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流光大厦爆炸案12
“你们真的下来了啊果然警察里还是能有几个聪明人的。但这也正中我的下怀”
凶手露出迷醉的微笑来, 他年龄大概在三十上下,说话鼻音很重,吞吐着对他们低语。
他有些像个疯子。降谷零想。
但能作出这种计划的, 又哪能是个正常人呢。
“我是黑川崎如果你们真的在认真办案, 说不定会听过我的姓氏”他不急不缓地摩挲着手里的引爆器, 那东西也让与他对峙的三人不敢轻举妄动。
“哦, 看来你们没注意过呵呵,也是啊,自杀的人太多了你们不会注意到其中那小小、小小的一个”
是报复吗,因为熟识的亲友死了。冬月泽上想着,盯着他道:“如果你是为了一条人命做出这种事, 你有没有想过当时在流光大厦死伤的百人更加无辜。”
“他们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不必怜惜人死了, 天上就会热闹些,陪他说说话”
冬月泽上厌恶地皱起了眉。这话简直不可理喻, 视人命为草芥。如果他如此重视那个自杀者的性命,又凭什么不把其他人生命的价值当作一回事。
“你真的是个疯子。”
“对、对我是报复你们的疯子,有钱有势就能被一直拥护的桑田尹正口称正义拖累法律的警察哈哈,没关系, 我会帮大家看清谁才是真正的正义。只有混乱、惩戒、以恶制恶,才能创造一个美妙的、新世界。”黑川崎没有因为被定义为疯子而恼怒, 反而诡笑起来。
他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似的, 目光停留在降谷零与雾刀手两手相连的手铐上。
“啊天呐,这里也有两个被警察抓住的无辜人, 他们可跟这次事件没半点关系。瞧瞧, 又一次冤枉, 要来我这里吗, 跟那种道貌岸然的家伙站在一起一定特别难熬吧?”他随意地弯腰循循善诱着,雾刀漠然看去,摇了摇头。
“噢小可怜,已经被虚假的正义‘规训’了。算了,我也没指望你们* 突然醒悟过来。”他笑眼弯弯,“但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我需要你们在这里‘陪我一会儿’直到我忠心的部下完成他的任务。在这无聊的时间里,要不要跟我做个小游戏呢?”
“如果你们胜了,我将披露一部分我的犯罪实情,如果你们输了”
他身后的墙面上突然闪现一点红光。像一颗血腥的眼珠般闪烁着注视他们。
“我安置好的炸弹就会亮起一枚。”
“你们对松田他们设下了什么陷阱?”冬月泽上向前一步,气势狠戾。
“啊,怎么能是陷阱呢,多么可怕的形容呀。”黑川崎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是一些能让他们上电视的好机会。好了先生,把你的通讯工具放下吧,你们现在已经无法发出信息了。”
降谷零伸向裤兜的手蜷了蜷,最终还是放下。
“你能作出威胁的前提是不怕自己跟我们在这里同归于尽,你一心想创造所谓的新世界,妄图将自己塑造为神,难道会甘愿因此而死吗?”
“哦呵呵呵敏锐的年轻人,但我不是幼儿园的老师,有问必答。既然你这么活跃,那么先从你开始吧。”
“我们的游戏很简单,你们一定听过。”他微微低头,眼神却死死盯向三人。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
“联系上了吗?”
“嗯。宾加帮我取得了桑田尹正的完整行动轨迹,警视厅那边有动作,但似乎遇上了什么决策上的麻烦。”
人流如织的商业街旁,赤井秀一和香榭丽舍正交谈着。虽因为流光大厦的事件到处人心惶惶,但在米花町这个地方胆大的市民一抓一大把,不少人继续着自己的日常生活,也因此呈现出一片虚假的繁荣景象。
“波本给你传来的消息里是说桑田尹正跟流光大厦的凶手有关系吧。”她把装载着信息的手机递过去,一边抬眼看他,自从知道雾刀现在被困在那栋万众瞩目的危楼里,她就一直阴沉沉的,现下还戴了顶鸭舌帽掩住神情。
“嗯。既然警视厅那边在犹豫,那么二选一的推测很可能是对的,想要把雾刀完整救出来,只能靠里面的人拖延时间,我们外面要想办法让警视厅把人力资源投入流光大厦,尽快前去营救他们。”
“你被波本抓住把柄了吗?”她抱着手臂突然发问。
正在阅读行动路线的赤井秀一面色平静:“为什么这么说?”
“你真的是在帮我吗,我觉得你现在更像是帮波本的忙,你们明明关系不好。”而且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插手这件事就是在帮日本警察度过危机。
她十分敏锐,但还是将后半句话吞了下去,让赤井秀一一时无言,
“我是为了我的女友。她应该不希望回东京之后看到的是一片混乱的模样。”他只好避其锋芒,找了个借口。
“”
她没有说相信与否,只是把话拉回正题上:“还是想想怎么解决桑田尹正那边的问题吧。要让警视厅和警察厅愿意优先救援流光大厦的人,桑田尹正的安全就需要得到保障。”
“但警察现在不可能接受来历不明的人的投诚,这条路我们走不通。”
“嗯。”香榭丽舍点头,“我们也还不知道模仿犯们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如果时间点能更明晰的话”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两人抬头看去,本播放着商业广告的电子屏突然闪烁了一下,短暂的熄灭后,画面中出现了几张陌生的人脸。
看他们背后的景象,昏暗而杂乱,像极一片废墟,唯一的光线来自摄像头后,在人脸上反映出来。
行人中突然有人认了出来,大声喊道:“这里是不是流光大厦内部!”
全场哗然,现场喧闹起来,不住有人与同伴窃窃私语,香榭丽舍与赤井秀一神经一紧,站直了身子看去。
屏幕中站在最前的卷发男人眼含愤怒,由于光线昏暗画质并不清晰,但声音还是明明白白地传递出来。
“你们弄这一出是想干什么?先是偷窃、恐吓,现在是爆炸、杀人,还好意思弄个摄像头把自己做的一切公示出来,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吗?”
卷发警察身后的半长发警察紧急拉住他,对他轻语:“小阵平,这场作秀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可能正在哪里公示播放,冷静下来。”
经过变声器变调的高亢声响从屏幕中播放而出,松田阵平眼前的安井宽三开口道:“警官先生,怪盗基德已经盯上了你们,现在,我们将最后的舞台公之于众,全东京的人民马上都会知晓你们的选择将决定市民的命运。”
“你在说什么?”松田阵平紧皱眉头,身后两个小警察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来。
“赶紧说出主谋的位置,你现在悔改还来得及!”
“我们保护了你的亲人,你却向罪恶倒戈,你”
“闭嘴!”他突然激动起来,甚至真声都从变声器中漏了出来,“不要再说我的事情,否则你们马上连做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狐假虎威。萩原研二心中清楚知道他才是受人指使没法自主决定的人。
“你要我们做什么选择,说来听听吧。”
“呵呵呵”安井宽三诡笑起来,“我记得几年前就有这么一桩相似的案件,当时也是你们警视厅去受理的,不知道你们还记得吗”
“当年他们两个想把警察的性命和市民的性命放在一起让你们选,结果你们通过外力直接将这个选择题打破,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其实根本不敢作出选择,只想着自己苟且偷生呢?”
“哈?”松田阵平听着这熟悉的描述挑眉,“你说的不会是浅井别墅案吧。”
“你们知道?”
“废话,炸弹都是我跟他过去拆的,你说的那两个人废物的要死,自己人品太差生活不如意跑来害无辜市民美名其曰报复警察,结果被热心市民看了个正着直接抓进去了,跟我们做不做选择有个半毛钱关系?”
松田阵平攻击性十足,把安井宽三怼得哑口无言。萩原研二这次没有阻止,如果这一幕真的正在被安井宽三身后的设备直播出去,他这样真情实感的发言更容易被民众信任。
他发现安井宽三不被说到自己的事情的时候都挺沉得住气的,被卷毛警察这么骂了一通后只是气短了一会儿,就又立刻接上话来。
“那这次你们可没有这么好运了,呵呵。现在,我们的人已经在东京的某处布设了炸弹,与此同时,流光大厦的一层也已经布置好陷阱。我手中的开关有一个拨钮,可以选择让哪边的炸弹引爆,我说过了,这次你们必须得作出选择,逃不掉的。”
“是选择让整栋楼里的警察跟你一起死,还是让那些完全不知情的市民被炸飞?”他的笑容带上了恶意,让松田阵平的脸黑了下来。
屏幕之外,远看着大屏中景象的赤井秀一突然眼眸一闪,拍了拍香榭丽舍的背。
“我知道他们会在哪里对桑田尹正动手了,跟我走。”
第32章 流光大厦爆炸案13
“我们又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流光大厦内, 松田阵平还在与安井宽三对峙,后者仗着手中持有引爆器,全然没有之前阶下囚的样子。
“我说的是实话, 信不信由你。问出这话一定是希望最终被炸死的不是自己和周围这些同事吧。”
“我想想, 现在困在楼里的这些人都是朝夕相处的朋友, 你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你们有着相同的理想一致的目标,大多数人还有着自己重要的亲人爱人,他们可能还在外面牵挂着家里这些做着危险工作的亲友。”
“而这些一直被想念的人,他们手机上会挂着恋人送的吊坠,桌上会摆着家人送的马克杯, 钱包里甚至会夹着重要的合照。这一幕幕你全都看在眼里,现在这个选择摆在你面前, 你十分、非常、极度想要让他们活下去对吗?”
“拿着主犯给你的手稿对着念有意思吗?是你的文采吗你就念。”
安井宽三愤愤地放下手中的纸:“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你是想牺牲无辜的市民, 还是葬送这些警察?”
“哦,在做出决定之前我想问问,外面的爆炸如果发生,会波及多少人。”
安井宽三满意地望着他, 认为自己成功让对方产生了动摇,他要为其再添一把火。
“三个炸弹的话, 在那种地方至少波及一千人吧。”
“一千人”松田阵平眯起了眼睛, 嘴角翘了翘,“行啊, 我知道了。现在, 如果你不想我在屏幕面前说出你的名字, 就立刻把摄像头的连电切断, 我只给你三秒。三——”
“什么?你什么意思?!”
“二——”
“不,等等!”
“一!安——!”
“闭嘴!我关上了。”安井宽三恼怒地将拳头砸在摄像头的关机键上,屏幕闪了闪,里面的画面消失了,映亮他们人影的光线也消失不见。
商业街上人们见在那一番话后画面戛然而止,又是一阵骚动。
“怎么突然真的关掉了?!”
“那警察什么意思?他不会真想让罪犯炸死无辜市民吧,那可是一千人!”有人大喊道。
“不、不,不管死了哪边都是该死的罪犯的错,但炸弹不会就在我们身边吧?”
“别开玩笑了,炸弹在我们这里爆炸死伤的可不会只有一千人”
一千人
原来是这样。
在电脑上转播看见这一幕的伊达航愣愣地盯着已经变黑的屏幕,他明白松田的用意了。
他在套话,凶手之前使用的炸弹威力有目共睹,只要交给□□处理班的人员分析,加上炸弹的数量,波及的总人数,可以得出爆炸地点的大概人员密度,有了这个范围之后,他们就能更快地找到炸弹安置的地点,进行拆除。
松田激他关掉摄像机也是对的,无论他们进行什么交流,摊开在民众面前,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激发舆论。即使萩原上前使发言足够好,也有市民会群聚将这起案件当作谈资,不利于塑造警视厅行为的正义性和罪犯违法的严重性。
他立刻站起来将椅子推开,又跑去联络目暮警官。
希望松田那边能将时间拖得久一些,拜托了。
现在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困在流光大厦里的几人上。
*
“哦,你撒谎了。”
消防通道之内,黑川崎与降谷零等三人仍在对峙,阴沉沉的男人扯了扯唇角,按下了引爆器的侧键。
又一点红光自他左侧的残垣中隐隐透出,降谷零表情微变,目光定在他身上。
“我可没有难道所谓的真心话只是以你自己的感受来评判真不真吗?”
