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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身子腾空的一瞬,梦惟渝陷入短暂的呆滞。


    不是,师兄为什么忽然抱我起来啊?


    “你这么晕着,于情于理,都不该这么只扶着。”青年的声音自上方落下。


    梦惟渝这才惊觉自己刚刚走神的时候,无意识地问出了口,不过话虽如此……


    梦惟渝想了想,到底没忍住:“那不是还可以背着吗?”


    祁不知:“抱着或背着,有什么区别么。”


    听着他语气中带着的几分不解,梦惟渝有了一瞬的无语凝噎。


    师兄!你是怎么做到轻松公主抱的同时,还说着这么直男的话的?!


    不过既然祁不知自己都这么说了,梦惟渝也是压下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专注地当起“病人”来。


    就在这时,他又听到祁不知说:“张嘴。”


    梦惟渝:“干嘛?”


    “保险起见,还是服用避息丹伪装一下。”祁不知解释道。


    梦惟渝有些意外:“避息丹?这玩意儿哪来的?”


    祁不知嗯了声:“之前结婚时。洛千秋给了一瓶,走的时候忘记还他了。”


    梦惟渝:“……”


    不是,为什么假结婚的事,师兄说起来就这么顺口啊!


    带着一点儿吐槽,梦惟渝配合地张开嘴,然后嘴里就被塞进了一枚丹药。


    祁不知应当是施了障眼法,明明周围人来人往的,却压根就没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举动。


    因为要伪装个彻底,祁不知不只是用障眼法维持容貌,直接是动用了那易容术。


    跟着祁不知游历了这一段时日,梦惟渝也是从他那儿偷师学会了这易容术,当即也是作用起来。


    没一会儿,确保尽量不露出破绽的前提下,改头换面的祁不知就抱着梦惟渝,走到了那崔神医的医馆。


    此时的医馆之外,人数不少,已然排起了长队。


    祁不知在队伍最末站定。


    虽然眼下队伍颇长,离医馆也有点儿距离,却不妨碍他们用神识感知了一下医馆中的状况。


    这崔神医的医馆,占地并不算大,陈设颇为简朴。


    在医馆的柜台旁,另设有一张较矮的桌子,有一人坐在桌后,给每一个进入医馆的人把脉,开药,想来就是那所谓的崔神医。


    这崔神医外表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身浅绿衣衫,留着一撮山羊胡,看起来倒的确有几分仙风道骨,是不少凡人想象中的“隐世高人”的模样。


    在这崔神医的身上,梦惟渝和祁不知都没有感知到修者所拥有的气息。


    不过二人还是确定了崔神医的身份——因为他们感知得很清楚,那崔神医给那些看病之人所开的药里,好几份药材,都是附带着丝丝缕缕的,阴冷的毒气。


    而且……这些来看病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被其下了药,只不过是那些药中所含的含笑怨魂毒的多少,有所区别。


    年长者下得多,年轻年幼者下得少。


    “啧,这家伙借着这神医之名,不知道唬来了多少人让他给看病,只怕如今这体内被种下这毒的人,并不在少数。”梦惟渝说着,也是有些忧愁,“真要将其下过毒手的所有人都汇聚而来,替他们解毒,只怕也是一件极麻烦的事。”


    “等探明这邪修的根底,实力等,此事还是就转交给其他人来解决吧。”祁不知说。


    梦惟渝对此十分赞同,又有些好奇地问:“师兄,你能看出来他是何等实力吗?”


    “不能。”祁不知说,“他的身上,应当是携带了什么遮掩气息的灵器或宝物。”


    就在二人暗中交流时,那排在他们前头的几位妇女一扭头,见到了梦惟渝那张“惨白”的脸,都是吓了一跳,赶紧热心地张罗道:“哎呦,你这……病得这么严重,要不你们先上前吧。”


    这般意料之外的发展,让得祁不知微微一顿。


    妇女只当他是不好意思,继续道:“我身上啊,也就一些不舒服,多等会儿也不妨事,你这的情况,还是不要耽误太久,以免误了诊治的最佳时间,那可就糟了!”


