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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胆小的白色果蝠(后续)最后的贪念……


    卡里安死了,收到消息的炼狱千寿郎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但在悲伤之余,他还在担心他的哥哥。


    总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回来的人,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太像活着。


    夕阳将庭院染成橘红色,落叶在微风中轻轻打着旋。


    男人独自坐在廊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颗鲜红的草莓,他浑身缠满绷带,左眼处的纱布在晚霞中泛着淡淡的光。


    “主公完全恢复健康了!”


    隐的队员匆匆跑来报信,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啊,是吗,”炼狱缓缓抬头,嘴角勾出一个弧度,“这真是个好消息。”


    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铺满银杏叶的庭院里。


    自从被抬回蝶屋治疗以来,他总喜欢这样坐着发呆,手边永远放着一盘新鲜水果,却很少见他动过。


    庭院里的树沙沙作响,几片枯叶飘落在他的肩头。


    炼狱伸手拂去落叶,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本该油尽灯枯的身体,却在短时间内奇迹般地开始愈合。


    “听说是因为喝了谁的血”


    隐的队员小声议论着,声音顺着秋风飘进他的耳朵。


    炼狱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身旁的小木盒上。


    那里静静躺着一截已经干枯的手臂,正是它流出的血液治愈了主公大人被家族千年来的诅咒所摧残的身体。


    当他把这最后的馈赠献给主公时,没有人阻止,毕竟上一个使用者就是他自己。


    “我能见见提供血液的那位义士吗?”


    那时候,主公苍白靠坐起来,手指轻抚着日渐光滑的脸颊,声音里带着真挚的感激,“我想当面致谢。”


    炼狱记得自己当时站得笔直,声音冷静得不像话,“抱歉,主公,他已经死了。”


    “但他走得很英勇。”


    暮色渐浓,深沉的夜晚贪婪地蚕食着天边最后一抹赤红。


    晚霞如同垂死的火焰,在暗紫色天幕上不甘地挣扎,最终被深蓝的夜色彻底吞没。


    几颗疏星怯生生地亮起来,颤抖着在夜空中眨着眼睛。


    庭院里的灯笼一盏接一盏亮起,昏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投下摇曳的圆圈。


    炼狱杏寿郎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边缘模糊地融进夜色里,他依旧坐在原地,仿佛化作了廊下的一尊雕像。


    在外人看来,他不过是比往日沉默了些,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个夜晚,那些声音都会如约而至,闯进他的脑袋里胡作非为。


    「大哥,我好疼,我真的好疼」


    「大哥,我不想这样」


    「大哥,为什么不救我」


    「大哥,我害怕,我不想死」


    「我不想死」


    或远或近的哭喊在梦境中回荡,有时是卡里安清亮的嗓音,有时又变成他自己心底的嘶吼,真真假假的话语早已分不太清。


    但最可怕的是那些半梦半醒的黎明时分,恍惚间总能看见一抹白色身影蜷缩在墙角,可当他伸手时,触碰到的永远只有冰凉的晨雾。


    一颗熟透的草莓从盘中滚落,在木质走廊上留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炼狱怔怔地望着那道痕迹,突然想起那天黎明,卡里安在阳光下烧成灰烬的样子。


    风停了,庭院陷入一片寂静。


    只有那盘无人问津的水果,在秋夜里慢慢腐烂。


    正如他自己。


    那家伙胆子很小,他一直知道。


    可不知从何时起,勇敢已经悄然融入了它的骨血,成为无法分割的底色。


    这份勇敢最终化作赴死的源头,在黎明时分燃烧殆尽。


    该为此感到欣慰吗?


    或许吧。


    应该高兴吗?


    大概吧


    有时候他会去思考,到底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或者爱上那家伙的。


    但其实自己也说不太清。


    只是那么被他展现出的那些有趣的性格和举动所吸引。


    那份感情如溪水漫过卵石,等察觉时,早已自然而然地浸润了整颗心。


    哪怕最初只想成为彼此的家人,却在某个满月之夜,当银发青年倚窗望月时,一切又都变了模样。


    漂亮的青年抓着窗框,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光晕淡淡的笼罩在他身上。


    月光如水,勾勒着那人的轮廓。


    在夜风中轻扬的银白色长发,像一幅流动的画卷。


    很美,很心动。


    炼狱杏寿郎忍不住伸出手,从眼前人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指尖却只穿过薄薄的月光。


    又是幻觉。


    他有些疲惫的就地坐下,捂着脸深深叹了口气,离开前才说要试着成为伴侣


    到最后小卡知道我很爱他吗?


    应当是不知道的,毕竟从没有那个时间去告知。


    微风轻轻穿过窗框,轻柔地抚过男人紧锁的眉角,几缕橙红的发丝随着气流微微晃动。


    “炼狱大人。”


    木门被轻轻推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房间里遍寻不着人的隐部队员站在门口,目光担忧地落在那个背对着门口的高大身影上。


    炼狱杏寿郎的羽织随意地搭在肩上,平日里总是挺得笔直的脊背此刻微微佝偻着,在黄昏的光线中投下一道模糊的影子。


    他没有抬头,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掌心。


    粗糙的手指间隐约可见绷带的边缘,那些洁白的纱布已经有些松脱,露出下面狰狞的伤疤。


    炼狱杏寿郎的嗓音很低,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知道现在的状态不对。”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落叶擦过地面的沙沙声。


    噩梦,幻觉,那些乱七八糟到过于悲观的软弱情绪。


    “但至少,就现在。”


    让他彻底的放纵一场吧,哪怕只在完全恢复后停止。


    门外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交谈声,这些声音仿佛都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房间里只剩下渐沉的暮色,和那个沉默的身影。


    ——


    “好了,您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了,身体非常健康。”


    阳光透过诊疗室的纸窗,气味混合着窗外飘来的药草香,在安静的房间里缓缓流动。


    炼狱杏寿郎动了动胳膊,久违地露出爽朗的笑容,手臂伸展时,关节发出轻微的脆响,衣服下的肌肉线条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那笑容像是穿透乌云的阳光,让人恍惚间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炎之柱。


    “您接下来要去哪?”


    “啊,训练场,”炼狱站起身,羽织下摆扫过榻榻米,带起一阵微风,“这么久没动弹,也该活动活动了。”


    门外,几个隐部队员正抱着晒好的药草经过,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大步流星地穿过长廊。


    阳光在男人橙红的发梢上跳跃,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蝴蝶忍站在窗前,望着炼狱杏寿郎离去的背影,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身后,小葵正在收拾拆下来的绷带,白色的纱布在托盘里堆成小小的一团。


    “太好了,”小葵轻声说,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炼狱先生看起来精神多了。”


    至少现在看来,炎柱还是那个炎柱,并没有多少改变。


    炼狱杏寿郎站在训练场中央,日轮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炎之呼吸的灼热气流在肺腑间流转,几个月来的第一次完整训练,每个动作都带着前所未有的顺畅。


    “炎之呼吸,壹之型”


    刀锋划破空气的瞬间,他仿佛又看见那个黎明,那个在晨光中燃烧的身影,那双直到最后都注视着他的眼睛。


    “不知火!”


    烈焰冲天而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热。


    围观的队员们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被这灼人的气势所震慑。


    “炼狱先生”炭治郎抱着包裹经过,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的金红色眼眸,如今沉淀着某种更为深沉的东西。


    训练结束后,炼狱独自站在后山的悬崖边,秋风卷起他火焰般的鬓发,露出左眼那道狰狞的伤疤。


    远处层林尽染,枫叶如火般燃烧着整片山谷。


    “小卡,”他望着不远处的房间,自言自语,但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你救回来的这条命,我会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


    远处传来乌鸦的鸣叫,他转身走向总部,主公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据说十二鬼月有了新的动向。


    那个永远燃烧着的炎柱,似乎比从前更加耀眼了。


    只是这份光芒不再像夏日般灼热,而是如同冬日里最坚韧的火焰,在寒风中依然挺立。


    “炼狱,”主公微笑着看向他,“这次的任务”


    “请交给我。”炼狱杏寿郎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他将连同那人的生命一起,全部奉献进斩杀恶鬼的战争中。


    在起身的瞬间,仿佛又看见一抹白色身影站在庭院里,但这次,他没有伸手去触碰。


    对现在的他而言,只有在解决掉鬼王之后,才是最终的自由,能够毫无顾忌的追随爱人而去。


    如果还有什么贪念的话,或许是希望在千年之后,他们的转世能够再次相遇。


    到那时候,就能自由的肆意的相爱了吧。


    第112章 绝对善良的S级向导他有预感,这人会……


    「恭喜员工再次完成指标!」


    [亲爱的员工,现在为您通知一条消息,您距离合同上的已经非常接近,这里提前为您感到祝贺]


    刚回到空间就收到总系统发过来邮件,跟随着系统傻不愣登的兴奋声自动展开。


    拉完彩带的系统像是同样刚刚知道这个消息似的,透明面板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半响后才像是重新开机,磨磨蹭蹭飘到卡里安面前。


    「恭喜你呀,小卡,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_^」


    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卡里安倒是没什么感觉,平淡的啊了一声。


    “工作吧,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


    「好,吧」


    随着按钮按下,毫不意外的又是灰色的N卡,但这次的设定有点意思,至少卡里安在他的介绍页上停留了不短的时间。


    [人设卡详情:哨兵向导世界观里的S级向导,原本的世界已经走向末端,你的能力是能够为异能者疏导,消除他们使用异能后的负担,但出现在任务世界后,能力会有些偏差,异能者的负担会转移到你的身上]


    这个称为「末世中的S级向导」的人设卡,形象相比之前要更加简单。


    卡片中央的男人身形消瘦,身着灰白色风衣,面容柔和漂亮,那双望向远处的淡蓝色眼眸中平淡无痕。


    微卷的浅金色发丝安静的垂拉在肩膀上,向前伸出的右手手腕上正绑着白色绷带。


    很安静,又很脆弱。


    「死亡条件:善者无名,寂灭于暗」


    「人设锚点:善良的人(关键对象:太宰治)」


    「是否选择立刻开始任务」


    “是。”


    等到男人从空间里消失,悬停在半空中的透明面板上「^_^」瞬间变为「T_T」。


    [以后,我该怎么办]


    [已经彻底变成离开小卡就不知道怎么活下去的样子了]


    [呜呜呜呜呜]


    ——


    “呐,太宰,你听说过向导吗?”


    穿着白大褂的邋遢大叔靠在椅背上,房间里堆的乱七八糟,浅薄的阳光透过窗户勉强照亮屋内的环境。


    “向导,”站在他身后的人低头看着手里晃动的瓶子,袒露在外的皮肤上缠满了白色绷带,眼神淡淡的,显然对这个问题不是很感兴趣,回答的很敷衍,“导游吗?”


    “NONONO”


    森鸥外坐起来,对着他晃了晃手指,“据说是个新类别,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但跟异能者又不太一样。”


    “听说能消除异能者身上的负担哦。”


    对面的大叔笑眯了眼,看起来心情很好,太宰治连眼皮都懒得动,眼神跟随着玻璃瓶里的液体移动。


    据说,听说。


    显然这些消息的来源都只是从别人的嘴里,而不是确凿的证据身上。


    感受到身上带着催促的灼热目光,他叹了口气,“现在大叔已经完全没有可以聊天的了吗,要在这里折磨一个小孩?”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些重要的消息,不就只能和最信任的太宰说说了嘛~”


    呕,太宰治做了个夸张的呕吐动作,没有继续接话茬。


    看到这个反应的森鸥外耸耸肩,没有多纠缠,只是继续盯着他,直到把人看的毛骨悚然,才听见对面越发敷衍的询问。


    “哦,所以呢,这些消息都是哪来的,从向导那里?”