“呵呵真真、假假,界限在何处呢,你说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但依我看,你在进入这里之前根本就一无所知,你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你的身上有那样东西的痕迹。”
话说到这里,他的眼珠骨碌碌地移向站在一旁的少年身上。
“你也是你们都得到了命运的——馈赠。”
“命运?”听到这个词,降谷零下意识看了雾刀一眼。
他曾说过,“命运的改变有其代价”,这是让他至今想不通的一句话,如果抛开他们是在开玩笑命运要是真的存在,是否可以对萩原的事情产生解释。
但这种事真的能让人相信吗?
“果然跟警方猜的一样,怪盗基德模仿犯的群体本质上是一个类似于邪教的组织,你们奉自己的信念为神谕,而后大肆破坏稳定的社会秩序,瞧瞧你说的这些词,‘命运’、‘馈赠’,都是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而对上天产生怨怼。”
竟不曾想在这种情况下,上前一步的是冬月泽上。
“哦,你们猜的很对,他们确实以为我说的话是真神降下的旨意,但他们错了,这个世界最神秘的地方不是有天神,而是有魔法。”
“他疯了吗?”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问。
“我们一开始就有结论了。”面容冷峻的警官回答他。
“你们对未知的东西很害怕吗?放心,我没有学会用那个,我掌握的神之权柄是——爆炸之权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究竟是什么事情将他刺激成这样。
“真心话就这么结束吧,还是大冒险有意思些。”他抹抹眼角笑出的眼泪,喉咙嘶哑着终于止住笑声,“时间快要到了,是时候将剧目推向高潮!——主角该选择谁呢?”
“是你?”他的目光看向警视厅爆处组富有责任心、崇尚公平正义的副队长。
“还是你”他又看向另一个身上产生奇怪命运之线的少年。
“哦,别这么看我,你已经玩过真心话了,要给其他人也留一点游戏参与感。”他这话是对降谷零说的。
“那这真是我玩过的最烂的游戏。”
“哦呵呵,真没品位。还是选你吧,警官先生。”黑川崎笑眯眯地做下决定,“如果死的是你,哭泣的人应该会更多一点。”
“你想我怎么做。”
引爆器在黑川崎手上,而一层布下了许多炸弹,如果他按下引爆键,整栋流光大厦想必都无法幸免。
“看到脚边的碎石了吗,把它扒开,里面有一个盒子,将他端起来,不管你用什么手段,爬到楼顶去,让大家看看你手里的礼物。”
冬月泽上皱眉,忽而冷笑一声,俯下身去。
“我猜这份礼物还不能太过剧烈地晃动是吗?”将石灰抹开,底下藏着的是一个木箱,他将其端起,里面物件的重量和重心他一经手就已经明白,里面是一枚炸弹。
“别说出来啊,礼物就是要有惊喜感才好。或许你需要绳索的帮助?没关系,我这里什么都有。”他亲切地伸手向金属门联通的保险库指了指,“我为了在这里待几天可什么都备上了,出发前想吃点东西吗,说不定这一遭过后就再也没法饱腹了。”
“呵,不需要。”冬月泽上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但也明白自己被“选中”之后的下场,极有可能是要牺牲在此地了。
微微的紧张感在心中升起,手背上的青筋明显了些。他想到自己的妹妹还在外面,她刚搬到东京不久,还说要跟他互相有个照应。
他还能回去吗?远在老家的父母又会不会哭泣,说他是个抛下他们先走一步的不孝子。
思绪突然被一只拍上他肩膀的手打断,手上的力道颠了颠,差点把那木箱跌了下去,他有些恼怒地看向从右侧靠过来的人,却只见降谷零目视前方,对黑川崎说:“这走上楼顶的路可不容易,为了以防‘礼物’在路上就爆炸,我陪他过去。”
“多么情深意重,我不介意,请。”他摘下空气中不存在的帽子,向他们行绅士礼,看得几人一阵恶寒。
“我们走吧。”降谷零接过犯人抛来的辅助绳,对旁边的警察先生说,而后者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跟在了他身后。
转角隐蔽处,冬月泽上忽地听见耳畔的一声轻语。
“公安办案,放心向前。”
“我的同伴已经在外面做好准备了,等下听从指挥,我不会让你死。”
黑暗处,警官先生稳抱着木箱,点了点头。
*
警车内,一片沉寂。
目暮警官坐在副驾驶,佐藤警官看着手机里的信息,犹豫着转头向他发问。
“目暮警官解救困在流光大厦里的同事和保护桑田议员,我们该怎么做”喉咙有些干涩,“警察厅的意思是,要我们用最快速度集结人员去将议员的安全纳入保障范围,那我们是不是要”
带着赭石色帽子的中年警官握紧了拳头。“要放弃同事们吗”这句话卡在舌底,年轻的女警也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当上警部时,前辈曾告诉过我,记住你的职责,你是搜查一课暴力搜查三系的领头人,要听从上级指挥,构建社会和谐。但他也告诉我,不要忘记自己的本心,不要忘记自己最初成为警察是为了什么。”
“我们去流光大厦救人。”
“什但”佐藤美和子听到这句话有些惊慌。
“我说我们去流光大厦救人!现在就集结所有还有行动空间的警员,我们立刻去!!”目暮十三几乎是吼了出来,但不是对着年轻的新人,而是那个逼着他犹豫、逼着他违背良心的机构,封闭的车子里男人的声音让人的耳朵嗡嗡作响,却也振聋发聩
“是!”佐藤美和子铿锵有力的回应声在车内响起。
她立刻打开手机开始联络所有还留在局内或派遣在附近的警员,将目暮十三的命令传达到每一个人耳中。
“对!做我们该做的事!”
“是,立刻回来,这是命令!”
“越快越好,告知身边所有可以行动的警员!”
一通电话接着一通,坚定的女子初露锋芒,直到此刻,那个飒爽果敢、能独当一面的女警,才得以窥见神貌。
目暮警官整了整帽子,压下粗浓的眉眼,看向前方。
警视厅、组织成员、流光大厦人员,三方势力,都将走向舞台中心。
第33章 流光大厦爆炸案14
“上去吧, 不要晃动它。”
降谷零让冬月泽上踩他的肩膀攀上顶楼,那里罡风烈烈,地表结构脆弱, 冬月泽上没有跟他客气, 结实的绳索缠绕在臂上, 碎石簌簌滚地, 落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远远盘旋在不远处的直升机中的新闻播报人员注意到这一幕,惊呼着:“那是谁?他们要干什么?!”
降谷零将头缩回大厦内,以防被什么人拍到。他们主要从大楼的外层向上,一路从缝隙中偶能与正在进行搜查或休憩的同事四目相对,众人皆是惊骇不已。
他又自上而下, 召集了所有散落在外的警员,回到安置着伤员的四层, 对众人开口。
“情况有变,现在所有可以活动的警员带上负伤的同事, 跟我下楼。”
“下楼?但不是说嫌疑人都在楼下吗?而且冬月警官是怎么了,你的手铐呢?”有人对来历不明的家伙提出质疑。
“手铐被解开正是冬月警官对我信任的证明,我刚才说的也是来自他的命令。我们现在必须团结在一起,只要有一个落下, 就是让凶手得逞。”
众人看着降谷零,没有一个人敢于先信任他。
“听他的吧。”
角落中的吉野柳突然发声, 他是那个腹部受伤的警员, 此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他说的是真的,那手铐是没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挣脱的。但如果你们从下层知道了更多, 在路上请告知我们情况。我们并不是需要队长保护的懦夫。”
降谷零点点头, 答应了他的要求, 带着所有人整队, 一条长龙从四层蜿蜒而下。
顶层的废墟中,冬月泽上抱着木箱挺立在众目睽睽之下,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西方。
沉寂的流光大厦出现异动,以第一个发现情况的新闻社为号令,众多记者蜂拥而入,即使有被波及的风险,依旧团团围在流光大厦的警戒线之外。他们也才是这时才发现,守在入口处的警员已经不见踪影,四处排查一番,才看到他们正在接应新来的警车上的人。
那边有人拿起喇叭喊着:“流光大厦有四次爆炸风险,无关人士立刻退开,警方马上要进行救援工作,重复一遍,无关人士立刻退开!”
“看来警方终于建立好了营救的计划,四次爆炸的真实性已经在两个小时前各商业大屏上得到证实。值得注意的是,我方记者在上空拍摄到了一名警员的奇异动向,他手抱木箱,站在楼顶,不知是何用意。有请前方记者报道。”退开几步,喧哗的记者群体依旧工作着。
“我们可以看到这名警员没有任何动作,他爬上楼顶是何用意呢?还是说凶手要借他之口说出诉求,莫非他手里端着的就是先前屏幕公告里说出的炸弹吗?”站在直升机上的记者用力抓着机舱门好不被吹走,头发被强劲的风吹得飞舞,她向观众播报完后回头提醒飞行员,“不要靠太近,以防影响流光大厦结构的稳定性。”
直升机拉远了些,让冬月泽上被振得嗡嗡响的鼓膜稍微得到了些休憩。
他依旧等待着那人所说的会来自西方的信号,嘴角勾出一丝苦笑。
信任公安吗那些家伙的名声可不好啊,破坏民众利益、不知所谓、官僚主义各种骂声从来没有停止过。
但
信他吧,那个金色头发的青年。
他闭了闭眼,睁开后又独自继续等待着会从西方出现的那个奇迹。
另一边,能眺望到霓彩公路的一栋烂尾楼顶,两个身影窝在这里。
一个背包靠在墙边,其中的各式仪器已经放到主人的手中。赤井秀一从地上的贝斯包里拿出一把漂亮的HOWA M1500,让香榭丽舍忍不住惊叹连连,半晌才把注意力拉回来。
“气温26摄氏度。”
“湿度60%。”
“风速3.4m/s,东偏北45°。”
“目标以45km/h接近,预计六分钟后到达狙击范围。狙击跨度为596m至620m。”
“嗯。”赤井秀一淡淡地应了一声。手指在枪托上反复把握了一下,直到手心发热,才姿势标准地趴伏下,用那只墨绿的眼睛对齐瞄准镜。
“我看见对面的狙击手了。”
六分钟。
也就是说六分钟之后流光大厦就会爆炸。
桑田尹正的行动路线中只有这里既可以清晰地看到流光大厦的全貌,同时没有正式进入警方的警戒范围内,防风栏的缺口只有不到一公里,看不见建筑的转角占了大半,在见到自己倾心的大厦被再次爆破后,自大的人一定会短暂停下,远望着那一幕。那么桑田尹正会在哪里遇袭,又以何种形式,就显而易见了。
“那先解决掉那个吧。”
香榭丽舍双手叠在下巴之下,赤井秀一轻描淡写地开枪,瞄准镜中那个一直盯着公路看的男人痛呼着倒在了楼顶,他又补了一枪,打坏了他狙击工具的枪身。
“技术真好,难怪在组织里爬升得这么快。”
“谢谢美誉。”
两个人像聊着今日天气多好一样把对面的杀手打了下去。
“但这只是第一步,你可别骄傲。”
“呵,那我身边的小观察手也别松懈了。”他勾了勾唇,想起自己在美国参军的日子,他上一次拥有一个观察手,还得追溯到那几年被重点培育远程狙击的时候。
流光大厦之下民众和记者终于被疏散开来,目暮警官指挥着在提前确定好的缺口进行障碍清除,香榭丽舍呢喃着这群人再不走可就不妙了,下一秒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姿势夸张地呼喊后,领头的警官立刻挥手让所有警员后退。
“那个穿西装的家伙这下可算立了大功咯,就是不知道这消息是谁告诉他的。”
恐怕是波本吧,或许波本的真实身份与日本警察有关。接到那几条信息后,赤井秀一心知肚明。
思绪回转之间,几辆型号统一的车子突然冲进视野范围内。
要来了。
流光大厦内,降谷零大声喊着用最快的速度进入保险库内,炸弹的倒计时马上就要结束了,一旁的男子被人压在地上,竟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自后制服了黑川崎。
卷毛警察冷笑着:“你用在女儿面前的尊严诱导安井宽三倒戈,实际上我们也能将其反向利用。”
通向保险库的金属门被打开,更为精妙的门锁结构出现在眼前,黑川崎哈哈大笑,喊着找到躲避爆炸的去处又怎样,你们根本进不去。
降谷零只是将手机往验证的方屏中一照,凸显在钢门上的扣锁就咔嚓咔嚓得运转起来。黑川崎难以置信的嘶喊被降谷零指挥众人先将伤员快步带入的呼喊声掩盖。
“炸弹还有二十秒,快!松田,带犯人也进来!”
