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 当他是死的（小修）……
沈夫人确实好奇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 虽然看起来很难以接受，但既然哥哥喜欢，哥哥愿意, 她一般不会过多干涉, 只能说支不支持看个人。
但现在, 她是无比私心，希望小林在这, 不用哥哥一个人面对。
沈夫人翻出手机, 老严打完电话走过来，告知一声：“老陈已经把林少爷带过来的。”
“那太好了。”
就在这时, 诊室的门开了，沈清奕对着母亲招手，沈夫人走进去，看了眼情况, 沈亓正坐在对面, 神态自若, 气质淡然, 这跟他两年前接受治疗的阴沉自闭模样可不一样，好太多了。
沈夫人顿时放心不少, 听医生为他们解释。
这两年沈夫人投身医疗行业, 手中累积了不少医疗人脉，Dr.Sefu也是其中之一, 两人有过几面之缘, 见面先握手, 而后开始说重点。
他们团队这两年接触过不少类似的患者，有些人的情况甚至比沈亓的还要更加的糟糕，观察术后, 一部分人能够完全跟正常人站起来，一部分人依旧坐在轮椅上，这个手术的成功几率并不高，全靠术后个人体质的治疗与复建情况。
他们团队简单评估了一下沈亓的情况，手术成功率只有10%，失败的后果那就是会有坐骨神经痛以及肌肉萎缩的后遗症，当然后续也可以通过长时间的复健治疗而得到缓解，不过这个风险他们还是需要明白的。
手术失败率很高，而且后遗症会伴随终生，每天都要靠药物维持以及复健治疗。
然而这些沈夫人比他们还了解，沈亓自己放弃了，他们没有，所以听了后她只是在观察沈亓的表情。
没什么表情，只是在沉默，还有一种似乎无法撼动的决心。
沈清奕抿抿唇：“要不然还是接受检查再做决定，要不要试试这个手术，风险太高，我觉得没必要，家里又不是没钱养不起了。”
下一句，就差就说，哥我养你了。
Dr.Sefu在这个时候开口：“确实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可以先做一个全面检查，我们再重新判断手术风险的程度，你们也可以有个心理准备。”
大家听完这番话后，不约而同的看向沈亓。
就在这时，沈夫人的手机铃声忽然震动，在这静谧的空间内尤为刺耳，“抱歉，忘记静音了。”
她没接通，是老陈发了短信进来，说是人到了门口。
沈夫人：进来吧进来吧「双手合十求求了」
诊室的门开了，林若淮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里面人多的让他不敢进去，还是沈夫人热情的把他拉进来，沈亓比刚多了几丝反应，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没移开过。
Dr.Sefu见过不少，并不觉得奇怪，在这严肃的气氛中自然调笑了一句：“这位是沈总的爱人吗？”
林若淮听懂了，他瞅过去，没吭声。
也是，怎么介绍呢。
沈清奕：护工？
沈夫人：小情人？
林若淮：工作人员？
沈亓没吭声，但他拉着林若淮的手腕，十指相扣，像那天被谢煜升发现那样，怎么都不肯松开手。
林若淮这回五指微微屈着，回应他了，因为感觉到沈亓有几分神经质的紧张。
沈亓说：“先做个检查，再重新判断手术风险。”
Dr.Sefu表示没问题，不过需要等到下周后，等他团队的人到齐了，以及器械问题，准备一切妥当，就可以开始检查。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沈亓需要出国接受检查与治疗，他不愿意，就让人把整个团队请过来，至于需要用到的医用器材，直接买空运过来，对沈家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沈夫人很有眼力见的拉着沈清奕往外走：“那我们跟Dr.Sefu再了解了解细节，你们先聊。”
事到如今，林若淮看不懂就难了，只觉得十指相扣的分量重了好多。
等人一走，门关上，林若淮这才轻轻地问：“伯母什么时候知道的？说实话，你别骗我。”
沈亓：“他们没意见。”
林若淮一时难以吞咽，他其实是想着等事情结束后，再好好跟沈亓重新相处一段时间，要是关系能确定当然最好，不能大家都结束，就无所顾忌。
前提是，瞒着所有人。
现实很骨感，结果是，所有人都瞒着他。
林若淮内心忐忑的看着他：“他们没意见吗，一点都没有吗？对我，还有对谢煜升。”
“没有，就算我们明天去结婚，他们都只会跟你商量如何办婚礼的事宜。”
林若淮没想到：“是因为有钱人见识多吗。”
“不，可能是因为，我是残疾。”
“…………”
安静了会儿，林若淮一只手搭在沈亓的肩膀上，用比较正经的语气说：“老陈刚才跟我说了，这次的手术风险很高，失败的话，你可能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如果保守治疗的话……”
虽然他很想沈亓能够站起来，但如果手术失败要承担的风险比之前还要大，就没必要了。
林若淮话还没说完，沈亓歪了下身子，脑袋抵在林若淮身上，没说什么话，就简单的三个字：“不想等。”
林若淮扣着他的肩膀的衣服：“谁催你了，你这么急，说不定时间一长，左腿也就有感觉呢。”
“很急。”
“急什么？”林若淮心里有千万般猜测，也猜不出来。
沈亓说：“想站起来试试弄你。”
那确实猜不出来。
“…………”林若淮推开他，声音都在发抖，“你神经病吧，还在想这些事。”
沈亓下颌线微微紧绷着，观察他的表情，忽然笑了：“你在紧张我。”
“担心我从手术台上下不来？”沈亓冷冷的勾了勾唇，“要是我死了，你就更自由了。”
林若淮呼出一口热气，颤颤巍巍的挨过去，“你别说这种话了，听着很让人难过。”
沈亓脑袋被他抱着，下巴抵在他手臂上，没什么肌肉，泛着一阵芬芳的香气。
“上周晚饭过后，你不是说想去海边沙滩散散步吗，但是你没去，因为我，记得吗？”
林若淮扒拉着他的头发，以为在翻旧账呢，“真冤啊，我可没嫌弃你，随口说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沈亓听着他拙劣的解释，依旧自言自语往下说：“我也想跟你散步。”
林若淮干巴巴的看着他的发旋，心脏跳动的频率加速了，沈亓贴过来，听得一清二楚。
“牵着手一起走的那种。”
林若淮怔住了，捧着他的脑袋，低头亲下去，很温柔，带着点珍惜的味道。
……
这段时间沈亓需要在医院里住下来，方便医生随时随地检查情况，林若淮让王义森请了个护工过来，第一个最不满意的就是沈亓。
“你死了？”
林若淮瞪他一眼：“怎么说话的。”
“你不是我的护工吗？”
林若淮心想沈亓发疯真的没道理：“我又不是专业的，但你现在是真的在住院啊。”
沈亓哦了一声，冷冷的讥讽：“开始嫌我麻烦了，你不想照顾我。”
林若淮想了下，因为沈亓的事，他今天请假了，原本明天还有外勤，也安排别的人去做了。
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当护工，这什么当代励志成年人的故事。
“我不能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待在你身边，你乖点嘛，我晚上都会陪你睡觉的。”
沈亓还是不同意，后来是沈爸爸回国来劝他，不知道说了什么，才勉强答应请个专业护工，是个阿姨。
男的不行。
沈爸爸没理解，“为什么，你搞歧视？”
“孤男寡男，不合适。”
“……”沈爸爸顿了下，“那我们……”
“我不搞骨科。”
“………………”
疯了，咱们儿子疯了！
……
这件事尽管被压下来，谢煜升还是知道了，林若淮不懂，难道沈家的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差吗。
谢煜升当然不会告诉他，是他哄着求着沈清奕说的。
“他还说要帮我，可别到时候在手术台出了什么事，最后反过来要我帮他。”
林若淮真想打死他：“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狗嘴吐不出象牙，走开，我这两天都要请假。”
想到什么，林若淮警告道：“你别去犯贱的看他，要是吵起来了，我一定揍你。”
那可不一定。
谢煜升笑了笑：“最近我妈回国了，刚结束一个大项目，时机快到了，你问问沈亓的打算。”
林若淮点了点头，行。
*
当天晚上是林若淮第一个夜晚的陪护，前两天没有是因为他白天在上班，回到公寓收拾几件衣服，看到床就想着躺两下，两下就好了，一躺躺到天亮。
第二天还是这样。
不是他的原因，是床的诱惑。
好在跟沈亓解释过，言语措辞间跟人机似的，林若淮没发现异常。因为沈亓本来就不太爱微信聊天的，大多数更喜欢抓着他一起干这干那，拥抱着聊天儿。
工作交接完成后，第三天他公寓都不回，直奔医院，继续加油上岗。
他白天不在，晚上也不过夜，以至于连护工换了个年轻小女孩都不知道。
林若淮过去的时候，沈亓刚睡着，年轻护工小姐姐刚把餐食推出来，门关上。
年轻小姐姐告诉他，沈亓的睡眠质量不是特别好，睡的时间东一块西一块，作息不太规律。
林若淮：“医生没说什么吗？”
“说是没什么大问题。”
林若淮隔着玻璃看向睡着的沈亓，半晌都没说话，过了会儿，年轻小姐姐像是没看见他手上的书包似的：“你是要来看看他吗，现在睡着也不好打扰，你晚点再来吧。”
林若淮被她这个口气给惊到了：“你叫我晚点来？可我就是来陪他睡觉的。”
护工小女孩一愣：“是吗，我怎么没见过你，是新来的护工？”
林若淮心里泛起阵阵酸涩，想着，我也没见过你，他不过才离开三天，护工都大变样了。
不对，或许是王义森多请了几个护工，对有钱人来说，也正常。
“方阿姨不在吗？”
小女孩笑了笑：“你说我妈啊，我姐姐刚生完孩子，她去乡下照顾了，所以这边暂时由我来接手，我有证的，王医生说没问题我才过来的。”
没证的护工·林若淮：“…………”
这个问题纠结下去没什么意思，林若淮看向餐食还剩了好多：“他没胃口吗？”
女孩点头：“每天除了检查，就是在这里，楼下逛逛都不肯，看起来闷闷的，好像在等什么人。”
林若淮下意识嘟囔：“我这两天忙过头了。”
因为提前请假了一周，就要提前把手头的事解决掉，谢煜升让他学着负责任，不然他一走，剩下的工作也是扔给其他员工负责，还会拖进度。
结果女孩听了，很不理解的看着他：“……？”
林若淮没在意她的眼神，而是问：“是不是要重新做营养餐，我能去看看吗？”
“可以的。”女孩完全把他当做新人来看待了，只是觉得迷惑，为什么沈家的人会允许一个新人来照顾沈先生。
做饭是需要天赋的，而林若淮恰好有，他学得很快，按照食谱来做，做出来的味道跟女孩的有几分像，只是摆盘的时候，丑了点。
女孩没把他那份放在推车上，林若淮坚持要放，说是沈亓不吃，他也要吃啊。
沈先生有洁癖，他病房里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许用餐，更不许逗留太久，连花束都不能有，说是有味道，臭。
最多也就在窗边放个绿色盆栽。
女孩被他的厚颜无耻吓到了。
……
这时候沈亓已经清醒过来，调整床头的角度，靠着坐起来，女孩推车进来，只有她一个人。
沈亓眼睛都没抬一下，余光瞥到玻璃窗口的边角，某人翘起的屁股跟尾巴，藏都藏不住。
“进来。”
女孩四周看看，我进来了啊。
沈亓没什么耐心的皱眉：“林若淮。”
林若淮听到叫唤，走进来，似乎很心虚的挠了挠脸蛋儿：“我担心打扰你用餐，方姑娘说你最近吃的不太好。”
女孩眨了眨眼睛，左右看看，面上不显，心里惊讶，这两人早就认识了，朋友？看起来像是的。
有外人在，林若淮很自觉跟沈亓保持分寸与距离，不会越界，两人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安静的待在一边，就等着女孩负责看着沈亓用餐走人。
“沈先生，准备用餐了，这次是按照沈夫人的菜单制作的，勺子在这里，纸巾我放在，你要用的话，随时找我。”
没一会儿，沈亓的主治医生过来，他年纪看起来不大，很年轻，非常熟稔的走在女孩身边。
林若淮稍微安静片刻，忽然抬眸看向女孩的侧脸，脸颊轻微泛红，笑起来时苹果肌很自然，眼神看向医生时，情绪饱满，专注且温柔。
林若淮对这种眼神熟悉又陌生，好像在哪里见过，不是谢煜升，也不是沈清奕，更不是其他人，是夜深人静时，沈亓偶尔看他的眼神。
就是这样，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加的深沉，伴随着接吻的温热吐息，然后跟吃小蛋糕一样慢慢的舔奶油。
女孩跟医生聊起来，才得知他们是同学，谈话间抿唇笑起来，像朵花一样。沈亓却好像没看见，眼角余光始终黏在林若淮身上。
林若淮在盯着那两人，看得那么入神。
从刚进来到现在，看自己的时间还不到三分钟，多数都在看别人。
他只是住院，还没死。
把他扔了三天不管不顾，一来就盯着别人看，男的女的都有，他是透明的，倒是看不见了。
医生感受到沈先生渐渐下沉的气息，比以往还要更沉闷阴郁，神情模糊，情绪也不高。
多问了几句话，沈亓始终淡淡的，问了也白问，直到旁边的那位先生开口了。
“人家医生问你呢，你配合一下。”
沈亓反应鲜活起来，不像刚才那么死气沉沉了，医生看了眼：“你是沈先生的家属，之前没见过你。”
林若淮笑着回答：“不是家属，之前做过沈先生的护工，后来忙别的事去了。”
医生很健谈，又非常的年轻，女孩也加入话题，三个人聊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直到医生开始问他：“你耍朋友了没。”
地方口音都出来了。
林若淮挠挠头，讷讷的说：“还没……”
“那你岂不是一个人，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周末有空过来可以跟我们一起玩，我还有其他朋友给你介绍。”
虽然医生说的很委婉，但林若淮听出来了，这是要当红娘的节奏啊。
这可不太行……他完全没有想跟别人谈恋爱的想法……
林若淮刚要拒绝，一道冷淡的嗓音猝然打断，内容十分炸裂！
“不用了，他是gay。”
女孩：“……啊？”
医生：“……？”
沈亓看了眼已经完全呆若木鸡的林若淮，慢条斯理的吐出几个字：“我也是gay。”
医生：“…………”
第62章 第 62 章 至少得死两个人（小修）……
没多久, 全医院里都在流传着位高权重的那位沈先生，其实是gay。
女孩先是表情空白，然后是惊讶, 医生更是复杂, 但很快他们都收敛起来。
女孩：“刚才我们说到哪了。”
医生：“沈先生, 我来看你今天的身体数据。”
沈亓轻描淡写：“请。”
看完之后医生跟女孩前后脚走人了，动作那叫一个快, 压根不敢停留。林若淮呆若木鸡。
“怎么现在才来。”
林若淮扭头看向床上的男人, 沈亓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仿佛刚才那些小插曲可有可无, 只是垂着眸色，翻涌着很阴暗的情绪。
也是，像沈亓这样的人，有追求者, 有爱慕者也是正常的, 就算他坐轮椅, 也不代表他魅力减退。
但是呢, 就沈亓这种恐怖氛围的气场，看人的眼神跟看狗一样, 能鼓起勇气追的也不是一般人, 以至于在别人眼里，沈亓根本不受欢迎。
林若淮低头扫了一眼, 女孩把他的饭也给推走了, 只能悻悻地说：“忙完我就过来了, 这两天都快忙晕我了。”
沈亓拍了拍床边，叫他坐过来，林若淮很熟练的坐下, 然后就被揽着腰，亲了口脸颊。
力道有点狠，他脸颊肉肉的都被挤着，林若淮含糊的问了句：“这两天都是方姑娘照顾你？”
沈亓嗯了一声。
“方阿姨有事请假，换了人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搞得我刚才还以为她是谁，她也不知道我是谁……王医生做事也太不严谨了，不过我发现做营养餐也不是很难，原本还打算学习一下，现在没有了。”
沈亓的目光慢慢的移到林若淮一张一合的嘴唇，淡粉色润着光泽，冬天干燥，应该是擦了润唇膏，柚子味的，很清新。
林若淮扭脸看去，两人距离靠的很近，说话的吐息都要纠缠在一起：“你没发现那两人在暧昧吗？”
沈亓蹙眉疑惑的嗯了一声，目光艰难不舍的从嘴唇移到林若淮的眼睛处，明亮澄澈。
过后，他忽然短促的笑了声：“你在羡慕？”
“……？”
林若淮：“所以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别人的心思我为什么要去猜。”
这番话，林若淮诡异得听着很舒服，但他不敢承认，特别是在这种特殊时期，情情爱爱只能都先放在一边。
“你今天都做了什么检查，我看看。”
沈亓把床头的纸质报告给他，项目很少，都是些基础的，因为有一些器材还没运过来，需要时间，加上Dr.Sefu手上还有几个排队治疗的病患，要先搞定了才能过来。
林若淮背对着他，沈亓鬼使神差的凑到他后颈处，嗅了嗅，一股很淡的茉莉花香味，好久没闻到过了，非常怀念，刚想要舔下去的时候。
咕——
肚子发出求救信号。
林若淮讪讪的放下报告书，沈亓叫人送餐进来，两份的，都在床上吃。
“方姑娘的营养餐做得味道不错，你怎么吃这么少？”
沈亓：“你一直盯着她看，吃不下。”
林若淮联想到什么，瞪大眼睛：“你不会以为是我对她有意思吧，拜托，我可是都跟你做过那样的事，不可能跟女孩谈恋爱的。”
沈亓抬眸看去，带着晦暗不清的审视意味，过了会儿说：“我知道。”
都知道，只是情感上无法控制。
特别是，有时候，林若淮忽悠人很有一套，沈亓不会被他轻易带跑的。
林若淮不挑食，吃得也多，吃相很干净，沈亓跟他在一起时，总会多吃两口。
饭后，有人过来收拾，手脚麻利干脆，门关上，林若淮躺在床脚消食，沈亓问他要不要吃苹果。
林若淮：“好哦。”
病房里除了一小装饰多肉盆栽，还有清香的薄荷，以及一盆吸蚊子的植物外，没有多余的装饰，一束花都没有。
沈亓对香味很敏感，最讨厌花，不管是什么，在他那英俊挺直的鼻子前，都是臭的，甚至还会物理攻击到他的眼睛。
唯独水果香，可以接受。
林若淮坐起身，看见沈亓在用小刀削苹果皮，手很大，尾指的指节都要比一般人长很多。
林若淮看着他的大手，莫名想起他的手是如何摸着自己的脸，手指都是怎么探索，那么深那么长。
削好了，林若淮捧着光秃秃的苹果开始吃起来，又脆又甜又爽。
沈亓也不动，就静静地看着他吃，偶尔嘴角会勾起。
有钱人住院很方便，病房都跟套房似的，但床只有一张，毕竟之前的护工都不能留下过夜。
林若淮在这里洗过澡后，开始琢磨着今晚他是不是要睡折叠床。
他的骨肉被滋养着，都快忘了以前过得是什么艰苦生活。
有钱人真的好爽啊。
林若淮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打开折叠床，寻思着明天得找人帮忙安置陪护床。
屋内的空气太闷了，唯独那点苹果香在四周弥漫。
沈亓眼睁睁的看着他捣鼓，沉声问了句：“你在做什么。”
“准备睡觉啊。”