    “是的呢,我捡到了个向导,他可是个好宝贝。”森鸥外带着笑意,但眼中认真的神情透露着这话的准确性。


    “啊,恭喜了。”


    有气无力的祝贺,太宰治放下手里的玻璃瓶,扯了扯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抬起头跟对面的大叔对视了一眼。


    “所以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今天超市绷带打折哎!”漫不经心的语调,显得轻浮的内容,这个转折显得僵硬又怪异。


    他连理由都懒得认真想。


    可森鸥外没说什么,只是遗憾的表示那太不凑巧了。


    “快去吧,如果耽误了太宰宝贵的采购时间,那可太过错了。”


    转身就走的太宰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衣角在风中凌乱的翻动,显得很果断。


    “走了,下次还有这么烦人的话题就别叫我,换个人折磨。”


    这是太宰治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卡里安。


    但是丝毫不感兴趣。


    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从森鸥外嘴里。


    这段时间刚从老首领手里“接过”港/黑,想要整理处理还要花不少精力和时间,原本留下的混乱摊子依旧残留不少。


    这个城市只是暂时拉扯住了狂奔不止的脚步,四处的混乱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如果不抓紧解决掉的话,迟早还会重新爆发。


    但面前这个成为首领的家伙竟然没有那么在意。


    “我以为叫我来会是其他的事。”身上还带着阴郁气质的男人趴在桌子上,柔软的发丝散落在桌面。


    窗外光线并不强烈,这座城市已经很久没出过太阳,被沉闷的阴云天笼罩着。


    站在窗边的大叔背着手,微亮的轮廓并没有舒缓他身上的气质,旁边的金发小女孩也趴在窗户上不知道看着什么。


    “这件事很重要呢,只有太宰你能解决哦。”


    他转过身从屉子里拿出一个封好的文件,推到太宰治面前,“还记得之前聊过的向导吗,当时说过的吧,他是个好宝贝。”


    “我也说过不感兴趣。”


    太宰治没有接过文件,撑起身子,将视线放在了别的地方。


    “只要能帮我完成这件事,我帮你调制不需要痛也能死的药怎么样?”森鸥外说。


    “好吧,成交。”


    真是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报酬。


    随手打开文件,抽出第一张纸,上面是个表格,简单的罗列了一个叫卡里安的人的基础信息。


    背景上写着他从另一个世界误入这里,身份是S级向导,能力是为哨兵疏导体内的能量,同步过来就是能够恢复异能者的状态,程度是无限?


    “在编故事吗。”太宰治抽了抽嘴角。


    森鸥外像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个反应,双手合十,语气诚恳,“全都是真的哦。”


    “啊。”


    绕过前面乱七八糟的内容,他扫到了那个森鸥外会来专门找自己的原因。


    “严重自我奉献式善良,”太宰治突然轻笑,“你应该很高兴才对,还需要让我修正这种性格?”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嘛,总会有意外的情况。


    “那家伙实在是太善良了,善良到过了头,如果就这么使用的话,恐怕很快就会坏掉,我可不是为了这个目的将他带回来的。”


    大叔转过头,抹了抹眼角的泪花,“那简直太浪费了,不,是奢侈。”


    无视掉森鸥外过于浮夸的演技,太宰治自己心里有了猜想,他收起文件,“要我现在将人接走吗?”


    “不用接,他已经在下面等你了。”


    “哎,这么重要的人随便放外面真的好吗?”


    “放心,他很听话。”


    离开大厅后,太宰治抬头随意望了眼楼上,果然看到高处某一层窗内的金色身影。


    收回视线,他将目光转向了人群,太宰治其实没看过那人的任何照片,但此刻第一眼就能找到那人的身影。


    厚实的云层将光线压的很暗,天气阴冷潮湿,哪怕是在正中午,也显得像是在傍晚,街边的路灯已经全部亮起。


    人群之间急匆匆的交错流动着,最近的气氛不是很好,随处都可能会爆发危险的冲突,没有人想要在外面多停留。


    但就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上,一个人突兀的伫立在原地,沉默的等待着。


    他就站在那里,像一盏即将燃尽的灯。


    苍白,安静,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疏离感。


    身形修长,却透着一股病态的消瘦,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一点点蚕食。


    太宰治手插在口袋里,晃晃悠悠朝着那人靠近,在距离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下。


    他没有说话,但那人像是察觉到什么,转过身,彻底露出自己的样貌。


    微卷的浅金色发丝近乎透明,在淡淡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碎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那双眼睛是淡蓝色的,像一片冻结的湖,平静得近乎空洞,此刻安静的注视着太宰治。


    穿着灰白色的长风衣,衣摆微微飘动,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


    “您就是我接下来的上司吗?”那人问道,嘴角勾起的弧度驱散了那抹怪异,现在显得柔和许多。


    见他没有反应,那人继续说,“我是即将调入您部队的S级向导,目前还在训练阶段,但有过大量的实战经验,应当能够为您的部队起到微小的作用。”


    这段介绍其实很奇怪,他不是在介绍自己,而是在展示自己的价值。


    太宰治眼神微动,像是看到什么很无趣的东西,只觉得浑身提不起劲。


    他有预感,这人会很无聊,甚至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东西。


    哪怕始终没有回应,面前的人也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像是在走流程一样,一板一眼的继续动作着。


    他伸出手胳膊,露出右手手腕上的白色绷带,举到太宰治面前。


    “以后请多关照,我叫卡里安。”


    第113章 绝对善良的S级向导被洗脑的白痴……


    伸出的手被直接忽视掉了。


    卡里安站在原地,看着太宰治的背影。


    他走的很快,黑色大衣的衣角在潮湿的冷风里翻飞,像某种不详的鸟翼。


    周围的人群无意识远离他的身边,仿佛连空气都在避让这个浑身绑满绷带的少年。


    孤独,倦怠。


    卡里安眨了眨眼,淡蓝色的瞳孔里映出那道逐渐远去的轮廓。


    真是个奇怪的人。


    就好像,厌恶着这整个世界。


    他这么想着,后脑勺传来一阵钝痛,视野骤然暗下,罩头的黑布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


    有人从身后钳住了他的双臂,力量粗暴但不含杀意。


    卡里安没有挣扎。


    在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秒,脑海里浮现的仍是那个远去的背影。


    “醒了。”


    周围很黑,他被绑在了椅子上。


    胳膊酸的发胀,手腕好像被磨破了*,轻微转动就会感到刺痛。


    看来晕了很长的时间。


    黑暗像粘稠的液体般包裹着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来自头顶一盏摇摇欲坠的灯泡,昏黄的光线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照不亮角落里的阴影。


    卡里安抬起头,微卷的发丝从眼前晃过,通过缝隙勉强能看清不远处站在角落里的人。


    他斜倚着墙,半边身子沉在黑暗中,唯有绷带的苍白从袖口,颈间隐约浮现。


    黑色大衣的衣摆垂落,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只有偶尔晃动的光线掠过时,才能瞥见布料下瘦削的轮廓。


    卡里安微微眯起眼,试图看清他的表情。


    却对上了一双倦怠的眼睛。


    太宰治在看着他,却又像在透过他看着什么更遥远的东西。


    鸢色的瞳孔里没有审讯者的压迫,也没有施虐者的兴奋,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倦怠。


    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他随手翻过的一页无聊剧本,连假装投入的兴趣都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墙壁上的污渍像干涸的泪痕,角落里散落着不明用途的器械,金属表面反射着冷光。


    卡里安无意识动了动被磨破的手腕,绳索立刻勒进伤口,细密的刺痛顺着神经爬上来。


    “疼吗?”


    太宰治突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像在谈论天气。


    “不严重,”卡里安露出笑容,歪着头说,“谢谢你的关心。”


    那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好像刚刚那句话只是随口问的,没什么具体含义。


    卡里安望着他,忽然觉得,这个房间最压抑的不是黑暗,而是那人身上那股近乎绝望的无聊。


    “说说吧,关于你之前的事。”太宰治拿出一叠文件,随手翻了翻,低垂着头扫了几眼。


    这就像是简单的调查,只不过绑架审讯的方式显得有些夸张。


    更像是专门为了屈辱打压他而做出的举动。


    卡里安没有生气,安静的以这种别扭难受的姿势开口,“您想要知道些什么?”


    “从哪来的。”


    “斯尔巷区,一级中心战区。”


    完全没听过的地方,太宰治随手将那叠纸扔到地上,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椅子上被绑着的男人,嘴角明明勾着弧度,却让人脊背发凉。


    “继续。”


    没有详细的要求说些什么,卡里安就按照自己的节奏细致的介绍着。


    “我原来的世界已经走向了末端。”


    天灾,人祸,恶劣的环境,异常生长的怪物已经将整个世界糟蹋的千疮百孔,最后的一群人类聚集在成为诺亚的地方。


    这里除了普通人,还有拥有异能的哨兵者和能够为其疏导的向导,他们是人类对抗末日的主力军。


    「为人类献出光荣的牺牲,这是向导们的职责」


    早餐广播里每天都会播放优美的女声,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写在向导手册上的各种理念。


    “作为向导,应当为人类奉献付出一切。”


    卡里安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背诵一篇早已烂熟于心的课文。


    昏黄的灯光在他淡金色的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那双淡蓝色的眼睛望着虚空中的某处,仿佛那里正播放着记忆里的画面。


    某个上将曾在他检查出S级向导时说过,最高等级的能力,代表着将人类的希望压在身上。


    从那一刻起,他的身心都将属于全人类,与他自己的意愿再去关系。


    “痛苦是荣誉的证明。”


    “如果能力能够缓解他人的负担,那么便是值得的。”


    太宰治原本懒散地靠在墙边,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臂弯,眼神倦怠得像是在听一场无聊的演讲。


    但渐渐地,他的手指停住了。


    卡里安仍在继续。


    “虽然那个世界很混乱,但只要每个人都努力着,总会看到希望。”


    “为人类献身,是为最高的理想。”


    “够了。”


    太宰治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骤然切断了卡里安的话。


    他站直了身体,阴影从身上褪去,灯光终于完整地照在他的脸上。


    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变了,从无聊透顶转为了更尖锐的东西,厌恶。


    像是对愚蠢的无法容忍。


    剩下的话他已经懒得听下去了,面前这个保持着温和安静的男人,并不是过头的善良。


    只是一个愚蠢的,被那所谓的政府洗脑PUA的蠢货罢了。


    “你应该知道,这已经不是你原来的世界了。”太宰治说。


    “是的,对于这件事我已经有着清晰的认知。”


    说话间,卡里安的眼神始终盯着太宰治身上。


    眉头轻挑,今日份的蠢货已经见的过多了,实在懒得再继续说下去。


    他打开铁门,直接走了出去,将人留在了里面,然后毫不犹豫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头顶摇摇晃晃的灯泡。


    角落里蔓延出寂静,沿着空气快速挤满整个空间。


    卡里安看着紧闭的大门,慢慢闭上眼,低垂下头进入短暂的休息。


    离开审讯室的太宰治气冲冲的去找了森鸥外。


    “那白痴被洗脑了,脑子里除了自我牺牲就装不下别的,恶心死了。”


    太宰治夸张的鼓着脸,好像很生气的模样。


    “哎,这么快就找到了原因吗,不愧是太宰。”大叔蹲在地上给一个金发小女孩梳头,目光认真,但是动作乱七八糟。


    太宰治,“狡诈的成年人,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居然还欺骗小孩。”


    “没有啦。”


    房间里点着灯,窗外是模糊的黑暗,没有月光的照耀,一眼望去只有黑色的雾气,城市原本的灯光好像都被藏起来了。


    “呐,”太宰治撑着脸,“只是洗脑的话,有人可以处理吧。”


    “只有太宰最合适哦,”森鸥外说,“如果太宰解决掉这件事,再加一次售后服务怎么样?”