    一边劝说着,她又看向前方,大声张罗道:“麻烦让让,这小伙子看着很是不好,还是他先接受崔神医的救助吧!”


    这话一出,那些排前面的人扭头一看,也都是选择给祁不知让了道。


    这般结果,让得两人一时都是有些无言。


    最终梦惟渝没忍住,问道:“这下可如何是好,我们这是来打探情况的,这要是真上前,待会儿可就不好走掉了,总不能真让那所谓的神医把脉吧?他只要稍微一接触,就能知道我是名修者吧。”


    祁不知:“你装得太好了。”


    梦惟渝立马心领神会,睫毛微颤,睁开了眼,而后明知故问:“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祁不知:“看郎中。”


    “我好着呢,我不要看郎中!”梦惟渝开启了“闹腾”大法。


    “好好。”祁不知嘴上应承着,冲着那些热情让道的人们歉意地一笑,就打算将人抱走,离开此地。


    那热心的妇女见他醒了,也是一愣,见祁不知还真有转身就走的打算,赶紧道:“哎,小伙子,这么讳疾忌医可不行,你弟弟这小脸比我家墙壁都白,还是看看郎中治治病吧,别为了不吃药而折腾坏了自己身子。”


    那最后一句话,是冲着梦惟渝说的。


    显然,她是把他当成了那种因为怕吃药而不愿意看病的小孩子。


    “……”


    梦惟渝可算明白,什么叫演戏一时爽,演完火葬场。


    “姓崔的!你个妖医!”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泼辣的咆哮声自另外一个方向响起,打破了这微妙的僵持。


    这道声音一落下,梦惟渝和祁不知便是看到,这正在排队的人,脸色瞬间都是变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冲着声音来源看去,便是看到了一个一身素白,头发皆束在白色头巾里的女子。


    她没有和其他人一般带着希冀和尊敬,反而是双目含煞,一看就十分的来者不善。


    与此同时,这周围的人群中,也顿时响起了阵阵窃窃私语。


    “这周家的疯婆娘,怎么又来了。”


    “唉,她这一来,今日只怕是又不得安宁了。”


    “是啊,她前阵子不是说是去了娘家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听着他们的话,显然他们也是认得来人十分了解。


    不过在此等候的人中,也并不是全都是望月城本地人,一些闻名而来的别地人,也是有些好奇地压低声音问道:“这位仁兄,你们所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女人,在我们这整个望月城也算是颇有名气了。她是集颖巷周家的媳妇,他们夫妇身体不大好,活了大半辈子才得了个老来子,偏生还是个天生体弱的病秧子,得闻崔神医医术了得,便带着儿子给神医诊治。


    她儿子的病症极为古怪,即便是神医也束手无策,最终还是没留住,最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觉得是崔神医要了她儿子的命,日日来找崔神医要说法,骂骂咧咧的不成体统。”


    “唉,自她儿子没了之后,她的精神便是有些不正常了,神神叨叨的,看起来是疯得不轻,倒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归可怜,可她儿子打小就是个病秧子,找了崔神医却还是没能保住,可这不能都赖在崔神医的头上吧?”


    “是啊,也就崔神医大人有大量,并不理会她,也不计较此事,不然的话,神医一怒之下闭门不出,我等说不得都要受到牵连。”


    “还是少说两句吧,你们难道就不怕她听到了,回头连带着你们一块骂?”


    ……


    这些话声精准地落入了梦惟渝和祁不知的耳中,本来都打定了主意要趁这个机会走开的梦惟渝看了眼那被称为周疯婆的女人:“师兄,眼下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祁不知也是深有同感,轻声道:“先看看。”


    就在他们的注视下,那周家疯婆已经是双手叉腰,扯开嗓子大喊起来:“姓崔的,你个妖医!你还我儿子的命来!听到没有?!”


