小宋蛮富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知道的。”


    三人视线齐齐朝键盘手看去。


    “这个嘛……”键盘手眼神有些虚,搪塞道,“看出来的呗,看她穿衣打扮,还有吃的用的什么的。”


    “啊?这看得出来?”鼓手姐姐上上下下将宋筠夕看了一遍。


    她对有钱的打扮的认知还停留在大牌子大logo上,那些知名的大CC啊、三叶草啊、大对勾啊什么的,她就能认出来。


    但宋筠夕身上的衣服上没有鼓手姐姐认识的logo,甚至没有什么很明显的logo,只能看出面料挺好的。


    换成一般人,估计以为她身上的是地摊货的也有。


    “问那么多干什么,还玩不玩了。”键盘手皱着眉头发脾气,一侧身子朝宋筠夕道,“你不会是不敢玩,跟我岔开话题吧。”


    宋筠夕嗤笑一声,“来。”


    两人面对面划起拳来,对划拳这项游戏键盘手极有自信,毕竟是天天在酒吧工作的,他自身也是爱混的人。


    酒桌游戏从十几岁就开始玩,现在也近三十了,普通人还真玩不过他。


    鼓手姐姐知道他的游戏实力,也知道这人心眼小,紧张地盯着。


    然而游戏的发展和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


    键盘手输的次数远远多于宋筠夕,可能十局玩下来,宋筠夕只输两局,剩下八局都是键盘手败了。


    短短一会儿时间,键盘手的桌前就清空了三瓶酒。


    又一局胜负已定,宋筠夕往沙发一靠,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放松地朝前挥了挥。


    嘴角轻翘起的弧度带着点轻蔑。


    “又输了,还玩吗?”


    “哈哈哈哈哈……”老板在一旁大笑,挖苦道,“小李,你这下算是踢到铁板咯。”


    键盘手咬着牙,“今天运气不好,我们再换个游戏,玩骰子,玩不玩?”


    宋筠夕淡淡一笑,“奉陪到底。”


    很快,骰子被拿了过来,两人一人一盅,骰子撞击盅的声音更添几分激烈的氛围。


    两人玩得正投入,酒吧店门口挂着的铃铛脆脆地响起来。


    不过在座几人都没有在意,直到那位客人“冒昧”地径直走到自己旁边,宋筠夕才瞥了一眼。


    摇骰子的手顿在原地,“祝书白?”


    “小宋认识这位美女?”老板笑嘻嘻道。


    “我们是朋友。”祝书白笑道,浅淡的目光落到宋筠夕身上。


    “那坐下来一起玩吧。”老板招呼着,“今天碰着我请客了,小姐姐来得正巧,我亲自调一杯给你。”


    “太不好意思了。”


    “这有什么。”老板摆了摆手,不甚在意。


    就算这位不是宋筠夕的朋友,可看穿衣打扮估计也是不缺钱的主,她卖个好指不定能换来一个阔气的回头客,何乐而不为呢。


    老板笑着去吧台调酒,祝书白在宋筠夕边上坐下。


    女人穿着一身正装,似乎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长发不像平时那样散着,而是规整地绾在脑后,眼神中有些工作后惯性自带的威慑力。


    光是被她看着,就有种工作没做好,正在被诘问的错觉。


    宋筠夕在祝书白的视线下,忽地有些心虚,“你怎么来了?”


    祝书白一皱眉,“你感冒了?”


    她声音不大,在吵闹的酒吧里只有宋筠夕听到了这句话,下意识将桌上的鸡尾酒往鼓手姐姐的方向推了点。


    片刻后又反应过来,她怎么样祝书白又管不着。


    于是随意道:“一点小感冒而已。”


    “感冒了还喝酒?”祝书白的声音沉了点。


    宋筠夕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这时恰好键盘手不耐烦的拿着骰盅在桌上敲了几下。


    催促道:“喂,你还玩不玩了?不会是赢了几盘就要急着脱身了吧。”


    “玩。”宋筠夕心中松了口气,偏开头直接看着键*盘手,“来。”


    身旁的祝书白盯着她,黝黑的眸子里是起伏不定的情绪,宋筠夕感受到她的目光,故意视而不见。


    可手上的动作还是因她而迟缓了些,脑子转得也没有方才快了。


    又玩了三局,输了两局。


    “哈哈哈哈……喝!”键盘手大喜过望,认为自己手感来了,急忙要催着宋筠夕玩下一盘。


    “……来。”宋筠夕咽下辛辣的酒,输了两次心里也堵得慌,正打算集中精神打击一下键盘手的嚣张气焰。


    刚拿起的骰盅却被另一只手按下去。


    青葱般的五指格外细长,正压在宋筠夕的手背上,因为伸手杏色西装袖子往上蹭了点,露出一截皓腕。


    宋筠夕愣了愣,侧头看她。


    “别玩了。”祝书白低声道。


    她坐得靠后,盯着宋筠夕看的时候半垂着眸子,纤长的鸦睫随着劝告的话颤了颤,压着骰盅的手愈发用力。


    第132章 你这人怎么这么双标呢?


    “喂喂喂,才刚输就要走?”键盘手当即不满地皱了眉。


    祝书白和宋筠夕都没做理会,两人沉默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先说话,恍若将周遭一切都视作空气了。


    气氛稍显尴尬,鼓手干笑两声,想站出来打个圆场时,祝书白拉着宋筠夕的手从骰盅上挪开。


    没有松开,反而牵紧了放在自己腿上。


    宋筠夕没有挣扎,懒懒挪开眼,靠着身后,昏暗的灯光掩饰了她眸中酝酿的情绪,让人瞧不清她在想什么。


    祝书白紧抿着的唇角松了些,这才将注意力分了一点给键盘手。


    “抱歉,她喝醉了,我这就带她回去。”祝书白唇边带着淡淡的歉意的笑,眼神却让人无法说不。


    “你……”键盘手找茬的话堵在喉口,“……慢走。”


    直到她起身带着宋筠夕离开,乐队的众人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面面相觑。


    吉他手:“这个祝小姐……”


    “你们以后少刁难小宋。”鼓手耸了耸肩,“人家看着跟咱们都不是一个阶级的,别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


    键盘手嘴硬,“多管闲事。”


    相似的话在店外再次响起,语气却满是戏谑打趣。


    宋筠夕半眯着眼挂着笑,“我以为管理公司都得跟我爸那样,忙到经常不着家,没想到书白姐还有工夫多管我的闲事呢?”


    晚上九点半,正是附近街道热闹的时候,人流在明亮的路灯光影下攒动,酒吧门口进进出出。


    风铃被玻璃门撞得一响一响,嬉闹声随着门开门闭而忽大忽小。


    两人站在巷子口,说话声只有对方能听到。


    宋筠夕说完这句话,不见回应,侧首去看祝书白。


    看她垂眼划拉着手机,似乎是在给司机发消息,隽秀的脸型轮廓半边掩在黑暗中,瞧着有些冷然。


    宋筠夕喝的酒不多,但是大概和感冒药联合起了点作用,导致她现在有种醉酒的微醺感。


    也可能是鼻塞,脑子有点缺氧。


    总之不是很清醒,如果清醒就绝对不会觉得祝书白冷着脸的样子,好看得让人有点挪不开眼。


    莫名其妙戳她审美点上了。


    真是有够莫名其妙。


    宋筠夕乐了,轻推了祝书白一下,“喂,装高冷呢?”


    “……”


    祝书白瞥了她一眼,气不打一出来,眼神更加冷冰冰,半点温柔笑意都没了。


    “唉,真是可惜了。”宋筠夕没注意她的变化,自顾自道,“本来今天的打算是喝趴那两个男的,啧,被他们逃过一劫。”


    “可惜……”


    祝书白像是咬着后槽牙吐出的这两个字,眸色蕴着点怒意。


    “我要是没来,你是不是非得要他们趴下或者你进医院才罢休?”


    “他们会在我之前趴下。”宋筠夕无所谓地笑笑,却是笃定的语气。


    偏就是这样,让祝书白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有些沉。


    “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承担可能会有的代价,你的时间和精力就是用来做这些事情的吗?”


    宋筠夕偏头看她,懒散的笑意自唇畔消散。


    祝书白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抿唇解释,“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


    “随便你什么意思。”宋筠夕也不大开心了,“跟我无关。”


    宋筠夕脸板下来,活像是祝书白欠了她八百万。


    她喝了点酒,皮肤白里透着粉,哪怕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都比往常看起来要无害许多。


    更别提她还在感冒,说话声带着不明显的鼻音。


    顿时让祝书白联想到昨天她脱下外套给自己穿,以及把卧室让给自己,她睡沙发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


    说起来她这感冒兴许有一大半都是自己导致的……


    祝书白轻咬唇内软肉,开始反思自己,不禁懊悔话说得太快,没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她们现在还不是自己可以随意置喙宋筠夕决定的关系。


    宋筠夕说完一句还不解气,接着道:“你昨天喝得烂醉,我有说你吗?你这人怎么这么双标呢。”


    她越说越气,看祝书白愣在原地,恨不得上嘴咬一口,最终也只是磨磨牙。


    “我要回家了。”宋筠夕拉上外套的拉链,转身要走。


    身子刚侧过去,就被柔和的力道拉住,祝书白低声道:“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怕被拒绝,她补充道:“就当……还你昨晚照顾喝醉的我的人情。”


    “不用,我自己有车。”宋筠夕嘴上生硬地拒绝,步子却停在原地。


    “你喝酒了,喝酒不开车。”


    “我打滴滴回去。”


    “你喝醉了,我不放心……”祝书白扯了扯她的手,柔下声音,“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是我太冒昧了,是我管太多了。”


    宋筠夕横她一眼,“这不是第一次了,别把你在公司里那一套带到我身上。”


    上次她在宋家别墅教训自己的事情,宋筠夕还耿耿于怀。


    “对不起。”祝书白迅速道歉,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恳切,“可以原谅我吗?”


    “不可以。”


    宋筠夕拉着张脸,看祝书白骤然失落的眼神,眉毛一挑,“不是说要送我回去吗?我不原谅,你就不送了?”


    峰回路转,祝书白笑意登时落满了眼底,月牙儿似的眼眸弯起,欣喜地望向宋筠夕。


    再心狠的人看到这双笑眼也不忍心再诘难她,更何况本就对祝书白无可奈何的宋筠夕。


    表面还在生气,实际心里已经忍不住跟着祝书白笑起来,强压住欲翘起的唇角。


    宋筠夕装模做样道:“我也是有脾气的,祝书白。”


    “对不起嘛。”祝书白驾轻就熟地道歉,态度比方才要随意了些,她知道宋筠夕没脾气。


    女人的目光太过温柔似水,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宋筠夕觉得她的视线露。骨得像是在给自己拍X光。


    当即扭过头,转移话题道:“你开车来的吗,车停哪儿了?”


