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不被允许的。”
s市，清晨。
林尘安在生物钟的作用下，习惯性清醒过来。
但他并不起这么早，于是伸手往旁边摸，去揽陆音停——不得不承认，抱着陆音停睡觉的时候，林尘安身心都很舒适。
空空如也。
残留的温度和香味似乎融化在一起，向来冷清的床难得有几分人气。
林尘安按着眉，电子管家的声音在他下床的那一刻响起。
“今日睡眠时长五小时十二分钟，略低于近期平均值，但远高于以往数据，请继续保持哦(*^_^*)”
落地窗前的窗帘自动拉开些许，窗外灰暗的建筑显得沉默，繁忙的一天尚未开始。
陆音停留了张便签。
他的字体偏隽秀，字形有点窄，很像本人的纤细漂亮，落笔力度不深，显得温柔平和。
林尘安几乎能想象出他低着头，认真写着字的画面。
[哥哥，我还有场戏，不好意思要先走了。]
[今晚还需要我过来的话，跟我说就好了。]
林尘安瞥了一眼，移开视线。
这天是周六，按往常，林尘安会回C区住，并不过多处理工作。
但最近要忙的事也不止工作。
虽然婚礼的很多流程都不需要他参与，甚至只要他想，到时候出个席就行。
只是林尘安到底不想那么敷衍——或许是觉得自己大概率也就结这么一次婚。
又或许。
陆音停期待的神色，和总是失落的目光太漂亮也太深刻。
就算是养一朵漂亮的花，也总要偶尔主动给予阳光和露水。
何况是陆音停这种敏感又漂亮的人。
给一点宽容也没什么。
林尘安快速处理了下当前信息，最后确认自己大概就参与两个步骤——见家长和让陆音停挑婚纱。
他点了根烟，管家已经过来准备早餐。
还顺便给陆音停那盆花移到阳台，好享受一天的阳光。
林尘安看了眼这位从小就照顾他，总是沉静温和的管家，吸了会烟，冷淡开口，“一场感情和物质都不对等的婚姻，有长久持续的可能吗？”
那位姓齐的管家闻言，面色未改，依旧和煦又宁静，解答林尘安鲜少会有的一点疑惑——或许也不算疑惑，因为不足以困扰林尘安。
只是到底有点在意。
“按常理来说，是很难维续的一段关系。”管家笑了笑，递过大概三盎司牛奶，说，“所以又是为什么进入了婚姻呢。”
林尘安抿了口完全不含糖的牛奶，闻言表情未改，看不出情绪。
管家的话向来不多，哪怕是此刻类似反问似的话语，他也没有任何类似经验压制的包容或微讽，只是平静地给林尘安提出意见。
他离开餐桌，去修剪别的绿植，林尘安看见那盆沙漠玫瑰，依旧没开花，但绿意盎然。
林尘安重新燃起烟-
陆音停这场戏是之前因为天气，一直没完成的分手戏。大雾天气背景。
灰蒙的天，周遭都变得安静，摄影机沉默注视着空旷场景里的两人。
姜旻闭着眼，妆造不再是当初在S大的女大学生模样，穿着长风衣外套，微卷的头发挽起，比场景更沉闷。
陆音停演的男主注视着她，神情几乎是悲怆，抬起手，却又放下。
他情绪调整得很快——从伤心缓过来或许很难，但从喜悦调整到悲痛，总是更简单的。
一场没有几句台词的重情绪戏，陆音停几乎像自己在分手一般，站在大雾里，姜旻的脸清晰又模糊，闭上的眼睛逃避他的视线。
陆音停睫毛颤了颤，比姜旻先流下泪来，只是依旧保持人设，除了嘴唇轻颤，表情并不明显。
最后，姜旻睁开眼睛，和他说，“以后就不要见了。”
触及到他沉默的泪水，那一瞬目光微闪，似有痛楚。
却还是转身，身影慢慢消散在雾中。
陆音停看着她的背影，缓缓闭上眼睛，最后靠在墙上。
脑子里莫名浮现在S大拍的那场暧昧戏，那时林尘安刚给他发合约结束。
在林尘安那里，是结束肉体关系。
但对陆音停而言，跟分手也没区别。
还是被单方面分手。
心很痛，不知道是共情太深，还是那种被抛弃、被单方面推开的感受明显，陆音停的泪水比刚才还汹涌。
明明都走到要结婚这一步，陆音停回忆起来，却还是后怕和难过。
以及好似预兆到以后，或许依旧有多次这样的被冷落时刻，他的眼泪断了线地流。
到一句cut，叶禾跑过来，递给他热牛奶和湿纸巾，“快吃点东西，我靠，早上这么冷呢，我看着都觉得心寒。”
不知道他在说看陆音停穿这么少所以心凉，还是看这场悲伤的戏而心寒。陆音停顿了顿，擦干净眼泪，沉默坐在一旁，安静喝着牛奶。
他的戏份正式杀青，姜旻应该还有几场单人戏，毕竟这部偶像剧是以女主的视角展开。
叶禾给他拿了件外套，陆音停说了句谢谢。
导演过来跟他约杀青宴的时间，陆音停想了想，说，“下周一吧。”
林尘安周末空闲更多一点，往常叫他过去得也多。
而且自从从北京回来，林尘安给了他订婚戒指，就经常让他过去陪着睡觉。
虽然根本没提婚礼的事情。
陆音停想，大概是林尘安实在太忙了吧，加上没有特别在意，所以不会推掉工作来专注婚礼。
陆音停倒是有被他的秘书或助理询问过一些事情，比如偏好哪种婚礼形式，场地以及空闲时间等等。
林尘安从未和他聊过这些，陆音停偶尔跟他提起，他的态度也是淡淡，让陆音停跟负责的人沟通就行。
陆音停无意识摩挲了下左手空空的指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尘安直接把结婚戒指当作订婚戒指送给了他，但陆音停想，那这场婚礼，大概真的就要落实了。
所以他当时哭了很久，到林尘安给他亲了会眼泪，结果还是断线地流，最后直接堵着他的唇，接了很长的吻。
吻是甜的，陆音停的心情好似也好了点，乖乖被亲了会，就止住了眼泪。
他想自己其实很好哄。
只是林尘安分不出太多时间给他，偶有的温情也似偷来般短暂。
就像那枚戒指，戴上过片刻，最后又被迫摘下。
短暂得像一场不能公之于众的梦。
——回s市那晚，陆音停依旧摸不透林尘安的心思，第二天去拍摄广告时，摸着手指，抬脸问林尘安，“平时可以戴戒指吗？”
林尘安似乎对隐私格外注重，包养期间虽然没有刻意压掉全部信息，但也不会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来。
陆音停不确定这场婚礼，林尘安是想公开办，还是只是在林尘安的圈子内办。
娱乐圈的舆论还是太喧嚣，林尘安或许并不爱被根本就没接触的人议论纷纷。
果然，林尘安闻言，略微抬眼，扫过陆音停的脸一眼，就说，“最好别戴。”
陆音停顿了片刻，最后点了头。
他想自己失落的目光应该没逃过林尘安的视线，只是对方并不关注，很快就移开视线，没再理他。
许思延恰巧在隔壁剧组，于是过来看陆音停。
他坐在陆音停旁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到陆音停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叶禾给陆音停拿了杯少糖的热奶茶，见到许思延，说，“许导？”
许思延算是圈内比较有热度的独立导演，拍的电影不偏商业，比较个人，有点第六代导演的味道，但关注的群体更广泛，议题也大一点。
不过他这个人审美趣味比较广泛，是个很难定义的人——最大的标签大概是，有钱有闲，说干就干。
叶禾和他接触不多，但也算打过几次照面。
许思延点点头，随后凑过去，小声问陆音停，“你跟林尘安什么时候结婚？”
陆音停想起林尘安的话，回答说，“可能八月中旬？”
“那还有二十多天呢。”
陆音停点点头，他这次进组也有半个月，断断续续也算拍到杀青。
要说生活有什么变化，大概就是和林尘安的关系更确定。
以及林尘安让他陪着的次数也更多。
“啧，便宜尘安了。”许思延不知为何，有点忿忿，跟陆音停说悄悄话似的，“我还以为他就一个人孤独终老呢，他那极致洁癖和变态爱好，我觉得迟早自己憋死。”
“说起来，我以为他不会娶你呢，虽然我一直劝他，不过他也没回应。”许思延看着陆音停认真听他说话的乖巧脸蛋，内心更不平衡——许思延在加州厮混的时候，虽然自己也薄情浪荡，但还是会装温情。
毕竟感情嘛，没付出哪来的回应。单纯金钱交易还是太无聊了，许思延觉得自己还算是稍微给了点感情的。
所以在他认知里，除非对方就图自己的钱和身子，不然单方面的感情得不到回应就很容易熄灭。
舔狗舔久了，都得清醒了。
许思延一直就觉得，林尘安那冷漠至极的性格，这辈子大概就适合找情人。
然后跟换衣服一样快速更换。
就算是很多真心倾慕林尘安的人，也会被他冷漠的态度吓到，不敢靠近。
哪怕依旧爱着，大概率也是没勇气主动的——因为知道要经历更残酷的被冷落、被漠视。
谁受得了？
虽然林尘安确实长得极好，也极其有钱有势。
许思延想，就算受得了，也必然处于一种抑郁状态。
所以他其实对陆音停此时的面貌很惊讶。
他知道陆音停大概也会失落、敏感，从初见的时候，许思延就清楚这个事实。
可陆音停又似乎并不会一直陷入那种状态，哪怕被林尘安冷落或无意识伤害，依旧能缓过来，并很软地继续去和林尘安搭话。
管他林尘安喜不喜欢，许思延就很喜欢陆音停——纯友谊那种。
性格这么好，被林尘安那种人折磨，还能精神状态良好，并依旧一副好脾气、温和安静的模样。
所以许思延才觉得林尘安好福气。
换个那种就算深爱林尘安，但精神状态被折磨得堪忧的，许思延只会觉得，林尘安又祸害人家。
所以这种乖对象该从哪找？
许思延此刻不想找对象，但很想找性格跟陆音停一样好的合作演员。
他眼下带着黑眼圈，很克制地没去握陆音停的手，只是看着他，沉吟道，“停，要是谁都像你一样性格好就好了。”
叶禾对此深表认同——他的很多同行，天天艺人一个电话就要赶过去，还要给艺人处理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完成各种没人性的要求。
有些就算有人性，要求也很多。
哪找一个跟陆音停一样性格软的艺人？
他在旁边偷偷点头，看陆音停的眼神也带着如许思延一般的欣赏，再带几分感激。
许思延跟陆音停吐槽道：“我服了，新电影好不容易找到个气质符合的男主，看他第一眼，我就觉得人从剧本里走出来了——”
他人自来熟，又有着告诉陆音停要结婚的情分，自觉陆音停应该对他印象不错，于是说话也随意，跟他聊着行业内的事情。
“本来提前说得好好的，结果还是接受不了亲密戏，对戏男演员都被他踢了几脚，带着我都被扇了几巴掌，”许思延摸了摸自己的脸，总觉得痕迹还在，“服了，这辈子就没被人打过脸。”
陆音停微妙顿了顿，“什么亲密戏。”
许思延咳了咳，觉得对着这张清纯的脸说那种大尺度戏不合适，于是含糊道，“就国外正常尺度，本来就是冲奖的戏。没办法，也能理解，还是个学生。”
“不过停停，你可别为了拿奖接这类戏，”许思延看着他，认真道，“林尘安这人有精神洁癖，我怕他不爽了折磨你。”
陆音停抿着唇，“不会的。”
他接戏的最大考量是剧本合适，角色也适合他——很多演员乐衷挑战各类角色，陆音停虽不只接一类本子，但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哪些角色。
不说其他因素，陆音停知道自己演不出那种，通过情欲展现角色性格的状态。
而且
陆音停默默在心里纠正许思延，林尘安如果精神洁癖发作，极其不爽的话，大概率会选择跟陆音停断开关系。
他知道林尘安其实对他宽容过很多次——换作平常，林尘安根本没兴趣关注让他不爽的人，更不会有继续的接触。
林尘安不是有心情去纠正、去驯化别人的人，他觉得没意义且浪费时间。
所以必须符合他的标准，林尘安才大概愿意继续接触。可其实也没什么特别。
林尘安对所有人都有一种漠然的俯视态度。大概是久居高台，所以哪怕平淡的目光，都带着不用言说的傲慢。
陆音停想，自己大概得到过一点特殊性。
所以在飞机上的“惩罚”短暂也不深重，林尘安没跟他生气，还给了他戒指。
但也只是一点。
所以他并不被允许带上那枚戒指。
再看了看空空的左手，陆音停不免有点遗憾，却又想，他也应该满足的。
至少比以前好了很多。
第22章 “嫁妆。”
林尘安今晚确实再让陆音停过去。
最近见面的次数很多，陆音停总算不会再因为林尘安的一条信息而落泪，稍微整理了下衣服，就去了林尘安家。
上了楼，站在林尘安家门口，陆音停看着紧闭的门，低头给林尘安发信息。
林尘安记得的时候会给他留门，但偶尔也有忘记的时刻。
陆音停没有多难过，只是在等信息的间隙，看着金碧辉煌的门，想，
要是能随时进出就好了。
就像他也会想，要是能再靠近林尘安一点就好了。
管家给他开了门，林尘安似乎没去公司，站在客厅，拿着水杯在喝水。
见陆音停进来，淡淡扫过来一眼。
陆音停朝他走过去，小声叫他，“哥哥。”
林尘安嗯了一声。
时间还早，林尘安和陆音停又向来没什么好聊——陆音停不懂林尘安工作上的事情，林尘安不关心陆音停的所有。
于是陆音停也只是等着林尘安给他指令。
林尘安喝完半杯水，看着陆音停乖巧宁静的脸，略微抬眼，看了一眼管家。
那位穿着优雅得体，笑容温和的管家走过来，伸手指了指门的方向，“陆先生，请录入您的指纹。”
陆音停有点怔愣，下意识去看林尘安。对方神色平淡，没有看他，已经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陆音停于是咬咬唇，按照管家的指示，走到门边。
按照提示录好指纹，顿了顿，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地盯着门看了会。
刚才录好后，试验了下，他的指纹可以通过智能锁。
所以这扇门，以后是真的为他敞开。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有那种会帮人实现愿望的神灵，在刚听到他的心声后，就让他心愿成真。
陆音停顿了顿，很乖顺地走到沙发旁，在林尘安旁边坐下。
林尘安只需要他在旁边陪着，陆音停只要安静做自己的事情，不用多主动。
毕竟林尘安也不喜欢吵闹。
但陆音停犹豫了一会，还是轻声问他，“怎么突然要录指纹？”
是以后他可以自由进出，还是说只是为了方便陆音停以后被叫时，能自己进来。
林尘安闻言，偏过一点脸。在窗外光影透过来的时候，向来冷漠的脸也仿佛温和一瞬。