沈亓：“睡觉为什么在那边，你不应该在我床上？”
林若淮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斜睨一眼过去：“这里是医院，我是你的护工，当然是分开睡。”
沈亓不咸不淡：“我不同意。”
“抗议无效。”
“哦。”
林若淮刚打开被子的手顿住了，不明所以的扭头看去：“这么乖啊。”
沈亓没应。
等林若淮洗漱回来时，发现沈亓已经躺在那张折叠床上了。
“……”
沈亓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过来，在我这里睡。”
林若淮看着留出的大小位置：“我是蜗牛吗，睡这么点位置。”
最后还是被沈亓拉着睡在床上，床很大，能放得下两个成年男性。
林若淮没有认床的习惯，但这毕竟是医院，蔓延着难以言喻的淡淡的消毒味道，所以破天荒的睡不着了。
他枕在沈亓的臂弯处，体型有着巨大的差别，对比起来，他娇小得很，沈亓的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草药味，偶尔会很苦涩。
林若淮仰起脸：“你是故意的，总是让我妥协。”
还没等沈亓开口，林若淮又叹了口气：“算了，也是我自己先心软的。”
林若淮拍着他的手臂：“这几天没睡好是不是。”
沈亓轻轻呢喃：“你呢？”
“我睡得老香了。”
“……”
沈亓不语，搂着他的后腰往上一提，林若淮半个身子都搭在男人身上。
过了会儿，林若淮鼻腔里消毒味道渐渐散去，只剩下好闻的草木香。
就在这时，沈亓突兀道：“检查结果符合术前条件的话，手术时间应该会安排在过年前。”
林若淮一下子不困了，认真的听他讲，开个玩笑缓和气氛：“你担心啊，你可是很厉害的，谁都打不死你。”
“嗯，我担心。”
林若淮一怔，直直的看进他深沉浓黑的眼眸里。
沈亓眉目微敛：“所以要不要跟我聊会儿。”
“聊什么？”
“上次我说过，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不说我不知道，你认为我跟你有着阶级与三观的差距，我想缩短这个距离。”
沈亓对林若淮的好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以前他可以等，但现在他不能等，或许就这么一次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换句话来说，沈亓想放低姿态走进林若淮的世界里。
林若淮好似第一次听这种话似的，眼睛圆滚滚的像葡萄似的，盯了他好久。
过了会儿，又有些羞涩地埋下头，咕哝着：“哪有这么正经，不过你要说，我还真有个梦想，但是你别笑我。”
“我想要一栋房子，带院子的，进门脚踩的是弯曲的石子路，路子左边是小草坪，养猫养狗很方便，另一边是小花园，打开门进去是客厅，田野自然风格的，二楼是房间，三楼是娱乐的，带半个露台，可以吹风，可以烧烤，可以做很多事。”
林若淮慢慢的吐露，又内心忐忑的看了沈亓一眼，发现沈亓在很认真的听，没有任何疑惑不解的神态。
林若淮打哈哈的笑了笑：“对你们有钱人来说，肯定很容易办到吧，换做以前的我，要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有呢。”
沈亓眼角有轻微的变动，“你现在可以买了。”
“我知道。”林若淮就是打算等事情结束后找个地方，过这种日子的。
却不知为何，沈亓的心脏开始抽动：“打算一个人住吗？”
“目前是吧。”林若淮的手不自觉搭在肩膀上，补充了句，“只是目前。”
沈亓埋在他肩窝处，闭上眼去嗅，“很美好的梦。”
这气氛有点沉闷的甜蜜，林若淮开玩笑：“干嘛，你要给我买啊。”
沈亓：“你又不是我老婆，我为什么要给你买。”
“……”
*
沈亓上午的例行检查做完回来了，林若淮才从床上慢悠悠的醒过来，他有点不好意思：“怎么不叫醒我。”
说完后，以为沈亓会说想让你睡会儿，林若淮期待的看着他。
“睡得跟猪一样，叫不醒。”
“…………”
林若淮嘴角一抽，看向他的轮椅，最后落在他腿上，这要是站起来了……站起来了……
脑袋迟缓，林若淮发现自己从没有想过沈亓会面临手术失败的风险。
话说这玩意也是要看运气跟医生状态的，真想从谢煜升那借个主角光环给沈亓使使。
沈夫人跟沈爸爸回国了跟Dr.Sefu团队的人商量评估手术方案，大本营在国外，沈亓不跟过去，但后续治疗不一定会不会出国。
“就算出国了，也只是出国了，我不是去天堂了。”沈亓的轮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林若淮面前。
林若淮呆了下，心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沈亓觉得此人连发呆的表情都好像在勾引：“我当然知道。”
林若淮惊了，以为自己被读心，灰溜溜的去洗漱。
*
方姑娘被辞退了，还多支付了三个月的工资，以及一份祝贺她姐姐生育的奖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林若淮觉得可惜，又没人教他了。
一般来说，就每天检查这点项目也不用住院，但是为了方便，还是住下来了，林若淮回来后，沈亓的作息变得规律，也能配合着沈清奕处理一些后续工作。
林若淮不打扰他，偶尔问问谢煜升那边的情况，了解就行了，按照现在的情形，沈清奕跟谢煜升那边应该比较焦头烂额，这边反而岁月静好，等待术前检查。
所以谢夫人找上门来的时候，林若淮当真是吓了一跳。
那种情况，他连跟谢煜升打小报告的时间都没有。
但林若淮的态度依旧不卑不亢，“谢夫人。”
谢夫人一笑：“你以前可不叫我夫人。”
不叫就不叫咯，林若淮从善如流的改口：“阿姨，你怎么来了？”
“刚好路过，来看看沈总，顺便找你喝杯咖啡的。”
林若淮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走不开，二十四小时要陪在沈先生身边。”
谢夫人微微挑眉，语气有些怪异：“你还真喜欢给人打工，之前周年庆的时候你就抛下谢煜升去沈总那工作，这次分手了，也是，你好像没多大的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跟沈总勾搭上了。”
林若淮动了动嘴唇，没吭声，这里是医院，不合适大吵大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他可是有素质的人。
“阿姨，我跟谢煜升分手了。”
“分手是一回事，未婚夫是另一回事，你也长大了，其中利害不用我多说。”
“…………”
林若淮顿时很暴躁，到底是什么利害，他都没有股份了，难不成订婚就能给我股份？！
真是傻逼到家了。
到如今林若淮也算是看清楚谢夫人的真面目，她利益至上，但肯定也有恶心人的成分，没错，恶心那俩主角，谢煜升跟沈清奕，非要拆一段姻缘，真作孽。
他就是个工具！
哪里需要就搬到哪！
谢煜升怎么还没把她踢下去！！！
不对，她好像刚回国，哦，那她要开始倒霉。
说实话，作为一个女人，能把丈夫踢下去，把儿子压制到这种程度，是个实力很强劲，也要付出很多努力，才可以坐上谢氏董事长的位置，可惜……过刚易折，引起反感了。
“而且分手了，也还能继续在沈总这里工作，他难道给你很多好处？还是说真的被我说中了？”谢夫人总是一针见血的看出问题。
林若淮：“他给的钱多。”
“能有多少？”
“月薪五十万。”
“……”
谢夫人面具碎裂了一丝，似乎没想到竟然这么多，谁家好人能给出五十万的高价，怕不是……
谢夫人狐疑：“你跟他不是正常交易吧？”
不愧是母子俩，跟谢煜升的脑回路是差不多的。
“我都在这打热水了，你说正不正常。”林若淮观察她的神情：“你是羡慕了？”
“……”
林若淮想起什么：“不过我确实很感激沈先生，要是没有他，我舅舅那笔钱还不知道怎么还呢，也感谢阿姨提醒舅舅，如果不是你，我也不知道有这笔钱。”
谢夫人听出其中的怨气：“我当时是想着你会来找我帮忙。”
林若淮微笑：“我跟阿姨不太熟，就算了吧。”
*
既然来都来了，林若淮尽责带路到沈亓的病房里，他有点心慌，是担心自己言行不一，被谢夫人发现端倪从而影响到谢煜升他们的计划。
谢夫人一进去先打量房间环境，看到那张折叠床后，林若淮明显松了口气，幸好他懒得收起来，不然掉进黄河都洗不干净。
也不对，本来就不干净。
沈亓见到谢夫人进来后，脸色不是很好看，甚至在看见谢夫人很亲密的挽着林若淮的手臂，仿佛即将成为一家人似的，整张脸深沉如水，吓人的要命。
林若淮赶紧抽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去给你倒茶，喝什么吗？”
谢夫人也不尴尬：“不用，我不会待很久，一会儿就走。”
林若淮没什么事做，又不能离开，只能待在一边跟小儿媳似的，乖巧的听他们聊天。
聊得还是关于林氏集团的。
谢夫人在试探沈亓的态度，沈亓虽然没有插手林氏集团的管理权，但他想要那也是很简单的事，目前林氏跟谢氏因为谢夫人的原因，有着密切合作大，但是她想再其中获取更大的利益，势必要过得了沈亓这一关。
没试探出来，沈亓四两拨千斤，说什么都不肯松口。
谢夫人也不介意，只是笑了笑：“难道你放心沈清奕跟我家儿子在一起吗？我记得你以前是反对的，还踢了我儿子一脚。”
沈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不管太多。”
“那小淮我能管吧，他毕竟是我们家未婚夫。”
沈亓抿唇不语。
林若淮小声的插嘴：“我不是。”
“怎么不是了，还有你妈妈的签字，如果不是你跟谢煜升出现问题耽搁了，说不定，订婚的日子就安排在沈总手术的那天了。”
沈亓沉默了片刻，笑了：“也不怕冲撞了喜事。”
谢夫人调笑道：“我选的好日子，应该不至于吧。”
“至于。”沈亓没表情的看着她，让人分不清真假，“手术那天订婚，至少得死两个人。”
谢夫人莫名被他这句话给怵到了，强装镇定没接。
沈亓的太阳穴突突跳，耳鸣不止，一些奇怪刺耳的声音在脑海里不断环绕，闹得他头疼心脏疼，哪里都跟暴涨的气球一样随时炸开，内里一些滚烫的血水开始沸腾，阴鸷，躁动，不安，混着水泥搅在一起，撒在空气里凝固窒息。
“不是！”
沸腾浪涌的水悄然平息，偶尔吐出几个泡泡。
林若淮踟蹰着：“我不会跟谢煜升订婚的，他喜欢的人不是我，就算我要结婚，我也只会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请你尊重我的意愿。”
谢夫人试探到了，瞥了他一眼：“我想有些事情，不是你说了算，成年人的世界很复杂，我先走了，不用送我。”
其实对谢夫人来说那张协议的作用是林氏集团的股份，以及，可以让谢煜升跟沈清奕无法在一起，至于能不能真的订婚，她确实无所谓。
她之前肯订下这份协议，更多原因是，林若淮是林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但他没这个能力接手，反而让沈亓吃到这块肥肉。
如果没被收购的话，她一定会让谢煜升跟林若淮订婚，至少先拿下林氏再说，可惜没有如果。
……
人走了，病房里安静下来。
林若淮刚要掏出手机打小报告，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
“如果你跟谢煜升订婚，她会给你很多好处，你还会答应吗？”
林若淮觉得他问的问题有点白痴，头都没转过去：“当然不会，我只跟喜欢的人结婚。”
沈亓下颌线微微紧绷。
半晌才回应。
“哦。”
第63章 第 63 章 跟以前不一样了
一个哦字后病房里又陷入沉寂, 但压抑的氛围已经暂时消缓。
林若淮时不时盯着门口，怕自己忘了及时给谢煜升发消息，思维逻辑卡顿, 他想着措词得精准些, 免得谢煜升那个蠢蛋看不懂。
耳边再次响起冷冷淡淡的声线, “这么迫不及待的给谁发消息。”
“谢煜升啊，打小报告呗, 顺便跟他说一下你的进展, 我在组织语言。”林若淮还在那捣鼓手机，他的手机键盘开了特效, 打字声音哒哒哒的。
沈亓嗓音微微低沉：“那你过来，我帮你打。”
“那更好啦。”
林若淮把手机递过去，沈亓看了眼二十六字母的键盘，以及密密麻麻的字, 半天都没动静。
林若淮：“你怎么了？”
“为什么手机字体这么小？”
“这还小, 是标准的啦。”林若淮想到什么, 凑过去, “你眼睛不好使，等会儿, 给你戴眼镜。”
手指拿起眼镜, 动作柔软的推进，沈亓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
林若淮再一次看见戴着眼镜的他, 那种表面斯文, 眼神却很野的感觉, 心脏不免扑通扑通好几下。
他没敢对视，但也知道自己耳朵红了，脸颊也开始烧了, 沈亓漫不经心的移开视线，低头打字。
几分钟后，林若淮看他直接点发送，速度快得阻止不了：“你怎么不给我二审一下。”
“我认为我写得很完美。”
林若淮低头瞅了一眼，是啊是啊，很完美，连谢夫人是个智障这种句子都能写出来。
果不其然，谢煜升直接跟林若淮在手机里吵起来了，林若淮没有出卖沈亓。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好心，而是被谢煜升知道了，估计会打乱计划，他们之间的联系，摇摇欲坠，靠的不是对彼此的信任，是对林若淮的信任。
谢煜升那边因为要开会暂时停战，林若淮刚好想问点关于谢夫人的事，结果被进来抽血的护士姐姐打断了，只好作罢。
要抽四管血，沈亓的手臂结实强壮，针插进去的时候，林若淮在一旁看着都微微蹙眉，紧接着暗红色的血液把透明的血管充满了。
他看得入神，甚至是发呆，护士姐姐没见过这位，也不知道是护工，笑了笑说：“抽血没有很疼的，就一点点刺痛。”
林若淮抬起头看去。
护士姐姐：“你不用这么担心你男朋友。”
林若淮脸红爆炸了，像晚霞落日：“没……没有。”
护士姐姐：“没有担心？我看你眼睛都不敢转了。”
林若淮眨了眨眼睛，刚要解释，沈亓的脑袋便挨在林若淮的颈窝处，寻求安慰似的动作。
林若淮就不吭声了。
护士姐姐笑眯眯的抽完后就走了。
“她误会我们的关系了。”沈亓慢悠悠的说了那么一句话，盯着林若淮的侧脸，鼻尖微微翘起，想一口咬下去，他没做，只是看着。
林若淮斜睨他一眼，这不是你不让我说的吗。
正式身份给不了，给点小甜头的意思，大概就这样吧，林若淮低下头，有点想催谢煜升动作能不能快点，但一切都要符合实际，不是他说了算的。
沈亓靠在床头，今天的项目检查就结束了，静等结果，林若淮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懒洋洋的翘着脚，繁忙的工作后难得休闲。
“谢夫人说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林若淮回想起刚才的场景，第一次见沈亓那么生气，憋着股气又没法当面反驳，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憋屈。
沈亓脸色很淡，看起来始终游刃有余。刚才确实有因为谢夫人的那些话而产生莫名其妙的愤怒与嫉恨，但不过就几秒的事，因为事实就是目前他们都需要互相配合，少一个环节让谢夫人看出端倪，那就功亏一篑。
反倒是沈亓有点想笑。
那种抑制不住的怒火，仿佛就跟没出过社会的小年轻一样，冲动，毛躁，不顾一切，为爱情冲锋陷阵的模样，很不成熟。
甚至于在谢夫人离开后，他都没法冷静下来，也没法去观察林若淮是怎么想的，只是很平静的问了自己想问的答案。
想得太多，就会产生一种明天就把人领着去结婚的想法，愈演愈烈，根本停不下来。
他没去考虑过林若淮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不愿意也得受着。
现在不行。
那不好，他得克制。
沈亓微阖着眼，平复下内心的激荡，右手忽然被碰了碰，林若淮的脸颊压过去，肉很软。
睡着了。
细微的光线落在他眼睫，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上，沈亓另一只手轻轻摸着他的脸，拇指怜惜的摩挲着。
动作越温柔，心脏越酸涩。
沈亓的胸腔里涌着澎湃沸腾的情愫，引起心房颤动，耳鸣声从遥远的地方嗡嗡得扰乱思维，心脏很酸，喉咙很酸，哪里都很酸，酸得想落泪。
林若淮是被饿醒的，而且嘴唇喉咙有点干，想喝点水，可他一动才发现沈亓枕在他肩膀处，睡得很安逸，手机都在手上，稍微一动就要顺着被子滑下去。
画面出奇得很和谐，温暖。
于是林若淮决定，再睡一会儿！
结果再次一觉醒来，黄昏将至，林若淮都快饿得低血糖了，迫不得已只能起身进食，维持身体机能活动。
沈亓是被他弄醒的，林若淮走过去问他要吃点什么，他去楼下食堂打饭，营养师定制的菜单有点清淡了，来来去去就那几样，他想吃点别的。
沈亓有负责的营养师，想吃什么随时随做，但是林若淮不吃，他也不想吃了。
“跟你一样。”
林若淮只是愣了下，而后扬起微笑。
“好咧！”
……
到了晚上，沈夫人跟Dr.Sefu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林若淮很自觉外出给他们留单独的聊天空间。
他们是跟沈亓商量检查的时间以及手术的地点，沈夫人建议去Dr.Sefu团队的医院总部接受治疗。
因为术后复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与精力，而且在那边，沈夫人的医疗公司很能帮得上忙，在国内也不是不可以，就是限制比较多，还要加上时间成本。
沈夫人觉得肯定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沈亓需要时间考虑。
沈夫人倒是看出了什么，等医生离开后，她坐在边上：“你最近好像在赶工程，要求工期半个月完成，也太着急了，是给自己还是送人的？”
沈亓没反驳：“给自己。”
答案出乎意料。
沈夫人挑眉：“还以为你为了小林所以才不肯出国的，又不是回来了，而且爸爸妈妈都在那，国内的公司弟弟负责，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沈亓喝了口茶，这是林若淮临出门前给他泡的，“考虑一下。”
“你实在不放心，小林可以一起跟过去……”
沈亓打断她，“也就一张机票的事我知道。”
沈夫人，“对嘛对嘛，又不是拍电视剧，出国就消失了。”
沈亓眼眸吹落，所谓的平静都被压在那双凌厉的眉眼下，淡淡的说，“他的家在这里。”
沈夫人，“你说余泽？”
“也在这里交了朋友。”
沈夫人看着他。
沈亓抬眸似乎在看很遥远的地方，“我做复健没多少时间陪他，他只能在医院走动，会很无聊。”
会枯萎，没有生机。
“……哥哥有时候想事情不用太悲观的。”
沈亓虽然淡淡，但压迫感也强，看问题一针见血，把遮羞布撕开，“不是悲观，是事实，妈，别太自私了，林若淮不是工具人，也不是谁的附庸。”