    “好吧。”


    太宰治没有拒绝,直起身子伸懒腰,视线突然飘向窗外。


    “看来太宰已经想好了方法。”


    “哎,这么问的话,难道是还有限制吗?”


    “没有,只要能解决掉,任何方式都可以。”


    “啊。”


    解决洗脑的方法,太宰治想要做的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摧毁原来的信念,重新再塞一个进去。


    非常简单粗暴。


    窗外某个角落,突然亮起了火光,因为离得远,并没有听见声音,像是某个建筑发生了爆炸。


    燃起的火焰显然是消不下去。


    太宰治看见了,没有抬头的森鸥外也看见了。


    “作为契机,这件事也交给太宰处理吧。”


    “真的不是压榨吗。”


    “不是哦。”


    太宰治没有在这里呆很久,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离开。


    “哎,就这么不想和我待一块吗,好伤心。”


    “林太郎真是的,把我的头发梳的好丑,我想去找小卡!”金发小女孩叉着腰,语气不满。


    “现在还不行呀,要等小卡彻底成为我们的家人之后,才能去找他哦。”


    ——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


    昏昏沉沉的意识慢慢发散,时不时会出现那个孤寂的背影,他的呼吸缓慢平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睡着了。


    吱呀


    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那个记忆中的身影又出现在卡里安面前。


    他抬起头,皱着眉睁开眼,眼角因为突然的光线刺激渗出了不少的液体。


    淡金色的头发散乱在眼前,遮挡了不少视线,本就消瘦的身躯显得更加单薄,被捆住的手腕更是惨不忍睹。


    完全就是副凄惨的模样。


    “不生气吗。”


    卡里安没有回答,反倒是继续盯着他,半响才开口。


    “你受伤了,全身都绑着绷带。”


    “需要疏导吗?”


    太宰治瞥了他一眼,“不需要。”


    从他身后走进来几个手下,解开了捆住手腕的绳子。


    长时间保持别扭的姿势让他现在浑身酸痛,绳子解开的瞬间就靠上了椅背。


    但随后而来的不是关心,治疗,休息,甚至连个绷带都没有。


    就听见他暂时的新上司说,“走吧,现在有新的任务需要你一起参与。”


    卡里安平静的扶着椅子站起来,将袖子往下又扯了扯,遮住红肿的手腕,那张漂亮柔和的脸上很平静。


    “好的,我会努力的。”


    太宰治没有等他回答完,已经迈开腿往外走去了,也不管还不太好走路的卡里安。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尽力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第114章 善良的S级向导疏导


    “他这里好像有病,完全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受伤,哪怕是损伤自己的生命也要去帮助其他人。”


    “这样的性格,在使用中很容易就会失控死去,如果无法改变的话,恐怕只能成为一次性耗材。”


    森鸥外是这么评价的。


    “伤口还好吗?”


    纤瘦的男人跟在几个部下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捧着某个人的手。


    穿着黑衣服的部下挠了挠头,偷偷看向不远处独自站在树下的太宰治,确定没有什么反应之后,才将注意力转了回来。


    毕竟又是绑架又是审讯又是关押的,怎么看都知道太宰先生讨厌这人吧。


    不过,被握住手的男人视线在眼前人身上扫了一圈,感觉这位治疗师的身体很虚弱啊,就这么直接去任务没关系吗?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帮你治疗一下,不会痛。”


    轻柔温和的嗓音钻进耳朵里,有些发痒。


    那人低着头,仔细观察他手上那点伤口,单薄的身躯撑不起身上的大衣,脖颈弯出弧度,露出白净的皮肤。


    淡金色的发尾松散的耷拉在肩膀上。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近的距离让他总感觉能闻到丝丝清香,很舒服,怎么闻都闻不腻。


    甚至有点上瘾。


    部下慢慢低下头,如同被蛊惑一样,脑袋逐渐靠近卡里安的脖子,眼看着鼻尖即将贴上皮肤。


    “可以吗?”


    没有得到回应的男人抬起头,重复又问了一遍,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中充斥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被吓的差点当场立正的部下咳嗽两声,眼神瞥向别处,不敢与之对视。


    “那,那个,就不麻烦治疗师你了吧,我也不是什么很强的异能者,用在我身上太浪费了。”结结巴巴委婉的拒绝,然后试图抽回手。


    “再说了,”他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摸出药膏塞进卡里安的怀里,“治疗师身体这么差,还是先把自己的伤口处理一下吧。”


    漂亮的青年摇摇头,脸上勾起的笑容显得更加亲切,重新抓紧他的手,“没关系,我没事。”


    “别担心,我的治疗很快就会结束。”


    本就不坚定的意志在男人的眼神下摇摇欲坠,意志最后彻底垮塌,任由这位治疗师动作。


    只见他手上发亮,眼眸如潮水涌动覆盖,转化为银白色。


    一股温暖舒适的能量通过皮肤渗进了皮肤,包裹住原本的伤口处。


    手腕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最后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好了,现在没事了,以后如果再受伤了,也可以来找我。”卡里安松开手,温和的嘱咐一句,话还没说完,细软的手掌被突然抓住。


    “怎么了吗?”


    对上眼前人越发迷惑的眼神,回过神的部下慌忙松手,九十度鞠躬道谢,耳根子红了个度。


    “多,多谢。”


    “没关系,本就是我的职责。”


    他就站在那里,清晨微弱的金光勾勒出轮廓,笑眼弯弯。


    “”


    “喂,发什么愣,那边集合了。”


    “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失神的部下晃了晃头,赶紧跟了过去,“好,马上来。”


    “哎,怎么样,被治疗的感觉。”


    “很舒服,像是浑身的疲劳和伤痛都消失不见了,真的很神奇。”


    “这样啊,真好,可惜我没有异能,应该是”


    不远处看似靠在树边闭目养神的太宰治撩起眼皮,目光随意的扫了眼还对着手腕帐然若失的西装男人,然后毫无兴趣的移开。


    天边的淡薄的金光穿过雾气,撒入整个城市,驱散了些原本的郁气,显的温柔许多。


    太宰治站在树下,面前是四五个普通的**成员,作为参与任务的部下。


    “昨晚有两个组织,啊,就叫小a和小b吧,”他难得自己亲自讲述任务内容,双手抱胸,语气轻佻,“他们袭击了武器仓库,但是因为分赃不均出现了内斗,现在还驻扎在仓库里。”


    “我们的任务就是去将他们调停。”


    顺便报复打击,要点劳务费。


    敢在这种时候招惹**,当然要付出合理的代价。


    “啊,小卡呀,这是你第一次正式任务吧。”太宰治随口提起。


    站在人群最边缘的卡里安点点头,“是的。”


    “因为这次有你这个治疗向导,加入,所以成员也就只安排了这几个,到时候你看着办吧。”


    非常不走心的安排,但是卡里安回答的格外认真,“能为各位奉献出我的力量,这是我的荣幸。”


    “啧。”


    太宰治砸吧嘴,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身直接往外走。


    方向正是昨晚发生爆炸着火的位置。


    受到袭击的武器仓库离得并不太远,大概十几分钟就能走到,但今天明显慢的多。


    手下们除了不熟悉周围的卡里安外,基本都意识到他们在绕远路,这条路线要绕整个半圈才能到目的地。


    而且路上还会经过部分混乱的街道。


    现在还处于首领交替后的初期,不少地方都没来得及处理,所以还是有很多这样的危险混乱的地块。


    地面垃圾乱七八糟,靠近就能闻到些不太舒服的味道。


    周围的房屋低矮破烂,道路窄细曲折,基本走的都是巷道。


    “卡,卡里安大人,不用担心,”之前受过疏导的部下凑到卡里安身边,将他与周围隔开,“这段路不长,很快就能走出去了。”


    像是注意到青年望向不远处的视线,在角落里躲着几个人,浑身脏兮兮的,显然是这里的原居民。


    “那些人不敢过来,没多少攻击性。”


    “这样吗”


    “妈妈!”


    突然响起的尖锐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卡里安看过去,发现前方路边倒着不少人,声音来源是最边缘的女人身边趴着的小女孩。


    原本亮了不少的天气在这里被违章建筑挡的严严实实,显得格外压抑。


    “不用理他们,估计是被这里的地痞组织误伤的,过段时间会有人来处理。”


    “哎,卡里安大人”


    虽然听到了这样的解释,卡里安的脚步还是转弯,走到了那些人身边。


    地上躺着的女人闭着眼,脸上肿胀不堪,破破烂烂的衣服勉强遮住身体,露出的皮肤上青青紫紫的。


    看上去遭遇了不少。


    卡里安蹲下身,撩开她的头发,旁边的小女孩想要阻止,却被身后跟过来的那群高大西装男人们吓到,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


    手掌放在伤口处,光芒亮起,眼中银光流转,女人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恢复起来,不多时,伤痕就完全失去了踪影,人也慢慢恢复了意识。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无视掉那群人的视线,太宰治跳过来,低头看了眼他的杰作,“普通人也能治?”


    “嗯,虽然效果没有对哨兵们那样效果全面,这样普通的伤口还能能治好的。”卡里安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看不出有什么,明明年龄不大,却比寻常人更难看透。


    “这些人,你都要帮?”


    “嗯。”


    就像之前一直有人说的,是个见不得眼前有人受伤的性格。


    太宰治站直身子,双手插在兜里,衣角在时不时吹来的冷风里飘动,“呐,随你便。”


    “我们先走了。”


    说完头也没回,继续前进,深棕色的头发在阴影中看起来生硬无比,剩下的几个部下立刻跟上脚步。


    将卡里安一个人留在这个陌生破烂又危险的地方。


    只有那位被疏导过的男人犹豫了片刻,给卡里安讲了后面的路线,然后也追上了前面的部队。


    “谢,谢谢你,大哥哥。”小女孩这时候才敢靠近,抓着自己的衣角小声说。


    “医,医生,救救我,我腿好像断了!”