——墨绿色的眼眸之中,目标快速接近,比预计的要快,他们因不知名缘由提速了。
狙击手沉静地等待,像是内敛锋芒的兽。
香榭丽舍在进入他们位点的狙击范围内前一分钟左右把计算结果和新的车速告知主狙击手供他参考后,自己拿起双筒望远镜观察车道情况。
赤井秀一眼睛微眯,扣下扳机!一声沉闷的枪响破空而出。高速旋转的子弹冲破逸散的空气,前侧车窗玻璃在被击中时瞬间如蛛网般碎裂,那辆车子瞬时歪七扭八没了方向,司机捂着胳膊大声喊叫,车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周边也乱了阵脚,最终车身相撞,停在了防风带的庇护之中。
“我们马上就要被桑田尹正的人发现了。”女孩提醒道,赤井秀一没有回答,因为下一枪就在五秒之后。
瞄准镜抬高,眼前的景象高速模糊。
香榭丽舍拿出反光镜,迎着夕阳发出了信号。站在楼顶的冬月泽上看着西方射来的长短规律的白光,嘴里默默解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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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ow。】
他精神一紧,几乎瞬间就将手中的盒子向前脱手扔出,他抓住了裸露的钢筋固定住自己,木盒极速落下,下方已经撤退很远的人群中目暮警官依旧大声向民众喊着后退,在他话尾刚落下时,微弱的破空声传入他的耳畔,下一瞬,那木盒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其中的炸弹轰然撞响,夹杂着尖利的木头碎片炸裂开来。
飘在空中的直升机受到影响被往远处掀飞,里头的记者小姐撞跌在地上,好在之前与大楼隔开距离才免于事故。
再三秒过后,流光大厦一层的所有定时炸弹一齐归零,声势恐怖的热浪伴随巨响喷涌而出,整栋楼在底部炸裂开来后像被毁坏的积木一样轰然倒塌。远在米花小学的伊达航带所有人撤离到了临近安全地带,转头之际只见米花小学和流光大厦的爆炸波一齐喷发。红黑的硝烟让躲在后头的孩子们吓得惊声哭泣起来,他心惊肉跳,脑中嗡嗡地想着,找到了,幸好找到了。
接连不断的轰鸣声将保险库也撞得地动山摇,众人只觉自己在一个金属匣子中颠来倒去,四壁变得滚烫,好像触碰就能刮下一层皮来,降谷零跟身边的警员勾着肩膀或手臂固定在一起,伤员被他们围在其中,即使保险库撑不住坍塌最后也是他们这些健康的先死。
远处的赤井秀一射出那一枪后便按着香榭丽舍卧倒,果不其然金属子弹横七竖八地打到屋顶边缘突起的水泥墙前,只不过那些安保马上就放下了枪,因为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远处极速坍塌的流光大厦。
桑田尹正哆哆嗦嗦地出了车,软倒在地上,身边的助理恐惧地将他拉回车里,告诫他周围有狙击手的存在。
声势持续了许久,吸收了所有人围观者的恐惧与惊叹。
待到那大厦固定了最终扭曲的形状,在不远处的民众才终于有人颤抖着开了口:“他他们都死在里面了吗?”
不少人跌倒在地面,或者躲进亲友的怀中。
——“所有警员,立刻赶到流光大厦下,保险库中的氧气有限,立刻实施营救!”
目暮警官朝身边大喊,在场的警员全都响应起来,有一民众开口说自己身体力壮也愿意过去帮忙,此话一开头,人群便沸腾起来,极速的,壮大得恐怖的救援队伍冲向流光大厦,烂尾楼上的香榭丽舍和赤井秀一也早趁着两处混乱早早逃生。
伊达航在震荡结束后就跟同事立刻询问避难的孩子和教职工的情况。他们本瑟瑟发抖,但不知道是谁开心地喊着说学校被炸了他们可以放假了,孩童中便热闹起来,甚至有老师开始教训始作俑者,伊达航勉强牵动着唇角肌肉笑了笑,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被爆炸的余波震昏过去的冬月泽上恍恍惚惚睁开了眼睛,他在爆炸前将用来攀登的绳索系在钢筋上加了一道保险,那根绳子现在救了他的命。
身上的疼痛像是要将他打碎重组,耳膜似乎破裂了,脑中闷闷的听不到声音。他正面对着西方,橘红的夕阳正播撒着温暖的光芒,缓缓下沉。
云彩被染得像火花,却并不像他方才感受的那般滚烫,一切平静得像贴近的傍晚。
今日,我们都平安。
第34章 流光大厦爆炸案·完
流光大厦的危机解决了, 怪盗基德模仿案也终于得以落幕。
目暮警官带人把流光大厦挖穿的时候,见他们一个不少几乎要老泪纵横。即使里面很多人根本不是他系里的部下,但那份同心协力一起劫后余生的心情对每个人都是相同的。
把人挨个带出来后, 目暮警官又跟随着萩原研二的指引找到了昏迷在楼顶的冬月泽上——虽然这个楼顶已经不太楼顶了。警方早已通知了医院, 提着担架的医护人员露头就秒, 带着冬月泽上响着铃就呜哇呜哇地开道送人去* 医院, 伤势同样需要处理的几个警员上了警车,由同事将他们带过去。
吉野柳上车前看了一眼周围,不知为何没有找见那个金发的青年,还有那个之前跟他一起出现的少年也不见踪影。一旁黑川崎被松田阵平拷着推上了警车,黑川崎一脸阴恻地说着, 就是你们警方办事不利,害得我哥哥自杀在杯户车站的轨道上。
从后跟上来的萩原研二也只是回应他, 先不说之前的事是否让你眼里带上了偏见,你的怨恨和你的罪行根本无法构成因果。
降谷零在阴影处默默看着这一幕, 正是当时雾刀提起朗姆在杯户车站留下提示的那回事,他才将桑田尹正出台新政策和模仿案的发生时间联系在一起,找到了更多线索。
他在一层刚见到黑川崎时觉得眼熟也是因为当时在车站自杀的中年男人跟他长得十分相像,现在想来两人应该确实是兄弟了。黑川崎在建设流光大厦时闭门不出, 完成工作过后才知道哥哥黑川立自杀在杯户车站。
降谷零低头继续回着手上的信息,幸亏他在猜到事件跟大厦主人或设计者有关时就让风见裕也去问了桑田尹正保险库的开启方式, 否则以外面开凿通道的进度他们也无法从爆炸中生还。
不过说实话, 流光大厦中的所见所闻依旧有许多奇怪之处。跟下属交代完,他又找到雾刀的联系方式发送了两句。
安井宽三被佐藤美和子扣着, 他坦诚主犯在流光大厦趁夜与他会面, 告诉他如果自己帮他将大厦里的警察全都炸死, 他的罪行也就不会被女儿知道, 他甚至会为他在新闻上编造一个英雄的名头,让女儿一辈子都为有自己这样的父亲骄傲。
松田阵平正是看破了这一点,才利用他不想在大众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以防被女儿知道自己是爆炸案从犯的一点,反让他关闭摄像头,倒戈向警察一边。
女警叹气着摇了摇头,几乎不知从何处反驳起,只说他在入狱前有最后一次能见到亲属的机会,就看他自己怎么选。
剩下的事情已经与他无关,其他组的警察会处理好的。降谷零默默转身离去,避开了人群撤离。
走过两个拐角,他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赤井秀一摇下窗户,对他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香榭丽舍在后面探头探脑。
“你们在这里等我吗?”金发青年随意招了招手。
“我想我们没有别的理由出现在这里了。”他回答,“有些事我们私下再谈一谈吧。”
“随你,不过我现在打算休息了。”降谷零拉开后座的车门,将疲惫又酸痛的身体扔在座位上,静静闭上眼睛。
“雾刀呢?”
香榭丽舍四处看,还是没找到此行的最终目的。
“不知道。”降谷零没有睁开眼睛,张口回答她,“我倒还有事想问他呢,事情结束后就跑没影了。”
香榭丽舍鼓起了脸颊,真的生气了。
“我这么努力找他,我再再再再再再也不会跟他好了!”但知道雾刀没出事后,她已经完全回到之前轻松的状态了。
“行、行,我替你作证。”降谷零开始犯瞌睡,但他的警惕性又弥补了这一点,最后努力地睁开眼睛,看向染着夕阳橘红的天际。
车子缓缓启动,三人开始从市民从四方投来的关注里逃离。视线再下移一些,他似乎眼花了,看见一个少女身形的家伙站在一栋高楼的楼顶。
她金色的头发随风飘扬着,按着头顶的帽子不让它飞走。
降谷零努力清醒地将视线聚了聚焦,将上半身抬起。但车辆已经开过那处,眼前的景象被新的街区代替。
什么啊他迷迷糊糊,还以为只是看错了,便重新将脑袋靠在了座椅上。脑袋里的思绪又开始打结,缠绕着缠绕着,困倦趁虚而入,将他的睫毛向下拽去。等香榭丽舍再回头,金发青年已经睡着了。
他睡得不算安稳,但很珍惜这短暂的时光。
风声烈烈中,站在楼顶的人俯视着流光大厦周围的人群和某远去的车辆,压低帽檐,勾起了一个微笑。
*
晴空方好,夏景入深。
知了开始吭哧吭哧地向上攀援,马上就要开始发出烦人的尖啸。降谷零与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两人约在一家街角的家庭餐厅,下午少有人来,窗外的绿荫沙沙响动,温柔的日光从缝隙中漏进来,打出一片细碎的光斑。
流光大厦结束不过短短三天,整个东京市民的生活节奏就已经完全恢复了。
“谢谢。”卷毛警察戴上了新墨镜,接过店长小姐端来的咖啡道了声谢。
他的旧墨镜在大厦里早摔烂了,后来冬月泽上送了他副新的,是说什么对前辈态度不好十分抱歉。松田阵平是不太在乎那些,他最后抱着炸弹上顶楼最后能活下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人没事就好。
而旁边的萩原研二半眯着眼有点怕怕地看着对面的降谷零,小小声重复:“真的,你去医院一趟吧,感觉小降谷的脑袋已经坏掉了。”
“不就是问你当时浅井别墅是怎么一回事吗?”没问你怎么还活着已经算委婉了。
降谷零吸了一口冰沙,没有移开视线。
他们两个和冬月泽上一样,身体状况确认没问题之后就被送上了份保密协议,他们需要对降谷零的公安身份封口,当然,以坐在这里的三个人是关系挺好的朋友为前提,这封保密协议签署过后就成了他们至少可以交流一些信息的保证书。
“当年的新闻也还在啊,里面讲的挺清楚的,#招笑炸弹犯被双双举报,热心市民永远的神,那个奇葩标题我到现在还记得呢。”萩原研二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在纠结几年前的事。
降谷零当然是自己真的去查过了,完全感到不可思议才想着再把两个人约出来看看,他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的记忆从来没有出现缺漏或遭遇篡改,所以这个变了形的鬼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真是过来的时候被迷惑太多昏了头,没发现萩原还活着?
