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技术封锁
系统时20：07，公司总部。
夏季的庇尔波因特，白昼总是特别漫长，哪怕现在离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两个系统时，天也没完全黑透。
钢铁丛林中的热岛效应使得温度迟迟不降，热气凝滞不散，仿佛置身于未开孔的陶窑；然而室内的人造冷气却从天花板倾泻成极圈的永夜，中央空调的嗡鸣是破冰船碾过冻海的背景音。
键盘敲击的声响裹着冰碴，翡翠将最终结果递给一桌之隔的钻石：“……这里面包括了所有成本和损失。”
光屏上写着一笔无底巨款，一时半会儿甚至数不清有多少个零。
钻石瞥了眼：“真难得，‘典贷翡翠’竟然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面对上司话语中隐含的诘责，翡翠不动声色：“只要是投资，必然有风险——战略投资部不也因为星核灾祸而多了一沓能堆满您办公室的坏账么？”
女人甚至微微一笑：“现在退出茨冈尼亚的项目，对我们而言，为时不晚。况且……我们还能借由此事，打压市场开拓部。您不也是这么做的么？”
钻石不置可否：“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茨冈尼亚发现星神遗骸’这件事不对劲的？”
“大约两个月前，我前往庇护所，那个管事的孩子和我打了个赌。”
翡翠微眯起眼，美目中浮现的不是被愚弄戏耍的恼怒，而是对可预见和投资的兴趣：“他说，倘若我们顺利在沙漠中找到遗骸，庇护所就会成为琥珀王事业的基石。”
钻石挑挑眉：“孩子？管事？”
翡翠：“呵呵，是啊，您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吧？但那位无名客就是将重权交给了一个十岁的孩子，毫无保留的信任。”
钻石：“要我看，完全是愚蠢的做法。”
翡翠却微笑着提出了截然不同的意见：“根据传来的情报称，庇护所的许多事务，都是那个孩子跟在无名客身边处理的。一个融合了多个部族的小国度，势必面临着不同的文化传统、风俗习惯的冲击，想要处理妥当，不是件易事。”
“但如今，庇护所的发展小有规模，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内部十分稳定。”
听罢，钻石沉吟须臾：“真是不容小觑。”
他心道：那个叫星的无名客横空出世，然而公司的情报网至今都没有完全探明她的来历，因此，战略投资部在之前的试探和接触中有所保留，没有像施耐德那样把对方得罪了个彻底。
现在看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还真是一句颠扑不破的箴言。
翡翠意味深长：“这一切，都离不开那个孩子的从旁协助。”
钻石“哦？”了一声，打趣道：“你不是挺喜欢小孩子的吗，怎么，不收养他？”
“他又不是孤儿，自然是进不了慈幼院的。”
翡翠道：“更何况……那是个埃维金人。”
钻石意外：“你倒没和我说过。埃维金人的名声可不太好听，那位无名客这么信任他？”
翡翠：“谁知道他们有什么瓜葛呢？而且，上个月，星核猎手突然露面，一出手就炸掉了一个星际泛奴隶市场，之后还在星网上兴风作浪，时间就在施耐德操纵公关、抹黑庇护所之后……哪有那么巧的事？”
“……有意思，她的来头不小。”
钻石听懂了翡翠的言外之意：“星核猎手可不是什么慈善组织或正义使者，能在那个时机出手，说明另有目的。”
翡翠颔首：“这确实是个重量级情报，不过这个容后再议，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为什么我察觉遗骸一事是别有用心设计的陷阱。还记得，我们最初是在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么？”
钻石当然不会忘记：“网上有人发帖，称在茨冈尼亚的黄沙里发现了蝗虫的尸身，经某些学者鉴定，疑似虫皇遗骸。施耐德为此还向技术部施压，要求他们撤销热搜 ，把消息压下去，好让他在茨冈尼亚能顺利开展发掘项目。”
翡翠淡淡道：“若说在网络的世界里，技术部这么多人才，都打不过一个骇客小姑娘。”
“……”
钻石骤然拧起眉头：“所以，整件事追根究底，其实是星核猎手的算计？为了什么，坑公司一笔大的？”
两人对视一眼，翡翠道：“我想，猎手们应该没那个闲心。回想一下他们的行事方式吧——简直就是施耐德的翻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钻石：“猎手向来不玩阴的，他们想对付谁，谁就会以最惨烈的方式死无葬身之地。这种弯弯绕绕的活计，不像是他们一贯的行事风格。”
翡翠也赞同他的说法：“猎手们的目标是星核，公司可没有这玩意儿。”
钻石静了静：“不是猎手，那就是……”
翡翠：“那个叫卡卡瓦夏的孩子。”
“为什么你不认为是那个无名客？”
“因为我见过卡卡瓦夏的眼神。”
翡翠的目光转向落地窗外，那日的交谈历历在目：“该怎么形容呢……噢，对，胜券在握的孤注一掷。”
钻石失笑：“这两个成语是怎么搭配到一起的？”
翡翠：“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之后，无论是战略投资部还是市场开拓部，不仅在茨冈尼亚一无所获，还逐渐债台高筑。你看，如果我们不及时止损，很快就会沦落到和施耐德相同的境地。”
钻石眉梢一跳：“原来这才是最终目的？让我们和施耐德两败俱伤？原因呢，我们可没得罪庇护所吧？”
翡翠摇头：“不一定是在针对我们，但对方一定想报复施耐德——而这一切建立在，庇护所已经得知，先前茨冈尼亚的部族争端，是施耐德刻意诱发的。”
钻石沉思片刻：“科技、情报滞后的当地人恐怕很难猜到这背后有施耐德参与……那就剩下那个无名客了。”
办公室内陷入沉寂。
半晌，钻石才道：“且不论她是从什么渠道了解施耐德的事，事已至此，庇护所已经和施耐德撕破脸皮……你认为，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嗯……”
翡翠单手托腮，思忖道：“如果我是她，我就会主动结交更多盟友，或转投更大的靠山，寻求庇护。毕竟，她所处的境地，实在是太不利了——空有一身武力，却不懂得如何最大化地发挥价值。”
钻石：“说到盟友，那个叫拉帝奥的学者不就是她结交的人吗？正好，拉帝奥是博识学会的人，学会又为技术部办事，以我们和技术部的关系，若我们主动向她递出橄榄枝，想必……翡翠，你那是什么表情？”
翡翠欲言又止，她怜悯地瞅着钻石：“无名客拒绝了施耐德，您认为，她会投身战略部？”
“……”
钻石扶额，喃喃道：“路走窄了，窄了……”
翡翠：“您还是趁早放弃这个想法吧，招揽一位无名客，难如登天。不过……”
她话锋一转：“那个孩子，倒挺有意思。他说，倘若公司没能从沙漠中挖出遗骸，他就要施耐德身败名裂。”
钻石颇为荒唐地笑出声：“要一位公司高管身败名裂？这莫不是在匹诺康尼做的白日梦？”
翡翠：“我看他的眼神，可不像是在说笑。总之，我会继续留意他的。”
钻石像是被这荒诞不经的幻想逗乐了，随口道：“如果他真能成功，那我就在石心十人里给他留一个位置。”
与此同时，星坐在公事处内，对着十几份未签订合同愁眉不展。
这些合同几乎是同时送抵庇护所的，在接到它们的时候，加隆欣喜若狂之际，又隐隐察觉异样：这个月，茨冈尼亚的对外贸易处处碰壁，许多星球一听庇护所的名字，要么婉言拒绝，要么直接挂断通讯。
怎么会突然多了那么多主动跑来合作的人？
加隆将所有合同送至星的办公桌上，阐明他的疑虑：“……我怀疑，这些合同里的条款可能存在某些陷阱。”
星翻了翻，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排列成行，一条一条事无巨细，看得她头都大了。
卡卡瓦夏也拿起一份浏览：“看起来，比先前的贸易合约更为详尽全面，也更正规。可是……对方虽然提出了很低的贸易价格，还拉长了还款期限，但最终算下来，我们需要付出三至四倍的信用点。”
加隆点点头：“从长远来看，实在太不值了。”
卡卡瓦夏补充：“还有一点，我们现在的资金链并不稳定，一旦出现断裂，无法按时还款，就只能向外界借款，利息会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最终彻底无法偿还债务。”
星思忖：“唔……有道理。”
卡卡瓦夏对商业的敏锐是天生的，星无条件地支持他的想法，最后在十几份意向合约中谨慎挑选了风险较小的两份，交给加隆与合作方接触。
加隆离开后，星却并没有因为即将达成的贸易而欣喜，反倒陷入忧虑。
从这些天的贸易情况来看，与庇护所交易的大多是粮食等农副产品，以及小部分低端工业品；涉及到高精尖技术的产品及其核心技术，庇护所压根挨不上边。
加隆也曾试探过向技术所有方购买，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没有相应的核心技术，农业、工业和军事的发展都会受限，这是所有具备预见性的庇护所高层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解决技术的垄断和封锁，迫在眉睫。
星直觉，技术方三缄其口的态度，和施耐德也有关系。
也就只有施耐德这个大敌，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庇护所施压。
就在她沉思的片刻，袖口忽地被拉了拉：“嗯？”
卡卡瓦夏也明白她的所思所虑：“我们还有别的途径。”
两人待在一起大半年了，哪能不清楚对方的想法。
星：“你想借助教授那边的资源？”
卡卡瓦夏点点头：“学会那边的资源，肯定比我们接触的技术方要好得多。”
星单手支颐，似笑非笑地看着卡卡瓦夏：“……”
卡卡瓦夏被少女明锐的金眸看得脸色微红，眼神下意识躲闪起来：“……怎，怎么了？”
“主动开口向教授求助……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星：“你不是不太喜欢他么？”
第92章 学会援建
当星直白指出，卡卡瓦夏一直对拉帝奥心怀芥蒂时，他顿时有些心慌。
少年坐在少女身侧，忽感全身上下的骨头和肌肉都开始隐隐作痛——可能是日常锻炼的轻微拉伤，也可能是生长痛。
卡卡瓦夏一时分不清是哪种，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因为待在星的身边太过放松，以至于对她的提问毫无防备，心底的仓惶立刻浮现在脸上。
卡卡瓦夏：“我……”
星撑着脑袋靠在桌边，侧首望向他：“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俩一见面，随便说上两句就一股火药味。”
卡卡瓦夏躲躲闪闪：“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他每次和你说话都那么难听，不像我，我只会心疼星姐姐……”
星目瞪口呆。
这孩子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茶系语录！
但是……
星嘿嘿痴线笑：“真的吗我的夏宝，你这么说我怪不好意思的……”
小浣熊表示，她还挺吃这一套。
卡卡瓦夏松了口气：“……”
星瞅瞅他的模样，心道：其实就是吃醋了吧？是吧是吧是吧！
