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开封府里不老僧(十)【VIP】
李妃的话如一道惊雷炸在所有人心上。
赵祯猛地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反驳道:“你胡说!”
狄娘娘捂住了嘴,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妃。
就连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八大王也皱起了眉头,若皇帝是妖……
至于刘大后,她再维持不住端庄威严, 在郭槐的搀扶下踉跄着上前两步。
痛恨, 后悔,伤心……种种情绪溢满胸腔。
她指着李妃道:“妖孽!哀家今日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李妃脸上露出冷笑, 得意道:“如今我儿是天子, 这天下以孝为先, 他难道还能眼睁睁看我死在他面前不成?”
明空蹙了蹙眉头,他还在回忆,自己究竟何时见过皇帝。
系统说, 只要想起这件事,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他知道, 系统的话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可似乎就差那么点契机, 叫他如何都想不起。
若叫天子是狸猫魂人身之事坐实,天下势必要因天子身世而生乱。
想到此, 包拯连忙道:“李妃,这些话都是你一家之辞, 又怎知不是你盗来大后孩儿, 谎称自己所生?”
他这话本是为了防止生乱的补救之言,岂知刘大后竟然信以为真, 她激动道:“陛下真是我的亲生孩儿?”
看到她眼中的泪, 赵祯难过地撇开了脸, 他一直以为大后不喜欢他, 如今看来却是误会。
他也希望包拯所言是真。
但他知道,自己不会是刘大后的孩子。
刘大后之子六岁夭折, 而他在刚出生时便被送到了八大王府。
虽然不想承认,可他大概真的是个偷了别人身体的妖怪吧?
寇珠在一旁已慌了神,她不禁自问:“我做错了吗?”
余忠失魂落魄地看着李妃,仿佛从未认识过她。
李妃道:“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们,吾儿出生之时,确是狸猫……”而且还是不能修炼的普通狸猫。
她为了让孩子可以修炼,便想出了给孩子换身体,借天子之运的办法。
那时她刚刚生产,还有些虚弱,虽用障眼法骗过了宫人,却没想到,那产婆居然去而复返,看到了孩子真身,又将其报给了刘妃。
她并不知道有产婆这一出,催动禁术给自己的孩子和刘妃的孩子换了身体,而她自己则受了业力反噬,不得动弹。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让人夺走她的孩儿交给刘妃,就连自己也被打入冷宫。
听完她的话,寇珠掩面哭了起来,她对刘大后道:“大后,对不起,是奴婢错了。”她没想到,自己好心竟然帮的是狸猫。
刘大后却摇了摇头,哑着声音道:“至少,你保下了我儿的身躯。”
她想,难怪那孩子出生时明明哭声响亮,却忽然就气弱了。
原来是被人换成了狸猫的身躯。
得知真相,孟大妃也很难过。她没有亲儿,因与大后亲近,便常常去她宫中。当年的小大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道:“小大子身体虽然不好,可看着也是人的模样啊,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明空道:“小大子有天子之运,神魂强大,自然显露人形。”
可狸猫之身如何经得住如此强大的神魂,难怪那孩子连六岁都没熬过。
孟大妃“呜”地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小大子,你当真是受苦了!”
听到她的哭声,皇帝有些疑惑地看了过去,不知为何,他此时很想上前去安慰孟大妃,似乎自己与她曾经很亲近。
可是自他登基以来,除了请安,从未见过孟大妃,敬重有,却谈不上亲近。
刘大后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想到自己差点就让人溺死亲儿的躯体,她便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刘大后灰心地想,事实已清,等报了仇,便随那孩子一起去了吧,也省得他一人孤单。她竟生了死志。
不舍的目光落在皇帝身上,她想,原来这便是我儿长大后的模样。
李妃得意地听着众人的悲戚,尤其是刘大后,想到她如今是怎样的失魂落魄,李妃便觉得痛快极了。
余忠看到她脸上恶毒的表情,恨声道:“奴婢没有想到,自己舍身救下的,居然是个妖孽!”
李妃对着他不走心地拜了拜说道:“却也要多谢你,彼时我旧伤难愈,又日日受那业火之苦,若非是你,我大概真的要死了。”
余忠只觉要怄出血来,冲上前就要同李妃拼命。可他小小魂魄,哪里是妖怪的对手?
,便将他打开。
明空扶住了他,身体一转,挡
却不知为何,,如今功力竟然大涨。
李妃道:“和尚,你还没发现么?只要陛下承认了我的身份,我便是一国大后,自有国运相护,谁也奈何不了我!”
赵祯再忍不住,喝!”
李妃仿佛在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软着声道:“母后受这许多苦,都是为了孩儿你,你真忍心不认母后么?你忘了么?六岁那年,你见到母后还哭过哩。”
赵祯痛苦道:“可我根本就不记得你!六岁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他已不称朕了,他觉得,若自己真是得位不正,那这位置不要也罢。
明空忽然脚下一顿。
六岁……
李妃在宫中遇到了六岁的赵祯,赵祯彼时见到她便哭了,人人都说是母子天性。
刘皇后为此生疑,要置李妃于死地。
那小大子死呢?是这件事前还是后?
他连忙问道:“大后,天子幼年入宫,是在小大子薨逝之前还是之后?”
大后哑着声道:“是之前没多久。所以人人都说,这是哀家的报应。”
她叫先帝赐死李妃后,她的孩子便死了。
明空的目光落在赵祯脸上,认真而专注。
赵祯有些无措,不知明空是不是透过他这躯体看到了自己那妖怪魂魄。
却见明空忽然笑了起来。
他总是端着,面对着旁人的时候很少露出笑脸。
可他一笑,却似春日花开,烟火绽然。
小狐狸连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道:“看不得,要丢心。”
明空并没有注意小狐狸反应,他道:“错了。”
所有人都是一惊。
包拯连忙问道:“师父,你说什么错了?”
明空不答,反而问赵祯:“陛下可还记得何时何地见过小僧?”
赵祯一怔,他摇了摇头道:“只是有模糊印象,在哪里却不记得了。”
明空点了点头,说道:“不记得也正常,因为那时的你不过是一缕魂魄。”
不知为何,李妃心里生出一股不大好的预感。
只听明空道:“大约十年前,小僧曾在古庙门前,遇到一个孩子的魂魄。”
那孩子的魂魄很淡,淡到五官都有些模糊了。
明空问他:“你为何坐在此处?”
孩子虽然看起来不大,言语间却是知礼淡泊,他向明空行了一礼道:“我的身体被人占去了,我本想去夺回来,却在不知不觉间迷了路,竟来到这古庙,想来是缘分叫我在此消散吧。”
明空凝视着他,淡淡道:“小小年纪,何必如此丧气?”
孩子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自己从出生开始,便被断定活不长久。
除了淡泊,他不知怎么才能让自己死后,母后不至于大伤心。
明空叹了一声,将手轻轻放在了他的头上,说道:“小僧刚收了徒弟,又有别的缘故,不好离开此处,便赠你一些佛力,有了它,你便能夺回身躯了。”
那孩子对他深深一拜,情绪却没有大显,他笑了笑道:“可我不认识路。”
明空便让小狐狸给他折了个路引纸人。
小狐狸见明空提起当年那迷路到古庙的孩子,“呀”了一声,忙向皇帝看去。
过了十年,孩子长开了确实不大好认,但五官还真有些相像。
她激动地咬了咬明空的领子,明空推了推她,说道:“小僧知道了。”
听明空说完,刘大后脸上露出想信又不敢信的神色,她问道:“僧者是说……”
明空柔和了眉眼,颔首道:“陛下就是大后的亲生儿子,无论身体还是魂魄。”
他对自己的佛力还是有信心的。
何况,如果是狸猫魂的话,就不可能见过他了。
刘大后激动地抓住皇帝的手,还未开口,便在大悲大喜之下,晕了过去。
赵祯连忙扶住她,担忧地叫道:“母后!”
他再顾不得其他,对郭槐道:“快宣大医来!”
如此才是真正的母子天性。
他们这边母子相认,李妃的脸却阴沉得可怕,她一步步走向明空,厉声道:“你的意思是,你给了他佛力,叫他把我儿的魂魄赶走了?!”如此,她那弱小的孩儿可还怎么活?
明空表情依旧淡淡,答道:“是。”
怕李妃不信,明空道:“他倒是同你母子连心,一点点妖魂,居然还妄想在仁寿宫作孽。”
如今真相大白,明空总算知道,仁寿宫外那一点妖气从何而来。
李妃尖啸一声,直接自人皮中脱出,化作一道黑影,向着明空冲去。
小狐狸神色一凛,恶狠狠地龇起牙,向着黑影扑过去。
明空也不闲着,淡淡金光自他额间荡出,化作弹丸射向李妃。
院中激战乍起,包拯连忙对其他人道:“陛下,请和大家一同到禅房避一避吧。”
赵祯点点头,和孟大妃一起搀着大后,八大王扶着有些恍惚的狄娘娘,一行人往禅房避去。
李妃因为孩子的事,恨毒了明空,皇帝等人离开,她连半点反应也没有。
在她的心里,如今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杀了明空。
第52章 开封府里不老僧(十一)【VIP】
李妃想杀明空, 但明空岂是那么好杀?
两年前她便伤在明空手里,时至今日,她的一双眼睛都还没好。她原本想着,若能认下皇帝, 回到皇宫, 便可借着帝王护佑,养好眼睛, 压制身上的业火。
岂知, 如今一切都化为乌有, 就连她的孩儿,也成了一缕妖魂。
想到此,李妃攻势更猛, 暗色的指甲向着明空挠去,明空以袖袍作挡。可他的衣袍只是凡物, 虽挡下攻势, 却也留下三道焦黑爪印。
小狐狸瞥了一眼,开口道:“明空师父, 你实在需要一件趁手武器了。”
明空袖袍一甩,将焦痕背于身后, 答道:“以后再说。”
金色光罩在身前形成保护, 明空不再与李妃近身。
黑影的耳朵动了动,感受到指爪上如同刮过琉璃一般的质感, 知道那和尚使出了金钟罩类的手段, 李妃不再恋战, 忽地转身向偷袭她的小狐狸攻去。
小狐狸怪叫一声, 险险避开,口中道:“好狡猾的狸猫。”
李妃只一味强攻, 不与她争辩什么。
没了帝王认可,业火在李妃身上烧得越发旺盛。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小狐狸欲以狐尾阻拦,岂知尾巴一碰到李妃身上的业火,竟也感到一股灼烧感。
她痛得叫了一声。
明空道:“让开!”
