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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章 夜半哭声


    自梦惟渝提及贵妃的那一刻起,整个大殿内的气氛再次凝固冻结了,只剩下梦惟渝有条不紊的说话声,在整座大殿内回荡。


    声音虽轻,却振聋发聩。


    所有人都是默然不语。


    身为皇室中人,他们自然也是知晓贵妃的那些事的。


    自贵妃随着那仙长离去之后,这事便是成为了他们父皇心中的一个禁忌,他们平日也是对此讳莫如深,权当不知晓,更是提都不敢提。


    结果梦惟渝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无疑是在专门在父皇的雷点上载歌载舞。


    除此之外,从梦惟渝的话语中,他们也是感觉到了梦惟渝对燕皇的怨。


    可这份怨,其实又何止是梦惟渝一人的。


    想当初,梦惟渝的母亲,可是他们大燕的皇后,却因为他们父皇的极致偏心,依旧在贵妃那儿讨不着好,更逞论他们那出身更低微的母妃?


    当初贵妃宠冠六宫,祸及的,可不止有皇后,还有其他的嫔妃们。


    他们在场的人中,从小到大,也或多或少是吃过贵妃的亏的,自然也是因此而生了怨。


    这份怨,不止怨贵妃的欺凌,更怨他们父皇的偏心和不作为。


    只是他们父皇大权在握,权势滔天,他们这些做子女的哪怕是心生怨怼,却也不敢表露出一丝一毫,只能是将它掩藏起来,沉在心底的最深处。


    可这份怨,并不会清晰地被消磨,依旧长存于心,如同那枯草一般,平日看着相安无事,但若是有了那么一个火星子,都能轻易地将其点燃。


    就比如现在,梦惟渝的话语,甚至不止是火星子了,而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火把!


    所以如今听得有人敢如此清晰明了地冲着燕皇倾诉了怨气,他们也是不可避免的和梦惟渝有所共情,抿着唇一言不发,心中却是忍不住地期盼着,梦惟渝能够再多说一点。


    梦惟渝倒是没再继续说了,随着他刚刚一番话落下,此时燕皇的脸色,可谓是一言难尽,显然是被梦惟渝的话给刺激得十分难受。


    看得出来,贵妃这个话题,杀伤力显著,十分扎他的心。


    梦惟渝确定了下来,他这父皇对于那贵妃,以及贵妃之子,的确是真爱。


    也正因为是真爱,所以这真爱、以及和真爱子女的背叛与辜负,才会更加的让他痛不欲生。


    祁不知则是眉头微蹙,往那燕皇看了眼,眼眸之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这厢燕皇被梦惟渝给怼得哑口无言,那厢梦元琪却是猛地反应过来,意识到他不能让这个小子再这么说下去了,当即失态地咆哮道:“梦惟渝!你说了那么多,不还是因为你嫉妒父皇对我们母子的宠爱!”


    “可你就是再嫉妒!再不甘心!父皇和我母妃依旧是真心相爱!两情相悦难道有什么错吗?值得你这样的对父皇大呼小叫?!”


    “我不妨碍他们所谓的真爱。”梦惟渝厉声反击,“可是所谓的两情相悦,难道就是要牺牲别人做他们爱情的垫脚石,才能够彰显体现吗?!”


    梦元琪再次被他给问住了。


    “若真两情相悦,那为何你母妃还是离开了?”就在这时,祁不知也是凉凉开口,补了一刀。


    梦元琪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梦惟渝也是抓住了机会,猛敲狠打:“梦元琪,你母妃离开之后,有回来再看过你吗?”


    梦元琪没有开口,不过从他和燕皇的神色来看,答案其实十分明显。


    “那看来是没有。”梦惟渝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是,此时的她,说不得已经给你生了个异父同母的弟弟或者妹妹,至于你这个儿子,只怕是早已经被忘却到了脑后。”


    “不可能……这不可能!”梦元琪眼睛一片血红,被梦惟渝和祁不知的这一唱一和的双重连招给打击得神情恍惚,只知道细碎地喃喃自语,“我是母妃的第一个孩子,她是不会轻易丢下我的。”


    殿内的其余人看着梦元琪这幅模样,又瞄了眼梦惟渝。


    不得不说,能光靠嘴就把梦元琪给说成这副模样,梦惟渝的确是深知杀人诛心的。


    而且……他刚刚的那番话,诛心的可不止梦元琪一人,就连他们的父皇,同样也是被一并地给捎带着一顿连敲带打。


    他们也是看出来了,他们的这位九皇弟/兄,彼此回来,并不是探亲,而是打算气死他们父皇。


    不过就这么,梦惟渝还是误打误撞地替他们也是出了一口心中恶气,所以对于梦惟渝的言行,也是颇为赞同。


    要不是顾忌着他们还受到父皇权力的挟制,此刻的他们,只怕是已经乐出了声。


    话是这么说,他们想要维持自己的体面,却又难以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于是这场属于皇室内部的宴席,便出现了这么滑稽的一幕。


    身着着华丽衣裳,地位尊贵的皇子公主,此刻都是肩膀微微颤抖着,唇角抽动,要弯不弯的,一副处在表情濒临管理失控,却依旧竭尽全力想要维持的模样。


    最终,坐在梦元琪对面的八公主最先没忍住,唇角无声地往上翘了一下,又觉得不对,赶紧举起酒杯,装模作样的轻抿了一口。


    她动作虽小,却依旧是被那头的梦元琪给瞅见了,他当即怒声道:“梦情,你笑什么,是在笑话我和父皇吗?!”


    八公主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开口道:“梦元琪!你胡乱攀咬什么?你自己说不过九皇弟,就拿我开涮?!”


    “对啊,八皇姐哪儿笑了?”梦惟渝也是适时开口,选择性睁眼瞎地开口。


    梦元琪差点没背过气:“她刚刚真的笑了!你这是在歪曲事实!”


    梦惟渝当然知道他是在歪曲事实,可他也的的确确是故意的。


    小时候的梦元琪,就没少歪曲事实倒打一耙污蔑他,所以今日,他也要让梦元琪尝一尝,这种被人歪曲事实污蔑的感觉。


    “七皇兄,你与其在这指责我,不如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吧。”梦惟渝顿了一下,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把话题给拽了回来,“你莫不是见自己的夺权的野心暴露,就要将不相干的别人给拖下水吧?”


    这话一出,梦元琪的脸色可谓是十分精彩。


    余下的数位皇子或公主,也都是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唯有着离燕皇比较近的数位皇子,为了不被看到,生生地忍住了。


    梦惟渝将这大殿内其余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当即也是有些好笑地和祁不知传音吐槽:“师兄,你瞧他们的反应,看来我这位父皇,是真的不得子女的心啊。”


    祁不知轻嗯了声:“能因为过度偏心而导致子女反目的份上,你这父皇,够厉害。”


    “确实很厉害,看他现在这模样,只怕心中是要被我给气死了。”梦惟渝说到这,也是有些幸灾乐祸,“不过就算他再怎么动怒,还不是拿我没办法,我就喜欢看他看不惯我,又那我没办法的样子。”


    祁不知却道:“你这父皇,有些古怪。”


    “怎么古怪了?”梦惟渝有些不解。


    祁不知:“刚刚你说到贵妃之时,他应当是盛怒到情绪失控,那一瞬,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怪异的气息。”


    “……怪异的气息?”梦惟渝,“师兄的意思是,他也可能是个修者?”


    “那股气息,倒不怎么像是修者。”祁不知说。


    梦惟渝:“不是修者,那还能是什么?”


    祁不知:“暂时不清楚。”


    “师兄若起了疑心,那咱们便暗中观察一下好了。”梦惟渝想了想,道。


    祁不知:“嗯。”


    暂时谈妥了事,梦惟渝再度瞧了眼那一言不发,脸色极端阴沉、和个加压背景板似的燕皇。


    他是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不过既然师兄都那么说了,那定然是有些猫腻的。


    看来,他这父皇,似乎也有些不简单啊。


    这般想着,梦惟渝摇了摇头,因为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他也不再多留,眼神示意了一下祁不知。


    祁不知心领神会,径直起身,而后两人便是一块离开了大殿。


    瞧得他们二人来去自如,甚至连半分眼神都没分给燕皇,殿内的诸人皆是暗自抹了把冷汗。


    梦惟渝这么一离开,这接下来的殿内,和阎罗殿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梦惟渝可不知晓他们心中的弯弯绕绕,离了大殿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他和祁不知先前怎么来的,便是怎么回的桐华宫。


    等进了宫门,回到寝殿之后,梦惟渝伸展着手臂,直接往床上一躺。


    一会儿之后,他又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祁不知瞧着他这大幅度的动作,有些好笑:“怎么了?这么一惊一乍的。”


    梦惟渝将寝殿看了一遍:“师兄,咱们这儿就一张床吗?”


    祁不知微微颔首:“出来的时候没准备太多。”


    梦惟渝:“……这一张床,我们两个人该怎么分?”


    祁不知一眼看穿了他的纠结:“你睡吧。”


    梦惟渝:“那师兄呢。”


    “我夜间大多都是打坐修炼。”祁不知说。


    梦惟渝:“……”


    也是。


    所以我刚刚到底在纠结什么?!


    梦惟渝看了看祁不知:“若是师兄也要休息,便来床上吧。”


    祁不知:“那你呢?”


    “这还用问?”梦惟渝挑了下眉,“反正这床也够大,更何况我们俩大男人,就算是躺同一张床上,也没什么不妥的吧。”


    祁不知:“我瞧你刚刚挺纠结此事的。”


    被这么明着点破了,梦惟渝脸庞微热,随便扯了个借口:“我这不是……怕我睡相不好,会打扰到师兄嘛?”


    祁不知:“没有,你睡相很好。”


    梦惟渝还真没留意过自己的睡相,不过既然师兄都说好,那应该就是好的。


    谈妥了床铺的分配,梦惟渝重新躺了回去。


    不过刚刚才在殿内怼了一通渣爹渣哥,他如今也算小仇得报,精神还是有些亢奋地,便干脆闭着眼,和祁不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祁不知有话必接,就这么聊了一会儿,干脆也在他旁边躺下了,就这么聊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梦惟渝忽然睁开眼,看向祁不知。


    祁不知也是同一时间看向了他。


    梦惟渝:“外边好像……有女子的哭声。”


    祁不知微微点头。


    正常而言,这宫中宫女同样不少,能听到一些哭声,也是正常的,可那哭声听着,却是有些怪异,并非是单纯的哭声,而是掺杂在呜呜的风声之中。


    这哭声……有些古怪。


    梦惟渝:“师兄,我们去看看吧。”


    祁不知:“走。”


    两人一同出了门,而后仔细地感应了一下哭声的方向。


    ……竟是从那御花园之中的某个角落传出来的。


    以梦惟渝和祁不知的能耐,从桐华宫到御花园,也不过短短片刻。


    到了御花园之后,那道哭声便是变得更清晰了许多,也确确实实是混杂在风声之中。


    梦惟渝和祁不知将感知蔓延而出,便是在一座假山的后方,看到了一道纤细的女子身影。


    她通体呈白色,还有着虚幻透明。


    这分明就是一道灵魂体!


    女子的魂体一直在哭,而随着她哭声落下,此地便是刮起了风。


    就在梦惟渝和祁不知靠近之时,那哭泣的女子魂体却依旧是哭泣着。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为何在此哭泣不止。”梦惟渝直接问道。


    女子顿时一惊,不可置信地朝着梦惟渝看了过来:“你、你能看得见我?!”


    梦惟渝点了点头,直言道:“我们不只看得到你,还能听得到你说话。”


    “太、太好了!”女子先是有些惊喜,而后又是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此地乃是皇宫御花园,你们两个男子,是如何进得来的?”


    梦惟渝一笑:“我们都能看得到你了,自然是有着过人之处。”


    “……说得也是。”女子点了点头,随即又是欣喜地道,“二位高人既然能看得到我,可否帮小女子一个忙?”


    梦惟渝:“什么忙?”


    “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冤死了之后,就一直被困在这儿,只能在这小小的范围之内活动,所以我想问问二位,能不能替我解了禁制,大恩大德,感激不尽。”一边说着,女子也是直接冲着他们二人跪下。


    “冤死?”梦惟渝和祁不知对视了一眼,有些奇怪。


    女子又开始抹眼泪,许是许久没有人能看到她听到她,她也是断断续续地哭诉了起来。


    女子名换青梨,原是皇宫内负责打理御花园的一名小宫女,结果某天夜里,她打理完花草,还没出御花园,转头就碰上了当今的燕皇。


    而后,她便是被燕皇当场临幸了。


    本来嘛,宫女本就是皇宫的一部分,也是属于皇帝的女人,所以她在敬畏害怕之余,对于燕皇的举动,也是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再然后,她再次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没了命,变成了这幅魂体的模样,白天沉睡,夜晚而出。


    而她的身子,她便是没再见过,只是夜晚恢复意识清醒之时,听到过其余的宫人讨论自己,说是她被燕皇临幸却丢了命,当真是没福气。


    也有人同情她,说是燕皇行事太过鲁莽云云,而后她再也没见过那人。


    总之,打那之后,她便一直维持着这般状态,而且再也不能离开此地太远。


    听完女子的话,梦惟渝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他是真没想到,这出来一趟,还能听到这么……的事。


    大概是憋得太久了,女子说起话来,便是有些收不住,讲完了自己的经历之后,也是陆续地把她在此听到宫人们所谈论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梦惟渝边想着事儿呢边听,听着听着便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年来燕皇一直在选妃,然而那些选秀进来的嫔妃们,几乎没几个能活过三年的?!”


    “是、是啊。”青梨哆嗦了一下,“我还听说了,那些适龄女子入宫没多久之后,很快就变得多灾多病,运气好的生下孩子,孩子却是大多都早夭。”


    “当、当然,这些我也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信息的真假,不能确定。”青梨说完,又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一直没开口的祁不知却是一掐诀,顿时有着一道涟漪自他体内扩散而出,随即有着一道东西的碎裂声响起。


    青梨瞬间惊喜起来,那道声音响起的一瞬,她也是感觉到自己的某种枷锁被解除了,试探地往外飞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当即是冲着梦惟渝和祁不知感激涕零地隔空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这才悠然而去。


    梦惟渝看了祁不知一眼,却是见他眉头微蹙:“师兄,怎么了?”


    祁不知若有所思:“那些女子,可能并非自然死亡。”


    “非自然死亡?”梦惟渝有些惊了。


    祁不知微微颔首:“听那种说法,更像是被人逐渐地夺走体内生机。”


    梦惟渝眨巴了下眼睛:“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我那便宜父皇就更可疑了。”


    祁不知点点头:“你先回去休息吧。”


    梦惟渝一愣:“那师兄呢?”


    “我潜行去你父皇那儿打探一下情况。”祁不知说。


    “这种事,怎么能让师兄一个人独自冒险,我也要去!”梦惟渝斩钉截铁地道。


    祁不知看着他那跃跃欲试的表情,微挑了下眉:“我能冒什么险?”


    “万一呢。”梦惟渝理直气壮地道,“师兄也说了,我父皇神秘得很,连你都不能不能直接看穿虚实,说不准我父皇还真是隐藏得很深,实力很强。”


    祁不知略微摇头:“我此行去调查,并不好带上你。”


    梦惟渝瞬间瞪大了眼:“为什么?”


    话音落下,祁不知的身影,便是从他面前消失而去。


    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再加上祁不知没有刻意收敛气息,所以梦惟渝还是能感觉到祁不知的存在。


    不过这存在感,依旧是被削弱了许多。


    梦惟渝立马明白过来,这是祁不知的“绝学”之一,可以隐匿虚空,让人难以察觉。


    不过……


    “我记得这招式,似乎是能够带人的吧。”梦惟渝说,“师兄你把我带上一起不就行了。”


    祁不知无奈:“穿梭虚空,可不是什么轻易的事。”


    梦惟渝不假思索:“我相信以师兄的本事,是能够稳妥地带着我的。”


    祁不知拿他没办法,答应下来:“我可以带你,不过……”


    梦惟渝:“不过什么?”


    祁不知:“不过你得……配合我。”


    “不就是配合一下师兄不乱动嘛。”梦惟渝不以为意地道,“这事儿简单。”


    片刻之后,梦惟渝就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祁不知如今实力受限,要想带着他一块穿梭在虚空中,两人就得尽量地贴在一块。


    除此之外,穿梭虚空之时,唯有施法者的身前是比较安全的。


    于是就这么着,梦惟渝被祁不知打横抱了起来。


    起初梦惟渝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不过因为之前也没少被抱过,所以他很快就平复了那点儿心情,彻底放松下来,一手搂着祁不知的脖子,乖乖地在他怀里坐好:“走走走。”


    在祁不知的带领下,两人就这么一路平稳地穿梭行走在虚空中,梦惟渝则是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看着四周的情景。


    没一会儿,两人便是来到了昭华宫。


    也是到了这儿,梦惟渝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忍不住道:“师兄。”


    祁不知一边专心致志地赶路,一边应道:“怎么了?”


    “你说,咱们这个点过来,这说不准就正好碰上了有嫔妃在给我父皇侍寝,那可怎么办?”梦惟渝表情有些古怪地道。


    若真如此,到时候他们岂不是要看一场现场直播的艾薇大放送?!


    光是这么一想,梦惟渝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虽说他和燕皇的感情极淡,可这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父亲,万一碰上这种场景,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的。


    祁不知同样疏漏了此事,沉默了片刻:“都已经夜上三更了,应该不至于吧。”


    作者有话说:


    师兄:禁欲太久,忘了还有这种事了


    第192章 国师


    话是这么说,这个有可能发生的活春宫依旧是让得两人都顿住了。


    最终梦惟渝看了看祁不知,有些不自在地干咳一声,撺掇道:“师兄,要不你先探查一下?不用看,稍微地……听一听动静就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祁不知停在虚空中,感知朝着那昭华宫蔓延了过去。


    梦惟渝也是在他怀里等着。


    片刻之后,祁不知睁开眼。


    梦惟渝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应该……没有吧?”


    “没有。”祁不知答道。


    听他这么说,梦惟渝这才放心地将感知蔓延而出,对着昭华宫扫了过去。


    此时的昭华宫内,灯火通明,却静悄悄的,除了轮值看守的宫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


    梦惟渝轻咦了声,有些意外:“都这个时辰了,他竟然不在昭华宫内?”


    说着说着,他表情也是有些古怪:“莫不是宿在了那个妃嫔的宫中吧?”


    祁不知:“有这种可能。”


    梦惟渝:“……”


    照这么说,那他们今晚岂不是毫无作为?


    他有些不甘心地道:“师兄,我们再去勤政殿看看吧。”


    祁不知微微颔首:“来指路,我对这皇宫不熟。”


    梦惟渝呆住了:“其实……我对这皇宫也不是很熟。”


    能知道昭华宫的路,还是他小时候,他母后曾经带他来过一次。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最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梦惟渝:“实在不行,我们就把宫内全走一趟,只要别走后宫那儿就行。”


    祁不知答应下来,抱着人继续前行。


    幸运的是,在随意走走之后,他们二人便是走到了勤政殿。


    此时的勤政殿的主座上,有着一道人影坐在其上,他面无表情,却给人以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当然,这是放在那周边负责伺候的宫人的视角。


    勤政殿之外,梦惟渝看着那板正威望的燕皇,忍不住吐槽道:“我这父皇,心态倒挺可以的啊,前脚挨了我那么扎心了一轮,这会儿竟然还能摆皇帝的架子。”


    祁不知听着他这般咕哝,弯了弯唇。


    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编排议论自己的生身父皇,看来小朋友内心的郁结,倒是消了不少。


    两人继续看着燕皇。


    只见得男人坐在椅子上看奏折,不过看得出来,此时的他十分心不在焉,看了片刻,就又收起放回到桌上,而后看向那恭谨地站在边上的白公公:“去,给朕弄口醒神的茶来。”


    白公公应声退下。


    待贴身伺候的人离开之后,燕皇却依旧稳坐在椅子上,而后渐渐地红了眼眶,眼神发狠,沉着脸在桌上锤了一下,轻声自语:“一个个的,都要抛弃我,背叛我!”


    梦惟渝挑了下眉,他是真没想到,来这么一趟,竟然还能看到这渣爹的直播真情流露emo。


    不过从这而也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因为那贵妃以及梦元琪之事,而被伤得体无完肤。


    梦惟渝只是静静地看着燕皇,心中却丝毫升不起半分同情。


    正如他所说的那般,过分的宠爱和溺爱只会让人心的欲望愈发膨胀,无论是贵妃,还是梦元琪,都是燕皇自己一手惯出来的,如今的他,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没一会儿,白公公就归来奉茶了。


    燕皇瞬息之间就收了自己的情绪,再度恢复成先前的模样。


    梦惟渝简直叹为观止:“我这父皇的变脸速度,也真是够快的,挺适合去唱戏的啊。”


    祁不知:“若他听到你这话,只怕要被气死。”


    把一国之君比作戏子这种在人世间地位极低的,这放哪儿都是容易株连九族的。


    “气死了最好。”梦惟渝哼了一声,“要不是我们现在是为了查探而来,得低调行事,我刚刚就直接出现给他个惊喜,再把这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他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燕皇喝了口茶,而后便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白公公的腰背立马下弯了几分:“陛下可是有什么愁绪吗?”


    “还能是因为什么。”燕皇沉声道,“本以为梦惟渝那小子离开得早,当时又年幼,还能和他打打感情牌,让得他给朕几枚仙丹,结果……”


    他越说越来气,应当是再次记起了宴席上被当着诸多孩子的面揭露了自己的偏心,自己自己看重的儿子对自己背叛,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抓起茶杯直接往地上一砸!


    只听“磅啷”一声,那造价不菲的名贵茶器,便是彻底碎裂。


    白公公当即跪下了,诚惶诚恐道:“陛下息怒。”


    “息怒?!”燕皇又是猛地一甩衣袖,将桌上的奏折都扫落在地,“你叫朕如何息怒!那逆子都已经骑到朕头上撒野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白公公跪伏在地上,身子抖得和筛糠似的,内心也是叫苦不迭。


    他跟了燕皇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燕皇如此动怒,甚至是气急败坏,又是砸东西又是摔东西的地步!


    九皇子殿下的话语,还真是句句戳在了陛下的心窝子中啊!


    九皇子本皇·梦惟渝同样没想到,自己这跟着祁不知前来调查,还能有意外的“售后”之喜。


    从燕皇的这明显失态的举动来看,可想而知,刚刚的那场宴席,让得燕皇有多么的憋屈窝火。


    虽然已经知道了,可亲自看到他父皇如此的无能狂怒,梦惟渝觉得自己又解气了些。


    不过……从燕皇的话来看,刚刚他所说的什么对自己的愧疚之意,显然就是在伪装的。


    想到这儿,梦惟渝也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我这父皇,倒还真是如意算盘打的咔咔想,小时候这般对待我们母子,如今倒还惦记着我能给他一些丹药,做梦去吧。”


    祁不知:“其实也不是不行。”


    梦惟渝:“?”


    瞧得他这一脸呆的模样,祁不知就想在他脸上捏一把,只不过现在他得抱稳梦惟渝,条件不允许,只能暂时放弃,解释道:“爆爆丹。”


    梦惟渝也是眼前一亮:“这个可以有。”


    见他满脸的兴奋和跃跃欲试,祁不知有些无奈:“我就随便一说,你还真打算实践啊。”


    “没有,说着玩的。”梦惟渝道。


    祁不知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嗯。”


    就这么说了会儿话,那头的燕皇也是彻底发泄完情绪,逐渐恢复。


    就在这时,殿中又有一人赶到,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身手不凡,以极快的速度到了殿中,给燕皇了行了一礼之后,恭声道:“启禀陛下,南流郡内,有户农户之子出声时,天现白光。”


    “既如此,那便派人将他们都料理了。”燕皇语调平静地道,说出的却是十分残酷无情的话。


    梦惟渝忍不住地皱眉。


    虽然对于燕皇那丧心病狂的杀天生自带异象的人的事早有耳闻,可如今现场听到这话,他依旧觉得心绪复杂。


    祁不知同样微微蹙眉,眸光微冷。


    此时的勤政殿中,黑衣男子接下命令之后,却并未直接离开,而是继续问道:“陛下,那南流郡正好位于边境,与大梁相邻,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大梁已将那叛逃的将军一家都收留了,如今就在那附近,是否需要属下一并将那孩子处理了?”