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卡卡瓦夏和看破不说破的星一起找到了拉帝奥，说明来意。
拉帝奥并不意外：“很早之前我就提醒过你，不过那个时候，庇护所根基不稳，说这些为时尚早。”
但现在，庇护所又被施耐德在技术上卡了脖子。
星思忖：“我的想法是，既然无法直接从技术方购买，那我们就自行研发。”
卡卡瓦夏：“我们需要一条完整的工业产业链，以确保基本的工业品、绝大部分尖端科技产品都能自行生产。”
“……”拉帝奥揉揉眉心，“你们想累死我就直说。”
星和卡卡瓦夏仰头望天。
“……想走自主研发的路，研发周期是很长的，不可能一蹴而就。”
拉帝奥话锋一转：“但现在的问题是，庇护所想要的全产业链，囊括化学、生物、机械等各大领域，光靠我一个人，最多……只能完成三分之一。”
星倒吸一口冷气：“我之前听说你有很多个博士学位，果然不假。”
拉帝奥一哂：“我虽然主攻理科，但这世上的知识何其之多，我也无法在有限的生命里全然学习透彻，我的智脑里也只储存了和我的专业领域及延伸领域相关的内容。”
卡卡瓦夏：“我们还缺很多……”
他话头一卡，与此同时，星在旁边一拍脑袋：“我有金手指！”
她将手机智库里的信息导入智脑，拉帝奥简单浏览：“……门类齐全，无论是基本常识还是冷门学问，都有涉及。你之前就是靠这个进行前期建设的？”
星点头：“可惜条件有限，只能建设基础部分，优先解决农业问题。”
拉帝奥十分满意：“我也联系了认识的学者，已经有人同意前来庇护所支
教，预计下个星期陆续抵达。”
星：“他们的食宿和薪资由庇护所承担。另外，如果他们愿意援建庇护所，报酬我也会另付。”
一桩大事暂且定下，卡卡瓦夏忽地开口：“教授，你不是和其他学者关系一般吗？”
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愿意来支教的人？
拉帝奥抱臂：“确实如此。但人际关系欠佳，并不等于我的人品也很糟糕。更何况，自从茨冈尼亚的移星实验成功后，有不少学者都向我表达了前来实地考察的意愿。”
说白了，实验成功令拉帝奥再一次名声大震，慕名前来的学者大概都是冲着他来的。
卡卡瓦夏：“都是博识学会的学者？”
拉帝奥：“大部分是，也有别的学派的资深科研者。”
卡卡瓦夏若有所思：“这一次，学会竟然没有为难你吗？”
拉帝奥轻轻嗤笑：“在这个节骨眼上公开做些对我不利的事？那他们和傻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星思忖：“据我所知，公司的技术研发部和战略投资部关系不错，也许，这其中还有那两位主管的默许。”
“……唔，局势已经变了呢。”
卡卡瓦夏道：“原本，我们想让钻石和施耐德互相牵制，好为庇护所争取时间；但一个多月前，战略投资部的雇员撤出发掘‘虫皇遗骸’的项目，说明钻石已经察觉这是个谎言了。”
于是，钻石干脆顺水推舟，让庇护所成长起来；
庇护所的势力越是壮大，施耐德越是无法坐视不理，双方势必要再次交锋；
如此一来，钻石只需作壁上观，便可在恰当时机出手，攫取渔翁之利。
星轻哼一声：“我们可不会输给施耐德。”
卡卡瓦夏：“倘若我们在和施耐德的斗争中取胜，那么，就算是钻石，也拿我们没办法。”
三人彼此交换眼神，均在对方的眼中感受到坚毅。
几日后，前来支教援建的学者接连抵达庇护所，在参观过这里的环境后，倍感诧异：“说实话，在拉帝奥先生请我过来之前，我一直以为这里和传闻中一样，是一片不毛之地。”
庇护所的基础设施建设的确出乎学者们的预料，倒不如说，他们实在难以想象，茨冈尼亚的人们竟凭借极其有限和稀缺的资源，硬是将此地改造成适宜人类居住和文明存续的沃土。
面对学者们的称赞，星并不独揽功劳：“是庇护所的大家和教授齐心协力，茨冈尼亚才能成为现在这个茨冈尼亚。”
有学者好奇：“话说回来，这颗星球正式并入沃坦斯星系，你们不打算给它改个名吗？”
星毫不迟疑：“没这个必要。”
茨冈尼亚-Ⅳ，这个名字，承载着无数部族的过往和历史。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直到血泪干涸、哀嚎止歇，风沙深埋骸骨，才能阖目安息。
但人们铭记这片土地，铭记这之上发生过的所有事，他们永远不会抛弃茨冈尼亚这个名字。
在见到拉帝奥后，学者们更为激动，他们有的年纪比拉帝奥还大，却一口一个“先生”“教授”什么的，态度恭谨仰慕。
拉帝奥神情淡淡，对学者们或景仰或谄媚的话语不为所动，领着他们前往存放星级推进器的仓库参观。
星在一旁全程陪同，听了一耳朵“反重力推进”“恒星引力脱轨数率”等等专业名词，站着都快睡着了。
小浣熊的脑袋里根本想象不来，她义父完成的移星实验究竟是多么震惊寰宇的一项技术。
一旦这类技术成熟，意味着宇宙间各星球不再是恒定沿着星轨运行，只要有足够的技术支撑，星球就能跨星系被搬来搬去，轻松得仿佛摆弄自家棋盘上的棋子。
即便拉帝奥实验成功，有很多影响因素，其中也少不了星的襄助，但事实证明，移动一颗星球在宇宙中的位置，并非天方夜谭。
此前明嘲暗讽他的学者，这回也销声匿迹了，取而代之的都是一片称颂和恭贺之声。
“……星，星？”
拉帝奥唤了几声：“外交处的事务官已经带他们去住下了。听得无聊了？”
星的思绪回笼：“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些的。怎么样？”
确认她只是走神后，拉帝奥才收回目光：“和之前谈好的一样，他们不仅会留下支教，还答应了为庇护所进行工业和军事方面的援建。”
星颔首，旋即踌躇道：“……那，他们会在这里待多久？”
拉帝奥：“半年至一年。”
他似乎看穿了星的想法：“一切还要视此地的发展而定，这是他们给我的初步回复。不过，我看他们对这里挺满意。”
星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在担心，这里气候和环境都不如宜居星球那么好，他们不愿意多留。”
拉帝奥淡淡道：“即便他们言而无信，只要你需要，我就会留在这里。”
说罢，他也不看星是什么反应，转身离去。
星瞅瞅拉帝奥的背影，心底默默给他发了张好人卡。
对于拉帝奥的心思，星的心里和明镜似的，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说多了又怕伤拉帝奥的心，只好一直装鸵鸟装到现在。
以往也不是没人和星示好过，但她从来都秉持着“哼哼不愧是我”以及“真的吗？我也喜欢你”的态度，盛情邀请对方去街边掏垃圾桶，然后被委婉拒绝。
直到和砂金在一起后，星才恍然意识到，那些曾经对她说“我喜欢你”的人，究竟都是什么意思。
于是有一次，星无意中在闲谈时提到此事，砂金当即一个仰卧起坐：“星核小姐，我知道你的魅力向来很强大，但你看看我——我可不比那些人差吧？”
小孔雀眼角耷拉，委屈巴巴地往小浣熊怀里钻：“我好看还是他们好看？我有钱还是他们有钱？”
星顺毛摸：“你好看，你有钱。”
砂金：“真的？”
星：“真的。”
砂金：“那你为什么不看我，也不刷我的卡？”
星耿直：“我看了，我刷了。”
砂金立刻掏出手机，调出账户动账消息，指着那一串“购入苏乐达*1，共计1800信用点”“购入报纸*1，共计600信用点”“购入金色的垃圾*10，共计2000信用点”，控诉道：“你买什么都没关系，垃圾也成；但为什么只买这么一点？”
星：“金色的垃圾怎么了，能恢复四个秘技点呢。”
砂金：“花得少就算了，这个又是什么？”
星定睛一看。
橡木家系家主星期日代言的茶具*1、真理医生的算术手稿*1，共计花费200000信用点。
小浣熊疑惑：“那咋了？”
小孔雀又哭又闹，呜呜呜呜：“你不会看上了匹诺康尼最英俊的男人吧？还有，那个嘴巴抹了毒的石膏头教授什么时候和你有联系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星：？
星：“不是bro，我就收集一下地图新增物品，开个图鉴而已。”
砂金开始自说自话：“不行不行，我明天就去订制一批金色垃圾桶的周边——叫王下一桶对不对？你不许再看其他男人了，看我和垃圾桶还不行吗？”
想到这里，星不禁微微勾起唇角。
谁能想到，一个穿着打扮神似花孔雀，戴着伪装面具的家伙，其轻佻的外表下居然是一只醋精男狐狸啊。
这让公司那些人见了，怕不是会认为他是假的砂金。
星心道：实在有损砂金的形象。
不过……她喜欢。
第93章 睡前故事
星甩甩脑袋，把纷杂的思绪丢出去。
在公事处埋头干活直到傍晚，星被浓郁的饭香味吸引了全部心神：“一二三四五，肚子咕咕咕。卡卡瓦夏，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卡卡瓦夏取出餐盒，逐一揭开盖子：“是你喜欢吃的炒饭，还有香炸蜜酪和豆沙饼。”
豆沙饼被做成了猫猫糕的模样，星拈起一块往嘴里塞：“……唔呣，好吃，就是太甜了点。”
“看来是糖放多了。”
卡卡瓦夏认真记下，和星愉快用餐。
不大的屋内弥漫着食物油炸和甜腻的香气，糖分和脂肪的味道永远是人类的最爱。
两人将所有食物一扫而空，打了两个饱嗝，幸福又满足。
星：“等哪天你有机会去列车做客，我请你吃‘香香酥酥脆脆帕姆帕姆派’——那可是列车长的拿手好菜，保证好吃得连列车锅都能一起吃掉。”
卡卡瓦夏点头：“好啊。”
酒足饭饱，疲惫和倦意很快上涌，星撑着眼皮洗漱完，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困……”
卡卡瓦夏也换上睡衣，用毛巾裹住星的发梢：“星姐姐，你的头发还没干。”
星半阖双眸：“……没关系，我是星核载体，不会那么容易生病的。”
卡卡瓦夏一边帮她擦干头发，一边哄她：“我想听你说上次没讲完的故事。”
“什么故事？”
“就是小浣熊和金渐层的故事。你上次说到，他们成为了家人。然后呢？”
星勉强打起精神：“……然后有一天，小浣熊突然穿越时空，来到金渐层的故乡，遇见了小时候的他。”
卡卡瓦夏第一次听说“穿越时空”这种设定，颇感新鲜：“真有趣。可如果这样，小浣熊会提前认识金渐层吧？不会改变未来吗？”
星：“改变了啊。”
她抬起浣熊爪子，做了个鬼脸：“小浣熊发现，金渐层生活的猫咪部落，和其他猫咪部落一直在打架。究竟原因，是因为有一条鬣狗在中间挑唆。”
“鬣狗想侵占所有猫咪部落的领地，于是故意离间他们；猫咪们不知道是鬣狗在搞鬼，打得你死我活。”
“小浣熊认为，如果再这样下去，鬣狗的阴谋就会得逞……于是，她联合了所有猫咪，将部落中的坏野猫驱逐，重新建立领地，一起……对抗鬣狗。”
星打了个哈欠：“……”
卡卡瓦夏擦干她的发梢：“他们会赢吗？”
“……我也，不知道。”
星闭着眼，呢喃道：“我相信他们会赢。”
卡卡瓦夏侧目。
少女呼吸均匀，黑甜的梦乡占据了她的思绪。
卡卡瓦夏关了灯，像只小猫一样缩在星的身侧，小声道：“晚安，星姐姐。明天见。”
————
对于庇护所的领导层而言，悠闲的休息时间只存在于梦里，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埋头干活，督促内外，忙得脚不沾地。
现如今，茨冈尼亚已是星际热议话题，哪怕短博在刻意降低词条权重，一个月内登上热搜也高达500余次，名气好坏参半，看得人既欣喜又发愁。
俗话说，黑红也是红，不怕没人黑，就怕人不知，庇护所这架势，让不少和茨冈尼亚同级别的边陲星球嫉妒红温——没有关注度，意味着缺少与寰宇的联系，成为被忽略的小透明。
但被宇宙各界紧盯的庇护所，麻烦同样不少。