    紧随其后的就是逐渐吵闹的叫喊声,那些人看到原本不好惹的那些人真的离开了,就留下那个瘦弱男人之后,立刻开始各种嚎叫。


    生怕自己被漏掉了。


    “医生,我手掉了”


    “我肩膀被”


    卡里安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身躯在这样的环境下看起来越发虚弱,他直接走到旁边人身边,也不嫌脏,亲自上手开始疏导。


    一个一个又一个,速度很快,也不跟他们说话,像是被什么催促一样。


    好在地上躺着的人并不多,全部加起来也就十几个,花了个五六分钟就差不多了。


    治疗完毕之后,本该直接离开,卡里安又像是想到什么,又转过来问了一句,“你们有地图吗,这附近的就行,我现在比较急,怕走错路耽误时间。”


    无人回答,最后是小女孩不知道从哪里扒出来的一页破纸,上面有个大致的区域地图。


    “谢谢你。”卡里安拿着地图松了口气,又抹了抹她的脸,转身急忙离开。


    要问为什么那么急的话,很简单。


    哪怕太宰治当时像是毫不在意一样直接就走了,但和其他ab两个组织来说,那点人实在太少了。


    卡里安看着手里的地图,确定好位置,脚下几乎是在跑着前进。


    快点,再快点。


    第115章 善良的S级向导好戏的第一幕……


    作为临时战场的武器仓库其实并不大,停留在里面的ab组织安静不了多久就会发生冲突。


    中间是没有多少遮挡物的,两方几乎算是面贴面,但至今还是没有完全暴起,像是在等待某个机会。


    只要有第三方人员掺和进来,就会立刻点爆整个局势。


    所以正常情况下,在自身武力不够时,通常会选择小心行事,不管是偷袭还是谈判,只要先将领头的安抚下来,就好解决很多。


    要说他们本身想要打的多激烈,其实也没有。


    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


    只是双方都想要更多的利益,相互一合计,决定不如直接演出戏,让武器仓库的原主人,港口黑手党误以为他们内斗。


    一个刚经历首领更替的组织,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手头上能用的资源也不一定有多少。


    所以大概率能趁着这个机会,谈点条件,两家一起争取更大的利益。


    至于之后怎么分,那是之后的事情。


    至少现在他们是明面上演着敌对戏码是合伙人。


    仓库内弥漫着铁锈与机油的气味,堆积的武器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出锯齿状的阴影。


    b组组长背靠着一根锈蚀的铁杆,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腰间的枪套,金属碰撞声在压抑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消息弹出来时,他眯了眯眼。


    是对面a组组长发来的消息。


    「现在太安静了,我们演的真实一点,免得等会港口来的人起怀疑,我这边先动手」


    他抬头,视线穿过漂浮的尘埃,和对面的a组长对上,对方晃了晃手机,嘴角扯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果然,下一秒对面的人突然暴起,铁棍狠狠砸向墙壁,刺耳的撞击声在封闭空间里炸开,震得人耳膜发疼。


    几个A组的人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手指扣上扳机,又硬生生忍住。


    “老大,他们怎么突然跟吃了炸药一样,骂那么凶,真的没关系吗?”不太放心的副组长靠过来,压低声音,眼神警惕地扫向对面。


    “演戏而已,慌什么?”b组组长嗤笑一声,随手从口袋里摸出烟,叼在嘴里却没点。


    “他们骂他们的,你们要是不爽就拿喇叭跟着对骂回去。”


    “但记得啊,现在别乱开枪动手,”他压低声线,“想黑吃黑也要等港口那边的人来了之后,先把收益谈妥了再”


    砰!砰!砰!


    三声枪响骤然撕裂虚假的平静。


    艹!


    b组长吓的一哆嗦,他猛地抬头,烟从唇间掉落,还没骂出声就被手下着急的声音扰乱了心神。


    “老大,老幺受伤了!”


    原本站在边缘的青年跪在地上,捂着胳膊面露痛苦,周围的人慌乱的捂住他的伤口。


    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在水泥地上蜿蜒成暗红色的小溪。


    这家伙可是b组最小的成员,也是他们最照顾的弟弟,现在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射伤了。


    他踹开挡路的手下,撕下布条死死按在伤口上,勉强堵住出血,脸上的表情难看的不行。


    老幺脸色惨白,冷汗顺着下巴滴落,嘴唇颤抖着挤出几个字,“大,大哥。”


    空气里飘散着熟悉的血腥味。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行动。


    五大三粗的男人双手握拳,咬牙切齿,“老幺,这次是我让你提前参加大行动的,是大哥的错。”


    “没关系大哥,我没事。”


    “谁开的枪?!”b组组长猛地抬头,眼神狰狞。


    “我看见了,”副组长也挤过来,一把拽过身旁的小弟,枪口直指对面,“a组那个副手,我亲眼看见的!”


    “不是说好了演戏吗?!”


    “大哥,也可能是枪走火了,我”


    老幺虽然年纪小,但是也不至于站在那里让人连开几枪都没反应,主要是之前说好了是演戏,所以根本没有什么防备心。


    也是因为演戏没什么大的危险,他才临时把人叫过来,想让人提前体验一下大行动的感觉。


    b组组长缓缓站起身,指节捏得咔咔作响。


    对面,a组的副组长正若无其事地擦拭枪管,对上视线后甚至冲他高调地扬了扬下巴。


    “演,戏?走,火?”


    他冷笑,突然暴吼出声,“演勾巴演!!”


    “想现在就黑吃黑是吧,在这里跟老子玩阴的是吗!”


    真是把他们b组当洋人整!!


    “大哥,我们还等”


    “他敢对我们老幺开枪,我就敢在他脑袋上蹦几枪,走,干活!”


    几乎在同一秒,b组所有人抄起武器,子弹上膛的咔嚓声连成一片。


    a组长还在跟副组长笑嘻嘻的聊天,一回头就看见对面举起的枪口。


    他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直到子弹呼啸而来,旁边副手肩膀炸开一团血花,踉跄着撞上身后的货箱。


    a组长终于意识到,这家伙是来真的了!


    “你踏马的山田,你有病吧!谁让你真动手的!”


    b组长冷笑,“你一声不吭把我们老幺打成这样,还不让我爽两枪了。”


    听到这话的a组长像是遇到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脸色扭曲至极,扯着嗓子在那吼,“那不是你让老子帮忙”


    话还没说完,紧闭的仓库大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发出刺耳的巨响,一缕光线率先劈了进来。


    一道瘦削的身影逆光而立,黑色风衣下摆被气流掀起,绷带缠绕的手臂缓缓抬起。


    两声枪响,a组组长的眉心瞬间绽开血洞,他的身体晃了晃,轰然倒地。


    “港,港口黑/手党?”有人颤声问道。


    太宰治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天真的笑意。


    “恭喜你,答对了,但没有奖励。”


    终于反应过来的b组副手在此刻发出怒吼,“大哥!!!”


    这就像是信号,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抱头乱窜的b组副手喘着气蜷缩在掩体后,冷汗浸透后背,眼神死死盯着太宰治。


    不对劲,港口黑手党不该这么莽撞,更不提只带这么点人的时候。


    现在的情况,和他们最开始想的完全不一样!


    副组长的眼神在人群里转了又转,确定那家伙身边只带了几个人,完全没有能够直接将他们一锅端的能力。


    那怎么会这么直接莽撞呢,难道还有什么别的


    等等,那个领头的男人一进来就打死了大哥,而且a组的人最开始就对老幺动了手,还一副放松的态度。


    眼眶瞪大,他像是理解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


    全都是串通好的!


    “田川你个没良心的家伙,”他突然暴起,“原来你们早就和港口串通好了?!”


    这一声爆喝在仓库里回荡,a组的成员满脸错愕,b组的成员当场理解了意思,各个愤怒到红了眼。


    他们老大原来就是这么死了的吗!!


    “放屁,明明是你们莫名其妙的先动手!”


    “还装,那小子,”b组副手的枪口猛地转向太宰治,“就是你们的接应!”


    “不然为什么他一来只杀死了我们大哥,而不是你!!”


    原本还束手束脚的a组组长不可置信,在他眼里明明是a组组长给他发消息,让他帮忙假装枪走火杀掉边缘的小子,说是早看那家伙不顺眼什么的,又不好自己动手。


    本来就是想要卖他个人情,现在跟自己说是捅了他们刀子,还污蔑说跟港口串通。


    怕不是就想用这种理由对他们出手吧!


    “兄弟们,他们才是跟**串通好了,演这出戏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栽赃,好在这里解决我们!”


    “我们咽不下这口气,杀他!”


    站在门口的太宰治轻笑一声,指尖轻轻点了点太阳穴,“很可惜,全都猜错了哦。”


    但没人听得见了。


    子弹横飞,货箱被击穿,木屑混着血沫四溅。


    原本的演戏彻底失控,所有人都杀红了眼,而这场荒诞的厮杀,从一开始他们就注定只是舞台中的配角。


    真正的主角还未到场。


    ——


    子弹撕裂空气,在仓库内织成死亡的罗网。


    太宰治站在弹道交织的中央,黑色大衣被爆炸的气浪掀起,像一面破碎的旗帜。


    他没有躲。


    那颗瞄准眉心的子弹在视野中不断放大,倒映在鸢色瞳孔里。


    砰!


    一道灰白身影猛地将他扑倒,子弹擦过肩膀,在墙壁上炸开火花。


    太宰治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青年淡蓝色瞳孔剧烈收缩,呼吸凌乱地打在自己脸上。


    “你来晚了,”太宰治突然笑了。


    他抬手抹去卡里安脸颊溅到的血珠,指尖在对方苍白的皮肤上拖出艳红的痕迹,“看看四周,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混战中的人群毫无理智的互相纠缠着,血液和硝烟交融在一起,癫狂的像困兽般撕咬。


    卡里安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投入到这混乱的人群里。


    他在硝烟弥漫的仓库里穿梭,淡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环境中泛起微光。


    躲过子弹,伸手精准扶起一名腿部中弹的**成员,掌心贴在对方渗血的伤口处,柔和的白光从指缝间溢出,伤员扭曲的面容渐渐舒展。


    “能站起来吗?”卡里安的声音还是那么平稳柔和,此刻更像是治愈人间的天使。


    对方愣愣点头,却见那道灰白身影已消失在交火最激烈的区域。


    B组的老幺正蜷缩在集装箱后,子弹擦过的胳膊血肉模糊,本就受伤的他根本没有战斗力,只能被动的躲藏。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男人,少年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别怕。”那人跪在他身边,温热的治愈力顺着掌心流淌,少年瞪大眼睛看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还没来得及震惊,眨眼间就失去了这个男人的踪迹。


    虽然战场混乱,但多出来的这个人还是引起了a组长的注意。


    他有意的搜找着这个特殊存在的身影,他撞开倾倒的铁架,拖着奄奄一息的副手冲出烟雾。


    当他看清卡里安正在为b组副手疏导治疗时,染血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先救他!”他拽着副手的衣领往前一掼。


    卡里安头也不抬,手指仍按在b组副组长流血的额角,“可以,但你们要停火。”


    “老子只能管住自己人!”


    “足够了。”


    白光消散,b组副手摸着痊愈的额头站起身,阴鸷的目光在a组长和卡里安之间游移。


    最终,他啐了口血沫,“行。”


    第116章 善良的S级向导短暂的真面目?……


    “我说了,是那家伙自己要我帮忙杀掉旁边的那小子,我只是想趁机卖个人情。”


    a组长十指烦躁的抓抓脑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正是短信内容,发消息的人正是b组长的账号。


    “现在解释的够清楚了吧?”


    空气里还弥漫着硝烟味,两个组织的人像是都憋了股气,站在领头人的身后,凶狠的互相对峙着。


    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伤口,血腥味混着汗水的酸涩在空气中发酵。


    手机屏幕散发的白光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对面蹲着的男人抬头瞥了眼,不知信没信。


    他视线很快转到身边正在剥开皮肉取出子弹的人身上,哪怕画面血肉模糊,眼睛也没有移开。


    躺在地上的人死死咬着嘴里的布料,眼泪哗哗流,*呼吸急促。


    等到卡里安将嵌入里面的子弹完整取出来,老幺才喘了口气,哆嗦着问道,“现在要开始缝合了是吗?”