    祝书白没喝酒,自然是可以开车的。


    她答道:“对面的停车场。”


    “走吧。”


    “嗯。”宋筠夕低头应了一声,直直往前走。


    没走两步,手腕被人攥住猛地一拉,伴着一声轻声的“红灯”。


    她本就半醉,脚步不稳,这下直接撞进身后人的怀抱里。


    祝书白也没想到仅仅只是扯一下,对方就顺着力道倒了,刹那间反应不过来。


    宋筠夕连忙转身,湿润的唇瓣擦过祝书白的鼻尖,两人顿时愣在原地。


    身后幽暗的巷子角落里忽而亮起一瞬白光,无人注意到这转瞬即逝的一刻。


    红灯开始十五秒倒计时,等待红灯的路人渐多,忍不住侧目偷瞄一旁拥在一起的两个女人,小声惊叹。


    祝书白蓦然回神,立马松开宋筠夕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抱歉,我想提醒你现在是红灯。”


    女人的离开顺便带走了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也拉回了宋筠夕的理智。


    她刻意忽略心脏一瞬间的停拍,眸光闪烁,余光是同样在闪烁的红绿灯。


    “绿灯了,走吧。”


    “好。”


    路上没人再说话了,两人间维持着一种莫名难耐的沉默,不同于尴尬的生涩感,而是有些滚烫、潮湿的沉默。


    当两人同处在密闭的车厢里时,这种滚烫潮湿越发不容忽视,宋筠夕干脆开了窗户,猛吸清凉的新鲜空气。


    风一吹,再多旖思也被吹跑了。


    宋筠夕松了口气,果然是吃错药了。


    方正窄小的后视镜映出祝书白偏向性的余光,细白的指节握在黑色皮质方向盘上,不住搓摩。


    【我刚才应该没有很明显吧。】祝书白当局者迷,于是求助身为旁观者的系统。


    系统不以为意,【挺好的啊,很有风度。】


    【那就好。】


    系统建议道,【宿主为什么不主动出击?我觉得宋筠夕对你也有几分好感,否则不会容许你那么多次逾矩多嘴。】


    【你也知道我太过冒进了,继续主动只会把人赶跑。】祝书白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正在吹风的宋筠夕。


    看她被风吹得发丝凌乱,半眯着眼睛睁不开的样子,暗自弯了弯唇,【钓鱼都讲究一张一弛。】


    系统不大懂这些,没再多问什么。


    很快,祝书白将宋筠夕送到了她的公寓底下,车子缓缓停在楼下。


    “要我送你上去吗?”


    宋筠夕摆摆手,“没必要,我喝的时候心里有数,没醉到需要人扶的程度。”


    祝书白:“……”


    原本只是怀疑被阴阳了,在看清宋筠夕那双浅灰色的琉璃瞳闪烁着狡黠打趣的色彩时,怀疑得到了证实。


    祝书白无奈,“放过我吧。”


    宋筠夕哼笑两声,吐槽道:“以后少喝点吧,你酒品可没我好,喝醉了会咬人。”


    “……知道了。”


    教训完人,扬眉吐气的宋筠夕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祝书白靠在椅背上,直到属于宋筠夕的那层楼的灯光亮起,楼下停着的黑色宾利才缓缓启动,离开。


    轻缓的窗帘拉声响起,宋筠夕站在窗后看着远去的车影,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不明所以的甜蜜沁在心里。


    她叹了一声,这就是有朋友的感受吗?


    突然,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宋筠夕蹙眉,眸中划过一丝疑惑,接通电话后那头沉默了许久。


    好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


    “现在,回家。”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了!恢复更新!我努力日更,每晚十点更新


    第133章 兴师问罪


    “不回去。”宋筠夕直接了断地拒绝。


    宋母生硬道:“必须回来,我跟你爸有事问你。”


    “……”


    宋筠夕没说话,笑了一声。


    轻飘飘的笑声通过手机收声筒,再传到宋母的耳边时,那点子讽意越发明显。


    宋母的呼吸声重了些,片刻后强撑着体面,下了最后通牒。


    “温老太太的主治医生或许需要去国外出差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她的手术。”


    “你!”宋筠夕握着手机的手倏地捏紧。


    “明早八点,我跟你爸爸要在家里看见你……”


    宋母的话还没说完,通话就被挂断。


    大敞着的窗户吹进一阵带着湿气的风,吹乱宋筠夕额前碎发,将那一双锐气十足的眼睛完全显露在外。


    此时那双眼睛里是不曾掩饰的嫌恶。


    “又作什么妖。”


    但回忆一番,自己最近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两位又是被什么戳中气管子了。


    想着想着,倒是有些好奇了。


    突如其来的电话也没打消宋筠夕今天的好心情。


    哼着歌洗完澡,宋筠夕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酝酿睡意,忽然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叮咚一声响。


    宋筠夕以为又是宋母发来的消息,本想不做理会,脑海里忽地闪过祝书白的脸。


    鬼使神差地坐起身,弯腰去拿手机,脸上隐隐绽出不自知的笑容。


    【亲生的妈:好好想想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对得起我跟你爸爸给你的一切吗?】


    宋筠夕:“……”


    真是令人失望。


    宋筠夕刚准备把手机连同宋母对她的质问都一起丢到旁边,握在手心的手机又是一阵振动。


    【祝书白:睡了吗?】


    宋筠夕忍不住一笑,回道:【还没有。】


    【祝书白:睡不着吗?】


    【宋筠夕:刚洗完澡,准备睡。】


    【祝书白:有没有不舒服?今天感冒了又喝酒,要注意一点。】


    看着祝书白虽然对多言的事情道了歉,可还是忍不住关心自己,只是方法委婉了许多。


    手机荧光映在宋筠夕带着笑意的脸上,她对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越来越满意了。


    怪不得网上说感情越磨合越好呢,吵了那么多次架以后,宋筠夕已经觉得自己和祝书白磨合得差不多了。


    具体就表现在祝书白现在说的话,每一句她看着都很顺眼。


    短短几天,关系进展得这么快着实超出了宋筠夕的预料,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喜欢并且擅长社交的人。


    否则也不会二十岁了,身边也没个能说话的朋友。


    所以在遇见祝书白之前,她从没觉得会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就进入自己的安全防线,和自己发展到能成为朋友的关系。


    也想象不到,会有人在跟自己吵了几架以后,仍然能接近自己,甚至于越来越近。


    但不论怎么说,这个人是祝书白的话,她并不排斥。


    【宋筠夕:我喝的少,没什么不舒服的。】


    【祝书白:好,有不舒服的要跟我说。】


    【宋筠夕:你又不是医生,跟你说有什么用?】


    【祝书白:我不是医生,但我想陪你去看医生。】


    短短一行字,宋筠夕看了又看,欣喜的同时一丝淡淡的酸涩漫了上来。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种话,初中以后更是再没人陪她去过医院,无论是谁都说她长大了,要学会独立。


    【宋筠夕:我不是小孩子了。】


    【祝书白:我知道,是我想陪。】


    【宋筠夕:……睡了。】


    宋筠夕把手机关了放到一边,迅速缩进被窝里,被窝里的热气烘得脸颊有些发烫。


    “搞得真跟我俩在相亲一样,莫名其妙……”


    宋筠夕嘀嘀咕咕地抱怨,清亮的眼瞳含着一丝埋怨无奈和快溢出来的喜意。


    手机振动。


    宋筠夕闭着眼,故意不看。


    再次振动。


    宋筠夕睁开眼,好奇心上来了,发一条或许是在回自己的睡了,但是两条就不一样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


    【祝书白:晚安。】


    【祝书白:好梦。】


    差不多意思的消息干什么要分两次发。


    宋筠夕忍不住腹诽,重新看了一遍聊天记录以后,将原本中规中矩的姓名备注改了。


    ——朋友。


    欣赏了一会儿,啧一声,又改新的。


    ——好朋友。


    *


    昨夜不知道是喝了点酒的缘故,还是因为祝书白的话起了作用,宋筠夕当真一夜好梦。


    梦里的自己像是有什么超能力一样,穿梭在宇宙之中,辽阔无垠的宇宙给人一种宁静到极致的死寂。


    但宋筠夕很享受这种荒无人烟的死寂,走马观花般掠过一个又一个星球一样的发光球体。


    以至于第二天一睁眼,大脑还没从梦境中彻底清醒,那一瞬宋筠夕恍惚间以为自己是穿越了。


    花了一秒钟时间接受现实,宋筠夕揉着眼睛起身洗漱。


    她还没忘记今天早上要去宋家别墅,看看宋家二老又要作什么妖。


    宋母要求的时间是早上八点,于是宋筠夕准备晚到半小时。


    手腕上的女士表分针指到六,宋筠夕“准时”踩在宋家别墅门口的柏油路上。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大风吹得路旁树冠止不住地摇,头顶厚重的乌云却几乎纹丝不动。


    看样子要下大雨,还好出门的时候带了伞。


    宋筠夕将雨伞在手上转了一圈,冲别墅门口的管家点了点头。


    “小姐早,先生和夫人已经在书房等您了。”


    “嗯。”


    原以为管家会像之前每一次那样给自己带路,却不想她脚跟像是扎在地里一样,不曾动弹。


    只有身体微微转向,伸出单手弯腰恭请宋筠夕进去。


    配上这糟糕的天气和宏伟的别墅,画面的阴森程度堪比牛头马面甩着勾魂索走来。


    向来胆大包天的宋筠夕也不禁起了身鸡皮疙瘩。


    扭头问管家,“你不进去吗?”


    管家微笑道:“先生和夫人说有家事要和小姐商议。”


    “家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并不知道。”


    宋筠夕点头,转身进了家门。


    经过客厅、偏厅,在走过楼梯时,二楼传来喊她名字的声音。


    宋筠夕抬头看去,温楠音正撑着手靠在二楼扶手处,脸上挂着看热闹的表情。


    “你又犯什么事儿了?爸妈大半夜把我喊过来,看样子是又想换女儿咯。”


    温楠音笑得甜甜的,故意招惹宋筠夕,最后也是意料之中得到了对方的一记白眼。


    宋筠夕懒得跟她吵,问道:“奶奶的情况怎么样了?”


    “挺好的啊。”温楠音一手撑着下颌,“过几天就做手术了,操刀的刘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做完手术好好修养后续复发概率也不大。”


    “那就好。”


    “诶,你就这么去了?”温楠音见她要进去,再次出声喊她。


    宋筠夕:“不然呢?先做一组热身运动再进去吗?”


    “你神经啊。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跟我说说你最近做了什么,我帮你出出主意,好歹我们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呢。”


    “……别把八卦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你这人可真是冷漠。”温楠音奚落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息一声,“劝你一句,有时候低个头,日子会好过很多。”


    “我低得还不够?”


    “可以再低一点。”温楠音露出过来人的表情。


    宋筠夕:“……”


    “你接着低吧。”宋筠夕摆手,“我先去书房了。”


    说罢,宋筠夕双手插兜,朝着书房的方向去。


    温楠音的建议是她在这个家生活了十几年,总结下来的经验教训,有一定道理,但并不合宋筠夕的性子。


    宋筠夕走到书房门口敲门,里头传出一声“进”,她推门而入。


    书房里的灯开得很亮,宋父坐在书桌后方,宋母正料理着窗台摆放的一盆花卉,两人同时抬头朝门口看去。


    明亮的光线跟外头略显昏暗的环境相比,显得更加刺目,此情此景再搭配上宋父宋母阴沉的眼神。


    不像书房,倒像是什么审讯室一般。


    “来了。”宋父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下巴微抬,“坐。”


    宋筠夕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宋父:“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喊你回来吗?”


    “不知道。”


    “哼。”宋父眯了眯眼,“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吗?”


    “我做什么了?行得正坐得直,社会三好市民,昨天还扶老奶奶过马路了。”


    宋母拧眉道:“宋筠夕,现在不是让你耍嘴皮子的时候。你好好反省一下,主动承认错误的话,我们也能原谅你。”


    宋筠夕看着二老煞有介事的模样,愣了下,有些好笑地往后靠在黄花梨木的椅背上,双脚伸展直了叠在一起。


    这样松散的坐姿是宋家不允许出现的,但宋父宋母此时的心思不在纠正这样的小问题上面,一味地凝视着宋筠夕。


    宋筠夕笑了,“这样诈小孩子的伎俩,爸妈你们用在我身上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你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喊我回来,直接说吧。否则咱们三个能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瞪到明天早上。”


    宋父的胡子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眉心刻着的沟壑愈深,他昨晚像是没睡好,浑浊的眼白上布着红血丝。


    “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再给你留面子了。”


    说罢,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袋子,用略有些重的力道丢到宋筠夕面前。


    “你自己拆开看看!”


    宋筠夕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拿过信封拆开,里面是一叠照片。


    把照片全部掏出来,第一张就让她愣在原地。


    第一张照片,赫然是她在咖啡店跟祝书白的第一次见面。


    穿着白色女士西装的女人稳稳揽着短裙少女的手臂,眼帘半垂,向下的视线显得有几分温柔,阳光恰好得像是在拍电影。


    宋筠夕抬眸,语气不善,“你们找人偷拍我?”