沈夫人唉了一声，“是我想的太片面了，别生气哥哥，但是你也可以问问他的意见。”
“会的。”
像是预知什么，沈亓抬眸，眼神很冷：“别去找他说。”
沈夫人心思被戳破：“……哦。”
*
与此同时，林若淮在医院外面透气，顺便买点零食回去，医院有小卖部，但里面的数量跟种类太少了，无法满足他。
这家医院周围设施齐全，前面一条街还有住宅区，但这个点数，人也不算很多，毕竟谁会有事没事就来医院逛。
结果还真有。
白天出现的谢夫人，晚上又来了。
车子停在边上，林若淮叼着根棒棒糖跟她对视。
谢夫人丝毫不见白天的急躁与不安，微笑道：“我说过，有事想跟你聊，喝杯咖啡？”
林若淮：“晚上喝咖啡我睡不着啊。”
“那就喝酒。”
“我晚上也不去那些地方喝酒。”林若淮有点懒得跟她兜圈子，“你有事要找我吗，一次性说清楚吧，我先说明，帮不上你什么忙，你们谢家内部的事，没必要牵扯到我身上吧，我只是个小员工。”
谢夫人：“你是能说得上话的小员工，我只是个林氏的小股东，没什么实权，沈亓要对付我，可太容易了，问题是他现在没动手，因为谢煜升吧，他最近跟沈家来往密切，可据我所知，他们关系不好，所以我想到了你。”
“我跟他们不就是老板跟员工的关系。”林若淮突然就觉得自己说得好对，从始至终他跟谢煜升，他跟沈亓，都是雇佣关系，贯彻到底。
车里的谢夫人眯了眯眼睛，审视的眼神在林若淮身上打量，流转间有细微的变化。
林若淮比她想象中要过得好很多，白白胖胖的，也变得漂亮了，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自信跟灵动，像以前林氏风头正盛时的小少爷，惹人喜欢。
谢夫人印象很深，她记得林氏落败后的林若淮，又瘦又小，加上性格原因，脾气很犟，显得他整天沉着脸，就更不讨人喜欢了。
对比现在，身上一点班味儿都没有，一个人打两份工，越打越精神，可能吗。
谢夫人几乎是笃定：“你跟沈亓的关系不简单。”
林若淮含着棒棒糖看她：“其实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沈先生当面说，不用找我，没什么用。”
“你在他那说得上话，就算你想要回林氏，吹吹枕边风，那不是轻而易举得到？”
林若淮笑了笑：“谢夫人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拿份工资的，并不是真的在那儿做人上人。”
谢夫人也不再继续劝说了，言语有失偏颇：“谢煜升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就这么非要帮他，明明只要好好听话，谢氏也有你的一份，可惜了。”
“没什么可惜的。”林若淮就是气死她，“那是清奕哥的，不是我的……走啦，别找我了，我已经跟谢煜升打小报告了，你们自行解决，别老烦着我，我打两份工很累的。”
一提起沈清奕，谢夫人表情管理失败，咬着牙瞪死他。
林若淮想到什么，指了指监控：“对了，这里不给停车的，临时停车超过时间了，要罚款的，祝你好运，谢夫人。”
谢夫人愕然的看着林若淮离去。
她阅人无数，除了沈亓难以捉摸，其他人说不上看透，至少能琢磨出心思，现在多了一个，林若淮。
……
林若淮带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回病房里，中间没遇到什么人，这一层里只有走廊的灯还是开着的，莫名其妙感觉有点渗人。
一进门，沈亓正在笔记本上处理后续，沈清奕刚上任，对很多事情都不熟悉，沈亓在辅助他。
林若淮最喜欢他工作的样子，一直在安静的等着，直到沈亓结束。
“他们都回去了吗？”
“嗯。”
沈亓目光动了动，从林若淮的脸转移到零食上：“买这么多，要几天吃完？”
林若淮歪了下头：“你认为要几天。”
“三天。”
林若淮歪了下脑袋，“还真是，我就是买了三天的量，如果你也帮忙吃点的话，那就是两天。”
“三天吧。”
时间再长点，不要太早流逝，就好了。
“你不吃啊。”林若淮半个身子都快埋进去零食袋里，开心的跟他分享食物，“我都买了你喜欢吃的了。”
沈亓定定看了他几秒：“还有我的份？”
“有哦。”
“买零食还念着我。”
“念着呢。”林若淮把零食袋放好，走到床头边，拿起一根香蕉开始吃。
沈亓看他的嘴在蠕动，努力抑制脑海里存在的画面，他们已经很久没亲密过了，当然在医院里，什么都不方便。
主要林若淮不肯，只能亲两口解解馋。
沈亓言简意赅：“检查要忌口。”
“我问过医生，大部分你都可以吃，不过你要是没胃口，我就替你搞定。”
沈亓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瞳孔微微定住，收缩，紧接着放大画面，明明灭灭。
那眼神存在感太强烈了，林若淮吃的速度放缓，瞅了他一眼，感觉沈亓有点不太一样了，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扰。
现在除了手术还能有什么事烦，是手术没法做吗？
“沈亓……”
“亲一个。”
林若淮纳闷：“啊？我嘴里还吃着香蕉，一股味儿，很恶心的。”
“不恶心。”
林若淮坚决不同意，重新吃起来，含糊道：“不行，你再等等。”
沈亓余光落在他湿润的唇角处，渐渐来到领口，手指伸进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林若淮吃东西都抖了一下，把中途遇到谢夫人的事跟他说了，“估计是露馅儿了。”
沈亓没听，心说他掐的地方怎么不露点馅儿。
沈亓回想了下林若淮刚进来的语气跟神态，与平常无异，却依旧问道：“她有没有给你气受？被别人欺负了要告诉我，忍着只会让自己生病。”
林若淮有点好笑，“我把她气跑了。”
又把刚才的过程细节补充完整，“我厉害不？”
青年笑容干净，圆亮的葡萄似的眼珠子看着自己，仰着脸，像是等待夸奖的嘚瑟小猫。
多可爱。
这么可爱，不日多两下怎么行。
沈亓忍得头疼，实则面无表情，平静的海面下开始翻涌，膨胀，炸开。
林若淮受不住了，把他的手抽开：“好疼诶……”
沈亓面色平淡：“挤不出来，没办法了。”
林若淮眼皮一抖，仿佛想到了什么场景，有点不好意思提了句：“那个地方，感觉大小，跟以前不一样了，别的男生都不会这样的，我是不是有问题，要不要顺便做个检查。”
包括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就感觉到那地方是有点肉肉感的，不是特别干瘪，现在好像是长开了一样。
沈亓心里冷笑。
怎么可能一样，天天按摩，不饱满才怪。
沈亓解开他几颗纽扣，只露出一边，软软的肉感，弧度像个小谷堆：“还有呢？”
林若淮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
“乳//晕颜色深了。”沈亓慢悠悠，眼神肆意的盯着，云淡风轻的说，“乃///头也是。”
林若淮惊呆了。
第64章 第 64 章 他是那种会商量的人吗？……
青年的眼角是红的, 呼吸节奏有些加快，眼睛瞪得圆圆的，衣服没穿好, 露出一边, 胸脯上下起伏, 被吓到的样子，很可爱。
沈亓的目光更深, 他想舔。
林若淮眼睫微抖, 把剩下的一小截香蕉吃了，用湿纸巾擦了手把衣服扣上, 所有的风光都收进去。氛围安静，在窸窸窣窣的动静下，连带着呼吸声都明显了。
林若淮嘀嘀咕咕的：“这都是……”
沈亓撩起眼皮：“这都是我的错。”
林若淮看着他，沈亓勾唇, 笑得很漫不经心：“是我的错。”
林若淮被他看得很不自在, 嗯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所以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我不用去检查吧。”
“不用，时间长了, 会自己消下去的。”
林若淮不知道为什么很信任沈亓, 觉得他说得都对，便放下心, 其实肿着也没关系, 就是夏天可能尴尬些, 毕竟有些夏季衣服又薄又透。
“现在消不下去，肯定有你的原因，你暂时别碰我了, 夏天的衣服好多都不能穿，虽然现在才冬天，但我都要怪你，全是你的错！”
“别闹了，去洗手。”
林若淮噢了一声，乖乖下床去洗手，回来时看见沈亓给他把零食都给分类装好，控制一天的量。
如果是大包装里的小包装那就分得更仔细了，从前沈亓不会这样控制的，他会一边嫌弃一边陪自己吃。
林若淮抓了包苏打饼咔嚓咔嚓的吃起来：“你这样，我吃一周都吃不完。”
沈亓面色思索，整理零食跟修剪花枝一样优雅：“我这个手术，加上复建时间，情况好点最少也要大半年。”
林若淮愣住的看他，心想他们今晚估计是商量过的，“你别紧张，是在这家医院做手术吗？”
“不清楚。”
“那术前检查时间呢。”
“也不清楚。”
那你们商量了什么。林若淮疑惑很重，沈亓看过去：“可能不在这里进行。”
林若淮听懂了，沈亓每句话的意思都在说他会出国，不会留在这，而且一出最少也得大半年。
林若淮一屁股坐在边上的椅子，脑袋有些空白，一时间没能思索，指了指自己：“是要我跟着去吗？”
沈亓轮椅调转方向，看着他：“你想吗？”
两人都是坐着的，几乎是平视。
“我都行。”林若淮没多大意见。
“那边没有你熟悉的语言，环境，饮食习惯。”
林若淮眉头微蹙。
沈亓继续说：“也没有你喜欢的朋友，刚认的亲人，除了我。你也未必能天天看得到我，医疗中心的康复治疗是半封闭式的。”
听到这，林若淮呆愣住了：“那我过去干什么。”
“是啊，你过去干什么，吃喝玩乐倒也行。”沈亓放佛看见无聊到失去活动体征的林若淮，耷拉着脸像小猫主动蜷缩在自己怀里。
林若淮瞪圆了眼睛，从心底升起来莫名其妙的怒火：“虽然我是有这个想法，但这个时间点对吗，你在做治疗，我吃喝玩乐，我也没这么丧心病狂吧！”
沈亓侧眸看他，神色平静，林若淮被他看得呼吸节奏加快，慢慢的眼睛都酸了，也红了，眼角唇角也耷拉下来。
心里很不安。
沈亓要出国了，而且要很久，林若淮还不确定要不要跟着去，他其实是无所谓的，但沈亓的意思，好像不太愿意让他跟着。
刚才的对话让林若淮忽然慢慢的掀起眼皮看着他，他在担心我，担心我去了那边后不习惯，也怕他后悔选择。
“我刚才喝水了。”林若淮突然站起来说了那么一句话，然后在沈亓的眼神中坐在他大腿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味，感受着温热的胸膛，软绵绵地跟他接吻。
学着沈亓平时那样，试图舔进去，动作小心翼翼，青涩又含着羞耻，林若淮亲着亲着自己脸都红了，沈亓只是眼睫抖颤，等着林若淮换气离开时。
他伸出手按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听着林若淮喉咙溢出哼哼声，轻挠着心尖尖。
没有持续很久，林若淮跟以前那样窝在他怀里，嘴唇还贴在侧颈处，姿势很别扭，于是沈亓把他放在床上，两人拥抱了好一会儿。
林若淮都差点睡着了，却不知为何猛地一下惊醒过来，回过神就抱着沈亓，背后立刻有双手覆上来，响起熟悉的嗓音，低沉又冷淡：“怎么了？”
其实也没怎么，提前习惯一下分开的感觉？
林若淮回想起自己穿过来后，就是跟沈亓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也是他先识破自己的身份，仿佛是陪着他穿越了两辈子的朋友，爱人，情侣，全是界限模糊的关系。
太优柔寡断了，都不像是自己了，林若淮蹙眉，突然提起精神说。
“检查那天我会过去，你手术那天我也去，机票你报销，回来的机票我自己买。”
林若淮说的话都是沈亓想听的，他想过了，虽然过去他会很不习惯，甚至会很难受，但沈亓也会替他难受，本来沈亓的情绪就不算很稳定，一加一还小于二了，不划算，况且距离还能产生美呢。
下嘴唇被人轻易地拨开，伸进来的是沈亓温软的唇以及属于他的味道，口腔内被扫射一遍，吸走着软肉去舔。
这个吻比刚才多了几分霸道与掠夺，林若淮呼吸不顺畅了，原本想任由他，但快要窒息了，只能抓着沈亓后脑勺的短发，扯了几下。
像发了狂的猛兽在林若淮的唇上蹂躏。
扯头皮的刺痛让沈亓稍微回过神，唇跟唇之间分开了一瞬，两人近在咫尺的对视，眼波流转，他们的瞳仁一个深如海底，一个浅如琥珀。
林若淮大口呼吸，胸脯一上一下，碰着沈亓的手臂，与结实的胸肌。
“你就是想我说这些，所以我说了，你还不爱听了。”
沈亓眯了眯眼睛，承认了：“是，我不爱听。”
林若淮一条腿搭在他身上，柔韧度很好，轻轻松松的，沈亓的手便往下，揉着他的一瓣屁股。
“电话联系呗，不过你估计也联系不了，有空给我发消息就好啦。”
沈亓喉结滚动：“嗯。”
林若淮搂他更熟练了，眉眼间散发着被娇生惯养了一段时间，养成的任性骄矜，“你在那边安心治疗，不要胡思乱想，我只等你。”
沈亓：“好。”
现在还不算太晚，但在医院里度过的时间还是很快的，林若淮麻利的去洗了澡，出来时，沈亓已经换了一件舒服的睡衣，愣是把住院过程在住酒店，不过这环境……也差不多了。
林若淮经过临时安置的零食柜前，每一个都分好了每天要吃的，数了数，一共五天。
五天之后离开吗？
林若淮躺在床上问了出来。
沈亓不冷不热的否决：“还没确定。”
林若淮枕在沈亓的怀里，仰着脸能就能亲到他，就这么个死亡角度，沈亓都好好看，下颌骨线条很硬朗利落。
“那些器材不就白白搬过来了吗？”
沈亓捏他的鼻子：“这里是医院，别的病患用得上。”
林若淮夸张的哇了一声：“你好善良，沈亓。”
沈亓似笑非笑，手掌摸上林若淮的脸颊，对比起来，林若淮的脸很小，显得手掌很大，直直的覆盖住整张脸，五指收拢，感觉都能把人捏碎。
最后还是收了力气，捏着林若淮的后颈皮，把他往自己颈窝里凑：“会咬吗？”
林若淮舔了舔唇，“只是咬？”
“？”
林若淮捧着他的脸：“我先亲一下你。”
没等沈亓反应过来，林若淮探身在他耳尖处亲了亲，而后是侧颈，慢慢的抓起他的手指，在指节处张嘴咬下去。
林若淮偷瞄到沈亓的耳后根顺着脖颈那一块全都红了一片，悄悄地笑起来。
原来在床上这么狠，脑子里拨开全是废水的人，其实被亲一两口就立刻缴械投降了。
……
次日，沈夫人跟Dr.Sefu来到病房内，商榷术前检查的时间，检查完还要走一个训练的流程，可以将这次的手术成功率往上推一推。
预约时间还是没定下来，沈亓有事要临时处理，关于沈氏，或者其他的，但时间范围划定在元旦之前。
谈完后，Dr.Sefu卸下工作时专注的目光，看向林若淮时换上了一副笑容，不止他，还有沈夫人，沈爸爸，以及沈清奕，大家都挺尴尬了。
Dr.Sefu还能笑出声已经很难得了。
因为沈亓。
那天晚上林若淮狂性大发，在沈亓身上留下不少咬痕，或轻或重，或深或浅，因为是冬天，衣服穿得多，林若淮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但没想到这里是室内，更没想到沈亓居然会把衣服的两颗纽扣解开。
嗯，然后大家都看见了。
明明是沈亓在发骚，但为什么丢脸的是他啊！！！
沈夫人哎了一声，算了算了，哥哥答应出国治疗，想做什么都行，随便了。
沈爸爸没眼看，特别是上次跟沈亓谈过护工的事，然后一脸吃了狗屎从病房里出来后，他已经被刷新三观了，这些个小年轻，真不知羞耻。
至于沈清奕，居然很淡定，可能是因为谢煜升做过类似的事，他非常同情林若淮。
林若淮木然的把他们送出去，三人回过头，沈夫人眼里写满了节制：“小林，病房里不太隔音哦。”
林若淮抓狂的解释：“没有，真没有。”
沈清奕以过来人身份劝告：“保护好嗓子，有时候忍着也会伤嗓子的。”
林若淮要哭了：“真没有。”
*
下午谢煜升过来了，带着果篮，林若淮松了口气，才把人放进来，两人不算和气，多年的龃龉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只能慢慢来。
所以谢煜升跟他谈的时候，眼睛是看着林若淮的，但嘴巴是跟沈亓说话的，五官都变得不协调了。
好丑。
你知道吗，主角攻，你好丑。
林若淮没办法插话，因为他们还在聊，聊到谢夫人的时候，谢煜升显然顿了下，看着林若淮的目光也深了。
沈亓冷冷地说：“眼睛不要了就挖掉。”
谢煜升这才不乐意的盯着他：“我知道我妈上门找过林若淮几次，我先道歉。”
沈亓不留情面：“跟他，不是跟我，嘴巴不要对着我，很丑。”
谢煜升草了一声，林若淮赶紧的说：“没事没事的，我没有被欺负，我还好好的，阿姨也没对我做什么。”
气氛突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沈亓倒是没被感染到，依旧我行我素：“你确定的话，我就做。”
谢煜升脸色忽明忽暗。
沈亓一语破的：“不舍得就不要来找我，优柔寡断，不知所谓。”
谢煜升难得没反驳，那毕竟是亲妈：“行了，那就继续吧。”
说完，忽然笑了一下：“你这么着急，还以为你时日无多了。”
沈亓慢慢的浮现笑容：“我死了，第一个哭的说不定是你。”
谢煜升脸色特别难看：“有可能吗？”
“没可能吗？”沈亓挑眉。
谢煜升愣了下，思维一下子绕到沈清奕身上，一切都想通了，咬牙切齿，真是老狐狸。
他要走了，回头看了眼林若淮，发现他眼神都呆住了，黏在沈亓身上。
这一个两个，都有病吧。
谢煜升烦躁的摸了摸兜里的烟盒，被林若淮眼尖得瞧见了：“不许在医院抽烟！”
沈亓刚上挑的眉眼瞬间垂下来，冷眼旁观，“前男友”抽烟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管，这不是他的特权吗。
沈亓眉眼翻涌着阴鸷的情绪：“谈完了，滚。”
少在这给他眉眼传情，他以前看得够多了。
林若淮看得心惊，这又是怎么了，他赶紧把人送出去，谢煜升被推着出门，也是够无语了：“这种人，指不定心理跟精神有什么毛病，最好找个心理医生治治。”
林若淮没反驳：“会有的，你不出现，他还能正常点。”
谢煜升看得老通透了：“他看我不顺眼不是因为沈清奕，是因为你，就算不是我，是别的情敌他也会发疯，只不过我跟你在一起过，所以疯得更厉害。啧，我就说你搞不定他，小心他年纪再大点，精神病发作，做梦起来把你砍了，我还要给你收尸。”
林若淮听着不舒服，对着他喊：“你干嘛咒他，嘴巴装的都是屎，废话真多，你快走吧！”
谢煜升拍了拍衣袖，忽然说：“沈亓打算先把我妈从林氏集团里薅出来，而且让她主动退出，他藏着很多手段，没使出来。”
林若淮：“我刚才有听。”
谢煜升看着他，眉头一动，是吗，真的听进去了吗，没理解到沈亓为什么非要把她踢出去，没理解沈亓为什么不插手管理，更没理解到为什么林氏集团，还是叫林氏。
林若淮感慨：“谢夫人没有林氏的依仗，她在公司里会引起其他股东的不满意，说不定没多久我就能看见谢氏大换血了，真是多变的一年。”
谢煜升没吱声，半晌，哼笑道：“我会让她把婚约协议书还给你。”
林若淮应了一声：“那好，我等你了，哥哥。”
谢煜升摸了摸他的头，像小时候那样护着他。
“等沈亓出国了，有空就回家吃饭，又不是只有余泽那儿了。”
林若淮故意说：“阿姨待见我啊。”
“不然呢，还能拆家不成。”