即便茨冈尼亚如今频频在网络上刷存在感，可对于精通政治经济的星系领导人来说，这颗星球有价值不假，但还没有到非结交不可的地步；而且，由于埃维金氏族和卡提卡氏族名声实在过于糟糕，很多人对他们的印象还停留在过去，自然避之不及；
另外，庇护所现在确实有不少学者造访，但他们大多是冲着拉帝奥来的，短时间内，很难为这里带来实质性的利益；
更重要的一点，即使庇护所不主动去找别人的麻烦，也有人挖空心思想来找庇护所的麻烦。
“……所以，这就是他们把我们告上星际法庭的理由？”
星沉声：“连我们的调解和主动赔偿都不接受？”
加隆眉头紧锁：“是的。受害者的家属称，他们要让法庭给他们一个公道，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贩卖伪劣产品的下场。”
“……”
卡卡瓦夏迅速浏览星际和平法庭下发给庇护所的协查通知书：“法庭的质检员明天就到，他们要求检查我们的生产线，确定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
加隆倍感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把那批灯具卖给泽菲里星，现在出了事，他们连赔偿都不要，就非得把这件事闹大，一定是故意的！”
卡卡瓦夏：“我总有一种感觉，不管是卖给哪个星球，最后的结果都一样。”
星揉揉眉心。
约三周前，庇护所出口至泽菲里星的一批家用照明灯具出现质量异常，大量用户反馈该批产品存在严重质量问题：灯具工作时频繁出现间歇性闪烁，部分产品甚至在3-5次使用周期内就发生损坏；
更严重的是，近五日连续发生多起高危险性灯管爆炸事故。经官方调查报告确认，事故已造成三名未成年受害者不同程度受伤。其中严重个案为6岁女童艾米丽，其左眼球被飞溅的玻璃碎片贯穿，导致永久性视力损伤，目前仍在医院接受眼科修复手术及术后观察治疗。
事故发生后，许多用户纷纷选择弃置或组织退款，并在星网上指名道姓地声讨庇护所出产的产品质量低劣；
受此事故影响，三名受伤的未成年人的家属已对庇护所提起诉讼案，要求星际和平法庭裁决此事，让庇护所做出道歉及经济损失的赔偿。
星：“怎么会这么严重，我们的生产线和原料出了什么问题？”
“正是因为没有查出问题，我才觉得蹊跷！”
加隆愁眉不展：“这条生产线，最开始是生产庇护所自用的照明灯具的，后来在教授的指导下扩大了产量，产能溢出后，才决定对外销售。”
卡卡瓦夏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用的灯具，和销往泽菲里星的灯具，从原材料到生产过程，都是一样的？”
“没错。”
既然用料和生产方法相同，那为什么在庇护所至今没出现过质量问题的灯具，甫一销售至其他星球，就开始频频出现事故？
相同的疑问笼罩了在场三人的思绪，星自语：“按理说，如果生产线本身就有问题，教授不可能看不出来……”
卡卡瓦夏：“我们亲自去看看生产线，然后去找教授。”
一个系统时后，两人蹲到了刚下课的拉帝奥，说明情况。
拉帝奥听后，否认了生产线出现问题的可能：“每个环节都由我把关，除非生产的工人违反操作规范，否则不可能生产出不合格品。就算星际和平法庭的人以最严格的标准来查生产线，也查不出任何问题。”
“那就怪了。”
星沉思：“难道是运输途中出了问题？”
卡卡瓦夏：“可是，负责承运的是我们的人，和泽菲里星的经销商对接时，也并没有任何意外。”
拉帝奥：“你们不如去查查那个经销商。首次对外输出工业品就出现重大事故，倘若不及时查清真相，影响了庇护所的声誉，往后的产品在市场上的销售将会举步维艰。”
两人马不停蹄地联系经销商，得到的却不是好消息。
“……因为太多投诉和退款，导致资金链断裂，于是倒闭了？”
星瞪大金眸：“那个经销商的老板呢？员工呢？”
智脑光屏里倒映着出差贸易员愁云密布的脸：“那个老板因为欠债太多，不知道跑哪儿躲债去了；经销商公司在当地已经处于注销状态，连员工都跑
了！”
卡卡瓦夏追问：“当时对接货物的负责人呢？”
贸易员：“别提了！那个姓怀特的负责人，是灯具爆炸事故的受害人家属！他6岁的女儿艾米丽，就是因为此次事故才失明的，他根本不愿意听我们解释，也拒绝为我们透露任何信息！”
“……”
贸易员压力山大：“怎么办星小姐，他们已经去法庭写起诉状了！如果调解不成功，我们不仅要召回所有灯具，自行承担损失，还要赔偿受害人一大笔信用点……”
“冷静。”
星抬手打断贸易员：“你继续负责退赔消费者损失的工作，然后找人去调查那个老板的负债情况，以及那个叫怀特的负责人，看看他们是否有异常资金流动——记得收集所有交易记录和沟通文件作为证据。”
贸易员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您怀疑，这背后有人在故意诬陷我们？”
星：“很有可能。没道理在庇护所安全耐用的灯具，卖到别的星球就突然出了故障。”
卡卡瓦夏和她抱有同样的想法：“不管中间出了什么波折，都肯定和这个经销商脱不了关系。”
正说着，贸易员那边又接到一个电话，他听完来电内容，陡然拔高音量：“什么？！不可能，我们这边绝对不接受！”
星和卡卡瓦夏心道不妙。
贸易员和电话那头的人掰扯起来：“我们一直都在积极寻求调解和赔偿方案！是他们自己拒绝调解，现在竟然还反咬一口？！开什么玩笑，我们全程都有录音证据！想让我们坐牢，没门！！！”
坐牢？
卡卡瓦夏眼皮狂跳：他们要起诉谁？谁要坐牢？期限多久？
星若有所思：“起诉状……由星际和平法庭来行使裁决吗？”
咚咚咚！
公事处门扉骤响，来人压根等不及里面的回答，哗地推门而入：“星小姐，您看这个！”
星接过智脑，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张来自星际和平法庭的电子传票函。
她点开扫了一眼，扬起了眉：“……起诉我？”
第94章 诉讼传票
卡卡瓦夏猝然瞪大眼睛，眼底倒映着传票函右下角鲜红的公章。
传票函的内容格式规整严肃，白纸黑字，一板一眼地写着起诉原因和涉案事项，并要求被告携带有效证件等物，在下周一前往中立星系第一考特星球出席庭审。
星新奇地浏览一遍：“妈妈，我出息了！”
“……”卡卡瓦夏扶额，“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吧……”
通讯那头的贸易员气冲冲地挂断电话，又听闻星收到起诉传票的消息，登时两眼一黑：“他们要起诉您？！是起诉您本人，不是庇护所生产灯具的工厂？”
星：“对。”
卡卡瓦夏：“理由是……茨冈尼亚-Ⅳ的人类城邦‘开拓’庇护所暂未获得寰宇广泛认可，无法认定为具有独立主权的国度，因此，庇护所的最高领袖需为城邦的一切外交事务负直接责任。”
闻言，贸易员顿时破口大骂：“这什么狗屁理由！《星际和平法案》有这种条款吗？！”
卡卡瓦夏查询智库：“……有。不过，这个条款是在13个琥珀纪前颁布的，为了解决新生临时政权的责任划分问题，星际和平公司对法案做了补充条款。”
也即是说，受害人家属指名道姓起诉星的诉状，完全符合法案要求。
公事处内的气氛一阵窒息。
半晌，星冷静道：“我之前安排的事，先去办。”
贸易员应声，切断通讯，马不停蹄忙活去了。
卡卡瓦夏开始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合同没有明显漏洞，而且对方也并没有揪着合同不放；那就是销售的时候……？”
星：“当时谈贸易合约时，我们还特意选了两份风险最小的。这都能中招，绝对不是巧合。”
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这条蒙尘的法案，想必有人费了不少心思。
卡卡瓦夏看向星：“是在故意针对你。”
“等明天法庭的质检员来了，我们再试探一下他们的口风。”
翌日午后时分，庇护所正式迎来了法庭的外派使团。
不知为何，使团的到访排场拉满，竟有一支小型护卫舰随队，下来的安保人员皆荷枪实弹，表情戒备；
见状，庇护所的守卫战士们也暗自警惕起来。
星亲自迎接，结果发现真正前来进行质检的人员只有五名。
领队的质检员和星握了握手，目光落在她身后：“这是……？”
起码有十个庇护所的公务人员站在那里，看似列队迎宾，实则手持摄像机，在使团落地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摄录。
星不语，卡卡瓦夏替她解释：“这是为了向公众证明，我们的生产线没有问题的必要措施。”
领队稍稍蹙眉：“……”
见对方没有动静，卡卡瓦夏补充：“况且，既然你们是代表星际和平法庭前来执法的，就必须接受公众的监督——这是《星际和平法案监察篇》第十条第一款规定的内容。”
这话绵里藏针，说的却又是事实，领队也不得不认，面无表情地跟随星等人前往生产灯具的工厂。
摄像人员全程跟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将使团成员的一言一行都默然记录。
这样一来，不仅防范质检员在检查过程中动手脚的可能，必要时还能留档作为证据，以免日后法庭辩论时出现对庇护所不利的证言。
无论是庇护所众人，还是质检使团，所有人都吊着一颗心，脚步声在工厂内敲奏出密集的鼓点，不时响起的轻咳宛若暗流下鹅卵石的碰撞。
质检员挨个查看生产设备，其间，数十双眼睛都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空气里多了一根绷紧的弦，只有工厂的负责人介绍设备的声音：“……在生产过程中，我们做了两道防伪措施，明面上的正品标记印刻在灯具底部，还有一道防伪水印喷涂在灯管上，如果不使用特殊灯光照射，是看不出来的……”
在最后一台设备也查验过后，质检员站起身，齐齐看向领队。
“……”
星屏息凝神。
领队转过来面向她，除了嘴角微微抿起以外，看不出别的情绪：“星女士，我们已经检查完了。”
星颔首。
领队续道：“一切生产流程符合规范和标准，并无差错。”
话音刚落，边上负责生产灯具的工人顿时松了口气。
在星没有开口之前，庇护所众人同样沉默，这无声的寂静令使团来者倍感压力。
领队深深吸气：“今天的情况，我们会如实汇报给法庭。”
星这才说话：“有关灯具爆炸的事故，我很遗憾，庇护所方面也非常愿意赔偿受害人的损失，并为此承担所有责任。只是现在，对方多次拒绝我们的沟通调解，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
领队摇摇头：“抱歉，我只负责生产设备的质量检测以及生产流程的规范监督，其余事情一概不知。”
外贸事务的负责人加隆也在，见状，他苦笑一声：“看来我们遭了无妄之灾了。不得不与受害人对簿公堂，实在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局面。”
卡卡瓦夏附和：“倘若能和平解决，也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
“……”
领队扫了眼周围架设的摄像机，
僵硬地扯扯嘴角，目光古怪：“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这些工作人员说了算的。”
星镇定道：“理解。辛苦了，你们还有公务要忙是么？”
领队点点头：“我们现在就要回去汇报情况。”
“好。”
星和众人一同将使团成员送出庇护所，卡卡瓦夏悄悄朝后摆摆手，示意公事处的公务员撤走摄像机。
临别前，领队看似无意地与星又寒暄了几句：“我先前在星网上看见不少有关茨冈尼亚的热搜和传闻，你们此前经历的战争，令人唏嘘。”