    第134章 跟她分手


    “我们是关心你,所以才找了人看着你,避免你和祝家小子见面发生什么冲突矛盾。”


    宋父冷哼一声,“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发现你背着我们在搞……搞那种事!”


    “哪种?”宋筠夕一边问,一边低头连看了几张,都是自己和祝书白的合照。


    几乎自己和祝书白的每次见面,都被私家侦探记录下来了,宋筠夕不禁开始回忆这个偷拍者究竟藏在哪儿,怎么自己一点都没发现。


    撇开偷拍行为不谈,这照片拍的倒是都挺好看的。


    主要是主角长得好看。


    直到看到最后一张,连当事人都不禁怔住。


    是昨晚自己差点闯红灯,被祝书白拉住的时候拍的,女生之间抱抱贴贴是件常见事。


    可角度太过凑巧,不仅是抱抱贴贴,看起来像是两人在……拥吻。


    宋筠夕盯着那张照片,只感觉好笑极了,宋父宋母看她不禁毫无愧色,反倒满脸欣赏好奇,更是气急。


    “你做出这种事,真是败坏我宋家门楣!”宋父的大掌猛地拍在书桌。


    桌上的钢笔震了一下,咕噜噜滚到地上,恰巧砸在宋筠夕的鞋背。


    她弯下腰捡起笔,夹在指间转着把玩,脸上是玩味的笑容,“原来爸妈喊我回来,是为了这件事。”


    “你到现在还敢嬉皮笑脸!”


    宋母劝道:“筠夕,我们知道你年纪小,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现在到处都在宣传同性恋,你一时想潮流我们也能理解。”


    “走错了路不要紧,只要知错就改,我和你爸爸都会原谅你的。乖,先给你爸爸认错。”


    “认错?”


    宋筠夕身体前倾,手肘靠在桌上,那张“接吻”照被她压在手臂下,只露出两个主角暧昧不清的脸。


    活像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我为什么要认错,我没错。”宋筠夕笑道,“你们心脏,看什么都脏,我跟祝书白只是朋友关系而已,不是情侣。”


    “狡辩!”宋父瞪她一眼,“物证就在面前,你还在撒谎!”


    宋筠夕:“这照片就是角度问题,电视剧总看过吧,借位知道吗?”


    “好好好,你不承认是不是?”宋父气得站起身,声音沉下来。


    宋母忙上前给丈夫顺气,看了眼宋筠夕,“筠夕,别闹了。你真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才肯罢休吗?”


    宋母:“是不是爸爸妈妈让你去和祝洱相亲,你不满意了,所以为了跟我们对着干才去和祝书白谈恋爱的?你这么大人了,不能这么胡来,乖一点,听妈妈的话,跟祝书白断了。”


    宋筠夕看着宋父宋母自顾自编排的一出大戏,一时无言以对。


    也没了力气跟两人闹腾,抬手示意停战,“我重申一遍,我和祝书白就是朋友而已,你们爱信不信。我不会为了你们莫名其妙的怀疑,就和自己的朋友绝交。”


    书房里沉默了一小会儿,只剩下宋父粗重的呼吸声,越发急促,像是胸腔里燃起了大火,逼得他不得不通过急促的呼吸来维持理智。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和她在一起,祝书白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亏我当初还对那祝书白颇有好感,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小辈,没想到背地里带着别人的女儿干这种腌臜勾当!我非要去问问祝家人,他们是……”


    “喂。”宋筠夕也站起身,手中钢笔被砸在桌上,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


    宋父:“干什么!你要动手打你的生父生母吗?”


    “你跟我吵吵就算了,别去骚扰人家家里人。”宋筠夕不耐烦道,“都跟你说了这张照片是角度问题。”


    “你就这么护着她!”宋父气得又拍了下桌子,浑浊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决绝。


    宋母也绷着脸,“你连温老太的手术也不在乎了吗?”


    当然在乎。


    但是在宋家别墅里看见温楠音的那一刻,宋筠夕提着的心放下了。


    温楠音会照顾好温家人。


    宋筠夕嗤笑一声,“你们除了用她威胁我,还有什么招数吗?你们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姓宋蛮丢人的。”


    后一句话如雷电一般劈在宋父宋母的心头,两人的眼睛瞪得有铜铃那般大,似乎也没料到宋筠夕会如此出言不逊。


    愣神了好一会儿,宋母还没反应过来,宋父已经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你就给我滚出宋家!我给你的钱你一分也别想带走!”


    宋筠夕含笑点头,“伯父伯母再见。”


    忽略宋父宋母黑沉如墨的两张老脸,宋筠夕转身就离开书房。


    走到一半,又回身将桌上那一叠照片都收拾好,小心放进口袋里。


    顶着宋父宋母要吃人一般的眼神,宋筠夕道:“这些照片我就拿走了,拍得蛮好看的,我拿回去做个纪念。”


    如愿以偿见到两人的脸色越发难看后,宋筠夕施施然转身离开。


    温楠音还站在原先那个位置,正跟谁打着电话,见宋筠夕这么快就出来了,诧异地望向她。


    “谈完了?”


    “嗯。”宋筠夕浑身如同卸了重担一般的轻松自在,笑道,“以后你就是宋家唯一的小姐了,怎么样,开不开心?”


    温楠音:“……你认真的吗?”


    “我一般不拿大喜事开玩笑。”


    “那还真是恭喜你了。”温楠音深深吸了一口气,失笑道,“真是突然,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屋外忽然雷声大作,将二人注意力吸引。


    紫色的闪电如巨蟒般游曳过天幕,几乎是下一瞬,唰唰的雨声紧跟着响起。


    “嚯,突然下这么大雨。”温楠音看向宋筠夕。


    宋筠夕耸耸肩,“反正我带伞了。”


    温楠音提醒道:“但是这里可不好打车,你应该也不会想要宋家的司机送你……他们可能也不会送你了。”


    毕竟宋筠夕已经不是宋家小姐了。


    这倒是个难事。


    宋筠夕走到门口,望着遮天蔽日的雨幕出神,福至心灵想到个人。


    果断掏出手机,给自己的绯闻对象打电话。


    电话铃声刚响了一下就接通了。


    “喂?”


    单一个字就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般的温柔悦耳,宋筠夕唇角下意识翘起。


    “你在忙吗,我有没有打扰你?”


    正坐在办公室的祝书白将合同合起来,对特助轻轻摆手,特助识趣地回避。


    祝书白笑道:“当然没有,怎么了吗?”


    “我遇到了点麻烦事,想找你帮忙。”


    “什么事,你说。”祝书白坐直了身子。


    “突然下大雨了,我打不到车,回不了家。”


    祝书白此时才看向窗外狂风大作、暴雨倾注而下的天气,语气中夹杂了几分担忧急切。


    “你在哪里?带伞了没有,先找个地方躲雨,我去接你。”


    “我在宋家。”


    祝书白怔了一下,却没问太多,只让宋筠夕等她,而后就挂了电话。


    宋筠夕刚挂断电话,身后无声无息站了个人,突然发声。


    “跟谁打电话呢?”


    宋筠夕被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了,咬着后牙吐槽道:“能不能不要不声不响就站在别人后面。”


    “是你警惕心太低。”温楠音顿了下,揶揄道,“也可能是因为太投入咯。”


    “……”


    “所以是跟谁打电话?”温楠音挑眉。


    “男朋友?你今天回来不会就是因为你的恋爱对象爸妈不满意吧?是对方家世不好吗?所以现在在我面前的是千金小姐爱上穷小子戏码的主角吗?”


    “你真不愧是他们养大的。”宋筠夕盯着温楠音良久,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啊?”


    “脑洞一样大。”宋筠夕瞥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我劝你现在离我远一点,免得被你爸妈误会。”


    “啊?误会什么?”


    “他们以为我是同性恋,和祝书白是一对,让我跟祝书白断了。没谈怎么断,所以干脆跟我断绝关系了。你现在离我这么近,他们看到了会以为你暗恋我哦。”


    “我。”温楠音绷着脸,手指指着自己,又指了下宋筠夕,“暗恋你?AI都想不出这么疯狂的剧情。”


    温楠音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意识到什么,问:“你刚刚不会是跟祝书白打的电话吧。”


    “是啊,雨太大了,我让她来接我。”


    温楠音佩服道:“你是真想气死那老两口啊。”


    宋筠夕不置可否,只不过嘴角弯起的笑容意味深长。


    “雨太大你就让她来接你,她还真的来了?”温楠音往后退了两步,“你知道的,我很少站在爸妈这边。”


    “谁管你站哪边。”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不过没一会儿,温楠音就被保姆阿姨带去了书房,说是先生夫人找她。


    剩宋筠夕一人站在门口,倚着门框,盯着门外的雨幕,手上转着收好的折叠伞。


    管家突然出现在身后,恭敬道:“大小姐,需要司机送您吗?”


    宋筠夕回头看她一眼,“宋伯伯没和你说,我已经不是这里的大小姐了吗?”


    “是先生和夫人让我来关心您的,他们心里还有你。”管家眼神关切,“现在雨下得这么大,撑着伞也会淋湿的。”


    她话音落下没多久,别墅大门外一辆银白色的宝马缓缓停下,隔着花园的灌木的间隙,可以看见驾驶座的车门打开。


    宋筠夕看着下车的女人,扬了扬下巴,“接我的人来了。”


    撑着黑伞的女人一步步走进宋家别墅,最后停在门前。


    笑意盈盈地看向宋筠夕,“抱歉,路上堵车,让你久等了。”


    “等得不久。”宋筠夕粲然一笑,眼眸在女人出现以后就没从她身上挪下来过,“我们走吧。”


    祝书白看了眼诧异的管家,轻轻颔首示意。


    “祝小姐,您……”管家的眼神有些莫名。


    “我来接筠夕。”祝书白柔声细语,看起来似乎她才是宋筠夕的家里人,“伯父伯母在吗?”


    管家:“在。”


    “走啦。”宋筠夕钻进祝书白的伞下*,拉着她的手腕催促。


    谈及宋父宋母,眼神中难以遏制地露出厌恶,“不用去跟他们打招呼。”


    祝书白看出不对,轻声点头说好,反手牵住宋筠夕的手,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两人共撑一伞的背影在雨中模糊了轮廓,管家站在原地,深深叹息一声。


    第135章 同居


    车辆缓缓驶入主干道,雨滴砸在挡风玻璃上,有些沉闷。


    祝书白看了眼副驾驶的宋筠夕,轻声问道:“怎么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很明显吗?”宋筠夕笑道,“我以为你会觉得我蛮开心的。”


    毕竟温楠音跟她聊了那么久的天也没看出来什么。


    “不明显,一般人看不出来。”


    一般人看不出来,可祝书白对宋筠夕的了解远比所有人想象的要更深刻。


    她知道她开心的时候眼睛会像装满了星星一样亮起来,难过的时候习惯半垂眼帘、紧抿嘴唇,无助的时候会微微蹙着眉毛,装作不在意的时候笑容会比平时更灿烂。


    车内有些安静,宋筠夕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她抿着唇望向车窗外,浅灰色的瞳孔仿佛蒙尘的明珠。


    “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祝书白放缓了车速,柔声道:“发生了什么吗?”


    “刚才被宋家扫地出门了。”宋筠夕收回眼神,故作无恙地抿唇笑笑,“温家人也不是很喜欢我,现在我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或许早就无家可归了,可之前起码明面上她还有个可以回的,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她的声音轻极了,如果不是祝书白时刻关注着,恐怕会轻易被嘈杂的雨声给遮盖住。


    只不过祝书白没有急着回应,而是安静地听着。


    宋筠夕能从她的表情,以及时不时望过来的视线中看出她有在认真听。


    或许就是这种无声的包容,助长了宋筠夕的倾诉欲,她双手搭在膝上,无意识地揪着裤子的布料。


    轻声开口,“他们觉得我跟你在谈恋爱。”


    一石激起祝书白内心的千层浪,她勉强稳住表情神态,“哦?”