    “哦?那梁皇还真是心胸宽阔,叛逃了本国的将军都能收留,还能容下这等有帝王命格之人。”燕皇不在意地笑了笑,“大梁既收留了那一家子的叛徒,那就收留吧,说不得哪天,那大梁的皇位,就得拱手让人了。”


    “是!”


    黑衣人来去匆匆,应下之后便是再度动身了。


    他一身黑衣,出了殿之后,立马便是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然而还不等他走多远,忽然有着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响指声,他眼前一黑,便是立马失去了意识。


    随意地出手将那黑衣男子拦截而下,梦惟渝再度看向那勤政殿,不无讥讽地道:“看来我这父皇,是真的很看重那皇帝之位啊。”


    话音落下,却久久没得到答复,梦惟渝有些奇怪地看了眼祁不知。


    青年眉头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梦惟渝少有看到祁不知这幅走神的模样,没忍住皮了一把,随手掐住祁不知的脸,往外扯了一下,眼看着那张英俊的面庞有些变形,他笑了起来:“师兄,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祁不知回过神,任由梦惟渝的爪子在自己脸上作乱,直接道:“那出生之时,天带异象者,其实都是适合修道,有独到之处的天才。”


    梦惟渝先是一愣,而后眼睛便是渐渐睁大了:“师兄的意思是……?”


    祁不知微微颔首,条理清晰地分析道:“你父皇此举,明面上是消灭潜在对皇位有威胁之人,实际上,却是在灭杀修道之才。”


    梦惟渝皱了皱眉,经由祁不知这么一分析,他也是愈发觉得这事的古怪。


    “不过我看他对于皇位的执着,似乎是真得不能再真了。”梦惟渝说。


    祁不知:“眼下,只有两种可能。”


    梦惟渝:“哪两种?”


    祁不知漆黑微冷的眸子看向了那燕皇:“其一,是你父皇借着护皇位的名义,提前杀害修道天才。”


    梦惟渝:“那其二呢?”


    祁不知:“其二,便是有人在背后做推手,利用你父皇对皇位的在意,来达成扼杀天才的目的。”


    梦惟渝颇为赞同地点头:“其实无论是那一种,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顿了一下,忽然灵光一现,脸色微变:“若真如师兄这么说,因为修者很少会干预凡间事,同时自然也不会在意凡间发生了什么,在这般忽视下,那些出生的天才因为皇权的干预,要么早夭要么折损,长此以往,这大燕之内的修道天才,便是会越来越少!”


    更重要的是——大燕乃是紫微山的所负责的疆域,此处的修道天才,还是更倾向于加入紫微山。


    就算不加入紫微山,可他们终归也会选择正道的门派。


    如此一来,那岂不是间接地减少了紫微山、或者是正道未来的新鲜血液?!


    这简直就是细思极恐!


    能从新鲜血液下手,针对遏制正道,这其中的得益者,除了邪修,再无他人。


    眼下虽然似乎只有大燕中招了,可若是长此以往,其中因为这事而折损的天才累加起来,同样是不小的数目。


    而且……谁又敢保证,其余国家的皇室之中,是否有类似的事?


    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是不重视这事,届时天才凋零,整个修真界内,只怕是会发生大断层。


    而到了那时候,修真界内再想亡羊补牢,却是有些迟了。


    想到这儿,梦惟渝的背后,也是有些发寒。


    从他父皇的行动举止来看,早在他出生之前,整个大燕,似乎就已经开始有那种抹杀天才的迹象了。


    譬如祁不知,就险些因为被抛弃而彻底夭折!


    梦惟渝将自己所想和祁不知说了一遍,祁不知微微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当务之急,还是先确定此事的真相,然后再将事情传信回紫微山,让长老们自己做定夺。”祁不知立马做下了决断。


    梦惟渝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


    祁不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小说里并没有提到此事。”梦惟渝解释道,“如今看来,邪修或许早就设计好要从新鲜血液下手了,只是他们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是潜移默化,所以推进的速度慢了些。


    再加上师兄你升级得太快了,邪修被一锅端了。所以这儿的事,倒是没被发现,就已经解决掉了。”


    祁不知:“应当是如此。”


    另一头,在送走了那黑衣人之后,勤政殿内也是陷入了一段长久的沉寂。


    最终,白公公战战兢兢地开口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若乏了,奴才这就伺候您回宫歇息。”


    “也好。”燕皇答应了下来。


    隐藏在虚空暗中观察的二人见状,也是悄然了跟了上去,发现燕皇在回到昭华宫后,便是歇下了,索性也就作罢,回到了桐华宫,而后穿破虚空,回到原本的空间内。


    因为二人直接出现在了床边,祁不知顺势将梦惟渝给放在了床上。


    梦惟渝乐得如此,也就躺在了床上,三两下把靴子给蹬掉了,同时心中却也还是挂念着刚刚得出的推论:“师兄,你觉得那背后的推手,会是谁呢?”


    祁不知挑了下眉:“我对此地的人了解尚不如你,你问我这个?”


    梦惟渝:“……”好像也是。


    梦惟渝:“那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跟着他吗?”


    祁不知嗯了声,伸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因为祁不知时不时会捏自己脸,梦惟渝早就习以为常,但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发现祁不知的手就和黏在自己的脸上似的,一直就没停过,当下也是没忍住:“师兄,你怎么了,一直捏我脸。”


    “你刚刚不是也捏了我的。”祁不知答道,“礼尚往来。”


    梦惟渝瞬间瞪大了眼,开始和他算账道:“可我刚刚也才捏了你一下!你这捏我都捏了小半天了!”


    祁不知唇角微弯:“利息。”


    梦惟渝忍不住乐了,点评道:“师兄,你可真是大奸商!”


    祁不知:“嗯,我是大奸商。”


    梦惟渝:“……”


    他算是发现了,他家师兄的脸皮,有时候真的挺厚的。


    说又说不过,口头谴责也无济于事,再者被捏脸也不是什么大事,梦惟渝干脆躺平任捏了。


    反正师兄的手劲也不大,就当是按摩了。


    祁不知又捏了一会儿,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手。


    *


    之后几天,梦惟渝和祁不知一直和之前那般,融入虚空中悄悄观察燕皇。


    值得一提的是,在那场宴席之后,梦元琪就被燕皇下旨给剥夺了太子身份,禁足在了自己的府中。


    此事一出,整个重明城那观望着朝中局势的各方王公贵族都是震惊了,毕竟当朝七皇子为那宠冠六宫的贵妃所生,一直颇受燕皇宠爱,甚至为了其力排众议,要立他为太子,这怎么说剥夺就剥夺?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是风声鹤唳,各方都是好奇心爆炸,试图打听其中缘由。


    可惜的是,无论他们怎么打探消息,那其中的内幕都十分严密,根本打听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信息来。


    于是他们也只能是根据现有的信息揣摩了。


    而最终揣摩出来的结果,则是不约而同地猜到了梦惟渝的身上。


    那一日的郝家之事,在整个京城同样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因为燕皇的过分宠信,又有梦元琪这位七皇子的亲情,这些年的郝家,在整个大燕都是有些如日中天,自然也是备受瞩目。


    各方在暗中看郝家的笑话之时,与这件事相连的九皇子归来之事,同样也是传遍了整个京城。


    而就在这九皇子归来的第二日,那七皇子便是立马挨了罚,若说这二者之间没任何联系,只怕三岁小孩都不信。


    而在诸多猜测之中,又有一种声音最为热烈——那就是九皇子自仙山学成归来,一身仙术,只怕整个大燕都没人能压制他,燕皇碍于压力,也只能是将旨意收回,将皇位传给九皇子。


    不过也有人不是很信这种说法,毕竟那九皇子既修成了仙术,天地之间,大可以逍遥自在,又何必归来这大燕,当一国之主?


    而就在满城风雨之间,处在京城话题中心的梦惟渝,也是和祁不知跟踪了燕皇好几天。


    结果就这么观察了三四天,两人依旧一无所获,反而是摸出了燕皇的一些作息规律。


    早上上朝,午膳过后批奏折,晚上……找人侍寝。


    因为看不出和燕皇接触的人有什么异样,两人干脆也是根据燕皇的作息,调整了跟踪规律——对方上朝的时候,梦惟渝和祁不知便是外出游玩去,待得早朝过后再回来跟踪。


    就这么又过了三日,依旧没看出来什么异样。


    梦惟渝有些坐不住了:“莫非是因为我回来,所以那背后的推手忌惮了,所以就不怎么出面了?”


    祁不知:“有可能。”


    “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梦惟渝说着,表情也是变得微妙了起来。


    祁不知:“什么?”


    “就是……那和我父皇挂钩的邪修,是个女邪修,当妃子的,然后在侍寝的时候吹枕头风之类。”梦惟渝越说表情越微妙,“这样的话,我们难道还要去偷听墙角不成。”


    见他各种纠结,祁不知不禁有些好笑,劝道:“都说我自己跟就行,你非要一块。”


    “这件事事关到紫微山和我父皇,怎么只能让师兄一个人操心。”梦惟渝摇头。


    见他执意如此,祁不知也没再继续劝。


    所幸的是,梦惟渝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两日后的一个夜晚。


    勤政殿内。


    燕皇睨了眼那伺候在侧的白公公,问道:“今日,你可有留意九皇子的动向?”


    白公公回道:“近些日子,九皇子殿下倒是没怎么外出,也就每日清晨会外出游玩,大多时间……一直居于桐华宫内,至于他们在宫内做什么,奴才可就不知晓了。”


    燕皇却问道:“你可确认,他们一直都在桐华宫内?”


    “这……”白公公顿时有些为难,“九皇子殿下身份贵重,有习得仙术,他们的事,哪是奴才能知晓的。”


    燕皇静默良久,又问:“可他们二人,一直待在宫内,能做什么?”


    白公公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真正想问的,干笑一声,委婉地道:“陛下应当也听说过,龙阳之好。”


    燕皇沉默了。


    梦惟渝也沉默了。


    不是,我就跟着师兄来当侦探的,怎么还莫名奇妙地被造谣了?!


    被造谣其实倒也没什么,尴尬的是这种时候,被造谣的另外一方,就和自己在一块!


    梦惟渝本来还能和祁不知有说有笑的,这会儿直接是尬住了。


    祁不知同样静默片刻,显然也是被白公公地语出惊人给影响了。


    一时间,梦惟渝和祁不知之间的气氛,倒是急转直下,有种难言的微妙起来。


    那头的燕皇却忽然和白公公吩咐道:“去,将国师请来,朕有要事与他一叙。”


    “是。”


    梦惟渝和祁不知本来正因为这而有些心情微妙,听到这儿,不约而同地挑了下眉。


    梦惟渝立马来了精神,就着这话题打破了刚刚的沉默:“这大半夜的,还要找国师谈事?这怎么看怎么有鬼啊?”


    祁不知点头。


    在祁不知的翘首以盼中,不多时,国师便是到了勤政殿内。


    梦惟渝眼睛紧盯着国师,这国师已经辅佐了燕皇数十年,此刻已是白发苍苍,一副行将木就的干瘪老人模样。


    从外貌和气息来看,这位国师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考虑到那些潜入过来的邪修,就比如之前的那个崔神医等,都是自带屏蔽气息的宝物,这位老者,说不定也是如此。


    就在梦惟渝和祁不知的注视下,在屏退白公公之后,国师也是开始和燕皇展开了交流。


    两人的谈话看似正常,但很快,梦惟渝和祁不知都是看出了端倪。


    燕皇对国师的态度,是客气而带着几分恭敬的。


    身为大权独揽,说一不二的帝王,除了那天宴席被梦惟渝怼得哑口无言之外,燕皇几乎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却这般表现,的确是有些耐人寻味。


    在梦惟渝和祁不知注视下,国师也是取出一个玉瓶。


    这种瓶子,梦惟渝并不陌生,那分明是用来装丹药的!


    那头的燕皇一见到玉瓶,眼神明显亮了数分,恭敬地伸出双手将那玉瓶捧着接过,同时也是按捺着激动地问道:“国师,你之前所说的,要为我塑造那什么灵根的事……”


    国师那浑浊的眼珠看着他,缓慢地道:“想要铸造后天灵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需要时间来磨。”


    燕皇的眼神也是黯淡了些:“可若这么等下去,又得等到何年何月?”


    “如今陛下一直服用仙丹,再有女子的元阴和生命为辅,也有了将近数百年的寿元,也不急于这一时。”国师也是将燕皇的表现看在眼中,浑浊的双目之下,也是掠过一抹轻蔑和讥讽。


    面前的这个男人,真是太好读懂了,野心大,又是个痴情种,只需要用“皇位”和“成仙可以追逐贵妃步伐”吊着他,他就会乖乖地被自己任意拿捏。


    看着燕皇将瓶子收下之后,国师又继续慢悠悠地道:“陛下,此前南流郡的农户家生子,天露异象,如今几日过去,却依旧没有解决,您这回的效率,似乎太低了些。”


    听到此处,隐藏在虚空中的两人眼神微微一凝,从这他们已经可以确定,这背后推动着这一切的人,便是这个老头儿国师。


    “没被处置吗?”燕皇立马矢口否认,“这不可能!消息传来当日,我就已经派人前去处置了!”


    ……坏了!


    在那日将那人彻底整昏迷之后,两人一合计,直接抹除了那名黑衣人的部分记忆。


    男子是负责传令的,如今这一环断开,自然是影响到后续。


    梦惟渝立马看向祁不知。


    事情到了这份上,若那国师是邪修,只怕是要起疑心了!


    事实也正如梦惟渝所料,勤政殿内,国师的声音顿时大了些:“什么?这怎么可能?!”


    他开始在殿内来回踱步:“陛下所派遣之人,可是大燕第一高手……”


    “不对!想必是你那九皇子,已经对你起疑心了!”


    燕皇的表情同样出现了明显的慌乱:“这……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啊,国师。”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方法。”国师声音不再和之前那般无力,而是多了几分的森冷。


    燕皇:“国师请讲。”


    国师:“我们先下手为强,干掉他。”


    “干掉他?”燕皇面容微微一变,“可我那儿子,如今想必是习得一身仙术,我们就算想要动手,只怕也是打不过啊。”


    虚空之中,听到燕皇这么毫不犹豫地就开始考虑“杀掉自己”的可能,梦惟渝唇角微抿了一下。


    他这个无情的渣爹,果然自始至终,都是那么的垃圾。


    好在的是,经过幼时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他如今已经不会对这样的父皇心存侥幸,还抱着一丝的幻想了。


    一旁的祁不知则是冷冷地看了眼燕皇,眸中逐渐带上冰冷的杀意。


    “嘶。”国师眉头紧皱,仿佛能夹死只苍蝇,“你可知道,你那儿子,如今实力如何?”


    “这个……我倒是不知。”燕皇摇头道。


    国师沉默片刻:“你那儿子,距今也就修炼了数十载,只怕就算成了修者,修为也高不到哪去。”


    梦惟渝听到这,则是有些啼笑皆非地用手肘拐了一下祁不知:“师兄,看来这老头儿,消息还挺闭塞的啊。”


    以他下山之前在修真界内闹出来的动静,如今的修真界内,只要不是常年闭关之人,在听到他的名字之时,总该会有些印象才是。


    那头的国师,已经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的,他深吸了口气,也是当机立断地道:“事到如今,我的身份已经有了暴露的风险,我得避风头,这段时间,咱们之间,就还是维持着正常的君臣关系吧。”


    “事不宜迟,我也不好在此久留,该走了。”国师说完,甚至都没理会燕皇的反应,转身就要往外走。


    他虽不认为梦惟渝的实力,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可听闻那小子是被紫微山收为徒弟,若是真让那梦惟渝知晓此事,只怕后面的紫微山,也会跟着出手。


    届时,他在这儿几十年的努力,只怕是要付诸东流!


    这件事,虽然不大,可若是办成了,于邪修方面,却也算极大的功劳,同样是能够得到天大的好处。


    有了这些好处,那么他或许就可以摆脱籍籍无名,可有可无的地位,从此一飞冲天。


    所以……他不能,也不允许此事出现任何的疏漏!


    走出了两步之后,他又折了回来,凭空取出一物:“你若有机会,可以将此酒让你那九皇子喝下。”


    “国师……这酒是……?”燕皇问道。


    “此物可以让得修者修为封禁一个时辰,他若是服下,会变成一日的凡人,届时你便可随意拿捏他。”国师解释道,“至于如何让得他喝下这酒,想必也就不需要我指点了吧。”


    燕皇先是一愣,而后立马欣喜地将酒接过,:“谢国师,我会想办法让那逆子喝下这酒的。”


    “嗤。”


    就在这时,一道破风声忽地响起,直接是将那壶酒给击碎,将其中的酒水给打落了下来。


    “是谁在那儿?!”国师顿时一改佝偻的体态,一下站直了身子,同时一股磅礴气势呼啸而出。


    他这一主动释放出气势,梦惟渝和祁不知便立马察觉到了此人的修为。


    元婴后期。


    “还能是谁,自然是你想要谋害之人。”


    一道清朗的声音凭空响起,而后两道修长的身影,也是忽然地显露而出。


    在燕皇和国师那惊骇的目光中,居右边的少年笑了笑,目光落在了燕皇身上,讥讽道:“父皇,你之前所说的对我的愧疚,就是打算和其他人一起谋害我的性命吗?”


    没料到他们的谋算被梦惟渝听了个正着,燕皇的脸色,也是陡然一变。


    那头的国师,却已经是立马回过神来,冷笑道:“你们这两个崽子,倒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也算虎?”梦惟渝挑了下眉,直接笑了笑,“这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你不过一修行了二十多年的小子,修为能有多高,竟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国师冷笑道,“我待会儿就让你们这井底之蛙知晓,什么叫做绝望。”


    梦惟渝嘴角微抽,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谁是井底之蛙,还不知晓呢。”


    “哼!”国师冷哼一声,也不再多言,身影一闪,便是如同展翅的大鹏一般,冲着梦惟渝和祁不知扑了过来。


    祁不知神色不改,一股柔劲将梦惟渝送开,而后迎了上去!


    “桀桀,区区一个元婴初期,也敢如此狂妄?!”国师怪笑一声,话音落下,便是和祁不知对碰在了一块……


    然后,他便是直接被祁不知一拳给轰得倒飞了出去,将沿途的柱子一路撞倒了。


    梦惟渝看着这一幕,嘴角也是猛地抽了一下。


    眼下师兄还没用剑呢,只凭借一拳,就将这家伙给打飞了出去,由此可见,这家伙的化神,究竟有多大水分了。


    虽然修为高了些,不过这家伙的实力,只怕要比之前的崔神医要差上不少。


    勤政殿这边的动静,也是立马引起了外边护卫和宫人的注意,那白公公离得最近,听到动静后下意识地进殿看了一眼,便是被吓得惊骇欲绝。


    只见那九皇子和他的师兄,此时正踏空而立,位于大殿的空中。


    这就是仙人的本事吗?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儿?!


    慌乱间,白公公下意识地扯开嗓子喊:“来人,护——”


    后面的话没说完,他便是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


    梦惟渝再屈指一弹,无论是白公公,还是外面那些慌乱的宫人,都是瞬间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随手将这些碍事的人都处理之后,梦惟渝再度一挥袖袍,这些昏迷之人,也是被彻底地送出这一块的区域,以免被此处的战斗殃及池鱼。


    清场之后,梦惟渝瞧了眼那稳当地将那国师摁着打的祁不知,也是彻底放心,目光再度停落在了燕皇的身上。


    燕皇早就因为国师被暴揍的场面给骇得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在他看来,国师已经是他所能接触到的仙人之中的最强者了,可如今……这位国师,却是被一直跟在梦惟渝身边,沉默寡言的冷面青年轻描淡写地殴打。


    这件事,已经是超脱了他的认知和掌控。


    到了此时,燕皇才知晓,他这一国之皇,和仙人之间,究竟有着何等的差距!


    那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就在他漫无目的间,燕皇也终于是注意到了梦惟渝的视线。


    少年随意地凌空而坐,一副惬意自在的模样,对方的眼神从上空落下,却依旧带上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


    一时间,燕皇的心绪,也是变得极端复杂起来。


    以前梦惟渝还小的时候,他从来也都是这么居高临下地俯瞰对方,从来不把梦惟渝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这个孩子,不过是个小娃娃,他若是愿意,一声令下,便是能够将其给摁死,如今风水轮流转,也是让得他有些恼火和难堪。


    若是早知道会有如今的事,他当初就该将这个小子彻底扼杀在襁褓中!


    就在这时,那边祁不知和国师的战斗,也是逐渐地出现了结果。


    “燕皇!你还冷着做什么!”节节败退之下,国师也是怒声咆哮道。


    “啊?”燕皇回过神,茫然地问道。


    “引动你体内的力量,你便有了助我一臂之力的能力!”国师道。


    听到这话,梦惟渝皱了皱眉,虽然不知道这怎么样才能让一个凡人拥有和修者作战的能力,不过邪修各种诡异的手段层出不穷,只怕是真有手段。


    为防止变故出现,梦惟渝也是不再看戏,对着燕皇飞扑了过去,就要将其镇压住。


    “轰!”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气势,也是自燕皇的体内释放而出,那气势直冲云天,竟是将整座大殿的穹顶,都彻底地破开,露出了那繁星璀璨的夜空。


    “呜呜呜……”


    与此同时,大殿之内,阴风骤起!


    梦惟渝眼神微微一凝,和祁不知隔空对视一眼,都是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惊诧。


    燕皇身上的这股气息和力量,诡异而阴森,还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意!


    这股力量……与他们当初在紫阳丹尊秘境中所碰到的诡异魔气,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说:


    因为元宵聚餐,所以更新晚了,大家元宵节快乐哦!


    第193章 了却


    突如其来的魔气吸引了祁不知的部分注意力,国师也是借此找到了喘息之机,迅速地从这个空档躲开了祁不知的攻势,而后也是赶紧和祁不知拉开了距离。


    饶是如此,他看向祁不知的眼神之中,已然没了先前的得意和狂妄,取而代之的,是怎么也掩饰不下的惊惧和不可置信。


    眼前的这个陌生青年,分明只是个元婴初期,却依旧能压制着他揍,甚至让得他无比狼狈。


    更重要的是,从这个青年的举止来看,他先前的出手,十分的游刃有余,完全就是随意而为,并没有真的动用杀招!


    饶是如此,和这个青年当对手,他依旧觉得压力如山大,面对对方那狂风暴雨般的出招毫无招架之力!


    一个元婴初期,却是将他这个后期按着暴打!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想到这儿,国师的脸色便是变了又变。


    不行!眼下他既然已经暴露,那就不能在此多留了!


    虽说他就这么走掉,这么多年的筹谋和蛰伏隐忍就全成了泡沫,彻底付诸东流,可他也没得选择了。


    他有着一种预感,若是再多停留一阵,他多半是要死在这个青年的手中!


    在小命面前,其余的东西,都是不值当的,可以牺牲割舍掉的。


    想到这儿,国师也是狠狠心,一咬牙,直接就化作了一道流光,冲向天边。


    他这儿的举动,立马拉回了梦惟渝和祁不知的注意力。


    不过两人都没刻意地追上去拦截那国师。


    那亡命奔逃的国师见他们都是一动不动,眼中当即是掠过一抹劫后余生的狂喜。


    下一瞬,只听当的一声,国师就感觉自己撞在了什么东西之上,整张脸都是有些变形了。


    “蠢货。”梦惟渝笑着开口,“既然我和师兄会主动现身,自然是算准了,怎可能还会让你全身而退?”


    国师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了起来,这无形的透明壁障,分明就是一座困人的结界!


    不过他自己不死心,用尽了全力地向前攻击,却依旧没能撼动结界分毫。


    与此同时,梦惟渝和祁不知都是没再关注那国师。


    在眼下这道结界的作用下,一这国师的能耐,是跑不掉的。


    当务之急,还得先解决掉面前这个可能的大.麻烦。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燕皇的周身,趁势缭绕着一层灰黑色的魔气,而他的一双眼睛,也是彻底变得血红之色,整个人看起来人不人,魔不魔的。


    随着这些变化,从燕皇身上冒出来的气息也是愈发的强大,竟是在短短数息,便是越过了元婴,达到了化神的境界!