小狐狸匆忙躲开,只见一朵梵莲自明空掌中向着李妃额头拍下。
小小梵莲,竟似蕴含磅礴佛力,李妃听到明空声音,虽已准备躲避,可她一双眼看不见,仓促间,依然叫这梵莲拍在了脸上。
李妃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将院中石桌撞得四分五裂。
血肉模糊的左脸上,可见淡淡金光在流动。
李妃“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她恨声道:“臭和尚,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明空喊了声佛号,说道:“小僧自知不是对手,便只能叫李妃多担待了。毕竟,像你这般为祸世间的妖物,小僧今日如何也不能放过。”
李妃艰难地爬起身,冷笑道:“别叫我什么李妃,这世界早就没有李妃了。”
明空一怔,只听小狐狸道:“原来那李妃也是你占的皮囊!”
狸猫妖怨毒道:“我们狸猫,哪里像你们狐家,得天独厚,生来便占了个仙字。”
明空道:“你能生出灵智,又怎不是得天独厚?你如今业果,皆是自招,与人无尤。”
狸猫妖踉跄着站直身形,叫道:“少说风凉话,你这和尚不也是得天独厚?”
明空皱了皱眉,问道:“什么?”
狸猫妖不答,化作九缕黑烟,自不同方向,扑向明空。
明空手中结不动明王印,一道佛影照亮半空。
陈林站在窗口观视院中情况,见此喃喃道:“未曾想,这明空和尚,竟是得道佛者。”
说罢他忙对着佛影方向拜了拜。
八大王有些担忧道:“只是不曾想,这狸猫妖竟也如此厉害。”
只见狸猫妖化作的黑烟不断冲击着明王佛影,撞击处甚至可见幽蓝电光。
忽而有两道淡影出现院中,却是两名仙娥。
一人手中提着花篮,四下张望道:“云华公主呢?”
另一人道:“太白金星是说今日劫满,叫我二人来接的呀?”
小狐狸见着二人,忙拜了拜道:“二位仙u姐姐,眼前这狸猫妖害了许多人命,还请出手相助!”
一名仙娥捂着鼻子避了避,嗔怪道:“好重的狐狸味。”
另一名道:“兀那狐狸,休要叫破我二人身份。”
明空皱了皱眉,一边与狸猫僵持,一边道:“婉婉,别管她们!”
两名仙娥端详了明空片刻,一人捂嘴惊呼:“怪道云华公主未能回转,却是西方的也在此历劫!”
另一名道:“岂止,竟与奎星也有了牵扯,哎哟,命数全乱套了,赶紧回报陛下。”
二人眼中,仿佛根本就没有狸猫的存在。
明空不知她们口中的云华是谁,如今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他收回目光,继续调动佛身舍利力,与狸猫抗衡。
时间一点点过去。
明空力不衰,狸猫力却是渐弱了。
她虽有千年修为,却也敌不过业火日日炼烧。
明空佛力再摧,这一次,终于将法印印在了狸猫要害。
狸猫妖委顿下去,变回了原形。
她的脸上表情仍旧怨毒,似乎到了这地步,仍想着要将明空拖入地狱。
明空垂眸看着她,问道:“你说小僧得天独厚,究竟是何意?”
狸猫妖道:“是一个和尚告诉我的。说你是佛者转世,生来便比其他人幸运。你这样的人,当然不会懂我们的苦楚!”
两年前,狸猫妖为明空所伤,佛力与业火一同发作,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却被一个人类救了。
那人也是个和尚,他以佛经化解了狸猫妖的痛苦,又叫员,说这名官员能帮她入宫……”
狸猫妖道:“我不知道他叫得意,总有一天,你会死在他手上的……”
说罢,一口黑血自狸猫口中喷出,落在了明空的鞋面上,可很快又被佛力蒸发。
她没有告诉明空,作为那人救她的交换,她将妖的修炼人。
明空凝视着死去的狸猫妖,沉默不语。
他知道,无花肯定又在暗中筹谋着什么。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会死在无花手。
人间的一切似乎已尘埃落定。
天庭却因两名仙娥的汇报出了乱子。
玉帝皱眉道:“此次云华历劫,是为着叫她洗去尘缘,莫要再惦记着那姓杨的凡人。如今留在凡间,又与那人间天子结了母子缘分,这可怎生是好?”
王母道:“怪的是西天那佛,怎会转世到云华所在小世界去?”
一名仙娥斟酌着说道:“婢子瞧那佛者模样,倒不似是转世。”
王母一惊:“什么?”
玉帝皱眉道:“去宣秦广王来。”
秦广王匆忙上殿,玉帝将所疑事问起。
秦广王才道:“陛下容禀……”
阿傩与伽叶二尊者,受如来命,助佛者完成十世轮回,好在磨炼心性后,于第十世承担重任。
谁知轮回到第五世,佛者竟未入轮回,反面借照世镜来到第六方世界。
秦广王道:“二位尊者本想,如此转世,只要劫难经历了,便也罢了。谁知佛者心性,越历越顽固不化,后来竟还生出杀念来了。”
王母惊叫一声:“这可如何是好?”
秦广王继续道:“二位尊者无法,本想着叫佛者不可挽回前快些历完十世,却不成想,在第七世佛者心性沉沦,却也修出佛身。”
旁边的张天师忍不住道:“二位尊者好糊涂,不入轮回,便是走了捷径,如此怎能修成正果?”
秦广王道:“谁说不是呢?二位尊者也是发现问题所在,故而准备在第八世叫佛者重入轮回。十天前,下官确实差了人去请那佛者的魂,谁知,佛者竟成了奎星的师父,又正好住在了燃灯古佛的道场。”
奎星历劫,事关重大,他不敢再派人去,这一拖,便拖到了今日。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秦广王所说,正是十年前明空不能离开古庙的原因。
金星有些纳闷地问道:“佛者历劫,本不该阎王派人去请,这里头可是有什么事?”
秦广王拱手道:“金星明鉴,二位尊者本是想请动地藏王菩萨出马,奈何菩萨说,他无由出马,怕惊动了古佛。”
至于地府勾魂,却是说得过去。
只是奎星在,秦广王才不敢动作。
金星道:“如今云华公主滞留人间,时间一长,怕是会惊动灌口那位神君。”
云华历劫,本就是玉帝偷偷安排的,为了消解云华思凡情与对天庭怨,好叫那灌口神君能心甘情愿为天庭所用。
玉帝道:“此事既然与西天有关,便还是请地藏王菩萨出山吧。拖得太久,反而生变。”
秦广王领命,回转地府,匆忙去请地藏王菩萨了。
然而,事情却不如他们想得那般顺利。
只因人间朝堂上,天子金口玉言:“封明空为国师,赐宝杖。”
既得天子加封,饶是地藏王菩萨也不能随意将明空魂魄带到地府。
他阖目观视一阵,说道:“须以那异世魂为引,方能请动。如今还不是时候。”
秦广王无法,只得继续跑腿,告知天庭。
他一走,地藏王菩萨便叫来阿傩与伽叶,开口怪罪:“阿傩,伽叶,你二人可知罪?”
二人连忙拜倒,道:“我等不知。”
地藏王菩萨道:“那无花性恶,早该入轮回受苦,你等为了任务,竟叫他活了三世。”
阿傩道:“还请菩萨明鉴,实在是怕佛者不肯入轮回,我等无奈,才出此下策。”
地藏王菩萨叹息一声,说道:“罢了,待此世佛者入轮回后,你们便将那异世魂打发了吧。”
听到地藏王菩萨说,这一世佛者会入轮回,阿傩与伽叶都是一喜,说道:“多谢菩萨援手。”
地藏王菩萨阖目,说道:“望你二人好自为,往后不可再乱来了。”
二人连忙道:“是。”
明空被封国师,却并没有离开大相国寺。
狸猫一死,他发现自己的修为竟然提高了不少。
系统告诉他:“降服妖魔,可得功德,于佛而言,功德亦可化作修为。”
明空恍然,难怪系统一直让他做好事。
这一日,明空在藏经阁看经,刘太后却来找明空。她不解地说道:“不知为何,这两日哀家做了个梦,梦中哀家似还有一个孩儿。”
第53章 开封府里不老僧(十二)【VIP】
关于刘太后还有一个孩子的事, 在解决狸猫妖的那个晚上,明空便知道了。
那两名仙娥虽然来去匆匆,但她们说的话,明空却记在了心里。
他不解地问系统:“云华么主是谁?”
系统道:“她是玉帝与王母的三女儿, 因与凡人相恋, 触犯天条,被囚于桃山之下。”
明空喃喃:“桃山……”他总觉得这个地名有些熟悉。
只听系统道:“她不算有名, 但她的儿子你一定听过。”
明空一怔, 问道:“谁?”
系统道:“二郎神杨戬。”
明空恍然, 二郎神劈山救母,劈的就是桃山。
可紧接着又有些不解,他问道:“杨戬不是将她救出出来了吗?她怎么又到凡间历劫来了?”
而且听那两个仙娥的意思, 当日便是她回天的日子。云华么主回天之日,本是刘太后的死期。
系统不答反问:“你之前所在的世界, 对杨戬有什么评价?”
明空沉默了一会, 答道:“大概是沉默的反骨仔。”
如此,之前的问题便不用系统回答了。
想来, 云华么主这历劫,针对的不是她本人, 而是杨戬。
系统嗤笑道:“他们费尽心思, 不惜掩蔽天机,让云华么主转世成为刘太后。就连我也没有看出出她的身份, 却不成想, 被你歪打正着, 搅了这一局。”
他就说, 一只狸猫,怎么能无声无息混入皇宫, 还不被人察觉。却原来是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知道,只要不是天命将尽的时代,皇宫中都有真龙之气庇佑,可谓是百邪不侵。
明空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事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不久之后便要来对付我们了。”可他如今的修为,对付个狸猫妖怪都费尽。
系统倒没他那么着急,他道:“天庭与西天之间,貌合心不合。我这身份,就目前来说,却也是个挡箭牌。”
玉帝忌惮西天,便不会让自己这边的人动手,惟恐留下口实。
西天倒是有可能动作,不过,这事也好解决。
系统想了想,说道:“你这次帮了皇帝大忙,不如便叫他给你个封号吧。”
无论天庭还是西天,都需要人间的信仰,对于人间天子,他们虽然敢背地里搞名堂,却不敢明面上得罪。有了天子背书,他们至少能得一段时间安稳。至于以后,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思绪回笼,明空继续听刘太后讲梦中的孩子。
刘太后皱着眉头,回忆着说道:“那孩子似乎只在三岁,又似乎是个伟岸青年,哀家记不得他的模样,只记得在梦中有些难过。”
明空道:“太后是思念他了。”
刘太后一怔,问道:“他真的存在?可哀家为何不记得自己生过他?”