    “他们找私家侦探跟踪偷拍我,然后根据那几张偷拍的照片,觉得我在和你谈恋爱。”宋筠夕叹息一声,似乎是颇为无奈。


    “你和他们解释了吗?”


    “嗯哼,但是他们不信。”宋筠夕接着道,“他们让我跟你分手,否则就别做宋家的女儿。”


    “所以……”祝书白的心脏怦怦直跳,“你选择了我?”


    “我们就是朋友而已,怎么分手。”宋筠夕仰头靠在椅枕上,“这种要求简直就是在为难人。”


    相对于祝书白的问题而言,宋筠夕的回答称得上答非所问,存在故意混淆概念的嫌疑。


    祝书白分明可以继续追问,让宋筠夕亲口承认自己于她而言的重要性。


    但犹豫片刻,祝书白只是笑了笑,“虽然在这个节骨眼说这句话不太好,但是我还是想说。”


    “说什么?”


    “我很开心,我在你心里的地位那么高。”


    既然宋筠夕不说,祝书白决定自己说。


    一刹那暧昧丛生,窗外的雨声仿佛激烈的鼓点敲击着两人的心门,耳边的心跳声变大,一时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宋筠夕偷偷看了一眼祝书白,没看出什么来,一时也分不清她说这话究竟是因为什么。


    心里头刚冒出个猜测,又被她自己给按了下去。


    ——肯定是被宋父宋母影响,所以才动不动就往那方面想。


    祝书白不是宋筠夕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


    从自己的角度看,意识到话题有些越界,宋筠夕的反应也有些异常。


    心头微微发沉,主动转移话题道:“那你现在有住的地方吗,手上还有钱吗?”


    “要是没有呢?”


    “我想邀请你去我家住。”


    祝书白说完,瞥了一眼宋筠夕,“你愿意吗?和我……合租。不用着急给我房租,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给就行。”


    宋筠夕手上的小金库很充足,完全不用担心无处可去,可鬼使神差之下她点了头。


    “愿意。”


    ——


    祝家老宅和宋家离得不远,不过祝书白平时并不住老宅,而是在公司附近的高级小区里买了套房子住着。


    这房子除了祝书白以外,几乎没有别的人踏足过。


    宋筠夕是第一个。


    所以当两人回到祝书白的家后,所接触的一切都暴露出房子的主人是个长期独身人士。


    具体就体现在鞋柜里没有客用的拖鞋,半开放式的厨房一眼看得出从未有人用过,长期闲置的客房也早被改成了衣帽间……


    “家里条件比较简陋,等明天我们再一起去超市看看要买些什么,好吗?”


    祝书白站在正参观着未来住所的宋筠夕身后,轻声询问她的意见。


    一起去逛超市这种行为是很亲密的,却又不限于亲情友情又或是爱情。


    或许是宋家二老给宋筠夕的启发,也可能是在车上时,祝书白说的话打通了宋筠夕的任督二脉。


    宋筠夕开始注意并思考自己和祝书白的关系。


    “你明天不上班吗?”宋筠夕试探道。


    “明天我调休。”


    “大老板也会有调休的说法吗?”宋筠夕有些惊奇。


    “嗯哼。”


    宋筠夕的怀疑又迅速回落,点了点头,“那就明天一起去吧。不过还有件比较重要的事。”


    “什么?”祝书白眼角眉梢洋溢着愉悦。


    宋筠夕指向被改成衣帽间的客卧,“我住哪儿?不会又让我住沙发吧。”


    “当然不会。”祝书白抬手按下宋筠夕的手指,顺手牵住,拉着她走向主卧。


    推开门,笑道:“你住这间。”


    主卧的装修风格简约大气但不死板,墙上挂着几张油画,色彩也是偏明亮温暖的,整间房间给人的印象就和祝书白一样。


    但最大的问题是——主卧只有一张床。


    “怎么样?”祝书白笑道。


    宋筠夕张了张嘴,问道:“所以你睡哪里?”


    “也睡这里啊。”


    宋筠夕:“……”


    不对劲,十分有一百分的不对劲。


    宋筠夕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把放下的怀疑重新拾起来了。


    哪有人合租是睡同一张床的,那不叫合租,那叫同居。


    眼见宋筠夕的表情越发复杂,似乎在纠结着什么,祝书白暗暗偷笑,装着没看出来,自然地解释。


    “这两天我会让人把客房改回去,所以动工期间就委屈你和我住一间了。”


    她顿了一下,体贴道:“我是想着我们都是女人,所以住一间房也不要紧,不过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去睡沙发。你介意吗?”


    介意吗?


    宋筠夕扪心自问,不介意。


    可不是跟谁都不介意,但凡这个同睡的同性不是祝书白,她就会介意了。


    但如果是祝书白的话,她不介意,甚至有些说不出的欣喜期待。


    “不介意。”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介意呢。”祝书白舒了口气,“今天雨下太大了,你的东西就明天再搬过来了,今天先用我的可以吗?”


    宋筠夕依然是肯定的答复。


    墙上的时钟显示出现在才上午十点,祝书白因为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先行回了公司,临走前还给宋筠夕点了顿外卖,家门指纹锁也录入了宋筠夕的指纹。


    担心宋筠夕无聊,把闲置已久的投影仪打开了。


    留在家中的宋筠夕无事可做,坐在沙发上就开始挑选电影。


    她平时不怎么看电影,冲着打发时间挑了一部好评无数的系列动作电影,还真渐渐看得入了神。


    系列电影看到第三部的时候,玄关的灯啪一下被打开,沉浸在剧情里的宋筠夕瞬间回神,暂停了电影转身趴在沙发靠背上看过去。


    当祝书白挂好外套,拖着快被工作耗尽精力的身体回到家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头发有些凌乱的宋筠夕,跪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祝书白的心瞬间软成一滩水,她下意识弯起唇角,走到宋筠夕身前。


    揉揉她有些乱的长发,触感柔顺极了,被摸头的人并不反抗,抬起头来看祝书白。


    明亮的眼眸里盛着的都是自己的身影,祝书白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我有打扰到你看电影吗?”


    她嗓音有些沙哑,透着工作后的疲惫,莫名性感。


    宋筠夕揉揉耳朵,“没,我看久了正好歇一会儿,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宋筠夕站起身,“我们出去吃,或者……我给你做?”


    祝书白的眼睛骤然亮起,下一瞬又黯淡,语气有些失落,“家里没有菜。”


    宋筠夕:“点个跑腿呗,现在都挺方便的。”


    祝书白沉默,“也没有调味料。”


    “你厨房有什么?”


    “我也不知道。”


    宋筠夕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出去吃或者点外卖了。”


    “那就点外卖吧,外面的雨还没停。”


    “好。”


    简单吃过晚饭,祝书白径直走进书房加班,宋筠夕则是继续看没看完的半部电影。


    约莫到了十点,宋筠夕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洗漱用品祝书白早已为她准备好,宋筠夕直接进了主卧洗漱,待到洗漱完,穿着祝书白的长袖睡衣出来时。


    却见祝书白已经结束了工作,正坐在梳妆镜前卸妆。


    今晚她要和祝书白同床共枕的事情在这一刻忽然有了实感,宋筠夕感到一阵无名慌乱,顿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洗完了?”祝书白恰好卸完妆,起身靠近。


    暖黄色的卧室灯光映着祝书白素面朝天的脸,和化了妆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只不过眼下青黑更明显了一些,整个人透着疲惫的温柔。


    祝书白走到宋筠夕面前,伸手抚平她没折好的衣领。


    柔软的指腹蹭过温热的侧颈,宋筠夕忍住想缩脖子的冲动,像是过了电一样,头皮一阵发麻。


    祝书白恍若无觉,笑道:“还挺合身的。你……你脸怎么这么红?”


    说到一半话锋突转,宋筠夕瞬间反应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没……没事。”


    【作者有话说】


    被晋江阴了,明明设置了定时发送的,刚刚才发现一直在存稿箱里没发出去[爆哭]居然断更了两天,可恶的晋江哇呀呀呀呀!


    第136章 友情变质


    大脑像是被人给借走了一样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空白,等宋筠夕回过神时,卧室的灯已经关了。


    身畔是女人轻而缓的呼吸,若有若无的热气从旁边传递过来,烫得宋筠夕的手臂快要烧着了。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穿越了,否则怎么好像失忆了般,上床睡觉前的记忆所剩无几。


    好在祝书白是富婆,买的床够大,两人即使盖着同一床被子,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还能再躺一个人。


    虽然都是女生,但宋筠夕还是有些不适应和别人同床。


    原以为这一晚就要睁眼一夜直至天明了,却不曾想躺下没多久,浓重的睡意就席卷而来,宋筠夕转眼就陷入了梦境中。


    没有再保持双手交叠置于腹部的平躺姿势,宋筠夕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右手刚好搭在祝书白放在身侧的手上。


    被扰了清梦的祝书白睁开眼,也侧过身和宋筠夕面对面,看着她安详的睡颜,带着气音的轻笑从鼻腔中哼出。


    伸手带着珍视意味轻抚宋筠夕的脸颊,而后才阖上眼,酝酿睡意。


    系统揶揄道:【不偷偷亲一口?】


    祝书白早已习惯系统时不时的抽风,【太猥琐了系统,你该找人给你检查一下是不是中病毒了。】


    【我们系统是不存在中病毒的说法的。】


    祝书白闭着眼,淡淡道:【差不多意思,谁知道你会不会被什么其他的脏东西上身了呢?】


    【嗯?宿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我要睡觉了,你安静些。】


    祝书白说完就把系统屏蔽了,舒了口气,刚想翻身忽然熟睡的宋筠夕伸手揽在自己腰间,极其自然地把人往她怀里带。


    祝书白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宋筠夕怀里了。


    感受到少女温暖的怀抱,手心如同按了雷达一样按在自己的后腰,半是依赖半是禁锢。


    祝书白一时哭笑不得,但也不打算挣脱,更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安心享受宋筠夕的“暖床”服务。


    ——


    翌日清晨,窗帷的缝隙中透过一丝光亮,大床上的两个女人亲密地相拥而眠。


    半晌,宋筠夕悠悠醒转,意识回归大脑的瞬间,怀中柔软的触感让惺忪睡意顿时消散。


    她猛然睁开眼,入目便是女人粉黛未施的清丽容颜,纤长的眼睫微微有些卷翘,鼻尖正抵着自己的锁骨。


    宋筠夕看到这一幕,心脏差点停了半拍。


    两人挤在大床的一边,宋筠夕那半边空出来一大半,两人的姿势也是十分亲密。


    自己一手揽在祝书白腰间,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正握着对方的手腕。


    怎么看都是她在睡着以后冒犯了对方。


    宋筠夕用了半分钟时间来接受自己睡相极差这件事,半分钟后,悄悄松开祝书白,往后面缩了点,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刚结束动作,祝书白忽地蹙眉,似是睡得不太安稳,宋筠夕一惊,立马闭上眼装睡。


    等到祝书白迷迷糊糊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老老实实平躺着,一动不动的宋筠夕。


    祝书白眨了眨眼睛,意识到她在装睡,顿时起了点恶趣味。


    故意坐起身来,一手撑在床上,俯身看宋筠夕。


    长发从漂亮的肩颈线条处滑落而下发梢划过宋筠夕的脸,带起一阵不容忽视的痒意。


    祝书白轻笑道:“睡得真香呢。”


    装睡的人藏在发间的耳朵悄悄的染上粉意,被祝书白收入眼底,更觉好笑。


    欣赏了一会儿宋筠夕拙劣的装睡手段后,祝书白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去浴室洗漱。


    等她再从浴室出来时,宋筠夕已经坐在床沿,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样子困顿地跟她说早安。


    祝书白险些没憋住笑。


    好不容易把上扬的嘴角压下去,宋筠夕慢吞吞走过来,故作无意地问她,“晚上睡得还好吗?”