谢夫人以前又不是那种性子的。
林氏当年出事，她也帮了不少忙，虽说有觊觎的成分，但也是真心真意的，是后来跟沈氏作对，整个人才变了样。
*
去病房的路上，林若淮匪夷所思，因为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所以对谢夫人的印象不太深刻，反正她给自己的初次印象，就是专/制/强、横，不好说话，以及可能会在他心里被定义为反派的角色。
谢爸爸倒是比较温柔，没什么存在感，其实客观来说，谢煜升的性格更像他妈妈呢。
林若淮刚推开门，看见沈亓的杯子空了，给他倒杯水放在边上，沈亓若无其事的接过，指节的地方有些红，是被磨的，被捏狠了。
林若淮看入神了。
沈亓没表情：“不舍得的话，可以把人叫回来。”
“什么不舍得，又在胡说了，就问了点事嘛，你明知道他喜欢的不是我，干嘛老是这样。”林若淮帮他把扣子扣上，刚才又在谢煜升面前开屏了。
“都快订婚了，还说没什么事。”沈亓眯着眼睛，要是一开始没收购林氏的话，现在他不是在手术台，而是去喝喜酒了。
林若淮没猜到他的心思，而是开始拨弄他的手指，都红了，这个男人这样对待自己也不觉得疼，估计是他走多久就把手指折腾多久。
沈亓几根手指蜷起来，握着林若淮的手：“这几天都不做吗？”
林若淮有些迟钝，其实能做的，但是……为什么要商量，沈亓是那种人吗？
沈亓似乎看出他所想：“我时间比较紧，没办法完全放松下来，还要工作要处理。”
林若淮一听，赶紧说：“医生说你不能太过劳累，术前训练很辛苦的，等你好起来再说吧。”
这是事实，沈亓反而听话了，“不做了，能抠吗？”
林若淮手指一抖，心里有答案，还要硬着头皮问：“抠，抠哪？”
沈亓动了动那几根手指：“十一天。”
林若淮：“什么？”
沈亓语气沉沉：“十一天后，我就离开这里，去接受治疗。”
沈亓说的很平静，林若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过了会儿，才问：“十一天，刚好能解决完现阶段的事吗？”
“不是，是十根手指，一天一根。”
林若淮呆住了，又隐隐觉得不对：“……少了一根吧。”
沈亓意味不明的说：“还有一根，比较粗。”
“……”
第65章 第 65 章 仓鼠开心托腮
微信群——汪汪小分队来啦！
【方嘉遇：谢夫人那边急得焦头烂额啊, 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
【余思明：做项目哪有说一帆风顺不出意外，特别是上亿的，没点兜底, 都有可能被一窝端, 不过谢夫人这事可真怪了, 说被查就被查，对面好几家公司联合上门在谢氏门口讨债, 你说怪不怪】
林若淮吃着苹果看两位小情报员发来的消息, 优哉游哉得好不自在。
这两人说的是谢夫人去年在林氏这边承接了一个大型设施的项目，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资金链不足，人手不足，没开发起来，几块荒凉的地把她搞得内外交困, 而且还不能动用谢氏的资金。
谢氏规模很大, 分几个板块运行, 谢夫人负责最大的那个, 现在还在被查中，一般这种事, 多数会有被挪用公款的风险, 这事严重的话，得坐牢。
但林若淮不担心, 印象里谢夫人没到这个地步。
不知道沈亓是怎么搞的, 反正这新闻一出, 倒是先散播负面舆论，弄得谢氏内部人心惶惶，以至于好几个股东找上门要说法, 紧接着这个时候又噼里啪啦查出其他股东的丑闻。
【余思明：谢煜升那边暂时没啥动静，但底下人都在吃瓜，最近好几个高管因重大错误被裁或者处分了，马上就要迎来暴风雨的前奏】
【方嘉遇：我们这个部门快要解散了】
【林若淮：啊这么快，不是说还有大半年吗】
【方嘉遇：现在的情况不好说，随时随地解散重组，毕竟咱们这个部门就是对接余氏的合作，可能会重新组一个，老大，你还回来吗】
【林若淮：回哦】
【林若淮：但不是现在】
群里那两人还在吱吱喳喳的吵闹，林若淮不继续看，打了个哈欠，把自己打包进去被窝，想要继续睡，屁股疼，翻来覆去的不舒服。
那天之后，沈亓就出院了，他要去办事。
林若淮没去上班，他就陪着沈亓，先把那根最粗的吃了，其他的再慢慢解决。
今天是沈亓说的十一天里的第四天，谢氏就翻了天。
林若淮眯着眼想，这个速度打得谢夫人措手不及，沈亓估计是很早就做好准备，要不是自身情况不允许，估计会等着谢煜升慢悠悠的解决，还极有可能恶趣味的让对方求他两句，然后沈清奕作为中间人就倒霉了。
而沈亓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要谢夫人主动放弃林氏的股份，没有了这个做担保，她在谢氏地位不稳固，迟早会被薅下来的。
门口传来咔嚓的动静。
林若淮懒洋洋的张大嘴，伴随着哈欠：“你回来啦。”
像新婚妻子在家里安静等待着丈夫归来的温馨场景。
沈亓轮椅来到床边，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内心被顺毛，奈何还有几天就要离开。
林若淮眼睛都没舍得闭上，就睁着看他，过了会儿，沈亓才微微颔首，淡淡的嗯了一声。
“……”
什么死装的狗东西。
“你反应好淡，我们不是刚做完吗。”
沈亓翻开抽屉找药膏：“做完也不能代表什么，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毕竟，我也没名分。”
“……”
这都快结局了，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林若淮气恼了：“那我给你！”
“不要。”
哟。
好，好好好好，不要就不要，算你有骨气。
什么品种的装逼犯。
林若淮趴着让他给自己上药，他皮肤白，但该红的地方也是红的，那俩屁股蛋昨晚被打了，可惨了，但最红的还是中间那，也被抽了好久。
沈亓神色专注，睫毛很长的垂落下阴影，眉眼深邃。
林若淮看久了，什么气都没有了。
……
第六天，谢夫人卖掉了林氏的股份，把那窟窿暂时填上，其他股东的债没那么好运，谢夫人现在是没有流动资金，都被冻结了。
第八天，谢氏高层开会，商讨新增扩展部门与板块的事宜，连同参与会议的，还是沈氏集团信任的董事长以及副董事。
第十天，谢夫人宣布离开谢氏董事长职位，调任到分部继续工作。
这个选择是谢夫人自己提的，分公司在别的城市里，她想离开这片地方安静的待会儿，说不定哪天想开了，她就会回来的。
谢煜升也没多矫情，但俩母子心中始终有隔阂，分别时竟然没说几句话，最后还是沈清奕说，我们有空会去看您的。
林若淮咂咂嘴，从群里听完了整个过程后没什么反应，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虽然这些事情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现在很淡，人淡如菊的淡。
脑子是放空的，还有一天沈亓就要离开了。
林若淮忽然一个鲤鱼打挺，把正在翻资料的沈亓给吸引过去了，淡淡的掀起眼皮，微微蹙眉。
“怎么？”
林若淮挠了挠头：“想起还有一包薯片没吃完。”
沈亓还没吭声，林若淮下了床又躺回去，把自己裹成春卷：“算了，晚上再吃吧。”
没几秒，林若淮又把床被划拉开：“还是现在吃吧，那天买的，就剩下那包了。”
“算了，吃了就没了，都没了。”
沈亓放下东西，把自己推过去，看着坐在床沿的人：“小九，机票可以找我报销。”
林若淮声音很闷：“这是钱的问题吗。”
沈亓抿唇：“手术那天你也会来的。”
“也是。”
……
晚上他们回沈家吃饭，比上次多了一个人在，谢煜升。
这顿其实算是正式见家长了。
只是曾经发生过许多事，沈夫人在餐桌上把他们四个人在脑海里打了个关系图，发现剪不断理还乱，乱七八糟的，最后选择放弃，总结出小年轻真会玩的道理。
吃完饭了，林若淮遵循当面说清楚的道理，让谢煜升把那协议书给他，然后撕了，里面的内容也没怎么看，觉得没必要。
谢煜升都懵了：“里面好像有阿姨的几句话，你不看啊。”
林若淮也愣住了：“你不早说。”
“我的嘴赶不上你的手。”
“……”
没办法，林若淮被这份卖身契骚扰已久。
沈清奕却很淡定，吃起了谢煜升给他夹的鱼肉，挑了刺的：“我记得有电子版本。”
谢煜升顿了下，义正言辞：“对，待会儿我把所有源文件都还给你。”
吃完饭各回各房，林若淮洗完澡就收到那份文件了，有密钥，借用沈亓的电脑打开一看。
上面清楚的写明了，谢夫人跟林夫人交易的过程，林夫人以林氏集团5%的股份作为新婚礼物送给谢夫人，而谢夫人出卖了自己儿子的婚姻，达成订婚协议。
这份毫无人权的协议，林若淮撇了撇嘴，这种东西真要较真起来，其实谢夫人也不占理，协议的存在不过是为了恶心他们所有人而已。
最后一份则是林夫人的遗书，其实就几句话。
——我是真的撑不下去，太难受了，我想你爸爸了。
——小淮怕蝴蝶，黑的，漂亮的，都不喜欢，更讨厌毛毛虫，所以我大概也不会变成蝴蝶了，倒是可以变成星星，他挺喜欢的。
——没别的很伟大必须要完成的愿望，也不用儿子大有作为，只希望他能健康快乐的成长。
希望煜升好好善待他。
像托孤一样。
林若淮看了许久，不知道为何感觉到牙齿酸溜溜的，简单的文件，朴素的文字，厚重的情感。
来自一份没见过妈妈书写的信。
林若淮全程看完，面无表情，点击删除的鼠标迟迟没动。
“留下吧，删掉就没有了。”身前一道突兀，低沉的嗓音缓慢的穿过来，沈亓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
林若淮甚至没反应过来，男人的手指抹掉他眼角的泪水：“别哭了。”
啊，原来他哭了。
林若淮发现嗓子有点涩，有点硬，他艰难吞咽：“她儿子不是我。”
“你在承接这份感情，除了你，没有人能办到。”
林若淮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丢人，又有点矫情，因为他很心安理得就接受了这份原本不属于他的感情，彻底融合了。
林若淮这会儿才带上点哭腔：“你不介意啊。”
沈亓淡声：“我这么不通人性吗。”
林若淮揉着眼睛，想下意识点头，最后猛地清醒过来阻止了这一行为。
那份文件留在沈亓的电脑上，加了锁，也藏在了心里，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打开的。
今晚的情绪波动有点大，林若淮迷迷糊糊想起薯片还没吃，他不想吃了，他甚至都有点睡不着，躺在沈亓的大腿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刚哭过，眼周泛着淡淡的红，浅色的眼眸水润光泽。
任谁被这么看着，心尖尖都会被勾得翘起一块边缘，又疼又爽，七魂六魄好似都被吸走。
沈亓摸上他的脸颊，手上动作很轻，有些乱的额头被他轻轻拨开，眉眼落下的阴影，带着几分分别的焦虑。
从庄园出来后，林若淮就从没离开过自己身边。
不过就分开几个月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又不是不会见面。
他也不是死了。
或许，死了的话，会让林若淮记着他一辈子。
但不太行，下面没有林若淮，他会很想他的。
沈亓被自己想法弄得哧笑一声，淡淡的，跟气音似的，林若淮亲他的手掌，咕哝着说：“我没记得起来，你明天几点的飞机哦。”
林若淮鼻子动了动，似乎在他掌心嗅到很熟悉的味道，是他的茉莉花香味的洗手液，但沈亓不喜欢花香味，买的东西，都会避免的。
他惊讶的往上爬，在沈亓胸膛，肩颈处到处嗅嗅，“你偷用我的沐浴露了，还有洗发水。”
“我用家里的东西，也叫偷？”
林若淮撇了撇嘴，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是不喜欢？”
“我说过？”沈亓跟他对视，看进去了。
林若淮眼睛里仿佛被强势注入了什么情绪，愣了愣：“可你就是不喜欢……但这是在庄园里就带出来的，我很喜欢。”
沈亓没什么表情的看他，突兀的回答他上一个问题。
“飞机是上午十点二十分的。”
林若淮刚要张嘴，一个灼热滚烫且急躁的吻落了下来，进入他口腔内搅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晚的茉莉花香好浓郁，混着沈亓嘴里那点苦涩的药味，交织成一片靡丽梦幻的氛围。
吻得又温柔又深，呼吸声很重，沈亓看着林若淮垂下去的眼尾，泛着湿润。
沈亓松开，单手捧着他的脸颊，林若淮被亲得晕乎乎的，缓了一口气，凑过去想要继续，但对不准口，乱七八糟的亲一顿，挨着他身上的男人笑了，笑得胸膛震动，泛起一片痒意
沈亓：“你舍不得我。”
林若淮刚想说是啊，你现在才知道吗，跟分开多久无关，而是离别本身这种事就让人产生不安与焦虑的。
结果抬头看见沈亓隐约勾唇，有种势在必得的胜利炫耀的意味。
但转瞬即逝，看下来时，嘴角又重新抿着了。
变脸跟翻页那么快。
“……”
沈亓掂了掂他，跟称猪肉似的：“你要是舍不得，在机场的时候，可以吻我。”
林若淮反应了一下，瞪大眼睛：“你神经啊，他们都在，你让我当面吻你？”
沈夫人，沈爸爸，清奕哥，还有谢煜升。
当着这四人的面，吻你？
林若淮无意识的掐他的手臂肌肉，心说，哥啊，求求你了，可别在机场发骚啊。
沈亓我行我素，只听到喜欢的两个字：“可以激吻。”
……
次日八点半，VIP候机室内。
沈夫人跟沈爸爸跟着沈亓一块飞，沈清奕打算等哥哥手术时，跟林若淮一起过去，至于谢煜升，随便他。
他们一家在聊天，林若淮心思不在这，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最后面朝玻璃落地窗外，看着那些超大型飞机。
他没什么情绪外露，其他人也没注意到什么，只有沈亓一直在看着他，感受到了他周身扩散的焦虑分子，也跟着阴郁发霉，如同雨天潮湿。
广播响起，到了检票登机的时候。
轮椅刚转了个方向，林若淮突然说：“等一下。”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他，包括沈亓。
林若淮第一次被这么万众瞩目过，拳头紧握，汗流浃背，但他还是想着，想着，怎么也得留点纪念下来，于是他走到沈亓面前。
低头在他唇上落吻。
沈夫人：“……”
沈爸爸：“……”
沈清奕：“……”
谢煜升：“……”
沈亓身体僵硬了一瞬，瞳孔微微扩大，而后缩紧，感觉到人要离开了，按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浑身褪去了粘稠潮湿，单纯的跟眼前的人亲吻，不舍，依恋。
持续不久，还不到一分钟就分开了。
周围死寂一片……
这两人亲完后，沈亓跟没事人一样，林若淮倒是脸红到爆炸，一看就知道谁的脸皮更薄，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是脸皮薄的人主动。
林若淮连再见都说不出来，怕一张嘴喷的都是尴尬的味道。
再也没说别的话了，沈亓这回是真的走了。
林若淮还待在原地，思绪没收拢，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下，是谢煜升难以置信的眼神：“你还记得以前你为了林氏集团跟沈亓硬碰硬的事吗，连人家衣服都没碰着，现在牛逼了，碰人家嘴唇了。”
“……”
“你这什么眼神，哥哥夸你呢。”
林若淮：“我怎么觉得你在阴阳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面相都变了。”
弟弟喜欢沈亓，男朋友又是沈亓的亲弟弟，谢煜升浑身不爽，冷嗤一声：“这么喜欢，怎么不跟出国，留在这干嘛，谁不让你去了。”
林若淮没回答，沈清奕瞥了他一眼，谢煜升立刻收敛几分脾气，像大狼狗一样哼哼的吐息两声，表达不满。
沈清奕看着林若淮说：“是哥哥没让你去的，他照顾不了你，在国内，至少还有我们。”
林若淮也跟着笑，但肩线是耷拉着的：“是啦是啦，我都知道，已经很听话了。”
……
没在机场等太久，他们先行离开，林若淮刚系好安全带，就对副驾驶的谢煜升说：“我过几天就去上班。”
谢煜升蹙眉：“你还上班？”
“跟他们叙叙旧。”林若淮耸耸肩，“我也没事做。”
沈清奕笑了笑：“你要不要来我这里工作？”
林若淮还没说话，谢煜升就说不行，“余思明在我那上班是因为他，林若淮走了，余思明肯定跟着走，先等项目结束。”
沈清奕把他看透了：“确定不是别的原因？”
谢煜升心说他老婆也太精明了：“是，我不想让沈亓太高兴了。”
林若淮翻了个白眼。
就在这是，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沈亓的微信消息，很新奇。
【沈亓：你真亲啊】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四个字，都能想象到沈亓散漫慵懒的调笑模样。
沈亓有时候很性感的。
是那种尽管穿着衣服，还裹得严严实实的，但依旧透着雄性荷尔蒙的强烈吸引力的性感。
【林若淮：别多想，我不谈异国恋】
【沈亓：「黄脸微笑」】
【林若淮：你在阴阳我啊】
【沈亓：有吗】
【林若淮：你是故意的还是真不知道？】
【沈亓：知道什么】
“……”
年代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林若淮：你有没有表情包啊，发友好一点的给我，别用这个表情】
【沈亓：这不是在微笑吗】
“……”
草，代沟更重了。
【林若淮：你快点啊，发个表情包我看看，而且少用这个表情，这是阴阳怪气的意思】
然后沈亓给他发了个骰子。
“……………………”
救命，这大半年能跟沈亓视频就视频，千万别聊天，容易聊死。
过了几秒。
【沈亓：过几天会有人来找你】
【林若淮：什么事啊】
【沈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等我回国会用上】
【林若淮：好哒「仓鼠开心托腮」】
沈亓没回，林若淮知道他的性格调调，是不喜欢用微信聊天的，所以没在意秒回这种事，他老人家能回就不错了。
刚到公寓楼下，林若淮手机震动，收到沈亓的一条信息。
【沈亓：「仓鼠开心托腮」】
第66章 第 66 章 我如你所愿
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又冷又重, 刮在皮肤上跟刀子一样剜肉得疼，林若淮这才把手机踹进兜里，赶紧跑进公寓大厅内。
等电梯期间, 周围有金属镜面, 能映出他在傻笑的表情。
不知道是笑沈亓老人家作风, 还是在笑他复制自己的表情包的反差，总之心情美美的。
公寓里沈亓的东西都还在, 他只是去看病做手术了, 不是要离家出走，林若淮也没太在意, 他照常去上班了。
一方面是无聊，另一方面，他想看看谢氏内部换血后变成什么样子，但其实也还好, 高层动荡, 跟他们这些中低层的小老百姓没什么关系。