    卡里安轻笑,微凉的指尖抚过他湿漉漉的额头,“不用害怕,不会痛的。”


    下一秒,老幺毫无前奏的被拥入一个怀抱里,温热的体温迅速向他蔓延。


    大面积皮肤接触的瞬间,柔和白光如潮水般漫过两人,伤口处传来细微麻痒,肌肉纤维如快放的植物生长般蠕动连接。


    一直关注这里的b组副手看着这场面,眼神发愣。


    好,好舒服,他像是溺在温暖的泉水中,泡的浑身发软,身体和精神都兴奋到不知天地为何物。


    老幺脑袋发懵,胳膊无意识缩紧,用力圈住青年纤细的腰肢。


    甚至在卡里安结束疏导要离开的时候,本能的想要向下压,阻拦他的离开。


    “咳咳。”


    突然的咳嗽声唤醒了老幺模糊的意识,匆忙松开胳膊,耳垂红的发烫,心脏莫名其妙的乱跳。


    好在卡里安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剩下的那些人也被握着手进行了简单疏导。


    “好了,现在误会解除了,伤口也都恢复了,这件事算是结束了吧?”


    听到这话,a组长转头就对上了对面b组副手阴沉的目光,不满的大喊,“什么眼神,还想打架吗?”


    “我都解释多少遍了,短信你也看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短信?


    谁知道是不是刚刚伪造的。


    副手没有回答,但早已认定真相的他根本没有将所谓的解释放在心上。


    注意到那个漂亮神奇的青年将目光转过来后,才勉强敷衍的点点头。


    “知道了。”


    “那剩下的事情需要跟这位再沟通”


    卡里安看向站在角落里的太宰治,话刚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


    收起武器率先走到门口的b组副手不耐烦的拒绝了他的提议,“不用了,之后的事情我们不再掺和,走了。”


    只是背过人后的眼神像是恶鬼般瘆人。


    等他们离开仓库后,a组长也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跟着离开,一样没有动原本想要抢夺的武器资源。


    仓库里重新变回空荡寂静。


    太宰治靠在门框上,突然鼓起掌,单薄的声响显得有些刺耳,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空旷的空间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他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带着冰冷审视意味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完美的表演呢。”


    其他几个手下没敢说话,左右看了看就跑去收拾战场,深怕自己也被卷进莫名其妙的事情里。


    卡里安站在原地,没有回应这带着刺的赞美。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浅白色外套上已然干涸暗沉的血迹,几乎透明的淡金色发丝在仓库顶棚漏下的光束中显得脆弱而安静。


    “任务结束了吗?”他只是这么问道。


    “当然,”太宰治说,“完美又安全的结束了。”


    “啊,不对,”他像是才想到什么无关紧要的细节,“有个死掉的家伙。”


    那双眼睛带着冰冷嘲弄的笑意,“如果早点到的话,他应该能活。”


    卡里安望向仓库顶棚漏下的光束,漂浮的尘埃像是被惊动的萤火虫,“我救不了所有人。”


    这句话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既非辩解,也非自责,更像是在陈述一个普通的事实。


    这话,可不像是被pua洗脑过后的信徒能说出来的。


    在奉献及是荣耀,牺牲能拯救世界这种恶心价值的洗涤下,是不可能承认这种观念的,哪怕并不影响最中心的思想。


    太宰治眼神眯了起来,看来洗脑的程度并不深刻,还是说最开始只是在伪装呢?


    “所以?”太宰治如同试探般继续问道。


    卡里安的目光终于从虚无的光束中收回,投向远处仓库大门外那片并不刺眼的天空,“所以我选择救眼前的人。”


    啊,没有变化呢。


    至少无法看到眼前人受伤这一点。


    嘴角列出笑容,太宰治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喟叹,笑容变得真实了几分,像是终于提起了几分兴趣。


    他最初的判断确实有误。


    这个看似被洗脑的善良蠢货,或许有些愚蠢,但并不到没救的地步。


    现在有更合适的形容。


    一个依靠他人才能活下来的胆小鬼,从被需要中寻求存在的意义。


    所以才能不那么在乎未能救下的人命,像是自我保护式的冷漠。


    这时,太宰治的视线落在地上半张皱巴巴的纸上,他走过去,弯腰拾起,抖了抖上面的灰尘。


    “地图,是你的吗?”


    “啊是的,路上担心走错路,找那个小女孩要的,”卡里安顺势接过,“应该是刚刚不小心掉出来了。”


    “你已经看过了?”


    “是的。”


    既然已经看过地图,那就应该知道自己绕路的事,但到现在都没反应吗。


    不愿承认,还是逃避什么?


    太宰治的目光落在卡里安身上,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报废的工艺品。


    浅金色的发丝近乎透明,在仓库漏下的微光里泛着细碎的浮尘,仿佛下一秒就会消散。


    那双淡蓝色的眼睛像冻结的湖面,不笑的时候平静得近乎空洞,却又在望向伤者时出现细微的变化。


    太宰治嗤笑,突然走到他的面前,低下头凑近耳边,低声说,“你知道吗,你比我想的还要可悲。”


    只是一个主动和被动的转变,意义就会变得截然不同。


    “走了,该去汇报我们完美的任务了。”


    ——


    港口黑手党总部,首领办公室。


    厚重的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旧书页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糖果气味。


    森鸥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指尖相对,支着下巴,脸上挂着温和却深不可测的微笑。


    他脚边的地毯上趴着一个金发小女孩,正专注地给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娃娃梳头。


    以一种近乎瘫软的姿态陷在对面的沙发里的太宰治,用语气轻快地汇报着仓库事件的经过。


    当然,是经过他精心修剪和润色的版本。


    他巧妙地将冲突的爆发归咎于不幸的误会和b组副手的偏执,着重强调了卡里安及时赶到后如何以疏导能力瞬间平息了双方的怒火并治愈了所有伤员。


    在促成双方基于对组织利益的共同认知后,和平撤离。


    “最终,武器库得以保全,人员损失控制在最低限度,ab组都认识到了自身的冲动,并对首领的威信表示了敬畏。”


    太宰治做了个总结陈词,笑容灿烂,“任务目标,超额达成。”


    只要经历过现场的人都知道这些话跟瞎编乱造没区别,但另一个在场的参与者却没有任何反应。


    森鸥外耐心地听完,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地站在太宰治侧后方阴影中的卡里安。


    青年身上的血迹在办公室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刺眼,但他本人却像一泓静水,没有丝毫完成任务后的兴奋或疲惫。


    “卡里安,”首领的声音温和醇厚,带着长者般的赞许,“太宰君的汇报,让我再次确认了你的价值。”


    “这种瞬间治愈伤口,安抚精神的能力,实在是令人惊叹,你在那样混乱的局面下,不仅挽救了宝贵的战力,更有效地阻止了内部冲突的升级,维护了组织的稳定与团结。”


    他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欣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组织最珍贵的财富之一。”


    卡里安微微低下头,浅金色的发丝滑落脸颊,遮住了部分表情。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带着一种被设定好的温顺,“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这是向导的职责。”


    这样的回答完美契合着被灌输的信条,仿佛森鸥外的夸奖只是印证了那些口号般的教义。


    “很好。”森鸥外满意地点点头。


    但接下来他却直接将人再次塞进太宰治的身边,毕竟关于卡里安性格纠正这件事还要继续。


    “是。”听到命令的卡里安没有任何犹豫,顺从地应下。


    他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眸看向森鸥外,里面是纯粹被认可的温顺。


    仿佛刚才在仓库里那句清醒的救不了所有人和太宰治那句刺耳的可悲,都只是从未存在过的幻听。


    这位来自异世界的向导依旧是那个被政府深刻洗脑的虔诚信徒。


    就在这时,爱丽丝似乎玩得太投入,手中的娃娃不小心甩了出去,锋利的塑料梳子边缘在她娇嫩的手背上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啊,好痛,林太郎!”爱丽丝立刻丢开娃娃,委屈地瘪着嘴,举着流血的小手跑到森鸥外身边。


    “哎呀,我可怜的爱丽丝酱!”突然变回奇怪大叔的首领心疼地捧起她的手,语气充满了真切的担忧。


    卡里安本能地向前迈了一小步,他的目光注视着那道微小的伤口。


    敏锐地注意到他动作的森鸥外抬起头,语气温和地请求,“卡里安,能否麻烦你”


    “是。”


    不等他说完,卡里安已经走到了爱丽丝面前。


    他单膝微屈,让自己与小女孩平视,动作轻柔地托起她受伤的小手。


    指尖依旧带着微凉,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伤口边缘。


    “不怕,很快就不痛了。”他的声音放得异常轻柔,如同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里,在面对需要治疗的伤者时,终于不再是一片空洞的冰湖,而是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本能的温柔涟漪。


    柔和的白光再次从他与爱丽丝接触的指尖流淌出来,如同温暖的溪水,瞬间包裹住那细小的伤口。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合,血迹消失,皮肤恢复光洁,仿佛从未被划伤过。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手背,又抬头看看卡里安,小脸上瞬间阴转晴,“哇,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你好厉害!”


    她开心地笑起来,甚至伸出小手好奇地碰了碰卡里安垂落额前的浅金色发丝。


    卡里安任由她的触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在她伤口愈合后,便极其自然地收回了手。


    重新站直身体,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恢复了那种近乎透明的安静状态。


    仿佛刚才那瞬间流露的温柔,只是治疗能力发动时附带的光效。


    太宰治斜倚在沙发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他很好奇。


    这个看似温顺,将原本自私胆小的本性伪装成被人洗脑的家伙,在赖以生存的方式被彻底砸碎后。


    那张平静的面具,究竟能隐藏多久?


    没有了名为被需要的氧气,他在这片黑暗的泥沼中又能存活多久?


    那是的画面,应当是有趣的。


    他的目光如同蛛网缠绕着在那沉默的男人。


    卡里安只是静静地站着,夜晚浅薄的月光混入灯光中,散落在他消瘦的身躯上,像一尊即将被投入风暴中心,随时会碎裂的玻璃人。


    第117章 善良的S级向导贫民区


    阴沉的云层在天空上翻滚着,微弱的光束钻过裂隙,洋洋洒洒的飘下,融入这座美丽又危险的城市里。


    医务室里,淡金色卷发的青年坐在床边,双手握住躺在床上那人的手,柔和的白光模糊着肌肤之间的距离。


    窗户是紧闭的,专门替换的厚实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视线,空气很安静,只有些轻微的呼吸声。


    那人低头注视着眼前正在为自己疏导的青年,皮肤很白,那双涌动着银白色浪潮的瞳孔很漂亮。


    唇色干涩,眉头微微皱起,轻柔温和的神色总带着些悲天悯人的神性。


    像是怜爱世人的天使。


    说起来,他视线向下滑动,青年单薄的躯体在宽大的风衣里异常显眼。


    治疗师是不是太瘦了,真的有好好吃饭吗?


    没吃饱就工作会不会太累,身体受不了吧。


    随着疏导的展开,他的神经慢慢舒展开,疲惫和痛苦被悄无声息的融入到泉水中,最后彻底失去踪迹。


    好舒服。


    他忍不住眯起眼,更加出神的望着眼前低着头的青年。


    “好了,疏导结束了。”卡里安松开手,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


    被疏导的男人愣了半天,回过神来后又是慌忙松开手,嘴里结结巴巴,“抱抱抱抱歉,我不是故意抓很久的,我我,我忘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这种事已经非常习惯了。


    将手背到身后,挡住微微颤抖的胳膊,想站起来把人送出门外,结果没站稳差点就砸到床上,还好被那人及时拦住。


    “没事吧?!”