    那头的国师见状,眼中也是闪过一抹惊喜。


    虽然他跑不掉,可是以燕皇如今所暴涨的实力,他们二人联手,未必不能对付这两人。


    他也是当机立断,再度折了回来,一挥袖袍,一柄飞刀便是袭向祁不知!


    祁不知冷眼看着他,随手一击,便是将那柄飞刀彻底击碎。


    “吼!”就在此时,下方的燕皇,也是发出了一道怪异的咆哮声,露出了满口略显锋锐的獠牙。


    然而他并不在意,甚至可能都没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变化,而是满脸的狂喜。


    此前国师就曾和他说过,他服用的丹药,会持续不断地改善他的体魄,让他逐渐地拥有可以比肩仙人的力量,只是他体内并无灵根,那股力量就是无根浮木,一经使用,便是会彻底消散!用多少就会消散多少!


    也正因如此,若非关键时刻,他是不会轻易地动用这股力量的。


    不过……这就是那种比肩仙人的力量吗?


    感受着体内那股充盈到极致的力量,燕皇满脸的陶醉。


    他看向梦惟渝,此前心中的复杂情绪,早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燕皇的身子也是逐渐地腾空而起,他看着对面的梦惟渝,脸上也是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狞笑:“逆子,是不是很惊讶,你眼中那不堪一击的老父亲,能够拥有如此力量。”


    “即便是你修成了仙术,朕依旧是你老子!不是任你揉捏的面团!”


    “先前你如此蹦跶,挑衅朕的权威和威严,如今,也是时候还回来了!”


    梦惟渝神色不见丝毫的慌乱,意外是有些意外的,不过他意外的不是燕皇的实力,而是因为那股魔气。


    “你若真以为凭借这点儿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魔气,就能为所欲为,那还真是太想当然了。”梦惟渝轻笑一声,笑声落下,飘逸出尘的青色火焰自他眉心逐渐涌现而出,而后便是围着他一圈一圈地转悠着。


    少年凌空而立,周身青火缭绕,此情此景,恍若仙界神君。


    感受着这一片空间内节节攀升的温度,无论是燕皇,还是那国师,脸色都是在此时大变。


    他们也是感受到了此火的恐怖。


    光是从这火焰之中,便是可以看出,梦惟渝的实力,同样十分不凡!


    眼前的少年,根本就不像他看起来的那般人畜无害!


    而就在他们震撼之间,梦惟渝却懒得多说太多,意念一动,护在周身的青火便是如指臂使,呼啸而出,便是直接冲着燕皇奔涌而去!


    燕皇下意识地就要躲避,然而如今的他虽然修为已至化神,可论起对自己力量的作用,依旧是十分不熟悉,压根就没能躲过梦惟渝的这一击,当即是被青火给扑了个正着!


    顷刻之间,那青火便是在其身上燃了起来!


    “梦惟渝!你这个逆子!你当真是要弑父不成?!”被那股灼热的火焰如此燃烧,燕皇的脸色,也是在此时变得扭曲起来,当即是开口怒骂道。


    “弑父?”梦惟渝笑了笑,眼神却是有些冷,“你说的倒是没错,我的的确确,是想杀了你,你如今浑身都是魔气,沾染了这种不该沾染的力量,整个修真界,本就人人得而诛之。”


    话虽如此,梦惟渝也是忍不住地皱了皱眉。


    虽然燕皇此时身上冒着火,可他的火焰,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摧枯拉朽,反而是被那股缭绕在燕皇体外的魔气给抵御了下来。


    这股魔气,果然是诡异而棘手。


    “什么?魔气?!”那头的燕皇先是一怔,而后立马看向国师,怒声道,“你不是说,这是可以让朕逐渐成仙的力量吗?!为何会如此?!”


    他的质问,换来的却是国师的沉默。


    能做一国之皇,燕皇到底是不傻的,他几乎是立马就从国师的反应中,悟出了许多,当即痛骂道:“你他娘的,你敢算计朕!”


    “他说的没错,你现在这样,的确是没法成为正常修者的。”事情已经败露,国师也没再遮掩,冷笑道。


    “你……!”燕皇顿时面目狰狞,目眦欲裂,“我杀了你!”


    话音落下,他便是裹挟着滚滚魔气,以及身上那未完全熄灭的青火,便是冲着那国师扑了过去!


    梦惟渝嘴角一抽,和祁不知相视一眼,都是有些无言。


    真是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就这么的就地内讧了起来!


    见到燕皇直扑自己而来,国师的脸色也是大变。


    本来他就不算特别强,如今的燕皇在体内的魔气加持下,已然到了化神,即便是他,也都是难以匹敌,急忙闪身躲开。


    然而燕皇却是不依不饶地跟上了他。


    如此一追一逃了片刻,国师的脸色,也是变得一片铁青,他边跑边咬牙道:“早在你头一回接触这股力量的时候,你就再也和成仙没半点关系了!你若是还想要命,就不该追着我,而是和我联手,将这两个小子解决掉!”


    “你骗了朕!害得朕失去了和她再度重逢,再续前缘的机会!朕怎可能放过你?!”燕皇痛苦地嘶吼道。


    国师面容猛地一抽,魔气会潜移默化地让一个人的性格逐渐加深,如今看来,这引爆了魔气之后,这本就“痴情”的燕皇,就更“痴情”了!


    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蠢货痴情种,国师也是叫嚷道:“你想想啊!你那贵妃,是被修真之人拐走的!你不该去恨那些修者吗?我们同样都恨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者,自当同仇敌忾,而不是大敌当前,还要窝里斗。”


    燕皇的身形顿时止住了,口中喃喃自语:“是,你说得没错,是修仙者,抢走了朕的爱妾,是他们,害得朕与她被迫分离。”


    “都是修者的错,所有的修道者……都该死!”


    瞧得这三言两语就被“策反”的燕皇,梦惟渝嘴角微抽,先前他那般在这便宜父皇的脸上和雷点上疯狂蹦迪,燕皇也顶多是脸色难看,一言不发地维持着自己那最后的一丝体面,如今却是如此面目狰狞,形迹癫狂。


    看来那魔气,还十分影响人的心智啊。


    “呼!”就在此时,那似乎逐渐癫狂的燕皇,也是将目光投向了梦惟渝。


    “唰!”


    一道破空声响起,他的身形便是在原地消散不见。


    梦惟渝早有准备,在燕皇消失的那一瞬,便是迅速地拉开了距离,同时也是有些惊讶。


    此时的燕皇的速度,似乎比方才要快上了一些?


    “铮!”


    滔天剑光横扫而来,斩在了燕皇的身上,却只是在他身上的魔气之时,便是被抵消了许多。


    祁不知唇角绷直,身形一闪,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国师的身后。


    国师顿时慌了,这青年的速度,怎么如此地快?!


    他下意识地就要遁走,青年的掌心,便是轻飘飘地印在了他的后背心上!


    “噗!”国师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而后整个人便是倒飞了出去,吐出的血液撒了一地,最终狼狈地连续砸断好几根柱子之后,被掩埋在废墟之下。


    于修者而言,这种掩埋本不算什么,随随便便就可以挣脱而出,可国师倒地之后,却是惊骇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经脉中,竟是不知何时有了一道道枷锁,将他浑身的灵力,都是彻底地封印了!


    没了灵力,除了修者的体魄之外,此时的他,和普通凡人没什么区别。


    国师顿时心如死灰。


    灵力被封,他被困在此地,已是无了回天之力。


    早知道如此,他先前就不该来面见燕皇的!


    若非如此,他又如何漏水了自己的踪迹和真身,将自己陷入如此险境之中?!


    想到此处,国师的内心,早已是一片悔恨和懊恼。


    另一边,将那国师给打发封印了之后,祁不知也是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径直地提剑对上了那魔气腾腾的燕皇。


    那燕皇虽说本身只是个凡人,可在那魔气的加持下,整个人的情绪都是变得极端不稳定,而在他的癫狂之下,他原本对忽然暴涨的力量的生疏这一缺点,竟是在“本能”驱使下,被彻底弥补掉,举手投足间,竟是魔气滔天。


    此时的燕皇,便是如同那接通了烽火狼烟的人影烟囱一般,身上的魔气越发浓郁,如浓烟滚滚而出!


    随着魔气的出现,这方天地间本就稀薄的天地灵气,便是纷纷避让,显然是对这股力量和气息极端排斥。


    祁不知眼神微凝:“不能让这股魔气散发出去。”


    梦惟渝自是知晓,这魔气十分诡异,当初紫阳丹尊秘境内的那些尸身,尚且会因为魔气的附身而变得十分诡异,若是让得寻常人触碰,只怕他们也会产生如同燕皇这般的魔变!


    “呼呼!”


    漫天青火顿时围拢而来,将这整个大殿都是包裹而入。


    “嗤嗤!”


    黑色的魔气一靠近青火,便是被火焰给彻底烧毁,只不过这烧毁的速度,略显得有些慢。


    饶是如此,这些从燕皇体内蒸腾而出的魔气,依旧是被有效地遏制住了,没再往外扩散。


    这边梦惟渝以青火为笼,将这一整片的魔气圈禁起来,只是那魔气所笼罩的范围太大,为防止魔气泄露出去,他也只能是全身关注地维持青火,不让那魔气有一起可乘之机。


    那厢祁不知也是提剑冲着燕皇杀了过去。


    在魔气的加持下,燕皇的肉/身防御力,似乎也是提升了许多,除此之外,还有着十分诡异的恢复力!


    当初那秘境之内,只是受到魔气的感染而异变的尸身,恢复力就十分惊人,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这魔气附在活人身上,那效果更是十分明显。


    祁不知接连出手,虽说依旧稳占上风,却依旧没能彻底伤及燕皇。


    他神色不变,和彻底失了心智的燕皇交手间,依旧是有条不紊。


    上辈子他同样没少和被魔气感染的邪修战斗,自是知晓这魔气的特性。


    虽说其生命力极为的顽强,可总有彻底耗尽的时候。


    而魔气中的力量彻底耗尽之时,便是他们身死之时。


    只不过……要想将魔气彻底净化而去……并不是那么轻易就消灭,而是需要时间。


    为了省事,还是得尽快地消耗掉那些魔气为好。


    祁不知手中的不渝,开始有着一道道涟漪浮现。


    直到某一时刻,浩瀚的剑意,陡然在燕皇周围的虚空中汹涌而出!


    却邪荡虚诀!


    在剑意的冲击下,那片笼罩在燕皇周身的黑雾几乎是没能撑住多久,就被摧枯拉朽地斩碎,消灭,而那凌厉的剑气,如同山洪爆发一般,对着那失去了魔气的掩护,彻底暴露而出的燕皇斩了过去!


    在体外的魔气被剿灭的瞬间,燕皇的体内,再度有着浓郁魔气翻滚而出!


    若是换做别的人在此,对于这略显顽强的魔气,只怕是有些束手无策。


    但于祁不知而言,这些魔气,并不是那么的难以处理。


    却邪荡虚诀的却邪,并不只是摆设好听,而是因为此剑诀,拥有着针对各种阴邪之物的本事!


    此前的他尚还只是金丹时,就曾以此剑诀打杀了那诡异魔影,如今他实力大增,施展起这道剑诀,更是信手拈来,威力也是远胜之前!


    在祁不知的爆发之下,自燕皇体内爆发而出的魔气,便是陷入了被彻底剿灭——再度浮现——被剿灭,这般的循环之中。


    当然,祁不知的却邪荡虚诀,也不是都能将那些四散而出魔气给彻底清楚,总归还是会有部分逃脱了出去。


    好在在这外围,还有青火漫天,将那些魔气给兜住、焚烧,消灭。


    在二人的联手之下,那呼啸的魔气,终究是逐渐地得到控制。


    这般循环,持续了足有将近半日的时间,一直到天边开始浮现出一抹鱼肚白,那自燕皇体内汹涌而出的魔气,才逐渐变得稀薄起来。


    由此可见,他体内所蕴含的魔气,到底有多少!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而下之时,燕皇体内的魔气,终究是再也没有冒出。


    而那被青火包裹着不让蔓延而出的魔气,同样也是被焚灭了个干净。


    没了魔气的支撑,燕皇体内的力量,也是再度以极快的速度,跌落了下去。


    他睁大了眼睛,而后忽然吐出了一口鲜血,神色枯败地仰面倒在了地上。


    确保魔气都被处理干净了,梦惟渝和祁不知这才一块落下。


    “咳咳……咳。”


    随着魔气的消散,燕皇的神智,显然也是回归了,他望着梦惟渝,眼神之中,也是逐渐地带上了一抹惊慌:“你个大逆不道的逆子,你、你还真想要你老子的命啊?”


    看得出来,此时的他,已然是恐慌到了极致,甚至都顾不上维护自己身为帝皇的威望了。


    “先前我就已经说过,沾染了魔气者,便是被其彻底侵蚀,人人得而诛之。”梦惟渝顿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当然,即便没有默契,你只是个凡人,我依旧会亲手杀了你。”


    “你……我若是凡人,你敢杀我!”燕皇语无伦次地道,“你难道就不怕沾染因果吗?”


    “即便沾染了因果,那又如何?”梦惟渝的声音也是高了些,他望着燕皇,眼中也是逐渐流露出几分恨意,“若非你当初如此对待我们母子,我母后何至于选择饮毒酒而自尽?”


    虽说长青峰主说过,他母后并未真的没了,可那是因为他母后体质特殊。


    可若是他母后并非特殊体质,一杯毒酒之后,便是真的没了。


    他的母后,的的确确是死了一遭。


    而该死她的人,便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朕的错?”燕皇闻言,却是大笑起来,笑容里带着几分癫狂,“若非她先天自带异象出声,威胁到朕的皇位,朕又何至于此!”


    “能够影响到朕的皇位和权力的人!都得死!朕留她一命,还让她生下你,已经是朕看在她是朕的发妻的份上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听着燕皇的这顿肺腑之言,梦惟渝眼神也是逐渐地冷了下来:“看来,你已经被欲望和权力给迷昏了头。”


    和这样的人,他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那头的燕皇依旧在骂骂咧咧着:“早知道如此,朕当初就不该留下你这个孽种!要不是你,朕何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


    梦惟渝没有接过他的话茬,只是道:“父皇,你当初为了皇权,不仅逼得母后失了一命,还因此祸害了不知道多少的寻常人家。”


    “如今的你,也是时该为此而偿命了!


    话音落下,那青火顿时冲着燕皇呼啸而下!


    就在这时,梦惟渝的眼睛,却是被祁不知给捂住了。


    “他的身子,被魔气侵染已久,为防后患,需要你的火焰将其彻底抹除。”


    与此同时,青年的声音,也是自梦惟渝的耳边响起:“这份仇,还是师兄替你报了吧。”


    梦惟渝一愣,也是明白了祁不知的心意,下意识地止住了火焰。


    下一刻,嘹亮的剑声,也是自耳边响彻。


    这般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


    等祁不知的手再移开之时,此前还在说话的燕皇,便是已经咽了气。


    梦惟渝看着那没了生息的燕皇,长舒了口气,一招手,青火袅袅而下,将他的尸首,彻底地包裹而入。


    在青火的炙烤下,燕皇的身子,开始又有着黑色的魔气蒸腾而出,而随着这些魔气的出现,燕皇的身子,也是变得愈来愈小。


    ——他的身子,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魔气的侵蚀,早已经和魔气彻底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青火焚寂许久,魔气彻底被焚尽之时,燕皇也是彻底失去了踪迹。


    至此,天边的太阳,也是彻底地爬了出来。


    阳光普照下,梦惟渝沉默了片刻,最终冲着桐华宫的方向跪下,磕了一个头,轻声低语:“母后,曾经的仇怨,孩儿已经替您彻底了清,从今往后,您也是彻底地斩断尘缘,不再有任何的因果与牵挂。”


    作者有话说:


    今天和朋友外出踏春结果碰上堵车,所以今天没加更了orz


    第194章 落幕


    虽说已经彻底灭杀了燕皇,因为那魔气诡异,梦惟渝和祁不知却并没有大意,依旧是彻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魔气残余,这才各自收了本事,收起结界。


    梦惟渝四处看了看,虽说方才他和师兄已经极为克制,可这种级别的战斗,不止是勤政殿,就是以勤政殿为中心的一大片区域,都是被摧毁了大半。


    不过这也没办法,之前的战斗,他们好歹还能把战场把控到空中,眼下这儿……


    除了那不堪一击的国师不说,就是他那人渣父皇,即便是得到了魔气加持,也就是个忽然实力暴涨的暴发户,根本不能使用自己的力量,就纯粹地当个魔气蒸腾器,这战场基本就只能框定在这儿。


    好在燕皇并不能熟练运用那股力量,不然的话,只怕整个皇宫都不够嚯嚯的。


    饶是如此,在看到这一片的废墟之时,梦惟渝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啧了一声。


    祁不知问:“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这儿发生的事……瞒不住其他人,后续只怕是有些麻烦。”梦惟渝有些头疼地说。


    在此处的外围,他也是感知到了不少的活人气息,想来应该是在其他地方轮值的宫人,因为先前的动静,赶过来看情况。


    祁不知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苦恼。


    宫殿的损毁就不必多说了,那燕皇到底是一国皇帝,眼下在位之时直接人没了,必然会在整个大燕引起轩然大波,引得朝局动荡。


    至于后续的新帝上位……诸多皇子中,觊觎皇位之人,怕也不少,这夺位之争,同样少不了一阵明争暗斗。


    “这后续之事,到底是凡间的事端,与我们无关。”祁不知宽慰道。


    梦惟渝:“我知道与我们无关,我就只是担心,这皇位更替间,会引得朝局动荡,牵连到下层的黎民百姓。”


    “此事倒也不难。”祁不知说。


    梦惟渝眼睛微微一亮:“真的?”


    “此事到底涉及到邪修在从中作梗,他们肯定也算准了,哪怕是失败暴露之后,因为魔气的侵蚀,我们不得不出手抹除掉被魔气侵蚀之人,这一国之君。”祁不知说。


    梦惟渝也是立马明白,皱眉:“所以现在的这情况,其实也是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眼前的事,也不算是纯粹的凡人间的事了。”祁不知说。


    梦惟渝挑了下眉:“师兄的意思是,因为现在的情况是受到邪修的干扰而产生的,所以修士也可以插手此事吗?”


    祁不知:“嗯。”


    梦惟渝精神一振,紧接着就又有些丧气了:“说到头,最后要忙活操心的不还是我们。”


    “……这样的事,自然是不必我们操心。”祁不知微微摇头,见梦惟渝脸上依旧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解,顺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你忘了?这事也有动摇到紫微山的根基。”


    “哦对!这事也不止是大燕之事,也是紫微山的事!”梦惟渝终于反应过来,立马催促道,“师兄你赶紧传信回去,等人来接手了,我们就走!”


    见他这避麻烦如蛇蝎的态度,祁不知弯了弯唇:“知道了。”


    两人商量妥当,祁不知开始传信回紫微山。


    梦惟渝则是径直找到了那一众被自己整昏倒打包送走的宫人,他直接一挥袖袍,唤醒了那白公公。


    “啊!”


    白公公如梦方醒,在醒来之后的第一眼,看到梦惟渝之后,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被吓得惊叫了一声,脸色瞬间发白。


    他也是陡然记起了,自己昏迷过去之前的所见。


    在想起此事的同时,白公公也是赶紧环视一圈,就看到了成片的废墟,却是没有再看到燕皇和国师的身影。


    莫非……九皇子殿下已经解决掉了陛下和燕皇?!


    现在这是打算杀人灭口了?


    眼前的景象,如同塌天噩梦一般,再看着那就在自己面前的少年,白公公两眼一黑,竟是就这么昏厥了过去。


    梦惟渝:“……”


    这贴身大太监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


    无奈之下,他只能是再度施法唤醒了白公公。


    然后……他便是收到了好几声破了音的嚎叫声:“不要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梦惟渝被这白公公的土拨鼠式的叫喊给吵得耳朵疼,只能是一发禁言咒发出,直接道:“我不杀你,烦请你去联系其他诸位皇子和公主,传他们进宫一趟,我有事和他们说。”


    白公公这才明显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应声,却发现自己此时完全说不了话,只能恭敬地点头。


    梦惟渝这才解了他身上的禁言术:“去吧,你多派几个人去,速去速回。”


    经由这禁言术的这么一折腾,更是拔高了梦惟渝在白公公心中的地位高度,他也不敢再耽搁,火急火燎地去照做了。


    其实都不用梦惟渝特意传消息,在听闻宫中的动静之后,诸皇子公主便是产生了疑惑和担忧,天亮之后便是马不停蹄地赶来想要入宫,正好和想要传消息的宫人们碰了个正着。


    不多时,他们便是陆续赶到了原先勤政殿的位置。


    再然后,梦惟渝和祁不知便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开始循环“看到废墟——惊骇地脸色发白——昏过去——被叫醒——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等候,并用惊惧得仿佛见了鬼似的眼神偷偷打量着梦惟渝”的这一套循环。


    所有皇子公主,无一例外。


    直到最后一人赶到,梦惟渝也是不和他们废话,直接将昨夜发生之事和他们大概地讲了一遍。


    七皇子梦元琪脸色发白,他自己也知晓,往日的他,颇得父皇的喜爱,因此与其他的兄弟姐妹之间,并不亲近,反而是成为了他们的眼中钉。


    可他对此并不在乎。


    有父皇的偏爱,只要父皇还在,其他人根本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可如今,燕皇彻底没了,这也就意味着,他这唯一的倚靠,唯一的靠山,算是彻底塌了!


    想到此处,梦元琪也是彻底慌了神,面容发白地道:“梦惟渝!你怨恨父皇,那是我们都看在眼中的事,自然是恨不得手刃了他,如今给自己找个理由,你是打算蒙骗傻子呢?!”


    话音落下,他便是看到,坐在梦惟渝身旁的青年冷冷地往他这儿看了一眼。


    光是这么一眼,梦元琪便是被他眼神中的寒意给吓得几个激灵,嘴唇开始持续地颤抖起来。


    “我相信九皇弟说的是真的。”


    就在此时,沉默的大厅中,有着一道声音想起,竟是那三皇子。


    “我也相信九皇弟说的也是真的。”


    有人起头,其余人也都是陆陆续续地开口附和。


    到了最终,除了梦元琪,其余人,都是表态选择相信梦惟渝。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心中都是相信了梦惟渝的话,只是人死如灯灭,如今父皇已死,而九皇弟又颇为势大,他们自然是不愿触及到梦惟渝的眉头,和他唱反调。


    当然,这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他们对燕皇本身就没什么太深的感情。


    或许曾经是有的,只是那些感情和期盼,终究是在燕皇多年的冷待和偏心之下,被消磨殆尽了。


    燕皇的死,虽说一开始给予了他们极大的震动,可再细细回想之后,他们却是觉得,他们父皇驾崩之事,或许能算得上是件喜事。


    也就是燕皇如今已彻底没了,若是他得知到这些子女们内心的真实想法,只怕是能当场给活活地气死过去。


    就在诸人内心抱着各种的心思之时,祁不知则是直接取出一块留影石,将其中的灵影放给他们看了。


    梦惟渝顺势给其余人解释了留影石的功能。


    祁不知最后淡淡地道:“你们父皇,的确受到魔气侵蚀,如今已经彻底伏诛。”


    到了这份上,无论先前其他人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如今都是将梦惟渝的话信了九成九。


    光是从投映出来的画面来看,事实便是和梦惟渝所说的完全吻合。


    不仅如此,在场的所有人,望向梦惟渝和祁不知的眼神中,都满是敬畏,同时还有着几分的害怕。


    以往的他们,虽然也是或多或少地和“仙长们”打交道,可所见过的那些仙长,本事相比梦惟渝和祁不知起来,都是要逊色了不少。


    这也说明了,梦惟渝和祁不知的强悍。


    想到此处,诸皇子望向梦惟渝的眼神中,又是带着几分的复杂。


    他们的这位九皇弟/兄,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有出息得多!