该吃吃该喝喝, 茶水间话题依旧是基金股票, 如同证券行般的热闹，上班打卡下班回家, 生活节奏一如既往的枯燥且反复。
当然, 林若淮这边的状况也差不多，说好的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 要干嘛来着, 旅游是吧, 环游世界呢，哦，没办法去, 沈亓要做手术，他得在国内候着，不然就是出国候着，那不如待在这，至少是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朋友，熟悉的饮食习惯。
算了算存款，有五百多万。沈亓按照合同打进来的工资条，不过在沈亓出国前他们的劳务合同已经作废了，所以他还获得了赔偿金。谢煜升也在上周把尾数结清了。
沈亓目前不会跟他联系的，他一落地就去做了检查，各项数据都符合预期，而且因为沈亓勤于锻炼，没有出现肌肉萎缩等情况，术前锻炼主要集中在神经跟关节松动方面，能最大化的提高手术成功率。
林若淮原本是放松的，但听见沈清奕跟他说，沈亓那边还配备了心理医生时，有些坐不住了。
沈清奕给他洗了葡萄放在桌前，林若淮都没心思吃，心里着急死了：“他焦虑还是哪里不舒服？不过沈亓那脑子确实很容易胡思乱想的，跟装了个马桶一样，里面都被堵住了，要不我过去抽水疏通一下？”
沈清奕眨了眨眼睛：“可能是我没说清楚，心理医生是配备给咱们爸妈的。”
林若淮：“……”
沈清奕笑了笑，慢慢的跟他说一些往事：“哥哥出车祸的那天，他甚至还能及时在笔记本里调出当天需要开会的资料文件，发给林助理，确保会议顺利进行下去。”
“他是个看事业比自己命还重要的人，心理素质也很强，这点我们早年也找过医生评估过，但后续的治疗实在费心神，加上公司的事，压力积累起来，他就想开了。”
这个林若淮知道，想开的意思是，不继续治疗但接受复健，以及在庄园里过着隐世养老的生活。
再把前半生看得最重的公司交给最信任的弟弟，爸妈安心，公司信服，大家都好，只有他还在原地。
偶尔去顶楼吹吹风，谁要是烦他了，他可以一脸平静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比如下楼时不走电梯也不走楼梯……就死给你看。
但是沈夫人跟沈爸爸没想开。
发生这种情况，患者的心理承受的是身体带来的压力与痛苦，陪护的亲人则要经历时不时的希望与失望，能把人熬得头发发白。
他们不用为钱焦虑，对比穷苦人家来说是好事，但也代表着是最后的绝路，有钱也治不了，才更绝望。
林若淮心里惆怅，吃着洗干净的葡萄，清甜在口腔里爆开，一口一个：“手术在二十七号，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二十五，到时候一起去。”
现在刚过元旦，还早。
林若淮：“好的哦。”
第二天，公寓门外有人敲门，是陈叔，后面还跟着一个陌生女孩，她腼腆的介绍：“我是陈老师的助理，叫我小玲就行了。”
林若淮刚洗漱完，有些懵，槽点太多，不知从哪里问起，但既然是陈叔带过来的人，那必然是跟沈亓有联系。
就在这时，陈叔侧头对着小玲说声抱歉，让她在门口稍等一下。
林若淮在屋内站定，陈叔替他穿好衣服，语气缓慢且严肃：“林少爷，有客人过来的时候，请务必穿戴整齐。”
“好，那你下次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不知道有人来。”林若淮很听话。
陈叔说了声抱歉：“我也不知道。”
“……”
“她们过来的时间是大少爷安排的，都是提前预约好，那会儿我还在庄园里。”
“这样啊，那她们是谁，过来干嘛的。”林若淮想起什么，“沈亓说过几天有人来找我，应该就是她们了。”
“对，陈设计师的目前炙手可热的女装设计师。”
林若淮迷糊的泡泡瞬间被戳破：“女装？”
陈叔仔细的看了眼他的衣服，满意的点头：“是的，她只设计女装。”
林若淮要被创死了：“…………”
我真服了沈亓，临走时还要给他骚一下。
量体裁衣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很常见，但因为手工精致，工期较长，所以一般都会穿成衣，很少说会这样上门量体。
陈设计师手上没有林若淮的身体维度的数据，所以让助理上门量，顺便问一下林若淮的喜好。
林若淮：“……我对女装没有特别的喜好。”
小玲显然见识非常广泛：“林先生不用害羞，做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大大方方。”
林若淮怀疑自己被看成了女装特殊爱好者？
“真心没有。”
小玲显得很失落：“那就只能按照沈先生的意思来设计了。”
林若淮愣了下：“他什么意思？”
小玲想了想，也不愿意透露太多：“他倾向于蕾丝跟透纱的风格，像婚纱那样吧，或者别的用处。”
说到“别的用处”时，林若淮明显看见小玲微微上扬的唇角，立刻说：“你有建议吗？最好是正常一点的设计。”
“林先生你的腿很长，带个腿环吧，脖子也很修长啊，项圈很适合，对了对了，你腰很窄，最好做收紧的样式，显得屁股更翘哦，短裙可以，做个抹胸款式，沈先生一定会更喜欢。”
“…………”
林若淮被说得面红赤耳，心里暗暗发誓，这件衣服他绝对，绝对，绝对不会穿的！
*
余泽这几天要出国办事，他自诩年轻，还没退休，那劲头还是跟以前一样冲。
跟余思明对比起来，完全就是二旬老人看六旬老人的养家糊口。
也就是因为这个契机，林若淮被邀请去余家里吃饭。
余泽很热情的带他去三楼，这一层就两个房间，加一个敞开的大露台，眺望过去是一片山林，因为也属于老宅，所以一般不落座在市中心。
余思明搂着他的脖子：“今晚在这睡吧，反正你那公寓又没人，一个人多没意思，明天周六，我叫上方嘉遇一起。”
林若淮欣然答应。
一连住了三天后，林若淮陪着余思明送他爸爸去机场，还约定等沈亓好了以后，再一家人吃顿饭。
林若淮听懂了他的意思，心里麻麻的，上去抱他：“谢谢干爹。”
余思明看这场面给感动了，有点不好意思的上前：“爹，我也……”
余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余思明：“……”
*
谢煜升跟余氏的项目稳定进行，方案组没有解散，重组了，但换了个领导负责人。
领导是之前洗牌时被换下来的，可以说是被贬了，所以整天愤愤不平，一个不顺眼就阴阳怪气的骂人，好几个员工都被他骂出翔，脾气火爆的跟他对骂，骂完就又继续工作，导致方案组的氛围绷着，每个人头顶好似烧着一把火，随时都要燎原。
方案部里，三人组的情况最特殊。
余思明他不敢，林若淮他更不敢得罪，于是方嘉遇就成为了那个炮灰。
人哪有不出错的，方嘉遇这两天忙得恨不得一瓣分成四瓣用，终于被领导逮着错误痛骂一顿，还说再说下次就自动提交辞职报告。
余思明一拍桌子：“草，谁给他脸了，整天跟吃了狗屎一样，发疯谁不会！敢得罪我余思明的朋友，不想活了，看我不进去叼死他！”
方嘉遇赶紧拉着他的手臂：“别啊，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的，不要不要啊。”
林若淮刚上完厕所回来就看见他们你拉我扯的，得知事情经过后，他咬着抹茶吸管，含糊的说：“我跟谢煜升说两句，看能不能换掉他。”
余思明：“难，这货就是被那几个高层联手弄下来的，辞职不可能的，去别的部门，未必有人要他，这还是谢煜升为了方便，稳定军心才把他弄到这里。”
方嘉遇哭丧着一张脸，整理资料：“算了算了，社畜有社畜的命……”
林若淮皱眉，貌似明白了为什么社畜怨念大，他上辈子都没来得及打工就到这儿了，然后，还过得挺好……所以不能感同身受的理解，但他可以共情。
余思明：“放屁，谁的命不是命，你辞职吧，实在不行，你到我这儿打工。”
林若淮看过去：“你要干嘛。”
“我朋友要移民了，在这有个美术馆，我想盘下来，你先别跟我爸说。”
方嘉遇用纸巾擦了擦眼泪，迷茫的看着他：“这也不是我的专业。”
“死脑筋，运营美术馆你以为很容易吗，我还是需要你的，计算机天才！”
方嘉遇被夸得不好意思：“天才算不上……但是你真的决定要开，别忽悠我啊，我真的缺钱。”
“开啊，我准备这个月就搞起来，哥，你要不要一起来。”
林若淮眯了眯眼睛：“前期运营成本需要钱吧，方嘉遇哪有这么多哦。”
“那我出大部分，你出小部分，方嘉遇意思意思吧，签个合同，补充协议，要是亏了，我掏腰包还给你。”余思明扬了扬下巴，“怎么样？”
对于有钱人来说，做生意亏钱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们可以失败一次两次，背后都有人兜底，但像方嘉遇那样的，一次失败要用半辈子来抵债。
林若淮若有所思：“我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我能做什么啊？”
“公关啊，推广啊，还有跟拍卖公司合作之类的，多着呢，一起吧一起吧，也不亏。”余思明看向另一个人，“方嘉遇，要是干不了，我请你进我爸公司里，反正我之后也要进去实习了，你来陪我呗。”
方嘉遇被他说得老心动了。
林若淮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游弋，三言两语就定了感觉好离谱：“我怎么觉得像过家家啊！”
余思明大笑起来：“那就当玩呗！”
林若淮有点心动，因为好奇所以想试试，但方嘉遇显得很迷茫，不知道要不要跟，看向他：“老大……”
余思明是不会留在这的，林若淮迟早要走，方嘉遇在这确实容易招恨的。
林若淮微微颔首，“去呗，余思明给你兜底，就算他不给你，我也会给。”
余思明嗤笑，“喂喂喂，我是那么不守信的人吗？方嘉遇你给我说清楚了！”
方嘉遇赶紧哄他，“你是！！”
林若淮笑了一下，忽然把奶茶放下，优哉游哉的进了办公室里。
方嘉遇跟余思明忽然不说话了，也没问他要干啥去，等了过了几分钟后，林若淮揣着手，身后跟着一脸郁闷的领导，停在他们面前。
林若淮：“道歉。”
领导讪讪一笑：“那个，方嘉遇，刚才是我语气太重了，你别放在心上，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了，是我的错。”
其他员工也不继续了，转过头来吃瓜，也是看得神清气爽，大家伙忍他很久了！！！
干得好！
但也是这一天，方案部的三人组，同时提交了辞职报告。
*
沈清奕从谢煜升嘴里听到这件事后，微微挑眉感觉很有意思，谢煜升黑着脸：“整得跟三人出道一样。”
沈清奕嘴角翘了翘：“也不是不行。”
谢煜升冷笑一声，把切好的牛肉递过去：“买好机票了？”
沈清奕小心翼翼的戳着肉：“嗯，你要来吗？”
“我过去不得把他气死。”谢煜升慢条斯理的抿了一口酒，“他要是成功，那无所谓，失败了，你不得哭死。”
桌底下，沈清奕狠狠地踢了脚过去，谢煜升嘶了一声，眉目阴狠：“沈清奕，你再踢一脚，我就弄你两次。”
*
二十五号的飞机，二十六号落地。
林若淮去医院时，沈亓在睡觉，眉眼间尽显疲惫，沈夫人告诉他，今天是最后一天的日常训练，要打破重塑，所以比以前的都要累。
林若淮便没有进去打扰他了，有种直觉，他身上的茉莉花香会把沈亓吵醒的。
沈夫人：“小林你坐飞机坐累了吧，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
林若淮隔着玻璃窗看进去，摇摇头：“我再看会儿。”
沈夫人也理解：“那好吧，我让司机等等你。”
林若淮嘀咕着：“伯母，我就在这过夜好啦，明天他要做手术了。”
沈夫人叹了口气，自知劝不动：“明天哥哥醒来看见你太憔悴会担心的。”
林若淮唔了一声，“我会好好休息的。”
沈夫人离开后，林若淮跟壁虎一样趴在玻璃窗上看到眼睛模糊，实在没顶住，揉了揉眼睛，打算去长椅坐着休息会儿，转身时，林若淮又突然回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沈亓的手臂好像动了一下，是要醒了吗。
多休息会儿吧，林若淮这次没回头的走了。
不知不觉，林若淮在长椅睡着过去了，半夜朦胧，感觉有人好像搂着自己，温热柔软的怀抱，他下意识的蹭了几下，重新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林若淮旁边坐着的是沈清奕，他一下子弹跳起来：“清奕哥。”
走去病房没见着人，“沈亓呢？”
“手术进行中。”
林若淮脑子混乱，有些焦急的紧张：“怎么不叫醒我啊，做了多久。”
“刚进去没多久。”沈清奕没说，他们刚来的时候，沈亓就在他旁边了。
沈清奕：“别担心，他进去手术室的时候，精神很好，没叫醒你是他的意思。”
林若淮稍微喘口气，又有点不知所措，“那他看到我了，我还没见过他呢，不过也没事，等手术做完出来，就能看见他了。”
沈清奕带着林若淮手术室外的时候，看见沈夫人跟沈爸爸，甚至陈叔跟严叔都在。
大家都很安静，没人开口。
林若淮咽了咽，自觉地找到站位，刚好能盯着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眼眶酸涩，眼球肿胀，仿佛一夜没睡好，他其实哪里都疼，脖子疼，肩膀疼，腰疼。前段日子身体被沈亓养刁了，只喜欢睡大床，枕着乳胶枕头，昨晚的椅子太硬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推开了，Dr.Sefu走出来，用英文恭喜他们手术进行顺利，接下来就看病患的身体素质，以及术后复健情况。
沈夫人后退半步，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吓死我了，差点就窒息了。”
沈清奕奇怪的看过去，沈爸爸正在拍妈妈的后背：“紧张到忘记呼吸了。”
沈清奕哭笑不得。
沈清奕看向医生：“多久能醒来？”
“十几分钟左右，不要着急，先把他转到观察病房内，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到普通病房了。”
沈清奕放轻松的点了点头，一转身看见林若淮脸滴着水的走过来。
“你刚刚去哪了。”
林若淮领口湿了一大块，“去洗脸刷牙了，万一要亲嘴的话，我得做好准备啊。”
沈清奕：“……”
十分钟后，麻醉残留效果慢慢褪去，沈亓转去观察区内，等待检查结果。
是醒着的状态，但也需要休息，其他人见他没什么事，又看了眼林若淮，很识趣的先去吃饭，把空间留给他们。
沈亓面白苍冷，睁开眼，那双眼睛里藏着的灵魂都有了温度：“你没睡好，哪里疼告诉我。”
“不疼，我好着呢，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哦，那我也没有。”
沈亓手背有针插进去留下来的淤青，看着很严重，林若淮没敢碰过去，他先抓着林若淮的手腕了。
术后重生，风险已过，沈亓要亲。
林若淮没推拒，凑过去亲他的唇，没伸进去，也能闻到一股苦涩淡淡的药味。
沈亓垂眸，缓慢地感受他唇上的琼浆玉液。
死了，又活了。
……
过了一周，伤口愈合情况良好，术后需要定制复健计划，此前，还有心理医生在身边候着。
这是沈夫人的意思。
基于两年前的手术经验，沈亓每一次做完手术出来，仿佛被阴郁笼罩着，心情数值很低，导致训练不配合，也错过了最佳复健时间。
这次其实也一样，但林若淮陪着，就缓和很多。
心理医生单独跟沈亓聊了近乎半小时的话，出来时，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他因为前几次的复健失败，会生理性抵抗复健计划，我认为的是，你们需要鼓励他，引导他重新振作起来。”
沈夫人若有所思：“他这次感觉还行。”
“表面情况，等你们走后，进入封闭式训练，那又是另外的模样，他现在已经产生抵触心理了，是他自己控制不住的。”
沈爸爸皱眉：“他有什么比较在意的东西，可以鼓励他的，那就是公司了，他把事业看得很重。”
沈清奕慢慢的撩起眼皮，面无表情的说：“所以这也是当初哥哥把公司交给我打理的原因，他连公司都不想要了。”
沈夫人叹气：“是啊，但现在还能有什么是他在意的，我不知道，他连自己都放弃了。”
心理医生：“也可以剑走偏锋，尝试刺激他想要站起来的念头。”
大家一时没吭声。
沈亓这个性子刺激一下，要翻天，然后生无可恋的封闭自我。
心理医生问：“他有喜欢的人吗？或者说比较在意的人，除你们之外的。”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林若淮。
林若淮：“……”
在大家满怀希望的眼神下，林若淮视死如归的进入病房，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敢刺激沈亓。
以前的话，刺激完，那就是被开花的下场，但现在沈亓做不了，所以林若淮内心忐忑，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沈亓在闭着眼睛，没睡觉，林若淮通过他呼吸的频率感受出来的。
“医生说你恢复得不错，伤口愈合得很快，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做训练？”林若淮看着沈亓的脸颊。
沈亓睁开眼，眼神里充斥着森冷，忧郁，低沉，以及抵触，他瞥了林若淮一眼，把头挨着过去，很轻很沉的嗯了一声。
“你得按时做复健，别偷懒了。”
“嗯。”
“那你发誓。”
沈亓轻描淡写的说：“我发誓。”
“……”
你发个屁！！
林若淮凑过去，亲着他的唇角：“等你站起来了，我们可以试试。”
沈亓眼睫动了动，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行。”
好敷衍，救命。
“……”
鼓励，引导，全都失败了。
林若淮咬牙，心脏有些哆嗦，手还摸着他的脸，瘦了：“沈和愈前几天跟我表白了，他说他很早就喜欢我了，我没答应，倒是有点感动。
其实没有，沈和愈还在博茨瓦纳出差呢。
男人呼吸骤然紊乱，把头抬起来，死死地盯着他，仿佛要一起把他拉下地狱。
林若淮深呼一口气：“还有的，上个月有个男同事也想追我来着，我没答应，但是他挺有钱的，我不工作也能养我。”
沈亓的手已经摸上林若淮的脖颈处，五指合拢，抓起来，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把他掐死。
但是没有。
林若淮从他眼里看出，他只想把自己往床上带。
林若淮眨了眨眼睛，立刻贴在他胸口处，耳膜鼓动的心跳声不绝于耳，故意说：“但我都看不上他们，我有理想的择偶条件，一定是头发茂密，有钱有权，四肢健全，家庭幸福。”
林若淮嘴巴靠近他耳畔处：“少一个条件我都不要。”
沈亓坐在床头，扯开唇，森冷一笑。
“行，我如你所愿。”
第67章 第 67 章 似曾相识的梦
一周的时间太长也太短了, 术后复健计划要随时根据沈亓的身体情况进行调整，沈爸爸要回医药公司坐镇，沈清奕看着自家大哥精神状态良好, 瞬间就安心下来。
