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芮醒来的时候,身旁的枕头已经泛了凉意,她倦懒地捞过手机,看了眼未读消息。
莫桐:周六和你一起去看余阿姨,周日带你去新建的游乐场玩。
安芮的眼眸亮了亮,和系统嘚瑟:【乖小芮一出手,什么都得到。】
她还以为莫桐会彻底不让她出门的呢。
系统没忍住泼凉水:【自由呢?】
腕上细银镯连的银链还叮咚作响,安芮抚上被她染上暖意的部分,坚定地说:【莫桐带我出去总不能给我带这个镯子。】
但事实证明——
可以。
安芮望着垂眸给她整理银链的莫桐,哑口无言。
因为出门,莫桐确实把银链另一端从床头取了下来,但随即就扣到了自己的手腕上,现在两人连在一起,宛若连体婴。
安芮不想在父母面前丢人,晃了晃,说:“这也太明显了,妈妈看到肯定会问的。”
莫桐在外的形象十分正面,余凡雁不会觉得是自己的女儿被莫桐限制了自由,只会觉得两人是在玩什么情趣。
毕竟当时她表白没背着人,只要来参加她生日宴的宾客都听到了她对莫桐说的那句“我喜欢你”。
“不会让余阿姨看到的。”莫桐不理会安芮的担心,坚持要安芮戴着和她绑定的细银镯出门。
安芮拒绝不能,只好就这样出门。
抵达安宅时,莫桐先下车,向安芮伸出手,安芮搭上,她把银链藏在两人手心。
安芮目睹一切,欲言又止。
也就是说,如果她不想她和莫桐之间的银链被母亲看到,就要和莫桐一直牵着手。
莫桐真是好心机。
余凡雁听到车的动静,迎出来:“盼天盼地,终于把你这个不恋家的给盼回来了。欸?小桐也来了。”
“阿姨好,好久没来看您,小芮说要来,我就也跟着来了。”莫桐面上温和淡然,手上的力度却忽地变重。
安芮大抵能猜到因为什么。
莫桐怕她和余凡雁告状,可她怎么好意思,难道要嚷嚷着您的女儿一回国就被人囚禁了起来,如今来见您还戴着限制行动的银镯?
那也太丢人了,她不要。
“我哪里不恋家?我人生七分之五的时间都待在家里,你嫌烦也赶不走我。”安芮勾了勾莫桐的手心,边安抚莫桐,边和余凡雁说。
余凡雁朝她翻了个白眼,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相握的手上,却没说什么:“就会嘴贫,快进来。你无所谓,别给我小桐晒坏了。”
“什么叫我无所谓?我晒黑变丑丢的可是你的面子。”安芮掌握主动权,牵着莫桐往客厅走。
莫桐安静地听着母女俩斗嘴。
进了客厅,安芮张望了几下,问:“我爸呢?”
余凡雁从厨房端出一盘水果切,说:“最近有个跨城的大项目,你爸出差去了。”
“哦,考不考虑给我在公司安排个工作?”安芮用牙签叉了块西瓜,说。
莫桐抿唇,眸底藏着些许失落。
果然小芮还是想离开她吗?
“可以,你要从小职工做起,还是给你个经理的位置?”余凡雁干脆地应了。
安芮只是随口一说,闻言含着块西瓜含糊不清地说:“我随便说的,你真放心把公司交给我啊?”
但余凡雁可不是在和她开玩笑:“我和你爸就你一个女儿,公司不交给你交给谁?既然你回国了,你也该上手接触公司的事情了。你桐桐姐可是五年前就接手了莫氏,你看人家现在把莫氏发展得多好。”
安芮本质热爱躺平,恹恹地说:“我能和桐桐姐比吗?桐桐姐从小到大的成绩一直都比我好。你要把公司交到我手里,我保不准会搞砸。”
气上来了,余凡雁也不管莫桐还在,就开始数落安芮,字字都含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种场景莫桐从小到大见过许多次,安芮和她关系好,自然免不了被拿来和她比较。
她出声给安芮解围:“我大学学的是金融,小芮在国外学的和这不相关,担心自己做不好也情有可原。正好小芮和我住一起,我可以教小芮一些基本的事情。”
余凡雁缓了脸色:“你就是太惯着她了,她一点都不省心,麻烦你了。”
莫桐摇头:“不麻烦的。”
余凡雁这才放弃继续数落安芮,安芮感激地朝莫桐眨了眨眼。
莫桐唇边的弧度微微上扬。
又坐了一会儿后,觉得手心银链宛如定时炸弹的安芮想要离开,却被余凡雁拦下,让两人至少吃个饭再走。
虽然她总是嫌弃安芮不争气,但安芮毕竟是她的女儿,这么久没见,她很想念安芮。
当时她一得知安芮回国的消息,就给家里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等着安芮回家和她说几句体己话。
可安芮这个不值钱的,回国就跑去黏着她的桐桐姐,一次家也不回,徒徒令她思念。
安芮被余凡雁这么一挽留,也觉得自己回家却连顿饭都不吃太不像话,迟迟疑疑地应了。
余凡雁立即去忙活。
安芮在她身后和莫桐咬耳朵:“我们不去帮忙是不是有点不好?我又不会跑,给我解开,我去打个下手。”
莫桐不信她,但余凡雁单薄的身影在厨房实在孤单,她犹豫了一下,拿出钥匙,给安芮解开。
安芮短暂地获得了自由。
余凡雁瞥见自己女儿和莫桐一前一后进厨房的身影,不作声地笑,眼角都笑出了浅浅的细纹。
莫桐是她看着长大的,人长得漂亮,品行也好,最重要的是在对待安芮这一方面挑不出任何差错,就是安芮任性出国几年,让莫桐好等。