星：“……的确伤亡惨重。好在战争已经结束，悲剧不会再重演了。”
领队：“那就好。最近也有很多人一直在关注这里——什么人都有。毕竟，这里是一片未被开发的市场，潜力很大，公司那边也很关注。”
卡卡瓦夏站在星身后半步距离，将领队的话牢记于心。
使团的星舰轰然升空，庇护所众人目送他们脱离地心引力，在天穹的顶点消失。
卡卡瓦夏轻轻一扯星的衣袖，两人回到公事处，星若有所思：“他特意提到了公司……果然，这件事肯定和施耐德有关。”
卡卡瓦夏：“我们的产品肯定不会出那么严重的故障，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弄明白，灯具在销售过程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消费者买到的是伪劣品……”
星思忖：“有什么人对东西动了手脚吗？”
卡卡瓦夏：“我们得找到发生故障的灯具，检查一遍。”
星当即联系出差在外的贸易员，贸易员听完她的说明，为难道：“星小姐，我原本也想召回灯具后，排查故障；但当地市场监管局说，因为我们已经被起诉，根据法律规定，他们要扣留所有故障灯具，交给法庭审查！”
星蹙眉：“一件都拿不回来？”
贸易员摇头：“我尝试和他们交涉，但那群执法人员直接把我们拒之门外，说什么叫我们等消息等通知……现在事情紧迫，开庭时间就定在下星期一，留给我们的自查时间只有不到五天！”
卡卡瓦夏轻吸一口冷气：“……所以，问题果然就出在那批灯具上……故意扣留，是不想被我们发现端倪吗？”
星自语：“也许，灯具被动过手脚……怎么做到的？”
贸易员熟悉其间关窍，反应很快：“方法很多，最简单的，只要买通当时对接货品的负责人怀特即可。”
卡卡瓦夏接了下去：“……然后，在事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联合当地的政府部门，扣押所有货物，不让我们接触，就能顺利固定所有‘证据’，诬陷我们，易如反掌。”
星：“合理。”
倘若当地部门被幕后主使把持，庇护所想检查那批灯具，通过常规途径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星毫不犹豫，起身道：“走，卡卡瓦夏，我们出发，去泽菲里星。”
第95章 泽菲里星
在交代过庇护所的事务后，星拒绝了所有陪同人员，单独和卡卡瓦夏登上飞往泽菲里星的星舰。
泽菲里星，离茨冈尼亚-Ⅳ不远也不近，科技和经济水平在整个寰宇里算是中等偏下；但幸运的是，它不曾被帝皇战争、寰宇蝗灾等宇宙级灾祸波及，因而人们的生活较为安定。
“……泽菲里星原本也很落后，不过，自从公司的使团去到那里后，一切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卡卡瓦夏捧着智脑，照本宣科地念着泽菲里星的资料：“使团为当地人带来了更高端的科技，以及天外的知识和情报，只为交换当地的矿产资源。当年的领袖欣然答应，泽菲里星也因此迅速发展起来，文明的繁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
他滑动屏幕，结局映入眼帘：“……矿产始终是有限的，而公司——或者说，人的欲望是无限的。当资源被尽数开采完毕，这颗星球再也榨不出更多价值后，公司抛弃了它，资本纷纷流出，去投资下一个更有价值的项目了。”
星单手支颐，轻轻呵了一声：“我就知道。公司一贯的做派。”
卡卡瓦夏续道：“失去了星际和平公司这个最大的投资商后，泽菲里星的经济状况一落千丈，甚至就连科技水平也毫无进展……而这一切，同样源于公司的技术封锁。”
星若有所思。
和砂金刚谈上的时候，她曾了解过茨冈尼亚酋长国的状况。据砂金口述，茨冈尼亚被施耐德暗中接手后，由于当地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资源，于是很快就成了公司的商品倾销地，大量物美价廉的工业品迅速占据了当地的市场份额，导致本地的工业迟迟没有得到发展，经济命脉被牢牢掌控在施耐德手中。
现在看来，泽菲里星的经历，和曾经的茨冈尼亚酋长国有异曲同工之处。
若非星的到来，茨冈尼亚就要沦为被资本剥削和压榨的血包了。
星：“资本做局的手段也不外乎就那几个。但很多时候，即便有人意识到是个圈套，也可能会出于短期利益，出卖本国的长期利益。”
星舰逐渐远离沃坦斯星系，舷窗外炫目迷人的彩色星云慢慢缩小成一点，远远地被星舰抛至身后。
八个系统时后，星舰脱离银轨，在泽菲里星的外星舰队入境点降落。
不少客商星舰排着队，亟待入境，最前方有本地的海关事务官在审查舰队和人员的入境许可，周遭还布设了许多警卫机关和监视摄像头，随时准备将非法入境者驱逐。
星并不担心。
她手边放着两本新鲜出炉的护照，一系列出入境手续早在出发前就已经拜托银狼准备就绪，两人将以另一个身份安全合法地进入泽菲里星。
“……你之前和我说过的，为了避免引起施耐德布置在泽菲里星的耳目的注意，你们需要稍微改变一下外貌。”
银狼半透明的投影站在两人面前，信号传输稳定，没有丝毫频闪：“放心，不用在脸上动手脚，用以太编辑就能做到。我已经骇进了海关所有摄像和监控，改变它们的波长和频段，让所有看见你们的人都会误以为你们是另一个人——喏，和护照上的身份匹配。”
星：“有劳你了。”
银狼交代完，投影倏地消失。
卡卡瓦夏整理好随身物品，拿起护照证件：“星姐姐，轮到我们了。”
“嗯，走吧。”
星舰在入境闸口停下，卡卡瓦夏落下舷窗，递出证件。
闸口的事务官接过证件，手微微一顿，将证件下夹带的信用点收入抽屉，又瞅了两人几眼：“小情侣来度假的？”
星：？
“……”卡卡瓦夏竭力维持表情不变，“是的。”
银狼的以太编辑究竟把他们的外表变成什么样子了？
事务官利落地盖了章：“好了，过吧。”
卡卡瓦夏拿回证件，闸口的升降杆抬起，星舰再度起航，汇入前方车流，往预定目的地弗朗星际贸易有限公司驶去。
叮咚叮咚！
数条消息涌入星的手机，她点开浏览一番，递给卡卡瓦夏：“他就是怀特，我们这次要找的货物对接负责人。原来的经销商公司倒闭后，他新入职了弗朗公司运输部。记住他的脸了吗？”
“记住了。”
“好，我们走。”
星舰停泊在弗朗公司地下室，两人戴上微型耳麦，星接通银狼：“我需要你编造一个合适的身份，单独将怀特叫到地下室来。”
通讯那头传来“gameover”的失败提示音，银狼不满：“这种小事，你就不能自己想想办法么。”
星：“我后续还要去调查当地的市场监督局，不能打草惊蛇。”
“行行行，等着啊。”
银狼疾速敲字：“我骇进了运输部部长的手机，给那个怀特的家伙发了条消息，他一会儿就到。”
卡卡瓦夏脆声：“谢谢银狼姐姐。”
“……哼。”
银狼阴阳怪气：“比起随随便便使唤人的家伙，还是小孩子懂礼貌。”
五分钟后，地下室的防火门吱呀一声，怀特抓着手机，环顾一周，找到星舰：“……部长，您在吗？”
“进来。”
回答他的是一个女声，怀特还以为是上司新招的秘书，毫无防备地登上星舰：“部长，您找我？”
舱门在身后无声关闭，怀特只看见星舰内有一男一女，年纪约莫二十七八，相貌平凡，看起来像一对小情侣。他不禁疑惑：“你们是谁？部长呢？”
星：“怀特先生，上次和茨冈尼亚庇护所对接的那批灯具，是你负责运输的吧。”
怀特瞬间警惕起
来：“我说了，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谈的！不管是赔偿还是道歉，我只认星际和平法庭的判决！”
说罢，他扭头想走，却被合拢的舱门挡住了去路。
怀特怒道：“你们想干什么？！”
卡卡瓦夏平静道：“我们只需要你诚实回答我们的问题——那批灯具，是不是被你动了手脚？”
“……”
怀特伸手去拉舱门的紧急开关，却纹丝不动。
见状，他虚张声势地怒斥：“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种行为叫什么？非法囚禁！你们是嫌生产安全事故的罪名不够重，想在下星期的开庭审理上再多一笔吗？！”
怀特边说，边试图联系外界，可无论如何也没能发出消息或打通电话。
星：“放弃吧。在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你不可能离开这里。”
怀特激动起来，竭力想要拉动舱门，又踢又踹，扯着嗓门大喊大叫：“来人啊——有人在外面吗？！”
下一瞬，怀特瞳孔颤动，叫喊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炎枪枪尖距离他的脖颈不到一寸，灼热的炎流气息令人如坠熔岩地狱。
星：“叫吧，你喊得再大声也不会有人过来的。”
卡卡瓦夏：“我们只想知道，那批由你接受运输的灯具，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
怀特喉结上下滚动，额头上冷汗热汗一股脑地往外冒：“……不，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问题……我是负责运输的人，如果那批货出了问题，部长第一个找我问责！”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更何况，我的女儿也因为你们生产的伪劣品受了重伤，至今还在医院接受治疗！你们问我货物出了什么问题，我还想问你们呢！”
星沉默，并未移开炎枪：“……”
卡卡瓦夏叹气：“对于你女儿的事，我们也很遗憾。但我必须说明一点，我们生产的灯具已经通过严格的质量检测，不可能会出现如此重大的事故。所以，我们猜想，那批灯具被外人动过手脚——不巧，你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怀特咬紧牙关：“……”
在卡卡瓦夏说话之际，星也在默默观察怀特的表情。
怀特不太擅长掩饰自己的神色，他目光闪烁，眼中既有被揭穿的慌张，还有显而易见的恐惧。
……不过，这份恐惧，似乎并非来源于星的炎枪。
剑悬于顶，他还有心思想别的？
星的率真和赤诚通常能让她一眼察觉到他人的心思，也更容易做到透过现象看本质，她下意识问道：“你被什么人威胁了吗？”
怀特眼皮子一抖：“！”
果然如此。星心想。
卡卡瓦夏与她对视一眼，彼此都确认了对方眼中的怀疑：“怀特先生，你不愿意告诉我们，是因为对方来头太大，让你宁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诬陷庇护所吗？”
怀特紧握舱门拉杆，双手青筋暴突：“……”
星：“看来，你知道对方的来历——你不敢得罪他。”
卡卡瓦夏：“既然如此，那你心里肯定清楚，对灯具动手脚、导致你的女儿被炸伤的事故，责任不在我们。”
“……”
怀特剧烈喘息：“……对，没错，我知道……可我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你们不懂、你们根本不懂！”
男人背靠舱门，缓缓滑坐下去，开始语无伦次：“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全家都靠我一个人在赚钱养家，艾米丽她还那么小，她余生都只有一只眼睛了！”
星蹙眉：“那你也应该能猜到，罪魁祸首是那个叫你对灯具动手脚的人，为什么还心甘情愿助纣为虐？”
话音刚落，她忽地察觉些许异样：“……等等，好像不太对。”
卡卡瓦夏踏前一步，抢先质问：“既然是你动的手脚，你知道这批货物有问题，为什么你还会购买灯具？”
第96章 灯具疑云
不大的星舰内部，卡卡瓦夏站着，居高临下地紧盯怀特，三重异色的瞳孔色彩鲜艳，美丽的外表下是善于洞察人心的敏锐。