陆音停看得有点发怔，耳根红了些许。
林尘安确实长得很帅，陆音停又认识到这一点。
哪怕没有任何表情，看过来的视线也能让人脸红腿软。
“不是要结婚？”
林尘安觑着陆音停似乎紧张了些的神色，没错过他任何的情绪波动，声线冷淡，“以后住进来。”
这是陆音停完全没有预设到的答案。
或者说，他依旧不敢相信这场婚姻是真实的。所以无法按照常理去推测结婚后的变化。
陆音停红润的唇微张，像是极度喜悦和震惊之下，难以言语。
林尘安淡淡转回视线，继续看文件，声音很平静，“还有，下周去你家，”
“讨论结婚的事宜。”他说。
出乎意料的，陆音停听到这个消息，脸色有点苍白。
沉默许久。
到林尘安以为他是又哭了，偏过点脸，去看陆音停。
“”
林尘安微微皱眉，看着陆音停似乎有点发抖的身体，想起相亲时，陆音停那句：
家庭关系一般。
林尘安不爱强人所难，也不在意程序，于是补充说，“不见也行。”
反正他不觉得自己的婚姻跟长辈有关，要是陆音停不愿意，直接带人回家见他妈就行。
“没有，”陆音停抿着唇，垂着眸，说，“还是见一下吧。”
虽然陆音停预料这次见面必定会有点不如人意，但他又不能独立于陆家——或者说，陆昼希不能。
陆音停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不要太任性，有牵绊的话，就不要太自我。
陆音停轻轻呼了口气，面色明媚些许，像是接受现实后的平静。他看着林尘安，想了想，又问，“为什么是去我家？”
只要林尘安愿意，陆家登门拜访才是正常情况。
还是说林尘安真的把自己当新娘。
需要上门提亲那种？
陆音停敛着长睫，想，自己也没意见的。
只是去陆家的话，主场到底不一样，陆音停隐隐有点担心。
“我家就我妈，”林尘安把文件翻页，声音很淡，“其他人不管这些。”
其实是没法管。
毕竟林尘安除了能回他妈一两句话，对其他人说的话，加起来还没跟陆音停一个晚上说的话多。
家里的其他亲戚也惯常看他脸色，看着他冷漠的神情，去猜测他今天的心情，试图趁他情绪尚可，商量某些对自身有利的事情。
丛林法则在资本和权势堆砌起来的圈层里，向来作用更明显。
陆音停下意识道，“对不起。”
他愣了下，有点按不住惊讶，去看林尘安。
他不了解林尘安的家庭情况，好像是隐约有听说林尘安的父亲早早去世，但陆音停以前只是个被包养的情人，连跟林尘安说上一句话都是奢求。
更没法和林尘安聊更私人的事情。
“道什么歉。”林尘安看起来很平静，甚至态度有点随意，扫了陆音停一眼，“又不是你害的。”
“”
陆音停静默片刻，后知后觉林尘安似乎在跟他开玩笑。也感知到林尘安应该确实不在意这件事情。
或许是过去很久了吧。
陆音停半垂着睫，想起自己去世也很早的母亲，却觉得自己没法做到像林尘安这样，淡漠又平静。
还有很多与此有关的回忆涌上来，陆音停默然良久-
吃晚饭时，管家摆好餐具，陆音停坐在林尘安对面吃饭。
陆音停吃饭很安静，管家过来询问他的饮食偏好，大概是为以后做准备。
不过这顿饭，管家因为暂时不了解陆音停，没有擅自给他夹菜。
林尘安那边，管家偶尔会用公筷，并很适时地更换或移开餐具，林尘安低着头看手机，一副习惯的模样。
陆音停偷偷看了会，一个念头冒出来。
他好像不太会照顾人，也不知道林尘安会不会要求他做饭或者做家务。
虽然日常有管家和保姆，但更私人和即时的事情，或许林尘安需要陆音停服务呢。
陆音停不是个很传统的人，林尘安看起来也不是，对他也没提过这样的要求。
但陆音停衡量了下自己的优势，长得漂亮，可以给林尘安暖床——
然后就没了。
适合做情人，但适合做妻子吗？
陆音停不太确定。
犹疑又好奇地看了林尘安好一会。
林尘安放下餐具，习惯性拿过一根烟。
却在抬眼看见陆音停出神盯着自己看的神色时，顿了顿，放下了烟。
他指了指齐管家，对陆音停说，“家里有什么事找他，在外面有什么事找秘书或助理，直接联系就行。”
齐管家朝陆音停笑了笑，自我介绍后，递过自己的名片，再推给陆音停几张名片，大概是林尘安的秘书或助理。
陆音停回过神，拿过那叠名片，心想，好多人。
他抬眼看了看林尘安冷漠的神色，觉得他好像比自己这个明星，都更需要人服务。
身边的人也很多。
陆音停又回到那个问题。
或许他该学一学怎么做个妻子，而不是情人。
吃完饭，林尘安坐在沙发上，处理一些事情。
陆音停坐在他身边，看着手机里的剧本，大致浏览了几部不同题材，还是没感觉有合适的。
安静了一会，林尘安偏过脸，掐着陆音停的侧脸颊，贴唇很轻地亲了下。
陆音停还没反应过来，林尘安就收回手，继续工作。
陆音停舔了舔被亲过的下唇，脸有点粉，偷偷瞥了林尘安一眼。
林尘安确实很喜欢在他陪着的时候，偶尔就突然凑过来亲一会陆音停，有时候过分点，可能就直接掀衣服。
但也点到为止。
陆音停怀疑，这可能是林尘安工作累了的一种放松方式。
林尘安把他当情人、宠物、漂亮的娃娃、床伴，今后进入婚姻，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他当妻子。
可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陆音停抿抿唇，那点温热触感似乎还在，他的脸也更烫了一点。
林尘安的吻给了陆音停一点勇气，他在旁边看了半天，最后小心凑过去，询问林尘安，
“是不是要把衣服什么的带过来？”
他抬着漂亮单纯的眼睛，看着林尘安俊帅冷漠的脸，话里的意思却不怎么纯洁。
因为他那些衣服，指的是裙子和其他配饰。
别的都可以再准备，但陆音停比较想穿自己买的那些裙子。
无他，林尘安给他买的，实在是尺度太大。
而且每次都被直接撕碎，陆音停觉得林尘安家里应该没什么存货。
林尘安神色似乎微妙顿了一下，随后抬眼示意，“倒数第二个房间，自己去看。”
指纹是通用的，陆音停自己过去就能解锁。
陆音停愣了下，随后就起身往那间林尘安鲜少进去，但总有衣服被安置进入的房间走。
林尘安垂下眸，继续看文件。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间将近百平的衣帽间。
然后是各个季节、各种款式、各种风格的裙子。
还有着相应的丝袜、鞋子、系带、配饰等。大概还有假发吧，虽然林尘安没兴趣，但负责采购的管家和工作人员都会配套买齐。
林尘安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给陆音停把各款的裙子都买了，像那种爱给娃娃打扮的人。
可这个娃娃听话又漂亮，林尘安于是平静地想，自己也就这点爱好，陆音停也没有不喜欢。
果然，陆音停红着脸出来，睫毛都有点湿。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震惊，泛出点情绪波动的生理性泪水，艳丽又含羞。
他坐回位置，良久没说话。
林尘安瞥了他一眼，陆音停粉扑扑的脸几近羞涩，随后偏头，把脸埋在林尘安怀里。
身体都似乎有点微颤。
林尘安冷淡想，确实很容易害羞。
可明明陆音停每次都会乖巧穿上那些裙子和丝袜，动作不熟练但顺从，好像永远学不会成熟的技巧，却又愿意照做。
陆音停身上的香味扑过来，今天似乎是某种茉莉花香，混着点清新的露水味。陆音停身上总是有着各种香味，有时是做妆造后的香水味，有时是沐浴乳味，有时是单纯的体香。
每一样都好闻，清新的味道却带着不用言说的诱惑意味。
林尘安不可避免地想，陆音停还真是浑然天成的，天真和妖媚——永远纯洁，又永远不自觉勾人。
但他忙着处理点事务，此刻也没对陆音停做什么。
陆音停抬起点脸，还残余着一点潮湿的粉，小声问他，“下周去我家里，要讨论什么？”
他还没和自己继母说，其实内心是忐忑的。
林尘安知道他不求什么，可他继母求的很多，到时太利益导向的面貌万一让林尘安以及他母亲厌烦呢？
可陆音停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他向来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
林尘安看了眼陆音停。
其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大概就是见个面，商量一些结婚流程，以及
林尘安想了会，用了个很简单的词，解答陆音停的问题，“可能会讨论彩礼。”
他冷淡道，“也不重要，多少都给得起，我妈是想见你，顺便看看你家里人。”
陆音停愣了愣，有点紧张，也终于有了要见家长的实感，他问林尘安，“那是不是要准备嫁妆，我好像也有点存款。”
说着，他就想搜索一下要准备些什么嫁妆——印象里好像是一些首饰、家居用品什么的。
“”其实也不了解这些事情的林尘安实在没兴趣再解答自己未婚妻莫名其妙的问题，最后低着头，说，“让他们管吧，没空。”
他又一副很忙碌的模样。
陆音停抿抿唇，放下手机。
他判断出林尘安也没有不耐烦，只是懒得再浪费时间跟他闲聊而已。
陆音停想自己能够理解，毕竟很多事情办下去就知道了，何必问东问西，像个渴望交流的人，问一些很无聊的话题。
可他又想起，自己本科时期上社会学系的课程，很多教授都表示，社会学起于闲聊。甚至好几位教授会深入社区，平常就热爱和老人、或者年轻人聊天。
陆音停记得，他们说，很多时候在咖啡厅坐下来，喝着咖啡和人闲聊，就能启发许多思想。
可林尘安是个绝望的理科生，陆音停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
林尘安似乎格外忙碌，陆音停在旁边看着他，发了好几次呆，林尘安完全没抬头。
到晚上，陆音停有点撑不住，问他自己能不能先回去睡一觉，林尘安需要的话，叫醒他就行。
陆音停不是那种睡眠很深的人，他想自己不会叫不醒。
林尘安平淡嗯了声，算是应可。
尽管他的态度还是淡淡，陆音停还是凑过去，很轻地亲了下林尘安。
随后脸红着，回了房间，并开始隐秘地期待起这场，想要了很久的婚礼。
第23章 404 Not Found
洗完澡，陆音停乖乖穿上一套粉色蕾丝睡裙，安静等着林尘安回来。
叶禾给他转了个推送，其实是半个月前的了——毕业那天，他被官微摄影师拍下照片，眼里是期盼的光彩，长得又漂亮，于是被当作推送封面。
微博也挂了好几天热搜。
今天似乎又有了波热度，陆音停看了眼，是孟珩转了P大官博发的那条。
中间的图也是陆音停。
孟珩这人不仅有脸有流量，还是圈内知名演技派男演员，拿过的奖数不胜数，可以说是近些年圈内最年轻的影帝，一举一动都能被放大。
上次顺道给陆音停探了个班，陆音停这种常年没绯闻的人都被造了几天谣。直到孟珩从组里出来，亲自澄清才解决。
当时孟珩还给他发微信道歉，陆音停其实不想说没关系——毕竟确实撕得热烈。但孟珩这人性格温柔，对陆音停又很好，提点过他很多，还亲自教过他一些眼神戏的细节，算是他的职业领路人。
陆音停想，孟珩大概也这么想，所以看自己有点养成的意味。
所以他到底说了句没关系，只是让孟珩之后不用探班，想见的话私下聚餐就好。
不过大概也是那次澄清，许多嗑cp的都转为暗流，明面都是cb向，孟珩于是也不再顾忌太多。
——其实他原本就是个比较随意的人，作品、流量、资本和人脉都有，如果不是陆音停要求，他大概那时候都不会避嫌。
陆音停于是没说什么，毕竟他和孟珩关系确实不错，对方最近还有给他推荐剧本，并点评了下他上部剧的表现。
是个很负责也很有洞察力的演员，陆音停觉得自己跟着他，也学到了非常多。
有机会的话倒是也想合作。
他点开推送，看见自己那张照片，没有拍到林尘安，但他眼里应该满是林尘安。
旁边打开的电脑响了下，似乎是信息声。屏幕自动亮起。
林尘安这人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工作电脑密码极其复杂，套了好几层安全锁，私人电脑就非常随意。
根本没锁。
陆音停虽然有点好奇，但还是不想随便窥探林尘安的隐私，只是抬眼看了下——
一条很小的推送弹窗让他红了脸。
全是英文，一些很露骨的词，小图上交缠的肉体烫眼，很像陆音停以前为了专业学习，看过的一些18禁文艺电影。
克制了半天，陆音停还是没忍住，偷偷挪过去，看了眼门，再小心翼翼点开刚才的推荐。
是一个外文网站。陆音停从来没看过小网站，只是看着导航栏的关键词，就皱起了眉。
尤其是很多视角非常私人的，还标着“偷拍”字样的影片，陆音停看得更为不适。
他抿抿唇，在滑动间看见许多关键词，类似，有点无法接受，并且虽然没这方面知识，但下意识觉得，这似乎也不是那类普通的，成人向影片。
有点太超底线了。
——似乎真的是单方面虐待，以及没得到许可的拍摄。并且还有许多比较暴力、挑战人体极限的试验性影片。
很像Dark Web。
陆音停浮现这个念头。
他有听过程昱深和简佑期聊过这件事——那时候虚拟货币盛行，简佑期询问过程昱深相关事项。
于是陆音停也有了点了解。
终于，在看到某个似乎标有未成年的影片时，陆音停无法忍受，直接把网站举报了。
还写了点解释说明，类似无人道，和非自愿。
陆音停舒了口气，又抿抿唇，有点怕林尘安怪他。
他倒没觉得林尘安看这个有什么，毕竟林尘安看起来确实不像个很纯洁的人，也有点变态爱好。
只是陆音停知道林尘安不会伤害自己，也没有实施什么过分行为的想法，所以把林尘安归为安全的那类人。
而且这个网站类型丰富，或许林尘安也只是看些正常的呢？
虽然不太可能。
但陆音停还是相信林尘安没那么过分。
就算有点过分，也是合理区间内的。
陆音停本想关掉网站，林尘安像国外的人一样注重隐私，开了上dark web常用的路由技术，但其实也只是习惯，浏览的并非那类深层网。
陆音停操作半天，最后不小心点开收藏夹，顿了顿，一一点开。
又连忙关掉，一张脸几乎烧起来
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这种网站啊。