    祝书白翘起唇角,“挺好的啊。”


    “那就好。”宋筠夕闻言松了口气,“我还担心我睡相太差,打扰到你,你……睡眠质量挺好的。”


    眼见宋筠夕脸上几乎写着“还好没被她发现”,祝书白忍笑忍得脸都要酸了,催着宋筠夕进浴室洗漱。


    把门关了,确保宋筠夕看不见,这才放心地笑个不停。


    昨天两人就计划好了第二天一起去逛商场,购置些生活用品,所以等宋筠夕洗漱好了,两人没有多耽搁就一道出了门。


    路上先找了个早餐店简单吃了个早饭,随后祝书白便驾车前往附近最大的商超。


    因为是工作日,人流量不多,宋筠夕推着个推车走在前面,祝书白则慢悠悠跟在旁边。


    “你家里缺什么东西?”宋筠夕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货架,有种不知从何看起的感觉。


    祝书白思考一瞬,“好像不缺什么东西。”


    宋筠夕拎起一个造型可爱的明黄色沙发抱枕,“这个好可爱啊。”


    祝书白:“缺一个沙发抱枕。”


    宋筠夕把抱枕丢进推车,问,“还有吗?”


    “好像……没有了吧。”


    “这个马克杯好看。”


    “对了,缺马克杯。”


    “……”


    宋筠夕歪了歪头,笑出来,“见机行事呢?”


    祝书白满脸无辜,“一般这些事都是家里阿姨负责的,我一时也想不起来家里缺什么。”


    她都这么说了,宋筠夕还有什么好怪罪她的呢,毕竟人家跟自己这个“还珠格格”不一样,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货真价实的千金大小姐。


    生活上有些迷糊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有一说一,祝书白表现出来的这种程度的迷糊,恰巧卡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线上。


    既不会太过一无所知,以至于像个白痴,另一方面这种隐晦的依赖很好的满足了宋筠夕所需要的认同感和存在感。


    她也是有用的。


    宋筠夕干脆将购置日用品的任务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推着购物车兴致勃勃地走在前头。


    祝书白在身后看着,微弯的眼瞳里的缱绻情绪犹如初春开化的溪流,澄澈而柔和。


    不过宋筠夕也没有让她闲着的意思,没多久就冲她招手喊她过去,左右手各拿了一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陶瓷装饰品。


    “你觉得哪个好看?”


    “嗯……你觉得呢?挑你喜欢的吧。”


    “那是你家,挑我喜欢的算怎么回事儿。”宋筠夕以为她是在敷衍,微微皱起鼻子表示不满。


    “但是是我们一起住的家,当然也要你喜欢才行。”


    祝书白一句话又瞬间给宋筠夕顺了毛,她笑嘻嘻地把右手拿着的陶瓷制品当今购物车里。


    两人推着车往前并肩而行,说说笑笑的,和新婚燕尔一起出门买东西的小妻妻无异。


    到了厨具区,祝书白蹲在货架前面挑选碗筷,宋筠夕倚着已经装了一半的购物车,在边上看着祝书白挑。


    因着昨天一场大雨,气温有些下降,祝书白简单的白色打底外还套着件单薄的浅绿色毛线衫。


    长发用鲨鱼夹夹在脑后,额前的几缕发丝垂下,显得格外居家。


    祝书白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极了,都能穿出属于她自己的味道。


    给人感觉仿佛是清风明月,雪山雾凇,柔和之下藏着不近人情的冷然。


    偏生对自己又是无法作假的热忱,宋筠夕看着她的侧脸,心脏不明所以地加快跳动。


    忽而被注视着的女人侧过脸,朝着自己粲然一笑,双眸弯作莹润的月牙儿,是完全踩在宋筠夕审美点上的好看。


    毫无预兆的笑靥如同早已架好炮台的导向弹,朝着宋筠夕的心扉猛然开炮。


    耳边乍然响起嗡嗡的耳鸣,宋筠夕尚且还来不及反应,心头却没头没尾地浮现出一句话。


    ——昨天的话说早了。


    她对祝书白好像……真的不是普通朋友。


    昨天在自己心里还是钢铁般的友情,只一刹那就完成了变质,更令宋筠夕惊讶的是她竟然对这件事感到无比的适应。


    仿佛她的灵魂里本就有着对祝书白深厚的感情,只是先前一直沉睡,直到方才才觉醒般。


    她从前不通情爱,在醒悟后也只是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入室抢劫一般的流程,极其自然地就接受了。


    “你想什么呢”祝书白扶着膝盖站起身。


    “啊?你刚才说什么了?”宋筠夕猝然回神,隐约记得祝书白刚才好像是和自己说话了。


    但自己方才盯着她的脸走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刚才有些纠结拿哪两块碗,现在不纠结了。”


    “挑出来了?”


    祝书白用否定的语气“嗯”一声,推着车子走,“最后发现都不好。”


    她的手恰好覆在宋筠夕的手背上,温热的手心亲密地贴着少女的手,之前习以为常得不会让人多想的接触,在情窦初开后存在感飙升。


    宋筠夕的脸都要燃起来了,慌张地把手抽开。


    动作太过仓皇,以至于引起了祝书白的注意,她愣了一下,“压到你的手了吗?”


    “不是。”宋筠夕摆手,“只是……”


    这种话说出口会被当作脑子有问题吧,宋筠夕抿了抿唇,转移话题道:“我想去看看调味料区!”


    祝书白半信半疑,“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看着她闪烁躲避的眼神,祝书白真信了才有鬼,她眯了眯眼。


    “好吧,我们一起吧……”


    以为躲过一劫的宋筠夕刚松了口气,下一秒手就被女人紧紧牵住。


    祝书白神情自然地笑道:“走吧。”


    已经被怀疑过一次的宋筠夕不敢轻举妄动,愣愣地点头,只不过走路的动作都明显能看出僵硬,和祝书白牵着的那只手,甚至一整条手臂都快僵成木头了。


    她还在强壮镇定,“嗯,走吧。”


    祝书白看着她,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第137章 收网


    哪怕心中有所怀疑冲动,祝书白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等两人回家后,祝书白请的改装衣帽间的团队恰好上门。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就是事半功倍,仅仅一个下午时间,衣帽间就恢复了原本客卧的样子。


    宋筠夕也就不用“委屈”自己和祝书白同榻,可以自己单独一间房了。


    对于这件事,宋筠夕的感受有些复杂,既庆幸不用忍受喜欢的人睡在身侧的煎熬,又有些说不出口的遗憾失落。


    相比于宋筠夕,祝书白的态度要分明多了。


    她直白地叹了口气,叹道可惜,还没有跟宋筠夕促膝夜谈过。


    看着刚被收整出来的客卧,祝书白故意道:“要不要再和我睡几天,我们两个也跟别的闺蜜朋友一样,聊个通宵?”


    也不知是不是闺蜜这两个字戳痛宋筠夕的心坎了,她脸色一下变得僵硬起来,木着脸道:“不要。”


    说完又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不寻常,撇过头找补道:“我睡相有点差。”


    “差吗?”


    宋筠夕回忆起今早起床两人的姿势,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就……还蛮差的。”


    “好吧。”祝书白看着宋筠夕的表情,忍着笑表演失落。


    既然客卧已经收拾出来,宋筠夕也开始着手搬家的事情,她原本住的公寓离祝书白家有些远,好在她的东西不多。


    对于第一次开情窦的宋筠夕而言,掌握和心上人的相处距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说不想靠近是假话,但要是真靠得太近,又不免有占人便宜的嫌疑。


    这样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一人一个屋的距离就挺好的。


    方便宋筠夕近水楼台先得月。


    吃完午饭,宋筠夕就兴致勃勃地准备搬家。


    祝书白说要帮忙,被宋筠夕给委婉拒绝了,倒不是可以保持距离,只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祝书白连着接了几个电话。


    看样子都是公司的事情,祝书白的脸色在接到电话后也凝重了不少。


    反正搬家这种小事她一个人就能完成,没必要耽搁祝书白做正事。


    等宋筠夕忙完搬家的事情,已经将近八点钟,祝书白还在公司没有回来。


    客厅的各个角落已经摆满了两人一同购置的小物件,比初次看到的时候要多了不少柔软的生活气息。


    宋筠夕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今天刚买的小抱枕,下巴搁在抱枕上百无聊赖地刷视频。


    好歹是正式合租的第一天,宋筠夕也难得想搞点仪式感,亲手下厨做饭。


    只不过这事儿她没有和祝书白说,怕祝书白为了回来耽误工作。


    厨房里摆满了处理好的食材,只需要半小时宋筠夕就能把它们都色香味俱全地摆上桌。


    但是随着时间愈发晚,宋筠夕的眉间也不禁染上担忧和些许焦躁。


    怎么还没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几乎是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手机屏幕上方就弹出了祝书白的聊天框。


    【好朋友:我今天可能要加班,可能会很晚回家,筠夕你不用等我。】


    加班?


    宋筠夕先是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下一秒浅灰色的眼瞳中划过点失落,但很快就被更深的心疼与懊悔覆盖。


    祝书白忙成这样,今天竟然还调休出一天来陪自己去购置日用品。


    她指尖敲击键盘,想让祝书白往后不要再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来陪自己,但转念一想这也是祝书白的一片心意。


    自己那话要是发出去,和否定她的心意有什么区别。


    再三思索下,她只发了一句好。


    发完后宋筠夕站起身,看着厨房里摆好的食材,抿了抿嘴唇又将它们都放回了冰箱里。


    而与此同时,灯火通明的祝氏集团大楼内,祝书白刚结束一场会议回到办公室。


    看着宋筠夕发来的消息,眸中疲惫瞬间消散不少,动动手指,又发了句早点休息。


    对面回的依旧是言简意赅的短句,可祝书白偏偏能从这简短的几个字里,想象到宋筠夕此时的神情。


    大概是有些不开心,有些纠结的。


    过了会儿,宋筠夕或许是担心自己显得太过冷漠,补救一样发过来一个小狗微笑的表情包。


    祝书白眼眸弯了弯,光是跟宋筠夕说几句简单的话,都有种充电的感觉。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秘书长推门而入,她脸上的疲色不比祝书白浅多少,不同的是此刻她双眸绽着兴奋的光芒。


    “祝总,宋氏那边有动静了,他们终于开始着急了。”


    布局那么久,总算等到了收网的一天,要不是顾忌着形象,秘书长恨不得跑到公司的天台上仰天长笑。


    祝书白要镇定许多,宋氏的动作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故而只是淡淡笑着让秘书长继续。


    “这几天宋氏频繁接触我们市几个企业的掌权人,宋氏的情况或许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危急。不过……他们似乎完全没有接触我们的意思。”


    秘书长眉宇间染上疑惑,毕竟宋家和祝家早些年还是关系不错的商业伙伴,虽然现在联系不多,但也绝对算不上是死对头的关系。


    如果宋家需要运转,没理由拜访遍了本市的大企业,独独不登祝氏集团的门。


    唯一能解释原因的就是宋家发现了他们在背地里的动作。


    “祝总,您看……”


    “不用担心,他们没有来接触我们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祝书白道,“是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


    宋家的情况还没紧急到宋父宋母愿意向宋筠夕的绯闻女友低头的程度。


    更何况她昨天亲自去宋家别墅接走了宋筠夕,那老两口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秘书长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看祝书白说得笃定,也放下心,继续报告。


    “除此之外,宋氏最近的人事变动也有些古怪,他们子公司的副总何匡今天突然被提拔,空降总公司。”


    秘书长顿了顿,补充道:“高位实权。”


    “何匡?”祝书白皱了皱眉,回忆这个名字。


    “是的,说来奇怪,这位何匡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晋升之路却是一路畅通,宋氏子公司内早有他是某位大人物私生子的传言,可具体是哪位大人物却没有一点风声传出。”


    秘书长说着,把何匡的资料递到祝书白桌上。


    祝书白翻开文件,看见第一页贴着的男人的公式照照片,愣了愣神。


    “你不觉得他长得有点眼熟吗?”