他还是有些不甘心:“那你有些地方确实很奇怪啊,当时流光大厦第二次爆炸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做口型对你说‘假货’,你乱笑什么?”
“假货,什么假货?”萩原研二大惊失色,“你当时说的难道不是‘勇敢者’吗?!我以为你在夸我,我动作这么快的把嫌疑人也安全带到角落去了难道不值得一句夸赞吗?!虽然从你嘴里说出来是很奇怪啦!”
降谷零恶狠狠重击了桌子,咬牙切齿。にせ物(假货)和いさもの(勇敢者)发音相似,更别说他们当时在爆炸后跟聋了差不多。“谁允许你玩谐音梗的?!”
就因为这东西他在那里猜半天?
“这也要赖我啊!”萩原研二窦娥冤。
“好了好了,反正就是因为你那边一些事情对萩原的状况产生了误解呗。”松田阵平懒洋洋地用勺子搅拌咖啡,开解两个人的误会。
“假货”什么的,估计是降谷那边才会出现的像恐怖故事一样的犯罪行为吧。
金发青年勉强点头应下,虽然有些细节他还是觉得可疑,但坐在他对面的这家伙确确实实是他认识的那个萩原,他在流光大厦就有这种感觉了。
“好吧,那就当是我误会了。话说好像这回事的还跟一个叫‘西园寺谷平’的人有关系?”
“啊,你这都知道啊。”松田阵平有些讶异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降谷零看着他心想我肯定知道啊香榭丽舍回来之后跟他叽里呱啦说了个遍呢,听见“西园寺谷平”这个名字他都吓得以为自己进楚门的世界去了,哪有演员这么少的剧组啊!
“就是这个叫西园寺谷平的市民家里住了一个怪盗基德模仿犯,当时把人提前绑架走了给警方发假消息,局里的警察就找上门去看看怎么回事,虽然对面只是个小啰啰,但滕属警官一时不查,被他给偷袭打晕了。”松田阵平给他解释起来。
“后来他被西园寺的一个暗恋者救了,滕属警官听从命令回局里,那位小姐独自去找人,听滕属警官的描述,他在大厦事件结束后继续去协助,却只看见巷子里那位小姐力拔山兮气盖世,拳拳到肉招招致命,把模仿犯打的嗷嗷乱叫跪地求饶,一旁被捆着的西园寺目瞪口呆瑟瑟发抖!”
“对对对!”萩原研二也凑了上来,“滕属警官还说等她揍完人之后发现暗恋对象在看,立刻脸烫到冒烟,当即掉下眼泪落荒而逃,最后还是冬月警官打电话让人从医院把她拎过去的。”
“嗯”松田阵平脸上带着一丝佩服,“好一对兄妹啊。”
真是精彩的故事啊。降谷零叹为观止。
“不过为什么当时小啰啰要给我们发假消息呢?”萩原研二突然产生疑问,“发现被偷听到的话把人绑了就行,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让我们知道消息?如果不告诉我们的话,我们也根本不会追着去抓安井宽三啊。”虽然他们也因此陷入了大厦危机。
“对哦,是很奇怪。”卷毛警察和好友面面相觑。
“喜欢挑战性?”
“喜欢热闹?”
“喜欢多害一个是一个?”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起来。
“算了,反正事情都结束了。”最后还是松田阵平摊了摊手。
“现在确实没什么猜的必要了。”萩原研二也点头表示赞同,将刚上桌的松饼浇上糖浆。
“老吃这么甜的东西干什么,娘娘的。”
“我这叫切身体悟女孩子喜欢的事物!”
两个人开始莫名拌起嘴来,倒是降谷零低着头,对他们的话若有所思。
【命运的改变有其代价。】
如果这句话适用于死亡节点与他所知不同的松田和萩原那么这个发送假信息将他们引入大厦的人——
是不是本想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35章 奖励一张琴酒大画像
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告别后, 降谷零决定回家。
他步履匆匆,甚至不忘在夏天也戴上帽子和口罩。
不要问他为什么如此谨慎又鬼祟,还得是因为组织内部不知道为什么到处在传威士忌乐队的成员就藏在他们之中, 还说什么琴酒要成为他们的新主唱几个人马上就要发专辑了。
他实在是怕死, 怕走在路上琴酒突然跳出来端起□□把他崩了。这种传言到底是哪里来的, 能别害他这种弱小又无辜的人吗?!
手机疯狂叮叮咚咚响, 已经被赤井秀一的短信塞爆。他不想理,他知道赤井秀一是想跟他谈当时他发的信息内容的事,他们本来也确实说好要谈谈的,但。
但不知道为什么组织里开始到处有人传赤井秀一是日本公安那里派来的卧底,前两天还把苏格兰害到警察局里去了。降谷零一查, 发现后半句是真的,但传谣言的人就是他的好朋友真正的公安卧底代号苏格兰威士忌的诸伏景光, 进局子的原因还是被指认拐卖儿童。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想说你们是不是有病。与此同时赤井秀一为表反抗开始告诉询问他事情真实性的人其实苏格兰才是别处派来的卧底, 依他看是CIA的人,所以才栽赃陷害他。路过的水无怜奈只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就被旁观的人谣传成FBI的人听到对家的卧底被戳穿当场捧腹大笑,害的这三人都被琴酒暗地里X光视线扫描好几遍。
这个组织还有正常人吗?所以赤井秀一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你看你现在那个状况适合跟他单独会面吗?要真见上了第二天他就得被脏成MI6的人。
至于这几个实际上真的酒精不纯的家伙会不会暴露身份,他不是很担心, 如果一个人被踩那可能会被群攻抓捕, 两个人被踩可能会被琴酒等高层默默关注,三个人被踩那就不一样了, 互踩已经成为一种风尚、一种品德, 身上没有按个卧底身份你就是跟不上潮流, 不重复的组织已经不多了, 快去选择你心仪的卧底组织吧~
以上。降谷零呕了一声表达自己对谣言的无语,而后加快脚步向家里走去。
还有那个香榭丽舍也是,赤井秀一告诉他日本公安内部有卧底,并且香榭丽舍知道一些详情,他就想着找人打探打探消息,结果雾刀失踪后香榭丽舍也找不见人了,给她打个电话她永远在无信号区,好不容易有点踪迹,还是因为她自己突然发了条ins说在北海道的深山里见到了野人。
降谷零闭目望天。好了,还是快点回家吧,做不了事他刚好可以休息。闪着金光的家门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拿出钥匙拧动打开,怀着期待。
然后他手里打包回来的面包袋子就掉在了地上。
“碰!”
“杠!”
“我听牌了哈哈等死吧你们!”
四个不该出现在他家里的人围在不该出现在他家里的桌子玩着不该出现在日本的游戏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更不该出现在东京明明应该在北海道看野人的香榭丽舍见他回来愉快地向他挥挥手:“波本!快来看我们打麻将啊可好玩了!”
降谷零捡起掉在地上的袋子,砰得关上门然后拿钥匙反锁,冷静地拿出电话准备让帽子叔叔来把这四个私闯民宅的家伙一车拉走。门板内侧传来砰砰砸门的响声,香榭丽舍大喊着冷静啊波本,宾加的声音从更远方传来说你还是别劝他了咱赶紧跑吧,赤井秀一开始鼓捣那破锁,库拉索紧急收拾麻将准备一并带走。
他决定这次不再惯着他们,冷酷无情地报了案,警视厅离这里还挺近的,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帽子叔叔上门来,降谷零在他们的注视下打开门,警察举着枪冲进去,却只看到了大开的窗户和飘飞的帘子。
“他们跑了。”警察A追到窗前看却一无所获,于是回头向户主征求意见,“请问您方便做一下相关信息登记吗,以及那几名嫌疑人的特征如何?”
“一个身高两米金发脏辫的下眼睫毛男,一个银色长头发冷的像杀了一百个人的高个女人,一个身高一米五棕色头发满脸蠢样的女孩,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绿色眼睛黑色长头发的男人。”降谷零睁眼说瞎话开始公报私仇,主要是他也没真心想把他们通缉抓起来,所以留真容画像什么的还是不必了。
“噢噢,您等一下,请问有纸吗?我会点画技,可以给您画下来。”警察B说。
“行,纸笔在这里。”降谷零随意指了指。
“好嘞,您等一下”
他先画了降谷零口中描述的宾加,在报案人的刻意误导下果不其然两模两样,他满意点头,说没错嫌疑人就长这样。
“哦——!看来我的画工确实有长进,不瞒您说,我打算退休之后去做个画家呢!”警察B十分开心,手上继续动作着打算画第二位。
降谷零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想着哥们你还是放弃梦想吧这个眼歪嘴斜的宾加画像放出去没人会买的。
“嗯,第二位也画好了!”一会儿后警察B兴奋停手,降谷零低头望去,一口茶就这么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不是大哥你怎么把琴酒画出来了?!降谷零瞠目结舌,手抖着指向那幅画像,“你你这画的谁啊?!”
“啊?不对吗?我听你描述想象的啊。银色长发,冷得像杀了一百个人,女人!”
“女人?!”降谷零惊声尖叫。警察B看他反应这么大,思索了一下,试探地为琴酒画像的唇部加上口红。
“现现在呢?”
降谷零绝望地闭上眼睛:“最近出门不要先迈右脚。”
“有有画的这么烂吗!”已经丑到该死了吗?!警察B挫败不已,警察A偷偷笑话,看他翻过面去画第三个和第四个人,“我我会证明自己,还有两个人!”
降谷零闭目独自接受了好一会儿,说实话哥们,你这给警方作画还真挺有天赋的,随手一画就把黑衣组织的top killer凭空捏出来了,就是以后出门看见车牌356A的保时捷黑车记得跑远点,别死大街上了。
“画画好了!”
真的吗,不会再给他什么惊喜了吧?降谷零眼睛偷偷眯开一条缝,确认没看见什么熟人的轮廓才把眼睛完全睁开。
哦,画的还不错!警察B严格按照人物特征进行速写,他给“一脸蠢样”的香榭丽舍画了两个圈两个点的斗鸡眼,给“五十多岁”的赤井秀一画了愁苦的八字眉和眼角皱纹。
这真是太妙了,降谷零十分满意,直夸警察B是绝世天才,警察B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起来,倒是警察A看着这两幅画若有所思,耳边互相吹捧的商业话吵了一段,他突然瞪大眼睛叫起来:“诶,这不就是在安井家门口逮到的那两个奇怪的人吗!”?谁。降谷零疑惑。
警察B后知后觉回应:“啊!诸星大和埃莉赛丝!就是他们俩!”?????降谷零大为震撼。不是你俩说的真是赤井秀一和香榭丽舍?这两张画像跟他们本人有一丁点的相似性吗,诶不是过程全错结论怎么能对的啊!