    至于那梦元琪,则是面无血色。


    直到刚刚,他才知晓,梦惟渝和他那师兄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这和凡人,武者们简直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若是他们想的话,或许……只需要一人,便是能够轻易地灭火了吧。


    被梦惟渝和祁不知的实力给震慑住了之后,大殿之内的气氛顿时沉寂而紧绷了起来。


    最终,大皇子率先起身,直接跪下,诚恳地道:“咳,既然九皇弟有如此作为,咱们大燕皇帝的宝座,也是非你莫属了。”


    “别跪我。”梦惟渝一挥袖将他扶起,直言道,“这皇位于我而言,不算什么,所以我并不打算继位,在此事过后,我和师兄就会离开大燕。”


    听到他这话,在场的诸多皇子都是一愣,而后眼神也是微微闪动。


    若梦惟渝所说的是真的,那皇位……或许他们也是能有资格争一争的。


    梦惟渝也是大概能猜出来他们的心思,直接是将后续的安排也都和他们说了。


    在得知仙山会派人来处理这边的事,整个大殿内,都是有些惊讶。


    有人更是忍不住地失态道:“可、可那仙山,不是都不怎么会插手凡间的事吗?”


    “寻常时候是如此,可我刚刚也说明白了,这事涉及到邪修干扰,自然需要紫微山派人来拨乱反正。”梦惟渝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道,“在紫微山的人来到之前,你们要做的,就是暂时按下父皇驾崩的消息,在紫微山的人到来之前稳住朝局,稳住民心。”


    祁不知则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此事已经不止涉及你大燕皇位更替之事,也是我紫微山之事,你们若是阳奉阴违……”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不过在场的也多是人精,瞬间就读懂了他话中所带着的威胁意味,顿时压力巨大,浑身直冒冷汗。


    眼前的人,真要说起来,那可是比他们的父皇还要凶悍不知道多少倍的存在啊!


    就在他们不安间,梦惟渝也是笑着补充了一句:“诸位兄弟姐妹们,可别忘了,当日父皇和七皇兄是如何开口说实话的。”


    回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晚宴,所有人也都是头皮一麻。


    三皇子干笑道:“九皇弟说笑了,你与你师兄法力滔天,我们怎么敢如此。”


    事情谈完了,梦惟渝便是直接遣散了众人,他们也是纷纷领命离去。


    废墟这儿,就只余下了梦惟渝和祁不知二人。


    梦惟渝:“唉。”


    “这事不是都已经给其他人处理了,怎么还这么唉声叹气的。”祁不知有些好笑地问道。


    梦惟渝:“希望紫微山能赶紧派人前来吧,这件事,只怕是压不了太久。”


    事实也的确如梦惟渝所料,燕皇驾崩的事,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去。


    因为皇宫内发生的动静实在太大,整个京城的人都是有所耳闻,再加上时辰已至,文武百官却没能在早朝时等来燕皇,只是得到了几位皇子出面,放出消息,说是燕皇忽生重病让他们暂时回家。


    而之后的连续几天,依旧是没人主持上朝之事,而皇子这边,也只是说陛下病重,奏折由几位皇子们共事打理。


    在见不到皇帝,且不能得到探视皇帝的机会,一些心思敏捷之人,也是大概地猜想到了某种可能,一时间,整个重明城内,也是各类消息都传得到处都是。


    就在重明城之内的各种消息愈演愈烈之时,在第七天,梦惟渝和祁不知终于是等来了紫微山的人。


    因为此事涉及的范围比较广,而且兹事体大,那带队之人,并非是弟子,而是执法殿的大长老!


    除了执法殿大长老之外,他的身后,同样是跟着二十来位执事!


    由此可见,紫微山对这事,到底是有多么的重视。


    梦惟渝和祁不知先是上前,和大长老见过礼。


    在大长老身后的队伍中,二人也是看到了颇为熟悉的一道人影,祁不知很轻地挑了下眉头,梦惟渝则是嘴角一抽。


    那头的严从律比他们更无奈,满脸的苦涩:“梦师弟,我怎么感觉你们俩走到哪,哪儿就要出点事呢。”


    “这不叫出事,而是我们历练的时候顺便发现问题,让你们出面解决问题。”梦惟渝有理有据地道。


    严从律:“……”


    “况且,我们也不是遇到的事都找紫微山啊。”梦惟渝继续道。


    严从律:“当真?”


    “这还能有假?”梦惟渝也是将那大梁的望月城之事说了一遍。


    “此事当真?”大长老神色冷厉地道。


    “确实如此。”祁不知说道,不过眼下还是以燕皇这儿的事为主,所以他直接将手中关于燕皇的留影石递交了过去。


    大长老直接当着诸多人的面,将其投映而出。


    随着画面的进展,大长老的脸色,也是愈发的严肃起来。


    不仅是大长老,就是那跟来的人中,都是神色凝重。


    大长老眉头紧皱,叹了口气:“如此看来,有关于凡间之事,我们倒是还有着很多疏漏之地。”


    经过梦惟渝和祁不知近几回传回紫微山的信来看,他们对于凡间的管辖,到底还是有些疏忽,这才让得各类事情,层出不穷。


    尤其是这回的事,那邪修潜入至此,显然是要通过把控皇权,借刀杀人,断绝他们紫微山统辖地域中的天才。


    “有疏漏不可怕,至少我们也是提前得知,还可亡羊补牢。”梦惟渝笑着道。


    “这倒是没错。”大长老点头,“如今看来,我们紫微山下的疆域,都要好好的严查一番才行。”


    在梦惟渝身旁,诸皇子公主们也都是站在此地。


    不过往日尊贵无比,前呼后拥被人围着伺候的他们,在这种场合之下,也只能是沦为了陪衬,甚至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他们也没什么不满的,经过此前的事,他们也是知晓,这所谓的仙凡有别,是真正的云泥之别!


    如今这在场的这些人,一看就都是十分不凡的仙长,他们的这种身份,拿出来根本就不够看,这要是贸然开口,简直就是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恰恰相反,他们看向梦惟渝和祁不知眼神中,也是愈发地震撼。


    毕竟来到此次的仙长们中,无论那领头的老者,还是那些看起来同样很厉害的仙长们,在面对着明显比他们小了辈数的梦惟渝和祁不知的时候,依旧是恭敬谦和。


    管中窥豹,他们也是能够看出,这两人在那座仙山的地位如何。


    有着那般身份,这大燕的皇帝之位,于梦惟渝而言,的确是庙小了些。


    在将事情都转交给执法殿处理之后,梦惟渝和祁不知也是不再多留,径直离去。


    “等等,九皇弟——”下方的三皇子忽然开口道。


    梦惟渝身形一顿:“你们若是还有什么事,便去找这位长老吧。”


    说完,他和祁不知也是不再多留,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桐华宫飞去。


    严从律目送着二人离去,这才回过神来,望向那三皇子:“梦师弟竟是你们的皇弟?”


    三皇子面上维持着恭谨的笑容:“正是,他是我们这一辈中,排第九。”


    严从律压根没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只是有些敬佩地道:“身为儿子,梦师弟却是因为魔气,能够直接向自己的父亲动手,大义灭亲,的确是有些让人拜服。”


    诸皇子公主:“……???”


    梦惟渝应该……也不算大义灭亲吧。


    毕竟从九皇弟的行为来看,他想要替自己母后报仇这个目的,还是十分明显的。


    不过这样的大实话,他们也是不敢说出口地。


    大长老则是瞥了眼三皇子,以他的眼力见,自然也知道这人刚刚忽然叫那么一嗓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若是换了别的人,或许会因为梦惟渝的面子,而稍微放宽几分。


    可惜的是,如今在场的,是紫微山公认的最迂腐最一板一眼认规矩的大长老。


    大长老直接道:“虽说梦小子和你们算是沾亲带故,但因为你们大燕所涉及到的事,较为严重,所以这一切的一切,还是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少在老夫面前打感情牌。”


    严从律也是反应过来,有些狐疑地道:“可我看梦师弟的模样,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这里,都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哪来的感情牌?”


    小心思被戳破,三皇子也是窘得面色发红,其余人更是不敢再耍什么小心机。


    另一边,在和大长老等人分开之后,梦惟渝和祁不知则是回了一趟桐华宫。


    虽说要离开了,可之前放在这儿的东西,比如床铺等,自然也是要带走的。


    不过最终,他们二人还是没有直接离开。


    因为梦惟渝还是挺想知道,紫微山那儿,是打算怎么处理这皇位之事的。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梦惟渝和祁不知依旧在桐华宫内暂留,白天么,两人就一块外出玩耍——重明城身为大燕国都,还是有很多值得玩耍的地方,只是之前有要事在身,没法好好玩。


    如今事情已经彻底尘埃落定,也有人接管了此事,他们自然是要痛快地玩耍一阵。


    至于夜里,两人则是歇在桐华宫内,一个打坐修炼,一个则是专心炼丹/睡觉/修炼。


    五日之后,正在和祁不知一块在某一家酒楼中品尝特色美食的梦惟渝,也终于是收到了紫微山那儿的处理。


    先是将燕皇驾崩之事公布而出,再然后便是——从大皇子开始,每位皇子轮流掌权一年,除此之外,紫微山并不会插手凡间政务之事,而皇帝的最终位置,也是看皇子们掌权当年的“功绩”,以此来决定皇位的归属。


    梦惟渝:“……”


    这皇位,整得和流动红旗似的。


    第195章 双喜临门


    除去对大燕皇位继承的安排之外,关于邪修通过皇室来提前解决掉修道天才之事,也同样也是有了眉目。


    在将这儿的事全权托付给执法殿大长老之后,梦惟渝和祁不知也是将那名被擒下的“国师”给转交给了大长老。


    以大长老的修为,要搜魂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本该是件信手拈来之事才对,谁承想,这个邪修的识海中,还被其他高修为的大人物给下了禁制。


    若是贸然搜魂,那道禁制便会直接将那邪修的灵魂彻底引爆!


    显然,这是为了防止被擒下后信息泄露而设下的灭口禁制。


    幸运的是,虽说有禁制的阻扰,可能做到执法殿权力最高的大长老,同样也不是省油的灯,在禁制之下,依旧是能搜魂。


    只不过,就是搜魂的进度慢了些。


    经过搜魂之后,大长老也是从那邪修的记忆之中,提取到了极为关键的信息——


    不止是大燕,也不止是紫微山所统辖下的地域,几乎是正道所占据的六州之下的所有凡间皇室,都是有着邪修在出力蛊惑干扰!


    这不是只针对紫微山的计划,而是针对整个正道的抹杀天才计划!


    在有了方向之后,大长老也是立马派遣出执事,前往其余国家进行查探。


    而与大燕接壤的几个国家,因为离得近,不多时执事便是带回来了消息。


    近些年来,这些国家的皇帝,也的的确确是有抹杀修道天才的动作,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像燕皇这般的大张旗鼓,而是派出自己的暗卫之类的,神不知鬼不觉地去灭口。


    如果说大燕的抹杀是风起云涌,那其余国家,则是暗流涌动。


    和大燕情况不同的是,那几国的皇帝,无一不是被下了特定的,可以影响到欲望的欲心蛊。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对皇位和权力的执着,才会与日俱增,才回愈来愈重视、仰赖那些扮成“半仙”的邪修们。


    从这对比也可得出,除了燕皇因为自身对于权力过分在意,不需要下蛊之外,别的皇帝,若非受蛊的影响,自身本来还不至于到那么丧心病狂的份上。


    也正因如此,哪怕他们这抹杀天才的举动让得大长老十分动怒,到底也只是骂上几句。


    除了愤怒之外,大长老更多的,还是一阵后怕。


    凡间本就幅员辽阔,凡人总数和修者的总人数相差十分悬殊。


    也正因为如此,除了特意外放庇护凡间免受邪修或者妖兽等非天灾的弟子之外,修真界并没有那么多精力关注凡间之事。


    没想到,这就让邪修们钻了空子,专门整这一出,来以此从新鲜血液上制衡整个正道。


    幸亏梦惟渝和祁不知提前发现了这个问题,不然的话,等到察觉到不对劲了再来查再来补,只怕大祸已成,为时已晚。


    也正因为这事牵扯过大,大长老还专程找上了梦惟渝和祁不知,给他们二人好一顿的赞扬。


    祁不知依旧宠辱不惊,梦惟渝则是有些受宠若惊。


    毕竟这位大长老的古板和刚正不阿,整个紫微山上下,可是人尽皆知的,想要从他口中讨到一句好话,那可是十分的不容易。


    而除了夸赞之外,大长老还说,等事情了结回宫之后,他会替他们两个把这份功劳上报,换取相应的奖励。


    对于大长老的这份举动,梦惟渝和祁不知也都是谢过了大长老的美意。


    待得这儿的各种事情都整明白了之后,梦惟渝和祁不知终于是不再多留,决定离开重明城。


    眼下关心的事已经有了真相,这后续的事,又有大长老负责操持,根本就不用他们操心。


    除此之外,因为皇帝之位的继承已经有了结果,“病重”的老燕皇,也是该走上“驾崩”的流程,接下来的重明城内的一切,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国丧的影响。


    *


    清晨,桐华宫。


    将寝殿内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梦惟渝又是将整个桐华宫内外都走了一遍。


    祁不知则是静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待得走过了最后的一处,梦惟渝在原地站定了片刻,转头和祁不知说:“师兄,我们走吧。”


    祁不知:“好。”


    两人一块走到了宫门口,梦惟渝又回身望了一眼宫殿,而后便是不再留恋地和祁不知一块腾空而起。


    ——此次归来,他也算是报了仇,如今他母后已经另外开启了新的人生,梦惟渝心中的结,也终于是彻底放解开,彻底了去无牵挂。


    许是因为心境的影响,就这么飞掠了一阵,梦惟渝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脱去了某种无形的枷锁一般,自己的身子愈发轻盈,仿佛是带上了几分遨游天地间,四海任我行的潇洒不羁之感。


    于是他的飞行速度,也是在这之后,变得愈发地畅快起来,一时间竟是将身旁的祁不知给甩到了后面。


    好在祁不知本来就是压低了自身速度和他一块,所以很轻松地就追了上来。


    梦惟渝也是从这儿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惊喜地问道:“师兄,我的身法速度……是不是又精进了?”


    “嗯。”祁不知应声道,眼中也是带着几分笑意。


    修者的心境,同样是有可能影响到修炼的,眼下梦惟渝这临时身法突破,这意味着,他把那有些沉重的,属于过去的包袱,彻底放下了。


    他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梦惟渝也是畅快地笑了一声,也顾不上维持修者飞行的形象了,大张着双臂。


    他沉浸在这种状态中好一阵,某个时刻,他终于是被体内传出来的异动给惊回了神。


    梦惟渝先是一愣,而后眼睛睁大,逐渐漫上了浓郁的惊喜之色:“师兄,我好像,有突破的感觉了。”


    一边说着,梦惟渝也是有些喜上眉梢。


    他前脚才让得自己的身法有所精进,后脚就感觉到了突破的契机!


    这简直就是双喜临门!


    祁不知眉头只是微挑了一下,倒不是很意外虽说这突破的契机看似很突然,可近段时日以来,梦惟渝同样没把修炼放下,再加上他根基扎实,所以如今心境有所改变,触及到了那种突破的感觉,也算是水到渠成。


    祁不知正色道:“既如此,得赶紧找个地方闭关为好。”


    梦惟渝:“嗯!”


    事不宜迟,两人一块按落身形,而后和之前一般,再度钻进了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


    和之前那样,祁不知也是开辟了一个山洞,作为闭关之所,而后又是布下重重的灵阵。


    待得九华升灵阵开始发挥作用,散发出灵雾逐渐笼罩山洞,梦惟渝和祁不知说:“师兄,那我就先去闭关啦。”


    祁不知点头:“嗯,去吧。”


    梦惟渝径直在蒲团上盘坐而下,刚刚闭眼,就听到祁不知的声音:“小渝,等等。”


    梦惟渝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师兄?”


    祁不知眸光落在他身上,提醒道:“你这会跨阶突破,突破完成之后,身上的衣物就……”


    梦惟渝闻言,也是记起来之前祁不知突破时的事,赶紧起身将自己的那件天青色的纱衣给脱了下来。


    当初师兄送了他两件,一件在师兄突破的时候给毁了,如今他这儿,也就剩这最后一件了!可不能再因为突破给整没了。


    祁不知瞧着他将那件纱衣单独给收好,忍不住升起了几分逗人的心思:“你确定只脱外面的纱衣?”


    梦惟渝:“啊,难道突破还要把衣服全脱了不成?”


    祁不知:“脱与不脱,迟早都是要没的,脱了还能省下来一件衣服。”


    梦惟渝:“……”


    理是这么个理,可他还是没法做到,让自己就这么赤条条地在这儿打坐修炼。


    哪怕是周围没人他都不太能接受,更何况,这还是在师兄的眼皮子底下呢!


    梦惟渝光是想想这场景,就觉得自己有些难以集中注意力。


    这还怎么让自己沉浸下来,闭关突破!


    梦惟渝正打算辩解一下,就见对面的青年唇角微弯了一下。


    他立马反应过来,合着师兄又在逗他玩呢。


    梦惟渝立马挑了下眉,上下地看了祁不知一眼,立马找到了回击的点,笑着道:“照这么说,师兄身上的衣物只怕也是要保不住的,师兄自己怎么不脱?这样还能省下一套衣服。”


    祁不知看着小朋友脸上那带着点儿蔫坏的笑,很轻地一笑:“你说得有道理。”


    梦惟渝:“???”


    眼看着祁不知的手已经落在了他自己的腰带上,一副就要宽衣解带的样子,梦惟渝也顾不上愣神,赶紧出声制止:“师兄!等等!停!”


    祁不知微微一顿,有些好笑地问:“不是要我省衣服吗?”


    我那是逗你的,不是让你真脱啊!


    脑中回想起祁不知的绝赞身材,再一想到这么个人就在旁边,梦惟渝咽了口口水,耳朵有些微微发红:“我相信以师兄的财力,肯定不止这一身衣服,不省也无所谓吧。”


    祁不知继续道:“可是我想省,这可怎么办。”


    梦惟渝被他这话给绝杀了,只能是道:“那不行!”


    祁不知:“为什么?”


    梦惟渝干咳一声,霸道地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总之就是不行!”


    祁不知本就是逗他,见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也是见好就收:“好,我都依你。”


    梦惟渝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而后也是回过味来,仔细地盯着祁不知的脸,有些狐疑:“是都依我,还是师兄本就是夸海口,实则根本就没打算脱?”


    祁不知却是微微一笑:“我不在乎脱不脱。”


    梦惟渝下意识地想反驳他,可仔细一回想,还真是诶,之前的几次坦诚相见,师兄就一直都是一副十分坦荡无所谓的模样。


    说不得,他还真是想脱就脱。


    思及此,梦惟渝也是不敢再皮了:“我先闭关了。”


    祁不知却是道:“不急。”


    梦惟渝有些奇怪地问道:“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说话间,祁不知也是来到了他的面前,蹲下:“张嘴。”


    梦惟渝下意识地张嘴。


    下一瞬,祁不知便是将手中的一枚丹药喂到了他口中。


    梦惟渝下意识地将丹药吞咽了下去,也是立马反应过来:“师兄喂我的这是……固金丹?”


    祁不知:“嗯。”


    从金丹突破到元婴的过程,修真界一般成其为丹化元婴。


    而丹化元婴的过程,其实就是将金丹视为一个蛋,而元婴……便是自丹中孕育而生、“孵化”而出。


    当然,虽然理论上说起来简单,可这过程,却是一道极为凶险的过程。


    因为丹化元婴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质变,这质变所需的时间,自然也是极长。


    同时,突破的过程,也是需要极为庞大的能量,这些能量并不是去别的地方,而是和之前一样,继续注入到金丹中。


    如果把金丹比作蛋,那么这个蛋,需要足够坚固,能撑得住能量的贯注,让自己的道果从金丹向元婴转变,直到圆满,才可金丹破碎。


    若是金丹期时的基础不好,就想强行冲击元婴,最终只会因为金丹太过“脆弱”,还没等实力发生质变呢,金丹可能就先给大量灌入的能量给撑爆了!


    而金丹是金丹期修者的道果,金丹没能转化成元婴就爆了,那一身修为就算是废了,甚至会境界跌落,只能从头再来。


    也正因为如此,因为冲击元婴有这般风险,也是催生出这固金丹。


    这固金丹算是比较特殊的丹药,一般适用于金丹期修士的丹药,多为三品丹药,再高阶的服用下了,会有溢出浪费或者是能量过剩爆体而亡的风险。


    这固金丹,是能让金丹服下而无大碍的少数四品丹药之一。


    服用下此丹药,可以将自己的金丹变得更凝固,增强了突破成功的几率。


    而随着金丹被加固,哪怕是尝试突破失败,也不至于让自己的金丹爆掉或者是出现什么损伤。


    这增加突破成功率,还能减小突破失败的风险,这丹药,在金丹期修士那儿,也是极受欢迎。


    丹药咽下之后没多久,它便是化作了药力,自梦惟渝的经脉呼啸而过,最后落在了他的金丹之上。


    这一瞬间,梦惟渝感觉到自己的金丹更凝实了几分。


    他看着面前的祁不知,心里也是暖洋洋的:“师兄,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我突破可能要用到的丹药,都备了一份了?”


    “那倒没有。”祁不知弯了弯唇,“后续的一些丹药,以我现在的财力,还买不到。”


    他是这么说,梦惟渝却是听明白了——师兄是真的有在替他考虑后续。


    “身为一个丹修,我自己要用的丹药,却还是需要师兄给我筹谋准备,这怎么想都有些丢份啊。”梦惟渝忍不住地自嘲一笑,而后脸色便是垮了下来。


    祁不知看着他瞬间变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丹药不对?”


    “没有。”梦惟渝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就是……之前师兄突破的时候,我都没能考虑到要给师兄准备一颗固金丹。”


    这么一想想,再对比祁不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梦惟渝简直是要羞愧到要钻到地底下去了。


    梦惟渝正自责着呢,脸便是又被祁不知掐住了。


    祁不知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小笨蛋,就算你准备了,我也用不了。”


    梦惟渝先是一愣,而后立马反应过来——剑修和其余的修道不一样。


    此前也说过,剑修要将一身的精气神化作本命剑,所以他们在各个境界的时候,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本命剑,就是他们的道果,所以他们是没有金丹的。


    或者说,本命剑,就是他们的“金丹”。


    因为这特殊形态的金丹,所以固金丹对剑修,不起作用。


    不过不需要固金丹,这倒也符合了剑修们一派的精神——修剑者,本就该一往无前。


    梦惟渝闭上了眼,又平复了一下心神,而后开始沉下心来,全神贯注投入到准备之中。


    祁不知这么一安抚,梦惟渝的愧疚心也就平复了些。


    祁不知再度轻抚了一下他的脑袋:“修炼吧。”


    梦惟渝:“嗯!”


    他闭上眼,抛除一切杂念,开始静气凝神。


    直到某一刻,梦惟渝也是将自身的状态调整至最巅峰,运转功法。


    “呼呼……”


    山洞之中的浓郁灵气,顿时如浪潮一般,四面八方地冲着他呼啸而来,而后自身上的无数毛孔处涌入到体内。


    骤然吸纳而入的庞大灵气,也是让得梦惟渝身子有些发胀。


    好在他此前也是积攒过经验,立马调动起体内的灵力,将那些灵气牵引着沿着既定的经脉流转而过,将其提炼转化为灵力,再将其逐渐压缩,提炼,最终转化为一滴滴蕴含着极为纯粹的液体。


    而后他将这些灵液牵引至丹田,让它们滴落在那枚精致小巧的金丹之上。


    如今的梦惟渝,本就已经在金丹期的巅峰,随着这些灵液的加入,金丹也是微微颤抖了起来,逐渐有了点儿膨胀欲裂的感觉。


    不过梦惟渝对此却丝毫不慌。


    他的金丹基础本就打得十分牢固,就算不服用固金丹,安稳突破到元婴也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师兄还专门给他准备了一枚固金丹。


    这二者加持之下,这突破的过程,简直就是稳上加稳。


    所以梦惟渝依旧心平气和,继续将炼化好的□□滴入到金丹之中。


    这般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某个瞬间,梦惟渝忽然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金丹之内,忽然有着一点儿更陌生更玄奥力量的存在。


    梦惟渝先是一愣,而后便是有些欣喜。


    这股力量……是元婴本源!