一个人的精神, 既能摧毁一切, 也能让一个生无可恋的人，重新活下来。
沈亓大概就是后者。
如果不配合治疗的话, 这次手术也是白搭, 虽然他知道哥哥有时候看起来强大，实则内心是变态。
只是没想到会变态到脆弱成这个份上。
哥哥是个很立体又复杂的人。
以前沈清奕会拿哥哥作为目标, 他身上的标签就是强大，沉稳，自信，坚不可摧, 几乎找不到任何弱点。
但是他现在有弱点了。
另一方面是谢煜升在不停地催他, 沈清奕没办法, 必须要回去了。
沈亓做什么检查都要林若淮在身边陪着, 医生连同护士们都挺好奇他的身份，但林若淮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亓也没有说别的。
大概是觉得现在这种时候, 也没什么心思谈情说爱。
沈亓刚做完检查，还在睡觉, 林若淮不打扰他, 自个去吃饭, 他实在吃不惯医院那些清汤寡水，还有造型跟一坨一坨一样的东西，味道淡出鸟, 还不如炸鸡汉堡。
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白人饭，反正在网上看到的，也差不多这种，导致林若淮来到这里一周就瘦了三斤。
幸好还有沈夫人请来的阿姨给他开小灶，三天后，那三斤就全回来了。
吃完回来沈亓还没醒，这段时间他必须要补充体力，所以整天都在睡，而且精神状态很脆弱，醒来必须要看见林若淮。
心理医生说等伤口愈合，正式进入复健计划，这种状态会得到改善。
改不了也没办法，他的复健计划是半封闭式进行的，林若淮没办法天天陪着。
林若淮无所事事，去前台跟护士姐姐聊天，林若淮会英语，听得懂也说的溜，全靠上辈子好学，大学上过几位来自英国老教授的课。
奈何对方是法国的小姐姐，好在也能说英语。
小姐姐是个浓眉大眼的，眼窝深邃，笑着聊八卦，问里面那个帅气的男人，跟他是什么关系。
林若淮回了句，照顾他的关系。
小姐姐突然暧昧的笑了笑，用法语说了个词，林若淮记住了发音，但没听懂意思。
沈亓醒了。
林若淮回房间，沈亓正在一言不发的捏腿，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在林若淮看来，他像是在自虐。
“你在干嘛，很疼还是很痒？”林若淮语气很焦急，听起来非常担心。
沈亓不继续动了，也不吭声，就盯着他看。
林若淮走到他身边，问了句：“是不是腿疼？疼就是有感觉了，是好事……干嘛不说话，小心我揍你。”
沈亓懒散的嗯了一声，埋在他颈窝处，不太满意的嗅了嗅，来到这边，都没有茉莉花香了。
“疼的话，别忍着，你告诉我。”
沈亓：“你舔？”
“神经病啊，这不得有细菌，告诉我，我叫医生来。”
“哦，没事，我很享受。”沈亓嘴唇刮蹭着他的鼻尖，来到唇角处，亲昵的涌进去，藏在底下的亢奋浮现：“好久没试过这种疼痛的感觉了。”
林若淮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口腔已经被沈亓的气息充满了，卷着游动，缠着吮吸。
“可以了，唔，”
林若淮又被堵住了，说不出话。
吻得林若淮四肢发软的躺在床边，沈亓则坐在边上从衣服下摆伸进去摸他的腰臀的皮肤，很细腻光滑，令人爱不释手。
现在的情况，不能做激烈运动的，沈亓都在忍着。
林若淮被摸得哼唧哼唧的叫，忽然想到什么，按照记忆吐出一个法语单词，“这个是什么意思？”
按摩腰臀的手停顿了一下。
沈亓：“你跟她聊了什么？”
林若淮捏着他修长的手指，简单陈述了一遍。
沈亓语调平淡的总结：“你跟她说，你喜欢我。”
“……我没有，你怎么自己脑补了。”林若淮红着脸，把自己塞进枕头里，沈亓都没说，他才不要主动说。
沈亓仿佛置身事外，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你说了。”
“……”
因为那是恋人的意思。
……
一个月后，沈亓正式进入半封闭式训练，按照评估，情况良好的话，可能三个月就能恢复正常行走，不好的话，至少半年。
没有沈亓的陪伴，林若淮在这里待了几天就受不了，跟沈夫人沈爸爸吃了顿饭后，自己买机票回国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心境跟以往的都不同。
上一次送沈亓飞机是他准备手术的期间，林若淮是期待的，欣喜的，紧张的，而这一次他回国，是跟沈亓分开的第二次。
他胸口仿佛被重砸了一拳，出现了一个窟窿，血肉模糊，露台眺望下去的风景很遥远，他看了看靠在窗边的盆栽，想着怎么会只有一盆。
衣帽间里沈亓的衣服还很多，但都没有人味儿了。
感觉一下子被掏空，很不舒服，无所事事，人生的盼头只有在等着沈亓站起来的念想里，活着。
这好吗，这当然不好。
林若淮重新站起来了，跟余思明，方嘉遇重新联系上，合伙搞美术馆的事。
谢煜升知道后，跟沈清奕一起叫他出来吃饭，说是遇到什么事可以找他们帮忙。
林若淮一点都不客气：“那肯定会的咯。”
沈清奕：“哥哥知道这件事吗？”
“我跟他说了，半个月之后回了句，好，那就是没问题了。”
谢煜升：“……”
*
林若淮负责美术馆公关跟策划运营这方面，每天忙得头晕目眩，根本没时间去挂念沈亓那边的情况。
直到某天，林若淮在手机收到沈夫人发来的一段视频。
只有短短五十六秒，是沈亓正在复健的视频，不完整，很模糊，像是用座机录的视频。
沈亓扶着两边的栏杆，是站起来的姿态，比旁边的医生高了半个头，浑身皮肉紧绷着，手臂青筋虬结爆发，线条十分深邃强悍，胸肌渗着湿润的汗液，像抹了油一样光滑。
额前的碎发凌乱，眉眼沉静咬牙得像一头猛兽，身体却已然亢奋起来。
林若淮看久了，呼吸频率都变了，该说不说，真的很性感。
他蹲在地上，缓了半天。
过了会儿，林若淮掏出手机，在上面点点，给沈亓发消息。
【林若淮：你多高？】
没想着对方会秒回，结果真回了他。
【沈亓：怎么？】
【林若淮：随便问问】
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到了晚上，林若淮刚脱了衣服准备洗澡时，沈亓的电话很突兀的打进来。
准确来说，不是电话，是视频。
但林若淮挂了，换成了语音。
开什么玩笑，他没穿呢。
“今早问我的是什么意思？”男人的声音，醇厚低沉，像一撮火苗，一下子烧进林若淮耳膜里。
林若淮开水龙头：“就，随便问问啊，不是跟你说了嘛。”
那边哦了一声，似乎没再继续问了，林若淮刚松了口气，男人低沉的嗓音重新传进来，比刚才还要灼烫，“是想我了？”
林若淮脸红，心里着急发慌，想远离，但忍不住去贴着听，声音都在发黏：“你能走了吗？”
“瘸着。”
那就是能走，但走得不利索。
那边忽然一顿，沈亓说：“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洗澡，没穿衣服吧。”
林若淮下意识向四周看看。
“不至于在洗手间里装监控。”沈亓的语气换了，感兴趣的问，“是不是没穿。”
林若淮下意识把裸露的身体藏匿水里，脸颊绯红：“你像个流氓！”
沈亓在那边低沉的笑了，更加的磁性，令人耳膜震颤，林若淮听得发呆，他摸了摸耳朵，感觉到心脏都在跳得厉害。
没有聊太久。
林若淮看着挂了的电话，都没回过神来，皮肤被水浸润得很饱满，有种呆呆的美感。
*
第二天要见一个拍卖公司的老板，林若淮穿戴整齐，准备出发时，陈叔突然上门，送给他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深蓝色，像海底的宝石。
林若淮打开一看，是一条项链，缀着几圈素环，环的大小不一，做工精致，链条边上有两个字母连着，是sq，掂量着很有分量。
陈叔说来意：“大少爷希望你能一直戴着。”
林若淮心里一动：“sq是什么意思，色//情？”
“……”
林若淮摸了半天，突然笑了：“是沈亓。”
说着，就把项链解开戴上，双手在后面扣上。
林若淮笑着说：“你拍个照，给他看。”
*
半年后，十一月份——
A市入冬的季节，寒风凛冽，街边的绿化光秃秃的，挂着上周国庆没拿下来的灯笼，行人在路边走，哆哆嗦嗦的脚步加快。
林若淮这半年里考了驾照，但是没开过车，因为某人不让。
男人说一不二的性子越发的强势，隔着几条洋流都管三管四的。
此时，林若淮坐在车里打电话，有暖气，他不冷，额头贴在车窗边，冰冰凉凉得让他精神一振。
“什么花，你帮我扔了就好，生意当然要做啊，为什么不做，那么大条鳖送上门，你还不想吃？”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余思明的声音，他最近窝在工作室里画画，颓废又充满艺术感，但脾气依旧火爆，冷哼一声：“我们馆又不缺他一个生意，没发现他对你居心不良吗？”
“我知道啊。”林若淮撕开棒棒糖的包装袋，老严转过头，用手接住垃圾，扔进袋子里。
“这些年又不是没遇到过，随便啦，我搞得定，你画你的，明晚的饭局让方嘉遇跟我一起去。”
林若淮长得漂亮，眉眼间一股生动的劲儿，说话也好听，公关，销售这方面简直是量身为他打造的职业。
比起去年的生涩与不安，林若淮现在多了几分成熟的娇俏感，让人移不开眼。
余思明后面有一幅人物画，画的就是他。
当然这也容易招惹不少烂桃花。
美术馆刚开张的时候，没什么名气，全靠林若淮跟余思明撑着，以至于那会儿出去找人合作时，没什么眼力见的，都想着在林若淮那吃点豆腐，再换点好处。
艺术只要沾上铜臭这玩意，金玉败絮，内里腐烂的味道藏都藏不住。
林若淮当然不会被那些人碰，每次都一笑而过的躲过去，那些做生意的老板为了面子，不会撕破脸皮。
但有些色字头上一把刀的，就非要尝尝味道，还说林若淮身上透着一股劲儿，草/起来会很舒服，一看就知道不是处。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林若淮中招过一次，对方没成功，恼羞成怒说要封杀他们的美术馆。
结果第二次，他的拍卖公司被封杀了，自个因为涉及到洗/钱逃/税还被抓走了。
大家议论纷纷，流言四起。
都说那个人倒霉透了，不知道为什么同时得罪了谢家，沈家，还有余家的人，一块把他杀得死死，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从那之后就没人再敢对林若淮耍阴招，但追求者依旧不少，都是光明正大的追求。
今晚的饭局原本是方嘉遇陪他去的，结果感染上流感了，不免让林若淮想起一些往事，紧张的说：“那你还是请假休息吧。”
方嘉遇哭得不能自已。
“你哭什么啊。”
“不知道啊，发烧难受，又不能陪你去，我难受，难受就想哭了。”方嘉遇在那边哇哇大叫，一点都不像是在公司里成熟稳重的运营经理的形象。
“…………好好休息。”林若淮把电话挂了。
霖芽阁的包厢内，林若淮刚坐下，身边就过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叫郑延，气质儒雅，笑起来眼尾有几道成熟的纹路。
他比林若淮大了十岁，送花的是他，今晚的饭局组织者也是他。
此人比较难对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交换了名片，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表达自己对他有好感，想着试试相处。
就算林若淮说已经有喜欢的人，他也说，现在大家都是单身，彼此都有机会，可以互相了解一下，不用急着拒绝。
假如林若淮不高兴了，郑延也会及时道歉，但下次还干，然后继续道歉拉扯。
比起其他人的见色起意冲动鲁莽，貌似这个人的手段要高级很多。
郑延：“我记得你不能喝酒，给你换了果汁，橙汁怎么样？”
林若淮抬头，下意识摸了摸项链，郑延看过去，知道这条项链的意义，但他只是笑而不语。
林若淮拒绝了他的好意：“喝一点可以。”
前面喝的葡萄酒还能接受，临走时一小口白酒差点没把他弄晕，幸好出门前吃了药，不然现在已经晕死过去了，林若淮走路还算稳妥，但郑延不放心他，送了他出门。
老严一直在外面候着，把自家的小少爷送上车里，对郑延礼貌的道歉。
林若淮有个毛病，他不晕车，但是喝了酒后容易晕车，好几次都想吐。
“林少爷，后面有车跟着。”
林若淮脸颊酡红，眉眼有轻微醉态，困惑的啊了一声，扭头看去，认出是郑延的车。
“……”
郑延没送过他回去，所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老严作为司机，不管他是出差，还是在哪，天南地北的都是亲自送他回家。
郑延这种行为其实不是第一次了，但事后问起来，他的说辞是，不放心。
林若淮特无语，但他又不能报警，毕竟也没对他造成什么损失。
林若淮拍了拍座椅：“严叔，你放我前面的路口下去，我去买点药，难受。”
“我让王医生上门看看吧。”
林若淮眼角渗出泪水，睫毛缀着水光色：“他在后面跟着，会知道我住在哪里的 ，送我下车吧，我顺便走走，肚子不舒服。”
老严最终把他放下去了。
林若淮一下车就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胃里翻涌的感觉小了很多，唾液不断分泌的被他咽下去了。
公寓里面有小商店，周围有几条巷子，直接通往公寓大楼，如果不走巷子，那就要绕大路一圈，麻烦。
林若淮选择绕捷径，周围的路灯很给力，毕竟是高级公寓附近，再怎么简陋也不会陋到哪里去。
除了一些角落的地方没办法照亮外，其他都是敞在眼底里，无处可逃。
林若淮走了两步，发现后面也有人跟他进了同一条巷子。
走路速度很慢，仿佛是跟着他的节奏的。
林若淮向后扫射，巷子两边的墙壁上家家户户的门窗都是关紧的，有几户透着光，垃圾桶安静的待在角落，有苍蝇乱飞，路灯昏暗的照亮，没有一丝人影。
“……”
怎么变得这么恐怖了，这条路他也不是第一次走吧。
林若淮迷茫的转过身，重新往前走。
那串脚步声重新响起，踩在地面发出脆脆的声响，每一步都踩得很稳，越来越近，脚步声传进耳朵里不断的放大，尘埃在空气中躁动不安。
应该是皮鞋碰撞地面的声音，那是郑延？
这货看起来还是个变态吗，跟车就算了，还跟人，不行，这次他一定要报警。
巷口湿润寒风的气息堵在鼻息里，林若淮酒都醒了，背后炸毛，快步起来，一股厚重的冷风以及潮湿阴暗的味道像化作实质的黏稠液体，从后面把他包裹起来。
他突然停下脚步，快到拐角处时，身后的男人伸出手臂将他的腰搂起来，尖叫的那一刻口鼻被捂住了。
衣服凌乱，胸膛起伏，后背与男人的前胸贴合，严丝密缝，后颈被人舔了一下，湿润黏糊。
林若淮后尾椎一股电流猛地窜上来，整个人脑袋一片空白。
等等。
这个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第68章 第 68 章 巷口激吻
周围冷空气的气息很重, 堵在鼻息里，让人透不过气，压迫着神经, 让人发晕。
微凉的指尖仿佛有了心跳声, 在林若淮脸颊的皮肤缓慢的跳动, 亲昵又熟悉的感觉。
林若淮湿润的呼吸全部被拢起来，手掌只需要再收紧一些, 自己就能因为窒息而大力挣扎, 身后那人并没有这样做，仿佛是逗弄似的, 却在指腹摩挲间的动作，透露了几分温柔。
他指尖用力的掐进男人的手臂肌肉，心里震颤，又不太确定到底是谁。
只知道男人很高, 很壮, 比自己体型大一圈。
打起来完全没胜算啊。
就在这时, 捂住他脸颊的手撤开了, 敞开掌心渗着湿润的唾液与汗液，手指修长, 根根骨节分明, 又白又细腻，只是掌心多了茧, 刚才摸他的脸时, 很粗糙。林若淮低头看着这熟悉的手, 不动声色的咽了咽。
那只手转而按着他的肩膀，撞到墙壁上，后背撞击的力度不大, 却还是让林若淮抬头的那瞬间头晕目眩，急促的呼吸随着胸口上上下下的起伏。
林若淮看清男人的脸时，瞬间瞪大眼睛，阴影随之笼罩下来，他被吻住了。
他想要去推开，却在四瓣唇相碰的那刻，以往那种熟悉与暧昧，温热的接触，让他忍不住四肢酸软，身体已然破开防线，对方轻而易举的入侵进来。
唇舌熟稔的抵开唇缝闯进来，肆意粗暴的在他口腔内掠夺扫荡，舌头被吸得生疼，林若淮鼻息跟口腔里充斥着沈亓的呼吸与心跳。
加上酒精的作用，林若淮整个人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还是扶着手臂才勉强没让自己软下去。
后面翻搅的力道更大了，嘴张到了极致，唾液来不及的吞咽，随着唇角缓慢的流淌。
暧昧湿黏的水声在寂静空旷的巷口里传得啧啧作响。
林若淮受不住了，要站不稳了，腰侧被掐住扶稳，胸膛与胸膛贴着，小腹与小腹也微微碰撞着。
林若淮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有种沈亓要在这里把他就地办了的危险错觉。
窒息快要来到一个临界点，沈亓忽然松开了唇，在他耳边喘息，接住跌落的林若淮，让他在自己怀里大口大口的呼吸，一双手臂牢牢的桎梏腰身，包裹，几乎不让其他人看。
沈亓气息混乱的亲他的耳朵，放大的喘息声跟雷鸣滚滚似的，沉重的，又剧烈，宣示着一场暴雨的来临，宣示着他回来了。
回来了。
林若淮尽量伸手抱着他，沈亓侧头要吻过来，林若淮下意识偏头躲了下，但很快又重新迎上去。狂风暴雨后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湿热的舌尖很轻柔的舔吻着，也没人说话，就这么时不时的亲一口，这一隅里有温馨重遇，也有恐怖危险。
安静了会儿。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问出口，林若淮就忍不住大力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脖颈青筋都浮现出来了。
嘴唇红肿，刚才太缺氧了，导致现在说话时忍不住半张着嘴，红艳艳的舌尖在颤抖，湿润又饱满，仿佛能吸出汁水。
沈亓按着他的后背，嗓音有点哑：“先回家。”
动作很轻，顺便帮他拍掉后面衣服的灰尘，都是刚才在墙上黏下来的污渍。
结果刚走一步，林若淮就腿软，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还是沈亓一只手捞着他，顺势提了起来，像捞小孩似的。
这个动作也太矬了，林若淮抬头看去，沈亓眼底里带着几分淡淡的戏谑意味，阴影笼罩下来，不咸不淡地说：“我才用了这么点力气，你就走不动了，今晚你打算怎么办？”
林若淮吸了吸鼻子，不满的咕哝：“我说要做了吗？”
沈亓没表情的收回眼神，陡然弯下腰，凑近了看，鼻尖蹭着对方的，似乎又是一个吻下去的角度：“哦，不做。”
这个视角，还是林若淮认识沈亓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的，心里内心激荡无比，表面还是风平浪静。
两人都是。
心脏扑通得跳，呼吸频率或快或慢，盯着对方，谁也不接话。
装呗，谁能装得过谁。
巷口的位置去公寓还有一小段路，走过去大概两三分钟，林若淮力气缓过来了，就不让沈亓抱，跟他保持一个朋友的距离。