“天呐,一模一样,简直一模一样。”警察A激动地抓住同伴的胳膊,“他们当时说什么琴酒要加入他们的乐队,那叫琴酒的那个一定也是同伙,说不定就是另外两人中的其中一个。”
赤井秀一香榭丽舍你们到底当时说了什么,为什么这个故事里会出现琴酒这个名字,难道琴酒你真的要去出道唱歌了吗?不要再给他闯祸了!还有你们两个也不要再猜下去了,知道组织秘密是真的会死翘翘的啊!!
降谷零想要挽救人命。
“我觉得这个金发脏辫的家伙比较像琴酒!”警察B激动道
啊?降谷零眼神呆滞。
“我赞同你的观点,你看他的发型就是更像搞乐队的啊!”警察A狂点头,还突然回过身来握住他的手快速摇晃。
“谢谢这位市民!让我们找到了可疑人士的新线索,因为您没有任何财物损失所以我们难以开展工作,如果再有人闯入您的家请再次报案,我们一定立刻赶来!今天我们有急事先走了,感谢您对警方的信任!”
“啊哈哈好”降谷零干笑着目送两名警察远去,这两个人也是不知道为什么下楼不走楼梯也不走电梯,有门不出非要跳窗下去,跟下饺子似的。
警察B刚要下去却突然想起什么回过身来,要从桌子上拿走他的作品。降谷零右手啪一下按在画纸上,皮笑肉不笑:
“呃我太喜欢您的作品了,能送给我观赏吗?”
“哦!您是第一个说欣赏我作品的人,当然可以了,要我留个签名吗?”
“你签吧。”
警察B大手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听楼下警察A在喊,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自己第一个可能也是最后一个粉丝,转身从窗户跳下去,跟他的饺子兄弟汇合。
降谷零抽搐着嘴角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作品,才注意到他们刚才用的是那四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麻将桌。
哦,对,趁香榭丽舍人在东京赶紧把该问的问了吧。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无信号区,请”
滴嘟。他面无表情地挂断。
看来还是北海道野人的吸引力比较大。
第36章 日本公安美国FBI世纪会晤
所以当初到底是谁翻出了他家的地理位置, 还带着飞行棋三人组打上门来?
降谷零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利落地出门上锁,手里还攥着那几幅画像。谨慎的日本公安不敢把这种可以造成伤亡的大杀器独自留在屋里, 风险再小也不行。
细微的铅灰从纸稿中抖落出来, 视线下放, 公寓楼下的空地安静冷清。这里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段, 邻居们也意外地不喜社交。降谷零下楼到一层,绕到了公寓楼左侧,那里象征性栽着几棵树作为绿化,招来的青苔已经爬上了墙角,与缝隙中露出的污泥共生。
穿过这里, 不远处是一家废弃的精神病院,如果说要在附近挑一个最隐蔽的地方进行谈话, 那就是那里。
自十几年前这里出现严重的伤人事件后,院方就连夜转移了资产与阵地, 现下那一批人已经在市中心建起了新的疯人院,而被遗留在这里的【第七人民医院】成了练胆青年也不想去的地方。倒不是因为里面太可怕,恰是因为太空旷无聊,才这么多年无人问津, 只等着一纸拆迁令来将其彻底移除。
降谷零抬头看了看暗红的字牌,大踏步向里走去。灰暗的白墙与深绿色拼接, 走过转角, 透出影绰光芒的方窗旁,他看见一丝烟雾升起。
“非要这么急吗?”
降谷零问。
墨绿色眼眸的男人拿下唇边的烟, 抬眼看向他, 指尖的火星如呼吸般闪烁。
“难道我不该急吗?或者说玩弄别人的情绪是你的爱好?”
“——在短信中叫破别人背后的势力要求其帮忙, 说好之后详谈却又遮遮掩掩不见人, 我就只好自己想办法找上门来,顺便给你找点麻烦当报复了。”
降谷零静默一瞬,扬起了丝笑:“呵,要不是你自己那边搞出了卧底谣言,我也不会顾忌着见面带来的后果。”
“所以像现在这样偷偷见不就好了。”他将烟按灭了,看了看满地杂乱的绿草和苔藓,无奈之下只好先将垃圾放进口袋里。
即使是一些唾液也会暴露血型,哪怕在这种地方根本不会有人来,但卧底的谨慎刻板总不会有错。
“你看到我的诚意了,我以为我们现在是一边的,何必相互防备呢?”来自FBI的探员主动说,虽然他跟波本的性格的确合不太上,但在大局面前,有个同伴并不是件坏事。
但卧底与卧底之间也有利益纠葛不是吗?他们背靠势力不同,或目的不一,或本身对立,卧底与卧底之间为自己的任务相互残害也不是很罕见的事,因为他们只信任自己,只要能向上爬,为他们认可的公众获取更多利益,他们都会这么做。
这一点赤井秀一和降谷零当然都知道,但前者不说,后者自然也不戳穿。
赤井秀一想要的很简单,消息互通,公安在某些地方不要阻碍他为卧底做出的一些行动。即使所有卧底来到东京时都在公安做过登记,但“知道”和“协助”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他知道公安的作风,若不是组织根基太深无法凭自己国家的力量拔起,他们也不会同意那些条约,允许其他机构的卧底入内插手。
排外又自负,这是他给这群人打上的标签,就是不知道波本的本性是否也与之沾边了。
“好吧,你确实在流光大厦的事情上帮了我不少忙,我想这已经足够成为我们之间互相信任的钥匙,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实情。我是来自东京警察厅零组的卧底,本名降谷零。”他摊牌了,姿态随意又自得,不像是初入卧底生涯两年的青涩警察,反像是在这一行深耕十年的熟手。
将自己在卧底前反复训练要忘记、隐瞒的真名轻描淡写地说出口,这是一件想想就会让每个卧底心脏猛吓一跳的事,但对方真的这么做了。赤井秀一盯着他的眼睛看,对方依旧轻松写意地抱着臂,等待他的回复。
这也是赤井秀一对他身上的违和感的一些疑惑,从他第一次在汇德酒店见到他时就有这种感觉,那时他险些将波本认成组织里什么深得信赖的大人物,因为波本的眼神太沉稳、太冷静,就好像面前的一切他都能掌握于手中。
后来他暗中查探知道波本甚至比他进入组织的时间还要晚,第一次见面时他才拿到代号一周而已,心中便疑惑更深,他甚至怀疑波本是从小长在组织里深得信任的隐藏人物。只是其他接踵而来的事情多了,他只能暂时将这份疑虑放下。
现在降谷零与他坦诚相待,开口竟承认自己是来自日本公安的卧底,或许那些事也能得到解释。
作为组织行动漩涡中心的东京,当地的警察局想必源源不断投入过不少内应,或许降谷零在进入组织前就早已被那些亲历过的人反复磨练,接受了他们身上责任与技能的全数传承。
那种重压不是常人能承受的,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波本不,降谷零,一定咬牙撑过了许多艰难的日子,是值得尊重的人。他的种种做派早已可以认定不是组织给自己设下了圈套,如果他在这种场面依旧顾左右而言他,反复谨慎试探,倒显得自己蠢钝胆小、没有风度了。
思及此处,赤井秀一低头笑了笑,将手插入口袋直起身来。
“你是如何发现我背后势力我就不问了,既然我们已经相互承认身份,当然要给出应有的私人空间,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你能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或者说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一定能在外面解决掉桑田尹正的事?”
降谷零这还真没办法说实话,他总不能说自己其实已经认识他将近十年,对他的能力有很确切的认知吧。
“呃因为你长得看起来很靠谱?”?
赤井秀一一阵恶寒。
“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想知道的事也不差你那点。”“哦那太好了。”
赤井秀一又上下扫视降谷零,觉得这个家伙还是有点怪怪的,偏偏自己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而刚刚靠说胡话搪塞过去的金发青年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脸,就差吹口哨掩饰自己的心虚。
“无论如何,我们算是结盟了,最底线是别为你们那边的利益出卖我,当然,我也一样。”
“可以。”赤井秀一点点头,“除此之外,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他拿出手机,翻出当时自己在目睹流光大厦三次爆炸时收到的来自他的第一条信息。
其中大多内容是告知他大厦内的情况以及事件内幕,请他在外面解决桑田尹正那里的危机,但最后一句引起了他的注意。
“当时为什么在最后着重强调让我带上香榭丽舍,还要告知她雾刀也在流光大厦里。”
“他们两个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他算是问到了重点上,降谷零方才刻意挪开的视线缓缓回正,看向了那个时间回转十年自己才得以再次见到的老朋友。
“雾刀对我说了奇怪的话,可能跟组织最深处的辛秘有关系。”他一脸正色,嘴里吐露出来的却是假话,“他身上有秘密,而且很可能是谁也不知道的秘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这件事,我想引诱香榭丽舍去解决。”
“你有什么事情能比找到组织机密更重要?”他总是如此敏锐。
当然是直接把整个组织刺个对穿了。他无法向旁人解释自己脑中为什么“平白无故”多出这么多信息量,但这无疑是他身上现在最大的价值。他必将暗中主导各路涌动的势力带着他的情报快速接近组织的核心,将其渐渐消磨、摧毁。
他在流光大厦从雾刀身上察觉到有关“命运”和“时间”的无关项后,便决定大胆一些、也稳妥一些,拎出来自赤井秀一这一第三方势力插入,同时也为他消灭组织的正式计划开一个头。
他得逐渐重新拉拢同伴,以最快的速度让组织再次消弭。
但,现在他该以什么理由来让他们信任他呢?以前他使用的是最自然温和时间,那么这一次只能动用冰冷强硬的利益?
其实他有些不想跟昔日的老朋友们因此太生分,但瞧瞧面前的赤井秀一看他的眼神。
陌生、淡淡的警惕、努力控制着自己放松、去信任,但那层生硬的隔膜始终拦在他们之间,不止是他,他以前认识的所有并肩作战的人中,景现在仍是那个正在蜕化的二十六岁的青年、柯南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做着侦探梦的酷小子、本堂瑛海依旧刚失去父亲正式潜入组织、宫野志保还被组织监禁在某个大学里学习生物研究
所有人、一切的一切都无法像初次那样完满地站在他身边,只要他想提前结束,就注定要用多出十年的记忆将自己捧上“智脑”的高处,在他们不理解、不信任或怀疑的眼光下将伙伴当作棋子,用排外的、自负的姿态,独自藏在幕后将这盘棋下下去。
与提前数年将组织的恶行斩断相比,他所需付出的代价太小了。
降谷零闭了闭眼,随后笑着回答了赤井秀一的问题。
“什么事情更重要?让这所有的一切赶紧结束。相信我,我来带你看见曙光。”
第37章 纽约云雨1?什么曙光, 你要变身贝利亚吗?
赤井秀一不解风情,可能他得到奥特曼决战怪兽的时候才察觉到某人的良苦用心然后突破自我化身光之奥特曼的伙伴吧。
他目前对眼前人的“大话”没有任何回应,心底有没有认为对面的家伙疯了也不得而知, 但他对降谷零的隐瞒表* 示理解, 毕竟两个人满打满算真正见面的日子甚至不够四十天, 这对于真正的“搭档”来说时间确实短了。
他问了一些关于组织内部其他人的信息, 比如多人受其提拔的朗姆,这次降谷零毫无隐瞒,将此阶段可以让他了解的全数告知,也跟他想的一样,某日本公安知道的确实比他多得多。偶尔帮他一个忙, 为FBI换来大量情报,稳赚不赔。
夕阳开始收敛日光, 他们见面的时间不宜过久,既然建立了联系, 下一次商谈也不过是时机问题。两人打了个招呼便打算各自离去,临走前降谷零还警告赤井秀一下次绝对不允许再侵入他的屋子,他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回头问他身上带没带打火机。
赤井秀一扬了扬眉,看了看他手上攥着的几张纸, 将口袋里的金属小物件拿出抛给他。那上面还沾了点烟屑, 是刚才熄灭的那支烟在口袋里蹭上的。
降谷零不在意地甩了甩,蹭得一下打开盖子, 橘中带蓝的火焰便舔舐上了画稿的边角。
赤井秀一看他将画有铅笔图案的纸张一一销毁, 开口问:“这是什么?”