而且林尘安几乎拥有最高权限，一个明显的rmb玩家，或者说美元玩家。
陆音停小心翼翼，一一浏览，在觉得有违反人道的不适内容时，犹豫片刻，还是点了举报。
至少不能让人非自愿受到伤害吧，不然跟暗网有什么区别？
陆音停说服自己，然后非常谨慎地判断，最后发现，林尘安看的网站，就没有正常的。
“”
难怪爱给自己买裙子，还下手那么重。
陆音停现在觉得，林尘安没给自己用那些看起来就很疼的道具，已经算他很正常了。
烧着脸把电脑关上，陆音停检查了下，林尘安似乎对电脑也有洁癖，从不下载，看完就关。
林尘安回来的时候，陆音停有点沉默。林尘安看了他一眼，陆音停感觉到他的视线，下意识抬眼对视，又很快移开。
脸也莫名其妙红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尘安去了浴室。
他对别人要求严苛，对自己同样——他自己都不会在没洗澡的情况下，坐到床上。
等到回来睡觉，陆音停已经乖乖上了床，似乎有点困，撑着脸等林尘安。
林尘安伸手碰他的时候，下意识有点抗拒，但又很快软着身体，顺从地贴近
林尘安：“？”
他估计陆音停可能刷手机刷到了什么，手上动作未停，敷衍道，“现在不会。”
陆音停身体抖了下。
林尘安：“”
黑暗中，他摸着陆音停纤细柔腻的腿，很没信誉，但也没说谎地冷淡说，“家里没有，你想要的话才会有。”
林尘安自觉不爱强迫人，所以确实没有。对那些东西兴趣也不是很大。
他对陆音停本人的兴趣更浓一些。
陆音停不知道信没信，但还是点点头，贴唇上来，柔软地亲他。
他似乎总是对林尘安有着献祭般的热忱，哪里都软，身体软、性格也软，天生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不过今晚似乎有点过于主动。
陆音停向来纯情，主动的时候也带着天然的羞涩。
他也只是张开唇，让林尘安吻得更深，清瘦脊背被上下摸着，细微战栗。
他眼尾湿润，被林尘安搂在怀里，轻声说，“哥哥，你真好。”
林尘安只当这是他调情的话语，虽然饱含真心。
林尘安压着陆音停修长的腿，陷进床内-
次日，陆音停又走得很早，似乎有个线下活动。但他起床的时候林尘安醒了过来，于是边穿衣服，边跟刚醒的林尘安说，“哥哥，我今天会晚点回来。你”
其实也不确定林尘安会不会等他，但陆音停还是慢慢眨了下眼睛，说，“不用等我吃晚饭，我可能还得拍几个物料。”
林尘安冷淡应好，刚清醒的嗓音还有点低沉，微微发哑。
陆音停其实很少见到林尘安刚醒的模样——毕竟陆音停习惯安静起床，再在客厅等林尘安。
带点低磁的声音好听，陆音停耳根泛粉，突然又有点舍不得走。
可叶禾已经发过信息问他了，陆音停不好让叶禾一直等，而且林尘安也不需要他陪着。
于是陆音停穿好衣服，回头看了看林尘安淡漠的脸，小声说了句，“老公，那我走了。”
红着脸，快速离开了房间。
“”
林尘安感觉自己被还未过门的妻子不熟练地撩了一下，但人又走得太快，就算起了点反应，也没法让人就此留下。
他在休息良好的夜晚过后，不仅没多烦躁，那方面的欲望也比较平和。而且陆音停看起来确实很急，于是林尘安到底没折腾他。
陆音停还没有正式搬过来，但也算入住。林尘安简单在清晨沐浴了下，再吃完早餐。
发现了一些微小的细节变化。
比如陆音停虽然在他经久的压迫下，生活也有了很多秩序感，摆放物品非常认真又整齐，但还是透出一些随意。
林尘安进了趟浴室，实在没忍住，重新摆了下沐浴用品的位置。陆音停叠好了几块干净的毛巾，林尘安这种向来用完就扔的人，看了两眼，最后到底没动。
还有客厅。
陆音停似乎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剧本，毛毯虽然叠好了放在一旁，色系也统一。但平时不用时，很不习惯沙发上有任何物品的林尘安看着，眼皮微微一跳。
管家过来把毛毯收走。
林尘安在沙发上坐下，虽然有点不适应陆音停弄出的一些变化，但是陆音停的话，他也勉强能接受。
他本来就对陆音停要求不多。
除了让对方听话，以及还没解决的体位矛盾，几乎像个自由放任的家长，良好贯彻本科学校的校训，且给了陆音停P大向来准予的自由。
林尘安这个人，对别人的要求似乎看起来不算严苛——因为他并不主动要求，他人都是旁观着，揣测他的偏好。
比如他偏好不说废话、整洁有序、工作认真且精力充沛。
达不到就直接被他忽视，达到了也没什么特别，算是拥有能和他接触的入场券。
后续的更多细节要求就更复杂。
可陆音停这种，只有脸蛋和身体，再加一个性格非常招人。
天生适合做情人，但其实上述要求一个达不到。
自由散漫惯了的公主。
林尘安早早给陆音停下了定义。
但好像被林尘安影响，也拥有了点秩序感。
或许更多是怕林尘安讨厌他。
陆音停确实在晚饭时也没回来。
林尘安不是个对伴侣高需求的人，不需要陆音停陪着睡觉的时候，几乎不会主动联系。
但或许是这段时间几乎都住在一起，林尘安睡眠好了很多，也慢慢习惯了身边总是有具温暖的身躯。
以及一张漂亮乖巧的脸。
到快十点，陆音停也没回来。
林尘安开完会，再关掉股市图，按了按眼睛。
他点了根烟，烟雾飘散开来，微微靠在沙发上。
林尘安难得放松了会，心想陆音停竟然比他作息还不健康，回来得晚，走得又早，几乎有点颠倒。
可陆音停又没睡眠问题。
过了几分钟，陆音停给他发了信息：好像有点堵车，哥哥，我晚一点回来。
怕他生气般，又补充：我新买了一套裙子，可以穿给你看的。应该很漂亮。
林尘安：
他觉得陆音停这行为无异于提前勾引，人不在，还要说这么一句。
又不能即时解决。
林尘安站起身，回了房间。
人是有惯性的，林尘安总在晚上和陆音停缠绵，于是到了晚上，欲望自然更高涨。
此时陆音停又不知何时回来，林尘安还被他无意识勾得不行，于是回到房间后，冷着脸，开了许久没看的网站。
醒目的“404 Not Found”撞入眼帘，林尘安神色平静，并不意外。
常见的事情，虽然这个网站以稳定著称。
私人运营的网站就是如此，林尘安想自己下次记得donate就行。
实在不行，他也不是不能重操大学旧业，写个更稳定的网站——虽然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纯属浪费时间且没效益。
但当一个个点开收藏夹，看着一个又一个灰色或鲜红的相同提示行后，林尘安冷着脸，陷入沉默。
他快速写了几行代码，run，最后确定昨晚电脑有被动过，所有行为轨迹一览无余。
看着陆音停写的举报理由，一条条理由清晰、谴责都是温和的，林尘安更为沉默。
他摸了根烟，坐在现在彻底很干净的电脑前，抽了起来。
神色几乎有点冷意的惆怅。
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被妻子发现，浏览不健康网站的丈夫。还被断了精神食粮——虽然对他而言，影响甚微。
第24章 “自求多福^ ^”
路上很堵，陆音停和许思延坐在同一辆车内，身边还放着一个购物袋。
许思延盯着那个粉红色的包装盒看了半晌，问陆音停，“你买了粉色西装或衬衫吗？”
“不是。”陆音停摇头，却没给进一步的答案。
他话从来不多，许思延清楚这一点。
可态度又特别好。
很适合许思延最近被演员折磨的精神状态。
许思延没再追问，毕竟他也只是从商场出来，恰巧碰见陆音停——
以及他记得的一个关于陆音停的热门绯闻里，另一位男主。
许思延身在娱乐圈，对这些门清，知道大概率是谣言，或者炒作。
放到陆音停身上，那就基本是谣言。
何况后来孟珩亲自下场澄清，更没人敢发通稿。
陆音停似乎在听孟珩说话，孟珩手随意插在口袋里，穿着很年轻，笑意温柔。还拍了拍陆音停身上落着的一点金色彩带，动作轻柔又有边界感。
陆音停看起来和他关系很好，听他说话的时候带点笑意，眼睛弯起一点。
许思延当时心凉了半截——为林尘安凉的。
他甚至想通知林尘安，明天办婚礼算了，不然老婆等下没了。
虽然眼前两人看起来很正常。
但万一呢。
娱乐圈么，饮食男女，没情没爱都能搞出一堆事来。
“音停。”许思延走到陆音停和孟珩面前，那位知名影帝朝他点头，算打了招呼。
许思延朝他笑了下，演技很好，看不出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他看向陆音停，“你回林尘安家么，我刚好也住那边，你有开车吗？没有的话我载你。”
陆音停似乎有点犹豫，但不是犹豫要不要答应，而是看向孟珩——
孟珩微微笑道：“没事，近一点的话也方便。”
“那就不麻烦你了。”陆音停说，神色放松下来。
这场活动有好几位明星，声势浩荡，陆音停也是来了后，才发现孟珩也在。
拍完物料后，陆音停找了家店，买了套裙子。
自从昨晚把林尘安那些网站全举报后，他就有点惴惴不安。
肯定要被发现的。
而且今晚回家也很晚，林尘安耐心就那么一点，虽然不会斥责，但必定是低气压的模样。
陆音停不会哄人，但知道顺从是很好的讨巧路径。
孟珩也没走，离开时刚好撞见，聊了一会后，提出可以送他回家。
陆音停本能拒绝，想联系下司机，但看了眼时间，好像确实有点晚。
“最近你的私生比较猖狂，”孟珩态度温缓，笑着看他，“还是有人送回去比较好？”
陆音停到底点头。
但许思延来了的话，他就更愿意搭许思延的车。
一是不太想麻烦孟珩，二是要结婚的话
陆音停升上一点人妻的自觉。
大概要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的吧。
哪怕本来没什么。
不过他也只是单方面这样要求自己，毕竟林尘安连婚前协议都没开始跟他商量。
陆音停其实挺害怕听到那么一条。
类似各过各的，各玩各的，或者开放关系的条款。
孟珩点点头，跟他招了招手，算是再见。
“那个孟珩”车上，许思延按捺半天，到底义字当头，替林尘安询问，“跟你关系很好吗？”
他思考一会，“好像还跟你闹过绯闻？没有别的意思，停停，我主要怕林尘安误会，我好帮你替他解释。”
他表情诚挚，转头看着陆音停，神情夹杂三分好奇，三分惊惶，两分刺激，还有最后一点玩味。
一线吃瓜姿态。
陆音停也思考一会，最后说，“挺好的。”
许思延瞪大眼睛，刚好红灯，司机刹车，他差点没被甩着和悬空的屏幕零距离面对面。
“叔，您这几十年车龄怎么今天这么不稳。”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陆音停抽了张纸巾给他，许思延高兴接下，觉得也没那么疼了。
谁能拒绝漂亮小可爱的好待。
司机回头解释，“前面路段突然堵了，都往西边走，应该是艺术馆的方向。”
许思延打了个哈欠，“好像是有个巡回画展，我表妹跟我说过来着，是哪位从英国回来的年轻画家？”
他不是很感兴趣，继续转回去“盘问”陆音停，“你俩怎么认识的？那绯闻应该是假的吧？”
许思延看人很准，吃准陆音停就是那种很没脾气的小可爱，自己只要不问太没人道的问题，就算棘手，陆音停大概也会给出回答。
正如此刻，陆音停秀气的眉皱起几分，好像又思考了好一会。
“入圈的时候演过孟珩一部男主戏的配角，那时候很多东西不太懂，他教过我一点。”
其实应该是教了很多，毕竟那是部暴风雪山庄式的悬疑戏，力求真实，在雪山庄园内拍摄。
夏令营效应和雏鸟情结，但应该彼此都没有吊桥效应，总之孟珩也像无聊，顺便带个后辈，传授了陆音停很多演戏经验和技巧。
关系也就好起来，带着点领路人的味道。
陆音停有段时间，还被称为小孟珩——尽管那应该是经纪公司量身定制的营销通稿。
无关长相，只是戏路风格。
他当时刷着微博，心想，能不像么，本来就是孟珩教的很多东西。
许思延点头，算是明白这绯闻怎么来的。
两个年轻帅气的演员——或者说一个帅气，一个漂亮，关系还这么好，要不是许思延不参与影片营销，他想自己的剧组要有这么两位。
自己都想写个本子，开始营销cp，炒一波流量。
陆音停长着一张看起来就不会乱搞的脸，许思延很放心，于是跟他聊起自己最新的电影剧本。
“其实我一开始想找你，但好像你只比较符合漂亮这一点，”许思延以一个散漫的半吊子态度，专注盯着陆音停，选角似的，评价道，“没有剧本里那种什么妖媚、有攻击性的感觉。好可惜，我其实很想跟你合作一次的。”
“这次剧本是裴惟许写的呢，等他档期等了一年，”许思延往后靠，跟陆音停闲聊让他非常舒服，一个不会说太多话，还听得很认真，且不会有任何锐利评价的倾听对象。
许思延极其满意，继续道：“不过我听说他好像还在写一个剧本，题材不太清楚，但好像是定制剧本？说起来你跟他是不是也合作过挺多次啊，这次你演的偶像剧我看他也有参与剧本监制。我听你们导演组的说，改的确实鬼斧神工，换了点视角和时间线，立意都拔高了？”
陆音停瞥了眼时间和窗外的车流，内心有点急，怕林尘安等他到不耐烦，但又本能觉得林尘安应该不会等他。
有点走神，回过神时也只听到许思延后半段话，他点头，“改得是挺好的。”
然后低着头，给林尘安发消息。
许思延看他连晚回家一点都要道歉，默然片刻，再看着陆音停根本没意识到要遮挡的那句：
[我新买了一套裙子，可以穿给你看的。应该很漂亮。]
他完全不想把陆音停想得多会玩，内心默默又给林尘安记了一笔。
想都不用想，又是林尘安要求的。
“说起来，林尘安对你床上怎么样，他那癖好有点变态的。”许思延尽量用很轻松的语气问，好似不经意。
陆音停这才反应过来许思延把自己的聊天内容全给收入眼帘，脸迅速红了，下意识往那套裙子的包装盒上靠。
许思延这才意识到，粉色的衣服到底是什么。
“”许思延小声道，“变态。”
玩得花是一回事，谁玩得不花。可逼良为娼是什么意思？
许思延在内心深刻谴责林尘安。
尤其是在看见陆音停鲜红欲滴，紧抿唇角，一看就不是很开放的纯洁姿态时。
许思延开始为陆音停的婚后生活感到忧心。
他都想好，要不自己经常上门拜访，时时查看陆音停的状态算了。