    这股力量的出现,代表着他的道果,他体内的力量,开始发生质变了!


    欣喜了片刻之后,梦惟渝则是强行按下自己的心绪,继续维持着先前的修炼循环。


    而随着他这般有条不紊地炼化之下,梦惟渝也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金丹内部的元婴本源之力,也是愈来愈多,愈来愈雄浑。


    只是这个增长的过程,着实是有些慢,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金丹之中,才能让那元婴本源的力量赠长那么一点点。


    不过梦惟渝对此也并不着急。


    破阶突破的过程,本就是需要极长的时间。


    眼下元婴本源之力已经出现,就这么下去,自然也是水到渠成地化作元婴。


    ……


    沉浸修炼的时候,时间的概念总是比较笼统的。


    仿佛是过了一瞬,又仿佛是过了很久,直到某一瞬,随着某一滴灵液滴落在梦惟渝的金丹上,那枚金丹就如同是碰到了石子的蛋壳一般,有着一道裂痕出现。


    随着灵液滴落得越多,金丹上的裂痕,也就越多越明显,最终,在灵液的持续浇灌之下,它终于是“不堪重负”,破了一道口子,而后一只略显透明的白色小手,便是自金丹中伸了出来。


    随着时间流逝,金丹也是彻底碎裂开,露出了其中的小人。


    梦惟渝也是有些新奇地看着那个出现在自己丹田之内,豆丁大小的白色小人。


    它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近乎是按照他的模样,等比例地弱小了不知道多少倍。


    看完了自己的元婴之后,梦惟渝也是感觉到了,流淌在浑身上下的,十分雄浑充盈的力量。


    这股力量,远超此前的他!


    梦惟渝也是睁开了眼,看向了祁不知:“师兄……”


    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浮现,忽然就感觉到一股汹涌的热意,自灵魂深处席卷而出!


    只一瞬间,梦惟渝身上的衣物,便是彻底地被烘干,而后便是尽数融化而去。


    连个渣渣都没能留下。


    然而梦惟渝却顾不上这些了,这股热意的爆发,远超之前的每一次,只是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仿佛是有着一座活火山在肆意地喷发着,他的身子,也是一瞬间就滚烫得和被烧着的红炭一般。


    这般变故,只是一瞬之间,梦惟渝被折腾得差点没直接热晕过去。


    祁不知本就一直在等候着梦惟渝结束闭关,见状也是立马闪身到了梦惟渝的身边,将虚弱的他给搂在怀里。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身上的衣服,也是如同梦惟渝的那般,彻底变成了虚无。


    祁不知却是顾不上这些,直接将额头和梦惟渝的贴靠在了一块。


    彼此额头贴在一块的瞬间,祁不知便是皱了皱眉。


    梦惟渝的身子,实在是太烫了,那汇聚了大量天火之气的额头,更是滚烫得吓人。


    看着虚弱靠在自己怀里,已经是热得迷糊的梦惟渝,祁不知一面将体内的寒气输送给梦惟渝,心却是微微一沉。


    梦惟渝这回天火之气的爆发程度……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作者有话说:


    一般这种情况,不建议按照正常方式治疗()


    第196章 乖,张嘴


    先前梦惟渝体内的天火之气再盛,于祁不知而言,怎么也都是在温暖这一范畴之内。


    可如今……连他这般有着自带寒气的人,都是感觉到了一阵滚烫难耐,热得浑身开始往外冒汗,可见此时梦惟渝体内的天火之气,有多厉害。


    若是换做旁人,或许在靠近梦惟渝,甚至是没靠近梦惟渝,就已经能被对方体内散发出的高温给吓跑了。


    连祁不知自己都是如此,梦惟渝此时的境况,可想而知。


    看着怀里已经热得浑身发红,几乎昏厥过去,只是下意识地轻声呼唤着师兄的梦惟渝,祁不知心中既心疼又焦急。


    眼下这情况,就和此前他突破之时的寒气失控大爆发一般,光凭借着输送寒气,是没法镇住梦惟渝体内这股过分狂暴汹涌的天火之气的。


    得想个办法,将天火之气给镇压下去才行。


    祁不知一面源源不断地将体内寒意释放而出,同时当机立断,取出了一个木桶,而后再度取出一个玉瓶,直接将其给击碎。


    “哗啦。”


    玉瓶破碎的那一霎,有着一道庞大的水流汹涌而出,那水清澈无比,其中闪烁着白光点点,若是仔细看,便是能看到那白光,竟是一粒粒小巧精致的雪花。


    这是一道名为灵雪寒泉的天材地宝,多生于极冷之地,其中蕴含着不计其数的微小雪花,因此而得名。


    这灵雪寒泉温度极低,对于祁不知这般体质的人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的毒药,但眼下这个时候,倒是能派得上用场。


    灵雪寒泉出现之后,立马氤氲出阵阵白色的寒气。


    只是这寒气甫一出现,这才往外蔓延了一下,便是立马梦惟渝体内散发出的热意给抵消掉了,什么都没剩下。


    将水灌入到木桶之中,祁不知也不再耽搁,将梦惟渝打横抱起,带着人一块进去木桶之中。


    这雪灵寒泉的量到底还是有些少,并不能将木桶填满,只是堪堪填了一大半,祁不知抱着人坐下,这才将梦惟渝脖子以下的身子都浸在这雪灵寒泉之中。


    梦惟渝本就被这爆发而起的天火之气给折磨得够呛,这会儿热意有所缓解,他顿时觉得自己仿佛好受了许多,下意识地呻.吟了一声。


    听到怀里人发出了一道带着畅快和解脱的嗯哼,祁不知动作微顿,紧绷的心这才稍微松缓了下来。


    看来这雪灵寒泉,对梦惟渝而言还是有些效果的。


    只不过……祁不知依旧能感受到,那雪灵寒泉的温度,似乎隐隐在逐渐提升。


    此物有效归有效,可在梦惟渝的天火之气面前,依旧是作用有限,有些不够看。


    若是能有相似的,更为厉害的带着寒意的灵水,或许效果会更显著一些。


    只不过那种级别的天材地宝,都是要到很后面才会出现的,祁不知身上也没有。


    这道雪灵寒泉,已经是他身上最厉害的,自带寒气的天材地宝了。


    不过此物的作用,本就是辅助用的,治标不治本,祁不知也没打算就用这道灵水,便是能够镇压住梦惟渝体内的天火之气。


    他迅速地坐好,又替浑身虚软的梦惟渝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好好地坐在自己的怀里,同时再度将额头贴了上去。


    将体内寒气引导着自眉心传输给梦惟渝的眉心处的同时,祁不知也是将寒气蔓延向四肢百骸,自体内各处散发而出。


    如此一来,果然是起到了不错的效果,梦惟渝本来都已经有些热迷糊了,意识朦胧间忽然感觉到自己身边有块散发寒气的冷玉,便是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抱住了,同时恨不得将自己身子的每一处,都要与这冷玉直接接触,就这么贴在上面。


    再一番尝试调整之后,梦惟渝终于是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身子最大面积地和冷玉相贴的姿势,这才消停了下来,让自己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


    瞧着小朋友一顿动作,手脚并用地用大半个人都缠抱住了自己,恨不得将浑身上下都和自己的身子紧密相贴的架势,祁不知微微一愣。


    小朋友体质本就不错,肌肤更是如同上等瓷器般光滑细腻,触感极佳。


    这般紧密的拥抱下,又因为刚刚梦惟渝并不安分,两人之间,也是起了些许的摩擦。


    在对方小腿的肌肤擦蹭过自己腰侧的皮肤,最终停靠着和后腰肌肤贴在一块的过程中,祁不知的脑海之中,竟是恍惚了一瞬,呼吸一窒,小腹猛地收紧了。


    只不过眼下并非是考虑其他事的时候,祁不知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此事上,而是赶紧感知了一下梦惟渝的身体状况。


    ——在雪灵寒泉和他的体内寒气的协助下,梦惟渝体内的天火之气,终于是得到了遏制,二者之间,维持着一道微妙的平衡。


    祁不知薄唇微抿,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眼下虽然看似二者平衡,可这天火之气的爆发,如今还只是起了个头。


    之后一段时间里,恐怕这天火之气的爆发,会愈演愈烈,而后再攀至最高峰之后,这才逐渐地衰弱下来。


    正如祁不知所料的那般,随着时间推移,梦惟渝体内的天火之气,也是愈发猖獗起来,那股节节攀升,汹涌澎湃的热意,竟是将那泛着冷意的雪灵寒泉都给变得暖和了许多。


    祁不知的心情再度紧绷起来。


    就在此时,梦惟渝的长睫颤了颤,终于是睁开了眼睛。


    他本就没有彻底地昏厥过去,在祁不知的寒气和灵雪寒泉的压制下,他也终于是缓过来了些,恢复了些许的意识。


    但意识才刚一恢复,梦惟渝就又闷哼了一声。


    听到他那带着痛苦的闷哼声,祁不知急忙问道:“小渝,你怎么样了?”


    梦惟渝摇了摇头,此时的他,简直是糟透了,不仅灵魂深处火山喷发一般涌出一股又一股的热意,这股热意甚至还影响到了他的身子。


    更要命的是——在这股热意的作用下,他能明显地感知到,自己的身子似乎也是被热得受不了了,竟是从身体的每一处,都爆发出一股莫名的排斥之力,要将他的灵魂生生地给排挤出去!


    而在这股排斥之力出现的瞬间,他的身体内部,有着九处忽然冒出了光团,那光团之中,有着九条栩栩如生的小龙,若隐若现。


    九条小龙出现的瞬间,便是张开龙口,彼此之间连出了一道道精细的枷锁,将他的魂魄给彻底地锁困住了。


    赫然是那九龙锁魂阵!


    饶是如此,可在这排挤和九龙锁魂阵两股力量的作用下,梦惟渝的灵魂,依旧是痛苦万分。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个在自己旁边,一个使劲地往外推自己,但是他已经被挤在了门板上,那人再怎么使劲,也不能把他给推出去,只能是将他狠狠地挤压在门板上,挤压得他整个人都要变形,粉身碎骨。


    灵魂的痛楚同样影响到了梦惟渝的情绪,他眼角几乎是立马沁出了泪水,却在打湿睫毛的刹那,便是被自己体内灼热的温度给烘干而去。


    这般变化虽快,却依旧逃不过祁不知的眼睛,他当即是有些慌了,语气不再冷静,紧张中带着几分颤抖:“小渝!小渝你感觉怎么样了?”


    “师兄……”梦惟渝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我……我的灵魂……好痛……”


    听到梦惟渝这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断断续续吐出来的话,祁不知先是一愣,随即瞳孔猛地一缩,立马明白了这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火木相冲,灵魂不稳。


    梦惟渝的天火之气爆发得太过凶猛,甚至反过来伤害到了他的肉.身,这二者对冲之下,他的天木灵体自然是本能地想要将他那灼灼燃烧的天火灵魂给排挤出去,以此保护自己。


    思及此,祁不知漆黑如墨的眼眸中,也是掠过一抹心疼和焦急。


    得想和办法,将这二者之间的天然矛盾给调和一下才行。


    祁不知几乎是很快就有了决断。


    水能旺木,亦能抑火。


    这最好的法子,就是将天水之气输送到梦惟渝的体内。


    如此一来,不仅能够平定压制那股烧到了他体内的天火之气,还能让天木之气恢复生机,茁壮成长。


    祁不知动作很快,直接是借由双手,将自己的天水之气输送到梦惟渝的体内。


    在天水之气的调节之下,梦惟渝的痛苦终于是有所减缓,但好景不长,祁不知便是发现,随着梦惟渝的天火之气逐渐地迈向爆发的巅峰,他这边输送的天水之气,就有些难以维持住梦惟渝那一木一火之间的平衡了!


    祁不知深吸了口气,此时的他,一边给梦惟渝寒气镇压天火之气,一边还要兼顾着将天水之气输送到梦惟渝的体内。


    这二者之间的输送,他已经是将输送速度做到了极限,却依旧是有些赶不上梦惟渝的天火之气的暴动。


    若是这么下去,哪怕是能够将这天火之气给镇压下去,只怕这过程中,梦惟渝依旧要吃不小的苦头。


    甚至一个不小心,那天火之气,甚至会影响,甚至是伤到梦惟渝的身子!


    就好比寻常生长的草木,并不会太过畏惧火焰,可当火势过大之时,它就不能再独善其身,而是有可能会被活生生地烧伤烧死一般。


    祁不知凝视着梦惟渝,眸光微微闪动着。


    更高效地传输天水之气的方法,他自然是有的,可那种方法……


    看着梦惟渝虚弱的脸上混杂着的痛楚,祁不知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瞬间抛弃了诸多念头和纠结,径直地冲着梦惟渝的脸凑近了过去——


    梦惟渝正因为体内的各种状况给折腾得够呛,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唇上忽然有着一道微凉的柔软贴了上来,他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勉强将眼睛睁开了条缝。


    ——那贴在他的唇上的,不是什么其他人东西,而是……祁不知的唇。


    师兄,亲亲亲……亲我了?!!!


    电光石火间,梦惟渝如遭雷击,竟是被这个认知给惊得将各种痛楚和感觉都被彻底遗忘,抛诸脑后,有限的意识里空白一片,只剩下一个想法——我他妈的不会是因为晕过去了在做梦吧?!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熟悉的痛苦再度蔓延了回来,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因为太过震惊,梦惟渝几乎是本能地抿紧了嘴唇,咬紧了牙关。


    这么一来,祁不知便只能亲到他的唇,再也寸进不得。


    祁不知微微一顿。


    其实以梦惟渝如今的状态,根本就没什么力气,他若是真想,轻而易举地就能撬开这小朋友的嘴。


    可祁不知没有。


    从梦惟渝的这个下意识的举动中,他感受到了对方对此事的排斥。


    祁不知本就因为梦惟渝的事而有些焦头烂额,眼下梦惟渝的排斥,更是让得他胸口有些发堵。


    他稍稍退开了一些。


    按理说,梦惟渝既表现出了对他的抗拒,他本该停下,另外换取一种方式才对,可心中情绪作祟,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就算小朋友再排斥,他也已经亲过了。


    既然已经亲过了,梦惟渝也知晓了……


    祁不知抬手,绕过梦惟渝的脑后,精准地捏住了他的耳垂,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把,温声轻哄道:“乖,张嘴。”


    梦惟渝本就没那么多的心神,经过刚刚那一亲,脑海中蒙蒙的一片,听得祁不知这话,他便是乖乖地张开了嘴。


    见他如此配合,祁不知顿时感觉到自己胸口的郁气消解了,再度吻了上来。


    嘴唇相触的那一瞬,梦惟渝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下一瞬,他便是感觉到了另外一抹柔软。


    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只不过短短一下,梦惟渝便是感觉到,自己被祁不知的气息给彻底的,里里外外地给包围了起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湿润的,泛着冷意的力量。


    是天水之气。


    这股天水之气的浓郁程度,远比刚刚祁不知从手输送给自己的要浓郁很多。


    只是一瞬间,他便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的上上下下,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等,也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表达出了对天水之气的渴求。


    就如同一棵快要被火给烧得枯死的草木一般,渴求天降甘霖一般。


    通过渡气输送而来的天水之气,无疑是效果极佳的,身为当事人的梦惟渝甚至都恢复了些许的神智,瞬间有所明悟。


    师兄……这是打算借此给他输送天水之气吗?


    这么想着,他也是彻底放开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他,就和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根本无力做出任何的抵抗了。


    别说是亲他了,就是祁不知想要对他做点别的,他都只能是躺平接受了。


    昏钝的脑海中闪过略显荒谬的念头,梦惟渝也是没能力再过多思考了。


    因为他体内的天火之气,已经到了爆发的巅峰!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先前好不容易好转一些的状态,再度回归到被热得死去活来的状态。


    好在祁不知多管齐下,一面用寒气镇压,同时又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天水之气给他。


    在天水之气的浇灌下,天木灵体得到了足够的滋润,也冲散了一些四溢到体内的天火之气。


    如此一来,他的身子也终于是不再排斥着他的灵魂,将他的灵魂给强行挤出去了。


    随着这股排斥逐渐减轻,消散,梦惟渝顿时感觉到自己的灵魂的痛楚也是随之逐渐缓解下来。


    最终,在那股排斥之力彻底九龙锁魂阵也是再度隐匿而去。


    不止如此,在天水之气和寒气的双重作用下,他体内的天火之气,也终于是有了被镇压而下的迹象。


    诸多的痛楚如潮水般退去,又这么缓了一阵,梦惟渝这才终于有了留意其他事的精力,而后他便是感觉到,师兄的舌……头,此刻正和自己的勾.缠在了一块。


    在将天水之气渡给他的同时,祁不知也是在不停地搜刮着他的天木之气。


    虽然祁不知的动作很是温柔,但梦惟渝的大脑,依旧是轰地一声,彻底炸开了。


    才稍微退下的热意,再度蔓延到了他的脸上。


    只不过,先前的热是因为天火之气作祟,而这回的……完全就是害羞引起的。


    因为受到天火之前的影响,梦惟渝此时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无不是漂亮的绯红之色,所以他的这份不好意思,也是完美地融入其中。


    哪怕祁不知也在关注着他,却也没看出来丝毫。


    就这么任由着祁不知亲吻了片刻,梦惟渝终于是如梦方醒,下意识地推了推祁不知。


    他这么一动,祁不知便是立马止住了,而后停下了亲吻。


    两人的唇分开了,祁不知的额头却依旧保持着和梦惟渝的额头贴在一起,继续用寒气给他压制天火之气。


    先前才长时间地接吻过,这么近的距离下,被男人那双眼眸如此直接地凝视着自己,梦惟渝的心简直就要爆炸了,脑海中更是一直回荡着“师兄和我接吻了”这个想法,往复循环,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最终,还是祁不知先开的口:“刚刚你体内的天火之前实在太凶,状况太多,我也是只能出此下策,这才……”


    梦惟渝有些不太敢和祁不知对视,不知道怎么的,又有些移不开眼,只能是心若擂鼓地问道:“我知道师兄是为了帮我,可是……若要输送天水之气,不是还可以通过血液吗?血液中的天水之气,应该比……接吻要浓郁一些吧?”


    祁不知一滞:“天水灵体的肉.身,恢复同样极快。”


    梦惟渝:“……”


    说得也是。


    五行之中,金火主攻伐,土主防御,但必要时也能显露出一定的攻击性,就水与木的攻击性是最低的。


    但攻击性低,它们也是各自有着优点,那就是治愈恢复的能力。


    见梦惟渝沉默不语,祁不知顿了一下,抿了下唇,轻声问道:“你讨厌我亲你吗?”


    一边问着,祁不知也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梦惟渝,明明活过了一世,见惯了各种危机风险,可都没有此时此刻的他那么的……紧张。


    梦惟渝先是一愣,如实道:“……不讨厌。”


    祁不知:“那你刚刚还紧闭着嘴。”


    “师兄亲得太突然了,我那是紧、紧张的。”梦惟渝垂下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听得他那明显的结巴,祁不知也确定他没说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为什么会紧张?”


    “……我哪知道为什么会紧张!”梦惟渝小声地嘀咕道,又立马反应过来,“师兄一声不吭地就亲了上来,我当然是……有些被吓到了。”


    “我的错。”祁不知非常干脆地认错,“我应该提前征询你的意见的。”


    梦惟渝却反而更不好意思了,就刚刚那种紧急的条件下,哪怕是师兄要问他,他也没力气听到,更逞论作答。


    这么一来,他这个兴师问罪就很没道理。


    “其实也不是师兄的错,我不怪罪师兄。”梦惟渝急忙辩解道,而后又忍不住地问,“师兄呢,你难道不介意……和我接吻吗?”


    祁不知一愣,随即无奈地笑道:“小笨蛋,我都主动亲你了,你说我介意不介意。”


    梦惟渝:“……”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梦惟渝忍不住地道,“这么一来,我岂不是占了师兄的初吻了?感觉还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也不算初吻了。”祁不知顺口答完,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口快了。


    梦惟渝却是立马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


    原文里可是盖章过祁不知初吻初恋初夜俱在的稀有型男主,可现在他却这么说……


    梦惟渝大概思考了一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是之前三世酿的林子,我亲了师兄是吗?”


    祁不知嘴唇微微一动,梦惟渝便又立马补充道:“不许撒谎!我刚刚可是没骗师兄,所以师兄你也要坦诚一些!”


    见他用这么虚弱的语气说出这么认真的话,祁不知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微微点头。


    确定了事实,梦惟渝一时间反而是惊到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最终只能是问道:“那当初为什么师兄不说?”


    祁不知静静地注视着他,手落在他的后颈上,轻轻地安抚着:“因为我们二人体质互补,所以互相接吻渡气,本意是给你治病,我也不介意,所以……你无需有什么心理负担。”


    梦惟渝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快了许多:“……噢。”


    互相袒露了心声,祁不知笑了笑,又再度凑了上来。


    梦惟渝一愣:“现在……还要亲吗?”


    祁不知无奈地提醒他:“你体内的天火之气,可还在巅峰期呢。”


    眼下梦惟渝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可到底没有脱离那最危险的时期,稍有放松压制,就会有反弹的可能。


    若非梦惟渝刚刚推了他,他是决计不可能停下的。


    梦惟渝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睫毛颤了颤,闭上了眼睛。


    男人清冽的气息,也是随着吻,再度环绕了过来。


    梦惟渝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只是接吻而已,可师兄的气息,却是充斥在了他的整个世界中,仿佛无处不在。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在心跳加快的同时,反而是有了种踏实而满足的感觉。


    当然,比他更满足的,是他的身子。


    源源不断被渡过来的天水之气,就如同是开闸灌溉一般,他身子的每一处,都是隐隐发出了雀跃的信号。


    没了太多事项的干扰,这回梦惟渝便是能明显感觉到,在交换天水之气和天木之气的同时,祁不知是如何吻自己的。


    祁不知的动作很温柔,梦惟渝任由他亲着,明明是为了利用天水之气压制天火之气,可他竟然觉得,这样的压制之法,还挺舒服的,不知不觉便是沉浸在了其中。


    因为两人互相说通了,所以这回的亲吻,并没有再停下,而是一直持续到了梦惟渝灵魂深处天火之气爆发的结束。


    甚至在爆发结束之后,两人依旧是没有分开,反而是有些忘我地继续着。


    就这么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祁不知最先回过神来,在感觉到梦惟渝的危机已经渡过了之后,便停了下来。


    因为这回的接吻,一直都是由他主导,所以他这一退开,这个吻,便算是结束了。


    梦惟渝却是有些没回过神来,祁不知的气息骤然离去,他下意识地主动追了上去,在祁不知的唇上轻轻地啄了两下。


    这么一下,两个人都是顿住了。


    梦惟渝终于是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傻了。


    梦惟渝!师兄亲你是为了给你压制天火之气,这都结束了你追着又亲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恭喜二位,解锁了新的治病方式,嘿嘿嘿


    第197章 沉溺


    这厢梦惟渝正暗自自我谴责,那厢祁不知率先回过味来:“还想亲?”


    梦惟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意识到不对,又赶忙摇了摇头。


    祁不知的手搭了上来,轻揉了下他的耳垂:“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哪个意思。”


    梦惟渝本就臊得慌,眼下又来了这么一出,脸顿时更热了:“……不想了。”


    话音落下,他的耳朵又被祁不知捏了捏。


    青年眸光停留在他的脸上,又往他的耳朵瞟去。


    天火之气被镇压之后,此时的小朋友,早已恢复成白皙的模样,所以眼下这脸和耳朵的变化,相当之明显。


    “你这眼珠子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了,都不敢看我一眼。”一边顺势把玩着那红彤彤,有些温热的耳朵,祁不知说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明显的笑意,“小渝,你撒谎的水平,还有待提高。”


    ……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


    谎话被当面拆穿,梦惟渝整个人都快要自燃了,在祁不知的注视下,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承认了:“我刚刚……的确是想继续亲,毕竟师兄亲得……还挺舒服的,而且还有着天水之气。”


    这么一分析,梦惟渝忽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总结道:“说到底,还是师兄你这么亲,太让人上头了!”