降谷零正好烧到他那张, 便将画稿拎着展平, 说:“这画的是你,看不出来吗?”?
火焰还在蔓延,慢慢吞没其上的画线,赤井秀一表情复杂。
你的意思是要我认出纸上画的这个满脸沧桑、眼神阴沉、头上顶着锅盖下巴续着胡子的家伙是我自己?
“喏,这是你的针织帽。”降谷零指着那个锅盖。
“然后这是你的下睫毛。”他又指向耷拉下来的黑线。
“谁画的。”
“这不还有其他人吗,急什么。”降谷零甩了甩下一张,上面画着一个大头火柴身的斗鸡眼女孩。
“喏,香榭丽舍,也画得蛮精彩的。”
“那剩下一张呢。”
“哦,这是——”
“琴酒?”赤井秀一看他抖开画卷,本以为也是什么恶搞图片,却发现其上的人物他竟见过,还没等降谷零说出名字便先出了声。
我就说那个警察是绘画天才吧,降谷零抽抽嘴角,回答他:“不是,这是库拉索。”?
库拉索?
赤井秀一陷入了沉思,左手默默扶上自己的下巴。降谷零心里打着呵呵把几张画全数烧掉,包括自信画师留下的处女签名。结果烧完了拍拍手,赤井秀一还在那边傻站,降谷零开口问他你想什么呢,赤井秀一突然猛地抬起头来用拳头敲在自己的掌心。
“难道琴酒和库拉索其实是同一个人!平常跟我们见面都用的是女人的面貌一到正式任务就变成男人好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样就可以迷惑身边人试探中层成员平常都在干什么以及是否忠心,所以平常跟我们一起打游戏的人其实是琴酒——”
“你没事吧?”降谷零震惊打断。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想象力这么丰富。”
“说的好像我俩很熟一样。”赤井秀一反驳,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
废话其实我跟你熟的连你今天袜子什么颜色都知道降谷零默默扫视赤井秀一的裤腿心里说道一定是黑色,面上对赤井秀一说呵呵你开心就好。
赤井秀一倒退两步躲开降谷零突如其来的发疯口中还一本正经道:“所以库拉索跟琴酒为什么会扯上关系,你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这画的就是琴酒。”降谷零开始后悔自己干嘛一定要开那个玩笑,看现在这个开始说胡话的,像是真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
“嗯……好吧。”赤井秀一点点头勉强接受了降谷零的说辞。他想到当时在西园寺宅前琴酒发来害他们暴露逃跑的信息,说是对自己很感兴趣,便想着向降谷零打听一下组织里这个人的情况。
没曾想降谷零听了他的话思索了一下,突然对他笑了笑。
“这件事不用由我来说,两周之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两周后?难道你能确定那时候一定会发生什么?”赤井秀一双手插进口袋里,不以为意,“好吧,我给你的情报确实不如你付出的多,下次我会拿新鲜东西来换的。”
“不不不。”降谷零神秘地摇摇头,“你会明白的。”
这家伙怎么开始装神棍了,赤井秀一费解,难道是废弃精神病院的环境让他也失了智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觉得对方可能多少沾了点,面上倒是装模作样地打算结束会面。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再会。”
“嗯,之后再联系,哦对了你今天袜子穿的什么颜色?”降谷零临行前突然问。
赤井秀一头上冒出一个问号心想你为什么要假装超不经意间地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了任性的某人。
“灰色,怎么了。”
“……真没品。”?
你才没品。感到不明所以的赤井秀一看着降谷零臭脸转身,手上不高兴地接过了对方抛回来的打火机,放回口袋。
*
二十六小时后,美国纽约。
香榭丽舍鬼鬼祟祟地从广场喷泉后冒出头来,向街区人流尽头处张望,不远处一对想往水里丢硬币的小情侣依偎在一起,有些害怕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但她本人毫无察觉。
很好,经过诸星大的教导,她已经能完美地和环境融为一体进行跟踪了。
她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耸了耸鼻尖,嗯,雾刀就在这附近。
哗,咻咻,唰。
她像电视机里放映的特工一样贴着建筑不断更换藏身地,眼神不断扫视面庞肤色各异的行人,在其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但几番逡巡,依旧一无所获。
她不死心地看看空无一人的街旁商铺的高耸屋顶确认他没有跳到正常人类看不到的地方,这才反转身体靠在墙上,蹲下来忖度。
如果她是雾刀,一心想躲着很熟悉自己的人,会选择在哪里藏身呢?
脚下的规整石砖在转角处就停止铺设,皮鞋下的水泥地勉强保持整洁,但再往里去,就不知道地上有的会是什么了。
……雾刀笨归笨,但不傻,肯定能猜到自己会找到他的常规藏身地点,那他也许会换种思路躲藏,让自己无法推理,如果是这样…那范围也可以得到缩小……
她默默推测,又突然纠结起来。
但如果雾刀突然顿悟了,利用她的心理再反一反,躲到常规地点怎么办?
女孩烦恼地挠乱了自己的头发,揉出一头杂毛。
说到底,雾刀也不熟悉纽约,他有没有来过这里自己再知道不过了,纽约四通八达的小道这么多,他随便钻一条进去,她又怎么找得到?
要是有个本地向导就好了,女孩一脸苦相。
困意涌上干涩的双眼,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少许生理泪水积在眼眶,被她伸手揉去。
好久没熬这么长时间了,这都得怪故意失踪的某人。
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振动,她拿出手机看也没看,就把邮件里朗姆发来的催促和警告全部标为已读后一键删除。
明明都知道她在做什么了,怎么还是这么心急。动不动就火急火燎的上司真是让人奇怪,要是他批假允许自己去补电视剧的时候也能这么快就好了。
香榭丽舍自然地把自己跟朗姆的关系归为公司上下级,并没有正常人该产生的危机感和紧张。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把下巴搁在上面。
说白了她根本就没把那些东西放在心上。那些应该考虑的威胁、紧迫和信任问题,她已经全都自动过滤掉了。
她在意的只有两样,有趣的游戏、和不能分开的伙伴。现在后面一位丢了,她也就没法再放心去享受喜欢的事情。
所以一切的一切,还得怪雾刀。她现在不能回东京找宾加他们玩,这都得怪雾刀!
这几天雾刀的名字都快在她的牙间磨碎了,从世界各地追来捕去,又是追逐又是下套的,她一次都没真的逮住人。
最近的一次只看到他的衣角,那个本来跟她关系最最好的家伙却连头也不回,立即跑没影了。
他们难道吵架了吗?但她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引燃点。她只能归结为雾刀就是突然想躲着所有人,那么理所当然,她也应该担任捉迷藏游戏里的鬼,去找到他。
目标很明确,只是方法还有待改进,香榭丽舍捶了捶鞋子,贴着墙站起来,脑袋往街口一探,最后转身望向黑黝黝的巷子,选择往里走去。
在街上乱逛的正经人是不会了解灰色地带的路线的,更不会被她一些财物收买。所以要想在里面找到人,自己就得先进去。
她按了按别在腰间的黑包,并没有多少惧怕。
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女没入人迹罕至的阴影处,很快被吞没了踪影。
而街上一切如常,只有一个陌生的影子于她来时的方向站定,静静地望着如墨的巷,最后转身离去,在偌大的街口消失。
第38章 纽约云雨2
香榭丽舍自走进巷子开始, 就不止一次感受到暗处投来的窥伺视线。
明明是繁华的纽约,却藏纳着这样隐晦又庞大的灰色地带。
他们如影随形,他们无法清除, 在巡警扫荡过来时一哄而散, 在接到安全信号后又重新聚集。
她听说过这种地方和里头的规矩, 因为雾刀以前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也是因此当组织对他初次伸出援手, 他才如见到戴着天使面具的恶魔般,心甘情愿地伸出手去抓紧。
他后悔了吗?香榭丽舍不知道。轻巧的脚步在狭窄的水泥墙之间回荡,转角处不明存在意义的铁栏杆无声锈蚀。
她站定在一滩湿烂箱子前,旁边堆着一垒破布,但定睛看去, 那只是一个衣着不洁的流浪汉。
他手中拿着什么啃食着,嘴边糊满刺眼的红色, 因动作剧烈不时有红色的汁水溅落在地上。香榭丽舍的右脚后撤了一些,面上没有表情。
那流浪汉察觉到了来人, 抬起头来,眼睛从头发缝隙中露出。
他笑:“番茄酱而已。”
他从身后拿出挤得变形的番茄沙司,扔到地上。光亮的红色包装滚落在地上,黏上褐色的污泥和尘土。
香榭丽舍看向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调味品, 没有在意对方暗暗带上兴味的眼神,而是问:“这是街角那家面包房后厨偷来的吗?”
“你尝过?”他没有直接回答。
“没有。”香榭丽舍诚实地摇摇头, “但每家面包里的番茄沙司颜色都不一样。”
意思就是从细微的颜色差别里看出来的了, 流浪汉眼神闪了闪。
“对颜色敏感就去画廊里做个画家,来这里干什么。”
“我不需要成为一个画家, 我已经有工作了。我来这里找个‘引路人’, 你能帮我吗?”她俯身注视着靠在角落的人。
“如果你帮我, 我会请你吃那家面包房新出炉的番茄肉酱披萨。”
“我今天吃饱了, 明天的饭明天再说。”但那个看起来生活过得并不怎么样的家伙挥了挥手。
“你确实是明白要在这里过活就得拜个‘师父’,但我们不会要来历不明的黄毛丫头,要不就拿出其他价值来,给我点放你进去的理由。”
价值?香榭丽舍疑惑地摸摸下巴。
“我会一点枪械理论,会做东西。”
“你当这里是军火制造厂吗?我们要那些做什么。”他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但还是装作不在意。
香榭丽舍遗憾地叹了口气,她以为自己真的恰巧在这里派不上用场:“那我问你别的事情可以吗,「琼斯」是不是在这里,我找他有些事。”
琼斯?
坐在地上的那人几不可察地动弹了一下,蓝色的右眼从杂乱的发间显得清晰了些,他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你找琼斯?”
“对。”香榭丽舍肯定地点点头,双手背在身后。
“你找他做什么?”
“不告诉你。”
她与流浪汉静静地四目相对,最后蓝眼的男人伸手将挡住面容的头发拨开,看清她的样貌,才缓缓扶墙立起来,脸上涌现了烦躁。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管你想干什么,让老约翰跟你说去。”
说罢他主动拖着步子往前去,那半袋番茄酱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没有被主人再捡起。香榭丽舍看流浪汉脚下的步伐,拖沓却不失力气,衣服破口处裸露的肌肤有无法痊愈的疤痕,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跟上。
七拐八拐,他带着女孩一路穿过了不少看起来只是架势的铁门,不少水泥堆砌的平方中看起来住了人,但黑洞洞的门框毫无遮挡,屋主贫瘠得无法捍卫自己的隐私,只好拿几个粘起来的箱子堵在一边。
“我该怎么称呼您?”香榭丽舍目光短暂停留在旁侧,又回到了男人的背影上。
“你们外面人的敬称真够好笑的,你是日本来的?”