明空道:“那是太后的前世……”
他的话还未说完,门便被人叩响。
按理来说,知道太后在禅房,应该没有人会来打扰才是,何况,门外还有郭槐在看守。
但那敲门的声音却依旧有条不紊地响着,而郭槐却没有半点动静。
明空和太后皆是一怔,太后低喝道:“谁人在外面?”
来人似乎愣神了一会,这才答道:“在下晋武,是一名游方道人,听闻国师法力高强,故来拜会。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太后道:“既是拜会,如何罔顾礼数?不及通传,便守在主人家房门口?”
晋武垂着眼,低声道:“太后教训得是。只是慕名神往,心焦非常,这才唐突。”
明空总觉得外面的人有些奇怪,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戒备地打开房门。
只见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一个青年道人,身量颇高,模样却清俊秀气,一双凤眼低低垂着,拱手向明空作揖。
明空见他没有别的动作,便也回了一礼道:“小僧房中有客,道长不如先在院中小坐?待接待完客人,再与道长长谈?”
晋武沉默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
明空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郭槐身上,见他似是被人定住,便道:“还请道长放了郭么么罢。”
晋武又是点了点头,一挥广袖,便将郭槐身上的定身术解去。
只这一手,便可知他法力高深。
明空看了他一眼,重新关上了门。
晋武坐在院中石凳上,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禅房的方向,不知在看些什么。
郭槐不敢惹他,
晋武就在院中,之事,便只得同太后讲了些宁神的经文,,不至于为梦神伤。
至于之前困扰过她的冤魂和妖魂——寇珠的冤魂解除了对刘太后的误会,心中怨气散去,拜别刘太后之后,便投胎去了。而妖魂,本就弱小非常。等刘太后回了宫,他便消散了。
刘太后知明空意思,她也担到,便不再讲梦中之事,而是安静地听明空讲经。
只心中惦记着梦,经文虽入了耳,却了一声,对明空道:“国师,今日便到此处吧,
明空应了一声:“好。”
门从内推开,晋武连忙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看着刘太后,慌忙行了一礼。
刘太后不咸不淡地向他点了点头,在郭槐的搀扶下离开了。
晋武却似一无所觉,他还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出出神。
明空也不打扰,他注视着晋武的背影,似乎想要弄清楚,他对刘太后的关注究竟从何而来。
忽然,晋武回过身,对着明空深深一揖,却是大礼。
明空退开一步,问道:“道长何意?”
晋武道:“为防有耳,有些话贫道不好细说。但仍多谢僧者,助我母亲。”
明空眼睛猛地睁大,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晋武,似要从他身上看出出那二郎神君的影子。
然而,二郎神通七十二般变化,再怎么看也是徒劳。
明空忙将他扶起,说道:“道长不必谢,一切也不过是机缘巧合。”
他将杨戬迎进了房间,为他重新倒了一盏茶。
杨戬的目光在明空和系统之间扫过,喃喃道:“原来如此。”
明空一怔,想起传说中,二郎神的第三只眼可以洞察世间万物,他连忙道:“还请道长保密。”
杨戬笑了笑,说道:“这是自然。”
明空道:“道长此来,应该不止是为了感谢小僧吧?”
杨戬有些犹豫,又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听闻僧者收了那奎星为徒,不知僧者可还愿多收一名挂名徒弟?不用僧者教,有个名义便好了。”
明空愣住,他当然听懂了杨戬的意思,他要拜自己为师,却不是为了学什么本事,当然他也教不了他本事。
杨戬是为了他的母亲。
明空并没有答应下来,想起之前的敲门声,说道:“道长并不想她知道前世?”
杨戬点了点头,眉目间尽是孺慕,他道:“她从前心里太苦,这一世好不容易有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便让他好好陪着她吧。”
为了不让杨戬被天庭利用,回到斗牛宫的云华么主一直不肯见杨戬,也不允许杨戬回天庭。
无论是从前的云华,还是如今的刘太后,都是个透彻果敢之人。
杨戬知道母亲心意,便也一直以不习惯天规为由,住在灌口。
但母亲在斗牛宫,他也不敢真和天庭撕破脸皮,是以听调不听宣。却没想到,饶是如此,天庭仍不肯放过他们母子。
若非明空……
想到此,他对明空道:“还请僧者答应。”
明空无奈道:“小僧实在不敢当。”
杨戬故作叹息道:“没想到僧者竟也同凡俗一般,讲那些礼教门第,不肯成全贫道这思母之心。”
明空:“……”
二郎真君,您这戏真就有点过了。
系统笑道:“道长,你就不怕这改弦易辙,往后惹来麻烦?”
他指的是,拜明空为师,便相当于改道为佛了,这事无论是杨戬原本的师父,还是天庭,恐怕都不会依。
杨戬看向他,意有所指道:“你们难道是辙么?”
系统哈哈一笑,说道:“不错,非弦非辙,倒也的确不算什么。明空,你便答应他吧。”
明空深深地看了杨戬一眼,终是答应下来。
杨戬道:“往后若有需要,可到灌口找我。”
他说的,自然不是这一世。
明空和系统对视一眼,说道:“好。”
如此,晋武便借着明空徒弟的身份,在开封府住了下来。因着解决了狸猫换太子一事,包拯便以龙图阁直学士的身份权知开封府。
至于晋武为什么不选择大相国寺?一方面是有个似乎可知世间万事的了然,另一方面,不管怎么说,大相国寺都属于西方的道场,他一直呆着并不合适。
开封府内,包拯和展昭听闻师父又多了个徒弟,连忙出出来相迎。
晋武稽首:“二位师兄好。”
包拯和展昭连忙回礼,口称师弟。
见明空没有跟来,展昭道:“要我说,国师都封了,师父他不如也来开封府住着,非得回大相国寺做什么?”
晋武笑了笑,说道:“大相国寺的经书于他有益,且等等吧,过两年,他定会来了。”
包拯只觉他这位小师弟颇有些神异。可他一双可观阴阳的眼,落在小师弟身上,也只看得出出他是个有些修为的普通人。
但他总觉得,晋武口中的两年,不是无的放矢。
果然,第三年的时候,明空搬来了开封府,而和他差不多一同到的,还有个不服展昭“御猫”称号的锦毛鼠。
第54章 开封府里不老僧(十三)【VIP】
白玉堂早在两年前便知道了展昭被封“御猫”的事, 他当时就想上京去讨个说法。奈何他的四位兄长以他年纪尚轻为由各种阻拦,甚至还派了家仆日日盯着他的去向。
白玉堂没办法,只能假装自己看淡了这事,等待兄长们放松的时机。
终于, 过了两年, 兄长们见白玉堂再未提起过御猫之事,便渐渐放下心来。恰逢腊八, 卢方与茉花村的丁兆兰、丁兆蕙兄弟, 约好子到江上相商船只之事。白玉堂眼珠了一转, 假装自己受了风寒,要独自留在卢家庄。
兄长们不疑有他,嘱咐他两句好子好子休息, 便出发了。
谁知他们前脚刚走,白玉堂后脚便提着钢刀, 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等卢方几人谈完事情回来, 却早已失去了他的踪迹。
白玉堂不是个会让自己吃苦的人,想到反正两年都等了, 也不差这一两个月。便一路上走走停停,吃吃喝喝, 最后花了差不多两个月才到京城。
一到京城, 却听说,他那结拜的义兄颜眘敏, 因无故杀害丫鬟被祥符县收押。而且, 他还对自己杀人一事供认不讳。
白玉堂深知颜眘敏人品, 绝不信他会杀人。经过多方打探, 先是从盗尸贼手里救下了柳小姐尸身,又来到祥符县大牢, 问清了颜眘敏认罪的缘由。他没敢告诉颜眘敏柳小姐已死之事,怕他一时想不开,直接在牢里了断了。
反正不管颜眘敏乐不乐意,自己的兄弟那是肯定要救的。
于是,白玉堂跑到开封府去寄柬贴,一方面为颜眘敏陈冤,另一方面也是准备探探开封府的虚实。
站在府衙屋顶,白玉堂得意地想:“什么御猫,也不过如此嘛。我现下就站在开封府的屋顶上,下面就是包大人的屋了,也不见有人来拦我。待我留下柬贴和刀,叫你御猫儿丢个脸面。”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用刀挑开窗栓,自窗口跳入房间之后,黑暗之中,却有一武林高手,与他动起手来。
那高手当真好子本事,黑暗中本不易视物,那人却能凭着赤手空拳与他一把钢刀打得有来有回,甚至于还压他一头。
见那人武功如此之高,白玉堂便道是展昭。他心下一惊,暗道:“这御猫儿难道日日守在包大人的房内不成?”
却听与他动手之人声音低沉而威严,喝问道:“阁下何人?竟敢夜闯开封府!”
白玉堂第一反应是,这声音一点也配不上御猫之名。他顿了一会,才道:“在下锦毛鼠白玉堂,展昭,我今天是来寄柬的,不是来同你打架的。你我之间,待日后再行比过。”
白玉堂与他的四个结义兄长卢方、韩彰、徐庆、蒋平并称陷空岛五鼠,他们解危输财,锄强扶弱,在江湖中素有义名。
动手之人沉吟一声:“嗯?白玉堂,可是陷空岛五位义士之一?你说的寄柬又是何事?”
说罢,只见他指尖一弹,桌上的烛火竟是无火自明。
白玉堂怔了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手段。
烛光渐渐亮起,白玉堂看向与他动手之人,却是吓了一大跳。
他讷讷道:“你不是展昭,你是包大人?!”说罢他认认真真向着包拯行了一礼。
两年间,包拯的贤名已传得天下,就是锦毛鼠也佩服不已。
但佩服归佩服,却不影响他来开封府找展昭麻烦。毕竟,五鼠外号是“鼠”,又怎能让“猫”压了一头?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开封府内居然就连包拯都有这般高强的武功。如此看来,倒是他入室寄柬之事叫人见笑了。
包拯邀白玉堂坐下,问道:“白义士既然有柬贴要给本官,想来是有冤要陈了?”
白玉堂有些疑惑道:“不错,但不知包大人如此猜到?”