炎枪直指怀特咽喉，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怀特咽咽口水，满头大汗，“不……不，不要杀我……”
星：“回答我们的问题。你对那批灯具干了什么？”
顶灯适时闪烁两下，灭了一盏，光线陡然昏暗下去。
怀特抬眼往上方偷觑。
——星和卡卡瓦夏一前一后，中间相隔半个身位，两张脸有一半都藏在阴影中，唯有各自的瞳孔色彩夺目依旧。
怀特可没有心情欣赏那两张平凡面孔上特别的瞳色，他的五指宛如濒死的鹰爪般紧扣身后的舱门，指甲在金属表面刮出带血的月牙痕：“……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干！那批货是别人动的手脚，我只是按照委托人的命令，把东西运到指定地点，然后才运去市场！”
男人的左腿失控地向后错步，鞋跟在地面剐蹭，嘶鸣尖锐：“我也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我也很后悔！我当时就不该买来送给艾米丽的——！”
卡卡瓦夏：“你把货物运去哪里了？”
“……在费斯特区的一个工业园区里。”
卡卡瓦夏记下详细地点，续道：“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吗？”
“……”怀特沉默。
星：“还是不肯说吗？那就我来说——是星际和平公司市场开拓部的某位高管，对吧。”
怀特的面部肌肉骤然绷紧，下颌线细密颤抖，嘴唇保持着半张的僵态：“……你、你们……你们怎么知道？”
不等星回答，怀特突然激动起来：“不、不！求求你们，不要往外说！！！”
他不顾颈侧的枪尖，扑到星脚边，死死拽着她的裙摆：“公司的高管权势熏天，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们！他随口一句话就能让我丢掉工作，甚至丢掉性命！！！”
怀特濒临崩溃：“我只是想保护好家人，好好活下去而已！”
星：“……”
卡卡瓦夏拂开怀特抓住星的手，十分不悦：“这就是你无视事实，故意诬陷庇护所的理由？”
怀特：“你懂什么？！刀没有落在你的身上，你能感觉到痛吗？！对于我而言，我的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他还答应过我，只要我和其他受害者联手把你们告上法庭，就会为艾米丽换一副新的眼睛！公司拥有全寰宇最顶尖的医疗团队，艾米丽会恢复如初，不仅不用我们自费医疗，还能得到一大笔补偿的信用点……”
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连脸面都不顾了，卑微哀求：“你们还是放弃吧！茨冈尼亚那么落后，你们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斗得过公司？求求你们放过我，去找那个人求和吧！说不定他会放过你们，你们也能得到比现在更好的结果……”
卡卡瓦夏：“……”
星断然：“绝无可能。”
她拍拍裙摆，拂去沾染的脏污：“你弄错了一件事。现在，他惹到的不是庇护所，而是我——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伟大的银河球棒侠——怎么可能会向一个小人妥协？”
怀特：“哈？”
他当即就想嘲笑星的天真，又忽地想起自己的命还握在别人手里，到了嘴边的话
又咽下了：“可是，你……”
炎枪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球棒。
梆！
怀特没说完的话再也没能出口，被星干净利落地敲晕了。
卡卡瓦夏捡起他的手机，关了机，还是不太放心：“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不能放他离开。他有可能泄露我们的行踪。”
万一被施耐德察觉，他一定会想方设法销毁证据。
星：“走，我们去费斯特区。”
星舰如同来时一般，低调驶出地下室，争分夺秒往城市郊区飞去。
每个城市的郊区大多是高污染、高噪音的工厂所在，两人一路过来也看见不少，地上和半空中来回的运输车和运载星舰有条不紊，满载一箱箱货物，运往城中心。
怀特给出的地址很偏僻，两人找到一座老旧仓库，卡卡瓦夏绑好怀特，和星偷摸潜入仓库后门。
夜幕低垂，外围都是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自动化工厂，唯有这座仓库及其附近冷冷清清，灯火俱灭。
吱呀——
星推开后门，悄声道：“里面有人值班吗？”
耳麦发出轻微的电流音，那头传来银狼敲击键盘的打字声：“没有。我已经骇掉了所有监控，你们进去后把门关上，这个工业园区还是有保安巡逻的。”
“好。”
门扉轻轻合拢，两人都佩戴了红外线成像眼镜，不必开灯也能将漆黑的环境看得一清二楚。
甫一进门，卡卡瓦夏环顾一周：“这里，什么也没有。”
仓库是空的，零星的包装盒、塑料带等物散落在墙根，两台用于装卸的叉车停放在角落，除此之外，并没有两人想象中的任何货物。
“……都已经带走了吗？”
星俯身捡起墙根的捆扎带：“卡卡瓦夏，如果是你想对灯具做些手脚，你会怎么办？”
卡卡瓦夏思忖：“把灯具带到隐蔽的地方，卸下货物，逐个拆开，破坏灯具的核心灯管，使其在使用时发热过载，从而导致爆炸事故的发生。但这样一来……”
星：“效率太低。”
“没错。”
卡卡瓦夏盘算：“这批灯具，共有一万个，从拆开、破坏，到重新封装，整个过程花费的时间可不算短，以每个一分钟来计算，起码也要六天。”
星：“人越多，越容易走漏风声，施耐德不可能派来太多专业的技师。而我们的灯具从运送到泽菲里星，到市场销售，中间也才过了三天。”
卡卡瓦夏困惑：“怀特把货物运到这里，再运去市场，期间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按理说，他们来不及动手脚。”
他侧首，望向角落里安静的叉车：“……星姐姐，那个机器，是用来搬运货物的吧？”
星瞥一眼：“对。怎么了？”
“唔……”
卡卡瓦夏抬步往叉车方向走，他没留意脚下，刚走两步就踢到了一块钢板：“嘶！”
沉默许久的银狼突然开口：“嘘！别出声，有保安巡逻到附近了！”
银狼话音刚落，外面的保安似乎听见仓库内有动静，手电灯光刷地扫过来：“谁在那里？！”
星：“！”
她一把揽住卡卡瓦夏的腰，几下纵跃往边沿飞奔，躲开窗外的灯光。
星咬牙，低声道：“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银狼：“刚刚在打游戏……就走了一会儿神，谁知道有人突然经过。”
卡卡瓦夏把呼痛憋在唇齿间，视线集中在窗外和门缝中扫进来的手电光：“……”
门外的保安没再听见声音，朝仓库走近几步：“你听清了吗，刚刚里面是不是‘咚’地响了一声？”
“是外面吊机的声音吧。”
“我刚刚真的听见了……”
“得了吧，这仓库里面要啥啥没有。前几天我经过这里，管理员说他们早就把货都装走了。”
保安似乎也懒得为一点小动静，亲自跑回值班室拿钥匙开门查看：“走了走了，说不定只是野猫呢。附近的流浪猫挺多的，一窝一窝生崽，都快抓不过来了。”
两名保安嘻哈着走了，声音逐渐远离。
星和卡卡瓦夏贴着墙根，窝在吊车后，松了口气。
银狼在耳麦里道：“他们已经走远了。”
卡卡瓦夏按捺住咚咚直跳的心脏，想起正事：“星姐姐，我有发现。”
星松开手，跟着卡卡瓦夏来到适才他踢到钢板的地方：“这个是……？”
咚——
高跟短靴踩在钢板上，碰撞出悠然的长音。
卡卡瓦夏指指钢板：“下面是空的。”
星：“下去看看。”
两人摸索片刻，找到锁头，星发挥出她开解谜宝箱的天赋，随手摸了一段铁丝，撬开锁芯。
通往地下的钢板门重量不轻，却被星轻轻松松单手抬起：“我先下，安全了我再叫你。”
卡卡瓦夏点点头，目送星的发顶消失在黑暗里。
少顷，金属楼梯传来两声敲击，震颤很快消散。
卡卡瓦夏会意，爬下楼梯，落地后一抬头，一眼就看见堆叠至天花板的集装箱：“里面是什么东西？”
星已经开始翻找集装箱了。
一阵牙酸的吱呀声过后，她撬开其中一个集装箱的盖子，直接探手去摸里面的物品：“……好像是个四四方方的包装。”
星将东西提出来，卡卡瓦夏在一旁接手。
东西沉甸甸的，颇有分量，卡卡瓦夏定睛一瞧：“咦，这不是我们卖给泽菲里星的灯具吗？”
星：“不是说市面上的灯具都被召回了么，难道它们都被储存在这里？”
“……唔，不太可能。”
卡卡瓦夏拆开包装：“这些都是新的，而且，数量不少。”
星抬眼扫了一圈，粗略数了数集装箱的数量，在心底计数：“……我们卖到这里的灯具，总共有一万盏，对吧。但这个地下室的灯具……”
她停顿须臾：“好像刚好也是一万盏。”
卡卡瓦夏：“……什么情况。”
所以，庇护所生产的所有灯具，都在这里了？
星质疑：“当地市场监督局这么快就回收完了？还一个不少？”
卡卡瓦夏已经检查完手中的货物了：“但这确实是庇护所生产的，防伪标识都还在。”
两人又在不同的集装箱里取出样品，挨个抽检后，确认这些都是来自庇护所的工厂。
但与此同时，两人也发现了别的异样。
星：“这些灯具，外包装都没有被拆封过的痕迹，不太像被销售过。”
卡卡瓦夏同意她的看法：“真是怪了……如果我们生产的灯具都在这里，那市面上售卖的那些又是……”
他忽地想到什么，呼吸一滞。
星：“难道，不是同一批灯具？”
第97章 真假货物
地下室没有开灯，只有几缕微弱的光从上方的入口飘落。
集装箱是一个个黑黢黢的庞然大物，高高堆叠在一起，缄默阒然，凝视着站在地上的两人。
卡卡瓦夏轻轻打个冷颤，霎时想通了一切：“原来如此……灯具被掉包了，这里存放的才是我们原来生产的那批。市面上的那些，是掉包过的伪劣品。”
星：“这样就能说得通了。只不过，施耐德那么谨慎的人，怎么没把这批灯具销毁？他不该留下可追查的证据才对。”
卡卡瓦夏：“也许还没来得及销毁。不过正好，我们把东西找回来，也是一项证物。”
两人动作迅速，在地下室内拍摄视频，留下证据；星摆摆手，把所有灯具都塞进次元背包里。
两人返回星舰，怀特还在昏迷中，没有醒转的迹象。
卡卡瓦夏提议：“不如，我们在这里等到明天，看看那个仓库的管理员会不会来；如果对方来了，正好问问灯具被掉包的事。”
星瞥了怀特一眼：“他失踪的事很快就会被察觉，我们的时间不多。如果明天早上仓库的管理员没来，我们就去当地的市场监督局，把那批伪劣品找出来。”
夜色已深，两人平躺在沙发上，星
却有点睡不着。
大言不惭地对着庇护所众人许下一定会解决此事的诺言，星其实没什么底气。
究其原因，仍旧是因为幕后黑手。
倘若当真是施耐德背后设局，试图损害庇护所的信誉，他们防不胜防——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这种事多来几次，轻易便能劝退那些有意向的合作商。
想着想着，星叹了口气。
卡卡瓦夏也没睡着，听闻她叹息，侧首道：“星姐姐睡不着？”
“……是啊。”
星自语：“即便找到证据，证明市面上出售的伪劣品不是庇护所生产的，恐怕也很难抓住直接指向施耐德的罪证。”
卡卡瓦夏思忖：“……也是呢。就算是像上次那样，在短博上公开了施耐德指使雇员强行侵占星球的罪证，结果到最后，公司甚至没有处罚他，直接冷处理了。”
区区一件设局陷害的小事，真的能对施耐德产生什么影响么？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良久，星抬手揉揉卡卡瓦夏：“先别想了，做好眼前的事，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翌日清晨，卡卡瓦夏是被怀特的叫嚷声吵醒的。