她当初还以为安芮和莫桐成不了了,毕竟安芮这回任性过了头,没想到莫桐竟然还是原谅了安芮,也不清楚安芮到底给莫桐下了什么迷魂药。
余凡雁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小辈的事情她不掺合。
吃过饭后,莫桐看出余凡雁还有话对安芮说,借口有工作要处理,出门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等安芮给她发消息,她才又进去。
余凡雁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又重复之前所说的话:“你长大了,四处闯荡是应该的,但也要经常回家看看。我和你爸都念着你。”
安芮看着与她脱离世界之前相比苍老了许多的余凡雁,恍惚时间过得真的很快,点了点头,说:“肯定会经常回来看您和爸的,世界上没有比我更恋家的小孩了。”
余凡雁知道安芮是在哄她,安芮从小就嘴甜,可她就是止不住地开心,她拍了拍安芮的手,起身送人:“路上慢点,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报平安。”
安芮应了一声,坐到车里,主动问莫桐:“要戴吗?”
莫桐喉间轻动:“不用,马上就到家了。”
“喔。”安芮乖乖坐正。
莫桐神色微顿,从后视镜里看安芮。
她想不透安芮到底想做什么。
安芮不是一个乖孩子,从小就不是,她随心所欲,不听从任何人的意见,无论好坏,只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但却没有人责备她,因为她总有理由为自己的不乖找借口。
基于过往,莫桐不信安芮会突然变乖,甚至甘愿放弃自由,但她又找寻不到安芮这么做的理由。
除非安芮自愿诉说一切。
自愿么……
莫桐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方向盘。
余凡雁留安芮说话的时间不短,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夜幕沉沉,天边繁星点点。
安芮提议点外卖,莫桐对于三餐安排一向以安芮为主,但这次却否决了她的提议,说家里还有些食材,可以吃烧烤。
安芮不挑,烧烤也好,她积极地在院子里摆着烧烤架。
莫桐从冰箱冷藏室深处拿出两瓶度数不低的果味酒和两瓶度数很低的果味酒。
这是她之前囤的。
她把度数高的酒替换到度数低的酒瓶里,拧紧,带到院子里。
安芮回头望见莫桐手里的酒,拒绝:“我喝不了酒,我太容易醉了。”
莫桐给她看包装上的度数:“度数很低的,几乎可以和果汁等同了。”
安芮接过看了一眼。
度数确实不高。
没再拒绝。
莫桐伸手又讨要回来:“烧烤架上的那几串熟了,你收一下,我帮你拧开。”
安芮不疑有它,递给莫桐:“给,帮我倒在杯子里。”
莫桐应声,垂眸毫不费力地把瓶盖拧开,将其中的液体倒在杯子里,放在安芮面前的桌子上。
安芮抿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在她口中蔓延,她吐了吐舌头,寻找水:“好久没喝酒了,竟然连这点度数的酒也喝不进去了。”
莫桐盯了安芮几秒,把她的酒杯递给安芮:“水。”
安芮目光已经有些涣散,她大着舌头说:“谢谢桐桐姐。”
然后一口喝下杯中全部的酒。
“怎么更辣了?”安芮皱眉。
“可能是心理作用。”莫桐把自己的椅子搬得离安芮近了些,问,“小芮,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你是桐桐姐,但我面前怎么有两个桐桐姐?”安芮纳闷地说。
莫桐笑了笑:“你醉了。”
安芮脸颊微红,轻晃着身子否认:“没有,我才喝了一口。”
莫桐不和酒鬼争辩,直入正题:“那小芮可以告诉我你这两天为什么都很乖吗?”
一直默默观察的系统终于发觉了莫桐的目的,在安芮脑海里出声阻止她:【宿主不要说和任务相关的任何事情!】
安芮皱了皱眉:“别吵。”
莫桐怔住。
安芮抬眸,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我不是在说桐桐姐。”
莫桐心底又增疑虑。
这里除了她和安芮外,再无别人。
安芮在让谁别吵?
“桐桐姐想知道我最近几天为什么都很乖吗?”安芮打断莫桐的思绪。
系统在她脑海里几近绝望:【宿主你被算计了,千万不要说和任务相关的任何事情啊,不然我和你都会受到处罚的。】
莫桐望着安芮眸中自己的倒影:“想知道,小芮可以告诉我吗?”
安芮无视脑海里的声音,弯了弯眸:“当然可以,桐桐姐过来一点,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莫桐敛眸,倾斜身体拉近她和安芮的距离。
安芮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我最近几天都很乖的原因当然是——”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