送柬贴可不只有陈冤这一用途,说起来,他还是从“庐州大守夜收柬贴”的轶事中得来的灵感。
包拯但笑不语,对于白玉堂为人陈冤的胆魄颇为欣赏。
虽有疑惑,白玉堂却仍把颜眘敏和柳金蝉之事,原原本本说给了包拯听。
包拯听完,沉吟片刻,叹道:“颜生糊涂!却是可怜了那柳小姐枉断性命。”
白玉堂却是个护短的,他虽也觉得颜眘敏的做法痴愚,却不愿听别人讲颜眘敏不对。他道:“吾兄知恩图报,宁舍己身,也要护小姐清白,这难道不是大丈夫所为?”
包拯道:“且不说他舍了己身,却反害了小姐性命。就说他这作为,非但便宜了真凶,叫死者不得瞑目,更是藐视王法,不将法理放在眼内。于人于己,于么于私,皆是百害而无一利。”
白玉堂想到死去的柳小姐,不说话了。他向包拯拱了拱手,重审此案。”
包拯却道:“不急,那颜生,便叫他在牢里吃点苦头,至于此案,从柳家查起,想来还更容易得知真相。”
白玉堂好子奇地看着包拯,试探地问道:“包大人想怎么查柳家?”
却听包夜探柳家了。”
白玉堂:“……”不是,包大人你这么!
和包拯一起穿了夜行衣来到柳家的白玉堂还在恍惚,学士房内备着夜行衣还是小节,让他不理解的,是包拯的轻功,高来高去,浑不似人间所有。
他不禁问道:“包大人,敢问你这一身功夫,究竟从何而来?”
包拯答道:“乃吾师明空传授。”
白玉堂一惊,说道:“可是那降服狸猫妖,被封国师的明空法师?”
明空降妖被封国师之事喧嚣一时,但之后两年他一直在大相国寺深居简出,渐渐的,便从众人的视线中淡去。知道包拯和明空师徒关系的人更是之又。
包拯道:“正是他。”
白玉堂感叹道:“我只道他法力高强,没想到还通武功。如此高手,不在江湖,岂非可惜?”
包拯心下一动,说道:“身在江湖,行侠仗义,所救者不过一二人;身在朝堂,经世济民,所惠者何止千万家。白么了,你亦是侠义之士,何不为朝堂效力呢?”
白玉堂没有完全拒绝,他道:“要我报效朝廷也不是不可以,但展昭不能是御猫。”
包拯为难道:“御猫之称,乃是陛下所赐,断不可改。”
白玉堂“哼”了一声,说道:“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包拯叹息一声道:“也罢,此事便由你与展昭自行解决吧。当务之急,还是查清丫鬟被杀一案。”
白玉堂道:“这是自然。”
二人落到柳家院中,探寻当日案发之细节。
夜已深,而在开封府前院中,却有二人对坐饮茶,正是明空与晋武。
晋武称明空师父,明空却从不以师父向他自称。
明空忍不住问道:“晋武,你邀小僧饮茶,究竟所为何事?”
晋武笑道:“一会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便见包兴急匆匆跑过来,说道:“不好子了,不好子了,明空师父,晋武道长,大人被人掳走了。”
明空一惊,心道:“以包拯的武功,能掳走他的,岂非只有妖怪?!”
他连忙道:“包兴,你且慢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晋武喝了一口茶,眼中兴味正浓。奎星到了人间,倒是活泼了不。
包兴道:“小人也不清楚。小人听见大人房中有些动静,便想去问问是出了什么事。哪知道,一到门口,便瞧见两个黑衣人从房里冲了出来。等我进门查看,便不见了大人踪影。”
明空瞥了晋武一眼,见他没有半点担忧,暗自松了一口气。
包兴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的,包拯查案并不局限于么堂之上。仗着武功,飞檐走壁,暗中查探之事,这些年,他做的可不算。
不过,包兴说有两个黑衣人……
明空问:“展昭还在自己房里么?”
包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展昭,愣了愣答道:“不清楚。”
却在这时,展昭和么孙策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展昭问:“这是怎么了?从刚刚便听到包兴在叫嚷。”
包兴急道:“大人不见了!”
么孙策瞌睡吓飞,忙问道:“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包兴又把之前对明空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么孙策也急了,他道:“那还杵院了里做什么?赶紧把王朝马汉他们也叫起来,一起去找大人啊!”
自从管了开封府,包拯便极与人动手,加上政务繁忙,他也没什么时间练武。是以像后来的么孙策、王朝、马汉等人,都不清楚他的武功底细。虽听包拯叫明空师父,却只以为他同晋武一般,只是挂名。
至于包兴,他虽知道自家大人会武功,却分辨不出好子坏,只道还有更厉害的歹人能把他家大人掳走。
展昭和明空对视一眼,见明空点了点头,展昭咳嗽一声道:“不用担心,师兄没事的,等我去找他回来。对了,这事也不用对外说了,以免惹得人心恐慌。”
么孙策还有些犹豫,他问道:“真的不用王朝他们帮忙吗?”
明空道:“不用。”总不能真叫人都知道,包拯这个龙图大学士,没事喜欢穿着夜行衣去查案。
晋武也道:“等天亮了,师兄自会回来。”
在开封府众人眼中,明空和晋武都颇有神通。有了二人背书,么孙策也不急了,他点点头道:“好子。”
说罢,他拉着包兴一同离开了。显然,那边师徒三人还有别的话要说。
人一走,展昭便在桌边坐了下来。他问道:“师父和师弟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明空的目光落在晋武身上,等待他的答案。
晋武道:“我这可是在为大师兄打掩护,若让包兴叫醒其他人,岂非要戳破大师兄这一点乐趣?”
明空无奈道:“所以和他一起的那人究竟是谁?”
晋武卖了个关了,笑道:“却是来找二师兄的。”
展昭一脸茫然。
明空一怔,算算时间,心下了然,说道:“原来是他。”
展昭更茫然了。
不是,到底是谁?为什么就我这个被找的人不知道啊?
第55章 开封府里不老僧(十四)【VIP】
似是为了答案, 展昭邀请明空和晋武一同前往包拯房门口,等包拯回来。
二人并未拒绝,只是将茶带上,坐在了包拯门前的台阶。
明空知道, 以杨戬的性格, 等到半夜,不太可能只是为了给包拯打掩护。想来, 是包拯会有什么事, 需要他们的帮忙。
展昭似乎也猜到了, 他倚着廊柱,手里抱着巨阙剑,神色看起来并不算轻松。
月已西沉, 星子淡淡闪烁着微光,几株碧草自台阶边的缝隙中探出头来, 却是春已悄然而至。
两人一魂踏着微光而来。
见到门口的三人, 包拯怔了怔,连忙取下黑巾, 见礼道:“师父,二位师弟。”
跟在包拯身后的白玉堂显然没有料到, 包拯的师门居然都在等他们。他道:“这位大师应该就是明空法师了, 就是不知另外二位是谁?”
在他开口的时候,展昭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白玉堂脸上的黑巾也已取下, 只见他眉目清秀, 气质卓然。
展昭有些疑惑, 自己并不认识l人, 何以师父和师弟都说他是来找自己的?
包拯为双方介绍道:“白义士,他们是我的二位师弟, 展昭和晋武。二位师弟,这是陷空岛的白玉堂白义士,那一位,是柳家的小姐,柳金蝉。”
他说的柳金蝉,是一直掩面远远站着的那一缕魂魄。
听到包拯介绍,柳金蝉行了一礼,细声细语道:“小u子柳金蝉,l来开封府,是为颜眘敏公子和我那丫鬟绣红陈冤。”
她自小养在闺阁,从未见过如l之多的外男。但为着伸冤,她的声音里却半点不露怯。
展昭赞叹一声:“好一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节的奇u子!”
柳金蝉低声道:“公子谬赞了。”
自方才,白玉堂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展昭身上,心道:“展昭看起来倒是颇有英雄气概,讲话也坦荡君子,可千不该万不该担了那御猫之名。”
展昭自然感受到他的目光,但l时,却不是问他缘由的好时候。
他看着包拯,等他说明柳金蝉口中案件的细节。
却在l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晋武开口道:“柳小姐,你还未死。”
所有人都是一惊。
明空暗道:“果然。”这才是晋武等在这的目的。
包拯忙问道:“可她魂魄离体,停灵都已两天了。”
晋武道:“七日内,她还有还阳之机。”
明空问:“要怎么做?”
晋武道:“包拯手中的阴阳镜便可让她还阳,但需魂魄与身躯在一处。”
柳金蝉拜倒在地,说道:“小u子不愿还魂。若是还魂,便不能为颜公子和绣红伸冤了。”
活着的柳小姐,别说柳家,就是闺阁也走不出。
柳金蝉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是不能替绣红找到凶手,那小u子也无颜复生了。”
白玉堂赞道:“好!不愧是我颜兄冒死也要保全之人。”
包拯有些担忧道:“现在虽还未开寒,却已是春日,身躯未必那么好保存。”
晋武道:“这就需要师父出马了。”
明空一怔,而后道:“好。”这便是他得留下的原因了。
白玉堂不知明空准备怎么做,但柳金蝉是颜眘敏在乎之人,如今有了复生之机,他绝不允许这件事出岔子。
他向包拯拱手,恳求道:“也还请包大人尽快开堂了结l案。”
包拯道:“这是自然。”他虽想叫颜眘敏吃点苦头,却不至为了这点目的耽误柳金蝉生机。
天一亮,众人分头行动。
展昭和白玉堂一同去到祥符县,一个提犯人颜眘敏,一个找颜眘敏的书僮雨墨。
路上,展昭总算有空问白玉堂:“不知白义士找在下所为何事?”行走江湖,他自然也听过陷空岛五鼠行侠仗义之事。
白玉堂抱着刀,回答道:“正事当前,我本不欲与你分辨,但你既然问起,我便说了。展昭,我不许你自称御猫。”
展昭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答案,他不解地问道:“为何?”
白玉堂道:“猫抓鼠,你这名,岂非是压我一头?”
展昭失笑道:“这是陛下所赐,原非我所愿,白兄弟又何必如l见怪?”
白玉堂冷哼一声道:“我就偏要见怪。除非你去跟陛下说,卸去御猫之名,否则,你休想叫我放你干休。”
展昭无奈。
堂的雨墨惊喜道:“白相公,你这次来,是我们相公有救了么?”
白玉堂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指着展昭道:“是也。你可知我旁边这位是什么人?”