不然他真怕林尘安哪天给人玩出事来。
陆音停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但依旧很有礼貌地不让许思延的话落在地上。
他缓慢眨了眨眼睛，有点心虚地说，“我把他网站全举报了。”
许思延这次是真无话可说。
他没想到陆音停这么勇敢，且诚实。
还真跟他说。
许思延算是知道林尘安这个小情人到底有多单纯了。
许思延沉吟半晌，最后对陆音停竖起大拇指：“行，你是这个。”
陆音停有点不解，不太清楚许思延是在夸他，还是在表达一种类似无语的情绪。
但许思延的下一个动作让他更措手不及。
只见许思延直接拨了林尘安的号码，过了半分钟，对面才接。
许思延没说话。
林尘安声音冷淡，“有事就说。”
许思延捂住听筒，对陆音停解析林尘安的语气，“你看，你把他消遣弄没了，现在正不爽呢。”
陆音停也听出一点不耐烦的味道，但不太确定林尘安是不是因为这件事。
“嘘。”许思延小心翼翼挪开手，语气平常，“好久不见，你在干什么呢？”
林尘安挂了电话。
“真冷漠，嫁给这样的男人，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吗要来还债。”许思延同情地看向陆音停，给他解释，“林尘安这人吧，你也知道他肉体和精神洁癖都比较严重，不仅很难看上人——不然这么多年就看上你一个呢，还要跟你结婚。”
“也接受不了线下观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表演，有次开完会，有人知道他不喜欢被塞人，另辟蹊径，准备了场表演给他看，”许思延一副说八卦的神情，“偷偷跟你说，有很多你们圈内的大牌明星，那尺度，啧。结果他看了一眼，直接被恶心到，那人谈好的合作也就这么黄了，后来也没再翻身。”
陆音停愣了愣，他完全不了解林尘安的过往。
只是当初林尘安找他的时候，态度专断，看起来格外熟练。
陆音停下意识觉得，林尘安应该很有经验。
虽然上次得知自己大概是他唯一包养过的情人，但陆音停想，或许没确定包养关系的也有呢？
比如one night那种。
而且洁癖那么严重的话
好像确实挺严重。
只是林尘安对着陆音停的肉体没太多洁癖，陆音停就没想过这些。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情况，但好像他看那些片子也不是用来嗯，那个的。”
许思延回忆片刻，道：“他看那些片子比看黑白片还平静，我服了，我想起来了，”他猛地拍腿，陆音停应声睁大一点眼睛，似有被吓到。
“有次我刚好看到他在看，草，我都快看硬了，这人直接下一个，毫无反应。”
许思延：“那时候我还怀疑他性无能，直到”
他颇为正经地看着陆音停，免得又给自己兄弟老婆吓到，用了一番眉来眼去的动作，示意陆音停。
自从包养陆音停，林尘安就跟开了荤一样，把所有变态想法都实施了一遍。
陆音停脸又红起，许思延很尊重地没说任何字眼，但陆音停突然觉得眼神也是一种武器。
他不适应地拉了拉衣领，有点尴尬。
许思延轻咳一声，“反正他后来看那些片子好像还是挺平静的，更像缓解焦躁吧——看一眼就没兴趣了。所以”
许思延格外心疼又同情地看着陆音停，
“停，你自求多福吧。今晚注定不眠。”
他心痛地转过头，不忍去想那个场面。
陆音停：“”
他觉得许思延比自己更适合做演员，这个情绪转换和波动幅度非常适宜。
第25章 “老公，你好厉害。”
陆音停心情忐忑地回家，他抱着包装盒，打开门后，客厅空旷。
残留的烟草味让他呛了下，林尘安不会在房间抽烟，大概是来过客厅。
房门关着，陆音停抬眼看了半晌，谨慎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回应，陆音停知道自己的指纹可以开这扇门，但此时却踌躇。
一分一秒过去，几乎是罚站了两分钟，陆音停吸了口气，总算攒起开门的勇气——
“请进哦，少爷的小妻子^ ^”
门自动开了，智能管家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来，明明是冰冷的电子音，陆音停却听出一点诡异的兴奋。
陆音停记得林尘安提过一句，这个智能管家是真正的齐管家在更新数据和功能。
大概是及时更新了林尘安和陆音停的关系进度。
“”
房间很大，他走了一会才真的进去。林尘安正在工作，清脆的敲击声好听明显，修长的手指搭在键盘上。
陆音停注意到他旁边放着一本已经合上的科技类书籍。
看不懂书名里的理论，但似乎是科技史相关的书。
是也没有很生气么？
或者他没发现呢。
陆音停偷偷去看林尘安一旁的私人电脑，本来还侥幸的心冷透。
永远开着的电脑，此时安静显着桌面时间，一看就有用过。
“哥哥。”陆音停走到林尘安身边，有点不安地叫他。
林尘安瞥过来一眼，看见他抱着个粉色礼盒，没什么兴趣地转回视线。
林尘安工作时很专注，偶有的休息也是主动为之，鲜少因他人而分一点注意力。
陆音停在旁边坐下，看了一会林尘安的电脑屏幕，几乎有点看困。
大二时候被计算概论折磨的记忆似乎又袭来，还有被简佑期拉着去听过的一次WTO什么专家预测经济形势的讲座，被曲线和数据晃晕的脑袋此刻也没有很清醒。
他跟林尘安果然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陆音停移开视线，安静低头，等林尘安工作完再理他。
虽然也不知道会不会理他。
林尘安回完最后一封邮件，合上电脑。没有跟陆音停说话，去了浴室。
陆音停清醒过来，抬起头，失神地看了会他的背影。
还是有点失落，但陆音停此时更在意另一件事情
林尘安穿着睡衣出来的时候，陆音停下意识视线往下，偷偷瞥了一眼。
很正常。
再往上快速看一眼，林尘安脸色平淡，看不出情绪。
注意到他的目光，没什么波动，走到书柜前抽了本书。
这次是真国外历史书籍，大概是民主制度相关。其实这个陆音停有点了解，但林尘安肯定不想跟他聊。
林尘安这人在看书偏好上很割裂，不是指工作和个人爱好有极大偏差，而是一方面由于专业和公司的原因，以及个人趣味，阅读大量科技书籍与科幻作品。
另一方面，很像一些学者，对历史书籍有一定偏好。
陆音停曾经为了做个合格的情人，拜读过林尘安书架上的一些书，试图跟林尘安聊那么两句。
林尘安没有什么读书人的傲慢，不会自视甚高，难以接受他人的观点或无知。
他纯属懒得跟人聊，也不觉得聊这些有什么意思。陆音停说两句，他连敷衍都吝啬给予，偶尔嗯一声就算给了注意力。
最后陆音停绝望地发现，林尘安对他有且只有肉体上的爱好。
林尘安这种人，不在意但对别人的思想有一种漠然的认可，显得就极为冷淡。于是陆音停感受到的不是被否认，单纯是被忽视。
比被否认更糟糕的一种状态。
——他连你的思想都不关注。认真探讨起来，给予的也是淡漠的认可，却不入心。
很像那种真心又敷衍的，你开心就好。
因为根本不关心你。
陆音停于是只能经营自己的外表，钻研林尘安喜欢哪种裙子，哪种颜色，以及哪种丝袜。
再进一步的他就不好意思再钻研——比如姿势、玩法和叫法，所有床上的反应都是下意识为之。
好在林尘安看起来也没有不满意。
林尘安看了快半小时书，陆音停就在旁边出神看了他快半小时。
“”
林尘安又没瞎，陆音停那张脸又那么出众，余光里想不注意都难。
他很清楚陆音停在想些什么，怕自己生气，所以不敢在不确定自己情绪的情况下贸然靠近。
“去洗澡。”
林尘安略微抬眼，对那边还在进行微表情观察，却又总是走神，显得不怎么认真的陆音停说。
如果这是门课程，陆音停大概会得一个勉强的B+——漂亮的脸，愿意研究的积极性，配上总是走神的不认真态度。
也就是这么一个合格却不优秀的结果。
陆音停怔了怔，判断出林尘安情绪确实一般。
不过也没有太糟糕。
他拿着那套裙子进了浴室。
林尘安视线微顿，又面无表情转回头。
等陆音停出来，已经整齐穿上那套裙子，粉色短女仆服，上身不算复杂，简约精致。衣料连着垂落，白色荷叶边几乎像百褶裙的折痕，遮住那点春光。
腿极白，比陆音停手里拿着的丝袜还白。
他倒是没穿丝袜，林尘安放下书，审视地看了几秒陆音停粉红的脸。
要勾引人都不熟练的人。
穿了那么多次裙子，还是每次穿上，都会红着脸，下意识想往下拉裙摆，缓解那点不适应。
陆音停克服那点羞涩情绪，很主动地靠近，小声叫林尘安。
大概是在叫老公。
声音轻得像呻吟。
林尘安抽了几根烟才压下去的反应又起，冷漠看着陆音停。
陆音停咬着下唇，眼看着就要就要张腿，跨坐在林尘安腿上——
林尘安按住他，声音冷调，带了点哑，盯着陆音停露出的半截大腿看，“你想干什么。”
“我”陆音停半垂着睫，很不好意思地缓慢说，“把你那些网站举报了，对不起。”
但他应该没多么抱歉，因为又红着脸小声补充，“里面有很严重的x虐内容，还有偷拍、未成年什么的”
“我有点受不了，对不起，哥哥。”
他笔直的腿暴露在空气中，被林尘安拦着，几乎像罚站。
看着在道歉，里里外外又像只为惹林尘安生气道歉，并不为自己的行为道歉。
林尘安似乎难得有点耐心，愿意跟他就这种已造成的事情进行后续讨论。
他扣着陆音停的手，有点嘲讽道：“你道德水准挺高。”
陆音停抿着唇，感觉林尘安肯定不是在夸他。
也不知道愿不愿意原谅他。
虽然陆音停总觉得自己也没做错。
但确实私自动了林尘安的电脑。
这个行为有点不好。
林尘安呼吸有点重，移开自己刚才在陆音停腿上停顿几秒的目光。
“把裙子换了。”
他看了眼陆音停平时穿的那套棉质睡衣。
林尘安松开手，陆音停原本被扣着的手腕失去力道，那种被控制的感觉也消散。
可陆音停却更失落。
有身体接触总代表更进一步。
这是跟林尘安相处颇久，陆音停悟出的法则之一。
林尘安已经转过身，陆音停看不到他的脸，更看不到他的表情。
大概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神情吧。
以前穿裙子去讨好林尘安，不管林尘安态度多冷，总是愿意接受他的示好。
现在这条陆音停唯一学会的示好方法也要失效了么。
眼前一片模糊，陆音停低着头，眼眶发烫，红润的唇抖着，伸手去擦滚出来的泪水。
抽气声明显。
林尘安到底转过脸，冷淡扫了他一眼。
又哭。
林尘安怀疑陆音停大概是水做的，普通人六七成的水，陆音停至少有九成。
“过来。”林尘安嗓音很凉，到陆音停欣喜抬头，眼泪还没止住，就触及忽视不掉的某处，一张脸又烧起来。
林尘安几乎是哂了一声，带着说不清的嘲意和尽力压下去、又被陆音停勾起来的烦躁。
他把陆音停拉着坐在腿上，单手掐着他的脸，陆音停柔软的脸颊肉鼓起一点。
“你自己要求的。”林尘安看着他迷茫又湿润的脸，说。
陆音停感觉到极烫的温度，耳根粉起来，刚哭过的脸有点湿，又被林尘安掐着。
有点疼，但也没关系。
他点点头，给予林尘安尽情玩弄的权力——其实林尘安本不需要问他，也不需要克制。
可林尘安大概太有教养，陆音停露出一点真切的反抗，他就会停下。就算很偶尔有点生气时，采取的也是冷落态度，而非欲擒故纵。
只是陆音停每次都会求和。
林尘安的冷落是真的冷落，连负面情绪都不想给。他结束包养关系时干脆又平淡，让陆音停都心抽，冷酷到极致。
“那个，哥哥”在林尘安亲了他一下，就要动手掀裙摆的时候，陆音停勉强勾过刚才被丢在一旁的干净丝袜，红着脸，说，“可以帮我穿一下这个吗，刚才试了好久都没穿上。”
林尘安：“？”
这辈子没被提过这类要求的林尘安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惑然，他皱起眉，把手从陆音停大腿上抽回来。
林尘安静静看着陆音停羞红的脸。
他的眼神冷淡，陆音停辨认出他的意思——
最后都要被撕碎，多此一举穿上干什么？
陆音停小声解释，“穿着好像更好看点，也”
他说不出口的未尽之言很好猜：
也更好玩弄。
话没说完，陆音停就红着脸，低头靠在林尘安肩上。
林尘安勉强接受他的解释。
低头，去看陆音停手里的白色蕾丝袜。
碎花的大腿袜，还有着单独的蕾丝绑带。
以前陆音停也有穿过。
在笔直漂亮的腿上，显得纯洁又诱人。这类丝袜总会配蕾丝和蝴蝶结，拉在大腿中间。陆音停跪着的时候显得更好看，又便于扯着玩弄。
林尘安微微呼气，“下去，坐床上。”
陆音停有点喜出望外地抬脸，林尘安答应他要求的次数极少，他刚才也只是试探着问。
乖乖坐在床沿，他的腿自然垂下。林尘安瞥了一眼，一点念头慢慢攀升——
这腿就能玩很久。
林尘安拿着柔软的丝袜，觉得自己是真的被陆音停弄得有点失控。
陆音停简直按着他所有的审美长，性格也是。
他甚至答应了一个，换做以前根本不会理会的要求。
林尘安这辈子就没有照顾和服侍别人的想法，却在蹲下身，抓着陆音停泛粉的脚踝时，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
给公主穿丝袜的
丈夫。
林尘安这一瞬间想抽根烟，但陆音停很认真地低头看他，仿佛不认为他在服侍自己穿衣服，只安静等着他帮自己穿上。
陆音停有时是个很不识好歹的人，比如非要做1，又比如偶尔没注意林尘安的表情，总会自顾自说很多废话。
但他又是个很会得寸进尺的人。
一旦察觉林尘安情绪尚可，就会很软地贴上来，提一些大概率会被答应的要求。
要不是陆音停没什么绿茶的天赋，林尘安这种冷酷的人偶尔为他做出让步，甚至可以当作攻略的成功范本。
可看着陆音停天真又明媚的漂亮脸蛋，那点怀疑自然烟消云散。
何况林尘安向来不是那种爱摆谱的人，被别人察觉情绪就要改变行为逻辑。
他没那么容易产生情绪波动，被人摸清情绪，也不觉得有什么影响——毕竟这又如何？
每种行为都有自然的逻辑和性格特色，林尘安会产生某种情绪，就说明有其合理的过程。
掩饰是欲盖弥彰。
林尘安冷淡着脸，尽管硬得发烫，还是耐心握着陆音停的腿，给他套上丝袜。
一点点推上去，林尘安明白过来陆音停为什么说这条丝袜很难穿。