    祁不知先是一愣,而后有些忍俊不禁:“我没在怪罪你,你就这么急着把锅往我身上扣。”


    梦惟渝:“……那你刚刚还那么问我?”


    祁不知不答反问:“我怎么问你了?”


    “你刚刚……!”梦惟渝正要辩驳,忽然顿住了,对啊,刚刚师兄问的是——“还想亲?”


    无论怎么理解,这话就算整阅读理解那一套,顶多也就是逗他,还真没怪罪的意思。


    所以我刚刚在心虚个什么劲?


    梦惟渝深吸了口气:“所以师兄刚刚是在征询我的意见?”


    祁不知:“当然。”


    看着祁不知这幅坦然的模样,梦惟渝明白了,他师兄还真是把刚刚的接吻当作了解决体质问题的手段。


    他忽然升起了些恶趣味,挑了下眉:“那我要是真的想亲,师兄也愿意吗?”


    祁不知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


    在祁不知将将要亲到自己时,梦惟渝赶紧制止了他,见他一副面不改色,有些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压制体内的天火之气,师兄竟然也愿意?”


    “不是愿意。”祁不知摇头。


    梦惟渝抿了下唇,心情忽然低落了下来。


    祁不知又道:“是我也想亲你。”


    梦惟渝的心情瞬间又明媚开朗了起来:“为什么?”


    “为什么。”祁不知一愣,低声复述了一下,真要说什么原因的话,他其实也说不太上来,只是有种朦胧而又模糊的感觉,想要细究地话,却又捕捉不着,琢磨不透。


    他只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祁不知静静地看着梦惟渝,声音清晰地剖析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想吻你。”


    “……”


    梦惟渝眨巴了两下眼睛:“难道师兄你也是因为亲得太过舒服……有些上头了?”


    “或许吧。”祁不知微顿,而后笑了下,轻声呢喃道,“若不是怕你不舒服,我刚刚本不想停的。”


    梦惟渝一呆,下意识地噢了一声。


    下一瞬,青年的唇再次覆了上来,感觉到对方那微凉而柔软的唇瓣,梦惟渝心错了一拍,下意识地微微张嘴。


    感觉到他的小动作,祁不知眼中掠过一抹笑意,而后便是将少年的唇含住,同时轻巧地将那一抹温凉的柔软,探了过来。


    再次尝到青年的气息,以及天水之气,梦惟渝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地再度闭上了眼,和刚刚那般,双手紧搂着祁不知,生涩而笨拙地回应着祁不知的深吻。


    带着温柔的舒坦,总会模糊了时间,这一吻,又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一吻结束之后,两人各自分开,而后额头抵着额头,平复着各自有些紊乱的呼吸。


    梦惟渝早就有些沉溺在祁不知这温柔的吻中,此刻脑子还有些发蒙,就着这么近的距离,他喘了几口气,微垂下眼眸,就看到了祁不知的唇。


    祁不知的唇比较单薄,光是看着,就带着一抹无情而冷的味道,可亲起来,却是十分柔软。


    再加上方才亲得有些久,眼下祁不知的唇上,还带着几分的红润。


    梦惟渝迷迷瞪瞪地想着,主动凑上去,又亲了亲祁不知的唇。


    不过随着这么一动,他忽然浑身一激灵,一股莫名的细微电流,忽然顺着脊柱直冲天灵盖,而后又传遍四肢百骸。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可算是让得梦惟渝有些惊醒过来,他撑着祁不知的肩膀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的同时避开了祁不知的回吻,而后便是立马低下头。


    这一眼,简直让梦惟渝如遭雷击。


    此时的他的身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有了反应,此刻正直挺挺,耀武扬威地贴在祁不知那漂亮而结实的腹肌上。


    这个场景,让梦惟渝彻底回了神,而后整个人都是直接僵住了。


    这才亲了一下,梦惟渝你就变这样了,真是太不争气了!!!


    更要命的是,因为先前压制天火之气,他的腿依旧是缠挂在祁不知的腰上,姿势变都不带变的……啊啊啊啊啊!


    正当梦惟渝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的同时,和他面对面的祁不知也是回过神来,他垂眸往下瞥,眼睛顿时又被一双手给蒙住了,同时少年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不许看!!!”


    听着他那凶巴巴中带着明显羞恼的语气,祁不知有些无奈又好笑地道:“先前……也不是没看过。”


    梦惟渝一滞:“……话是这么说,场景可不一样啊。”


    “不一样么。”祁不知平静地问。


    “之前那是因为我们的灵魂无意中接触了一下,这才勾起来的,可现在……”梦惟渝说不下去了,“我这是单纯被亲出来的。”


    说到亲这个词的时候,梦惟渝又是一阵恍惚,整个人都有些被烫到了。


    我竟然……真的和师兄亲了!


    不仅亲了!!还亲了几回!!!


    这个念头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着,梦惟渝也是傻眼了。


    所以……之前为了解决体质的问题,亲了就亲了,后来为什么没事了他还要和师兄亲啊?而且还亲得难分难舍的!


    心里事儿太多,梦惟渝整个人都有些凝固了,脸上的神情也就这么呆住了。


    祁不知有些愕然地看着梦惟渝,这短短的片刻,他也是从刚刚那种奇怪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不过……眼下对面的小朋友,心态似乎比他的还要复杂,看他那一直从脸上蔓延到耳朵和脖颈的绯色,祁不知总觉得,要是来那么个火星子,眼前的小朋友,恐怕就得爆炸了。


    当下他也是不再多言,而是安慰道:“我们毕竟……亲了那么久,身体有所状况,也是正常的。”


    梦惟渝下意识地说:“可师兄就没什么变化啊。”


    “我不是没变化。”祁不知顿了一下,“而是不敢有。”


    梦惟渝一呆:“为什么?”


    没料到他还会问,祁不知沉默了一瞬:“……我要是有变化,你坐着会不舒服。”


    梦惟渝如梦方醒,而后也是着急忙慌地从祁不知的怀抱里站了起来,站起来后他又发现如今自己这样,几乎是正对着祁不知的脸,又赶紧缩回到了水中。


    他这一惊一乍的动作,这桶中的水也是被带起了阵阵水花声,同时激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梦惟渝迅速地和祁不知拉开了距离,又不好意思和他面对面地正对相坐,干脆偏移了一下位置,而后这才让自己和只鹌鹑似的缩在了水中,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往祁不知那儿看了一眼。


    祁不知本来也是因为刚刚那一个不知为何失控情迷的吻而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见到梦惟渝这副反应,那种情绪顿时被冲淡了不少,他一伸手,便是捞到了梦惟渝的脚踝:“坐这么远做什么。”


    梦惟渝咽了口口水,摇了摇头。


    祁不知的拇指在他的脚踝上磨蹭了一下,这才放开了,而后站起身,在梦惟渝旁边落座。


    梦惟渝见状,就要起身挪开,却是被祁不知给拦住了。


    青年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无奈:“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么,这么躲着我。”


    梦惟渝躲又躲不过,只能是红着耳朵,老实地答道:“坐得太近了,我怕我又像刚刚那样,想和师兄一直这么亲下去。”


    也不只是想要亲吻,就在刚刚祁不知吻自己的时候,梦惟渝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对对方的渴求,那种渴求,并不仅仅是想要和他接吻,而是……想要得到他,想要……和他进行更深层次的交融。


    这话梦惟渝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而是别开了眼,不等祁不知回答,自顾自地往下问道:“师兄难道就不觉得,刚刚的我们……有些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祁不知若有所思地说,“这种奇怪,许是源自我们的体质。”


    “因为我们的体质?”梦惟渝下意识地问。


    祁不知轻嗯一声,解释道:“水与木,本就是相辅相成的,你的天木灵体会渴求我的天水之气,我的天水灵体也会痴迷于你的天木之气,所以在尝鲜了之后,就会不满足于此,而是想要得到更多,直至暂时饱和为止。”


    梦惟渝:“我们能够清醒过来,想是因为暂时汲取够了彼此的力量?”


    祁不知点头:“正是。”


    梦惟渝顿时微微蹙眉。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哪怕是脱离了刚刚的状态,此刻的他,竟然还是有些在留恋和祁不知的吻。


    ……总不能是因为我还没汲取够天水之气吧?


    这般想着,梦惟渝纠结了一下,有心想要和祁不知再试试,又怕这试试之后就又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只能作罢。


    祁不知则是暗中打量着梦惟渝的神色,见他逐渐恢复平静,这才稍微地松了口气。


    其实刚刚的那话,都是他胡诌的。


    水与木之间哪怕是再互相依赖渴求彼此,可到底也只是身子上的本能,至于对人的心境,虽说有影响,可并没那么大。


    除非,两人的内心,本就互相彼此不排斥,甚至有所向往,身体的本能,才能够影响动摇到个人的定力。


    不过……得知到梦惟渝的心底,并不排斥和自己这般亲近,祁不知心情莫名地好了几分,唇角微扬。


    至于他自己的心态,祁不知却是没有去过分地分析。


    从得知梦惟渝回来的那一刻起,祁不知便是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是能够让得梦惟渝不再吃体质带来的苦,他做什么都可以。


    所以这件事,在他看来,只是他作为师兄,理所应当该做的。


    何况,这种感觉,还十分不赖。


    见他忽然露出笑容,梦惟渝有些奇怪地问道:“师兄,你怎么了?忽然笑成这样。”


    祁不知回过神,微微摇头:“没什么。”


    梦惟渝:“……哦。”


    这番对话之后,两人顿时再度沉默了下来。


    梦惟渝则是借此消化着刚刚所发生过的事。


    哪怕是到了现在,一想起自己和祁不知接吻了,他依旧是有些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想到这儿,他又悄咪咪地瞄了眼祁不知。


    祁不知似乎一直都在看着他,瞧他看过来,还淡淡地笑了一下。


    偷看被抓包的梦惟渝:“……”


    罢了罢了,梦惟渝,师兄都不是很在意这事的样子,你在这儿纠结那么多做什么?!


    在心里把这想法默念一遍两遍……无数遍,梦惟渝终于是将这事给强行镇压到了脑后。


    而后,他又看向了祁不知,见他虽然看着自己,眼神却有些放空,忽然玩心大起,用手撩了水,洒在了祁不知的脸上。


    祁不知回过神,还没开口呢,脸上再度被泼了一道水花。


    他随手抹把脸,眉峰微微挑起:“你确定要和我这个天水灵体的比玩水?”


    梦惟渝一听,立马就老实了:“师兄,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见他这么快就认输讨饶了,祁不知还没来得及做反应,脸上又被泼了一回水。


    “嘿嘿,师兄你也太容易上当……”少年得意的笑声响起,紧接着一道哗啦的水声响起,他的语气瞬间变了,“啊等等!”


    青年含笑地的声音紧随而至:“你都偷袭我三回了,还要等什么?”


    “我还在说话呢你就泼我!我差点把这泡澡水给喝了!”


    “……没事,水是干净的。”


    “那也是泡澡水啊!”


    ……


    一番酣畅淋漓的打水仗之后,两人的头发都被浇透了,梦惟渝玩够了,后背倚靠在木桶上,心想着这才对嘛,这才是正常的师兄弟相处的模式。


    刚刚那黏黏糊糊亲吻的……不像师兄弟,更像是恋人。


    梦惟渝一顿,看了眼祁不知。


    说到恋人,其实说起来……无论放那个世界观,他师兄真的是恋人标配,人帅身材好,修为天资更是一绝。


    唯一有点风险的,或许就是活计了,毕竟他师兄处男一个,没有X经验……


    不过这也不一定,毕竟主角光环可不是白说的,说不准他师兄哪怕没有经验,依旧很厉害呢!


    思绪漫无目的地发散着,等梦惟渝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眼神,早已经是不知不觉间,便是从祁不知的脸上,转移到了……


    看着那蛰伏状态下依旧可观的卧龙,梦惟渝喉结滚动了一下,而后便是立马惊醒。


    草,我刚刚都在想些什么呢?!竟然在肖想自己的师兄!!!


    梦惟渝赶紧别开了眼,而后抬手在自己脸上啪啪地拍打了几下。


    祁不知:“怎么了?”


    “没怎么。”梦惟渝好不容易这才调整的心情,这儿却是又有些乱了。


    他有些想强迫自己不纠结这事,可惜事与愿违,有的时候,越是想要逃避不去面对的事,越是会不由自主地往自己脑海里钻。


    梦惟渝甚至忍不住地想到,师兄对自己这么好,而且也不排斥和自己接吻,会不会是因为……师兄也喜欢自己呢?


    不对不对!


    意识到自己再这么乱想下去,有可能会陷入到自我攻略的窘境中,梦惟渝顿时有些慌了。


    毕竟……不止是现在,哪怕是小时候,师兄对他,那也是很好的,所以眼下师兄对他好,说不定只是因为师兄弟而照顾他这个小师弟。


    他再这么乱想,一不小心把自己给掰弯了不说,万一师兄并不是喜欢他,而是他自作多情……那变了质的师兄弟的感情,就有些岌岌可危了!


    只是光靠这样是镇不住自己的心情的,最终,梦惟渝还是决定找个事或者话题转移一下注意力。


    他看了眼木桶中的水,想着要不还是继续打水仗好了,忽然灵光一现:“师兄,桶里的这水,不是雪灵寒泉吗?”


    先前他虽然受体质所扰,可到底是没有昏过去,对于祁不知的用水,他还是知晓的。


    可如今,这桶里的水,却早已经不见了那些灵光闪闪的雪花,清澈无比,就和普通的水差不多。


    祁不知微微颔首:“雪灵寒泉的特性,本就源自于那些雪花片,如今这雪花都没了,自然就和寻常的水差不多。”


    梦惟渝想到了什么,表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不会是因为我的天火之气太过厉害,把那些雪花都给融化了吧?”


    祁不知:“嗯。”


    “这么大一桶的雪灵寒泉!”梦惟渝顿时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心疼,“就这么……被我给折腾没了?”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像个败家子。


    “无妨。”祁不知看穿了他的想法,安慰道,“你忘了?这种东西,与我而言,并没什么作用,反而是有害。”


    “师兄你难道就没想过,这玩意儿能拿去卖吗?”梦惟渝说。


    “我在你身上花费的东西,也不算少了。”祁不知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着道,“不差这一样。”


    梦惟渝顿时没话说了。


    不得不说,师兄是真的很会安慰人,这么几句话下来,他竟然也觉得这雪灵寒泉的消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祁不知同样若有所思。


    因为体质原因,他一般很少会主动地去靠近这种先天寒物。


    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祁不知眸光落在了梦惟渝脸上。


    这辈子,为了小朋友能够安稳地过完这一生,他得想办法,多收集一些类似的天材地宝,以充做辅助之物才可。


    那头梦惟渝心疼完灵水,也终于是想起了关键,而后便是有些头疼:“师兄,如今这回金丹升元婴,我这天火之气就如此凶猛,那之后的升阶……会不会也要和现在这般,需要接吻啊?”


    “目前看来,是这样。”祁不知并没有瞒着他。


    毕竟这事,的确是有极大可能的,如实说出来,还能让小朋友提前有点儿心理准备。


    梦惟渝一听,眼睛不由得瞪大了许多:“可要是这样……我听说,高阶修士的每一回突破,都远胜如今的跨阶突破,那岂不是到了后期,我们每升一次小境界,都要这么亲一回?”


    祁不知微微颔首。


    梦惟渝整个人顿时都有些懵了。


    他倒不是介意和祁不知接吻,而是因为……祁不知对他太好了。


    若是亲得多了,说不得他真的会沉浸在这突破了寻常师兄弟界限的行为中,在祁不知无微不至的包容和关照中,逐渐迷失了自己的感情。


    他不怕自己动心,他怕的是,祁不知对他并不动心,只是当作师弟来照顾而已。


    见梦惟渝似乎有些受自己的话的影响,祁不知薄唇微抿。


    他并没有说全。


    等到了之后的突破,其实……也不只亲吻。


    从这次的事,他也是明白了长青峰主当初的那句“天造地设,天生互补”,是什么意思。


    如今才只是突破至元婴,就已经需要接吻彼此互相渡气来度过难关了,那之后高修为的突破,或许就不只是如此,而是需要……更深层次的交流……比如双.修,又比如……灵魂之交。


    祁不知自己倒是不介意和梦惟渝做这些事,可梦惟渝那边,或许就不一样了。


    光是接吻,就让这小家伙有些吃不消了。若是让他得知之后还可能会做到的事,只怕他要被吓得原地压制修为了。


    想到这儿,祁不知也是有些为难。


    毕竟,他对于双修之事,也是全无经验。


    看来,等有空的时候,他得翻阅一下紫阳丹尊所赠予的那本《龙凤天衍录》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看到接吻的天道:我给了你们先do后爱的体质,你们就只是拿来玩接吻?


    听到师兄想法的天道:理论学一学就好,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的标准!快【哔】


    开玩笑,小情侣还是先走感情线再那什么=w=


    第198章 重灵宫与玉鬼宗


    梦惟渝压根就没留意到身旁人无论是神色还是眼神,都是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变得认真起来,因为此刻的他,都还在为日后可能的接吻而纠结烦恼。


    毕竟那可不是单纯的亲一亲那么简单,而是更深一步的那种亲。


    光是回想起祁不知吻他时带给自己的那种舌尖到头皮都是那种酥酥麻麻,让人面红耳赤却又无法抗拒的感觉,梦惟渝就觉得很是不妙。


    而且,他身体的反应,也是在证实他心中的想法。


    想到这儿,梦惟渝忍不住又低头看了眼,都已经过了那么一会儿了,这个不争气的家伙,不仅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因为刚刚他回味了一下那个深吻,反而更精神了几分。


    梦惟渝终于是不再去纠结接吻的事,因为眼下这事,还是更需要去解决的。


    他正想着怎么解决这事儿呢,就注意到祁不知忽然微微低头,往他这儿扫了一眼。


    这时候,修者那过于优越的感应,就凸显出劣势来了,明明祁不知只是随意地一瞥,可梦惟渝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犹如实质。


    连想要自我欺骗假装不知道的余地都没有!


    虽然祁不知的目光只是停留了一瞬,可梦惟渝还是感觉到自己从浑身都有些发麻了。


    果不其然,青年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彻:“还这么精神。”


    梦惟渝顿时恼羞成怒,没好气地泼了他一脸水,理不直气也壮地道:“师兄亲出来的,那就师兄负责帮我解决吧。”


    眼见他耳朵又彻底变红了,祁不知也是有了一瞬的错愕。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很喜欢看对方那副害羞得脸和耳朵都变得通红的模样,所以一有机会,就反应比思绪还要快。


    眼前的少年的脸,已经如他所料的那般的再度变得和西红柿一般,祁不知心中的那点儿恶趣味得到了满足。


    梦惟渝已经被他看得整个人都要自燃了,给了他一肘子,咬牙切齿地道:“师——兄——”


    祁不知被迫中断思绪,回过神来,轻笑着说:“我们之前也没少互相看过,你怎么……”


    “……之前那情况和现在不一样啊。”梦惟渝说,光着身子被看着和起反应了被看着,那感觉的确还是很不一样的。


    尤其是那反正并非晨起时的正常反应,而是因为接吻而产生的不合时宜的情况。


    祁不知:“不一样吗?”


    梦惟渝认真点头:“不一样,之前只是光着身子,而现在……”


    他没继续说了,毕竟这其中的差距,无需言传,便可意会。


    祁不知不是很明白他的纠结:“不都差不多么。”


    梦惟渝:“?”


    师兄你在这方面的事上还能再迟钝一些么?!


    梦惟渝磨牙:“那要不我俩互换一下,换师兄和我这般,然后我这么看着师兄,师兄又是什么感受。”


    “没感受。”祁不知答道,“于我而言,有反应没反应被看着,其实都差不多。”


    说这话时,他也是终于记起来,已经在心中暗自做好了要双.修准备的自己,对于这种事的接受程度和心理阈值,早被拔高了许多。


    梦惟渝彻底服了,这立场互换大法都不能让师兄意会,他干脆就放弃了,直接道:“反正,我不行,我脸皮薄……”


    说着,他又赶紧催促道:“你先帮我冷静一下。”


    “好。”祁不知将手掌伸过来,轻轻地贴在梦惟渝的小腹上。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经过之前的那次木桶事件,再加上此事本也不麻烦,很快,梦惟渝就“降温”成功。


    而后两人也不再耽搁,从桶中站起身来。


    祁不知照旧是先替梦惟渝穿衣,梦惟渝则是认真地低头看着,时不时地叫停或者催他动作慢些。


    等替他把衣服穿好,祁不知也是笑了下:“学得怎么样了?”


    “学会了。”梦惟渝志得意满地说道。


    祁不知:“当真?”


    “那肯定啊。”梦惟渝视线落在他的身上,灵机一动,“师兄若不信,那接下来,就让我替你穿衣可好?”


    祁不知弯了弯唇,将衣服交给他,而后配合地抬起双臂。


    等他替自己穿好心疼,祁不知低头瞧了一眼,确定这小朋友的确是学得差不多了,一抬头,就见梦惟渝耳朵微微泛着点红,下意识地抬手碰了碰,好笑地问:“你这是又怎么了。”


    “没什么。”梦惟渝干咳一声。


    毕竟帮人穿衣服,少不得要拉近距离,这么直观地面对着祁不知那副极佳的身材,无疑是一种……另类的视觉暴击。


    祁不知并没多想,两人合力将洞府之内的事物都收拾好之后,也是离开了这临时闭关的洞府。


    直到除了外面,看清楚外面的状况,梦惟渝这才吓了一跳。


    毕竟他们在闭关之前,那会儿还只是春天,万物复苏,草木青翠。


    可如今,这漫山遍野的树,都是有些枯掉了。


    不是正常的干枯,而是……一种极端高温缺水的那种干枯。


    结合之前祁不知突破时引发的大雪来看,这幅情景,多半就是他先前的天火之气爆发惹出来的。


    许是自己的身子也是木属性的,同根同源,梦惟渝也是有些同情这些无端遭劫的树木,何况这大好的山林因为自己突破而被毁坏掉,他内心终究有些过意不去。


    哪怕是在这样的世界,环保也是势在必行的!


    梦惟渝问道:“师兄,你说我滴一滴血,这些树木,还有可能恢复过来吗?”


    “用不着血。”祁不知说,“这些只是凡间之木,你血液中的天木之气过浓,哪怕只是一滴,都足以让它们发生异变。”


    梦惟渝:“那要想让这树木复原,该怎么办?”


    “很简单。”祁不知顿了一下,唇角忽然勾起笑意,“你只需要啐一口。”


    梦惟渝:“……”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为了保护山林而随地吐口水……这场景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心中默念着自己的口水不一般,梦惟渝也是呸呸呸地啐了一口。


    正如祁不知所说的那般,以他为中心,那周遭的树木便是逐渐地“由死复生”,仿佛是春神路过,将这片山林,再度染上了生机和翠绿。


    将这儿的山林恢复原状,梦惟渝伸了个懒腰,而后和祁不知相视而笑。


    “师兄,我们走吧,闭关了这么久,我感觉我骨头都快要生锈了。”


    “好。”


    ——闭关虽然结束,可他们的人间之行,还在继续。


    *


    这是一座仙云缭绕之地,五彩霞光时时绽放,更有着虹光璀璨,仙禽盘飞。


    而在这仙云之中,有着宫殿林立,这些宫殿或大或小,呈漆黑之色,彼此之间,同样是以漆黑的玉石搭建桥梁,在那洁白的云雾衬托之下,显得格外的古朴厚重。


    此处,正是正道七大派之一的重灵宫。


    和紫微山的七星峰一般,重灵宫下,又分为七座分宫。


    这七座分宫的宫殿,极为庞大,各自伫立在重灵宫的七个不同方位,周遭同样是簇拥着或大或小的宫殿。


    而在那其中的一座分宫宫殿深处,有着一座庞大浴泉,浴泉的侧边,有着九道庞大的龙头,不停地往外喷涌着灵泉,那灵泉显然非同寻常,有着淡淡的灵雾氤氲而出,将这片地方,都是给整得有些云雾缭绕,朦朦胧胧的。


    在这朦胧雾气中,隐约可见一道窈窕的身影,她浸在浴池之中,正低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


    忽然间,外头忽有一道身着仆婢衣着的身影,诡异地闪现至殿内。


    “翠烟?你来做什么?”女子的小曲戛然而止,手中的动作却依旧没停,随意地用泉水淋到自己的肌肤上。


    以她的姿容,做这般动作,无疑是风情万种的,声音也是妩媚多情的,可说话的语气,却是慵懒中带着一抹被人打扰的冷意,“本宫正在这儿沐浴,擅自闯宫,可是死罪一条。”


    名为翠烟的侍女当即跪下了:“是红莲姐姐说,凡间传来了消息,要奴婢给娘娘汇报一声。”


    “原来如此。”女子皱了皱眉,“此次的消息传递,比以往都要拖延了许多。”


    翠烟:“是凡间那儿负责传消息的人,遇到了些许的麻烦,所以这才耽搁了,望娘娘恕罪。”


    “哦?”女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微微蹙眉,声音中带上了几分不悦,“大燕那儿不过是凡间的一处弹丸之地,柳鸢他可是个修者,还能遇到什么麻烦?莫不是他花天酒地,办事不利找来的说辞吧?”