    两人互换了个位置,卡里安被稳稳扶到了床上,那人蹲在他腿边,仰起头满脸担忧。


    甩甩头,换回短暂的清醒,他慢慢抽回手,“我没事的,可能今天有点累了。”


    “严重吗,要不要先休息几天?”


    “真的没关系,”卡里安伸出手,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他的发丝,只是眼眸已经退回了平静的淡蓝色“今天最后的疏导已经结束了,我马上就休息。”


    “那好吧,我,我就不打扰你,先出去了。”


    随着房门关闭的声响,医务室又回归了空旷。


    卡里安深吸一口气,突然躺倒在柔软的床铺上,环抱住胸口,蜷缩起来的身体正在细微的颤抖。


    眼眸紧闭,他忍耐着转移到精神上的疲惫和刺痛。


    今天疏导的人比较多,哪怕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昏天暗地到眩晕,甚至因此而感到反胃。


    虽然卡里安被塞给了太宰治,但那家伙很随意的将人留在医务室做义工,平时不知道去哪里晃荡。


    即便是有些不稳定的这段时期。


    但也不算完全放养。


    叮叮叮的铃声响起,卡里安摸索着抓起床边柜子上的手机,用力压下身体上的不适,接通电话。


    “摩西摩西,出来吧。”


    “好的。”


    下一秒电话就被果断挂掉,这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但卡里安没有生气。


    手一松手机落到了床上,他又泄力般完全躺回床上,遮住眼睛慢慢的调整呼吸,等到差不多恢复正常,才爬起来。


    拉开厚重的窗帘,微弱的光线透过玻璃浅浅的漂浮在他身上,让苍白的脸色勉强看起来精神了点。


    虽然电话里没有明说,但卡里安知道自己要去哪。


    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重复这件事。


    ——


    浪潮的声音一阵阵的传来,伴随着船只出航的鸣笛声,海风低低的掠过,沉默不语。


    空气里还带着潮湿的气息,并不算太难受。


    不远处的少年伫立在岸边,脚下是奔腾的浪花,柔软的深色发丝在风中变得凌乱,隐约露出脸上的白色绷带。


    他深深的注视着下方,哪怕看不清神色,也能感觉到微妙的孤寂与脆弱,就像是马上要跳下去似的


    他抬脚了,身体正在向前倾倒。


    白色身影这时候突然出现,熟练的抓着那人的胳膊将人拽了回来。


    “啧。”


    细微的咋舌声毫不避讳,跳海失败的少年转过身,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呀,今天卡里安向导还是这么准时呢。”


    像个疯子,如果是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走吧,”见人没反应,太宰治也没有多纠结,转身朝着某个方向走去,“继续带你介绍介绍这里。”


    从被森鸥外塞给太宰治那天开始,他就每天在固定的一个时间里,带着卡里安四处闲逛,理由是帮助他更快熟悉这个世界。


    但非常巧的事,总会经过不同的贫民区。


    今天也不例外。


    空气里弥漫的味道浑浊粘稠。


    离开相对整洁的港口区域,脚下的道路开始变得坑洼不平。


    污水在低洼处积成反射不出光亮的黑潭。


    低矮,歪斜的棚屋拥挤在一起,仿佛随时会倾倒。


    墙壁上糊着层层叠叠的破旧报纸和褪色的广告单,被湿气和岁月侵蚀得字迹模糊。


    垃圾随意堆放在墙角巷口,散发出食物腐烂和排泄物混合的酸馊气味,引来蝇虫嗡嗡地盘旋。


    光线被违章搭建的顶棚和密密麻麻晾晒的破旧衣物,切割得支离破碎。


    即使在白天,巷子深处也昏暗如暮。


    偶尔有衣衫褴褛的人影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眼神空洞或警惕地注视着这两个衣着明显不同的闯入者。


    压抑的咳嗽声,婴儿微弱的啼哭,以及不知从哪扇破门后传来的激烈争吵,构成了这片区域的背景音。


    太宰治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步伐悠闲得像在自家花园散步,对周遭的污秽与苦难视若无睹。


    他身后半步跟着沉默的卡里安,灰白色的风衣下摆在污浊的地面上扫过,留下若有似无的痕迹。


    淡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掠过那些蜷缩的身影和破败的景象,看不出情绪。


    只有微抿的唇线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是整座城市的阴暗面。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和重物倒地的闷响。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倒在巷口一个积水的浅坑旁,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小布袋,里面大概是些捡来的食物残渣。


    她的脚踝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踩到湿滑的青苔或碎石崴到了。


    浑浊的污水浸湿了她本就单薄的裤腿,她痛苦地蜷缩着,干瘦的手死死按住肿胀的脚踝,发出断断续续的抽气声。


    太宰治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停顿,像是根本没看见这一幕,径直从老妇人身边走过。


    深棕色的发梢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个冷漠的弧度。


    他的身影很快被前方交错的小巷和晃动的人影吞没,仿佛一滴墨汁融入了更浓重的黑暗。


    卡里安停在了原地。


    他看着老妇人痛苦扭曲的脸,看着她被污水浸透的裤腿,看着那双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徒劳地按压伤处。


    空气中弥漫的痛苦仿佛有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神经末梢。


    有人说过,这家伙见不得眼前人受到伤害。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卡里安走了过去,在散发着异味的水坑边蹲了下来。


    灰白的风衣下摆不可避免地浸染了污渍。


    “请别怕。”他的声音依旧轻柔,像拂过枯叶的微风,在这片混乱的背景音中却异常清晰。


    卡里安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开污水,轻轻托起老妇人受伤的脚踝。


    那肿胀滚烫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到他微凉的指尖。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戒备,下意识地想缩回脚。


    “很快就不痛了。”卡里安低声安抚,淡蓝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伤处。


    不需要刻意驱动,那熟悉的,柔和的白光再次从他掌心流淌出来,如同温润的泉水,包裹住那肿胀变形的关节。


    银白色的涟漪在他眼底深处悄然泛起。


    他全神贯注地进行着疏导,将老人剧烈的疼痛和肿胀的淤伤悄然引渡,消融。


    老妇人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急促的抽气声也平复下来,只剩下难以置信的茫然。


    当那白光消散,卡里安轻轻放下她的脚踝时,肿胀已经明显消退,虽然不可能完全恢复如初,但足以让她支撑着站起来。


    老妇人试探地动了动脚,脸上露出劫后余生般的呆滞。


    “谢,谢谢。”她嗫嚅着,浑浊的眼睛里涌上一点微光。


    卡里安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的温和。


    他扶着旁边的墙壁想要站起来,一阵熟悉的眩晕感猛地袭来,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刚才在医务室积累的疲惫和此刻疏导带来的新负担瞬间叠加,胃里翻搅着恶心感。


    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带着浓重异味的空气,压下喉咙口的酸涩。


    等他再睁开眼,稳住身形,下意识地抬头去寻找那个黑色的身影时。


    巷口空荡荡的。


    太宰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老妇人还抱着她的破布袋,茫然又感激地望着他。


    远处是贫民区一如既往的混乱喧嚣,近处是污水横流的狭窄巷道。


    卡里安独自站在这一小片污浊的光影里,浅金色的发丝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透明脆弱。


    他望着太宰治消失的方向,淡蓝色的眼眸里平静无波,没有愤怒,没有失落,只有一种近乎洞悉的了然。


    仿佛这结局,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轻轻整理了一下染上污迹的风衣下摆,没有言语。


    转身朝着记忆中太宰治最后消失的巷口方向,迈开了脚步。


    等他彻底离开那片贫民区的时候,天色已经黑的滴水。


    从最开始主动去帮助那些受伤或病痛的家伙,到后来被动的接收着那些靠过来的人。


    这路走的磕磕碰碰,几乎一步一停。


    这其中,感激不知道有多少,但绝对不缺将他当做冤大头的人。


    海风吹散部分臃肿粘稠的气息,脚步虚浮的青年靠在栏杆上休息。


    双眼疲惫的闭合着,仰头平静的感受着此刻的安宁,发丝在风中飘散,张牙舞爪的遮盖了他的脸色。


    “最近这里有个很无聊的传闻,”耳边突然传来意料之外的熟悉嗓音,“每天下午会有一个愚蠢的冤大头到附近的贫民区,只要装的痛苦,就能得到舒适的抚慰。”


    真实的原话应该更加直白恶心,这还是太宰治美化过的版本。


    “不生气?”


    “嗯,不生气。”


    第118章 善良的S级向导早已搭建完毕的舞台……


    深沉的夜幕悄无声息的掩盖住城市的阴影面,现代社会中布满街道的灯光似乎有意的遗忘了某些角落。


    远处隐约露出些轮廓的低矮房屋完全融入到浓密的黑水中。


    船只出航的鸣笛声还在响起,就连余光的海面上都能看到温暖明亮的灯光倒影。


    早该自己回家的少年此刻站在自己面前,唇角勾起,像是等待许久。


    稍带阴郁的神色与此刻格外相衬。


    “为什么呢?”他问道。


    卡里安睁开眼,那双淡蓝色的眼眸如同沉寂在深林中的湖泊,空洞无声,他的睫毛微颤,“那个老妇人是真的需要。”


    “这就够了。”


    “仅此而已?”


    风,抚过枝叶间,伴随着浪花冲刷岸边的声响。


    卡里安停顿片刻,声音轻的像夜风拂过水面,却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平静,“还有许多人,胳膊断裂的男人,浑身发烧的孩子,他们都需要。”


    “我知道很多人靠近我,是想从这双手里榨取些什么,甚至怀着更深的恶意。”


    说话的青年眯起眼,海面倒映的微弱冷光晕染在他的脸颊,淡金色发丝泛着模糊的轮廓,“但没关系,只要在这片浑浊里,我能触碰到哪怕一个真正痛苦的人,替他们分担哪怕一丝重量。”


    “那就足够了。”


    他没有说谎。


    但意识到这点的太宰治反倒觉得更加烦躁,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哈,看来你想做个圣人?”


    “不,”卡里安摇摇头否认,“我只是一个,有些善良的普通人。”


    管你是谁。


    太宰治能感觉得到,这个所谓的向导在自己面前总是懒得伪装。


    “现在怎么不说向导的职责了,”他轻笑,“在我面前就不想装了吗?”


    “我猜猜,难道你对我有什么错误的臆想?”


    卡里安的目光落在太宰治缠绕着绷带的手腕上,那目光并非探究,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印证。


    他微微摇头,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把精准的解剖刀,剖开了表象,“没有那个必要。”


    海风掠过淡金色的发梢,带着咸涩的凉意,“那些口号,那些职责,是在末日中诺亚方舟上维持秩序的锁链,而这里”


    他顿了顿,淡蓝色的眼眸扫过远处港口冰冷的轮廓,又落回太宰治阴郁的脸上。


    “这里没有需要被拯救的全人类,只有一个个具体的人。”


    “森先生需要一把趁手的工具,**的成员需要缓解战斗后的痛苦,贫民窟的人需要片刻喘息,甚至你,”他的视线再次掠过那些绷带,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你也在寻求着什么,尽管方式很特别。”


    太宰治唇角的笑意瞬间凝固,像是完美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冰冷的审视。


    被看透的感觉如同毒蛇缠绕上脊椎,带来一种混合着恼怒与奇异兴奋的战栗。


    卡里安仿佛没看到他细微的变化,继续平静地陈述,像是在分析一个与己无关的现象,“那些口号是给需要被安抚和驱动的人听的。”


    “就像你很清楚,森先生所谓的看重和珍宝,本质上和政府高层对S级向导的期许并无不同,都是对耗材的精心包装。”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了然。


    “我们都看得透,不是吗,区别只在于,我接受了这种定位,并且选择在有限的范围里,做我认为值得的事。”


    他微微侧过头,避开一阵稍强的海风,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却清晰地钻入太宰治耳中,“在你面前伪装职责或荣耀,就像试图给一个厌恶甜食的人推销糖果。”


    “你知道那有多虚假,我也知道你知道,所以何必浪费彼此的力气?”