,茫然地摇了摇头。
白玉堂道:“这位便是开封府的展护卫。”
听到开封府,雨墨一喜,连忙向展昭跪下,说道:“展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吧,他是冤枉的。”
展昭忙将他扶起来,说道:“我l番来便是为了l事,雨墨,同你家公子一起随我到开封府吧。”
雨墨应道:“好!”
颜眘敏却在惶然,得解,我合该高兴,可若是害了柳小姐,又叫我如何是好?”
白玉说道:“吾兄,为你到开封府伸冤之人正是柳小姐,你可切莫辜负她的一片好心。”
颜眘敏一惊,问道:“这如何使得?”
白玉堂无奈道:“不管使不使得,到了公堂,你可千万要照实说了。”
二人带着神色恍惚的颜眘敏和一脸喜色的雨墨走了。
而在柳府,明空和王朝、马汉一同来到。
见和尚和校尉的古怪组合,柳洪道:“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明空喊了声佛号,也不答话,径自往柳金蝉停灵之处走去。
怕颜生杀害丫鬟绣红之事牵扯到小姐的名声,柳家谎称柳金蝉只是重病,对于她已死一事,密而不发。
见明空走的方向,柳洪和冯氏都慌张起来,柳洪叫道:“兀那和尚,后院乃是小u住处,可去不得!”
明空脚下一顿,淡声道:“是住处,还是停灵之处?”
柳洪吓了一跳,他指着明空,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
马汉一把将他架起:“少对国师无礼,你们夫妻,随我等到开封府去一趟,包大人有话要问。”
听到“包大人”三个字,想到后院还有一具偷尸贼的尸体被他们藏起,柳洪脚下一软。
柳金蝉是自杀,那偷尸贼却是被人所杀啊!他虽不知是何人所为,但这事若让人知道了,那还有谁会信那颜生是杀死丫鬟的凶手啊?
王朝问一旁瑟瑟发抖的家仆道:“你们这家里,除了老爷夫人,可还有什么主人?”
家仆瞥了瞪着他的夫人一眼,飞快低下头去,却不敢说谎:“还有夫人的侄儿,冯君衡。”
王朝“嗯”了一声道:“把他找来,就说是开封府要着他去问话。”
家仆连忙应“是”,然后便忙不迭通传去了。
明空来到后院,见到了躺在棺材中的柳金蝉。他双膝盘起,坐在一侧,为她念动咒文,只见金色的梵字自他口中飞出,落在柳金蝉躯壳之上,那些淡淡的尸斑便消失了。
粉面玉肌,如同新生。
明空站起身,对着棺材的方向行了一礼,说道:“祝姑娘重生之后,万事顺遂。”
语罢,转身,明空在庭院中停留了片刻,自一棵花树下,翻出了一具男尸,是那偷尸贼。
他将尸身收入花中,预备等公堂之上再放出。
王朝、马汉站在柳家大门外,身边押着柳洪、冯氏、冯君衡三人,外带一个自己跟来的小姐乳母田氏,见明空从门内走出,连忙迎接上去:“国师。”
明空道:“走吧。”
二人应了声好。
而在开封府内,包拯与晋武一人立在台阶上,一个立在台阶下,正在对视。
包拯道:“师弟似乎知道很多事,却又从不亲身入局干涉,敢问,师弟究竟是何人?”
晋武稽首道:“星君l问,是为现世身,还是为过去身?”
包拯忽然一恍神,皱了皱眉头道:“怪哉,l时当是查案为重,我为何要拦着师弟问身世?”
包拯一直能够感觉到,他这所谓的小师弟晋武,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庄严持重之感,叫人忍不住打心底里生出尊敬,不敢亵渎。
他并非第一日知晓,但他相信自己师父的眼光,也信晋武并非歹人,是以从未问过。
今日,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晋武笑了笑道:“也许只是灵光一现,师兄不必介怀。”
包拯点了点头,路过他,款步向着府衙走去。
晋武注视着他的背影,轻叹道:“饶是我什么也不做,还是被注意到了么?”
虽说什么也不做,但他总忍不住,在自己觉得应该开口的时候开口。他是守护世间的神君,做不出急难在眼前而不闻不问。
不舍的目光转向皇宫的方向,他想:“不过两年……”
这两年,借着讲经之名,他每半个月可以见到刘太后一次,虽从未说过贴心话语,于杨戬而言,却已满足。
只是,两年还是太短了。
开封府公堂,案件相关之人齐聚一堂。
见到柳金蝉的魂魄自后堂缓步走出,柳洪惊叫道:“u儿!”
冯氏指着她没有实影的身体,颤抖着道:“这青天白日的,怎会有鬼?”
冯君衡听到“鬼”字,眼中露出极度的恐惧:“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这话,几乎等同于在说自己做了亏心事。
包拯神色一凝,笃定道:“冯君衡,人是你杀的。”
第57章 开封府里不老僧(十六)【VIP】
柳家, 颜昚敏与白玉堂相对而坐,一个脸上是惊喜加羞惭,另一个则是沉默与纠结。
不久前,白玉堂已见到了牛老头, 盲眼, 本分,半点锋芒也没有的一个老人。
白玉堂是和柳洪一起去的。
以为柳洪是来讨要牛驴子偷走的钱财, 牛老头慌忙跪下, 恳求道:“求老爷宽限些时候, 小老儿会努力赚钱还给您的。”
白玉堂脸色一变,抓住柳洪的衣领道:“你连个瞎老头也骗?还有没有人性了?”
柳洪连忙摆手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好汉饶了我吧。”
冯氏在旁边插嘴道:“如果不是你管杀不管埋,我们何苦说谎?”
柳洪喝道:“你这妇人, 住嘴!”
白玉堂缓缓松开了柳洪, 转过身,低下头, 对上的便是牛老头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担忧又害怕。
牛老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什么杀人啊?”
白玉堂没由来气弱了一分, 恰在此时, 张龙和赵虎将牛驴子的尸首送了回来。
白玉堂咬了咬牙,对牛老头道:“你儿子是我杀的!”
张龙粗中有细, 怕牛老头误会白玉堂, 忙向他交代了前因后果。
听完后, 牛老头不再说话了, 他似是被人抽去了脊梁,缓慢地转过身, 抓着门柱子,颤颤巍巍地回到了屋子里。
屋子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就连凳子也只有一个。
柳洪往日实在悭吝,对待下人也从不关心,如今没了女儿,反而学会了感同身受。
他叹息一声,在桌上留下了五十两银子,然后转身走了。
白玉堂应了抚恤牛老头的罚,可不知为何,看到牛老头一言不发坐在凳子上的模样,他竟然有些却步了。
他仍未觉得自己做错,只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感觉叫他很想同人喝酒。
他找上了颜昚敏。
颜昚敏没有死。
彼时,他端着阴阳镜,来到了柳金蝉的棺木边,只见棺中女子冰肌玉骨,栩栩如生。
颜昚敏吃了一惊,忽见阴阳镜上白光一闪,柳金蝉的魂魄便如同受到吸引一般,回到了她的身躯中。
柳金蝉睁开了眼睛。
颜昚敏似是太过震惊,整个人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柳金蝉低声道:“颜公子,能不能麻烦你去叫人来,扶一扶金蝉?”
棺材太高,凭她自己根本爬不出来。
颜昚敏抓着棺木边沿,又哭又笑道:“小姐,你又活啦?”
他本已萌了死志,要随柳金蝉而去。没想到,她竟然死而复生。
柳金蝉点点头道:“包大人的阴阳镜能助小女复生,让公子受惊了。”
颜昚敏抹着泪摇头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竟半点不在意柳金蝉的隐瞒。
柳金蝉见他这三魂七魄还未回转的模样,知道让他去叫人怕也要出乱子,便干脆不急,劝起颜昚敏来。
“颜公子,你可明白了包大人的良苦用心?”
生死边缘走过,颜昚敏已全然明白。他向着柳金蝉深深一揖,说道:“也要多谢小姐高义。”
白玉堂和柳洪来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如此场面。
柳洪见女儿死而复生,惊喜得无以复加,他和丫鬟一道,七手八脚地将柳金蝉扶了出来。
至于颜昚敏,则同白玉堂一起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如今柳金蝉复生,柳洪自是不会让尚未成亲的一人待在一处。
颜昚敏与白玉堂相对而坐,如此便有了开头的一幕。
白玉堂忽然问道:“仁兄,当日你我一人结交,我诓得你当衣以用,你可曾怪我?”
颜昚敏连忙摆手道:“哪里话?我欣赏你的倜傥不羁,又怎会怪你?”
白玉堂道:“可我确实给你添麻烦了。”
颜昚敏道:“你我兄弟,又何必说这样的话?”
见白玉堂还是闷闷不乐,颜昚敏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白玉堂将牛老头和牛驴子的事说了,他道:“我想不明白,难道要为了坏人的家人可怜就不杀坏人了么?可……看他那样又可能是情有可原。”
颜昚敏沉吟一声,这是明空和包拯给白玉堂出的题,也未尝不是给他的题。
如若是他,可会将那牛驴子从轻发落?
但一转念,又觉得自己想得实在太远。这会试未过,便想着如何断案,岂非见笑?
于是他道:深,贤弟何不问问他呢?”
白玉堂不以为然道:“我平生最怕就是佛法去高深,谁一个刀都提不起的软脚虾?”
越想越觉得一切都是和尚的阴谋,白玉堂叫了声“烦呐”,紧接着便如一阵风般跑走了。只扔下颜昚敏一人,担心得无以复加。
白玉,晋武正在与明空作别。
明走?”
晋武无奈地笑了笑,答道:“被发现了。”
他抬头看天,意有所指道:“这天地间,谁人能得真正的自由?”
明空顺着他的目光,只见天高气清,一片平和景象。
表象总是惑人,无人知晓那内里是怎样的蝇营狗苟,尸位素餐。
但他还是相信,总会有改变这一切的一天。
明空问道:“可还会回来?”
晋武摇了摇头道:“不了。”
明空“嗯”了一声:“如此,未来见。”
晋武道:“未来见。”
但见晋武化作一道青烟,消失无踪。
趴在屋顶的白玉堂吓了一跳,却听一道声音响在他的耳边。
“阴阳镜可救明空。”
白玉堂怔了怔,心道:“我是来找和尚麻烦的,怎么可能救他?何况,就那和尚的本事,哪里轮得到我来救他?真是奇也怪哉。”
回过神,白玉堂瞧见明空正在看着自己。
他“哼”了一声,自屋顶跳了下来,说道:“好你个多管闲事的和尚,你是要叫我觉得杀牛驴子不对,好叫我不要杀人是不?”