    “是这样的。”翠烟答道,“前阵子,那大燕的皇都发生了惊变,竟是引来了紫微山执法殿大长老亲至,甚至还严查身在大燕的修者。


    所以在那段时间,柳鸢也是不敢暴露自己的修者身份联系其他人,以免惹来麻烦,只能是以凡人的身份,委托其他人传信,这才耽搁了许久。”


    “大燕惊变?!”女子的声音终于变得尖锐了些,“柳鸢可有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吗?”


    翠烟:“具体情况,柳鸢他也不清楚,只说是那大燕的九皇子殿下,竟是那紫微山的梦惟渝,他自紫微山归来,他到了京城之后没多久,便是和……郝家起了冲突。”


    话到此处,翠烟的声音,也是下意识地放低了许多。


    “梦惟渝。”


    口中轻念着这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女子明显地深吸了口气,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这个噩梦一般的名字,在那万木之林的秘境结束之后,她可是没少听到过。


    女子的声音更冷了几分:“继续说。”


    “和那九皇子起冲突之后,郝家便是在他身上栽了个大跟头。”翠烟答道,“除此之外,那燕国的皇帝,也是已经……”


    话赶话地将消息传到这儿,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子,和那大燕的皇帝……曾有过一段过往,当即顿住了。


    女子啧了一声:“你今日是不会说话了不成?说话都还要本宫教你吗?”


    翠烟声音再度小了几个度:“那大燕的皇帝,如今已经驾崩。”


    话音落下,那浸在浴泉中的女子身上,便是陡然爆发出一股极为可怖的力量,滔天的气势,竟是让得整座宫殿都在微微颤抖着。


    感受着那股极为恐怖的灵力威压,翠烟一个激灵,连忙弯身跪伏而下:“娘娘息怒。”


    一边战战兢兢地告罪,她的内心,也是有些叫苦不迭。


    平日这些消息,本该是由女子的心腹红莲负责通传的,不过那红莲明显知道这消息会触怒到女子,这才推脱说自己忙,把这活给下放给她们做。


    而她,好巧不巧地就成了这个倒霉蛋。


    有好消息的时候自己就攥在手里谁也不分,有黑锅就交给其他人,黑心,真是太黑心了。


    这般威压一直持续了片刻,这才逐渐地收敛了回去。


    “那大燕的皇帝……”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却语调平平,“是怎么死的?”


    “据说,是因为他主动接触了魔气。深受魔气的侵蚀污染,这才被直接给灭杀了。”翠烟答道。


    “那家伙……倒也是个蠢材,竟然主动去接触那魔气。”女子似乎终于是放松了下来,而后嗤笑一声。


    不过也是,一个被她玩弄得团团转的男人,本就聪明不到哪去。


    等听到翠烟把大燕的事说完,女子这才挥挥手。将人给屏退了下去。


    这座宽敞的殿内,便是再度只剩她一人。


    九到龙头依旧在兢兢业业地喷出灵泉,在潺潺水花声中,女子那压抑了许多的声音,也是在空旷大殿内,悄然响起。


    “梦惟渝……”此许是殿中再无他人,默念着这名字,女子的声音,终于是多出了明显的怨毒,“这小子,当初不是已经被夺舍了吗?竟然还能够回来!”


    女子越想越有些心慌。


    这般久违的感觉,自梦惟渝乘龙而去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因为她很清楚,她曾经对梦惟渝做过什么。


    也正因如此,得到了仙山认可后的梦惟渝,已经不是她的靠山所能约束的存在,这简直让她夜不能寐,终日都被恐惧包围。


    如今,她曾经所担心的事,却还是发生了。


    梦惟渝这才回了大燕,那个男人就死了!


    这不是那小子在故意寻仇,又怎么可能如此之巧?


    更别说,不仅是燕皇遭了罪,就连郝家,也都是因为那梦惟渝而栽了个大跟头!


    这种种巧合之下,若说梦惟渝不是在故意寻仇,她是不会信的。


    至于那魔气之事,不过只是一面之词,谁知道会不会是梦惟渝为了报仇弑父,紫微山为了掩人耳目而弄出来糊弄人的话术?


    女子越想越着急,终于是有些坐不住了:“不行,还是得找人去探查一下真实情况。”


    她猛地站起了身,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住了。


    又隔了一阵,她重新坐回到了水中,又继续呢喃道:“不过就算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就算他身为紫微山的弟子,又能拿本宫如何?”


    她如今的实力,可不是那小子可以比的。


    更何况,她如今的靠山,在这重灵宫内,同样有着极高的地位!


    女子再度心安下来,心中却暗暗地盘算着。


    若是有机会,她还是得找机会,趁机除掉那小子才行。


    *


    与此同时,某座地宫中。


    这座地宫内,几乎是终年不见天日,一片暗沉,而这地宫中,则是遍布着一道道墓碑,看起来如同坟场一般。


    此时的地宫内,静谧异常。


    直到某一刻,其中一道墓碑,忽然是剧烈地颤动起来,而后一道惊人的气息,自那墓碑中弥漫而出,迅速地蔓延至整个地宫的每一处!


    随着这道气息的蔓延而出,这座地宫,仿佛终于是彻底活过来了一般,一道道介于虚化和凝实之间的白色人影自那一道道墓碑中钻了出来,不一会儿,那地宫中便是出现不少的人影。


    确切的说,应该是鬼影。


    在这些鬼影震惊而惊艳的注视下,那道墓碑的震颤,终于是逐渐平息而下,那股气势,也是逐渐收拢而起。


    很快,一道同样介于虚实间的白色女子身影,自那墓碑中浮现而出。


    女子模样生得极美,面容大气温婉,不说话的时候却又带着一股国色天香的尊贵气质。


    除此之外,她的身影,也是和其他的鬼影不同,身子皎洁无暇,周身更是萦绕着一阵阵纯粹的阴气。


    “嘿嘿,恭喜凌师妹出关。”


    “凌师妹此次突破,咱们玉鬼宗,可是又添了一名大将啊!”


    “是啊,这回的突破,凌师妹你也终于是摆脱了鬼修的束缚,不再畏惧日光,当真是可喜可贺。”


    面对众多鬼修们的祝贺,女子只是淡淡一笑,态度端庄从容:“谢过大家。”


    “凌师妹客气了。”众鬼修们纷纷道。


    女子却是目光一转,看向了另外的方向,径直朝着那儿飘了过去。


    “今日是莫长老当值,你这会儿去找他,指不定又要被他拉着切磋了。”有人急声道,“凌师妹,你这才修成出关,去长老殿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女子直言道:“我想去凡间。”


    “去凡间?”众鬼修皆是大惊。


    其中数鬼更是急忙劝阻道:“凌师妹,你如今虽然不会遇日光而消亡,可去了凡间,在日头底下,实力依旧是有所折损,贸然出去,只怕有些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女子淡淡地道,“只是处理个凡人而已。”


    听得她这么说,众鬼修都是有些沉默。


    玉鬼宗到底算是一个不弱的实力,他们自然也是知晓一些关于这位凌师妹的身世的。


    “凌师妹此去,可是要找你那……那大燕的皇帝寻仇?”就在这时,有一道鬼影问道。


    女子点了点头。


    “若是如此,只怕凌师妹,是不必再去凡间了。”那鬼修挠了挠道。


    女子微微蹙眉:“为何?”


    那鬼修挠了挠头:“我前阵子去凡间游玩,正好路过了那大燕……却听闻,那大燕的皇帝,已经丢了命,据说啊,是他那在紫微山修行的儿子回去,将他给收拾了。”


    “紫微山?”女子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叫什么名字?!”


    “叫梦惟渝。”鬼修道,“应当就是你那凡间的儿子。”


    轰!


    只是一瞬间,女子的体内,顿时有着一股汹涌的气势呼啸而出。


    “凌师妹你冷静些啊。”周遭的鬼修见状,纷纷出声劝道,身为鬼修,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也都是当过人的,其中不少甚至是成了家的,自然也是知晓女子的心情。


    “是啊,你那儿子,此前一直声名不显的,也鲜少出紫微山,一直到前阵子,这才声名鹊起,在这事上,倒是挺像你的。”有鬼修附和道。


    女子这才明显地松了口气。


    自进了玉鬼宗之后,因为鬼修的身份,她压根就不能随意外出,只能是在玉鬼宗内潜心修行。


    就连梦惟渝的消息,她也只能是委托其他有能力的鬼修帮忙,得到的消息却是寥寥无几。


    如今听到梦惟渝的名字,她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其余的鬼修们,也是纷纷出声道:“说起来,凌师妹你那儿子,可的确是有些了不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是啊,前阵子有个秘境,你儿子可是在那秘境中大出了风头,现在整个修真界,几乎就没有不知道他名字的。”


    ……


    在听完其余鬼修讲述了一些有关于梦惟渝的事,女子这才冷静下来,想要离宗的想法,忽然就散了许多。


    如今她最挂念的事,都是有了结果,她也就不必担心太多了。


    至于梦惟渝……


    他们如今都在修真界内,终有会再相见的时候。


    在热热闹闹地和其余鬼修们庆贺一番之后,随着白天降临,这地宫中,顿时再度空荡冷寂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名女性鬼修这才找了上来:“小凌小凌。”


    她显然和女子关系极好,直接是将人给拽进了自己的那座墓碑中。


    女子问道:“师姐可是……有什么事吗?”


    师姐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之前你一直闭关修炼,又不能随意外出,我也不好和你外面的事,你曾经的那个……贵妃,我听说,她如今同样也在修真界内,而且成为了重灵宫一位大能的侍妾。”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儿子名声传出来之后,她便是在大燕的国都,安插了不少探子,似乎很是紧张你儿子的动向。”


    “所以我怀疑,你儿子之前被夺舍,或许背后,就有那贵妃出的一份力。”


    第199章 三年后


    “被夺舍?”凌娴的脸色终于是有所动容。


    虽说玉鬼宗隐世不外出,可到底是身在修真界中,这么多年,她自然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兔,当即语气也是快了不少:“姜师姐,此话怎讲?”


    “你那儿子,可是师承紫微山的长青峰主门下,那位峰主在这整个修真界中,都是数得上号的大人物。


    他不仅自身实力高超,会的东西也不少,门下的弟子虽少,却个个不凡,按理说,你儿子拜在他门下,应当是早就崭露头角才对,可这些年以来,却一直声名不显,好似没这个人一般。”


    “而据我父亲得来的消息……梦惟渝前些年的沉寂,应当是因为变故,遭人夺舍,直到前阵子归来,这才恢复了身份。”姜师姐也不卖关子,一口气说完,她也是松了口气。


    凌娴:“这般消息,师姐想必是早就得知了吧?”


    姜师姐叹了口气,苦笑道:“此前这事不告诉你,是我父亲怕你得知真相,会影响到你的心境和修炼,特意叮嘱我的,如今你儿子归来,这事,就不需要再瞒着你了。”


    凌娴沉默地点头,面容已经是彻底封冻了起来。


    这位姜师姐名唤姜雪媚,其父亲乃是当今玉鬼宗的宗主,实力高超,以他的身份和实力,的确是能弄到许多人所不知道的信息。


    所以姜雪媚给出的信息,还是有极大的可信度的。


    凌娴又问:“师姐所说的变故,又是哪件事?”


    “就是当初梦惟渝遭遇变故之时,恰逢邪修来犯,拖住了长青峰主,致使他错失了及时救援的良机。”姜雪媚道,“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无非是有人当初趁乱浑水摸鱼,对梦惟渝和祁不知下了手,毕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天资都太过逆天,有些人,是不愿意让他们顺利成长起来的。”


    凌娴静静地听着她说,脸色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


    不过熟知她秉性的姜雪媚却知道,她越是表现得平静,实则心中就越气,当下也是忍不住感叹:“本来嘛,当初之事,的确是一桩无头公案,可那贵妃的举动,却让我有些起疑心。”


    ——按理说,哪怕是身为凡人之时,彼此间有什么冲突恩怨,各自修道之后,大不了就是按照修真界的规矩,再打一架,就当是了结了。


    若非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或者是做下了什么会引得对方疯狂寻仇之事,是不至于如此在意别人的动向的。


    凌娴也是深知这个道理,若有所思地道:“当初凡间之时,我们之间的恩怨,的确没深到这一步。”


    “是吧,我就觉得那女人,很是可疑。”姜雪媚道。


    凌娴却是皱了皱眉:“可若真是她,当初的她,应该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能量吧?”


    “小凌,你可真是太天真了!”姜雪媚叹了口气,“她是没这么大的能耐,可她如今跟着的那个男人有啊!”


    凌娴:“她如今……”


    姜雪媚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道:“如今的她,是那重灵宫大宫主的侍妾,据说她给大宫主生了一个天资不错的儿子,那位大宫主,如今倒是十分宠爱于她。”


    凌娴眸光微微闪动着:“重灵宫,大宫主么。”


    “其实吧,能让长青峰主这般人物都推演不出的幕后黑手,整个修真界内,也就渡劫期的修士有可能做到,而这件事从头到尾,那位重灵宫的大宫主,是最为可疑的。”大概是终于能和人一起分享,姜雪媚也是继续分析道。


    “毕竟那位宫主……虽说是一方大能,心胸却不怎么样,一直视紫微山为对手,紫微山这边折损了天才,他显然也是极为喜闻乐见的。


    说不定啊,就是他眼红紫微山有了祁不知这样的天才,还能收到你儿子那么个天才,所以暗下黑手也不一定。”


    她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咳嗽声:“丫头,你说就说,能别直呼他吗?若不是有你爹我在这兜着,你这么直接叨叨,被那家伙感应到了,你早魂飞魄散了。”


    姜雪媚顿时止住了。


    那声音又道:“还要,这事并没有什么确凿证据,你们怀疑归怀疑,切莫到处乱说,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凌娴、姜雪媚皆是应下:“是。”


    *


    大燕境内,一片无人的深山老林中,有着急促的破风声响起。


    随着声音阵阵,隐约可见两道人影,其中一身的白,另一道身影,则为天青色,二者正交替着互相闪烁着,偶尔间也是互相出手。


    “呼!”


    一身天青色的少年周身青火缭绕,也是在某一瞬,呼啸着对着那白色身影而去。


    然而这些火焰,却依旧是扑了个空!


    少年见状,眼神也是微微一凝,下意识地就要移形换位,身后却已有一道白衣身影浮现而出。


    青年手中提着剑,那剑却转瞬间被收起,改为用手刃横在了少年的脖颈上,还顺势在上面划了一下,轻笑道:“我又赢了。”


    见状,少年也是收起了火焰,笑着道:“师兄,你可真是太变态了!”


    “彼此彼此。”


    这二人,自然便是梦惟渝和祁不知。


    在突破至元婴之后,两人又继续出发,因为梦惟渝才突破,又想衡量一下自己如今的实力,所以这赶路的途中,两人也是时不时地互相切磋一番。


    无一例外的,每回切磋都是祁不知赢了。


    对于这个结果,梦惟渝也是倒是接受良好。


    没办法,虽然修为一样,可师兄他到底是多了一世的战斗经验啊。


    更何况,剑修和丹修之间的战斗力,在各类修道者间,无疑是战斗优秀生和战斗差生的差距。


    他能和师兄有来有回地互相比较,已经超越了不知道多少的修士了!


    结束切磋,两人也是一块从半空中落下。


    梦惟渝随手一招,附近树上的野果子就自行脱困而下,而后对着他飞了过来,他随手将这些野果子抛进旁边的溪流冲了一下,这才捞起来和祁不知一块分了。


    祁不知接过野果,眸光却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


    “怎么了师兄?”梦惟渝有些奇怪地问道。


    祁不知手指在他眉心点了一下:“你体内的天火之气,似乎又快要爆发了。”


    梦惟渝顿时意外,他对着溪水照了一下,发现确实和祁不知所说的那般。


    祁不知已经往前凑了凑,和他的额头贴在了一块。


    感受到熟悉的寒气传递而至,逐渐消耗着自己体内的天火之气,也是赶紧闭上了眼,心跳也是扑腾扑腾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此前的时候,梦惟渝还没决定这举动有什么不妥,只当是互相解决各自体质问题的贴贴,可经过之前的那一遭,现在这般距离,真的是太近了。


    近到他能看清楚祁不知眸中映出来的小小的自己,近到他能感受到祁不知微凉的呼吸,近到……他们若是再互相靠近一点儿,就能互相亲到彼此,让得他忍不住地想起之前的那个吻。


    之前的那个吻,到底是把我们纯洁的师兄弟之情给毁了。


    感受着自己那失控的心跳,梦惟渝忍不住羞涩而又悲痛地想到。


    意识到一直这么着,气氛只会向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梦惟渝忍不住地咕哝道:“这天火之气的增长,怎么这么快?我们前阵子不是才处理过吗?感觉好像也没隔太久。”


    祁不知低笑一声:“因为你变强了。”


    梦惟渝瞬间懂了,这玩意儿到底是因为他自己的体质产生的,自然也是会随着他的实力而有所增强。


    不过增强就增强,这天火之气的增长速度,竟然也是随着加快了许多。


    更离谱的是,这还是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和祁不知在一块,受他体内寒气遏制的结果。


    若是独他一人……


    思及此,梦惟渝心情也是有些古怪而微妙起来:“我才突破元婴呢,这天火之气就这么厉害了,那万一以后突破到了化神,炼虚,岂不是……我和师兄时不时就要贴一阵?”


    “或许吧。”祁不知专心致志地给他传输体内过剩的寒气,“你这语气,怎么好像听起来挺有意见的。”


    “也不算意见吧?”梦惟渝想了想,“就是……三五不时地就要互相贴一块,还得贴一阵时间,好像有些麻烦。”


    祁不知沉默了一瞬:“其实有个快速解决的方法。”


    梦惟渝的脸,逐渐地变得热了起来。


    祁不知口中这个所谓的快捷方式……他自然是知道的。


    就在他因为祁不知的话语而面红耳赤之时,祁不知同样在注视着他。


    在这般距离下,小朋友的眼圈,明显地红了许多。


    他轻声道:“要用它么。”


    梦惟渝的潜意识里,是打算拒绝,就维持这样贴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反应甚至快过了思绪,点了点头。


    青年微微一顿,而后便是将唇覆了上来。


    日光下落,穿透树叶,在光影斑驳间,就着溪水潺潺流淌的声音,两人交换了一个吻。


    起初,祁不知吻得还算克制,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吻,也是逐渐地变得绵密起来。


    梦惟渝一开始还带着几分羞涩又抗拒,抗拒中掺杂着茫然和不知所措的复杂情绪,吻到后面,他干脆放弃了抵抗,双手抱住了祁不知。


    算了,吻就吻吧。


    反正师兄那么帅,他也不吃亏。


    更何况,师兄亲得……还挺舒服的。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这么想着,梦惟渝忽然感觉到到,青年的舌尖退了出去,连带着那股仿佛无所不在的,让人心安的气息,也是随之撤走了。


    ……就这?就亲完了?!


    这是梦惟渝的第一个想法。


    但很快梦惟渝又回过神来,毕竟这只是为了互相消耗一下他体内天火之气,和师兄体内的寒气,确实不需要和之前那般亲得那么久。


    所以我在遗憾着什么劲呢?难道还真想和师兄就这么再多亲一会儿啊?


    梦惟渝正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祁不知却依旧和他额头相抵,忽然笑了一下,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喑哑地弥漫道:“甜的。”


    只一下,梦惟渝的脑子轰地一下,彻底炸开了。


    祁不知说的甜,是因为他刚刚……才吃了野果子。


    啊啊啊啊啊!


    如果不是自己被某种不知名力量给限制了语言能力,梦惟渝此刻真的要喊出来了。


    同时他也是发现了自己紧紧抱着祁不知的手臂,赶忙放开了,而后退后着拉开了距离,眼神却不受控制的乱飘,故作埋怨地道:“所以师兄亲我,就是为了抢我果子的味道?”


    “嗯。”祁不知瞧着面前的小朋友再度变成了脸颊通红,也是顺着他道。


    梦惟渝抿了下唇,谴责道:“你自己的那份不吃,反倒是惦记我这份了。”


    祁不知想了想,说:“可能,别人的东西,比自己的要好?”


    梦惟渝本来还有些羞恼的,听到这话,那股感觉顿时被冲散了许多,继续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别人都已经到嘴的东西,师兄都还要抢,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祁不知直接把他的那份果子递了过来。


    梦惟渝挑眉看他:“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祁不知一笑:“赔你的。”


    梦惟渝是真的服了:“前面才互相亲完,转头又是一副哄小孩的态度,您这身份切换得未免也太自然了吧。”


    祁不知:“哪有身份切换。”


    “……”


    梦惟渝算是明白了,合着他师兄从头到尾,就连他们之间的接吻,都只是师兄弟之间该做的事。


    ——虽然我们接吻了,但我们依旧是纯洁的师兄弟。


    ……这什么又直又撩的思维逻辑!


    梦惟渝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若是纠结这事,只会让自己郁闷死。


    见他一直不吭声,祁不知又问:“还吃不吃?”


    梦惟渝垂眸瞥了眼那野果,果断摇头:“不吃了。”


    祁不知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吃了自己的那份,不好再多占他的那一份。


    不过……小朋友的这份小心思,从小到现在,也几乎是没有怎么变。


    祁不知将手中的果子再度分了两份,一份递给了他:“给你赔罪的。”


    梦惟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


    祁不知也是将野果随意地吃下。


    如出一辙的甜意在口中弥漫而开,他却觉得,这股味道,远不如从梦惟渝那儿尝到的滋味。


    分吃完了野果,又解决了一下彼此的体质问题,眼看着天色渐晚,梦惟渝和祁不知也是不再耽搁,随便地走了走,很快便走到了一座城市。


    这座城并不算大城,不过比起小镇,那各方面还是要更优良一些。


    两人直接找了当地最好的客栈,一进门,店小二便是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待道:“二位客官,是住宿还是吃饭?”


    “住宿。”梦惟渝大手一挥,“给我们来两间最好的房间。”


    “啊?”店小二的脸色微变,有些为难地笑道,“客官,我们这儿,就只剩一间上房了。”


    梦惟渝皱了皱眉,还不等他开口呢,那店小二又突突地道:“再有几日,便是我们这儿最有名气的节日,有不少客人慕名而来,此时城内的其他客栈,大抵也都是没了房间咯,也就是咱们家的上房贵,这才还能余下一间。”


    梦惟渝挑了下眉,他们这次出行,本就是旅游性质的,哪有到了城镇还要风餐露宿的道理,自然是要住最好的,可现在这样,倒是有些不凑巧了。


    梦惟渝正兀自思考着,一旁的祁不知便淡淡开口了:“一间便一间吧。”


    “好嘞——”店小二顿时喜笑颜开,“二位里边请。”


    付钱之前,两人在店小二的指引下,来到了客栈顶层的上房。


    送走小二关上门之后,梦惟渝便是问道:“师兄怎么就同意了呢。”


    祁不知:“我基本都不睡床,本来也不必多开一间房。”


    梦惟渝一想,好像也是。


    祁不知又道:“何况,我们分居两室,对于体质的互相压制,也不好。”


    因为之前在桐华宫住之后,两人大多时候都是宿在一块,再加上已经亲过了,眼下祁不知这么一说,梦惟渝还真没觉得同居这事有什么不妥:“师兄说得有道理。”


    同居的事就这么暂且定下,就在这时,两人的神色都是微微一便。


    此时的天边,忽然有着一道莫名而隐晦的气息,冲着他们二人的方向而来!