其实是长短袜，右腿的碎花丝袜到小腿中间，再套上蕾丝腿环，很快穿好。
左腿就比较复杂，丝带很长，拉到膝盖的位置停下，随后就要把丝带绕过洞口，一点点攀沿而上。
林尘安神色冷冷，动作随意却迅速，陆音停感觉脚踝、小腿、膝盖和大腿都被一一握过，小声喘着气，看着林尘安给自己绑丝带。
到浅蓝色丝带在大腿上绕成一个X形，细软的蕾丝被扣成蝴蝶结，陆音停像被绑礼物一样穿好丝袜。
陆音停怎么也弄不好的丝带就这么被林尘安系好，漂亮又服帖——就是林尘安扣结的力道有点重，哪怕是极瘦的陆音停，大腿肉也被勒出一点。
陆音停低着头，愣愣看了半晌，最后抬起脸，眨了眨长睫，真心实意地对林尘安说，“老公，你好厉害。”
刚起身的林尘安：“”
第26章 “哪里都像0。”
林尘安没理会陆音停这点廉价的夸赞——对于陆音停这种生活技能只勉强支撑日常活着的人，这点称赞几乎无足轻重。
陆音停确实只适合做漂亮的娃娃，像菟丝花一样依赖别人而活着。
林尘安在那一刻微微眯起眼眸，手按在陆音停陷进去的柔软腰窝上，盯着陆音停虔诚又羞涩的脸看了两秒。
——所以他前二十多年，是怎么没长歪，依旧这么天真又纯洁的。
林尘安确信陆音停这张脸和好欺负的性格会招来许多不怀好意的人，可他又似乎被保护得很好。
以及本身也有着矛盾的韧性，单纯敏感，却又能很坚强地活着。
不然也不会两年过去，还对林尘安这样冷酷的人满含热情——失望和难过的情绪像是不会在陆音停身上积攒，而只是流逝。
林尘安轻轻呼了口气。
陆音停见他单手握着自己的腿，另一只手还无意识捏了几下自己的腰，却良久没动作。
有点疑惑地低头问，“哥哥，你不吗？”
其实也不算，毕竟他俩就没协调好这件事。
只是林尘安不知为何，到底忍受了陆音停的要求——虽然也没答应。
陆音停悄悄盯着林尘安看了两秒，脸又红起来，穿着白丝的腿正好垂在中间，只要抬腿就能碰到。
他闭上了眼睫，实在不好意思再去看。
林尘安想怎么玩都无所谓，但陆音停也只止于能接受，却永远会害羞的地步。
林尘安松开手，转而卡着他的下巴，眼眸很深。
他被林尘安按着翻过身。
林尘安没让他上床，于是他跪在床沿柔软的地毯上，脸埋在纤细的手臂里。视觉被遮蔽，于是触觉被放大。
很烫。
陆音停有点懵，微微睁大眼睛，觉得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过头。
他开始反应过来，许思延那句“自求多福”的意思。
林尘安的喘息声低沉又好听，大概是忍了太久
呼吸声又重了几分，陆音停不知情况，只感觉刚绑好的丝带被重重扯开。被束缚的大腿肉刚放松，就被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一寸寸往上掐。
陆音停脸埋在被单里，小声叫他：“哥哥”……
很快触感变得，像蜂蜜糖浆一样浓稠。
他眼尾发红，溢出生理性的泪水，耳边是林尘安微沉的喘。
陆音停艰难转了点头，想去看林尘安的脸，却被林尘安掰了回去，声音很冷，“别动。”
撞击声明显，陆音停几乎要跪不住。他后知后觉林尘安或许真的有点生气，也真的要把所有欲望发泄在自己身上。
也没关系，只是
林尘安力道实在太重，身上很快布满新鲜的掐痕，陆音停声音都有点破碎，轻声喘着，膝盖都要往后滑。
“可、可以轻一点吗”陆音停嗓音很软，一句“哥哥”还没叫出来，就被林尘安掐着脖子，脸往后偏，嘴唇被han住。
接了个很甜的吻，陆音停眼睫全湿，很乖地没再说话。
他实在太好哄，被掐着强迫接吻，都可以再打开身体，任由林尘安欺虐……
到被弄得一塌糊涂的陆音停重新被翻过身，几乎是跌落在地毯上。
还没缓过来，嘴唇就被滚烫抵住，林尘安卡着他的下巴，掰开他的嘴。
一场单方面被强迫的blow job。
陆音停难受得不行，眼睫不停地颤。林尘安也没指望他有力气主动，于是按着他的唇，自己起来
林尘安看了半晌，抽过纸巾，给陆音停擦脸。
陆音停任由他动作，却本能地舔干净唇边的，乖巧的脸潮红，情yu中又带着生涩的单纯。
“”
“骚货。”熟悉的冷淡嗓音在陆音停头顶响起，不带任何情绪，几乎冰冷。像某种审视后的宣判。
陆音停立马红了脸。
林尘安说这种话的次数极少，以前刚在一起时，或许是新鲜感未过，林尘安在床上态度和缓的次数也更多。
所以偶尔会夸他，有时是平淡随意的语气，有时带一点罕见的笑意。
内容或是直接的夸赞，或是带点轻微羞辱意味的，总之都让陆音停脸红。
但这种冰冷的语调却没有过。
因为林尘安日常的情绪就极其冷淡，他平常并不说这种话，所以在床上说这些话的时候，情绪总会更和缓。
所以他现在是心情好，还是不好呢？
陆音停不太确定，但没等他思考明白这个问题，林尘安就伸手往下，似乎要帮他。
陆音停害羞地眨了下眼睛，微微偏脸，刚好能埋在林尘安怀里的姿势。
腿上的绑带全散，丝袜也只起一个凌乱的装饰作用，林尘安的动作随意，力道依旧重，陆音停很快就全身泛粉，大腿颤抖，几乎要gc——
林尘安无情地堵住宣泄口。
冷淡的目光看向陆音停迷茫又染着情欲的脸。
陆音停微翘的长睫抖着，顿了顿，低着头闷声求他，“老公，我想s”
林尘安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审视的目光都冰冷。那一刻，陆音停觉得自己好像那种参演限制级影片，所以需要被提前测试性能力的人。
陆音停脸都涨红几分，不确定林尘安的意思，只能用脸蹭了蹭他的衣服，一副求饶的姿态。
林尘安又从正面弄他，依旧堵着那处
林尘安表情淡淡，那点冰冷的感觉褪下去不少，大概是差不多满足。
于是看着陆音停欲求不满的gc表情，看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搂着自己的脖子，无力求饶。
“哥哥，你让我s好不好”
陆音停声音都是碎的，啜泣后的软，“有点难受真的不行的”
“对不起，我真的”
林尘安安静听他碎碎念了好几分钟，。陆音停感觉到久违的痛感，眼眸湿润，到后来几乎是喘着去和林尘安说话。
“哥哥，好爱你。”
陆音停把脸深深埋在林尘安的怀里，尽管被折磨成这样，尽管林尘安几乎对他冷酷又残忍，他还是无可救药地，说出最后的剖白。
眼眶的泪水滑下，陆音停身体发抖。
林尘安松开了手……
淅淅沥沥的，明显不是，而是
陆音停的脸烧得极厉害，尤其是抬脸去看林尘安，林尘安一副冷淡又平静的表情。
他早知道会这样
陆音停脸更红，完全不好意思去看，身上狼藉，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林尘安抱着他去了浴室-
陆音停换上干净的睡衣，乖乖坐在另一张洁净的床前，看着那个清洁机器人尽职尽责地重新铺好地毯。
空气也重新弥漫着香味，情欲的味道消散，除了陆音停身上消不下去的痕迹，好似全没发生。
林尘安坐在一旁，扫了陆音停一眼，吸了口电子烟。
没有烟草那么呛人，陆音停也只是抬着水润的眸，看了他一眼，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了回去。
最好品牌的电子烟依旧廉价，并不好抽，林尘安无趣地放下。
他上下打量了自己此时显得沉默的妻子一眼，明明都没做到最后，陆音停却已经承受不住。
林尘安几乎想再摸根烟。
他其实对那些片子的需求不大，每次看也只是表情平淡，如许思延所说，他纯属看着缓解焦躁。
甚至不会起反应。
可陆音停偏要来勾他。
还很有毅力地全给举报了，林尘安对此无话可说。
但他不爱跟陆音停解释这些，于是两相沉默。
门被关上，林尘安起身，准备睡觉。
陆音停谨慎地抬头看他，林尘安以为他是想商量一下以后的x生活尺度，然后就听到陆音停视线犹疑，有点吞吐地开口，“你以后可以别看那些网站吗？”
“”
林尘安看着他露出的脖颈上，几乎要破皮的痕迹，以及脖子上很淡的掐痕，再往下看了眼，陆音停坐姿很端正，两条修长的腿合拢着。
他走向床，语气带点冷淡的嘲意，“你给我玩？”
其实只是随口逗陆音停，毕竟林尘安不是那种控制不住的人。他本来也没经常看，没了也没什么，顶多有点烦躁。
只要陆音停别主动勾他，林尘安不觉得自己非得每次都跟今晚一样过分。
在浴室里，陆音停几乎是全程流着泪，不知道是被欺负狠了，还是生理性流泪。
就这种程度都被玩成这样，林尘安暂时没准备给更过分的行为。
可陆音停思考半晌后，最后红着脸，小声说，“也可以，就是能别太明显的痕迹吗，要遮好久。”
林尘安：“”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陆音停羞涩又宁静的脸。
注意到他的目光，还安静抬起眼睫，和林尘安对视。又很不好意思地移开。
一副任凭欺负的模样。
林尘安算是再次认知到陆音停这个人究竟有多没脾气。
又多会勾引人。
也不知道在声色犬马的娱乐圈怎么混下来的。
林尘安很难得想起一些没用的事情。
秘书查过陆音停，当时跟他说，陆音停应该是有拒绝过潜规则的。
当时还闹得挺难看，最后换了经纪公司。
也是因此，在林尘安包养他之前，哪怕演技在同辈演员中已经够出众，也有一两部叫得上名字的作品，陆音停依旧只是个潜力二三线演员。
林尘安不关注娱乐圈的事情，也从未因为陆音停而倾斜些许注意力。
他也不关注陆音停的过去，只确保对方没有过经验就行。毕竟他洁癖太重。
他沉默看了陆音停两秒，最后到底给自己忙碌的行程加上一条。
或许他该了解下陆音停的过去。
婚姻不比包养，大概还是要知根知底。
“去睡觉。”林尘安对陆音停说。
他没有回应陆音停的请求，陆音停也没好再问，只能乖乖听话，站起身，躺进床里。
林尘安掐着他的脸亲了一会，清甜的吻比晚上轻柔得多，陆音停主动回吻，轻声闷哼了两声。
到林尘安又摸上他的腰，前半夜的记忆太深刻，陆音停下意识地抖着，闪躲了下。
林尘安视线沉沉，陆音停又贴上去，小声道歉，“对不起，哥哥，我还没习惯”
林尘安没想再折腾他，只是看着陆音停贴在自己怀里，垂着的漂亮眼睫，以及手里温软的触感。
前半夜的记忆复苏，那双修长的腿柔软又主动，陆音停的表情也顺从银荡。
林尘安审视陆音停几秒，到陆音停迷惑抬眼，不解地看着他——
他声调很冷，给陆音停下了单方面的判断，“哪里都像0。”
陆音停：“”
陆音停神色微顿，抿了抿唇，也小声反驳，“可我又不是。”
林尘安冷淡看他一眼，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只掐着他的腰，让他乖乖睡觉。
第27章 “你想被再关一次？”
林尘安定的是周日去陆音停家。陆音停这周也有个综艺开拍，于是对这个安排并无异议。
第二天，陆音停起床后，难得没看见林尘安。
看着空荡的房间，有点懵地放空几分钟，他慢吞吞下床。
“少爷这几天出差，”齐管家已经仔细记录好陆音停的生活和饮食偏好，准备的早餐很合陆音停的喜好，“周三回来。”他笑了笑。
陆音停点头。早餐确实很好吃，他朝齐管家表达感谢。到中午，叶禾来接他去杀青宴。
下午，另一位助理过来，大概半小时车程，陆音停到了综艺录制地。
《Seize the Day》是他之前接的一个直播旅游综艺，两周一期，这次算是破冰期。陆音停记得大概会有一些游戏环节，以及小范围直播调试。
明天才正式录制，今天是提前过来，熟悉节目组和其他嘉宾。
陆音停来得早，到房间后，摘下口罩，对着镜子揉了揉脸。
再检查了下脖子和锁骨部分，确定那些痕迹肉眼看不出来。
他靠在洗手台，半垂着眼，思绪有点放空。
陆音停是个行程很满的人，只是他惯常爱在忙碌的工作间隙，借着休息时间发呆。
其实也没有在想什么。
有时候思考也很痛苦。
很多事情陆音停想得清楚，转瞬又有点迷茫。
他轻轻呼了口气。
敲门声响起，他走至门边，以为是叶禾。
孟珩礼貌抬着指节，收回手，在陆音停开门后，朝他弯起眼睛笑，“停停，去吃点东西？”
陆音停有点惊讶，跟着孟珩去休息区的路上，问他，“你怎么也在？”
陆音停提前熟悉过这档综艺，每期五位固定嘉宾，偶尔会有飞行嘉宾。印象里并没有孟珩。
而且孟珩去年拍完一部戏后，处于半隐状态，陆音停都很少见他。
“有位嘉宾没档期，刚好找到我，”孟珩身形很高，挡住点阳光，微微偏脸看向陆音停，“我也有点怕你照顾不好自己，”
他弯起唇笑，“容易造成负面舆情呢。”
孟珩言语温和，陆音停嗯了声，又补充，“我能照顾好自己。”
“不过你确实没上过综艺？”孟珩停下脚步，问。
陆音停诚实点头。
孟珩说：“那你应该知道，”他手插在兜里，看着陆音停，很包容地笑，像一位关怀后辈的前辈演员，“这类综艺都爱乱剪辑，制造矛盾和话题。尤其是你这种流量高的，虽然是直播，但也能弄出事来。”
陆音停抿抿唇，最后没说什么。
其实孟珩比他流量更高，只是大概比他更懂这些门道，所以不会出事。
孟珩在他刚入圈时，确实只是关系很好的前辈；但自从很早前一件事后，陆音停转而签到孟珩所在的公司，于是孟珩也会管一点他的事业——比如接的剧，比如这档综艺。
其实原本陆音停并不想答应，但孟珩只给了他一个理由。
如果你不想总是被人认为靠林家那位少爷上位，那么就首先有作品，再有流量，最后不要总是默默在后面，让粉丝都没法了解真正的他——哪怕只是一些侧面。
陆音停其实很感谢自己的粉丝，在他默默无闻和低谷的时候，总是鼓励支持他。
就算后来越来越火，人来了很多，也走了很多，可还有很多一直在支持他的老粉。
陆音停那时候想，好像是的，自己不爱对外展示自己，营业也少得可怜。
很多时候看着粉丝求多上微博互动的评论，也只是想，可他真的不爱多说什么。
他黑粉其实不多，除了偶尔几次和定位相同的男明星撕，对家粉丝会转为短暂的“黑粉”，陆音停在圈内是公认的脾气好，性子温和。
曾经有位知名制片人发表过评价——如果你连陆音停这样的人都讨厌，建议先反思下是不是自己性格太差。
但陆音停确实出来得很少，粉丝抱着那点剧里的片段和剧外的花絮、采访过活，快要盘出花来。