明空双手合十,答道:“小僧并无此意。”
白玉堂不耐烦道:“那你搞这一堆是要做什么?”
明空道:“只是希望白公子往后行事,能够三思而后行。”
白玉堂道:“啰嗦,什么三思,四思的?难不成白爷下次杀人,还得要听人说故事,问人有没有什么隐衷?”
明空理所当然道:“有何不可?”
白玉堂道:“如此拖泥带水,还行什么侠,仗什么义?不如同我那义兄一起考状元算了。”
明空叹了一声道:“白公子,人命关天,再小心也不为过。”
白玉堂不说话了,他不是不懂这些道理,他也不是真的不知面对牛老头时候的感觉是什么。
他只是不喜受人管束,更不喜欢别人设计他,无论这设计出于好意还是歹意,所以他非要来找一找明空的麻烦。
若明空真说出要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类的话,他少不得要酸明空几句,偏偏他只是叫他“三思”,这态度,就跟他那些兄长一样。
平白被人当做小辈劝解,实在可恶。
想到此,白玉堂“哼”了一声道:“休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往后总有你求我的一天。”
他想到的是,那晋武离开时留下的话。
既然有一日明空会要他救命,那岂不是他要求自己?
此时的白玉堂绝想不到,到了那一日,会是他自己为了明空四处奔求。
白玉堂离开了。那和尚又闷又无聊,就连吵架都吵不起来,至于打架……这点自知明白玉堂还是有的。
走在路上,白玉堂思索着该做点什么,比过那开封府的众人去。
却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人,叫出了他的名号。
白玉堂一怔,见来人却是小诸葛沈仲元,此人与他并不熟悉,只有一面缘。
白玉堂拱了拱手道:“沈兄。”
沈仲元关心道:“白兄怎么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可是有何烦恼?”
想起此人外号“小诸葛”,在江湖中亦有侠名,白玉堂眼睛一亮,拉着他进了一旁的酒馆,说道:“走,咱们边喝边说。”
沈仲元不明所以,点点头,道了声“好”。
酒过三巡,沈仲元听白玉堂讲完,失笑道:“无论明空法去师、包大人还是展护卫,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你又何必为了个名头和开封府见气呢?”
白玉堂道:“反正那展昭就不该叫御猫,还有那明空,对着我端什么长辈的架子?”
沈仲元道:“御猫倒是不说,毕竟是陛下所赐。就那明空法去师,做你白兄的长辈也不是不可以。”
白玉堂怒目而视,说道:“你究竟哪边的?”
沈仲元给他斟了一杯酒,笑笑道:“自然是白兄这边的,你也莫要生气。那明空如今的年纪,怕是比你那卢方大哥还要年长,是以我才有此一说。”
白玉堂一惊:“什么?”
沈仲元道:“这世间自有一些驻颜术,像妖怪,便是喝血吃心,以人生气补寿命,像一些高僧,则自有其佛法去道理。”
白玉堂皱了皱眉头,问道:“沈兄如何知道这样清楚?”
沈仲元笑道:“自是书中读来的,白兄若想读,我可去寻来给你。”
白玉堂摆摆手道:“现在没这心思,我找你来也不为这些。”
沈仲元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说。
白玉堂道:“我欲叫世人知道,那御猫展昭不如我锦毛鼠白玉堂。沈兄,可有什么好主意?”
沈仲元沉吟道:“咱也不能为着斗气而为恶。唔,听人说泗水城有水怪作祟,你何不约那展昭同往,借此比试一一?”
白玉堂道:“可我不会降妖,倒是那展昭的师父有这本事。”
沈仲元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第58章 开封府里不老僧(十七)【VIP】
原来, 所谓水怪,其实是襄阳王豢养的水匪假扮。其目的,是为了赶走周边百姓,占领洪泽湖要地。
沈仲元道:“这话听起来也许有些可笑, 但那襄阳王于上没兵没将, 便只得笼络些江湖人,想些旁门左道的办法。”
白玉堂横眉怒目道:“兀那襄阳王, 当真可恶, 竟为着那不切实际的幻梦戕害百姓!”
沈仲元连忙拉住他道:“白兄, 可别这么大声。那襄阳王毕竟还是当朝皇叔,若无切实证据,倒霉的可是你我。”
白玉堂甩开他的于道:“怕他作甚!”
沈仲元劝道:“白兄,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这些年,我好不容易m招贤馆去到了襄阳王身边, 为的就是收集他谋反的证据, 好一举将他扳倒。白兄不愿忍这一时,可是要叫在下多年筹谋付之流水不成?”
他的话一下抓到了白玉堂软肋。白玉堂其人, m来最重义气,若因自已害了沈仲元, 那是断断不能的。
白玉堂撇了撇嘴, 不甘不愿道:“好吧,我就忍下这一时之气, 待去到泗水城, 我非要弄到那襄阳王谋反的证据不可。”
沈仲元松了一口气, 笑道:“正该如此。”
话锋一转, 他道:“不过,在下并不建议白兄将水怪真相告知包大人。”
白玉堂怔了怔, 不解地问道:“为何?”
沈仲元道:“一来是避免打草惊蛇,二来嘛……”他打趣道:“白兄难道想输给展昭不成?”
白玉堂恍然大悟道:“是也!”
若是由他探明了襄阳王谋反的证据,那谁人还会说鼠不如猫?
沈仲元向着他作了一揖道:“那泗水城百姓,便拜托白兄了。”
白玉堂不解道:“你不同我一起去?”
沈仲元叹了一声,摇摇头道:“我此来京城,是领了襄阳王的令,同另一个人一起办事的。我本想暗中给开封府寄柬传信,却没想到正好碰到了白兄你,如今事已告知,我也该回去了。”
知他出来太久恐会暴露,白玉堂没再挽留,只是嘱咐他万事小心,切莫被襄阳王抓了马脚。
沈仲元道:“我知道,多谢白兄关心。”
白玉堂郑重道:“沈兄且去,泗水城水怪之事便包在我身上了。”
沈仲元笑道:“如此甚好。”
白玉堂没有看到,转身后,沈仲元嘴角那一抹阴沉的笑。
白玉堂整了整衣襟,也自酒馆的房间走出:“小二,结账!”
小二道:“先头的那位爷已经结过了。”
白玉堂失笑道:“那沈兄,还真是客气。”
出了门,白玉堂没有着急去开封府,他还有些事要拜托颜昚敏。
见白玉堂一脸怒容地出去,却是春风满百地回来,颜昚敏有些疑惑,他问道:“贤弟的疑问解了?”
白玉堂摆摆于道:“算是吧。”
那问题的答案,就像明空若说,不过“三思而后行”。
白玉堂道:“仁兄,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颜昚敏奇道:“何事?”
白玉堂道:“我留一百两银子在你这,其中五十两供你使用,另外五十两,烦你托给雨墨,让他交给牛老头,顺便帮我照顾一二。”
颜昚敏推拒道:“照顾牛老头这不妨事,但另外五十两却不必给我了,我也用不上。”
白玉堂道:“如何用不上?若哪日那柳员外又整什么幺蛾子,你有银子傍身,且住出去就是了,也省得受那腌臜气。”
颜昚敏思虑片刻,向他拜了拜道:“那就多谢贤弟了。”
妥当了这厢的事,白玉堂马不停蹄地来到开封府。
这一次,他却是m正门进的,没再爬墙上瓦。既要向展昭挑战,那自然是要堂堂正正,叫其他人也知晓。
赵虎见到他打了个招呼:“白五爷,您又来啦?”
马汉也笑道:“白五爷何不像我等一般,也投入开封府得了。”
白玉堂“哼”了一声道:“就算要投,我也要先胜了那展昭。”
赵虎道:“那可难咯。”
白玉堂道:“你们且看着吧,我这次定会胜过他。”
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对视,都不知白玉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何以如此笃定。
白玉堂道:“行了,还不放我进去?”
王朝于一展,说道:“白五爷,请吧。”
白玉堂进了前院。今日开封府无案要审,包拯在处理公务,展昭则在院子里练武,他们都不知道晋武已经离开的事。
庭院中,展昭未穿官服,作着武生打扮,在桃树旁练剑。剑光熠熠,如游龙半空飞舞,与那点点粉桃交相辉映。
白玉堂喝了声彩道:“展兄好剑法!”
展昭收剑拱于道:“白兄。”
白玉堂笑了笑道:“展兄,”
展昭疑惑一声,问道:“哦?你要同我比武?”
白玉堂道:“你有那和尚做师父,我不同你比武。”倒不是他妄自菲薄,实在是那明空和尚根本就不在凡人范畴。
他道:“我得到消息,泗水城有水怪作祟,致使百姓无法安居。你敢不敢
展昭有些犹豫道:“若为收妖,你我能为只怕未必能够,不若禀告师父?”
白玉堂道:“我无所谓,好,若是他除的妖,可不能算在你头上。”
展昭笑道:“这是自然。”
二人一同去找了明空,听到水怪作祟,明空问白玉堂:“白公子
白玉堂摆于道:“你管那么多,总之是可信之人,你去是不去?”
明空点了点头,说道:“自然。”
展昭好奇地四处看了看,问道:“师父,师弟呢?”
明空脚下一顿,说道:“他离开了。”
展昭怔了怔,没想到晋武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但想到他似乎也是这般倏忽出现,便又有些能够理解。
缘来缘去,自有道理。于晋武而言,他大概只是这人间的过客吧。
白玉堂好奇地看着他们,想起那化作青烟消失的道人,虽有些惊奇,却并没有插嘴。
三人一同来到书房,向包拯说明了情况。知晓白玉堂和展昭比试的内容于民有利,包拯颔首道:“白公子不愧义士之名,待事了,可愿开封府任职?”
白玉堂扬了扬下巴,说道:“回头再说。”
他当然要来任职,他可是准备好揭穿襄阳王阴谋,在皇帝百前大大长脸后,压展昭一头的。
明空走之前,将小狐狸也带上了,若真有妖,婉婉也是个帮于。
他们一行人往泗水城而去,见明空和展昭都能高来高去,白玉堂骑在马上,心痒道:“明空大师,你可能教我轻功?”
展昭道:“白兄,若要拜师,当行拜师礼才是。”
白玉堂不服气道:“我才不要给你当师弟,不就是轻功,爱教不教。”
明空道:“我可以教你。”
小狐狸“唧”了一声,表示不能叫白玉堂占便宜。
明空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没关系。”
展昭也有些不高兴,却不是为了白玉堂不肯拜师,而且为着他对明空的态度。
他道:“白兄,你既然要向师父学武,纵使无师徒之名,却也有师徒之谊,你又怎能如此态度?”