    这番话精准地,几乎是残忍地,刺穿了太宰治刻意维持的玩味表象。


    像冰冷的针扎进他神经深处最厌烦被触碰的区域。


    哈。


    太宰治唇角那点虚假的弧度彻底消失了,鸢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被激怒的寒芒。


    他讨厌这种被看穿的感觉,尤其讨厌被一个他原本定义为愚蠢或可怜的对象如此清晰地解剖。


    这感觉像是被什么不起眼的东西咬了一口,不致命,却带着令人烦躁的刺痛和羞辱。


    “真是令人不快的敏锐啊。”


    他轻轻啧了一声,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故作轻佻,只剩下一种阴沉的,带着黏稠质感的审视。


    抬手随意地抚开被海风吹乱的额发,目光扫过卡里安苍白平静的脸。


    本以为是个被蒙蔽的可怜虫,或者是个自欺欺人的胆小鬼。


    现在看来,原来是个半吊子的聪明人,自以为看穿了黑暗的规则,又固执地抱着那点可笑的,自我感动的善良不肯放手,在泥沼里做着无谓的挣扎。


    这简直比纯粹的愚蠢更令人作呕,也更乏味。


    刚刚升起的那点仿佛找到新玩具般的,扭曲的兴趣,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虚无感和厌烦取代。


    就像精心布置了一场戏,却发现主角根本不按剧本演,还反过来揭穿了导演的把戏。


    虚伪的挣扎?


    不,这比虚伪更糟糕。


    “啧,”他再次发出短促的轻嗤,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嘲弄,“说得那么理智清醒,好像真的能掌控一切似的。”


    太宰治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卡里安即使在风衣下也显得过分单薄的身体,以及那仿佛随时会消散的透明感,“但你的行动,好像并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理智。”


    如果真的没问题,森鸥外那个老狐狸何必把他塞给自己矫正?


    如果真的能在这片黑暗里独善其身地做个好人,又怎么会把自己消耗成这副模样?


    太宰治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个可怜的家伙,就像一盏明明灯油将尽,却偏要固执地燃烧自己照亮泥坑的破灯。


    他厌恶这种自我牺牲的光,却又忍不住想看看,当最后一点灯油耗尽,当那点微光被更深的黑暗彻底吞没时,这盏破灯是会彻底熄灭,还是会发出更有趣的反应。


    一种更阴暗,更具破坏性的兴趣悄然滋生。


    他转过身,黑色风衣的下摆在潮湿的夜风中划出一道弧线。


    离开前,他没有回头,只留下句轻飘飘的话。


    “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走能到哪一步吧。”


    ——


    之后的几天,还是重复着这样的日常,好像那晚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只是显得更加陌生。


    首领办公室里,森鸥外像是满脸愁容,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不停地叹气,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轻响。


    那叹息声在空旷的首领办公室里回荡,带着一种精心调配的忧虑。


    “卡里安的身体状态好像不是很好呢,太宰君知道为什么吗?”他抬起头,那双深紫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恰到好处的关切,仿佛真的在为一位珍贵部下的健康担忧。


    太宰治懒洋洋地陷在对面的沙发里,一条腿随意地搭在扶手上,闻言只是掀了掀眼皮,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谁知道呢,大概是太过敬业了吧。”


    他刻意拖长了敬业两个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森鸥外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刺,反而顺着他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将那份报告往前推了推,“唉,确实太敬业了,你看这些数据,异能负担转移后的精神负荷指数持续走高,身体机能也在加速损耗,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指着报告上几项标红的*指标,语气沉重,“这样下去,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时候我们善良的卡里安能够明白,只需要在重要的事情上使用他那珍贵的能力呢?”


    这像是在抱怨,但听的人明白是在催促。


    太宰治陷在沙发里的身体似乎更放松了一点,他微微偏过头,视线越过森鸥外,投向巨大落地窗外横滨灰蒙蒙的天际线,仿佛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默剧。


    他唇角那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形成一个近乎愉悦却又空洞得令人心悸的笑容。


    “准备?”


    轻飘飘地反问,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又清晰得足以让森鸥外捕捉。


    “完全没有准备呢。”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首领,那双鸢色的眼睛里,所有的玩世不恭褪去,只剩下一丝难以言喻的厌倦。


    “只需要等待剧情自己发展到舞台有什么好准备的。”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沉寂。


    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喧嚣,以及那份报告上刺目的红字,展露着时间的紧迫。


    太宰治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剧情高潮的轮廓。


    那是早就设想好的计划,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哪怕他对那家伙的看法一变再变,也丝毫没有影响。


    在直面丑恶后,还能像自己说的那样做出理智的选择吗?


    还能做那个所谓的善良人吗?


    无论哪一种,对他而言,都不过是一场乏味剧目里,稍微值得投去一瞥的终章罢了。


    第119章 善良的S级向导意料之外的结局……


    “太宰治大人,治疗师不见了。”


    部下匆匆跑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段时间里卡里安在底层成员中积累了不少敬畏和好感,他的失踪显然引起了不安。


    太宰治正百无聊赖地用脚尖拨弄着地上一颗小石子,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副懒散的模样,仿佛听到的只是今天天气不太好之类的废话。


    “哦,”他拖长了调子,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别人的事,“知道了。”


    前来报信的部下显然没料到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下,急忙补充道,“他下午本该在医务室做疏导,但一直没出现,我们找遍了常去的地方也没找到,需要立刻派人”


    “不用了。”太宰治终于停下踢石子的动作,抬起头,打断了下属的话。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担忧也没有愤怒。


    鸢色的眼眸扫过部下焦急的脸,那目光凉飕飕的,让对方瞬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拒绝了其他人想要一起去寻找的请求,姿态随意得像在拒绝一杯不合口味的咖啡。


    “忙你们的去,这点小事,别兴师动众。”


    部下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接触到太宰治那带着无形压力的眼神,最终还是低下头,应了声,带着满腹疑惑和担忧退了下去。


    空地上只剩下太宰治一人。


    他并没有立刻行动,反而像凝固的雕像般站在原地。


    微凉的晚风吹动他深棕色的发梢和黑色风衣的下摆。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压抑的天空,云层低垂,缝隙中透出几缕惨淡,即将被暮色吞噬的微光。


    眼神有些放空,像是在凝视虚无,又像是在那片混沌的天空中搜寻着什么。


    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浅,极淡,转瞬即逝的弧度。


    “只要在这片浑浊里,我能触碰到哪怕一个真正痛苦的人,那就足够了。”


    卡里安平静的声音,仿佛穿过云层,清晰地在他脑海中回响。


    一声极轻的嗤笑逸出太宰治的唇瓣,轻得如同叹息,很快消散在风里。


    现在这个状况,他早就料到了。


    或者说,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的降临。


    B组副手的动作,那些贫民窟里贪婪或怨恨的目光,就像一张早已铺开的网。


    而卡里安,那条过于心软,总是被需要牵引的鱼,迟早会游进去。


    他自己也清楚不是吗。


    太宰治缓缓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那里面有冰冷的算计,有被印证预判的淡漠,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被强行压抑的烦躁。


    然后他动了。


    没有急切,没有慌乱,仿佛只是临时起意要去散个步般,将双手插进了黑色风衣的口袋里。


    肩膀放松,姿态甚至带着几分惯常的慵懒。


    他转身迈开步子,朝着贫民区与港**接处,那片最容易滋生混乱与黑暗的区域,不紧不慢地走去。


    夕阳的余晖将他孤身一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那身影在空旷中显得格外寂寥。


    他不需要帮手。


    对这个剧本的结局,其实已经定好,自己只是去做个见证者。


    口袋深处,他微凉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


    那是一个微型录音器的接收装置。


    红灯,在布料遮蔽的黑暗中,无声稳定地闪烁着。


    ——


    轰隆!


    当太宰治视线里刚刚出现破旧教堂的踪迹时,猛然发生的爆炸摧毁了一切。


    “咳咳。”


    扶着树干慢慢爬起来,抬起手背抹掉脸颊上的灰土,不远处早已云烟升起,如同受到惊扰的鸟群,惊慌失措的四散而开。


    他脸色终于有了动容,眼神中藏着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


    卡里安的世界在爆炸的轰鸣后陷入一片粘稠寂静的黑暗。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灼烧感,喉咙里满是铁锈的腥甜。


    耳鸣是尖锐持续的嘶鸣,像无数根钢针扎进脑髓,将外界所有的声音都扭曲拉远,隔绝在厚重的屏障之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


    视野摇晃得厉害,焦黑的木梁,断裂的石块,呛人的烟尘弥漫在残垣断壁之间,像一场灰烬的雪。


    火光在远处某个角落微弱地舔舐着,映照出扭曲的阴影。


    模糊的视野里,只有倒塌的圣坛,碎裂的彩窗玻璃在灰烬中反射着诡异的光。


    没有哀嚎,没有挣扎。


    只有一片死寂。


    他自己沉重到几乎停滞的心跳,在耳鸣的间隙里微弱地搏动。


    就在此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断壁残垣,缓慢的朝他靠近。


    黑色的风衣下摆被气浪撕扯得翻飞,像某种不详的鸟翼。


    是,谁?


    太宰治。


    卡里安的瞳孔艰难地聚焦,试图看清对方的脸。


    那张总是带着倦怠或嘲弄神情的脸上,此刻似乎覆盖着尘土,嘴唇在动,是在说话吗?


    说什么?