沈亓的身影几乎把林若淮遮挡大半，路灯照下来地上的影子更是比他长一截。
他很高，目测应该是接近一米九，但没超过，跟他相差十厘米，而且身材有保持锻炼，看着比坐轮椅的时候，更加的强壮。
这一路两人都没说话，到公寓门口，保安拿着大保温杯探头看了看，原本只是捎一眼，结果看清人脸后，稍稍睁大眼睛。
“沈，沈董？”
这是，沈董吧，以前看习惯他是坐着的，现在看着他站起来，还真有种大变活人的既视感，让人震惊。
沈亓对外人态度向来冷漠淡定，此时也只是微微颔首。
突如其来的风在吹，有雨丝在飘，冷空气卷进肺腑，吸得骨头都疼。林若淮浑身热气散去，醉醺醺的发热，却冷得一哆嗦，还没等反应过来，手就被抓住了。
在保安的注视下，林若淮又挣脱出来，他觉得不好意思！
沈亓也没勉强，随他去。
等保安看不见的地方，他又重新抓起来，摸着那冰块般的温度，放进兜里。
这次林若淮没挣脱，乖顺的蜷缩指尖取暖。
回到公寓，没人主动开口，只有玄关换鞋的窸窸窣窣动静声，沈亓换了鞋后在屋内到处查看，林若淮刚装了两杯水，沈亓就从衣帽间走出来。
林若淮盯着他那正常行走的腿，随后闪烁的收回视线：“你看什么啊？”
“看你有没有带其他男人回家的痕迹。”沈亓接过他的水杯，眯了眯眼睛，又停顿了两秒，继续喝。
林若淮眼皮直抽：“我为什么要带其他男人回家，你又在幻想什么？”
“我想知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身边有多少个追求者，我不调查是因为我信任你。”沈亓一句一字缓慢的说。
“那你看出什么了？”
沈亓外套脱下的动作顿了顿，满意的勾唇：“还是我的。”
林若淮头皮一紧，这人腿好了，脑子没好，还是那么喜欢的幻想，疑神疑鬼的。
察觉到男人吐息缓和了一瞬，刚才没发现，其实沈亓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身上寒气未消，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过来的。
林若淮刮了刮鼻子：“今晚真的不行，我明天有事要做……”
话还没说完，手臂被沈亓拽过来，在他肩窝处嗅了嗅，嫌恶道：“你身上有其他男人香水味，很臭。”
“……很臭你刚才还亲我这么久，这回不嫌弃了？”公寓里只有他们俩，林若淮立刻释放天性，兴奋的绕着他转，“你走几步路给我看看，真的能走啊，好神奇啊，我第一次这样看你，你好高。”
沈亓低头看着在他面前转圈圈的小孩，倒是笑了：“刚才陪你走的人，是鬼？”
林若淮抱着他的腰，嘀咕着把脑袋贴在他胸膛处：“我刚才没敢看，万一只是做梦呢，这个梦可是跟我之前的，一模一样啊，就差没有……”
没有把他拉进小黑屋，弄他，然后还非要让他叫老公，多羞耻啊，这能说吗。
沈亓摸着他的脸：“没有什么？”
林若淮咽了咽，他才不会说：“没什么，我都忘了。”
沈亓微垂着视线注视着他，眼窝深邃，一双眼睛深似海底，不动声色时没什么人情味，就算动情了也只会藏在喘息跟爱//欲里，根本不会在神态上表现出来。
林若淮顶着那极强的压迫感跟他对视，最后脖子都酸了，又重新趴在他胸膛处。
沈亓也只是静静的抱着他。
好似终于落到重逢的温馨片刻，要把分开的大半年都要重新感受回来。
沈亓牵着他的手，从公寓的客厅那头走到这头，每一步都很缓慢，然后坐在沙发上。
手还是牵着的，林若淮兴奋的喊了一声：“四个月前你还是瘸着的，这次进步很大嘛，走的跟正常人一样，就是我没见过你瘸着走路的样子，感觉缺少陪伴环节了。”
沈亓从兜里把烟盒掏出来，征得同意后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说：“你喜欢我瘸着，那我应该瘸着来见你。”
“我没这么说过。”
林若淮光明正大的看他的身材，西装外套脱下后挂在衣架上，里面是一件很普通但版型质感都很好的衬衫，没什么装饰品，依旧尽显贵气。
胸肌饱满，纽扣都微微紧绷着，手臂肌肉线条也很明显，但不是那种强壮到很夸张的肌肉男，是恰到好处的流畅，坐着的时候不太明显，一站起来，那种张力十足的身体优势尽显，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不过，怎么是穿着西装来的。
这看着像是去参加什么约会啊，或者饭局之类的地方，不太可能会突然出现在巷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不通知我，其他人知道吗？”
“知道，瞒着你的。”沈亓吐了口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原本想去接你。”
也就是说，原本想给他一个惊喜的？
林若淮眨了眨眼睛，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大概是觉得惊喜这两个字没办法出现在沈亓身上。
他的指尖刮着裤子边缘，一下一下的节奏跟心跳频率交错契合。
“在霖芽阁门口，你就在那了？那你怎么不出现，还在巷口里吓我？”
沈亓把烟掐了，侧过身，把人压在皮质沙发下，膝盖屈起，抵进对方的腿间，充满了性//威胁的意味。
“出现？你身后有一条狗伸出舌头，滴着口水在盯着你看，我过去干什么？”
“…………”
真服了。
就因为郑延，所以才不出现，还专程在那吓他吗？
下巴被握住，脸颊抬起来，对着沈亓上方的脸，英俊深邃，眉骨凸起，心跳的厉害。
“还在想那个男人，叫什么，郑延？”
林若淮眼睛微微睁大，沈亓嗤笑：“不小心知道的。”
有多不小心，大概是在霖芽阁门口，随便把那个姓郑的底细，翻了个底朝天。
沈亓一下飞机就通过老严的信息，得知林若淮的位置，坐车过去，算着时间等人出来，结果就看见，林若淮醉得脸颊酡红，后面有个男人跟上来，在他身后披了件外套。
当然，林若淮也及时拒绝，把外套还回去，还对着那个男人娇憨一笑。
笨得要死，根本不知道那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拆腹入肚。
估计还傻傻的以为对方很有礼貌，是个很值得深交的朋友，实际上对方在温水煮青蛙。
几分钟后，这个男人的信息就传送到沈亓的手机里。
郑延，经营了家族企业继承的拍卖公司，这几年拍卖过几幅价值上千万的画作，也让他在业内名声大噪，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合作对象。
头发茂密，有钱有权，四肢健全，家庭幸福，全都符合要求。
他甚至还没有过残疾，一直都很健全，连胃病都没有。
后座的人突兀的安静下来，但周身的压迫感在逼仄的车厢内扩散，老严头都不敢回，只能在后视镜观察情况。
沈亓后槽牙神经质的磨了几下，睫毛微颤，眼白发红，过了会儿，打开车窗，抽了几根烟，平息了心情，便让老严开车走了。
如不出意外，林若淮一回到家是能看见沈亓的，但中途郑延跟车，导致林若淮提前下车，老严给沈亓发消息，所以才会出现在巷口的情形。
沈亓倒是不心急，一点一点的解开林若淮胸前到小腹的纽扣，正要埋下去吸两口时，额头被一只柔软的手抵住了。
林若淮颤颤巍巍的说：“不行，我明天有事要做。”
他看见男人的眼神里充满着欲望与侵略，都说小别胜新婚，保不齐第二天直接散架，合不拢，严重点可以要去医院吧……
沈亓看着挂着樱桃的地方，面无表情，喉结轻微滚动：“只是亲两口。”
林若淮眨巴眨巴眼。
沈亓抽出领带的看着他：“不做。”
“是吗？”
林若淮垂眸看着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鸡。
沈亓眉眼微微下垂的模样，显得很温顺。
“嗯。”
林若淮挪了几下，捂着胸口跟肚子：“那也不行，你抽烟了，我不给你亲。”
沈亓跪在他腰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领带在虎口缠了几圈。
林若淮心里一颤，在沙发上艰难的转过身，变成趴着的姿势，连看都不给看，殊不知，沈亓的眼神已经向下盯着了。
那被西装裤包裹着的浑圆挺翘，充满着烂熟味道的，散发着又脆又甜的味道。
领带松散下来，搭在林若淮后腰的位置，缠了一圈，顺着力道把人捞起来，沈亓从沙发上下来，一只手就把林若淮抱在怀里。
在林若淮挣扎的前一秒，湿热的吐息喷洒在他耳后根处：“去洗澡。”
沈亓轻松的抱着他进浴室，把他放在洗手池台坐着，拧开浴池的开关，试了下水温，等满了后，剥开林若淮的衣服，把赤条条的他抱进去，一起坐在浴缸里。
林若淮没有反抗，木讷不动，这一晚上经历太多，饭局，跟车，晕车，酒精影响神经末梢，最后画面只停留在沈亓身上。
好似还不太敢相信，他回来了，还是双腿健康的走回来的，堆积的念想与压抑的情感在酒精的催发下，瞬间迸发出来。
温水没过胸前，林若淮靠在沈亓的身前，弯着脖子，挨着那条原本动不了的左腿膝盖，忽然哭出声，眼泪簌簌往下掉。
沈亓低头，唇舌在他耳朵，脖颈，脸颊流连，最后吮吸着林若淮的眼角处。
舌尖咸湿的泪，不偏不倚的滑落在他心口上。
“别哭了。”
第69章 第 69 章 睡着的时候，很乖
沈亓用手接住眼睛脸颊落下来的湿润。
掌心小一片的泪, 小小的身体，居然会藏着这么多情绪。
像一圈泛起的涟漪，倒入海水中, 能引发山河地动。
沈亓静静地看着他弯脖子, 最后挺起来, 信任无比的往后靠在自己胸膛处。
两只小手握着他一只手，在擦眼泪, 擦完了擦鼻子, 最后转过身，用红成兔子眼的眼睛看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听清。”林若淮吸了吸鼻子，眼角湿润，眼珠明亮。
沈亓没回答他，低头舔着他的半边脸颊, 又湿又咸。
林若淮闭着一只眼, 脸本来就是湿的, 现在多了一层沈亓的唾液, 没一会儿，腰被掐住, 整个人提起来, 后背贴着胸膛，挨着左腿坐下了。
林若淮怕压他腿麻, 想要下去, 被沈亓搂着腰腹, 不让动了，力道很大，手臂跟钢筋水泥般那么硬, 还在不断地收紧。
一/丝/不/挂的身体互相贴着，好像完全没有隔阂那般，只是感受彼此身体的温热与真实。
所以林若淮清楚感受到沈亓肌肉紧绷的状态，眼珠子转了下，就知道他估计被吓到了。
于是说了句：“我只是太激动，太高兴了。”
肯定有，但不全是。
林若淮骗不了他。
沈亓把沐浴露倒在手心，搓出泡沫，擦在林若淮身体上，从头到尾，没有丝毫放过，手法也没有任何欲望的摸过去。
林若淮只知道，沈亓肯定在乱想，也想得多，但也会想得准确。
他们早就对彼此熟悉透了，一个眼神，一个奇怪的状态，都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所以林若淮也没再说些什么，因为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他们的情绪都需要消化一下。
林若淮想得没错，沈亓心不在焉。
沈亓以前的作风强硬，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都不能挨一个月，所以那一层办公室里，午休，半夜，甚至会有人在工作岗位上，突兀的哭起来。
他这个高度的人，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的走上去，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份较好的投胎技术，他没有沉迷安逸现状，而是步步往上爬。
人活一世，想要点什么，总得付出点代价。
沈亓深谙此道理，所以他产生不了丝毫的怜悯心，眼泪在他这里属于无效攻击。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林若淮莫名其妙哭起来的时候，他的心脏仿佛被重重地砸了一拳头，砸出个血窟窿，正在静静地流血，让人窒息，喘不过气，下一秒死亡。
他们这大半年并不是完全断了联系，但是太少了，少到林若淮只能整理所有正面阳光的情绪留给他，其他的则是自己消化。
他甚至不能找人倾诉，以林若淮的性子会觉得很矫情，也觉得没必要，反正肯定会回来的，就等了那么几个月就等不到了？
但等待本身就是令人期待，又煎熬的事情，这并不矛盾。
沈亓只是想了下那过程，心脏开始抽搐的疼痛起来，连面部表情都无法控制住，只能紧急蹙眉，扭曲。苍白，冷若冰霜的脸色，衬得眼珠黑沉沉一片，一眼过去恐怖渗人，像一个即将发病的疯子。
林若淮有被吓到，这下子也不知道是谁吓谁了，他双手环住他坚实的后背，立刻安抚上去，后腰一下子被搂住，沈亓低头吻了过去，带着浴室里的水汽，与颤抖过后的温情，动作力道并不粗暴，反而是温柔的。
“你可以告诉我。”
林若淮嗓音还带着哭腔，但他其实已经不想哭了：“告诉你干什么，又不能飞过来陪我，我过去又看不到你，还不如不去。”
这期间，林若淮倒是有几次飞过去，就简简单单的看了沈亓一眼，他们像个陌生人一样打招呼，然后再跟沈夫人沈爸爸吃顿饭，又回去了。
后面，林若淮都懒得过去。
沈亓按着他的后脑勺，细细密密的亲吻在他唇边，眼角，不放过一丝角落。
“我知道了，会想办法让你高兴。”
沈亓松开手，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里的温度很灼人。
这句话听着就挺好的了，林若淮又高兴起来了，在水里扑腾，水花飞溅到沈亓身上。
“现在也不迟了。”
他挤了沐浴露在手上，茉莉花的芬芳在浴室里弥漫开来，在鼻尖萦绕不去，抹在沈亓的胸肌上，感觉到骤然紧绷的腹部肌肉，双手慢慢的没入水里。
沈亓蹙眉，想要把他的手捞出来，林若淮咬牙威胁：“你别动，动了今晚就没福利了。”
“这也算福利？”
林若淮抬眸看去，沈亓眯了眯眼，不以为然。
“谁没有手，不会自己弄？”沈亓冷漠的看着他。
“那你不要哦，不要我走了。”说是这么说，林若淮没松手，反而还掐了一下。
沈亓脸色微变：“要。”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若淮的手指酸痛，手腕转动一下都仿佛得了腱鞘炎，他靠在沈亓身上，两只手，十根手指，都被沈亓慢慢的爱护着擦干净。
后面轮到沈亓帮他了，用沐浴露做辅助，那茉莉花香味道更浓郁了。
林若淮这段时间都没自己处理了，时间上跟普通正常的成年男人是差不多的。
没听过一句话吗，时间太极端都是不正常的。
所以沈亓有病。
林若淮懒洋洋的把脚搭在浴缸两边，动作非常豪横，他今晚喝了酒，所以容易犯困，嘴巴也不受控制，叽里咕噜的瞎扯：“我这么一颗小豆芽，你的手又这么大，弄起来真的很爽。”
沈亓把他的脚弄下去，扑通一下掉进水里，溅了一脸：“省点水，免得以后不够用。”
“……”林若淮从水里被捞起来，大毛巾擦干身体，套上舒适柔软家居服，吹干完头发上床就差点就睡着了。
浴室里还有吹头发的声音，他没等多久，看见沈亓从里面走出来。
这个画面让他盯了好久。这会儿他正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随着沈亓的走动摇摆，表情呆愣愣的。
沈亓把吹风机放回原位，烟盒跟打火机一起放在床头柜处，关了灯，拉开暖黄色的床头灯，助眠的。
他身体未干，带着水汽上床，林若淮微阖着眼，感受着另一边床塌陷下去的实在感，连带着床都摇晃了一下，没完全躺下去，他靠在床头半坐着。
林若淮睁开一只眼，困得嘴巴都张不开，嗓音黏黏糊糊的：“你不睡吗？”
“你先睡。”
这次没征求林若淮的同意，沈亓自己抽了根烟，那味道不算好闻，林若淮趴在他身上，凶巴巴的皱鼻子：“你干嘛，别抽了。”
沈亓幽幽的说：“我们才刚见面，如果我强势点，你现在还不会安然无恙的躺在床上。”
“……”林若淮缩了缩脖子，“哪有人睡前抽烟的。”
“我会刷牙，而且我不困。”
“……”林若淮想让他出去，但抱着他的手，没松开，沈亓看穿了他的心思，“我知道你想睡，睡吧，我陪你，不走。”
林若淮动了动唇，藏在胸膛里的小心脏因为他这句话跳得发狂，头更晕了。
沈亓眯了眯眼睛，烟雾缭绕，把他五官神情都模糊起来，几不可查的叹息：“要么抽烟要么抽你，选一个。”
别以为他真的想抽烟，沈亓陈述事实：“别浪，你男人真的想干/你。”
林若淮立刻躲进被窝里，闭眼睡去，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沉得像头猪一样。
双手还抱着沈亓的手臂，额头跟脸颊无意识的蹭了几下。
薄被因为他的动作滑落，林若淮的领口敞开，露出如玉光泽般的锁骨，以及侧着睡觉时，掉落的那点风景。
沈亓夹着烟，盯着那块白莹莹的皮肉看，舔了舔唇。
过了几分钟，沈亓伸手解开扣子，只留下睡衣最底下的那一颗，青年裸露的胸膛与肚皮，泛着一层温润的光芒。
胸口颜色粉红，在暖黄的灯光下，更显晶莹剔透，沈亓掐了烟，朝着那地方吐了一口烟圈，再然后张嘴咬上去，过了后，满鼻子都是烟味。
沈亓小心地抽回手臂去洗漱，口腔里泛着薄荷清香，埋头下去，从胸脯到肚皮，每一处皮肉都不放过。
手指下意识去寻觅，林若淮翻了个身，更是把胸膛送到他掌心中。
沈亓若无其事的把纽扣全部扣上，重新躺下，过了十几分钟，掀开薄被，将青年的腰提上来，拉下裤子。
睡衣布料柔软，跟剥了个鸡蛋壳一样，露出光滑细腻的蛋白。
床头灯映照过来，刚好打在林若淮腰臀处，浅浅的腰窝，白皙细腻，圆润挺翘。
哪里忍得住，沈亓的手自动黏上去，五指收拢，力道不重，还是跟印象里那样，如同棉花糖柔软。
沈亓松开手，低头凑过去，右边那颗小痣也愈发的漂亮，迷人。
大概是因为刚洗完澡，水润感很足，像在茶园里刚摘下来的嫩叶。
手指抵在口腔边缘，很涩很紧，只是试探了一下，重新把腿放在原来的位置。
沈亓看着手指，神经质的放在鼻端处闻了下，很浓郁的茉莉花香味道。
紧接着又把人翻过来，自己弯着腰，托着右边的小痣，轻轻的舔上去，茉莉花香最浓的地方也没放过，像吃口茉莉花味道的糖。
林若淮终究还是有点反应的，腰不太舒服的扭动片刻，但没醒。
没醒了好，醒了更好，让他知道自己的男人怎么这么变态。
变态。
疯子。
不要脸。
混蛋。
还会哭着说，你欺负我。
林若淮会炸毛会跳脚，涨红着脸说他神经病，激动地像一抹烈日照在身上，汗液分泌，沐浴在阳光下，树荫下，枝桠摇曳，鸟儿要扑腾地飞起来。
怎么办，好可爱。
沈亓不自觉地用鼻尖稍微蹭了一下，蹭完了换嘴巴亲。
昏暗的光线下，林若淮轻轻地叫出声，蹭着枕头又睡过去了。
裤子重新穿上，一切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亓把人抱在怀里，林若淮的脸小幅度的往他身上偏移，最后靠在怀里，睡得很香。
嘴唇轻轻印在额头上，像触碰着一件易碎的水晶珍宝，带着珍惜与爱护的意味，从额头流连到鼻子，脸颊，最后停在微微嘟着的唇瓣上。
舌尖轻微的抵进去，慢慢的吮吸着，温柔得像抿着一块糖，融化在口腔里，分泌出唾液。
被尼古丁强压下去的欲望，会因为眼前这个人，而随时爆发起来。