陆音停于是想，那就只接这一个综艺吧，至少让自己粉丝有新片段可看-
休息区人不多，孟珩和经纪人在聊一些事情，其他嘉宾没到，导演组在忙节目的事情，过来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叶禾拿过孟珩给的果盘，递给陆音停，百无聊赖地问，“今天还要化妆吗？”
他蹲在桌子旁，抬脸去看陆音停完美漂亮的脸，自顾自道：“不过你这张脸真的有化妆的必要吗。”
陆音停平时确实不上底妆，他缓慢咽下一块水果，有点甜，声音模糊，“还是要化的，不过今天不用。”
再好看的脸，哪怕在镜头面前毫无瑕疵，也需要出一套有风格的妆造，类似锦上添花。
陆音停虽然一直走演员路线，但他流量太大，经纪公司也给他定过几套人设剧本：类似小白花人设、吃货人设、天然呆人设，但都不是很符合陆音停本身的性格。
好在陆音停本人足够招人喜欢，于是这些剧本自然作废，只是会给他做符合拍摄概念的妆造。
叶禾于是点头。
陆音停原本想闭眼睡一会，叶禾看着手机，却伸手怼了怼他。
“音停，你看，”叶禾点开一张很简单的黑白勾线图，“x好像又给你画了新作品，好像是按你刚拍完的那部剧路透里的一张图画的，这神态也抓得太准确了吧。”
简单的笔触，却显示着作者深厚的画功，陆音停愣神看了两秒，抿了下唇。
x算是他粉圈内一位“触手大大”，画的同人图基本都被奉为镇圈神图。
此人性别未知，只用ins，从不配文，也不回复评论，也只为陆音停产出过。
上一张图大概是半个月前，画的是陆音停小时候，不同于黑白随写，是彩色写实画。
陆音停的童年照早被公开，能画得像也不稀奇，但x画得实在是太像
就好像见过他小时候一样。
陆音停移开目光，轻吸了口气。
还是觉得很像。
明明画风完全不同。
坐得有点累，他站起身。
“哎，停停，你去哪？”叶禾疑惑道。
孟珩也投过来视线，陆音停说：“我出去散个步。”
外面日光正毒辣，陆音停没有撑伞，但他也很难被晒黑，于是沿着屋檐下走。
他垂眼看着手机，自然没有林尘安的信息，对方出差时很少联系他。
漫无目的地滑了会新闻，某位归国艺术家的画展举办得很成功，展期大概一个月。
陆音停放大看那些画作，很有个人风格，画风凌厉，又透着冷漠。
以及孤独。
对光影的运用几乎到极致，一笔也栩栩如生。
陆音停闭了闭眼睛，想起很早的一些事情。
以前江叙舟就只是旁观着陆音停用各种浅色的颜料，试图模仿印象派的画作。
江叙舟当时喝着水，看了半晌，最后评价，“你不适合学画画。”
“”
年纪还很小的陆音停闻言也没生气，因为江叙舟说的是事实，他没有继承到母亲在绘画方面的天赋。
而且这已经比刚认识江叙舟的时候，对方说的话温和很多。
江叙舟最开始只看了他的画一眼，就说了一句很直接的，“别画了，没天分。”
把陆音停说得直掉眼泪，却还是小声反驳，“可我也只是当爱好。妈妈喜欢画画，她喜欢的东西我也不讨厌的。”
江叙舟冷淡看他一眼，陆音停又低头擦着眼泪，自顾自补充，“她就很喜欢你。”
“”
陆音停抬着朦胧的泪眼，看着江叙舟冷漠又透着少年气的脸，有点委屈道，“所以我也不讨厌你，别说这么过分的话可以吗？”
江叙舟漠然看着他，也没说好不好，只是给陆音停递了纸巾。
后来关系转好，江叙舟说的话也渐渐没那么刻薄，陆音停于是很少被说得直接落泪。
陆音停神色安静，滑动着手机，不知不觉走到后院。
江叙舟应该已经回国了
不知道会不会在画展。陆音停有点希望他在，又觉得还是不在最好。
他想去看一下这场画展。
走了一会，蝉鸣响在耳边，陆音停偶然抬眼，却几乎瞬间僵住。
纯黑的迈巴赫停在不远处，周边有很多黑西装的保镖，大概是被清过场，周围没有节目开拍时惯常围着的人群。
难怪一路走来这么安静。
陆音停停在原地，那俩车没有开走，透着半降的车窗，陆音停清晰看见那张熟悉又冷淡的侧脸。
江叙舟似乎在低头看手机，点了一会，也偶然抬起眼——
太久没见——其实也不准确，如果那晚短暂的相见算见面的话。
江叙舟神色也一顿，静默看着陆音停。对方几乎是小跑着过来。
江叙舟原本示意司机开走的手也停在半空。
他收回手。唇线抿直，偏过脸，去看那张好像永远长不大、永远单纯漂亮的脸。
陆音停气喘吁吁，江叙舟瞥了眼旁边的人，一位保镖给陆音停递水。
陆音停喝了口水，几乎是趴在车窗外，有点喘，小声缓着。
江叙舟安静等着他。
七月底的s市燥热非常，明媚的阳光洒在车外的陆音停身上，车内是沉默的黑，江叙舟没有伸手去碰阳光。
割裂的场景。
陆音停好像没以前容易哭，他抬起脸，神情里是说不清的悲伤，又或许带着些许眷恋。
但应该是惊讶偏多，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又抿着唇，似乎有点哽咽。
长睫也垂下，一副要哭的样子。
江叙舟转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嘴里含着的糖也被咬碎，很清脆的一声，在脑内轰鸣。
黏腻的甜，不如陆音停以前随手给的糖。
陆音停忍住那点情绪，抬头看见的是江叙舟冷淡的侧脸，一副躲避的模样。
他有点低落地抿唇，轻声问，“你不想见到我吗？”
陆音停知道很多人喜欢自己，却也很清楚自己不会得到所有人的喜欢——林尘安就是典型人物。
可江叙舟。
陆音停以为江叙舟至少是愿意见自己的。
在北京的时候明明也来找过自己，虽然太短暂，他们之间也横亘了太多。
江叙舟转回脸，冷黑眸子安静看了陆音停一会，那张白皙的脸在阳光下太漂亮，也很适合一辈子活在阳光下。
他声线很淡，“我以为应该是我问你这句话。”
陆音停沉默片刻，一言未发。江叙舟伸手，看似要碰陆音停的脸。
果然，陆音停动作先于头脑，下意识偏头，躲开。
细看还有点颤抖。
一切不言而喻。
江叙舟收回视线，示意司机离开，陆音停有点急切道，“可是”
“陆音停。”
江叙舟转过脸，突然叫他。
陆音停愣了愣。
江叙舟神色很冷，盯着他看，“你还想被再关一次吗？”
陆音停脸上血色尽褪，几近惨白。
江叙舟说话向来直白，配上他根本没情绪的冷淡语气，几乎和很多年前的模样严丝合缝地重叠。
陆音停沉默着，松开了手，眼睫低垂。
江叙舟看了他一会，离开前，很轻地哂笑一声，带点不知道对谁的嘲讽。
他对陆音停说：“你知道因为什么。”
第28章 “这算骗婚吗。”
四周很静，陆音停失魂落魄地坐在长椅上，半边太阳直射着他。
江叙舟刚才冷淡的声线似乎还响在耳边。
陆音停想，他当然知道。
知道江叙舟为什么不想见他。
只是他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
陆音停低下头，捂着脸，滚烫的眼泪终究是滑落。
一场单方面错位的友情，说不清更折磨谁，或许对他和江叙舟都是折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响起。
“停停，虽然你皮肤很白，”孟珩撑着伞，向陆音停身上倾斜，遮住那刺眼的阳光。
阴影下，陆音停脸上泪痕更清晰。孟珩递过纸巾，落着点笑意的眸子直视他，“但也别一直坐在太阳底下？很伤皮肤。”
陆音停接过纸巾，声音是哭过后的哑，很像小猫，“谢谢。”
孟珩温柔笑了下，等陆音停哭够，拉着他起身。
陆音停回了房间，情绪缓和很多——他的伤心并不持久，说不清是脆弱还是坚强，很容易哭，又会自己把自己哄好。
暂时压下那些不清晰的记忆和情绪，陆音停洗了把脸，节目组工作人员送来餐，陆音停吃了两口，就坐在床上划手机。
置顶还有江叙舟很早前的微信，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用。
但陆音停知道也许不该发信息的。
再见面对谁都不好。
陆音停拖着下巴，有点难受地想，他也只有这么一个最好的朋友，陪伴着度过难熬的少年期，却走到这样的结局。
走了会神，林尘安却罕见地给他发了信息。
陆音停有点惊讶，抬指点开。
[管家明天不在，许思延会来。]
陆音停愣了下，林尘安没有解释太多，提醒完就没再发信息，仿佛要怎么做都是陆音停的自由。
大概是让自己招待下许思延吧？
陆音停想了想，回：[好，我早一点回去。]
许思延之前加过他的联系方式，但他们确实没那么熟悉，所以许思延也只是跟林尘安说了这件事。
陆音停垂着眼，林尘安果然没再回任何信息。对方不是喜欢闲聊的人，给自己发这么条信息大概也是抽了点时间。
陆音停想起一件别的事。
心理建设了一会，他点开备注为“不喜欢”的人的名片，跟那位关系并不好的继母说了一下，周日和林尘安，还有他母亲去家里。
对方秒回了好几条，陆音停没看。
大概是知道他的脾性，消息响了一会就停下。直到几分钟后，又响起消息声。
陆音停捞过手机，看到是盛静洺，神经一麻。
[s]：[周末回?]
[s]：[小停，注意点哦。跟旧情人见面都这么明目张胆吗]
盛静洺发了张图片过来，是陆音停趴在车窗上，和江叙舟近距离说话的场景。
陆音停神色冰冷，抿紧的唇显得苍白。
[s]：[不怕你老公知道吗。这算骗婚吗，小停？[歪头]]
陆音停关了聊天框，没回信息-
次日，综艺开拍。
“和观众打个招呼吧，音停。”跟拍人员轻声提醒。
陆音停正在去集合点的路上，还没太睡醒，闻言朝镜头笑了下，打了声招呼。
【天呢，好可爱】
【停停，早上好哦！吃早饭了没，我吃了豆浆馄饨小米粥】
【啊啊啊啊啊乖宝宝，每天等着这综艺开拍，总算给我见到活的了TAT妈妈好想你】
【太漂亮了吧，这好像没化妆，眼睛和嘴巴都好完美。你们停粉吃这么好吗，让我也舔舔】
【排队排队，让我先上好吗好的】
陆音停瞥了眼密密麻麻的弹幕，很轻地笑了笑，垂回头走路。
“这期没有飞行嘉宾，除了你和孟珩前辈，还有一个挺火的爱豆，一个刚火了部剧的小花女演员——对了，他俩拿的cp剧本，停停你小心点，别被带进去。”摄像机没拍的时候，叶禾小声叮嘱陆音停，“还有一位好像是老前辈，应该就是队长了，尊重点就行。也别委屈自己。”
陆音停点点头，眼睛有点涩，他眨了几下。
叶禾那边正在联系化妆师，见陆音停眼睛难受，单手摸了半天包，拿出一瓶眼药水，“等会啊停，我沟通一下时间。”
陆音停拿过眼药水，“没事，我自己来。”
叶禾有点担忧地看他一眼，但陆音停已经接过，于是他走到一旁打电话。
陆音停坐在沙发上，微仰起下巴，滴了几滴药水。冰凉的触感，酸涩缓解了很多，闭眼再睁开，两行水滑下。
他用纸巾擦了下脸，孟珩走进来，跟拍的摄影师也进来，恰巧拍到他脸颊湿润的模样。
【这是哭了吗？】
【惊！某综艺刚开拍嘉宾就潸然泪下，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营销号走远点，这明显是刚滴完眼药水，眼睛都没红，你们看仔细点】
【可是哭得很漂亮诶（虽然没哭），不好意思就爱看这个（对手指），素颜美女小停（一口吃掉）】
陆音停有点埋怨地瞥了眼孟珩。
孟珩抱歉地笑了下，走到一旁，示意跟拍对着自己就行。
另外三位嘉宾陆续进来，陆音停礼貌笑着，一一点头致意。
那两位拿的确实是cp剧本，吃个早餐，陆音停已经瞥见男生给女生拿了好几样食物。
“”
陆音停默默坐远些许，避免卷入这场定好的剧本。
他一个快要结婚的人，再闹出绯闻或争议性热搜来，有点害怕林尘安或者他母亲看到后，对自己不满意。
——虽然林尘安大概率根本不关注。
孟珩推给他一杯牛奶。
陆音停下意识要接过，但刚才那两位的行为在他脑子里印象深刻，他顿了顿，收回手。
孟珩瞥他一眼，没说什么。
去化妆的时候，陆音停确定没人跟着拍，小声对孟珩说，“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吧。”
孟珩偏脸看他：“？”
孟珩身边的助理：“？”
女助理很年轻，正是爱嗑cp的年纪，闻言脑子立刻万分精神——孟珩和陆音停关系好是公认的事实，甚至还闹过绯闻，孟珩澄清后依旧有很多猜测。
刚才的环节里，孟珩确实也很照顾陆音停。
会替他说出未尽之言，解释陆音停的少言，早饭也给他推牛奶和甜品。
女助理眼睛放光，神采奕奕地往陆音停那张漂亮的脸上看。
早起的怨气都消散了几分。
——这好嗑吗？
本来还行，但陆音停特意跟孟珩说这么一句，乔助理瞬间脑补了千万种最熟悉的陌生人、镜头前疏远镜头后亲密无间、无法公开的爱情等等戏码。
自己把自己嗑嗨了。
“节目组好像有炒cp的意思，”陆音停解释，“容易捕风捉影，而且我”
也快结婚了。
陆音停及时止住，他是可以和孟珩说的，但没法放心孟珩身边他不熟悉的人。
他有点抱歉：“有点个人原因，所以不太想产生争议。”
孟珩静静看了他一会，随后温和笑着点头，“可以。”
“不过镜头外应该不用？”孟珩想了想，说，“最近有几个剧本，想跟你交流下。”
陆音停嗯了声，“那我先去化妆。”
乔助理看着陆音停离开，惆怅地叹气——还是挺好嗑的。她小心翼翼抬眼去看孟珩，对方俊美温柔的脸此时也带点习惯的笑意。
好配。
她摇摇头，在内心指责自己，不要嗑rps，be了很难受的。何况还嗑上了自己老板，被发现了怎么办。
所幸孟珩只是目送陆音停离开，没有说什么，也没注意自己助理诡异的目光和表情。
这期没什么旅游任务，都是几个轻松的游戏环节，主要在于娱乐和破冰。
在一个有点运动量的环节结束后，陆音停坐在台边，小声喘气。
孟珩望过来一眼，但没过来。大概是很遵守陆音停的意愿，特意保持了点距离。
户外有点线下粉丝，有一部分人在叫他，陆音停抬着脸，顺着声音望过去。
声音更加澎湃，各种称呼，陆音停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于是安静很多。
陆音停看见好几个熟悉的站姐，他不是热络的性格，于是也只是往镜头看，好让她们拍摄角度更佳。
叶禾递过水给他喝，问，“没有不舒服吧？你太瘦了，平时好像也没怎么运动。”
陆音停抿了口水，摇摇头，“没有。”
他并不算没有运动，只是运动方式太羞耻，不太好细想，更没法说。