    这股气息,并不是凡物能有的。


    梦惟渝和祁不知对视一眼,还没开口呢,那气息便是已经来到了客栈之外。


    同时二人也是听到了“咕咕”的叫声。


    下一瞬,一道白色的身影,便是从敞开地窗口闪掠进了房间,最终停留在了二人的面前。


    梦惟渝定睛一瞧,这赫然是一只羽毛洁白,看起来有些圆滚可爱地鸽子,比较突出的是,这鸽子的头顶,有着一簇仙气飘飘的,五颜六色的羽冠。


    祁不知一眼便是认出了它:“是凤冠灵鸽。”


    梦惟渝挑了下眉。


    这凤冠灵鸽,也是修真界内一种稀有的灵禽,它们天生对气息极度敏锐,只要锁定了一个人的气息,无论多远,灵鸽都是能赶至那气息主人的身边,再加上它们先天带有穿梭虚空中行走的本领,无论是追踪敌人还是给指定的人送信,都是十足的好手。


    唯一不足的事,这类灵鸟繁衍不太行,数量极少,别说是修士了,就是那些兽修,都不一定能够养到它。


    一般而言,如果是负责追踪人的话,这灵鸽是不会这么直接地出现在本人面前,梦惟渝新奇地打量着这凤冠灵鸽,在这只灵鸽的爪子上,果然是捎带着一个小信筒。


    祁不知又仔细地辨认了一下那只灵鸽,确认下来:“是师伯传来的信。”


    梦惟渝有些惊讶:“我们这才下山没多久吧?师伯这时候传信过来,是有什么事吧。”


    在设下结界防止有人窥探之后,祁不知直接取出信笺,而后注入灵力。


    那纸张瞬间化解而来,而后有着灵光汇聚,在空中形成了无心掌教的灵影。


    灵影道:“不知,小渝,你们二人游历之时所创下的事,也算是替紫微山立下大工,师伯甚感欣慰。


    不过我最近也是得到了消息,邪修那方,视你们二人为眼中钉,似乎正谋划着除掉你们,短则一年内,长则数年,他们必然会有大动作,所以你们二人游历之时,千万要小心,如无必要,不要分离得太远。”


    看着那信上的内容,梦惟渝瞳孔微缩,祁不知的神色,则是转瞬间便冷了下来。


    因为无心掌教传来的信内容太过严肃,房间之内,安静了片刻。


    虽然内容不多,可那消息,却依旧给了二人一股风雨欲来的飘摇感。


    梦惟渝有些咋舌:“看来这些邪修,是真的恨不得除我们而后快啊。”


    祁不知淡淡道:“有这心机,却没那本事。”


    梦惟渝眨了眨眼,也是笑了起来:“是啊,师伯竟然还特意给我们送信,看来是真没和师父通过信啊。”


    祁不知也是弯了弯唇。


    那些邪修,或许不会想到,哪怕是在自家下的地盘游历玩耍,两人的身边,依旧有着长青峰主的分神跟随左右。


    梦惟渝则是有些好奇地问:“说来也是奇怪,师伯这消息,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我们这边,同样有在邪修那儿安插了眼线。”祁不知解释道,“如今看来,那人在邪修之中,身份同样不低,不然应当是无法获取到这种级别的信息。”


    梦惟渝愣了一下,忽然有些忍俊不禁。


    祁不知:“怎么了?”


    “没什么。”梦惟渝说,“师兄,那位前辈,会不会卧底着卧底着,就做到了二把手的位置?”


    祁不知一怔,而后也是跟着笑了笑:“有这可能。”


    互相交谈了一会儿,梦惟渝又取出一些灵果,喂给了那凤冠灵鸽,而后才将回信放入,送走了它。


    那凤冠灵鸽似乎还挺舍不得他们的,在客栈外面咕咕地盘旋飞了一圈,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


    时光荏苒,一晃间,又是三年时间过去。


    在灵鸽传信之后,梦惟渝和祁不知依旧继续着他们的历练之行。


    经过之前的各种大小事之后,紫微山下的凡间,倒是没了那么多还要他们二人操心的事,所以两人的游历,也终于是变得轻快顺畅起来。


    不得不说,凡间不小,这各国各地之间,也是有着不同的地貌风俗,二人一块游山玩水,春日一起赏花赏山,一起放纸鸢;


    夏天则是随意地造一艘竹筏,任意地随江河漂流而下,或是寻一处无人至的地方,脱光了衣物浸在水中畅游;


    秋日,二人则是骑马纵横,一同摘下桂花,或酿酒或制成糕点,望月对酌;


    冬天,两人则是在大雪纷飞的日子,在深山中寻一温泉,浸泡其中,也在过年时刻,赶赴城中,看焰火阵阵。


    他们看遍河山,也看遍了凡人的悲欢离合。


    当然,游历的途中,二人也并没有放下修炼。


    如今的祁不知,修为已至元婴后期,甚至距离那元婴圆满,也仅有一步之遥。


    而梦惟渝,修为则是在元婴中期,因为他的时间,还要分出一部分给炼丹。


    虽然修为是再度落后了祁不知一些,可这些时间的付出,却都是值得的。


    如今的梦惟渝,已然位列四品丹修的巅峰,各类四品丹药,简直是信手拈来。


    三年时间,便是从二品丹修之列,踏足到四品巅峰,这般成就,若是传出去,只怕是能惊掉不知道多少修士的下巴。


    更何况,梦惟渝并不是全部精力都花在炼丹之上。


    而在三年累计下,那对戒中,更是堆满了二三四品阶的丹药。


    而随着炼丹术的提升,梦惟渝也是成功地将药膳给炼制了出来,不过相比这玩意儿……他更欣喜的,还是爆爆丹的进步。


    大概是因为药材的品质和种类的提升,一枚四品的爆爆丹的威力,甚至相当于元婴后期的修士自爆!


    三年的时间,梦惟渝和祁不知,无疑也都是成长了许多。


    不过这般成长,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他们二人所携带的灵石,近乎耗空了。


    不过……算下来,他们也游历了近五年,也是时候回去了。


    而就在梦惟渝和祁不知决定要回紫微山的时候,邪修那边,也终于是有了动作!


    作者有话说:


    PS:本章补充了一下小渝母后的名字


    PPS:因为连着日六了好几个月,就……我这儿也是有些累了,所以周末的加更就暂时取消啦,日六还挺轻松,可日六之后的那一章就挺费神的TAT,当然,日更还是能够保证的,因为年后忙所以迟了很多,会努力安排好时间,尽量早更,把更新时间拽回九点()


    第200章 追踪与围剿


    于修真界和修者而言,五年时间,不过弹指一挥间,可对紫微山而言,这个五年,却是有些不太平静。


    这个不平静的源头,源自于他们紫微山如今最为杰出的两个弟子。


    自秘境归来之后,祁不知和梦惟渝便是成了紫微山诸弟子们最关注的人之一,甚至梦惟渝的关注度,比祁不知还要略胜一筹。


    毕竟他每回出现售卖丹药,都是大批大批的售卖,而那段时候丹殿的丹药价格,也总会下跌一些。


    对于众多数着灵石过日子的弟子们来说,这无疑是福音。


    也正因如此,也是有着不少弟子,有空的时候便在丹殿门口蹲守着,好在梦惟渝来卖丹药时,能及时抢购到。


    可惜的是,之后无论是梦惟渝还是祁不知,两人都是彻底在诸多弟子眼前消失不见,没了踪影。


    起初部分人还是心存侥幸,毕竟这等风云人物,若非在秘境或者别的特殊时期,哪怕是在宗门内,他们也不是时时都能看到的。


    不少人心中甚至十分乐观,觉得梦惟渝久不露面,厚积薄发之下,定然积攒下不少的丹药。


    不过就在他们这么等着的时候,一道消息,也是自凡间传来,说是有外放的弟子勾结包庇凡人,惹得那一片区域怨声载道。


    本来这道消息,只是执法殿收到了,按理说是不至于传得整个紫微山都知晓,偏生那传信之人,是祁不知。


    作为紫微山内最耀眼的弟子之一,这个消息,也是一阵风似的,席卷了整个紫微山上下。


    其中一些人惊讶之余,也是稍作打听,这才知道——祁不知和梦惟渝两个人,下山游历去了。


    这个消息,于那些想要采购丹药的弟子而言,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可他们也没办法,只能是安慰着自己,历练的途中,梦惟渝肯定也是要炼丹的,这些丹药积攒下来,到时候回紫微山之后,总也要卖掉的。


    在传了几日之后,关于祁不知和梦惟渝游历的话题,也终于是有所止息。


    可惜在那之后没多久,又有着消息传来,然后众弟子便是发现——这两人真不愧是天之骄子,怎么感觉走到哪都有事儿呢!


    如果说祁不知第二回 的传信,只是掀起一些波澜,那么第三回的传信,便是让得整个紫微山都是有些轰动了。


    因为这一回,这二人所发现的事,竟是引得执法殿的大长老亲自外出,而这位大长老归来之后,便是禀明掌教。


    在经过一日的商讨之后,整个紫微山的外放机制,也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般改变,无疑是有些动荡的,很快的,底下的弟子们,也都知晓了缘由——


    那邪修之人,竟是潜入凡间,通过影响皇室,进而对修道天才进行提前扼杀!


    这已经不再是当地区域性的事,而是牵扯到了整个修真界的根基!


    这个消息传出,不止是整个紫微山上下有所震动,就是那其余的六大门派,也是因此而有所动荡。


    也正因如此,从紫微山开始,到其余的六大门派,再到余下了正道的各宗各派,也都是浩浩荡荡地引发了一阵关于统辖凡间的变革。


    更让得不少人心惊的是,这么一搜查,他们还真发现了,自己之下的凡间,竟然还真有着邪修出没,通过各类手段,影响着凡间!


    这让得正道的各派,都是更为警惕慎重起来,纷纷派出门中高手,对自己门派疆域内的凡间,进行了一次大清查。


    当然,这清查之事虽然十分繁琐,结果却十分不错,这些潜入进来的邪修,和自家大本营内的邪修交流并不方便,而借着这个信息差,各门各派都是及时地揪出了不少混进来的邪修,也算是亡羊补牢,及时止损。


    不过正道各方都是如此的大动作,同样引来了散修们的关注,在得知这些势力如此动作的原因之后,各方散修的后背,皆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虽然他们身为散修,没有门派,可他们终归是正道这边的,一般修真界有什么灾劫,大多都是那些势力的人擎天顶着。


    若是这些大势力都是被邪修暗中侵蚀,导致年轻弟子青黄不接,届时大势力们完蛋,他们这些散修,更是没有活路可走。


    而在清除掉各自疆域中那些潜伏的蛀虫之后,各门各派,也是不约而同地加大了防范力度。


    至于这防范的手段,不同宗门有不同做法,倒是难以统计。


    而在这股轰轰烈烈的变革之后,这刮遍整个修真界的清查之风,终于是逐渐平息下来,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精彩,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各自运转着。


    不过虽说是恢复了宁静,可梦惟渝和祁不知的名字,却是在悄然间,又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若非他们二人撞破了邪修的计划,及时将消息传递而归,等到各大势力们反应过来,只怕是有些太迟了。


    也正因如此,二人在这修真界内的名声,比起以往,又是更盛了一分。


    不过随着二人名字再次响彻,也是有着不少倒霉蛋有所中伤——这些人,自然便是各大势力中的年轻天才们。


    秘境之时,他们大多都是处在元婴后期或圆满,在归宗之后,门内的赏赐下,他们之中,也是闭关修炼,时至今日,也是有不少突破到了化神境界。


    虽说他们并不如梦惟渝和祁不知那样名气大,可到底也算是备受瞩目的骄子,若是突破至化神期,一般都能在整个修真界内掀起一些波澜。


    可惜,他们的波澜,终究是被淹没在了梦惟渝和祁不知砸大石掀起的惊涛骇浪之中。


    那些不在意自己名声的骄子们倒还算接受良好,而那些格外在意自己名声的,展望着在突破化神之后,声名鹊起的,譬如那重灵宫的尚鸿,就少不得郁闷烦躁了。


    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因为修真界的宁静,并没有能维持太久,便是再度动荡了起来。


    因为……邪修方在那四门五毒教的集结带领下,竟是发起了对正道的正面进攻!


    这回的进攻,打破了正邪两道这么多年以来所维持的太平。


    邪修们如此耀武扬威,正道方同样不甘示弱,七大门派也是立马派出了人,双方兵戎相接,一时间,整个修真界,便是再度变得动乱了起来。


    好在的是,这回双方的对碰,目前还仅限在中下层次的交锋,双方的顶尖战力,则都是还在按兵不动。


    不过虽然没动作,可双方的大乘期和渡劫期,也都是各种盯住了对方同修为的人,不会让得他们有下场之机。


    *


    这是一片辽阔的草原,天光明亮,晴空万里。


    而生活在这片地方的牧民,也是在悠闲地牧羊。


    忽然间,那本来平躺着的中年男子,忽然惊咦了一声,猛地站起身来。


    “老头子,怎么了这么一惊一乍的。”身旁的妇女则是奇怪地道。


    男子依旧抬头望着天空:“奇怪,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两道流星划过。”


    “啊?”女子先是一愣,而后跟着抬头看了眼,奇怪道,“这大白天的,哪来的流星,你这老头子,莫不是老眼昏花了。”


    与此同时,天际之上,有着两道修长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掠空而过。


    这二人,正是返程中的梦惟渝和祁不知。


    大燕之行以后,两人就随意多了,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结果一个不留神,走走停停之下,竟然是走出了紫微山的统辖范围,误入到别的势力的疆域中。


    好在那片疆域归夺天宫所统御,再加上二人低调,完全混入到凡人之中,所以也没什么大碍。


    唯一的坏处,就是离紫微山比较远。


    “这没有云,飞起来就是不太方便,我们都飞得这么高了,他竟然还能看到我们飞行的痕迹?”下方凡人的话,梦惟渝也是听在了耳中,不由地好笑道。


    “正常来说,是看不到的。”祁不知说,“他应当是有着一双奇瞳。”


    梦惟渝随意地点点头,瞥了眼一旁御剑而行的祁不知,眼巴巴地道:“师兄,我飞累了。”


    近三年下来,两人也是时常赶路,不过大多数时候,梦惟渝都是犯懒要祁不知御剑带着,所以祁不知一听就知道,直接伸手一捞,把人给拉到了剑上。


    省了自己飞的麻烦,梦惟渝嘿嘿一笑,又有些感慨:“等回去之后,和师姐拿了灵石,师兄就可以闭关冲击元婴圆满了。”


    祁不知也是笑了下:“嗯。”


    如今的梦惟渝,已经是能够熟练地炼制四品丹药,那可以让元婴期修士增长修为的源髓丹,同样也是炼制了不少,其中绝品品质的,同样不少。


    遗憾的是,丹药虽然到位了,可这源髓丹实在是太难炼制,等他炼制出绝品品质的源髓丹时,两人随身携带的灵石,有些不够他们突破的需求。


    ——他们二人的基础太过牢靠,这也导致了,他们每一回的突破,所需要的灵气的量,都远超其他寻常修士。


    此前二人突破到元婴的时候,本就消耗不少,再加上后面的突破,以及日常修炼所用,还有梦惟渝灵草镯的消耗等,这些方面林林总总加起来,同样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他们的行程又太过随心所欲,也没什么机会去把身上的东西兑换灵石,灵石基本是只出不入。


    在灵石紧缺的情况下,祁不知和梦惟渝,也是迟迟没能服下丹药。


    不然的话,此时的祁不知,或许早就是元婴圆满了。


    至于梦惟渝……因为突破用的丹药,一般只能服用一枚,而每个境界是越往后越难突破,所以他也想把这丹药的服用机会留到后期突破至圆满。


    而从中期突破到后期……就得自己稳扎稳打地修炼了。


    想到此处,梦惟渝也是有些感叹:“等师兄突破之后,我们的修为差距,又要拉大了。”


    一边说着,他还煞有介事地摇头叹气道:“同样是天才,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因为你近些年,精力大多都放在炼丹上。”见他这装出来的感伤模样,祁不知有些无奈又好笑地道。


    “没办法,要是不勤以炼丹的话,等我成四品丹修,师兄怕不是早晋入化神期了。”梦惟渝有些忧愁地嘟囔道,毕竟师兄的这升级速度,真的是……太猛了。


    祁不知没有多说什么,眼中有着暖意流淌。


    他如何看不出来,这小朋友之所以如此有所偏重,更多的,似乎是想要尽快地将自己的炼丹术给提到和他如今的境界相当的地步。


    甚至于梦惟渝这元婴中期,还是成功炼制出四品丹药之后,在他的督促下,调整了时间的安排,前不久才突破的。


    两人就这么交谈了片刻,梦惟渝再度皱了皱眉,传音道:“师兄,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在暗中盯着,并跟着我们?”


    这种感觉,已经跟着他们有了一阵,只是那种感觉只是一瞬,所以此前梦惟渝也没怎么在意,可刚刚又来了一回,他也是有些起了疑心。


    祁不知:“有。”


    梦惟渝挑了下眉:“既然我们二人都有类似的感觉,那……”


    祁不知眸光微冷:“应当是有人盯上我们了。”


    “我们这一路隐姓埋名地游历,竟然还能找上门来。”梦惟渝说,“这些家伙,应当是下了血本。”


    祁不知淡淡地道:“找个机会,将这麻烦解决了就好。”


    两人佯装做没发现的样子,一路飞掠,待得到了一处无凡人之处后,飞剑骤然止住,而后祁不知手一招,一出手,便是漫天的剑影,这些剑影犹如游鱼一般,以他自身为中心,冲着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这些剑影铺天盖地自空中疾射而过,也就在这时,他们后方的一处空间中,忽然有了一道莫名的空间波动,而后便是以极快地速度遁逃而去!


    “想跑?”梦惟渝冷笑一声,早已是取出了弓,青火凝成箭矢,“嗡”的一声,弓弦炸响,那青火箭便是以雷霆之势,追着那道波动所产生的地方疾射而去!


    “嗖!”


    只是瞬息之间,那箭矢便是赶上了那道波动。


    那玩意儿估计也是察觉到了危险,被吓到了,终于是不再潜匿于虚空之中,彻底现行。


    竟是一只鸽子。


    在现行了之后,这鸽子的飞行速度,倒是快了不少,竟是躲过了箭矢的追击,而后便是以极快地速度,逃离而去。


    梦惟渝先是一愣,而后便是认出来了,这鸽子,是那凤冠灵鸽。


    不过这只灵鸽,和之前无心掌教给他们传信的不同,毛发带着点儿灰。


    “竟然是用灵鸽来追踪我们,还真是好大的手笔。”梦惟渝感叹道,“若非我们感知力出众,可能还真被它给隐瞒了过去。”


    一边说着,他也是有些遗憾:“不过这么一来,倒是没法知晓派它出来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了。”


    祁不知则是微微蹙眉,一把抓住了梦惟渝的手腕:“不妙,我们抓紧回紫微山。”


    能够派出这灵鸽追踪,其主人的实力,不言而喻。


    而无论那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如今被盯上,都不是什么好事。


    梦惟渝也是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点头应下。


    之后的路途,两人倒是加快了速度,饶是如此,在途径一处山林中时,两人还是能清晰地感知到,在他们的后方,有着不少的修士,在冲他们这儿赶来。


    而从那些修士的气息来看,赫然都是邪修!


    而且……这群邪修,似乎都是在化神期的!


    这麻烦,终究还是找上了门。


    梦惟渝和祁不知对视了一眼,满眼的意外:“不对啊,这么多的邪修,竟然还能这么大摇大摆地来到我们紫微山的疆域?”


    祁不知眸光微闪:“看来如今的修真界,也是有些不太平。”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梦惟渝也是有些纠结地问道。


    以他们如今的实力,虽然后方那群都是化神的,可要凭借身法速度的优势甩掉这些家伙,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如果甩开了,这些邪修追不上他们,恐怕会去祸害底下的凡人们。


    祁不知明白他的纠结,也是从容一笑:“这些家伙,还不至于我们调头就跑。”


    梦惟渝轻点头,体内的灵力,也是急速运转了起来:“既如此,就让我们来会会这些家伙吧。”


    二人交谈间,那群修士也是以极快的速度追赶了上来,而后从各个方向将梦惟渝和祁不知给包围了起来。


    “你们这两个小子,竟然还能察觉到凤冠灵鸽的追踪,的确是有些不凡,可惜实力到底是太低了些。”那为首的邪修,是个面目有些丑陋狰狞地大光头,笑容冷酷地道,“也别指望着此处还会有其他人来救援你们了,眼下的修真界,都忙做一团,你们这回,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话音落下,以他为主,其余的那些邪修们,也都是纷纷出手了。


    霎时间,便是有着五彩斑斓的毒物,以及各色狰狞丑陋的蛊虫们冲着梦惟渝和祁不知飞扑而来!


    “用毒和虫来对付我,看来你们是还没长记性。”梦惟渝挑了下眉,甚至都没让祁不知动手,青火飘逸而出,便是将这看似浩荡的攻势给一口烧灭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那出手的万虫门和五毒教之人都是神色震动,以他们化神期的实力,在全力之下,他们最拿手的本事,竟在这青火的灼烧下,如此的不堪一击?!


    一旁的光头见到他们的神情,便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面庞猛地扭曲了一下,忍不住地大骂道:“蠢材,这小子的火焰极为克制你们的蛊虫和毒,你们还敢拿这些对付他!都给老子拿出点实质的本领来!”


    被如此臭骂一番,那几人脸色同样有些不好看,不过不等他们转换手段,他们便是感觉到一股让他们毛骨悚然的危机感!


    “啊!”


    一道惨叫声忽然响彻,只见得一名隶属于万虫门的人的身后,那一身雪色的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那,他面容冷然,手中的长剑,却是直接将那名邪修,给彻底斩杀。


    剑上的那凛冽的剑意,更是直接将那邪修的元神给彻底抹除了!


    这一幕落在其余十数名邪修眼中,都是满眼的不可思议。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就有人被彻底抹杀了?!


    一时间,他们看向祁不知的眼神,就如同是在看着什么怪物一般。


    这小子,不过只是个元婴啊!


    哪怕是再妖孽,有和化神期的人一较高下的能耐,这也不至于直接一剑秒杀了吧?!


    “嗖嗖!”


    就在这时,另外一侧,也是忽有着几道青色箭矢疾射而来,直接射在了几个反应过来却躲闪不及的邪修的身上!


    “呼!”


    被箭矢射中的瞬间,那三名邪修的身子便是被洞穿了,同时身上青火升腾而起,转瞬间便是将他们变成了三个火人!


    这几人也是立马做出了抵抗,以自身的灵力将火熄灭,可他们出自万虫门和五毒教,体内的灵力本就被这火焰克制,这会儿更是使不出半分的威力,反而是只能任由青色火焰愈烧欲烈!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终于是将这群邪修们给从震撼中惊醒。


    “这两个家伙,实力比之前要更强了!”那光头也是立马反应过来,急忙喝道,“赶紧合力出手,不要再给他们一丝一毫反击的机会,不然的话,只怕我们今日,都要栽在这里了!”


    不用他多说,其余的邪修们也是知晓,其中那几名化血剑门的邪修,则是不约而同地提剑立马冲着梦惟渝扑了过去!


    傀怨门的几人,也都是忙不迭地召唤出自己的傀儡,那万虫门的人,也是一咬牙,再度散出了成片的蛊虫!


    梦惟渝和祁不知神色都是微微一变。


    从这些傀儡和蛊虫的身上,他们竟是感觉到了那股诡异魔气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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