林若淮有生物钟，快醒的时候，脑海深处的意识已经在做好苏醒准备，他有点喘不过气来，身体如同浸泡在暖水里流动，饱胀得喝了很多，要溢出来了。
瞬间，他睁开眼，呈现大字型，一动都不敢动。
脖颈处躺着一个男人，头部的重量几乎压在他锁骨处，嘴唇贴着那块皮肤睡着了，发出温热黏糊的吐息。
林若淮就着这样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掀开薄被，看了眼，不敢接受事实的闭上眼睛。
怎么又来了。
他昨晚睡得脑袋空白，做梦了吗，没做吧，还是做了……
可以说，他这段没有沈亓陪伴的时间里，他都没做过那种让他喷.射的梦。
怎么沈亓才住第一晚就……
是他太饥渴了吗。
林若淮用高超的技巧从沈亓的嘴巴下逃出来，赶紧去浴室把衣服换了，脏衣服等会儿让沈亓洗，然后又重新躺回去，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沈亓翻了个身把他抱着，嘴唇无意识贴在他侧颈处，做出一个吮吸舔吻的动作。
手指盖在他胸前，也不安分的剐蹭着，仿佛要挤出什么东西。
林若淮头皮发麻，想要推开在他身上汲取什么东西的男人，却一动不动，干净短粗的发丝蹭着林若淮的下颌，脸颊，像某种爬行动物那样贴着不动。
但沈亓还是没醒。
分不清到底谁在做梦了。
林若淮睡不着，有点崩溃的想，这怎么能睡着！
光线从窗帘那透进来，昨晚忘记拉遮光的了，林若淮拢着被子翻身，一晚上没喝水，口干舌燥的，砸吧砸吧嘴，安详得叹口气，然后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彻底清醒了。
十点了！！！
沈亓也不见了。
林若淮从床上跳下来，换衣服，走到外面的客厅时，看见后半夜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湿漉漉的晾在阳台那儿了。
他脸一红，被厨房的动静吸引过去，倚在墙边，埋怨道：“你怎么不叫我起床。”
沈亓把微波炉的早餐端出来，吐司培根夹片加牛奶，比较西式，但闻起来很香。
他淡淡的说：“你要早起吗？我不知道。”
林若淮咂舌，“你怎么起这么早。”
沈亓瞥了他一眼，“老人觉少。”
“……”
林若淮抿唇，换了个说法。
“我现在是要上班的人，我约了客户，幸好展览是下午才开始。”林若淮鼻子动了动，馋了。
沈亓推着他去洗漱。
进洗手间里擦脸时用的是沈亓提前温好的毛巾，脸扑上去，毛孔张开吸收，舒服极了。
林若淮搞定后坐在餐桌上吃东西，第一口下去小心翼翼地怕被毒死，第二口发现没事，便开开心心的继续吃。
沈亓厨艺又菜又爱做，好在这些吐司培根都是半成品，也不需要用什么技术，加热煎熟就行了。
沈亓拎着玻璃水杯，眉眼微微舒展，表情很模糊，看不清在想什么。
“展览，跟谁去？”沈亓状似随意的问。
林若淮刚要回答一个名字，又顿了顿，眼睛圆而润的看着他，支支吾吾的说：“……郑延，还有其他人在。”
“哦。”
沈亓语气平淡：“我也要去。”
第70章 第 70 章 这不就是谈了吗？
沈亓说完后, 客厅里静了一会儿。
林若淮喝牛奶喝到一半，惊讶的看着他：“我只是去画展看画，而且你要以什么身份陪我去, 我要怎么介绍给别人啊？”
沈亓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小小的一枚, 多可爱。
怎么介绍。
他的身份还是见不得光吗，还是说暂时不想公开。
沈亓倾向于后者。
要是被其他狗知道林若淮身边有别的男人, 谈合作的程度难上加难。
沈亓一言不发, 双手慵懒的环抱，桌底下的两条腿交叉伸长, 几乎要碰到林若淮的脚踝，他没缩回去。
林若淮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擦了擦嘴，看他这个没表情的死样, 偷偷摸摸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想让他介绍说是男朋友, 没门。
他们以前的关系就不健康, 现在腿一好, 一回来就有个现成的男朋友，想得美。
林若淮上下两辈子都没谈过, 可以说沈亓是他的初恋。
是啊, 初恋，从上床开始的初恋。
一个表白的仪式感都没有, 就想做他的男朋友, 做梦去吧。
而且林若淮坚决不第一个表白, 要说也是沈亓先说。
如果一个月内沈亓还是没动静，那他就找……
找个机会，他来表白。
不然就沈亓这个死装样, 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有个正式身份。
桌底下蹭着自己脚的腿收起来了，沈亓起身倒了杯温水过去，林若淮很自然的接着喝，红艳艳的唇色泛着一层水润的光泽，像果冻。
吃个早餐吃完都快十一点了，当成午餐解决了，林若淮放下水杯：“你别去了，我没时间陪你。”
说话时一张一合，湿润的唇舌若隐若现，仿佛喝的不是水，是流出来的透明液体。
沈亓慢慢吞吞的插兜，表情很散漫：“你没时间陪我，对，你没时间，你要陪其他男人说话，当然没时间陪我，你只有一张嘴。”
又发神经了。
林若淮头皮发麻：“你没事做？清奕哥不是知道你回来了吗，你不回沈氏了？”
沈氏是沈亓半条命根子，虽然两年前，他已经不在意这个了，但腿都好了，也不在意了吗？
沈亓好似没看出他的打量试探，自顾自的说：“着什么急，够养你。”
“谁说这个，我现在有钱了，还用得着你养。”林若淮放下水杯，看了他一会儿，无语的转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沈亓比他高很多，从身后跟着走进去，脱衣服的时候也看着，眯了眯眼睛：“都说男人有钱会变坏，果真不假。”
林若淮嘴角抽了抽，转过身要反驳，眼前一黑，阴影笼罩下来，后腰被搂着，嘴也被堵住了。
他刚喝了水，吸饱了水的口腔跟舌头，亲起来非常的干净舒服。
林若淮胸口磨蹭着他的衣服，有些疼，他赶紧推开，低头一看，然后涨红了脸，大声指责：“你，你昨晚趁我不注意，是不是咬了我？”
沈亓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一声不吭。
沉默就是默认。
林若淮猛地咳嗽两声，咳得满脸通红，脖颈的血管都要鼓起来了，沈亓走过去拍他的后背，让他轻松点，别太激动。
沈亓：“就吸了一下。”
“吸多久了？”
沈亓：“不到半分钟。”
林若淮半信半疑，套了件毛衣，然后是衬衫，稍稍撇着嘴的哦了一声。
沈亓帮他整理后衣领，问了句：“几点的车。”
林若淮脸跟脖子红成一片，眼角向上瞄着他：“那怎么介绍你？”
沈亓淡淡道：“助理。”
“……”
也是晚上出现太阳了，原来的沈氏集团董事长，如今的沈总，还是林氏集团的大股东，居然来他这个小小的美术馆，当他这个公关经理的小助理。
说出去……也太有面子了吧！
老严的车在楼下候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吸着烟，远远地看见两个人下来，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林若淮甜甜一笑的回应，沈亓冷淡的点了点头。
老严散了点烟味才上车的，林若淮立在车门前不动了，暗示性的看了沈亓一眼。
沈亓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亲自打开车门：“请林经理上车。”
坐在车里的老严困惑的看着这一幕：“……”
林若淮微微昂首，像个小白天鹅那样钻进去，他下意识的坐在边上，想到什么，又麻溜的挪到另一边，好让沈亓不用绕到另一边，顺利坐进来。
林若淮联系画展的负责人，让他多给自己一张票，平时打交道的多，说上话来也方便，负责人很爽快的给了。
熟悉到多问了句，是要带谁来。
林若淮回复，临时助理。
老严开车技术一向求稳，陈叔的话，路上没车他会飙，林若淮谁都喜欢，他都能睡着。
而且不知怎么回事，身体各角落，这酸那酸的，好像是被人弄过一样，但是……他很确定没有。
算了，不想了，太纠结只会内耗，林若淮打了个哈欠，眼皮沉重得快要掉下去了。
“到了你叫我一声。”
沈亓刚要应，肩头就传来一阵重量，紧接着慢慢滑到他大腿上，他若无其事的把手搭在肩膀上，过了会儿，大腿的重量猛地消失了。
林若淮揉了揉眼睛，“好像要到了。”
沈亓提前下了车，绕到另一边给他开门，林若淮还懵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喜滋滋的下了车。
得到沈亓一句评价：“别发/浪。”
“……”
扫电子票进门后，林若淮拿了两本介绍册，一本给了沈亓，用册子挡住嘴：“其实我不是来谈，我真的来看画，但这里会有很多拍卖公司的老板，还有一些画手，我都认识。”
沈亓慢悠悠的说：“真厉害。”
嘿嘿。
他们从大门走到二楼，一路上，林若淮跟谁都能聊两句，好像都认识，但好像都不认识。
林若淮是负责联系拍卖行或者画廊以便达成合作，通俗来讲就是销售，但林若淮推销的方式没什么技术含量，占了个长得漂亮，说话又甜的优势，加上自身身份神秘，实力强横，多少会卖他几分面子。
也有一些看不惯他的，会拒绝邀请，见面，聊天，林若淮也只是呆呆的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并不会像上次那位老总被封杀，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林若淮是个讲道理的人。
他克服了对待长辈时不安与惶恐的心情，调侃揶揄信手拈来。
沈亓很不想用一句话来形容此时的林若淮——他长大了。
在他无法陪伴的大半年里，林若淮一个人把自己养得很好。
已经看不出去年，林若淮因为余泽的事慌张，急需一个人给他建议的迷茫无措的样子，现在他都可以自己做到了。
可是中间吃过的苦，谁又知道呢。
尽管他确实比大部分人过得要好多了，但沈亓依旧不愿意他吃苦，最好一点都没有。就算这是他该要经历的，也不应该以这种形式。
所谓的苦难，配不上他家小九。
*
三楼，他们碰到了郑延，他西装革履，身姿英挺，独有一份与艺术融合很好的儒雅气质。
他瞧见林若淮身后的男人，笑容有那么几秒是僵硬的，随后又恢复正常。
“林经理，这位是……”
林若淮赶紧介绍：“临时助理，姓沈。”
郑延笑了笑，伸出手：“沈助理，你好。”
沈亓向下垂眸，瞥着那只手，随即扭过脸，一下都没动。
林若淮额角直抽，用手肘打了下他，沈亓才不情不愿的跟对方握手。
郑延把那些小动作看在眼里，他眸光很深，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沈亓没有任何的不高兴，那是一种无声的纵容。
郑延不认识沈亓，在林若淮意料之中。
两年前，应该是快三年了，沈亓因发生事故退居幕后，他本身不爱在媒体露面，又住在庄园那种僻静的地方，大家也渐渐将他遗忘。
如今沈氏集团董事长沈清奕煊赫一时，大家也只记得沈清奕似乎有个哥哥，叫什么，不清楚，长什么样，也忘了。
何况郑延这两年才回国，就对沈亓更加的陌生了。
沈亓的长相与气质绝非池中物，也不太像是做助理的人，而且看着林若淮的目光，他太熟悉了，那是一种很强烈的占有欲。
他站在林若淮身后，如同一头猛兽将尾巴将珍宝蜷在里面，谁要是盯一眼，保不准会被咬到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亡。
郑延收回视线，头一次感觉到强烈的不安，以及挑战，他很喜欢林若淮，第一眼就喜欢了，所以也认定，这应该是他能追求的人，根本没想到林若淮还会看上别人，以前的那些追求者根本算不了什么。
至少眼前这个人，成功的被林若淮带在身边了。
意义不一样了。
有什么即将要打破的规律，是郑延目前捕捉不到的。
林若淮只感觉到紧绷的氛围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流转。
郑延是属于比较圆润秀气的长相，笑起来很迷人很温柔，沈亓的五官带着攻击性，他们是两种类型的帅哥。
林若淮的审美跟择偶对象早就定型了，但沈亓胡思乱想的能力比他想象得还要更神经，但在这种场合，他又不好拉拉扯扯的提醒。
郑延尽显大度，笑了笑：“沈助理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做助理的。”
沈亓根本不想跟他说话，但对上了小九警告的眼神，才懒洋洋的开口：“是第一次。”
郑延内涵了几句：“真不看出来，你是第一次上班的。”
沈亓一副“上过班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或者“上班是什么东西”的表情，摆烂摆得非常有成就感。
“我有人养。”
吃软饭也说得非常有意志力。
郑延一愣，林若淮浑身过电般发麻，修罗场也不是这个修罗。
林若淮：“郑总，还是看画吧，别浪费时间了。”
郑延：“行，听你的。”
郑延走在前面，林若淮落后了两步，沈亓趁机凑过去，在他耳后根吐息。
“看你的眼神，真像是狗看到大棒骨的时候，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林若淮一点都没看出来，难不成他眼瞎了：“那你呢。”
“我？”
恰好这时候郑延转过身，沈亓已经站直了，比郑延稍微高了点，笑着说：“我已经吃到了。”
郑延：“……？”
林若淮扶额叹息，任由沈亓发神经，别给他丢脸就行。
三楼的有一处区域，专门隔出来，展厅的作品周围都是灯光，肉眼看过去天然带了一层滤镜，很容易忽略真实的细节。
林若淮看不出什么名头，郑延在旁边跟他说，这是一幅仿品。
做拍卖这行最忌讳模仿，赝品之类的，所以郑延一眼看出来了，但艺术馆之类的展览品可看不可碰，这点无需太过计较。
林若淮一下子就听出意思，摇摇头：“余思明不做仿画的工作，他也不会做。”
郑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我明白，只是个建议，只不过，他的个人画室应该快要撑不下去了，光靠你一个人，可行吗？”
林若淮：“他过几天要出关了，到时候郑总看看，就知道可不可行了。”
沈亓视线落在林若淮背影出，从侧脸看到他卷翘的睫毛，能感觉到林若淮的不高兴。
郑延忽而瞥过去，“沈助理是有什么看法吗？”
沈亓眉眼间的阴影很深，嗓音很低：“我的看法是，我只是个助理，不用问我意见。”
言下之意，少跟我搭话，免得男朋友不高兴。
郑延尴尬了一下，对林若淮说：“你的助理不懂画？”
林若淮对他的问题有些反感，下意识袒护道：“我也不懂啊。”
郑延顿时温和许多：“我可以教你。”
林若淮利落干脆：“懒得学。”
他平时不会这样的，就算真的不想学，态度也会婉转拒绝，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林若淮不高兴的点在于郑延对余思明自作主张的评判 ，以及他对沈亓的态度有些阴阳怪气。
郑延听出来了，他低声下气：“抱歉，我惹你不高兴了。”
林若淮立刻就把自己摘出来，顺便说清楚点：“郑总，以后说话注意点分寸吧，这不是高不高兴的范畴，你是冒犯了。”
郑延喉咙里那句抱歉，有些哽住了。
沈亓似笑非笑的盯着林若淮肉肉的脸颊，听着一本正经的语气，男朋友也太可爱了。
气氛顿时有些僵硬，空气凝固起来，三人站位，谁也没吭声，直到有游客走过来，才重新流动复活。
他们下到二楼逛了一圈，也是聊画的事，林若淮多多少少会看一点，但只能欣赏漂亮的，那种抽象派的其实，不太能理解，但尊重。
反正他看成交金额，越贵的就越漂亮，是客观上的审美，不代表他主观审美。
逛完了一圈，郑延没再给那位助理一个眼神，尽管如此，助理的存在感还是很强，肩膀时不时碰到林若淮，或者挨着过去，很亲密的感觉。
完全打破了林若淮平时交友距离的范围，他知道林若淮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也不会轻易跟人有肢体碰触。
怎么就对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助理，警惕性就放低了。
郑延若有所思的想。
……
下午茶时间。
三人各自点完餐后，坐在小圆桌聊会儿天，林若淮收集了不少消息，这会儿大脑用量过度，正是松懈的时候。
他瞥了眼隔壁桌的柠檬挞，鼻子动了动，收回视线，还没开口，沈亓已经打开手机点餐。
“柠檬挞？”
林若淮点点头，下意识想要摸他的手臂，觉得太显眼了，手放低，搭在桌底下的大腿。
还是左腿来的，林若淮满意地笑了笑。
郑延双手交握：“林经理还有什么想吃，也可以一起点了。”
林若淮放下手，坐好：“没有。”
沈亓转着手机，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似乎在嘲讽郑延的不自量力。
郑延面具快撑不下去了，眉眼闪过一丝阴影：“林经理，是单身的吧。”
这话被问过不少，林若淮已经条件反射了：“是的。”
“你现在单身？”一道冷淡低沉的嗓音在林若淮耳边炸开。
林若淮抬眸看去，眼瞳微微颤抖，“对……啊。”
“没谈？”
“没……”
“你跟我过来。”
沈亓深深看了他一眼，椅子拉开发出动静，起身就走。
郑延问：“他怎么了？”
一个小助理，摆的架子比领导还大，郑延就没见过这种人。
林若淮没回应，柠檬挞这个时候送上来，郑延帮他拿勺子，刚递过去，林若淮突然起身。
都没来得及照顾郑延的情绪，也不在乎周围人的打量，径直跟过去。
沈亓没走远，就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马路，冬日微光照在他脸上，映得更白，更没有血色，一只手垂落西裤边，把玩着打火机。
他烦躁的时候就爱抽烟，心情好的时候也要抽一根奖励自己，很难改掉，只能控制着数量。
林若淮喘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没人吭声，过了会儿，他拉了下沈亓的衣服：“回去啦，我的柠檬挞都到了，我饿了。”
沈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再问你一遍，谈没谈。”
林若淮仰着脖子，瞅着他，尾音放得很软：“这算什么谈。”
沈亓轻飘飘的哦了一声：“没谈，我们以前都是假的。”
林若淮也不是存心刺激他，只是说出事实：“我们以前是各取所需，交易关系。”
沈亓表情扭曲了一瞬，转过身，连衣服都不给他扯了。
林若淮悄咪咪的重新拽着他衣服，沈亓再次拉开，林若淮又去扯。
反反复复几回，沈亓就让他碰了，干燥冷淡的薄唇微微抿起。
丢下客户，什么也不说就跑来这边，还在大庭广众拉着他的衣服，跟他撒娇。
沈亓冷静地挑眉，脖颈血管鼓动着抽搐，这不是谈了是什么？
撒谎还是撒娇。
他心里有数。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