    ——


    祝氏针对宋氏的收网计划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祝书白在公司忙得昏天黑地,宋筠夕对一切不得而知。


    从她的视角,只知道祝书白整日早出晚归,两人合租却住出了一种独居的既视感。


    宋筠夕虽说也理解,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更难免想东想西。


    好在这两天小金库也陆陆续续周转出来了,宋筠夕手头没那么紧了,她知道宋父宋母现在嘴上说着断绝关系,但等过段时间气消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所以她也开始替自己未雨绸缪起来,唯有自己拥有足够大的资本,才不用担心任人拿捏。


    就在宋筠夕以为自己已经对宋父宋母足够防备之时,温楠音的一通电话打进来,刷新了她对宋家人无耻程度的认知。


    “救命啊宋筠夕!”温楠音的电话一接通,就是她焦急的呼救。


    宋筠夕愣了一瞬,“你被绑架了?”


    “差不多,爸妈要逼我嫁人!”温楠音压着声音道,“救救我啊,我只想趁乱捞一笔来着,没想把自己都给搭进去!”


    “嫁给谁?祝洱?”宋筠夕迅速反应过来。


    “不是,是一个叫何匡的,听说之前是子公司的副总,最近晋升到总公司了,我之前完全没见过这个人!”


    “何匡?”宋筠夕拧眉,对这个名字完全陌生。


    “爸跟疯了一样非要我嫁给他,还说过几天就办订婚宴,我也没想过回来住几天我就要被包办婚姻了,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跑呗,你姓温又不姓宋。”


    “我被软禁了,跑不掉,给你打这个电话都是趁监视我的人不注意,躲在厕所里打的。反正我现在能求的人只有你了,看在我们的革命战友情上救救我……有人来了。”


    温楠音匆忙挂断了电话,留宋筠夕一头雾水地看着手机,现在还没理清楚状况。


    宋父这种视面子如金子的人,竟然也会不顾体面做出逼婚这样的事情,逼婚对象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下属。


    普通人能坐到大公司总裁的位置,那自然是相当优秀的,但是跟祝洱这样的婚约对象背后的背景比起来,实在有些不值一提。


    这倒是有些引起了宋筠夕的好奇心,只是究竟要不要帮温楠音……还得再考虑考虑。


    不是她不想帮,只是现在的宋筠夕也算得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她真只身回去救温楠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别到时候两个人都被抓起来逼婚,那才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这事儿的复杂程度超出了宋筠夕可以处理的范围,以至于一整天下来,她满脑子都是温楠音的这通电话。


    晚饭时,神思不属地洗着大白菜,一片叶子洗得都快烂了也没发现。


    直到身后传来声音将她飞远的思绪拉回,她才猛地回神,立马转过身看去。


    “这片叶子有那么脏吗?”


    宋筠夕转身,看清眼前人后,难以直至地惊喜道:“祝书白,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工作完成了就回来了。”祝书白嘴角带着浅淡的笑,“这几天辛苦你看家了。”


    宋筠夕直觉她话中有话,顿了下,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忙完了。”


    “嗯,有很多时间可以和你在一起了。”祝书白抿着唇笑,说的话并不算逾矩,可那双眼里的情愫却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宋筠夕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裤子,心头悸动。


    第138章 混进订婚宴


    “还是工作比较重要。”


    宋筠夕哑声许久才又轻声开口,眸间神色有些复*杂,似是在压抑什么。


    她演技不好不坏,刚刚到足以骗过自己,但骗不了祝书白的程度。


    分明很在意这几天祝书白因为忙碌而忽视了她的事情,却要假装大度。


    “这么不自信吗?”祝书白笑她,“万一在我心里,你比工作重要呢?”


    “要是有这么高的地位,那我要放烟花庆祝了。”宋筠夕打着哈哈,心里却不信自己真有那么重要。


    毕竟自己面前的人可是祝书白,她口中的工作跟自己现在正做着的酒吧乐队可不一样。


    祝氏集团的招牌,整个忻市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祝书白身为祝氏集团的继承人,哪怕她不是那样一心权势的人,这么多年为祝氏所付出的精力,也足以让祝氏在她心里的地位不可动摇。


    祝书白要是真心觉得自己比祝氏重要,宋筠夕就敢现在穿着围裙、拿着白菜在厨房里对她表白。


    “忻市禁放烟花,你想看的话下次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看。”


    “行啊。”宋筠夕将白菜扔进菜篮子里,转过身,“你还没吃晚餐吧,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祝书白点头,“好,我先去换个衣服,换完过来帮忙。”


    “不用。”宋筠夕话还没说完,祝书白就离开去换衣服了。


    等她换完衣服进了厨房,宋筠夕再怎么劝也没法把她劝出去。


    宋筠夕只能给她安排点轻松的活,让她有点参与感,又不至于累着。


    祝书白也不挑,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帮厨,厨房内很长一段时间内只有热油滋滋的声音,却别有一番宁静和谐的味道。


    简单做完一餐,吃过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休息。


    宋筠夕还想着温楠音跟她求救的事,显得有些神思不属,双眉无意识蹙在一起。


    “在烦恼什么吗?”祝书白关心道。


    宋筠夕猛地回神,对上祝书白关切的眼神,下意识避开,“啊,没什么。”


    说完就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太敷衍了,心中还来不及懊悔,下巴忽而被祝书白微凉的指尖抬起。


    被迫仰起头看向她,她神色认真得让宋筠夕不禁有些紧张,咽了咽唾沫。


    “怎……怎么了吗?”


    祝书白嗯了一声,点点头,“你撒谎还挺明显的。”


    “啊?”


    还没反应过来,祝书白就松开她,有些无奈道:“是有什么事不能说吗?连我都要瞒着?”


    “不是。”宋筠夕立刻摇头,“不是瞒着你,只是……”


    宋家的那些事情腌臜得让人难以启齿,宋筠夕本不想让祝书白知道,这些事情说出来除了恶心人没其他作用。


    更何况这人是祝书白,宋筠夕本能地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身后的家庭是那样的糟糕。


    即使她已经被宋父宋母赶出家门。


    “没事,不想说就不说。”祝书白笑笑,只是笑意中夹杂着一点不明显的苦涩与失望。


    总是含笑的双眸此刻盛着水润的失落,让人心头发软,她说什么都恨不得答应了,宋筠夕更是脑袋一热,立马将所有顾忌抛到脑后。


    “是温楠音的事。”


    “……楠音?”祝书白微微睁大眼睛,“你们俩还有联系吗?”


    按剧情来说,宋筠夕和温楠音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上次祝书白去宋家,虽然温楠音和宋筠夕同处一室,却没说什么话,还时不时冲对方扔一个眼刀。


    祝书白看在眼里,一度以为她们两个或许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是,她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向我求助。”宋筠夕抿了抿唇,“她说……爸妈要逼她嫁人,她现在被软禁在家里,让我想想办法帮她。”


    听到这里,祝书白脸上的讶异也逐渐转换为凝重,没想到宋家这样的人家,居然干起了逼婚这样的事情。


    宋筠夕叹息一声,“我和温楠音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世界上或许只有她能理解我的感受……”


    “看来你们的关系……很好啊。”祝书白没想到宋筠夕对温楠音的评价会这么高,诧异的同时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只是她掩饰得极好,宋筠夕没看出来,继续道:“算不上很好,只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心底那点不舒服顿时消散,心脏如同被牛毫般的细针扎了般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意。


    她伸手握住宋筠夕放在膝上的手,轻声道:“你想帮她吗?”


    从某种角度来说,帮温楠音就相当于帮宋筠夕自己,两人之间的关系称不上唇亡齿寒,但也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可……


    宋筠夕垂下眼,“想帮,但是我现在自身难保。”


    “只要你想帮,就能帮。”祝书白握紧两人牵着的手,等宋筠夕抬眼,坚定地看向她,再次郑重点头。


    “你还有我,只要你想帮,我就是你的助力。”


    那双浅灰色的琉璃瞳孔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半晌才镇静下来,掩下心头的悸动,故意玩笑道:“要为了我让宋家天凉宋破吗大总裁?”


    “也不是不可以。”祝书白笑道,仿佛只是顺着宋筠夕的话在开玩笑,可眸底那抹泰然宣告了这句话并非随口而言。


    祝书白笑完,又恢复了正经,“我是说真的,我们一起救温楠音出来。”


    宋筠夕感受着祝书白握着自己手的力度,就好像有了个坚实的靠山和底气,她纠结几许,眸光逐渐坚定。


    “好!”


    ——


    宋家比想象之中更着急,短短几天就筹备好了温楠音和何匡的订婚宴,忻市和宋家交好的豪门都派了人来参加这场盛宴。


    哪怕是匆促准备,宋家作为忻市的老牌豪门依旧没失了体面,宴席安排在忻市最高端的酒楼。


    此时吉时尚未到,会场内的宾客们已经来了半数,无一例外对今天这场订婚宴的主角都抱着极大的好奇。


    就算同为豪门,每家也都有自己的家风家训,而宋家则是出了名的规矩体面,往上数三代都是家族联姻。


    但今天这场订婚宴的男主角,从前可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号,据说之前是宋氏子公司的副总裁。


    企图攀上枝头变凤凰的货色,宋家居然也会同意?


    可要说他娶的只是宋家养女,那宋家又何必这样大操大办,像是要向所有人宣布,这位何匡先生已经成为被宋家承认的女婿了。


    或许在宋家人眼中,何匡比起温楠音还要更像自家人,否则怎么订婚宴开始前不见温楠音,只有何匡一人在招待宾客。


    傅元佩远远看着正四处社交的何匡,眼神中划过探究。


    远处的何匡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眼神,转过身,带着笑走过来了。


    “傅小姐,你好。”何匡的长相尚可,只是带着点阴柔的脂粉气,眼型狭长,眼尾上挑透着一股阴险,和他大气的名字并不相符。


    傅元佩露出个有些浅淡的笑,“恭喜何先生喜得良缘。”


    何匡的表情没太大变化,礼貌性地点点头,问道:“傅董没和傅小姐一起来吗?”


    他口中的傅董除了傅老爷子外别无他人,这无疑是在傅元佩的雷点上蹦迪。


    更何况提及傅老爷子就是傅董,称呼傅元佩却是傅小姐,这让本就因着自己事业而与家里断联多年的傅元佩立马不满起来。


    越看这何匡越不顺眼,偏生这人越说还越起劲了,脸上挂着讨人厌的笑容,嘴上说着讨人厌的话。


    傅元佩顾着宋家的几分薄面,没有当时立即发火,只是借口有事,离开了座位,临走前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蠢货。


    她一路走到酒楼外,门口的侍从恭敬地跟她打招呼,傅元佩看向不远处停着的一辆线条流畅的宝马,招了招手。


    很快车上下来两个人,正是宋筠夕和祝书白。


    两人行至酒楼前,侍从往前一步,“您们好,请出示邀请函。”


    宋筠夕冷着脸,“没有邀请函。”


    “抱歉,没有邀请函不能进。”


    此时傅元佩在一旁恰好笑出声,指了一下宋筠夕,揶揄道:“小弟,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侍从愣道:“不……不知道。”


    “宋筠夕。”


    见侍从还没领悟她的意思,傅元佩道:“知道今天订婚宴的主角是谁吗?”


    “知道,温小姐和何先生。”


    “那你知道温小姐是谁家千金吗?”


    “是……”侍从恍然大悟,“是宋家的!那这位……”


    “是温楠音的妹妹。”傅元佩笑道,“姐姐订婚宴,妹妹忘记带邀请函被拦在门外,有意思有意思。”


    这下侍从立马明白了,忙往后退一步,“二位里面请。”


    傅元佩双手单手插在西装裤的兜里,勾了勾唇,“走吧。”


    三人并肩而行,往内场走去,走廊人少,傅元佩也有心思跟祝书白八卦了。


    “你俩怎么回事啊?我都有邀请函,你俩没有,宋筠夕我就不说了,你弟之前不还是宋家的良婿候选吗?怎么你这个姐姐没沾到光?”