他很快辨认出了她英文中带有的口音。
香榭丽舍点点头:“是的,流浪汉先生。”
走在前面的男人心底微紧,她的确不是个傻的,她看出了自己有意不回答名字,并且用回答来暗示他自己知道。
“老约翰的屋子就在前面,走过铁门,就不要再跟我说话。”
流浪汉先生加快脚步,香榭丽舍遥遥望去,红锈色的栏杆横在贫民窟与未知地之间,只有最边上那条蜿蜒的水沟从底下伸进去,用漂流的垃圾给两地拉起一条系带。
香榭丽舍听从了他的话,只是紧跟在他身后。门口处有个拿着钥匙的沧桑家伙盯着他们,他看着流浪汉推开门带陌生人进去,却也只是凝视,一言不发。
这地方好像失了声似的。香榭丽舍环顾四周,看见两旁错乱排布的房屋。这里的生活条件明显要好上一些,但与贫民窟与普通街区显而易见都不相同的——这里没有小孩。
几乎没有。
香榭丽舍看见一扇门旁有只黝黑的眼睛看向这里,又很快被什么力道猛拽了回去。
流浪汉先生停在一扇门前,在坚实的木板上敲出规律的声响,等待片刻后,一名叼着烟的光头打开了门。
别误会,他不是什么身上有蟠龙纹身又肌肉虬结的凶狠家伙。
香榭丽舍看着他。正相反,这位“老约翰”体型寻常,喜欢烟酒,看起来走的像是“为人师”的智型路线。
那男人看清门口两人,嗤笑着开口道:“怎么,寻常食物已经搞不到了,今天让我尝尝新鲜人肉?”
“她来找琼斯的。”流浪汉烦不胜烦,打断了他的话。
“哦,不是,我是来找向导的,我不找什么琼斯。”
香榭丽舍却突然开口完全否认了这话,将允许她进来的“钥匙”抛掷脑后。
流浪汉:?
“你刚刚不是说——”
“那你打算给我什么报酬?”老约翰却也将他无视了个彻底,转而跟眼前人谈起条件来。
流浪汉阴沉地看着他们两人,突然冷笑一声转头离去。香榭丽舍还算有点良心目送了他一下,但很快被老约翰的问询拉回。
“你来这里找向导,是要去哪里,找什么东西,或者找什么人?我的时薪可是很贵的。”
“我找人,感觉他会躲在这一带,先来打探点消息方便我堵他。”香榭丽舍先回答了前半个问题,而后又伸出指头疑惑地挠挠脸颊,“时薪很贵吗?能有多贵。”
“一条消息一百美元,每百平米地图五百美元,让我直接跟着你一起找的话,包天六千美元。”?
你讹谁呢?
香榭丽舍转头就走,他要去找刚才那个走掉的流浪汉。
“额等等,价钱可以再商量。”
香榭丽舍头也不回。
“额七折也行,毕竟我最近比较闲。”
香榭丽舍开始小跑。
“诶那五折?我都打对半了差不多了吧。”
香榭丽舍张开翅膀飞了
“??等等你这算作弊吧有点超脱世界观了啊。”年纪渐长的老家伙气急败坏地追上去,“呃你现在年纪还小我不碰你那三折总行了吧要不然我倒贴你算了?!”
他真跑不过年轻气盛的小姑娘,香榭丽舍跑了一段见钓得差不多了,假装找不见人遗憾地回过头来。
“你刚刚说三折?但你赚个十分之一就差不多了吧,你穷得连个被套都换不起。”给你脸了?香榭丽舍指指他挂在门前晾衣杆上飘飞的富贵牡丹棉被踩人痛脚。
“我就是喜欢那种鲜艳图案,三折已经是底线了。”老约翰双手握拳咬牙切齿。
香榭丽舍又张开翅很久没谈上一笔新生意的男人只好立刻尔康手挽留她,愿意再次降低价格。
香榭丽舍跑过去,香榭丽舍跑过来,香榭丽舍回头,内心隐隐激动。
不会吧,雾刀给的那本《菜市砍价一百招基础版》真有用?
老约翰走到门前伸手将其推开,表示进去说,香榭丽舍最后望了一眼进来时看见眼睛的屋子,那里静悄悄,没什么动静,这才跟他入内。
老约翰的屋子内部比外表看起来体面的多,她咀嚼了一下他方才有意表现出的退让模样,遗憾地叹了口气。
看来不是奇怪地杂书知识起了效果,而是他们有意把自己引进去。
理由嘛,总不会是他们从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价值,而是与那个他们认识的“琼斯”
有关。
老约翰点了点屋中心的木头桌椅,示意她可以坐下,自己则到了柜台边,从抽屉里拿出烟斗装入新的烟草和香料,含到嘴里啪嗒啪嗒抽起来。
“纽约这样的区域不止这里一处,你想要什么,只要价钱到位都能卖给你,当然,如果因此出了什么事也没人会负责。”
“我知道,先给我拿张分布图吧,我看看大概什么布局。”香榭丽舍抱起手臂。
老约翰进里屋,找出一张大地图,那本是一张行政分布图,现在上面被人做上了黑色或红色的笔划标记。
香榭丽舍将其在桌上铺展细细端详一番,指着几处点位向老人询问具体信息,地方势力、人口密度、详细路径,她无所不问,对方无所不答,香榭丽舍疑心于他的配合,而老约翰只是抽着他的烟,装作没看见她的眼神。
“你就不怕我是哪个政府机构里过来打探消息的?”
“哼。”老约翰笑了笑,连着烟斗中的灰渣也掉落下来,面目下隐着深谙此道的老练成熟乍泄一瞬。
“认识琼斯的人可不会良善到哪里去。”
第39章 纽约云雨3
香榭丽舍从老约翰家的门里走出来时, 手机正好振动了一下。后面的人没有送客的习惯,任由她独自把门关上隔绝。
她按动键盘查看消息。
【宾加】:
[你找到琼斯了吗?]
【香榭丽舍】:
[没,但有些眉目。]
她回复。
【宾加】:
[嗯。最近波本说找到了什么新玩意儿, 他打算邀请你也一起的, 怎么不回信。]
【香榭丽舍】:
[以为是垃圾信息全删了]
她想到当时批量删除的“朗姆牌小广告”有些心虚。
[我最近不回东京了, 找到人再说。]
【宾加】:
[行, 我会跟他们也说的。]临走前,他又嘱咐道:[记得也帮我找琼斯。]
【香榭丽舍】:
[知道了,好啰嗦。]
女孩收起手机,望了望天色。头顶阴沉下来,正巧在这时开始落雨, 连线的雨丝坠落的频率逐渐加快,她用手简单挡了挡, 快速跑出了屋檐之下,打算先回到大街上去。
*
远处东京, 飞行棋四人组小窝点正在开展日常活动。
由于香榭丽舍不在他们三缺一,所以几个人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斗地主。
“对三!”库拉索气势如虹甩出两张牌,降谷零一脸深沉摇摇头,说要不起。
“对三你都不要?你行不行啊。”宾加从手牌里挑出两张五压回去, 一边嘴上说着,“香榭丽舍说她这几天不回来了, 我们得骑好一段时间三轮车了。”
“唉, 游戏人多才好玩啊。”库拉索遗憾叹气,手中辣手摧花把宾加获得下轮出牌权的计谋堵了回去。宾加瞪眼看着牌桌最上方那两张J, 低头专心在手中挑选起来。
“她没说雾刀到底因为什么突然全世界各地跑吗?不听从命令会被认为是背叛吧。”降谷零看着库拉索和宾加打来打去, 作壁上观。
“当然会了, 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虽然雾刀平常不跟我们一起玩,但我们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容易突变想法的人,更别说他在组织里还有香榭丽舍这个小拖油瓶,照理说不会轻易做出这种意义不明的事。”宾加回答他,偷看了库拉索余下的纸牌数还是遗憾停手,让她继续出牌。
“朗姆那边现在只是暂时没有公开说雾刀背叛组织而已,他存着让香榭丽舍把人找到再处决的心思。”牌桌上多了一张单牌,下一顺序轮到降谷零。
“但如果那两个人真的都齐齐回来,恐怕讨不着好吧。”降谷零直言不讳,出牌后看向其余两人,“无论香榭丽舍接到的是什么样的命令,朗姆给的承诺如何,最可能的事实就是这样。”
“嗯,所以我跟宾加说好,如果确切得到香榭丽舍找到人的消息,就告诉她不要回到东京了。”库拉索抬起眼来,注视着降谷零,缓缓开口,“你跟我们是一边的吧。”
空气一时陷入寂静,降谷零愣住了。
“我们现在是在商量公然包庇叛徒吗?”
“对。”宾加将手里的牌全摊到桌上,他认输了,嘴里念叨着再来一把,一边眼神牢牢锁定在降谷零的脸上。
“虽然你是后来的家伙,但我们不打算排除你。两个小鬼而已,哪懂什么叛徒不叛徒的,我们两个不是朗姆真心实意忠诚的狗,组织里也不可能真的出现这种关系,所以早就这么决定了,你呢?”
你也站在我们这边吧。
宾加眼里分明就写了这句话。
降谷零看着坐在他斜方的两人,他们三个围着这桌像是固定成了一个三角架,他被两个人的信任串在钢筋上,明明肌肤冰冷,却觉得有火焰在下炙烤。那火烫开了他表层那块伪装用的皮,燎烧其下涌动的红粉的血管与心脏,让他无法挣脱。
良久,他才略显呆愣地回答:“我当然也不希望他们被处死不过,看来我对他们两个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为什么你们说香榭丽舍是雾刀的拖油瓶,香榭丽舍又为什么会在这个风口同意去找他?”
分明怎么想都是百害无一利的事,为什么无论如何也要待在一块呢。
“我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组队了,听说是boss亲许他们两个绑定。”库拉索是最先知道他们存在的,她是朗姆的第一心腹,进入组织的时间也比他们都要早。
“我关注的确实少,之前对自己同事是什么人没兴趣。”然后是宾加接话,“但根据他们的做的事应该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吧,一个做工具造赝品的,一个搞暗杀盗情报的。”
“所以这两个人更难想象会有什么契机遇得到吧。”库拉索洗了牌放在桌子正中心,却任谁也没有拿第一张。
“雾刀不太爱说话,职责就是帮忙杀、杀,除掉所有挡在组织路上的人。朗姆曾说他是个天才,杀人的天才,手里有多少人命也没见他改过脸色,所以是个像琴酒一样冷酷的好苗子。这次发了疯,或许是不想再继续以前的生活了,连带着朋友也不想再顾及,只想跑的越远越好。”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降谷零的思绪飘荡起来,回到在流光大厦他就着月光仔细打量少年的那个夜晚,冷风带来的簌簌颤抖,目光的平静和迷幻,意味不明的话,和主动让他捏住把柄后露出的清浅的笑。
他们认识的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就像萩原“死而复生”,不同的过去片段与现实重新拼接的断层一样,或许他们所知道的“过去的雾刀”和他在流光大厦里见到的那家伙不是同一个人。
降谷零模模糊糊地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界,但他依旧不明白雾刀想要做什么,那个约定又是什么?