出了点薄汗，所幸遮瑕力度够强，陆音停低头看了看，脖颈间的痕迹遮盖得很严密。
副导演提醒他们去下一个环节。
这次没有运动量，一个放松的游戏，规则也简单：轮流打电话给关系最好的人，按照既定的台词聊天，并确保对方跟你就这个话题聊至少1分钟。
也即不能让对方觉得你在无厘头或瞎聊。
赢了的积分，后续节目有相应福利。输了的要喝掉面前极苦的暗黑色饮料——据说是某种药用植物的汁水，营养价值高，食用效果极其差。
那位小花给闺蜜打了电话，聊的是一个天文理论话题，对方当即一句“你被夺舍了吗宝贝？”，宣告失败。男爱豆给自己妹妹打了电话，拿的是一个历史话题，还在上初中的妹妹声音愁闷，“可是哥哥，你说的我听不太懂，还没学到这里呢。”
但勉强算通过，因为小姑娘在很认真地听他说话。
孟珩打给了一位朋友，科技人文相关的话题，对方饶有兴致地跟他聊了半天。
到孟珩笑着说了句，下次去你大学细聊，然后在对方还想跟他探讨下人类文明的可延续性的时候，果断掐断电话。
转到陆音停。
陆音停拿着手机，有点犹豫。
手指在陆昼希和林尘安的号码上反复滑着，摄影机是正面拍的，于是只能看见他在犹疑的神色。
孟珩就在他旁边，很轻地扫过来一眼。
陆音停呼了口气，最后打给了林尘安。
漫长的忙音，陆音停一颗心上下吊着，突然觉得自己或许选了个错误的答案。
林尘安太忙了，现在也不是晚上，会接电话的可能性极小。
而且这是场直播，陆音停已经有点难过，怕自己等下又控制不住掉下眼泪。
【不是，怎么还没接，我怎么感觉过了一分钟呢，要自动挂了吧】
【36秒过去了，宝宝你打给谁了，是谁这么大胆，连你的电话都不接】
【不得不说，戏剧效果拉满，不过陆音停好像并不尴尬，他等得好乖啊】
【你好，我们停是这样的。脾气太好了，我偷偷亲一口】
在陆音停以为忙音要持续到那阵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时，一声明显的响。
陆音停低头去看手机，冰冷的最近通话界面，顶部的未被接听电话明显。
林尘安拒接了电话。
第29章 “公主殿下。”
白天的维港景色灰沉，透过干净的窗撞入室内。
林尘安在会议室内，听着分公司董事的汇报，低着头，随意翻了下材料。
压抑的氛围和过于寂静的空间，楚秘书在旁边看着平板上的综艺直播界面。
——倒也不是他要分心，只是林母也在同步观看，还间或询问他一些问题。
比如林尘安现在在忙什么，又比如一些婚礼上的事情，并叮嘱他照常做好舆论管理。
这自然有专人负责，楚秘书也只是做好上层管理。
林母那边没忍住，夸了几句自己的准儿媳，真的是很乖的性格，长得也漂亮。然后颇为好奇地问这位跟着林尘安很久的秘书。
——所以林尘安对陆音停的感情浓度到了什么地步。
林母在最开始，确实只是想让林尘安挑个满意的，玩也好，短暂爱一下也罢，给林尘安忙碌的生活增添点色彩。
后来林尘安罕见地主动同意结婚，还维护了下陆音停，她欣喜非常，认为林尘安多少是有点感情的，或者极其满意。
调查一番，发现陆音停竟然就是林尘安包养了两年的情人，林母更确信，林尘安绝对动了点真感情。
只是浓度未知，能持续多久也不好说。
楚秘书认真处理了下脑内信息，谨慎衡量一番，再瞥了瞥自家老板垂着眼，冷漠平淡的神色。
他回复道：处于较高区间。
至少对林尘安而言是这样。
对比起正常人的感情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在综艺进行到call环节，陆音停犹豫良久，最后拨打了电话。
楚秘书看到林尘安的手机屏幕同步亮起。
做秘书的人向来细心冷静，但楚秘书还是随着陆音停紧张的神色，自己的心也快速蹦了一下。
说句实话，他觉得陆音停可能要失望——
林尘安开会时就没接过电话，有电话打入时，要么根本不看，要么瞥到后就掐断。
弹幕的说法五花八门，楚秘书看了眼，暂时没有关于林尘安或林家的信息，不需要处理舆情。
果然，林尘安注意到亮起的手机，冷淡看过去。
看到是陆音停打来的电话，表情也没有波动，抬手掐了。
继续低着头，会议还在进行。
楚秘书去看直播里陆音停的神色。
似乎有点怔愣，看着手机愣了几秒。抿了抿有点红润的唇，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好像没人接呢，音停，要不换一个人打？”导演在场外提议。
陆音停漂亮柔软的眼睛里似乎含了点水，顿了两秒，点点头。
【这真的是关系最好的人吗？直接挂电话的吗，太忙了还是怎么。而且陆音停为什么那么难过，跟被男朋友挂电话似的】
【我女朋友被挂电话就这表情】
【怎么办，他好像快哭了，啊啊啊对面到底是谁，好想吃瓜】
楚秘书在心里叹气，偷偷看了眼林尘安平淡的神情。
对方像只是随意挂了个电话，并不关心陆音停为什么打过来，又在做什么。
林尘安的日程忙碌，分给陆音停的有限，但就楚秘书看来，大概也是他能让步最多的部分。
去北京的那一趟，是楚秘书都很惊讶的一次。
在工作时间，林尘安几乎比任何机器都要冷酷严谨，就算有个人情绪，一般也是没睡好时的轻微烦躁。
他的心情很少太差，自然的，也鲜少很好。
不会因为对陆音停太满意，就在工作期间给对方太多优待。
在林尘安又翻了会资料，随后似乎顿了下，很冷淡地抬眸。重新放下文件，拿过手机时，楚秘书都是这么逻辑自洽地想的——
林尘安回拨了电话，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本就安静的氛围里最后一点声音也瞬间消失。
楚秘书瞬间精神，连忙认真观察着自己的老板，视线在直播画面和林尘安身上来回逡巡。
现场就他一个开了双方视角，这种认知让他莫名有点兴奋。
林尘安半垂着眸，漫不经心等着电话被接起。
其实也不需要等多久，陆音停接电话的速度向来很快。
“哥哥”那道很软的声音有点低，但足够清晰。
林尘安嗯了一声，站起身，走去侧厅接电话。
陆音停打电话给他向来没什么正事——或者说，陆音停那些事情在林尘安看来都不怎么重要。
打的次数也很少。
林尘安总是在晚上接到他的电话，有时候是一些生活小事，有时候是很直白的表达思念。
林尘安耐心等着，那边沉默两秒，最后跟念台词似的，说，“情感缺失症一般缺乏共情能力，很难产生情绪和体会他人情绪，感情冷漠，讨厌自己的隐私和私人空间被窥视是某些社会性因素造成的心理障碍，经常或伴有沮丧、悲观、生存欲望低等心理问题，通常属于精神疾病中第三类为不是以精神病或其他其他疾病为主因的人格障碍，属于抑郁状态的一种”
林尘安：“”
陆音停或许是在看书，又或许真的是在念台词，林尘安毫无跟他讨论的心思，比如表现不等于确诊，状态不等于疾病，先做几类典型量表再下结论等等。
他只是冷淡对那边说了句，“在开会。”
随后重新掐了电话，回到会议桌，手指微点桌面，示意会议继续-
陆音停看着又被挂了的电话，抿着唇，没说什么。
预料之内的结果，对林尘安提问题对方都不一定回答的人，聊这种无聊的话题，会接话已经很难得。
——虽然是一句挂断前的提醒。
不过陆音停很安慰自己地想，好歹告诉了自己为什么要挂断。
不是像以前一样直接挂断。
他放下手机，神色平静，刚才差点要掉下来的眼泪已经像雾一样消散。
他总是这样，见不到或听不到林尘安声音的时候，总会难受地想很多。
可只要见面，或者对方跟他说句话，哪怕内容很冰冷，陆音停再难受，也会比之前好受点。
他在心里甚至不会给林尘安扣分再加分，周而复始。而是难过后，就等着下一次见面或交流，被折磨，又愈合。
弹幕此时很热闹。
【怎么又被挂了，我还是那句话，这是单方面关系最好吧。而且怎么跟被男朋友伤害一样，刚才还叫哥哥，是亲哥还是什么？】
【包情人的啊，你见谁叫哥哥叫得那么缠绵悱恻的，不好意思，快把我叫硬了，陆音停看起来真的很好（）】
【开黄腔去死，脑子脏看什么都脏，举报一下谢谢】
陆音停还有点出神。
过了几秒。
【woc我好像知道了什么】
【没人敢说吗，那我也不说了】
【关键词，lca，林家，自行搜索】（很快被屏蔽）
【Nobody gives a fuck。不要来这贩卖你那三毛一斤的脑子。】
【专注节目好吗，扒人家私下关系干什么，一天天闲的】
【宝宝被挂电话了，坏男人呜呜呜】
陆音停回过神，扯了个笑，“抱歉，好像失败了。”
那道冷淡的男声很明显，现场的人听到那句“在开会”，都不由自主静了几分。
导演及时出声，指了指陆音停面前的饮料，“最好是喝完，实在不行也不用勉强。”
刚才输了的女演员喝了半杯就直呕吐，后来强行撑着喝剩下半杯，又吐了很多。
于是要求也没那么严格。
陆音停不喜欢吃苦的东西，但很有契约精神，点点头，拿过饮料，唇抵在玻璃杯边沿，慢慢喝下去。
他很快皱起眉，并不明显，表情也没有很痛苦。
确实很苦，但陆音停还是喝完了一杯。
到放下时，也只是不太适应地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好像味觉的痛苦可以用其他动作来缓解。
【喝这么平静？？太强了】
【我对陆音停的印象真的有改观诶，虽然我一直也不讨厌他，但印象里他是那种性格和脾气都很软的人。今天运动他很配合，喝饮料也这么平静，完全不娇气（没有攻击xx的意思，这东西很苦我知道的），我本来以为他多少会有点不太明显的公主病】
【同上，我刚粉没多久，以为是个特别需要保护的宝宝，没想到这么坚强，更爱了^_^】
【多挖点物料就知道了，小停就这样呢，看着软其实内心很强大的，亲一口（呜哇）】
中场休息，摄影师于是只是随意拍些花絮片段，但直播还在进行。
女演员去补妆，男爱豆很惊讶陆音停能喝那么苦的东西，直夸了他好几句。
陆音停轻微点头，算是回应。
叶禾过来，有点担心地问他，“真没事？你平时喝咖啡都不喜欢的。”
说完，叶禾就想起以前陆音停喝苦咖啡时也是面色平静，那点担忧于是消除一点。
陆音停口腔内还泛着苦，但摇摇头，“只有味道上的感觉。”
辣是痛觉，但苦不是。陆音停吃辣会掉眼泪，表情也不是很平静，但吃苦的并不会。
而且也只是物理上的苦。
“吃颗糖？”孟珩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他站着，低头看着陆音停。
手朝陆音停摊开，上面放着几颗彩色糖纸包装的糖。
“没准备，问助理拿的。”
陆音停选了颗青色的，猜测是苹果味道的，含进去却是蜜瓜味，更甜一点，并不夹带酸味。
他咬着糖，含糊道，“就吃这一颗。”
“要保持体重？”孟珩在他旁边坐下，倏忽凑了过来，脸隔得很近，近到他能看清陆音停卷翘一点的睫毛，以及根部的些许湿润。
孟珩挺认真地观察着陆音停的脸，思考半晌，评价，“现在挺瘦的，上镜也挺漂亮。”
他呼吸间带着热，洒到陆音停脸上，陆音停睁大一点眼睛，偏脸避开，“你别靠这么近。”
他躲得有点慌乱，像那种很怕被抓拍到亲密照片的状态。齿间的糖融化了点，他习惯性顶在右脸颊，白皙皮肤上有一点很小的突出。
“不合适吗？”孟珩语调缓慢，盯着陆音停优越的侧脸看，“你跟他靠那么近，隔窗密谈的时候怎么不觉得。”
他隔着点距离，指了指陆音停的眼睛位置，“还掉眼泪了。”
陆音停：“”
所幸他们坐得远，那边两位演员正在进行cp剧本的互动，摄影机没跟着他们，陆音停松了口气。
陆音停被提及这件事，没说话，神色显得有点脆弱。
“刚才是打给你未婚夫？”
孟珩闲聊似的，自己也拆了糖纸，吃了颗糖，温柔好听的声音显得有点模糊，“他好像不太喜欢跟你聊天呢，你们关系不怎么样？”
他果然知道的。
陆音停想，孟珩知道也不意外，毕竟孟家跟林家也有点往来。
至少在商业圈，林尘安要结婚的事情没有刻意隐瞒。
他只是不喜欢曝光在镜头下而已。
陆音停被问得有点低落，因为孟珩说的都是事实，他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于是只是沉默。
孟珩似乎很轻地笑了下。
在摄像机转到这边的时候，孟珩倾过身，伸手抹掉了陆音停唇角一点透明晶亮、隐约泛着点嫩粉色的唇膏。
指腹在他唇边蹭了蹭。
陆音停连忙避开，脸红了几分，“别”
他不知道孟珩想干什么，对方那热度没必要跟他炒cp。他们关系是很好，可没到这种地步，陆音停有点看不懂今天的孟珩。
尤其是在瞥到镜头的时候，陆音停抿了下唇，低着眼睫，没说话。
弹幕果然已经混乱起来，震惊、刺激、不解、嗑cp、澄清解释，好不热闹。
孟珩看他沉默避让，往摄影师那边瞥，摄影师很懂事地转开镜头。
“你现在”孟珩笑了下，看着陆音停很安静漂亮的脸，“被你老公看到的话，会不会怀疑你出轨。”
闻言，陆音停很快抬头，反驳道：“我没有。”
是孟珩突然做了那个动作，陆音停不觉得对方是对自己有那种感情，但又没法解释现在的情况。
像是故意为之。
带着一点玩笑的味道。
陆音停没有很生气，只是觉得有点不解。孟珩这人一向稳重，引导他在娱乐圈安稳地走，但有时也带着些许随性，让陆音停猜不准他的想法。
陆音停想，自己本来就没有很懂人性。
从前是，现在也是。
“嗯，停停不会的。所以现在可以起来了？”
孟珩站起身，往节目组那边看，“要开拍了，开心点。”
他保持着以往的礼貌社交距离，带点笑意，看着陆音停。
“”
陆音停很快恢复工作状态，继续着最后一个环节。
这次他是真的很谨慎地避着孟珩，避免对方为了让他情绪好点，又弄出别的事来。
——他勉强懂了刚才孟珩想干什么。
给他转移注意力。
可也没必要用那种方式吧。
陆音停想。
他现在又不是适合有绯闻的人。
以前跟孟珩那次绯闻，经纪公司甚至想拿来炒作——捆绑上热度更大的人，总可以吸一波血。
何况还是同公司的，不吸白不吸，到头来都没差。
陆音停那时候只是林尘安包养的情人，都完全不同意这个提案，何况现在到要结婚的地步。