    祝书白瞥她一眼,“别胡说八道,什么良婿候选,只不过是小辈接触一下而已。”


    “跟我还抠什么字眼。”傅元佩拿手肘怼了怼祝书白,“你俩今天这一趟来者不善吧。”


    “怎么,你要告状吗?”


    “哪儿能啊,咱俩什么关系,我肯定站你这边啊。”


    “是有些事情要做,不过你不需要出面,旁观就是了。”


    “唉,也行吧,还以为又能并肩作战了呢,失望失望。”


    两个好友见面,谈正事都透着一股随意的默契,宋筠夕站在一旁看着,心中微微发涩。


    半晌挪开眼,将目光落在不远处宾客云集的内场,定定地望着正谈笑风生的男人,眉间疑惑地蹙起。


    嗯?


    这人怎么……长得跟自己有点像啊。


    第139章 分头行动


    “你去找温楠音,我留在这里拖延时间。”祝书白对宋筠夕道。


    宋筠夕将落在何匡身上的眼神挪开,点了点头,转身往楼梯间走去。


    “拖延什么时间啊。”


    傅元佩调侃意味十足的嗓音忽而响起,她双手抱胸,放低了声音,“你们要抢婚啊。”


    “这你就别多管了。”


    傅元佩连自己爷爷的话都不爱听,更别说祝书白了,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我差点忘记了,温楠音宋筠夕不仅没有血缘关系,现在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所以她俩……”


    “你能不能闭嘴。”祝书白瞪了傅元佩一眼。


    傅元佩立马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指着祝书白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宋筠夕。”


    祝书白淡定极了,“是又怎么样。”


    “……承认得这么干脆,没意思。”


    这边的气氛尚且算轻快,宋筠夕那边就要显得紧急多了。


    虽然祝书白早就用某种不可言说的方法得知了宋家人软禁温楠音的房间号,可此刻房间外两名身穿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正严阵以待。


    宋筠夕打量了一番大汉的体型,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


    立马打消了强行闯入的念头。


    距离订婚宴开始还有半小时,她只有半小时的时间了。


    “您让一下。”身后有人突然开口,宋筠夕一个激灵站起身。


    往后一看,是酒店的保洁,提着的心瞬间放下了,她往楼梯扶手边靠过去,让出路。


    “抱歉。”


    “没事。”保洁点点头,提着拖把下楼。


    宋筠夕看着保洁的背影,忽而灵感突至。


    十分钟后,宋筠夕身穿顺来的酒店保洁服装,脸上是能遮住半张脸的口罩,推着布草车出现在看管森严的房间门口。


    刚一靠近就被保镖伸手拦下。


    “您好,客房服务。”


    “这里不能进。”


    宋筠夕拧眉,“这没有挂请勿打扰的牌子,前台也没有和我说过这间房的客人不需要打扫。”


    “不用客房服务,你走吧。”


    “你说的话算数?”宋筠夕半信半疑地问。


    保镖言简意赅,“算数,说了不让进。”


    “不进也行,我少点工作也开心。”宋筠夕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录音,“但是万一我因为没打扫这间房扣工资咋办,你现在答应如果我被扣工资被扣业绩分,你会双倍补偿我,那我就不进去了。”


    宋筠夕将手机递到两个保镖面前,“说吧。”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冷着脸道:“你扣工资凭什么我们赔。”


    “你们不讲理啊!你不让我进去,我要是被扣工资了也不赔我!”


    宋筠夕立马炸了,“我看你们两个这样子凶神恶煞也不是好人,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保安,让他们上来给你们撵走!”


    说着宋筠夕就装模做样地开始输电话号码,这一刻她也在赌。


    赌以宋父爱面子的程度,必定不会叫人知道他软禁温楠音就为了逼迫她嫁出去的事情,哪怕是酒店的人。


    赌他必定嘱咐过保镖,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两位保镖的职责是软禁,而非守护。


    宋筠夕面上仍装着不好惹的蛮狠,握着手机的手心渗出一点细汗。


    她换了只手把手机贴到耳边,渗汗的那只手叉在腰间,像是菜市场里骂街的,趁机将手汗擦在衣服上。


    “算了算了,你进去就进去,但是要快点出来。”


    宋筠夕心中猛地松了口气,装作气愤地哼了一声,“早这样不就完事儿了吗?耽误我工作。”


    另一个保镖摆摆手,“你赶紧进去吧,别那么多话了。”


    “知道了。”宋筠夕低头开始假装在布草车里找万能房卡。


    好一会儿没找着,保镖不耐烦中夹杂了一丝狐疑道:“还没找到吗?”


    “催催催,催什么催!”宋筠夕瞬间炸毛,“你是我领导吗一直催,本来上班就烦!两个保镖为难我一个保洁,都是姓保的,我还怕你们投诉不成!”


    “喂!你什么态度!”其中一个保镖被吼得一愣,反应过来后怒上心头,往跟前走了一步,压迫感十足。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房间的门咔哒一声打开。


    身穿礼服的温楠音满脸不悦,“你们在干什么,吵死了。”


    “抱歉,温小姐。”两个保镖瞬间老实了,垂手立在一旁。


    温楠音睨了一眼保洁,“来打扫卫生的?”


    “嗯。”


    “那还不赶紧进来,磨蹭什么。”


    “知道了。”宋筠夕也低了声,推着布草车小心地走进房间。


    房门轻轻关上,宋筠夕立马挺直腰板,温楠音飞快变脸,满脸的激动,几乎要热泪盈眶了。


    “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那还不早点开门?”宋筠夕吐槽道,“我前面那么大声说话你都听不见,我差点就被发现破绽了。”


    “这酒店隔音太好了……”


    换做平时,温楠音定要和宋筠夕斗嘴斗到分出个胜负,可现在她没了那样的心气,只想要快点离开。


    “我们怎么走?”温楠音追问。


    宋筠夕将布草车往前一推,“你钻进来,我把垃圾盖到你身上,把你带出去。”


    “什么?!”温楠音瞪大眼睛,“把我藏在垃圾里吗?”


    “都这种时候就不要那么龟毛了,想走就藏进去。”


    “……好!”


    约莫十五分钟过去,两个保镖见里面还没有动静,对视一眼,打算敲门进去看看情况。


    就在此时,宋筠夕推着布草车出来,反手关上门后看了两个保镖一眼,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本以为还会被这保洁奚落一顿的两名保镖松了口气。


    眼见保洁推着布草车进了电梯,两名保镖将视线收回。


    过了会儿,其中一名忽而道:“保洁的客房服务只做一间吗?”


    “……不好!”


    ——


    “快快快,快点出来。”宋筠夕一个漂移加急刹将布草车停在厕所里,扶着里面的温楠音出来。


    温楠音身上的礼服裙摆极长,跨步出布草车时一处布料卡在车上,急着逃跑的温楠音拿过布草车上放着的剪刀,一剪子下去,刺啦一下将裙摆自膝盖以下都给扯了。


    “还好这裙子不是租的,否则我还得赔人家钱。”温楠音的眼里透出一点心疼。


    此时宋筠夕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宋筠夕接了电话,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怎么了吗?”


    宋筠夕看她一眼,“祝书白说出口多了很多保镖,咱们可能没法走楼梯间溜走了。”


    “那怎么办?!”


    宋筠夕沉思一会儿,眯了眯眼,“那就直接去内场,当着所有人的面离开。”


    “现在那里应该都是宾客,走那里的话岂不是直接撕破脸皮了吗?”温楠音神色有些纠结,从小的教育让她倾向于大事化小的解决方法。


    况且再怎么说,宋父宋母也是将她养大成人的父母,温楠音哪怕现在对他们两人的本性已经看透,但还从未直接冒犯过他们的威严。


    温楠音一时踌躇不决,宋筠夕看着她只说了一句话。


    “你还想被抓回去吗?”


    温楠音沉默,很快咬牙下定决心道:“走!”


    ——


    “这时间都快到了吧,怎么还不见温小姐呢?”


    “别是逃婚咯。”


    “不会吧,温小姐毕竟不是宋家的亲生孩子,继承不了宋家的财产,这何匡于她而言也算是良配了。”


    “说起宋家的亲生女儿,今天怎么没瞧见宋筠夕?”


    时间一点点流逝,会客厅内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多,眼见何匡已经没法主持大局了,宋家二老也姗姗来迟,出面维。稳。


    祝书白站在角落里,看着宋家二老带着何匡出现,宋母因着平时不参与公司事务,所以此时与另两人分开,笑意盈盈地往贵妇小姐们的方向去。


    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祝书白随手从一旁侍从的端盘中拿过一杯香槟,朝着宋母走去。


    “宋伯母,好久不见。”


    宋母带着笑意转过身,在看清祝书白的脸后,笑容就那么僵在脸上。


    “你怎么……”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宋母忽地联想到什么,死死盯着祝书白,“是你干的?”


    她的话没有说得很清楚,但无论是说者还是祝书白这个听者,都知道是温楠音逃走的事情。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一旁的贵妇人笑道,“也给我们说说啊。”


    “没什么。”宋母连忙调整好表情,抱歉道,“我有事要和书白聊聊,你们先玩儿,我一会儿再过来。”


    说罢宋母伸手就要拉祝书白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带她往宋父那边走。


    祝书白不躲,反而主动挽上宋母的手臂,笑盈盈道:“走吧伯母。”


    宋母不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着往前走了几步,祝书白刻意压低的声音忽而响起。


    “伯母难道就心甘情愿给他人做嫁衣,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


    宋母猝然停下,慌张地左右扫视一圈,确定没人听见才看向祝书白。


    绷着脸,“你什么意思?”


    灯光明亮的宴会厅中,宋母穿着华贵的礼服,脸上的妆容端庄优雅,却无法掩饰她眸中如蛛网一般缚着眼球的红血丝。


    眼神在红血丝的映衬下,多了几分隐约的疯狂,似乎离崩溃只有一线之隔,只需要最后一个稻草就能压倒名为理智的骆驼。


    她说出口的分明是疑问句,可祝书白能看出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宋母是个聪明人,祝书白也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干脆地掏出手机将一张照片放大,摆在宋母的面前。


    是何匡和一个中年女人的合照,那女人宋母只见过一面,可过去了二十几年,连宋母都未曾想到自己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立马认出来了。


    她当即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嗓音低沉得好像用砂纸磨过。


    “他们……是什么关系?”


    祝书白道,“我想你应该对何匡的真实身份早有怀疑了吧,你的怀疑没错,他们……”


    “等一下。”宋母打断祝书白,深吸一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去我的休息室。”


    祝书白笑道:“好。”


    两人迅速朝着休息室走去,进了休息室,关上门,宋母盯着祝书白,“除了那张照片,还有什么吗?”


    “很多。”祝书白淡淡笑道,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文件后将手机递给宋母。


    “这些都是证据。伯父想做什么,伯母现在应该已经清楚了吧,既然如此,还要帮着私生子来霸占你唯一的孩子的财产吗?”


    祝书白看着宋母握着手机的双手微微发抖,叹息一声。


    “无论是宋筠夕还是温楠音,一个是您十月怀胎的亲生女儿,一个是您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我相信您的心底对她们两人都尚存爱意,只是碍于伯父,只能附和他的意思。”


    “可现在两个女儿都被赶出家门,伯父还想要利用楠音给私生子做踏板,到时候好让何匡借着女婿的名,名正言顺地继承原本该属于您女儿的一切。”


    “另外……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宋母的眼睛死死粘在丈夫的罪证上,闻言气得笑出声,“还有其他事?你说。”


    “据我所知,伯母您的娘家在十年前遭逢巨变、一夜破产,您的父母承受不了打击,跳海身亡……”


    宋母浑身一颤,猛地抬头红着眼看她,“这件事是他干的?”