“……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信不信我报警抓你们！”
“你最好闭嘴，别激怒我。在我的事办完之前，你都不能离开——你是证人，到时候要在法庭上为我作证。”
“凭什么？！别端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来命令我！”
“就凭你现在在我手上。”
卡卡瓦夏揉揉眼睛，掀开薄毯坐起身。
星坐在沙发边沿，一条腿搭在矮桌上，另一只脚踩在怀特胸口：“安静点，别影响我抽卡。”
怀特敢怒不敢言。
星小声嘀咕：“天灵灵，地灵灵，祝我十连出双金……咦，你醒啦？”
“早安……嗯？”
卡卡瓦夏茫然地拿着星塞过来的手机：“这是……？”
星：“说好的长期接代抽业务。来，点这个。”
卡卡瓦夏依言点击“连抽十次”的按钮。
金光闪过，星紧盯抽卡界面：“一发入魂一发入魂一发入魂……卧槽！十连三金！直接满魂！”
星激动地抱着卡卡瓦夏亲了一口：“不愧是你！谁懂五连歪之后十连三金的救赎感啊！”
卡卡瓦夏的脸顿时宛如涨红的茄子，手足无措。
怀特在星脚底下大叫：“别蹬了别蹬了！我要被你踩死了！！！”
卡卡瓦夏洗漱一番，吃完早餐，又瞅瞅怀特：“既然他醒了，那我还是留在这里看着他吧。”
星：“也行。我去蹲人，有什么不对，记得立刻联系我。”
“嗯。”
怀特目送星的背影消失，眼珠子转了转：“那边那位小兄弟，你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卡卡瓦夏瞥了眼怀特背后没藏好的塑料包装袋：“……”
怀特没等来卡卡瓦夏回复，干脆再接再厉：“小兄弟，我从昨晚开始就没吃饭，你看，这都过了一整晚了，你总不能把我饿死吧？不是需要我为你们作证吗，饿死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卡卡瓦夏面无表情：“撒谎。”
怀特愣神的表情太过明显，卡卡瓦夏懒得多看一眼：“在我睡醒之前，星……她给过你食物。”
怀特：“……”
卡卡瓦夏冷淡道：“你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不过是想趁着她不在，借着吃饭解绑的机会逃跑而已。”
谎言如泡沫，一戳就破，怀特竟也不脸红，厚着脸皮：“别这么冷淡嘛小兄弟，你开个价，放我走，想要多少信用点，你随便说！”
卡卡瓦夏从沙发缝隙里摸出怀特的手机，晃了晃：“就凭你账户上那少得可怜的七位数？认清自己的处境，你没资格和我坐在同一张谈判桌上。”
怀特被气笑了：“你一个乡下地方来的穷小子，知道现在的信用点有多难赚吗？大言不惭！”
卡卡瓦夏早就免疫一切讥讽嘲弄的恶意了，他甚至有心情笑一笑：“有没有可能，赚不到钱，只是因为你没本事？”
“……你！”
怀特怒极反笑：“不是想让我当证人吗？哼，这就是你们求人办事的态度？”
卡卡瓦夏不为所动：“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你以为，你作为证人就很重要吗？你只不过是最底层负责跑腿的，有没有你，都一样。”
“……嘁，在刚才那个女人面前装得跟什么似的，她一走就原形毕露了。”
怀特说不过他，小声蛐蛐：“一对狗男女，不敢对付那些大人物，就来专门针对我们这种平头百姓！”
“……”
星舰内气氛一窒。
卡卡瓦夏唇边似有若无的笑意消失了。
哒，哒，哒。
他拿起智脑，慢条斯理地轻敲边沿，落在怀特眼里，就是一副轻慢倨傲的模样。
怀特心道：装什么装？
卡卡瓦夏和星不知道的是，在灯具爆炸事故发生、公司的人找上门来之后，怀特就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有关，于是提前交代了妻子，如果他失联一整天，就立刻报警，警方自会搜寻他的下落。
思及此，怀特稍稍安心。
卡卡瓦夏冷不丁开口：“你很镇定啊。”
怀特：“什么？”
卡卡瓦夏：“你觉得有人会来救你，对吗？”
怀特一僵：“……”
卡卡瓦夏垂目，智脑上显示的怀特的个人资料映入眼帘——那是昨天银狼找出来的。
卡卡瓦夏：“你们家住在西斯科区曼普别院，你的妻子在文森特服装贸易公司上班，是人事部的招聘专员，她在这家公司已经待了五年了；你的女儿在纽森街区第二幼儿园上学，明年就要读小学了……”
怀特的冷汗刷地冒出来了：“……你，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他又闭上了嘴。
卡卡瓦夏：“你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么？”
“……”
怀特面色微白。
卡卡瓦夏关闭智脑，那双异瞳里没什么感情：“你是个挺会审时度势的人，也算有点脑子。既然如此，你应该能看清眼下的局势，并清楚地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他起身，拿起怀特的手机解锁，找出一个名叫“科琳娜”的号码：“这是你妻子的名字，对吧。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你的上司安排你临时出差，这些天都回不去。”
“……”
怀特只得照做。
电话刚挂断，星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她把男人绑在另一头，和怀特隔着老远：“这就是那个仓库的管理员。我这次运气不错，没等多久就蹲到他来上班，打了一顿才从他嘴里撬出点情报。”
两人走进星舰驾驶舱，关好门，卡卡瓦夏递出几张纸巾帮星擦汗：“他都说什么了？”
“他承认了，我们生产的灯具的确被他掉了包。”
星倒了杯水咕嘟咕嘟：“有人将伪劣品运到仓库，叫他找人把真品换掉，然后销毁。但他发现我们生产的灯具质量好，于是就想把东西偷偷留下，再找别的办法卖掉。”
卡卡瓦夏若有所思：“原来这就是他没有销毁证据的原因。恐怕幕后黑手也没想到，他的周全计策会毁在人心贪念上。”
星：“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卡卡瓦夏：“什么？”
星指指库管员：“他不知道那个叫他掉包真品的人是谁。对方都是在网上和他联系，现实中从未见过面，就连交付给他的钱款都是在线下找个地方放好，不是在线上直接转账。”
“……真谨慎，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痕迹。”
“嗯，我也找银狼查了，对方使用的都是虚拟地址，而且一下线就会清除所有聊天记录，根本追查不到真实IP。”
卡卡瓦夏：“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只凭我们抓来的这两个人，很难揪出幕后黑手。”
星：“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地方没去。”
两人对视一眼。
第98章 全城追逃
系统时10：23，市场监管局。
星舰扔在附近的停泊点了，星和卡卡瓦夏坐在市监局对面的咖啡馆里，隔着一条马路，观察市监局门口出入的人。
咖啡馆的服务生走过来，轻声询问两人要点些什么饮品：“我们家新上了一款瑰夏浅烘冷萃咖啡，口感顺滑，酸度也比较低……”
星霎时想起了被姬子的咖啡支配的恐惧：“不要，来两杯奶茶。”
“……好的。”
奶茶很快端上来，星搅拌着杯底的椰果，随口问道：“话说，我离开星舰去蹲人的时候，你都和怀特说什么了，他一副魂飞魄散的表情。”
卡卡瓦夏眨眨眼，
笑容无辜，半点看不出先前的坏心眼：“没什么，只是稍微吓唬他一下而已。”
星：“顽皮。”
正值上班时间，窗外的大街上大多是退休的老人家，车流也比一个系统时前少了不少。
桌上的智脑叮地跳出消息提示，银狼发过来一张图纸。
星接起通讯：“怎么样，有查到东西放在哪里吗？”
银狼打了个哈欠：“有，就在市监局地下三层，那里是他们保管收缴物品的仓库。你们现在进去？”
“对。我要拿到那批伪劣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直接去市面上买一个不就得了？”
“去问过了，都说东西有问题，全部下架，已经买不到了。”
银狼咕哝：“真是的，一大早把我叫醒，又让我帮你打白工……”
星：“你又通宵了？这是睡到多晚啊……等事情解决，我陪你打游戏。”
银狼啪地按下回车：“好了，我帮你们伪装成市监局的员工，进吧。”
两人结了帐，穿过马路，踏入市监局的大门，装模作样地拿着一张小卡片往出入闸口一刷。
闸口亮起绿灯，在银狼的操作下开启，两人顺利通过，没有引起门口安保的怀疑。
“左转，往前走第二个路口右转。”
银狼指挥道：“这里的保密级别挺高，只有这台直梯能通往地下三层。”
楼层数字不断跳动，电梯从上往下运行。
叮——
电梯门缓缓向两边移开，两人当即和里面的人打了个照面。
耳麦里的银狼“咦”了一声：“居然有人。”
星心道：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银狼似乎听见了她的心声，快速解释：“所有电梯里，就这台没装监控。”
电梯里的中年男子像个领导，他看见星和卡卡瓦夏，有点诧异：“你们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回来上班了？”
卡卡瓦夏反应很快：“我们忘了东西，回来拿。”
中年男子更奇怪了：“办公室在另一头，你们来这里拿什么？”
“……”
卡卡瓦夏暗叫不好。
紧急关头，星一手拦住电梯门，抢先一步逼近中年男子，当机立断将他击晕：“进来。”
卡卡瓦夏迈入电梯，呼了口气：“还好刚才周围没人。”
电梯重新启动，在负三层停下。
卡卡瓦夏探头往外瞄了几眼：“没人。”
星单手扛起中年男子，两人猫猫祟祟地把他藏进角落，星还忍痛割爱，把自己收集的一堆纸箱子和垃圾堆在一起，遮住男子的身影。
银狼这才出声：“向后转，看到走廊尽头那个证物存放室的房间了吗？门已经帮你们打开了，东西应该就在那里。”
两人穿过走廊，卡卡瓦夏环顾四周，冷银色的金属门倒映出两个陌生的影子——银狼的以太编辑技术出神入化，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他和星的伪装都没有半分破绽。
咔哒。
星轻轻推开证物室的门，和卡卡瓦夏分头搜寻。
没过多久，卡卡瓦夏率先找到证物柜上的伪劣品：“星姐姐，这里。”
纸箱里存放了两件灯具，皆用塑封袋包装好，一件完好无损，另一件明显是发生过事故的残次品。
星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和我们生产的灯具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卡卡瓦夏打着灯仔细查看：“从外表看，确实别无二致……连外包装盒的产品信息都和正品没区别。”
倘若两人不知这是伪造的，说不定还真能蒙混过关，更别说不明真相的消费者了。
“……你们……找到东西了？”
耳麦里多了些许杂音，大约是地下室信号不好，银狼的声音时断时续：“拍个照……看看。”
星掏出手机拍照，半分钟后，银狼道：“……很常规，没……技术含量。想……伪造，轻而易举。”