最后的环节依旧有点磨练耐力，陆音停很完美地完成，弹幕直夸他真的没有公主病，陆音停没什么想法，其实他从来不给自己下定义，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没有人设剧本，也没有价值信仰。
一种很天然的状态。
像极了林尘安与生俱来的冷漠。
口袋里的手机再也没响过，林尘安没有给他拨电话，陆音停甚至还没积攒起打过去解释自己是在录节目的勇气。
他总觉得林尘安会情绪更差。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这样上了节目。
可总要说的，林尘安从他人那里得知，而陆音停又没有解释的话，很容易对他产生不满。
录制结束，晚饭时，陆音停还在思考该什么时候给林尘安拨电话。
或许应该更晚一点，林尘安的工作时间向来很长。
孟珩拿过一瓶酸奶，轻拧了一下，没有打开。
他转脸看向正在走神的陆音停，叫了他一句，“停停，帮个忙？”
陆音停回过神，有点疑惑，“嗯？”
“打不开，你试试。”孟珩递给他酸奶。
陆音停接过，酸奶瓶盖很紧，他试了几下，也没成功。
他小声说：“我也打不开。”
孟珩微扬眉梢，温和笑了下，重新接过酸奶。
“这也打不开吗，”孟珩手覆在瓶盖边缘，向右拧开，把酸奶递给陆音停，“公主殿下？”
陆音停：“”
很久远的记忆复苏，他想起那场暴风雪山庄的戏，自己演的是个男扮女装的“公主”，在剧组相处中，其实孟珩也很喜欢这样逗他。
只是后来见面比较少，陆音停忘记了对方还有这一面而已。
第30章 “封建的男人。”
节目组的晚饭很早，回到家时，也才下午五点左右。
许思延没有联系他，陆音停想，对方大概没到。
推开门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奶油的味道和肉香，许思延正在宽敞的厨房内，和刚运过来的鲜虾作斗争。
“音停？”许思延听到响声——以及林尘安和齐管家都走之后，显得格外活泼的电子管家的提示声“少爷的未婚妻回来了哦，欢迎欢迎”，探头出来，“怎么回这么早，我看你综艺不是刚结束没多久吗。”
“没堵车，回来得快点。”陆音停带上门，愣了下，看着餐桌上丰富的食物，有点疑惑道：“是还有别人吗？”
而且
这么多，都是许思延做的吗？
陆音停其实不算饿，哪怕晚饭吃得不多，他并不是对食物需求量很大的人。
许思延压着唇角的得意，点头，“是哦，多年国外生活，练就了我”
一道电子音：“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好像有百分之九十的菜都是刚从餐厅送过来的呢^^不过不用担心，根据外观与色泽，均为新鲜烹饪哦，应该是来自xx区的某家米其林三星餐厅。”
许思延：“”
“智障ai。”他小声吐槽，转而又挂起无事发生的笑容，“尘安让我给你做饭，我只会做两道菜——蛋炒饭和炸虾，”他指了指桌上其他厨师做的饭菜，“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陆音停笑了下，“没关系。”
他在沙发上坐下，有点好奇许思延刚才那句话。
林尘安让许思延给他做饭？
他垂着眼，兀自想了一会，在许思延摆好最后一盘料理的时候，走到餐桌旁坐下。
许思延看着满桌琳琅，反省了下，觉得自己好像点多了。
再抬眼看看陆音停，那张好看的脸一副出神的模样。
许思延想起今天看了几个片段的综艺。
直播效果极好，讨论度最高的大概是陆音停被挂电话，以及和孟珩的互动，再然后是另外一对的cp剧本。
许思延当即猜到是给林尘安打的。
他在心里为陆音停默哀两秒。不出意外电话被挂断。
——林尘安这人会在工作时间接电话才奇怪。
许思延记得他这几天在外地开会。
说实话，林尘安打回去的时候，哪怕只说了三个字就挂断，也让许思延震惊了好一会。
昨天，许思延特意在晚上给应该已经结束工作的林尘安致电。
林尘安接起，语气带点不耐烦：“说。”
许思延估计这人又入睡失败，正烦躁着。但他此时心情也不是很好，新片子到处是问题，尤其是男主演员。他被折磨得心力交瘁，于是也没管林尘安此时也很烂的情绪。
他直接道：“我要见你老婆。”
许思延需要跟陆音停相处一下，缓解焦躁极端的思想。
“？”
林尘安说：“滚。”
直接挂了电话。
“”许思延痛定思痛，端正态度，重新拨了个电话，“我真不行了，现在的心率比我在那些趴上的还高，我觉得我明天就要死了。”
他捂着心口，语气格外真诚，“我要去你家，陆音停在吧？我跟他说会话行不，现代社会能找到这么个清流实在太难了，算我求你，我很惨了。”
林尘安把陆音停当急性安眠药，许思延把他当灵魂舒缓剂，并觉得自己比林尘安高尚一点——他只是想和陆音停说话而已，哪跟林尘安一样，天天折磨陆音停的身体和心灵。
林尘安最后同意了，并告知他没人在家。陆音停晚上会回去，让他给陆音停准备晚饭。
被当作管家，或者说在林尘安那里，定位还低一点的保姆的许思延也没生气，乐呵呵应好。
次日就非常高兴地两手空空来到林尘安家，美滋滋看起了陆音停的直播。
林尘安回拨电话的时候他心里是不平衡的——敢情他被挂电话就是活该。
但转而他就勾起个微妙的笑。心里想的是，行，林尘安也有这天。
竟然会在工作时间打电话。
他心情舒畅地看完这个片段，越想越觉得，他从小到大都很冷酷无情的这位朋友总算是栽了。
一种很阴暗的感觉攀升：虽然关系极好，但看到林尘安吃瘪或失控，许思延不得不承认，最大的感觉是爽。
他就这么高兴地给陆音停准备晚饭，等着林尘安的准未婚妻回来-
林尘安没在，以往很沉默的电子管家确实像换了个人格。
陆音停动一下刀叉，它就要给出自己对菜品的评价，并倾情建议陆音停放弃这顿晚餐，等齐管家回来后吃点好的。
许思延：“”
陆音停不是个容易尴尬的人，他只是思考了一会AI的建议，也给出自己的意见，“还可以的，没有不好吃。”
电子管家：“好的^^，我对人类的交际礼仪还需要进一步研究，比如社交场合的客套话语包含几分真心，可信度又为何。”
许思延也想拔电源。
并理解了为什么林尘安以前会跟他说，齐管家研发的那个AI纯属人工智障。
当然林尘安用词比较文明，类似智商处于初级阶段。
许思延冷冷笑了一声。
陆音停抬眼看他，许思延勉强收了点要杀AI的表情。
吃完饭，许思延拿出份剧本，递给陆音停，“音停你看看，这是裴惟许的新剧本雏形，好不容易问来一份，我还挺想请他做监制的。这次的电影纯属商业合作，他没有指导意愿，反正我现在是不想推了，折磨谁呢，一个男主够我掉一半头发。”
陆音停接过，只翻开第一页，就有点愣住。
清晰的黑字写着，自闭症少年患者。
陆音停猜到什么，去看许思延。
许思延挺不好意思地一笑，“好吧，其实是他问我的。他想让你演这个本子，让我来找你，可能他最近太忙了吧，谁知道呢。”
陆音停把剧本合上，说，“我之后看看吧。”
他的态度其实很明显，不太想演的模样，许思延很理解地没再问。
林尘安不在，许思延格外放飞自我，几乎是巡逻了一圈林尘安的家，边看边点评这性冷淡的布局也不像林尘安啊——冷淡是有，性冷淡不太好说。
走到某个房间，他推不开门，叫了下陆音停。
林尘安此人，对外极度重视隐私，但他其实在生活上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所以家里非常开放。
不然上次也不会被陆音停直接动了电脑。
陆音停走到房门前，瞬间红了脸，这是那间百平的衣帽间，全是给陆音停买的裙子。
他移开视线，说，“这个就不看了。”
许思延有点疑惑，但很快点头，“行。”
“不过你脸怎么这么红，温度太低发烧了吗？”
陆音停摇头：“没有。”
电子管家：“许少爷，建议您研究下人类微表情哦，您好像比AI还迟钝呢。”
“闭嘴小齐。”许思延啧了声，转身就走，“我不爱跟AI说话。”
“这是歧视。”被称作小齐的AI声音平静，“您应该向我们少爷的妻子学习，他就很喜欢跟我交流。”
陆音停：“”
他也没有吧。
只是对这位AI每句话基本都有回应而已。
但随后他想起，林尘安估计根本不理人，也不理AI。许思延拒绝跟AI对话，齐管家看起来也不像个话多的人。
难怪自己被归为喜欢跟它交流。
这是憋坏了。
“趁林尘安没在，我们赶紧弄乱一下。”许思延人直接往沙发上倒，“平时我都怕被踢出去，其实我看他家很不爽了。”
他指了指四周，“这看起来像能住人的样子吗？”
确实不像。陆音停拿着那盆沙漠玫瑰看了会，不需要怎么浇水的花依旧没开，花枝倒是显得生机勃勃。
其实他们没什么好聊的，毕竟唯一的交集是林尘安，再就是一些娱乐圈的事情。
陆音停不爱听八卦，聊林尘安也没有太多可聊——陆音停确实不了解林尘安的过去，以及其他事情。
思及此，他想起许思延要来家里都只是全程和林尘安交流，仿佛和自己不太熟的模样。
他顿了顿，抬起头，对许思延说：“你要来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说，他不太在家里。”
倒也不是觉得这种“不熟”的状态很生疏，只是陆音停想，至少许思延跟自己同步进度的话，自己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毫无准备。
谁知道，许思延认真想了片刻，坚定摇头，表情甚至带点惶恐。
“不行，林尘安这人很封建的。”许思延说，“我不提前跟他说的话，在古代类似于跟你私下来往，后果很严重的。”
许思延想了想那个后果，身体抖了下，一副恶寒模样。
陆音停：“”
他抿抿红润的唇，觉得有点夸张。
林尘安还没到那种专制地步吧。但陆音停也不完全了解林尘安，于是垂着睫，没给评价。
但许思延这么一说，陆音停又觉得，难怪许思延全过程只跟林尘安沟通。
他还以为是自己跟许思延关系不够熟，但对方那个自来熟性格，其实这个理由并不成立。
而且
多了林尘安这么一个“中间步骤”，陆音停跟林尘安能说上的话也变多，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他对私人物品洁癖很重，我年少无知的时候用过他的电脑、钢笔、信纸什么的，这人当我面丢了。”
许思延现在想起都出离愤怒：“什么人，一点不考虑别人感受。虽然看他忍无可忍的表情挺爽的，但我受伤害的心也是真实的。”
陆音停有点微讶地睁大点眼睛，有点怀疑，又觉得许思延应该不会说谎。
因为这和他的日常经验有点出入
果然，小齐在一旁贴心补充：“少爷就没丢停停用过的东西哦^ ^”
“那能一样吗，他俩都负距离接触了。跟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在林尘安眼里能一样么。”声称不跟AI说话的许思延还是下意识接了话，随后感觉自己的某条准则被打破，懊恼地闭了嘴。
陆音停红着脸，小声解释：“还没有。”
许思延：“啊？”
他神情太震惊，觉得自己的价值观念受到了更严厉的冲击，差点没从沙发上跌下去，皱着眉打量陆音停。
长这么漂亮，性格这么好，一看就很好玩弄的样子。
现在告诉他林尘安是正人君子，没碰人家？
许思延完全不想相信，并怀疑林尘安是不是真的那方面不行。
许思延还想继续问，陆音停察觉到，说，“抱歉，这个不能说的。好像有点隐私。”
毕竟这种床上的事情很私人，陆音停觉得林尘安大概不想被别人评论。
他这番话说得许思延更坚信林尘安确实不行。
但许思延尊重陆音停的闭口不言，忍了忍，最后只蹦出一句：“你们家果然很封建。”
妻子要无条件顺从丈夫，还不能讨论任何丈夫的不是。
什么家庭。
许思延想，他是不是回到大清了。
不过也正常，林尘安这人就这样。
一想到是林尘安，那再封建都挺合理的。
许思延自我说服完成，又看到陆音停低头思考了一会，又抬起柔和的眼睛，声音向来很轻，问他：“可以跟我说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吗？”
许思延：“嗯？”
“他不太和我说这些，我也”陆音停呼了口气，这种背后询问的举措还是让他有些许负罪感，他说，“我不会去查他的。”
许思延沉默两秒。
最后他无奈地笑，“你也查不到啊小停，他的隐私只通过口语传播，有时候还被人为掐断传播途径呢。”
陆音停顿了下，认可地点点头。
难怪他其实根本听不到关于林尘安的事情，毕竟他跟林尘安那个圈子内的人也不是很熟。
而且就像许思延说的，不熟悉林尘安的人，能了解的也不多。
还会因为惶恐和被迫，三缄其口。
“行吧，我想想啊。”许思延递给陆音停一杯水，又自己拿了一杯，准备开始就林尘安的人格进行分析。
但想了好一会，太多信息冲撞，许思延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纡尊降贵地对电子管家道，“好难开头啊，小齐，你来吧。”
“陪伴你家少爷那么多年，你应该很了解他为人知以及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慷慨地把主导权交给AI，陆音停也眨眨眼，一副好奇的神情。
“不好意思，关于少爷的全部信息都是保密的。”小齐冰冷的电子音竟然显出些许遗憾的味道，“最高权限不在我这呢，所以处于locked状态。”
陆音停也有点遗憾，他本来还打算之后询问下这位AI呢。
越接触和林尘安相关的人与事，他就发现自己是真的很不了解自己的丈夫。
林尘安没兴趣了解他，可陆音停其实想多了解一点林尘安。
只是这件事竟然会这么难。
“破AI。”许思延忿忿道。
他再扫了一眼陆音停安静顺从、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的表情，俨然一副无条件听老公话的小媳妇模样，内心愈发绝望。
“果然从里到外，从主人到管家到AI机器人都很封建。”许思延彻底绝望，捂着眼睛，虚弱靠在沙发上，给出最后的评价。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