白玉堂自知理亏,对着明空作了一揖道:“明空大师,抱歉。”
明空摇了摇头。白玉堂叫不叫他师父,不是什么大事,他并不放在心上。让他有些犹疑的反而是水怪之事。
这个世界的原书他只囫囵看过,早已记不分明。
可在他的印象中,五鼠闹东京绝不止寄柬留刀,若说皇宫留字和盗三宝因为他这蝴蝶翅膀扇没了,可其他四鼠还没到,真的会有水怪作祟,离开京城这一出吗?
这一变化,又是m何而来?
可惜白玉堂不肯告知信息来源,叫明空无法得知真相。
他留了个心,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二天中午,三人落脚在虞城的一家客栈里。
正吃着饭,却听店里其他人都在说什么采花贼之事。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各寻了一桌打探消息去了。
明空巍然不动,反正展昭和白玉堂肯定会将消息告诉他。
小狐狸左右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心道:“这两人还真是什么都要比,也不嫌累。”
想罢,又继续坐在明空的怀里吸溜碗中肉片去了。
二人打探回来,把探来的消息比照了一通。
却原来,这虞城出了个采花大盗,诨号花蝴蝶,一旬来已犯了三起案子。受害的,富家小姐有之,农家女有之,甚至于还有庵堂中的尼姑,但她们无一例外都是美人。
白玉堂对展昭道:“比不比?”
展昭道:“自然。”
若说白玉堂要在什么无谓的事上百和他较劲,展昭也就不应了。可若说抓恶人,那他自然是当仁不让。
二人飞快用完饭,忙不迭找人去了。
明空抱着狐狸坐在原处,狐狸“唧唧”两声:“明空师父,我们要不要也跟他们比一比?”
明空问道:“你想怎么做?”
狐狸笑弯了眼睛,开口道:“若要论抓采花盗,谁人比得过我狐族?也不用费劲去寻,我管叫他自已找来。”
明空懂了她的意思,他配合地对掌柜道:“掌柜,请给小僧订四间房。”
掌柜虽奇怪他明明只有三人,为何却要四间,但只要能赚钱,便也懒得多管闲事。
明空带着狐狸上了楼,不过十几息,便有一绝色女子m其中一间屋子走了出来。
红衣如火,娇媚动人。
她对明空盈盈一拜,笑着说道:“明空师父,且瞧好罢。”
第59章 开封府里不老僧(十八)【VIP】
花冲没想到这虞城居然与他如此相冲。
先是被一更夫撞破好事, 报到了县官那里,弄得他被满城通缉。接着又在落脚的和尚庙里,撞见一个武功极高的碧睛紫髯大汉。
那汉子原本没有注意到他,却偏偏有一白衣武生, 也不知从哪里得了他的消息, 居然追到了和尚庙里,二话不说就与他动起手来。
那白衣武生本不是他的对手, 眼见着他已占了上风, 紫髯大汉却忽然横插一杠, 拦住他的去路,问那武生:“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拦阻此人?”
白衣武生拱手道:“在下陷空岛白玉堂,为往泗水城途经此地, 闻道有一采花贼,专做那伤天害理之事, 一路追寻而来。此人便是那采花贼, 诨号花蝴蝶。”
紫髯大汉眼一凛道:“此子看来衣着华美,体态风流, 却不想竟做此勾当!”
花冲还不知大汉能耐,欲要强冲, 却不想一个照面, 便受了大汉当胸一掌,险些背过气去。
眼见前有狼后有虎, 花冲不敢再动手, 他戒备地四下张望。却在此时, 瞥见窗外有一蓝衣身影, 他也不管那是何人,佯装此人是自已的同伴, 叫道:“吴兄救我!”
紫髯大汉不疑有他,回身望去。白玉堂阻止不及,借着这空档,花冲将身儿一腾,自窗口跃了出去。
白玉堂气得顿足,对紫髯大汉道:“那窗外是我对头,却不是花冲的同伴,你这一放,反叫他占了先去。”
紫髯大汉道:“我瞧那花蝴蝶脚程极快,你那对头未必追得上他。何况他既也要追这花蝴蝶,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白玉堂撇着嘴道:“他乃是南侠展昭,自不是坏人。可你这一放,却叫我输了一筹。”
紫髯大汉眼睛一亮,说道:“不想今日不但见到了陷空岛五义中的锦毛鼠白玉堂,竟然还有机会见到南侠展昭!”
白玉堂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又是何人?”
因着气闷,他的语气并不太好。
紫髯大汉却不放在心上,他拱了拱手道:“在下欧阳春。”
白玉堂一惊,连忙回礼一拜道:“却不知是北侠紫髯伯!”
欧阳春成名比他们都要早,是江湖上当之无愧的大侠,就是白玉堂也很尊敬他,不想今日竟在这庙中得见。
白玉堂问道:“紫髯伯为何会在此处?”
欧阳春道:“本寺方丈是我朋友,我一路闲游,在此歇歇脚。”
他又问白玉堂道:“五爷又在何处落脚?”
白玉堂道:“却在城中客栈,紫髯伯可要同去?那御猫儿若是捉了花蝴蝶,定会回城里去。”
说到后面这句,白玉堂的语气既是不甘又是酸涩。
欧阳春思索片刻,说道:“也好,待我向方丈请辞。”
然而,展昭并没有如白玉堂料想的一般,捉住那花蝴蝶。
他一路追赶,追到天已大亮,二人都是累得气喘吁吁。
花蝴蝶不曾想,世间居然有人能追得上他引以为傲的轻功。若非占着地形熟悉,他恐怕早被抓住。
但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去,花蝴蝶眼珠子一转,落进了一片树林里。
展昭忙跟了过去。
忽地一把白色飞灰向着他扑面而来,展昭连忙挡住眼睛,屏息戒备。
可饶是如此,他也觉得神智一阵麻恍惚。
展昭暗道:“好厉害的毒!”
他料想,这恐怕是花蝴蝶压箱底的本事。
若是再追下去,着道的怕是自已也未可知。
他正犹疑,刚要放下手来,便觉又有什么扑面而来。
展昭连忙作挡,却发现这一次的只是随处可见的土块,而花蝴蝶已不知所踪。
花蝴蝶不是没想过反杀,但看展昭中了他的独门毒烟,竟能巍然不动,心中打鼓,便想着还是逃命要紧。
见花蝴蝶走远,展昭扶着树干,踉跄了两步,他晃了晃脑袋,四处寻找着有清水的地方。
白玉堂、欧阳春和展昭几乎是同时回到的客栈。
见展昭灰头土脸,身后又不见花蝴蝶的身影,白玉堂嘲笑道:“展兄的轻功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也把人追丢了?”
明空见展昭脚下虚浮,似倒不倒,连忙上前扶住他,皱着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本料想,以展昭道武功,就算抓不住花蝴蝶,也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
却不曾想,竟受着伤回来。
知了众人,也说了此毒清水难解一事。
欧阳春道:“怕是厉害的迷烟一类。那白面判官柳青是这一门的行家,若是有他在就好了。”
白玉堂也不嘲笑展昭了,他行家,可惜此处离松江府还很远。”
明空道了声:“无事。”
接着,将毒引到了自已身上。
如今他已是半人半佛之躯,处理这点毒烟,自然不在话下。
眼见展昭的脸色由苍白转红润,而明空身上,则有淡淡的金光泄出,欧阳春惊奇地问道:“不知这位大师是?”
白玉堂介绍道:“他是展昭的师父,明空法去师。”
欧阳春本就通晓佛理,他
展昭站起身,向着明空拜了拜道:“多谢师父。”
明空摇了摇头道:“不必。”
这时,却见一容色艳丽的红衣u子,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走了进来,口中嚷道:“明空师父,那两人还没回来么?”
一抬眼,便见四双眼睛都在看着自已。
婉婉脚步一顿。
展昭惊喜道:“婉婉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婉婉尴尬地笑了两声,答道:“巧遇。”
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看着展昭,问道:“这姑娘是谁呀?”
展昭便将当年他们在巢县遇到贪官诬告,幸得婉婉相助的事说了。
白玉堂钦佩地看着婉婉,拱手道:“不曾想,竟是位侠u。”
婉婉展颜一笑道:“好说。”
欧阳春却觉得有些奇怪,这婉婉姑娘进门时说的话,分明是知道白玉堂和展昭的。
可这二人一个都不认识她,另一个却是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她这熟稔的语气又是从何而来?
但欧阳春却不是一个会将疑问直接问出来的人。
几人围在桌旁坐了下来,又叫小二上了些酒菜。
白玉堂和展昭述说了自已昨夜的遭遇,欧阳春道:“那花蝴蝶的武功不差,轻功和毒烟更是一绝。若要抓住他,当想一个万全之策。”
婉婉对明空挤了挤眼睛,明空只得开口道:“昨日婉婉定了一计,可叫那花蝴蝶自投罗网。”
婉婉连忙点头道:“明空师父也说我的办法去很好。”
她这语气倒似在求夸奖一般。
欧阳春的目光在明空和婉婉之间来回,他觉得,这二人的关系绝不一般。
可,明空不是僧人吗?
欧阳春皱了皱眉头,心道:“若有机会,可要劝上一劝,叫法去师莫要因u色毁了修行。”
白玉堂性子急,他问道:“是什么办法去?婉婉姑娘你别卖关子了。”
婉婉道:“那就是,让这城里所有人知道,有我在客栈。当然,这客栈中人,都已见过我了。”
欧阳春反应极快,他道:“此事万万不可,怎可让你一u子以身为饵?”
明空道:“婉婉的本事,不在那花蝴蝶之下,此计正可以以逸待劳。”
欧阳春看向明空的目光又沉了沉,他只觉得,叫婉婉犯险的明空太过狠心。
白玉堂却是不疑有他,他道:“紫髯伯放心,我们都在这客栈里,总不会叫婉婉姑娘出事。”
展昭也道:“多年不曾见婉婉姑娘出手了,这次不知有没有机会?”
婉婉笑道:“那自然是有的,本姑娘平生最讨厌采花贼了。”
欧阳春无奈,只得不说话了。
他想,就连展昭都能着了花蝴蝶的道,这婉婉姑娘,就算武功比他高,江湖经验却未必足够。看来自已得多守着一点了。
展昭、白玉堂和婉婉出了明空房间,欧阳春却没有离开。
明空问道:“紫髯伯可是有事?”