星思忖：“我们的灯具从抵达泽菲里星，到上市销售，只过了三天。三天之内伪造一批相同的灯具，可能做到吗？”
银狼：“当然，别小看……工业效率。只不过……完整的生产链，人力……或财力，总得有一个。”
卡卡瓦夏：“如果是公司，生产效率只高不低……咦？”
他将因爆炸破损的灯管翻出来，用紫光灯照射：“唔……果然没有呢。”
星：“没有什么？”
“防伪水印。”
卡卡瓦夏将灯管递到星眼前：“我们生产的灯具，不仅底部有印刻的防伪标识，灯管上也有。但这个伪劣品没有。”
也即是说，仿品只在外观上进行了复制，而对于这些细节，复制它们的技师并没有注意到。
琐碎的线索就像一块块拼图，事件的轮廓渐渐清晰。
星在脑海里构筑出一条完整的时间线：幕后之人指使怀特，叫他将灯具运送至费斯特工业区的仓库，又让库管员把正品掉包，令伪劣品顺利上市销售，继而引发灯具爆炸事故。
而现在，星头一个怀疑的就是施耐德。
毕竟，种种迹象都表明，唯有来自公司的势力，才能将整件事伪造得滴水不漏。
如今，星已经找到了庇护所生产的灯具，也发现了仿品与正品的最大不同，这足以证明爆炸事故与他们无关，但却远远无法证明此事和施耐德有关。
星看向纸箱：“下周一开庭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出示这些作为证据。”
卡卡瓦夏询问：“我们要带走吗？”
星想了想：“不。这里的伪劣品并不是全部，其余收缴的可能放到别的地方去了，万一被发现证据丢失，一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话音刚落，耳麦那头的银狼“喂”了一声：“被你打晕的那家伙醒了！”
什么？
星当即往藏人的角落疾奔，卡卡瓦夏迅速将证物归位，紧跟其上。
银狼啪啪敲字，啧声道：“他在联系其他人！”
星：“你不能截断他的通讯吗？”
“他用的对讲机，是专业加密的设备。”
银狼飞快道：“来不及了！你先去把他打晕，已经有人往电梯这边来了，楼梯那边也有人！”
银狼话没说完，星已然飞奔过走廊，一眼瞧见醒转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只脚已经踏进电梯，他听见脚步声，慌忙去按关闭按钮，却不曾想电梯已被银狼控制，毫无反应：“该死的！”
男人再一抬头，星的身影近在咫尺：“！！！”
他只来得及抬手阻挡，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星一个手刀下去，他再次倒了下去。
星：“走哪边？”
银狼：“都一样。”
卡卡瓦夏也追了上来：“楼梯比电梯安全。那边！”
星毫不迟疑，跟着卡卡瓦夏往楼梯间跑。
她哗地拉开防火门，密集如鼓点的脚步声骤然响起，自上而下，层层声浪令人胆战心惊。
星不退反进：“往上走！”
说罢，她一马当先，撑着扶手翻越护栏，手中球棒一挥，迎面击飞一个安保人员。
安保倒下的身躯阻拦了其他人前进的步伐，不少人喝骂着退后：“他们上来了！”
“拦住他们——啊啊啊啊啊！！！”
声声惨叫回荡在狭小的楼梯间，星看也没看一眼，狠绝利落的挥棒身姿配上冷淡漠然的面孔，在安保们看来，宛如天神下凡，根本没来得及反抗或者躲避，就倒了一片。
安保们显然低
估了星的实力，她身后紧跟的卡卡瓦夏也没有闲着，淡金的流光为两人披上一层防护，存护之力将飞溅的鲜血隔绝在外。
两人一路往上，边打边跑，踩着一批杂兵的脑袋窜上一楼。
星一脚踹飞防火门，砸翻几个在门口待命的安保，没有选择走正门，而是一棒子击碎旁边的玻璃窗：“这边！”
安保捂着脑袋爬起来：“别跑！给我站住！”
星和卡卡瓦夏翻出窗外，拔腿沿街狂奔，将响彻市监局大楼的警报远远甩在身后。
离开地下室，通讯信号恢复正常，银狼指挥道：“前面右转，进那条小巷……别停，他们还在追，而且已经报警了，你们需要在五分钟之内甩脱他们，否则警备队的人一来，立刻就会包围你们。”
两人步伐不停，拐入小巷，星催促：“赶紧给我们换个形象！快快快！”
银狼：“在搞了在搞了！”
卡卡瓦夏回头瞄一眼：“他们跟上来了，一共有五个。”
星刹车，旋身迎击：“先打了再说！”
追上来的人不是她的对手，才丢了两个烟雾弹和**，就被梆梆几下，应声倒地。
小巷两旁都是老旧的居民房，隔音不好，有住户听见动静，开窗探头一瞧，顿时叫嚷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有、有人在打架斗殴！赶紧报警！”
星和卡卡瓦夏疾奔穿过小巷，期间银狼已为他们更换了新形象，他们躲过了一波安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犬吠。
银狼：“警备队的人正在往你们那边接近，他们缩小包围圈了！怎么回事，我都已经换了个形象了，他们怎么知道你们的位置？”
犬吠声越来越近，两人迫不得已，只能在街巷内东奔西跑，试图甩脱身后穷追不舍的警备队员，却收效甚微。
星一刻不停，边跑边思忖如何破局。
对方到底是怎么定位他们的位置的？
她回忆双方接触的经过，忽地灵光一现：“银狼，附近有没有游泳池？其他有水的地方也行！”
“我找找……有，就在你们前面三百米，有个露天游泳馆。”
“给我线路。”
此时正值夏季，来游泳健身的人只多不少，两人趁人不备混入其中，跑到了泳池边上。
没等银狼询问用意，星猛地一拽卡卡瓦夏，拉着他纵身跃入水中！
第99章 庭审前夕
哗啦——
溢流的气泡急速上升，密密麻麻地抚过全身，卡卡瓦夏紧闭双目，屏住呼吸：“……”
下一瞬，他感到手臂被蓦地往上拉，整个人从入水到出水，不过短短三秒。
泳池里的人纷纷看过来：“？”
星侧目：“有没有呛水？”
卡卡瓦夏摇头，抹掉眼皮子上的水珠：“星姐姐，我们这是……？”
“是气味。”
星低声：“还记得追着我们出来的人，朝我们扔过烟雾弹和**吗？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留下了味道，引来警犬的追踪。”
星边说边往深水区走去。水中阻力较大，她步伐变缓了许多：“我们需要在水里洗掉身上的气味，否则无法摆脱他们的追捕。你怕水吗？”
茨冈尼亚遍地沙漠，卡卡瓦夏自然也是只旱鸭子。不过他倒没多少恐水的表现：“不怕。”
星随手取过一块浮板：“抓着这个。”
她摸摸耳麦：“喂喂，银狼，还听得见吗？”
电流嗞啦几声，银狼的声音不算清晰：“能。”
星：“追我们的人都到哪儿了？”
“有几个带着警犬到游泳馆附近了，不过，警犬有些没头绪，他们的搜索进度放缓了。”
银狼调出周围的监控：“还好你反应快。而且场馆附近人多，气味驳杂，狗鼻子再灵也得失效。”
星把湿发往脑后一捋，和卡卡瓦夏来到人少的深水区。她怕卡卡瓦夏不熟悉水性，容易沉底，于是半抱着他，两人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相互之间就隔了两层薄薄的衣物。
泳池是露天的，阳光毫无遮蔽，反射在水面上，刺得卡卡瓦夏眯起眼：“……”
头顶滚烫，池水沁凉，耳畔回荡着人们玩水打闹的声音，咕嘟翻涌的池水没过脖颈，整个人的重心不断下沉——
哗！
星牢牢揽住卡卡瓦夏的腰，托着他往上掂了掂：“他们可能会封锁泳池，逐个排查，我们得现在上去。”
“嗯嗯。”
卡卡瓦夏胡乱点点头，少女的肌肤与他紧紧贴在一起，好像比头顶的阳光还要灼热。
两人上了岸，稍微拧干衣服，银狼催促：“快点走，他们从正门进来了，正在询问场馆的工作人员。”
星：“后门在哪？”
“往前走一百米，右转就是。”
场馆人多热闹，这两个没换泳装的家伙混在一群穿得五颜六色的人里，直接泯灭于人群了，丝毫不起眼。
两人如游鱼般钻过人群，直奔后门，逃之夭夭。
紧跟而至的警备队员和警犬宛如无头苍蝇，在泳池里乱转一通也没能找到任何可疑人员，警犬也因为气味过水消散而罢了工，等警备队增援赶至，星和卡卡瓦夏早就跑没影了。
两人一路走街串巷，七绕八弯，总算甩脱了那些追踪的人。
卡卡瓦夏喘匀了气，问道：“我们的线索收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去找出差的贸易员了解情况吗？”
星：“也对，不知道他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们现在……”
“我建议你们不要去。”
银狼打断：“你们怎么知道你们的人有没有被监视？你现在肯定已经上了公司的黑名单了，一旦现身被发现，施耐德会怎么对付你，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
星冷静下来：“反正可以电话联系，也不是非得见面不可。”
开庭时间迫在眉睫，两人也没有再回一趟庇护所的必要，索性留在泽菲里星。
两人联系了庇护所说明大致情况，又从贸易员那里获悉，原本的经销商公司老板把公司注销后，直接卷款跑路，去了别的星球。
在茫茫寰宇中找一个人，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星霸总附体：“十分钟，我要他的账户流水。”
贸易员欲言又止：“星小姐，那属于个人隐私，根据当地法律，就算那个老板犯了事被查了，也只有当地法院有权力调查他的银行流水。”
卡卡瓦夏：“……”
小浣熊脚趾抠地。
现在他们手头上的证据，已经足够证明灯具爆炸事故和庇护所无关，庇护所也不必承担任何责任；继续追查下去，只是因为星怀疑这一切和施耐德有关，如果能趁机揪出他的尾巴……
星：“这件事我找别人查。你那边先拖一拖时间，对外回复事故的时候绝对不能承认是我们的产品有问题，叫媒体关注庭审现场。”
贸易员应声。
星顺手将追查账户流水的事拜托了银狼，银狼嘴上不情不愿，手上却很诚实地开始查询：“行了行了，真拿你没办法……还好我最近没什么任务，一直待在基地里，卡芙卡倒是经常往外跑，好像是去给公司找麻烦了……嘁，通缉她的赏金估计又要翻一番了。”
星一愣，旋即了悟：“是针对施耐德吗？难怪最近没怎么听到市场部的动静。”
“你还不知道吧？公司开了个董事会，集体给施耐德施压，要他承担上次舆论风波的损失。”
银狼的泡泡糖“啵”地炸开，她漫不经心地透露出公司机密：“今年市场部的蛋糕一下子就被瓜分完了，估计施耐德气得跳脚。”
卡卡瓦夏：“看来，施耐德也不好过。他在茨冈尼亚投入了巨额资金，如若收不回来，继续拖下去，能把他拖垮吗？”
银狼：“难说。他那个级别的高管，要想踢走，还得看公司其他理事的态度了。如果没人愿意保他，说不定真能倒台……要真是这样，倒也不错，他没法对付你，我们也省点麻烦。”
挂断通讯，星又接到了拉帝奥的电话：“教授？”
“庭审的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证据已经收集完了，至少，根据现有证据，我们一定能胜诉。”
“除了证据，你没准备别的东西了？”
星脑袋上冒出个问号：“还需要什么？”
“……我就知道。”
拉帝奥扶额，点了几下智脑：“答辩状我发给你了，里面是我预判对方可能提出的法律争议点，以及反驳依据。还有，证据允许自行取证，但来源必须合法，否则会被算作无效证据。”
卡卡瓦夏点开答辩状：“是不是还要请律师？”
拉帝奥轻哼：“现在才来说这个，有点晚了。”
视频里的年轻学士靠在椅子里，触控笔在指尖
翻飞：“我翻阅了泽菲里星和星际法的相关法案，当事人有权自行参与诉讼。但此次事故可能涉及刑事案件，弄不好会当场给你拷上——当然，这是在你无法证明事故与你无关的情况下。”
星：“看来请律师不是必要的……那就不考虑了。”
拉帝奥微微颔首：“时间仓促，事故牵连甚广，你也未必能请到愿意接手诉讼的律师。”