    祝书白:“他没有直接出手,只不过在大厦将倾之际推波助澜了一把,您的娘家破产后,宋氏也最先分下最大的蛋糕。”


    “这样……您还要继续懦弱下去吗?”祝书白言尽于此,等着宋母的回复。


    休息室内寂静许久,半晌宋母含着恨意念出宋父的名字,几乎像是将这两个字在齿间碾磨,恨不得生生咬断。


    “宋承……”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兵分两路,一边营救一边策反


    第140章 对峙


    “那个是……宋筠夕和温楠音?怎么穿成那样?”


    姐妹俩突然现身宴会厅,立马掀起了轩然大波、惊起四座。


    身穿灰色保洁服的妹妹身后跟着的,是长裙礼服被扯成短裙的姐姐,两人的画风和富丽堂皇的宴会厅迥异。


    宋父和何匡也在第一时间看见了她们,两人的脸色同步沉了下去,该说不说不愧是父子,这一刻相似度极高。


    “阿匡,去给我拦住你的未婚妻。”


    “是。”


    何匡犹如一只得了指令的猎犬,大步朝着温楠音走去,脸上仍挂着令人反胃的笑容。


    “阿音,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门了。”何匡高大的身躯挡在温楠音身前。


    比温楠音大两个号的体型压迫力令她立马停住脚步,警惕地看向他。


    宋筠夕立马挤进两人之中,将温楠音护在身后。


    冷着脸对何匡道:“滚开。”


    却不想何匡第一反应不是难堪也不是愠怒。


    而是带着说教意味道:“筠夕,你身为宋家小姐怎么可以当众说这样无礼的话。”


    他似乎已经将自己当作宋筠夕的姐夫,摆起了长辈架子。


    准确而言不是姐夫,是哥哥。


    宋筠夕最烦宋父惺惺作态的样子,偏生这何匡说起话来跟宋父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你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宋筠夕懒得跟他多说什么,眼神划过站在不远处岿然不动的宋父。


    这个男人向来如此,习惯于藏在暗处独坐高台,驱使犬马为他效劳,这样既能达到目的,又不至于脏了他的手。


    面前的何匡与他虽然小细节相像,但在道行上远不如宋父这样的老油条。


    道行不够的何匡在被宋筠夕呵斥了两句后,伪善的面具就隐隐有了崩裂的迹象。


    他嘴角抽了两下,压着声音警告道:“宋筠夕,我劝你少作妖,你仔细想想惹恼伯父后你能不能承担得起代价!”


    他又扭头看向温楠音,神色稍霁,“楠音,你也别跟着筠夕闹了,到我这边来。”


    说着他伸出手就要牵温楠音,伸到半空中时只听得“啪”一声,男人的手被重重拍落。


    这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声如同乐谱中的休止符,截断了宴会厅内所有交谈声。


    虽然打的是何匡的手背,可四周聚集过来的视线却仿佛巴掌印留在了他的脸上,何匡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看着宋筠夕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了。


    “让你滚远点没听见吗?”宋筠夕抬了抬下巴,目光桀骜,“你要是想在大家面前把事情闹大,我也奉陪,只不过爸爸会保我这个亲生女儿,还是你这个外人就不一定了。”


    何匡哼笑两声,“你一个弃子,哪儿来这么大自信。”


    “就凭我现在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女儿。”


    “你!”


    宋筠夕见他突然暴怒,愣神了一瞬,盯着何匡看了一会儿忽地笑出声来。


    她就说宋承这老东西怎么愿意把温楠音嫁给这么个无名小卒。


    原来何匡是那个老东西在外边生的私生子。


    老东西要面子,爱妻爱女、良心企业家的营销也做了不少,老东西的名声和公司股票绑在了一起。


    就算私生子也有继承权,宋承也不敢把财产直接给何匡,否则股份能跌死他。


    所以要另辟蹊径,把儿子变成女婿。


    宋筠夕在一瞬间猜到真相,不怒反笑,整个人比方才放松了不少。


    “原来是这样啊。”宋筠夕压低了声音,几近蚊吟,“宋匡。”


    “你说啥了?”身后的温楠音没看见宋筠夕的口型,只能看见何匡的脸色骤然苍白,像是听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宋筠夕戏谑道:“我说你该称呼这位先生为哥哥。”


    “呕呕呕!你说什么恶心话!”


    “你……你有什么证据!”何匡慌了神,顿时自乱阵脚。


    他朝着四周看,瞟到会场四周的保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冲他们招手。


    “给我把这个捣乱的女人赶走!订婚仪式继续!”


    似乎从哪处传来声憋不住的嗤笑,此时正敏感的何匡登时看了过去,只见傅元佩端着杯香槟走过来,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嘲笑。


    “这还没入门呢,就想着把真千金赶走了?温小姐怕是都没这么大的口气。”


    傅元佩说完也不管何匡的眼神多可怖,冲着宋筠夕一笑,端起酒杯夸道:“衣服不错,很有个性。”


    宋筠夕知道傅元佩是冲着祝书白的面子,才过来帮自己,否则凭着两人之前素昧平生的关系,她大可坐山观虎斗,只看热闹。


    一时间也不知到是感激更多,还是难明的酸涩更占一头,只能露出个礼貌的笑。


    “保镖!把她也给我赶走!”何匡被刺激得彻底失去理智,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就要动手去扯温楠音。


    说时迟那时快,宋父黑着脸迈着大步走过来,何匡以为他是给自己撑腰的,眼里冒出希冀的光彩。


    下一秒只听得清脆一声耳光响,宋父放下手,斥道:“丢人现眼!”


    脸颊一片火辣辣,带着不明显的青色胡茬的脸颊上很快肿起一个巨大的巴掌印,何匡歪着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半晌,他不服气地抬起头,眼神失望又倔强,“爸……”


    第一个字的音还没发完,宋父抬手又是一巴掌,扇得何匡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阻止了他喊爸爸后,宋父心有余悸地看了一圈周围的人,这才腾出闲替私生子收拾烂摊子。


    “丢人现眼!昨天和楠音吵完架,今天还在闹脾气!我是怎么教你们的?家和万事兴,有什么是沟通没办法解决的,非要闹得好像要决裂分手一样。太过年轻气盛!”


    宋父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转头又开始骂温楠音,“你也是,爸爸虽然宠你,但也教过你凡是要有度,你们未婚夫妻有什么小矛盾,私底下吵吵就算了,非要闹到台上,让大家看笑话!”


    “看来是我平时太过娇纵你,让你分不清场合,不把自己的未婚夫更不把我放在心里。还有你看看你穿的什么样,成何体统!”


    宋父几个朋友紧跟其后,挺着大肚子凑上来劝架。


    “哎哎哎,老宋你别把自己气着了,小年轻就是这样的,谁没年轻疯狂过啊。”


    “是啊,年轻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才是老大,幻想着生活像是电影情节一样爱恨分明,日子长了他们才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


    “哈哈哈哈哈,还是年轻啊,多有朝气多可爱。”


    两个老东西打着马虎眼,将这件事定性为小情侣吵架,甚至默契地忽略宋筠夕不谈。


    谁不知道宋家这位还珠格格最难搞,说一句顶十句,能气得你吐血的货色,他们干脆不跟她正面交锋,反正言尽于此,剩下的大家自然会去脑补。


    但他们躲着宋筠夕,不代表宋筠夕就会放过他们。


    宋筠夕眼神扫过面前三个中年男人,挨个点名。


    “论起年轻气盛,几位也是宝刀未老。李总,前几天还因为桃色新闻挂在热搜榜上居高不下呢,压热搜花了不少钱吧。”


    “王叔,您背着贵夫人偷偷生了那么多孩子,把人气走了,现在日子一定很好过吧,听说前些日子您身体不适,家中的红颜知己和数不清的孩子们争相给您喂茶递药,结果因为喝得太杂,药性相冲给您送进医院了。”


    宋筠夕笑道:“您这么难杀,不比我们年轻人还要更气盛吗?”


    本身这些事也算是人尽皆知,可大家顾着面子,明面上也不会将这些说出口,现在有了宋筠夕打头阵,一时间宴会厅众人也开始指指点点。


    两个中年男人脸色铁青,可又拿她没办法,毕竟宋筠夕这种人是真的毫无弱点,典型的光脚不怕穿鞋的。


    宋筠夕视线又落在宋父身上,“还有爸爸,何匡他真是……”


    宋父刚才听她点朋友那两段,几乎都是围绕着私生活展开,他本就心中有鬼,现在更怀疑宋筠夕是不是知道什么。


    听她话说一截,心中顿时一紧,生怕宋筠夕这个疯子下一秒就将何匡的事情说出来。


    当机立断挥手,吩咐周围的保镖,“宋筠夕,你不是说不需要我们这样的父母吗?那还回来干什么?保镖,把这位女士带出去!”


    宋父又小声补了一句,“捂着嘴。”


    温楠音双眼一闭,将宋筠夕拽到身后,“别丢我妹妹,要丢就把我丢*出去!”


    宋筠夕:“……”


    双方争执不下,眼见得保镖就要动手了,忽而间休息室的门打开,宋母沉默地走出来,祝书白则紧随其后。


    宋父见宋母出现,神色放松了些,平时在家里和子女交流相处的人主要是宋母,如果宋母出言劝阻应该会比他更有效果。


    故而宋父吩咐道:“夫人,你去把楠音带回去。”


    宋母走近,视线落在自己的两个孩子身上,带着迟到已久的愧疚,宋筠夕和温楠音都被她的眼神看得一怔,下意识竟是防备。


    见她们和自己如此生疏,宋母心中泛起细密的疼痛,对宋承越发痛恨,如果不是他自己何至于和两个女儿走到今天这步。


    宋母转过身,冷硬的视线落在宋父身上。


    “宋承,放她们走。”


    宋父拧眉不解,“你疯了?”


    “我不是疯了,我是太傻了。”宋母嘴角挂着苦涩的笑,眼眸在顶灯的映射下仿佛含着泪一般剔透。


    “傻在这么多年这么相信你,为了讨好你不惜委屈自己的两个女儿,我以为只要妥协,我们一家就可以继续幸福下去。”


    “你到底在乱说什么?”宋父视线扫过站在宋筠夕身边的祝书白身上,怒目而视,“是不是你挑拨离间!你不仅勾引我的女儿,现在还要挑拨我的妻子,你这祸害!”


    “啪!”


    重重一巴掌刮在宋父脸上,将他一下打蒙了。


    宋母的手指上带着两三个金贵的戒指,直接在宋父脸上刮出几道血痕,看得出来是下了狠手了。


    “江媛!”宋承瞪大了双眼,捂住自己的脸,面目在一瞬间狰狞,“你疯了吗!”


    业内出了名的模范夫妻突然开始互撕,宴会厅所有人都在降低存在感想吃完整瓜再被赶出去。


    但宋承尚存一丝理智,深吸一口气,扬声道:“抱歉,今天的订婚宴取消了,保镖,送各位贵宾们离开。”


    “走什么,都别走,让大家看看你这个伪君子的本来面目。”江媛的声音阴阴的,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女鬼。


    “她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宋承指着祝书白。


    “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我吗?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你的娘家破产、父母离世,后来你弟弟的工作是我安排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我在照料你的娘家人,你现在却说我是伪君子?”


    “你还敢提我爸妈,你还有脸提我家破产的事情,你敢发誓我家破产跟你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吗!”


    “我对天发誓……”


    “啪!”


    江媛扇完一巴掌,捂着胸口剧烈得喘气,又哭又笑,“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宋承的脸已经黑沉得几乎滴墨,偏生当着众多人的面他还不好还手,只能冲保镖吼道:“还不快把各位宾客请出去!”


    “何匡,是你和那个女人的私生子!”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重合在一起,可男女天然的音调使得两人的话都被看客们清晰地收入耳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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