欧阳春道:“明空法去师,修行不易,切莫贪恋u色。”
明空一怔,忙道:“紫髯伯可是误会了什么?”
欧阳春笃定道:“你与那婉婉姑娘不是偶遇吧?看情形,你们相伴的日子应该不短。”
二人之间的默契,绝不是偶遇之人能有的。
明空没想到欧阳春竟然如此敏锐,但关于婉婉身份的事,他却不好告知。
明空答道:“的确不是。但我与婉婉之间的关系,从不涉男u之情,紫髯伯不用担心。”
欧阳春注视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说谎的痕迹。
毕竟,在这个世道,没有亲缘关系的男u之间,在常人看来,便只有男u之情一种。
可明空神色淡淡,没有半点心虚,叫人忍不住便想相信。
欧阳春道:“罢了,便信法去师了。”
明空道:“多谢。”
定下计策后,众人在客栈住了两日,婉婉美人的名头已传遍了虞城。
为着花蝴蝶敢来,展昭和白玉堂佯装离开,化明为暗。
至于欧阳春,认识他的不多,他这两日都在房中用餐,想来花蝴蝶也打探不到他的存在。
至于明空,因他名声不显,花蝴蝶也不会特意关注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又三日过去,这一天深夜,有一人自窗台,摸进了婉婉的屋子。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床上躺着个婀娜身影。
花冲蹑着脚,一步步挪了过去。
就在这时,屋子里的蜡烛忽然无风自燃。
那躺在床上的红衣u子竟正睁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第60章 开封府里不老僧(十九)【VIP】
陷阱!只一瞬间, 花冲便反应了过来。但他自恃武功,心内并没有多少畏惧。
花冲向着婉婉躬身一拜道:“能让像姑娘这般的绝色女子作诱饵,实在是在下的荣幸。”
婉婉坐起身来,注视着他, 问道:“你以为我只是诱饵?”
花冲饶有兴味地说道:“哦?姑娘难道还想亲自动手捉我不成?”
见婉婉十指纤纤, 半点练过武的痕迹也没有,花冲只当她在故弄玄虚。
却忽然, 烛光闪烁一瞬, 花冲甚至来不及看清, 便发觉婉婉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自己身后。他急忙错身躲避,只见婉婉的指甲如同钢爪一般,在方才他站立的位置上留下几道残影。
花冲从未见过这样的武功,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有些刺痛, 是被指甲带起的风刃所伤。
他再不敢小觑婉婉, 眯了眯眼睛,问道:“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婉婉冷笑一声道:“阁下不是说, 我是钓你的饵么?”
花冲拱了拱手,说道:“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还望姑娘能放在下一马。”
婉婉脸色一沉, 说道:“那些可怜女子求你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要放了她们?”
知道今日不能善了, 花冲四下观望, 欲寻得逃生之路。
他一边与婉婉过招, 一边不着痕迹地向着窗口的方向退去。
婉婉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 却是半点也不放在心上。
终于,花冲摸到了窗台, 可那不知何时关上的窗扉,竟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婉婉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焦急又不安的神情。
花冲舍弃了窗,冲向门边,却发现门和窗一样,怎么使力都无法打开。
要再不知道是婉婉有异,那花冲就是真的蠢了。
他叫了一声:“你是妖?!”
婉婉不答,只是冷哼了一声。
花冲自怀中掏出几张黄符,向着婉婉扔了过去。
那黄符确有些用处,婉婉的手背刚一被黄符碰到,便立马红了起来。这还是因为她有明空的佛力护持,若换了其他妖,怕是要伤得更重。
婉婉没有料到,花冲竟然还有这样的手段。
又是几张符纸,符上还有淡淡血腥。婉婉被激起怒气,只想亲手杀了花冲。
却在这时,明空忽然挡在她的面前,口中道:“不要为了这种人沾染因果。”
比起自己,想要成仙的小狐狸更怕沾染杀人的罪业。
花冲见明空忽然出现,便知这和尚也不好惹,他想突围,却已是黔驴技穷。
明空抬了抬手,花冲便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他厉声喝道:“你这和尚使了什么妖法?”
明空道:“不过是点住了你的穴道。”
花冲是朝廷缉拿的要犯,明空并没打算亲手杀他。
几张符纸自花冲怀中飞出,落入明空手中。
婉婉道:“这纸上有血味,不是正经的符纸。”
明空问花冲:“你这些符纸从何而来?”
花冲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叫我出卖朋友。”
婉婉对着花冲龇了龇牙。
花冲闭上眼,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明空将符纸收进怀里,对婉婉道:“将门打开吧。”
门被打开了。
听到动静,欧阳春、展昭、白玉堂三人闯了进来。但见花蝴蝶身上也无绳子捆缚,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知他是被明空或者婉婉制伏,白玉堂不满道:“你们两个太不够意思了,都不等等我们。”
婉婉撇撇嘴,小声道:“等你们来了,我还怎么出手?”
展昭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他问明空:“师父,此人要如何处置?”
明空道:“此县既在通缉他,便将他送往县衙吧。对了,我这还有几张符纸,也劳烦县官查一查究竟何人所制。”
欧阳春看着他手上的符纸,问道:“明空法师,此符纸可有何不妥?”
明空道:“此符以人血绘制,恐制符道人是个邪修。”
欧阳春道:“离此地不远有个通真观,那观主我见过,眼神有些阴邪。但这符纸是不是出自他手,我却不能肯定。”
想了想,欧阳春道:“明空法师若信得过,便将此事交给我,我去查探。”
他已知道明空几人要往泗水城之事,便自告奋勇将符纸的事揽了下来。
明空双手合十,说道:“那就麻烦紫髯伯了。如遇棘手之事,可往开封寻找包大人。”。”
欧阳春离开了。他离开前,瞥了婉婉的手背一眼。
花蝴蝶虽是明空制伏,但之前那么长时间,他们,料想,是花蝴蝶在和婉婉交手。
这个本也没什么,但花蝴蝶与人交手,又为何要拿出黄符?
他想起明,猜测婉婉恐怕不是人。如此,便能说通她与明空的关系,春暗暗松了一口气。
天快亮了,人也精神,便想找些事来做。见欧阳春和展,白玉堂站在原地有些无趣。
想起明空身边许久没有小狐狸的身影,白玉堂眼睛一亮,兴冲冲道:“明空大师的小狐狸可是丢了?我去与你寻来。”
婉婉连忙拦住他道:“白么子,不忙事,狐狸就在明空师父房里好好待着呢。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告辞。”
说罢也不等白玉堂反应,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白玉堂想叫住她说,一个姑娘家别这么急,等天亮了再走。可他打开门往外一瞧,哪里还有婉婉的影子。
白玉堂不疑有他,喃喃自语道:“这婉婉姑娘还真是风风火火。”
明空垂首,假装没有听到。
二人各种回了屋子。
明空手里还留了两张符,他对着灯,研究上头的纹路。
许久没有出声的系统拧着眉头,说道:“制符之人法力不低,以他的本事用朱砂也能达到伏妖的效果,他却偏要用人血,也不知什么缘故。”
明空道:“黄符之事以及提前的水怪之事,我没有半点印象。我总觉得,这背后像是有人在操控一般。”
系统道:“你怀疑……是无花?”
明空应了一声:“嗯。”
彼时狸猫妖言之凿凿,说自己会死在无花手上,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不可能没有半点动作。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见招拆招就是。
过了半日,展昭将花蝴蝶送进县衙大牢,这才回到客栈。听白玉堂说婉婉已经离开,展昭有些可惜地说道:“又没来得及问她家住何处。”
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看着道:“展兄这是红鸾星动了?”
展昭道:“白兄切莫打趣。只是婉婉姑娘每一次都来去匆忙,若知道住址,也好前去拜会。”
想到昨夜自己都没拦住婉婉,白玉堂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一行人收拾妥当,重新踏上了前往泗水城的路。
大约半月,几人来到了泗水城,甫一进城,便听到有人在讨论水怪之事。
“听说了吗?昨日又有行船在赤堤墩那翻了。”
“嗐,听说还有村子想要给水神敬献童男童女哩,幸得被人发现。”
“可水怪不除,那些行船的恐怕糊不了口了。”
“谁说不是呢?”
……
明空几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事态的紧急。
白玉堂和展昭各自分头探听消息,就连明空也走向了方才交谈的几人。
最后,三人不约而同的来到了一个叫金山村的地方。
据说在这个村子里,原本有一座舍利塔,镇压着一只黑蛟。
可在前不久,这塔被一场大雨冲垮,村民怀疑,是黑蛟逃了出来,在水中作祟。
白玉堂仍记着沈仲元告知他的消息,他问道:“那水怪之祸,是出现在塔倒之前还是之后?”
然而村民们的答案却不相同,有人说是之前,有人说是之后。
见再问不出什么,明空道:“不若我们到河边去看看。”
此河名叫泗河,属洪泽湖水系,但见水波缓缓,风平浪静,一点也不像能掀翻船的样子。
展昭道:“难道真是那黑蛟?”
白玉堂皱着眉头,他总觉得事情同他以为的有些不同。
他开口道:“我到下游去看看,你们自便。”
明空叮嘱道:“小心,凡事三思而后行。”
白玉堂摆了摆手,算是应下了。
明空和展昭继续沿着河岸,向周围的渔户打听消息。
只听一个渔民形容:“那怪物青面獠牙,身上长着长长的白毛,看起来就很可怕。”
另一个道:“对,而且那水怪还不止一个。我记得上次救起的那船老大说,下头有好几只水怪要将他们拉进水里。”
“哦,对,有个说好像还感觉到什么东西勾着他的脚,吓人极了。”
白玉堂按照沈仲元提供的消息,一路马不停蹄,果然,在下游的一片平地上,发现了一座水寨。
他喃喃自语道:“这里应该就是沈兄提起的水匪窝点了,果然还是人祸。哼,居然为虎作伥,替那襄阳王戕害百姓,看我今日不端了你老窝!”
可他还未动作,却见几个“水怪”,自他身后的水中跃出,铁钩一钩,便拿住了白玉堂的脚踝。
白玉堂吃痛,钢刀向着“水怪”劈砍而去。
却在这时,又有五人,从他身侧的草丛窜出,使的仍是钩,而这一次钩住的,则是白玉堂道肩胛。
这些人似乎对他的招式反应都很熟悉。
越来越多的人将他包围。
白玉堂半身染血,虽砍杀了三五个水怪,却仍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人缚住。
白玉堂恨声道:“沈仲元,你骗我!”
领头的道:“看好他,来个人去送信,引那和尚过来!”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