说到这里，男人微妙地停顿片刻。
视频那头的星兀自思忖着什么，两边一时间没人说话。
拉帝奥等了一会儿，终于主动开口：“你需要我来帮你打这场官司么？”
星一怔：“欸？”
卡卡瓦夏抢先道：“感谢你的好意，教授。不过，这些天我也熟读《星际和平法案》，应付一场诉讼，为星姐姐稍作辩护，绰绰有余。”
“……”
两人的目光隔着屏幕交锋，劈里啪啦，谁也不肯相让。
少顷，星抓抓灰发：“这场诉讼，我们铁证在手，确实不用麻烦你跑一趟——庇护所那边，更需要你。我的事可以自己解决。”
“……呵。”
拉帝奥敛了敛眉眼，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波动：“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话锋一转：“害怕吗？”
小浣熊自信叉腰：“银河球棒侠无所畏惧。”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拉帝奥倾身：“因为此次事故被你列入重点怀疑对象的施耐德，正在遭受多方面的诘难，他为此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和让步。”
星：“噢，是说公司高管集体向他施压的事？”
拉帝奥：“你已经知道了？嗯……不意外。那么，市场部的项目进程屡次遭到星核猎手和巡海游侠的阻挠，导致大量资金无法回收，你也应该知道了？”
星：“欸？倒是没提巡海游侠……”
卡卡瓦夏思索：“资金无法回收？那岂不是会……”
拉帝奥：“不愧是天生精明的埃维金人。没错，资本一旦无法投入再生产的环节，或者没有提前预留足够的储备资金，这条资金链将脆若游丝——换言之，倘若处理不好，会导致资金链断裂。”
星一喜：“是对我们有利的情况。”
万一市场部的资金链断裂，想填补亏空，又是一笔天文数字，施耐德的境况将会雪上加霜。
“乐观点，至少，施耐德的损失是绝对收不回来了——他就算再把茨冈尼亚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在切断通讯之前，拉帝奥依旧不太放心，叮嘱道：“在这种节骨眼上，万事当心，别被钻了空子。”
星颔首。
卡卡瓦夏瞥了眼外间：“庭审的时候，我们直接把怀特和那个库管员带过去吗？”
星思忖：“带，当然要一起带去。”
她似乎预料到什么，唇角微微翘起：“我倒是很期待，他们会说些什么。”
第100章 庭审激辩
几日后，中立星系第一考特星球。
星际和平法庭矗立此地，已有约400个琥珀纪。它由星际和平公司出资建设并维持运转，修订了一整套基于寰宇共识的《星际和平法案》，致力于调停各星系间的战乱、贸易争端等人祸，且有自己的强制执行机关，不受任何人管辖。
这里每天都有不少案子开庭审理，来去的星舰都来自不同星系，肤色、种族各异的人们聚集于此，或忐忑不安，或不苟言笑，都在等待着庭审的结果。
比起危害更重、影响更大的跨星系案件，泽菲里星的灯具爆炸事故不过是沧海一粟，混在一堆恶性事件里，压根不值一提。
星舰降落在停泊点，星抱臂看着怀特和库管员走下来：“你们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的。别耍花招，我了解你们的一切。”
两人唯唯诺诺地点头。
白石筑成的台阶通往法庭大门，门口伫立着一尊眼蒙布条、手持天平与利剑的女神像，沐浴在阳光下，静默数十个琥珀纪，纹丝不动。
路过走廊的肃容镜时，卡卡瓦夏往镜子里瞅了一眼。
他和星换了个假身份，并没有用他们原本的相貌示人，而是伪装成庇护所派来庭审的代理人，尽可能地减少原本身份的潜在麻烦。
负责接待的雇员引着四人到审判庭内等候：“请问您有什么物证需要提交吗？如果有人证的话，人证要到隔壁的等候室等待传唤。”
星指指怀特和库管员：“他们是人证。”
两人去了隔壁等待，星又续道：“物证的话……比较多，你们这里放不下。”
雇员：“大概有多少？我去提前说明一下，让证物室那边做好准备。”
星：“有一整个仓库那么多。”
雇员：“……？”
卡卡瓦夏适时道：“是这样的，我们提交的都是同类物证，在庭审上，能不能只取出其中一两件作为证明？其他的可以在庭审后交由你们审查。”
雇员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以的。”
星遂取出一件包装完好的灯具，和各种文书一起交给雇员。
两人来得早，审判庭内偶有一两名雇员来去，原告及其家属、陪审团和法官都还没到。
卡卡瓦夏坐在被告席上，再次检查答辩状，一手按在膝盖上，五指稍微用力，抓住裤子的面料：“……星姐姐。”
“嗯？”
“你紧张吗？”
“不紧张啊。”
星东张西望，像极了乡下进城的土妹子，看什么都新鲜。她完全不在怕的：“我第一次来法庭，而且还是当被告！这也太酷了吧！”
卡卡瓦夏：“……”
只能说，星核精的脑回路与普通人永远不甚相同。
手背忽地一热，卡卡瓦夏看着星拍拍自己微微发抖的手，听见她安抚的话语：“别紧张。如果他们真的要抓我们，大不了，我把他们统统揍翻，然后带你私奔。”
“……”
卡卡瓦夏霎时红了耳朵尖：“这、这个词……应该不是，不是这么用的吧？”
星歪头：“欸？私奔不就是偷偷逃跑的意思吗，哪里不对？”
卡卡瓦夏：“……”
卡卡瓦夏哭笑不得。不过，被星这么一打岔，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就在卡卡瓦夏思索话术之际，门外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动静。
咣当！
大门被外面的人从中间推开，旋转至承轴尽头，猛地反弹回来，又被牢牢按住。
人群是瞬间涌进来的，就像是开闸泄洪放出来的水，哗啦啦地就挤占了观众席的位置，不少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咔嚓咔嚓对准法庭内一阵猛拍。
卡卡瓦夏蓦然起身，挡在星身前。
几名记者远远瞧见被告席上的两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不由分说就把话筒往两人面前递：“请问二位就是茨冈尼亚-Ⅳ‘开拓’庇护所的领导人吗？能否解释一下，由庇护所生产的灯具，为什么会在泽菲里星发生如此严重的爆炸事故？”
“事故造成多人受伤，还导致与你们有贸易往来的经销商破产清算，请问你们准备怎么赔偿相关受害者？”
“庇护所后续是否会继续该项目的生产？”
卡卡瓦夏示意记者慢点说，自己有条不紊地回复：“首先，我们只是本次案件的代理人；其次，有关事故的发生，我们必须在此澄清，庇护所生产的产品质量过关，爆炸事故与我们毫无关联……”
“——怎么可能和你们没关系？！”
一个尖锐的音调骤然打断卡卡瓦夏的自述，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名三十余岁的女子情绪激动，满面悲戚，话语中全是痛苦的嘶嚎：“我的女儿才六岁！才六岁就没了一只眼睛！你让她今后该怎么活下去！！！”
周遭的嘈杂停顿了一瞬，旋即又疯狂喧嚷起来，嗅到大新闻的记者们一拥而上，将几名受害者家属团团围住：“请问您家人的伤势怎么样了，大概多久能痊愈出院？”
“请问您今天的庭审诉求是什么，是赔偿，道歉，还是要求判处工厂负责
人有期徒刑？”
闪光灯咔嚓不断，高清镜头前，家属们哭诉着他们的不幸遭遇，看得后排的观众同情心泛滥，不少人交头接耳，指责导致事故发生的生产方。
那名女子哭得嗓子都哑了，卡卡瓦夏低声：“她就是怀特的妻子，科琳娜。”
星蹙眉：“……”
卡卡瓦夏踟蹰：“科琳娜的反应，太激烈了，有点奇怪。”
“嗯。”星点点头，“还记得怀特说过，他被公司的人找过，并且承诺会治好他的女儿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科琳娜还一副要把他们生吞活剥的模样？
星评价道：“不像演的。”
卡卡瓦夏忽地明白了什么：“怀特可能没告诉她……或者没来得及告诉她这件事。”
“你们要拿什么来赔！拿什么来赔！！！”
科琳娜的尖声嘶吼快要穿破耳膜，她不顾形象地扑向两人，却被身后的其他家属紧紧拽住：“冷静点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
“在法庭上打起来，万一待会儿法官拘留你怎么办！”
“嘘，嘘！安静安静，法官来了！”
随着一声威严的咳嗽，杂乱的喧嚷骤然止息，众人仿佛收到什么命令般，很快各自就位，不大的审判庭内陡然严肃起来。
法官敲了一下法槌：“起立。”
众人起身，按照流程听法官宣读《星际和平公正誓言》，法槌再次落下时，宣告庭审已然开始。
法官抬了抬眼镜：“庭审第一项，确认原告、被告双方的身份及其代理人。”
法官读了一连串原告亲属的姓名，原告确认无误后，又转而确认被告方：“……来自茨冈尼亚-Ⅳ，‘开拓’庇护所的三月七女士。”
星昂首挺胸：“没错，是我。”
法官：“……以及丹恒先生。”
卡卡瓦夏：“……对，是我。”
法官丝毫不觉有哪里不对，继续走流程：“双方皆已到场，现在开始第二项，开场陈述。请原告率先陈述诉讼理由。”
由于受害者亲属的情绪都不算稳定，于是陈述就交给了律师。
原告律师的陈述冗长无趣，星听了一耳朵，产生了仿佛是拉帝奥在对她耳提面命的错觉，絮絮叨叨，琐碎的话语繁杂，令人昏昏欲睡。
“……经市场监督局查验，灯具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因此导致爆炸事故发生，致使多人受伤。以上就是原告方的诉讼理由。陈述完毕。”
律师的陈述总算告一段落，法官转向星和卡卡瓦夏：“请被告陈述。”
听到法官点名，星蓦地醒神，张口就是：“我不同意！”
法庭一静。
须臾，台下的观众私语起来，原告席上的家属被一句话激怒：“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法官皱眉，“咚”地敲响法槌：“肃静！请被告陈述理由。”
星清清嗓子：“半个月前在市面上售卖的灯具，并非出产自庇护所。因此，我们并不承认是灯具的质量问题导致爆炸事故发生。”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法官翻翻案卷文书，看到被告方提交上来的证据后，沉吟片刻：“……”
原告律师没料到有这茬，又翻看一遍市监局的产品质量检测报告，低声询问原告亲属：“你们这东西到底在哪儿买的？”
原告亲属也茫然了：“就在超市里买的，包装上确实写着出产自茨冈尼亚。”
法官敲下法槌：“下面进行第三项，举证质证。请原告方举证。”
原告律师心底微沉，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将产品质量检测报告和事故责任认定书简单复述一遍；坐在旁边的市监局公务员也出示了因爆炸而损毁的灯具，几件物证相互应证，挑不出丝毫差错。
法官听取了原告律师的举证，又看向星：“请被告方举证。”
星取出一件正品灯具，分别展示了底部和灯管上的防伪标识：“我们生产的正品，都有这两种标识，其中，灯管上的防伪水印只有在特殊光线的照射下才会显现。但是市面上销售的……有吗？”
她打了个磕绊，差点嘴瓢说漏了，连忙补充：“我要求法庭查验原告提供的事故灯具。如果没有防伪水印，那就证明，造成原告财产和人身损失的灯具并非我们所生产！”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