    他听不见。


    耳朵里只有永无止境的尖锐嘶鸣。


    整个世界是场无声的默片,只有太宰治越来越近的身影是唯一清晰的动态影像。


    他看到对方的嘴唇开合得更加急促,眉头紧锁。


    卡里安努力地想要分辨,想要捕捉一丝声音,任何声音都好。


    但那尖锐的耳鸣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


    卡里安张了张嘴,干裂的唇瓣摩擦着,尝到更浓的血腥味。


    身体的力气随着最后一点支撑的意志在飞速流逝,视野边缘的黑暗如同贪婪的潮水,迅速蚕食着所剩无几的光亮。


    他身体一软,像断线的木偶,直直地向后倒去。


    世界沉入了无声无光的深海。


    踩在教堂残骸堆成的松软斜坡上,太宰治望着不远处低着头伫立在原地的身影。


    他就那样伫立在废墟的中心,正对着太宰治的方向。


    头顶原本高耸的教堂穹顶被炸开了一个狰狞的豁口。


    最后一抹残阳如同倾倒的金红色光柱,从那破洞中汹涌灌入,恰好将他笼罩其中。


    光线强烈得刺眼。


    在这末日审判般的光柱里,无数的尘埃微粒狂乱地飞舞,旋转,像一场金色的雪崩。


    将他单薄的身影映衬得愈发模糊、虚幻。


    他站立的姿势极其怪异,肩膀微微垮塌,头颅低垂着,仿佛颈骨已无法承受其重。


    那件标志性的灰白色长风衣,此刻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被烟尘染成污浊的灰黑,又被大片大片暗红近黑的粘稠液体浸透晕染。


    衣摆破碎不堪,在带着余烬热度的风中,如同垂死的蝶翼般无力地飘动。


    最刺目的是那抹淡金色。


    曾经在阳光下泛着碎光的微卷发丝,此刻沾满了尘土和凝结的血块,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和脖颈上。


    几缕发丝**涸的血黏在脸颊,像瓷器上裂开的纹路。


    如同坠落在悬崖之底,羽毛沾满泥泞与血污,气息奄奄却依旧保持着坠落前优雅弧线的白鸟。


    他走到卡里安面前,接住正好软瘫倒下的身体,低头看着那副凄惨的模样,叹了口气。


    “是怎么能为了那群家伙,把自己弄成这样。”


    坦白来说,这个结局并不在他的计算内。


    因为他知道b组副手根本不敢点爆那些炸弹。


    那么这场爆炸会是谁的手笔呢。


    只能是善良的卡里安了。


    “好了,让我们看看善良的卡里安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吧。”


    太宰治掏出口袋里的录音接收器,又从卡里安身上翻出之前放上去的东西,随意操作两下接上了设备,按下按钮就听见滋啦两声,里面开始播放声音。


    最开始是喧闹的嘈杂声,能听出来是混在贫民区里。


    “啊,是卡里安大人,今天也来了呀。”


    “让开让开,别挡道。”


    “啧,今天也没”


    乱七八糟的声音里什么都有,但都还显得正常。


    随着嘈杂声渐渐消散,周围安静下来,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格外清晰,然后突然被人叫住。


    “卡里安大人,能,能再帮帮我吗,我朋友的胳膊不小心摔断了。”


    这声音的主人似乎跟卡里安认识,应该是之前被救助过的人。


    “过来吧,让我看看伤口。”


    轻柔的嗓音很平静,他没发现什么问题。


    重叠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然后,是一声巨响。


    像是木棍砸在肉上的动静。


    “对,对不起,我也没办法,我也是为了活着。”


    “你是这么善良的人,一定会原谅我的吧。”


    随后就是拖拽声。


    太宰治安静的听着这一切,脸上闪过瞬间的嘲弄。


    看嘛,这就是现实。


    但目前为止,这些都是沿着他设想好的剧本开展。


    被救助过的贫民因为受到威胁,利用自己的身份设计那个善良的恩人,趁他不设防的时候将人打晕带走。


    那么是从哪个环节开始出问题的呢?


    太宰治随着里面发展的声音在脑海里构建出相应的剧情画面。


    被敲晕的青年粗暴的装在袋子里,肇事者气喘吁吁的背着他移动到偏僻的地方,推开生锈的教堂大门。


    威胁他的罪魁祸首就在里面。


    “你们,要我做的事,我,我做到了。”


    站在巨大的十字架下的男人转过身,脸上是阴沉狰狞的表情。


    第120章 善良的S级向导所以,为什么不能只拯……


    “还没醒吗?”


    “我身体,好像”


    说话的人似乎隔得很远,录音里对话的声音模糊不清,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棉絮,断断续续。


    只有一句怒喝清晰的传来出来。


    “看不出来他身体很差吗,你怎么敢下那么重的手,你是想让他死吗?!”


    “我怕力度不够没晕”


    这段对话很搞笑,只是截取这两句的话,身份立刻就逆转了,作为主谋的家伙倒是像个好人。


    太宰治轻轻抚开怀中人额前被冷汗浸湿粘连的发丝,面无表情的听着这一切。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费尽心思帮助的家伙。”


    他的声音低沉,贴着卡里安的耳廓滑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


    “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你的时候可是毫不犹豫。”


    闭着眼失去意识的青年显然听不见这些话,而太宰治很快也闭上了嘴,因为录音里出现了熟悉的嗓音。


    “终于醒了。”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那个声音终于清晰起来,正是之前的b组副手。


    “为什么要这么做?”卡里安刚清醒过来,嗓音还有些沙哑。


    “哈,没什么理由,只是想拜托你一件很简单的事。”


    “加入我的组织,为我做事。”


    录音机里出现一段时间的空白,只有滋啦滋啦的电流和微弱的呼吸声。


    似乎是被他沉默的态度刺激到,对面突然爆发出刺耳的尖叫,紧接着是身体被粗暴拖拽,撞击硬物的闷响。


    “为,为什么抓我,我不是已经听你的话,好痛!!”


    b组副手的状态越发癫狂,已经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你必须听我的!不然我就杀了这些人,我记得这些人都是你救过的吧,如果不想看着这些人死,就立刻给我回答!”


    只听见对面叹了口气,“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这才对嘛,帮我屠a组,啊,我记得你好像见不得面前有人受伤,但怎么办,如果你不同意帮我杀人的话,这些人现在就会死在这里。”


    又是几声尖叫,听起来像是人的骨头被折断的动静。


    “大人!大人救我!大人快同意啊!”


    “大人求求你,我好痛啊啊啊!!”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手,但大人你这样善良,一定不会生我气吧,大人!”


    “大人,你快同意啊,我不想死啊!!”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太长,也或许是伤口太疼,原本求饶的声音发生了变化,转为了咒骂。


    “这本来就是你的错啊!如果不是你擅自帮我,我怎么可能会被抓来!!”


    “谁要你帮我的!你还想害死我第二次吗?!”


    “呜呜呜,你欠我的啊,你这个虚伪的家伙!!”


    愚蠢至极的话,但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


    剧情已经开始推上向高潮部分,太宰治微微前倾身体,指尖无意识捻着柔软的发丝,他越来越期待卡里安的反应。


    你会怎么做呢?失望,愤怒,伤心,低落,颓废?


    “”


    “如果我当时没有帮你的话,你那时候就已经死了。”


    录音机力气淡然平静的声音轻而易举的将环境里吵闹哭喊的动静压了下去。


    他并没有立刻给出自己的选择,而是一个一个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你通过售卖我的消息已经有了不少积蓄。”


    “你身上的”


    随着卡里安一句句的声音,周围变得静的可怕,只剩下混乱粗糙的喘息。


    当他终于停下后,被他戳破行为的那些贫民们干干巴巴的还在支撑着。


    “你,你说这些干什么,难道是想跟我们分割吗,还是威胁?”


    “不,我不会否认,也被不会后悔,更不会威胁,帮助你们是我的事情,我也乐意这么做。”


    “我知道你们只是想活着。”


    “但从你们参与绑架我的那一刻,你们就没有活路了。”


    “为,为什么?!”那群贫民的声音慌乱起来,但是没有最开始那样的胡乱尖叫。


    “你觉得港口那些人会放过你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


    “想继续活下去的话,就听我的,”说到这里,那些情绪最容易不稳定的群体已经安抚住了,卡里安的话锋又转到了另一边“你也是一样的。”


    最开始b组副手还想挣扎反驳,但被他的话堵的哑口无言。


    “你为什么觉得,你能在招惹了港口的人后还能安稳的离开,现在是因为腾不出手,没时间管,但他们难道会一直这样混乱吗?”


    卡里安的分析像是一把把刀刃割开那些自欺欺人的幌子。


    “港口的人,你们也知道他们加倍奉还的原则,不可能就这样吃哑巴亏,哪怕最后并没有受到损伤,这种挑衅本身,就足以判你们死刑。”


    可以说,他从进入那个武器仓库开始,港口的人就不会放过他。


    这些太宰治也知道,眼中的隐隐带着某些期待。


    啊,原来如此,是同类。


    他凝视着怀中人毫无血色的脸,什么都知道的你,顺应着剧本走到这一步,究竟想做什么呢?


    “不需要再执着于向a组报仇,因为那些人在招惹了港口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而你现在的需求,应该是如何活着。”


    仅仅在三言两语间,就改变了整个氛围。


    B组副手沉默良久,嘶哑地问,“有什么办法?”


    “你准备的第二个方案,”卡里安直视着他,“那些炸弹。”


    副手猛地抬头,急欲辩解:“我根本没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我知道你没想过真用,但现在是必要的。”


    卡里安平静的嗓音像是安心剂似的,安抚住了所有人,“你们先离开这里,混到贫民区里面,安静的发展你们的作用,只要成为帮助港口稳定贫民区的一股力量,就能活下去。”


    “但你们的身份明面上必须是死去的,所以我会让这场爆炸发生。”


    在绑架中不愿妥协的治疗师,惹怒了绑匪,于是已经疯掉的绑匪按下了炸弹开关,在场的人都死了,只有特殊体质的向导勉强活命。


    而活下来的他,也就是那些人死去的完美证明。


    这就是他编好的剧本。


    “我知道了,我听你的。”


    录音机里出现窸窸窣窣的声响,应该是b组副手在解开他绳子。


    砰砰砰!


    此刻,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不知是来自录音里那个终于看到一线生机的副手,还是来自太宰治自己的胸腔。


    那剧烈的搏动撞击着肋骨,几乎要破体而出。


    听到这里的他,已经完全知道这家伙要做什么了。


    想要拯救所有人,甚至包括那些贫民区的家伙。


    当然,这会是个非常完美的结局,但代价是他一个人受重伤。


    “真的要这么做吗,你会很痛苦。”副手的声音带着一丝迟来的,或许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当然,没关系,这是我自己想做的。”


    “你想做圣人?”


    “不,我只是个,有点善良的普通人。”


    就在这时,录音器突然剧烈地滋滋作响,信号变得极不稳定。


    电流的噪音如同狂躁的蜂群,瞬间吞噬了中间所有的对话细节,只留下一大片刺耳的白噪音。


    当那令人烦躁的空白终于跳过,录音里清晰地传来了最后一句非常细微,几乎被电流淹没的声音。


    “组长的死我很抱歉,这算是赔罪,可以吗?”


    太宰治猛地攥紧了胸口的布料,指节用力到泛白,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起。


    你看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


    他就像是在一片粘稠的黑色潮水中,源源不断的献出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光,直到生命彻底消磨殆尽。


    哪怕已经知晓世间黑暗的残忍丑陋,却依旧以绝对的善意,去毫无理由的对待他。


    甚至连自己都要一起拯救,真是有够奋不顾身的。


    “你知道吗,你拯救的都是些想要伤害你的人渣。”


    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欲望,猛地冲垮了太宰治长久以来,面对黑暗时那份近乎麻木的迷茫与厌倦,沿着心口快速蔓延向四肢或是大脑。


    善良和善良之间是有区别的。


    如果是在被黑暗蒙住双眼的时候,做着别人给他塑造的虚假善事,那是愚蠢。


    但他什么都知道,将世界阴暗面全然看透,也全盘接受,却依旧保持本心,做着那个所谓的善事,哪怕需要消磨自己的生命,这是圣人。


    但他从来不说自己是圣人,他说,自己只是一个有点善良的普通人。


    很难不去怀疑,这家伙是在得知这个任务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好了这个结局吧。


    拼尽全力耗费一切也要拯救他们,仅仅是因为无法看到眼前人受伤,这就是他的本心


    所以,为什么不能只是我呢?


    太宰治下一秒就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这简直就是个算得上惊悚的想法。


    低头看着紧闭着双眼,明明强行承受重伤晕倒,却依旧保持平静柔和的那张脸。


    如果是你的话,可以的吧,可以承受住我的所有吧。


    什么都知道的你,会想要一直拯救我吗。


    当然会。


    太宰治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如同毒蛇的信子,轻轻拂过卡里安冰凉而白净的耳廓肌肤。


    他轻柔缓慢的说,“毕竟,我就在你眼前不是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