他们两个的确都不能死,他要是想快速锁定位于公安内部的组织卧底,香榭丽舍就不能死。他要是想弄清楚时间的悖论和谜团,雾刀就不能死。
他给两人的存活找了一个更加理智生硬的理由,心底的起伏这才缓缓安定下来,像是落在了石上。
雨更大了。
夹杂着冰冷的风。
心底的漩涡与所处纽约的两个人同处的天地风景相似,雾刀背靠在安置房的窗旁,暗暗向外望去。
忽如其来的小雨激起蒙蒙的雾,使视线触及的范围大幅缩小,似乎连老天都在帮他藏匿。
但他隐隐听见由远及近的呼喊声。
她在喊他的名字,就像知道自己藏身在这里一样。
不愧是她,竟真的这么快找来。他嘴角勾了点笑,眼里却带着些迷茫与苦涩。
他数着,七年,两千三百多天。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们已经握着彼此的手一起前进这么久。
云雾在积聚,亮丽的白伞像一闪而过的顶盖短暂出现在视线中,而后随着声音的远去再度消失。
他确认她远去,才重新坐到地上,望向空无一物的墙边。
“天才”吗
朗姆发来的信息里说,他是个天才,因此自己可以不追究他的失责,只要他愿意继续听命。
他经常听到这个词,上面的大人们用这个词来表示对趁手工具的赞许和满意,也是他们这群人必不可能融于正常社会的烙印。
香榭丽舍是名副其实的天才,对于组织里培养她的人来说。无论是制造赝品时无与伦比的天赋还是那颗泛白的心脏。
心脏抽干血液后留下的肌肉组织几近完全透明,那就是她给人的印象,一颗空心。她没有自己的一套观念,一切规则在她心中留下印记后就会变得理所当然。没有原则、不分善恶,逻辑与好奇心纠缠在一起无法分离,她行事和决定没有中间的过程,只有因与果。
所以灌入什么,她就知道什么、懂得什么,情绪空空荡荡,只有微弱的自我像烛光一样摇晃。
她好像在制造时被剥夺了人性的复杂,没有矛盾、焦虑、苦痛,所有激烈的情绪在触碰到她本质时就自动被隔开,他无法说这是上天对她的恩赐,还是给予天分后为保平衡对情绪的撷取。
而他总是沉默。之后沉默也变成了天才的特质,拔刀快是天才的特质,不经思考接受命令是天才的特质,对尸体冷漠以对也是天才的特质。
哈,天才,天才,他的奴隶烙印,他的免死金牌。
那些自外给予的评价化作枷锁将他扣在刑场上,但他们不是要他死,而是让他做刽子手。
他唤回了些理智,拿起手边的长刀站起来。
时间到了,他得离开这里,不然会被回头过来的香榭丽舍找到,他现在不能见她。
雨水扑面打湿,他低头匆匆离去,脚下的水花声让他回到了第一次走上无法回头的路的时刻,血色和沉重的喘息声又回响在他的耳畔和眼前。他摇摇晃晃,没什么表情。
来时路他都忘了、忘了,蒙上双眼,感受双手相触的体温,踉踉跄跄向前走,他本可以假装一无所知的。但……
【我们既是神也是魔鬼,因为我们要令时光倒流,让人起死回生。】
波本、波本。
少年的眼神勉强维持一线清明。
——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第40章 纽约云雨4
香榭丽舍踏着雨水寻人一天, 却到天黑时还一无所获。
她不满抱臂,夜色降临,她接连几天没睡, 又不好在陌生的地方肆意妄为, 只好像一个普通的旅客那样回到旅馆去。
脚步踏上回程的路时, 她还特意去白天见到番茄酱先生的地方看了看, 但那里空空如也。宾加拜托的事情也得明天才能继续进行。
经过几天的寻踪,她对抓住雾刀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这个计划难度不高,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能进行。
梳理着其中详细的脉络,香榭丽舍回到旅馆的房间中, 逐渐进入梦乡。
不远处楼顶的黑鸦被惊得飞起,原本站立在那处的人也失去了踪迹。
*
第二天一早, 鸟雀啾鸣,天日晴朗。
女孩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 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天气真好,希望今天的追查也能顺利,虽然美国的枪支管控比日本还垃圾,但意外的一晚上都没出什么事。
“哈——~”她打了个哈欠。
“FBI, open the door!!”一伙人马突然闯了进来,为首的女人一脚踹开她的房门端着枪就冲了进来。
香榭丽舍口型都还没做完, 就被突如其来的突击吓得倒翻到床下, 她呆愣地探出头,伸懒腰举起的双手也改为投降姿势。
好, 晚上没出事, 白天出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在这间吗?立刻查看线人那边的情况!”为首持枪的是一个金色短发女人, 在看清内部的情况后向身后另一个探员呵道。
她主动放下枪, 向受到惊吓的女孩走去,但香榭丽舍分明就看见她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人保持警惕,门口依旧至少有两支冲锋枪对准她。
出什么事了,她是无辜的!我都表示投降了还想怎么样!
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时候该用哪本书的技巧?!《修理灶具二十四式》?《东方火锅底料文化》?《电玩城保证玩回本技巧》?还是《速成麻将王者归来法》?
香榭丽舍* 这时候才知道眼泪汪汪地痛斥雾刀根本就没给她带过有用的书,看着金发女人缓缓靠近,她默默挪动后退,却在靠到墙上时灵光乍现。
“你好,我是FBI探员茱蒂·斯泰琳,我们接到消息这里出现毒品交易,请配合调查。”年轻的女子探员拿出证件,香榭丽舍以她做假证六年的经验发誓,这玩意儿绝对是真的。
但贩毒,贩毒?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她从眼角挤出哈欠出品的眼泪:“毒……毒品?难道说我昨晚吃的冰淇淋里有那种东西才腹痛一晚上,今天却还想吃想得抓心挠肺?!”
“额,不是,毒品不是那种东西,要是真吃下去了不是这种情况,你这完全是吃冰吃上瘾了吧。”茱蒂·斯泰琳哪想到对面说出的是这么一番话。
“吃冰吃上瘾?!原来我误食的是冰.毒!呜呜呜我没有救了,呜呜呜叔叔我对不起你快来救救我啊!”香榭丽舍大哭起来,门口那几个端着枪的汉子都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起来。
坏了,好像误抓了个脑袋不好使的家伙。
茱蒂立刻安慰她劝她冷静,问她口中的叔叔是谁,是否跟案件有关。
“我叔叔叫诸星大是一个在我爸爸出车祸后不管我独自跑去日本搞乐队的坏家伙!他现在肯定在跟他的队友花天酒地每个月就知道给我打钱打钱但我要的不是钱而是家人的陪伴!呜呜呜呜呜呜!”
这都什么事啊,朱蒂硬着头皮问,越问越感觉他们找错人了,也是在这时门外有人跑进来对她耳语,说是线人那边出问题了,给了他们错误的地址。
朱蒂·斯泰琳这才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更烦恼地回过头来跟女孩说抱歉他们找错人了。还给了她塞了点零花说这是她个人给的补偿请她吃冰淇淋,但记得肚子不痛了再吃。
一群人哗啦啦地进来又哗啦啦地出去,房门砰一下再次关上,香榭丽舍默盯空气……
而后突然激动站起。
果然,《一胎七宝:霸道总裁狠狠宠》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只要傻白甜、偶尔示弱、身世凄惨,霸道总裁就会放过她!
她攥紧手中的硬币,小白花、反派、霸道总裁,这幕戏全齐了!诸星大,你来晚了,我跟茱蒂探员已经有孩子了!
某人乱套公式说出经典台词,而后美滋滋地收拾行李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行程。
拿上钥匙出门去,她看见走廊上有不少人都因为FBI的闯入出现骚动,但那已经跟她没关系了。她得快点跑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这种正经机构的事情越远越好。
女孩提着皮箱在木质楼梯上噔噔向下跑,转角时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了人。
她往后倾了一下稳住脚步没摔倒,倒是被她撞到的人手里的眼镜被失手掉在了地上。
香榭丽舍看了一眼,没有动,其实这本不怪她的,是对面上楼梯的时候低头擦拭摘下的眼镜才没有看到前面。
“抱歉。”
果然是对方先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开口道了歉。香榭丽舍见他眯着眼睛似乎找不到眼镜摔到哪里去了,便放下箱子腾出手,好心帮他捡起来递去手里。
镜片碎了,他在拿回眼镜时就意识到这一问题,但还是将其勉强戴上,再次致歉,绅士地表示不怪她。
“你为什么眯着眼睛?”香榭丽舍突然好奇发问,她本以为对方是因为近视掉了眼镜才把眼睛眯起来的,结果戴上后还是那样。
对方一头肉粉的头发,身躯很结实,又带着一副斯文的眼镜,奇怪的家伙,她歪歪头,听对方回答说:“我天生眼睛小。”
骗谁呢。香榭丽舍眨眨眼,但不打算管来路不明的人,点了点头就打算继续下楼去。
擦身而过时,那男人突然又叫住她。
“小姐,请问你是从哪国来的,又来这里做什么?”
香榭丽舍不懂他要干嘛,开始随口胡扯:“我家乡在西伯利亚,那里太冷了就到纽约来旅游几天。”
“但你面容看起来不像北亚人……”
“嗯嗯我们家乡被原子弹炸平了后来才乔迁过去的。”
“啊?哦…呃我是说,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事,不伤心。”反正也全是编的。香榭丽舍不以为意地摆摆手,“问完了那我就走咯。”
“不,等等!”粉毛男子又叫住了她,香榭丽舍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你想干嘛?参演霸道总裁剧吗,那本导演只能让你去演恶毒女配了,恶毒女配你也要吗?!
“我……唉,我是来自芝加哥大学的学生,我毕业的研究课题是探究外国旅客来访纽约原因及其对美国经济管理及社会体制影响,但我接连几天都没有遇到愿意配合的人,昨天也是被一个穿白袍的少年拒绝了,可以请你好心帮我这个忙吗?我会付报酬的。”
香榭丽舍听他说的那一串课题名次晕晕乎乎的,但“穿白袍的少年”一形容让她停住了向下迈的脚步。
皮鞋悬空,而后又回到了上一级。
“白袍少年?你什么时候又在哪遇到的他?他是不是黑色瞳孔、腰间有一把长刀?”
粉发男人毫无保留地回答了她:“对,是像你描述的那样,我昨天傍晚在东区过渡房那一带遇到的他,他很有外国特色,我就向他搭了话。”
东区过渡房?那昨天岂不是差一点就能找到他?香榭丽舍遗憾一瞬,又很快将其撇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后的事情更重要。
“那他有没有回答你那些问题,或者说些另外的话?”
“嗯……我想想,他也说自己是从西伯利亚来的,我觉得他可能是在警惕陌生人,但现在一想他也有可能是家乡被原子弹炸平了才搬迁过去的!”
行,行,香榭丽舍抽搐嘴角,说知道了然后呢。
“哦……关于他来干什么,他说自己是来找东西的,我想问问是什么能不能帮到他,他就直接走了。”
找东西。
果然如此,香榭丽舍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雾刀并不是在单纯躲着她才在各地飞来飞去,而是追着某个物件。若是只为藏匿,他大可不必高频地远程转移。
这个猜测得到证实,那么雾刀与她共处一地时所用的匿踪方式……也八九不离十了。
她沉入思考之中,一旁站在楼梯上的粉毛男子侧身给路过的客人让了路,等待她一会儿,才犹豫着问她:“你是在找这个人吗?”
“嗯。”这次香榭丽舍大方的承认了。
“看来你们真的是同乡啊!两个西伯利亚人在纽约相遇是多么有缘。”
呵呵,过程全错结果却对了。
“我是说……其实我挺擅长找人的,而且我还见过他。你这几天要不要跟着我?我帮你找,顺便借你完成自己的课题。”
“很擅长找人啊,我倒确实挺想快点找到他的……”香榭丽舍拉长了尾音,像在犹豫似的。粉毛男子立刻拍胸脯保证自己找人是专业的,只要她愿意帮自己完成课题。
“行吧,那我就先跟你走两天。”
粉毛男子大喜过望,眼镜都被他的动作弄得再次摔在地上,香榭丽舍在他的感谢下笑眯眯地转身下楼。
那就陪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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