    如此对着那崔神医骂了几句,她似乎也是骂上头了,越骂越难听。


    在此等候的诸多人,此时都是已经皱起了眉,那在医馆附近的几人,更是低声地替那崔神医鸣不平。


    那坐在医馆中的崔神医,倒依旧是古井无波,只是叹了口气,无奈道:“她失了儿子,也是可怜人,我也就不必与她比较。”


    他这般开口,倒是一副体贴宽厚的仁心医者的模样。


    那排队等候的人中,也同样是有暴脾气的,见他这样,立马也是怒气上头,冲着那周疯婆嚷道:“周疯婆,你能别成天发癫嚷嚷了吗?你儿子的事,再怎么也不能牵扯到崔神医的头上吧?你撒泼能不能别冲着神医撒!”


    周疯婆眼一瞪:“我撒泼?!我分明亲自看到这厮到我家来,拐走了我儿子的魂魄!而且我儿子当时看起来十分痛苦,一看就是饱受折磨!他索走了我儿子的命,我让他赔我儿子的魂魄,怎么了?!”


    听到她这话,众人皆是摇头。


    看来这周疯婆,的确是因为儿子的死而打击不小,竟是连这么疯癫的话,也都如此说出来了。


    就连那出声之人听到她这话,都是愣住,而后便是被身边的人拉住:“她都已经疯成这样了,你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队伍中的梦惟渝和祁不知则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位女子的形迹,落在常人眼中算是有些疯疯癫癫,可在他们所得出的线索看来,她说的,也有可能……都是真的。


    她虽不是修者,可这凡人之中,亦有一些人,具有一双阴阳眼,可以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之物。


    眼前的这位周“疯婆”,想来也是如此。


    正当梦惟渝和祁不知商量着要找机会和这位女子好好问一问,那头的周疯婆骂了片刻,却是忽然一声冷笑:“姓崔的妖医,你当真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吗?今日我请来了这片地域最为神通广大的仙长,定要当着大家的面,揭穿你这虚伪的表皮!”


    听到这话,此地顿时一片寂静,而后一阵嘘声。


    “周疯婆,你这疯疯癫癫的模样,寻常人见了可都是躲着走的,哪会有仙长敢轻信于你啊?你在做梦呢?”


    “这所谓的仙长,莫不是你臆想出来的吧?”


    就在这时,那崔神医也是动作微顿,头一次对那周疯婆做出了正面回应:“这位娘子,我知你是失子心痛,受了刺激,可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劝你一句,莫要轻信什么人的仙长身份,说不得是一些招摇撞骗之人,看你如此,这才哄骗这你,想要从你身上骗取钱财。”


    周疯婆嗤笑一声:“我既然敢如此来找你,自然是得了仙长相随,今日,我定要揭下你这虚伪的面具!”


    人群中,梦惟渝和祁不知都是眉头微动,有些诧异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若是真如那女子所言,莫非她找到了紫微山负责镇守此地的弟子不成?


    可若是如此,他们二人怎么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修者的气息?


    正当他们正疑惑着,周疯婆已经是开口道:“仙长,这崔神医实在执迷不悟,还请出面将其收了吧。”


    众人顺着她所眺望的方向看了眼,便是在那医馆对面的房顶之上,看到了一道年轻的人影,当即都是有些惊讶。


    梦惟渝和祁不知眼神皆是微凝。


    从这人的着装来看,倒的确是他们紫微山的弟子没错。


    至于为什么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想来他应该也是有所奇遇,得到了什么掩盖气息的宝贝之类的。


    不过,也是在确定了来人身份的瞬间,两人同时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五毒教中能接触到含笑怨魂毒的人,必定是核心人物,说不得,这还是个修为颇高的老不死披皮而来。


    本来他们的打算,是摸清了这邪修的虚实,再视情况而做决定,眼下这弟子的冒头,只怕是要打草惊蛇!


    正当梦惟渝和祁不知念头急转间,在那一众人的瞩目中,那房顶上的青年也是挑了下眉,冲着那崔神医道:“吾乃紫微山镇守此地的弟子,江三石,这位崔神医,你形迹颇有嫌疑,所以还烦请随我走一趟吧。”


    听到他这话,下方还有些议论纷纷的人们目光自那江三石和周疯婆之间来回转,一时也是有些惊疑不定。


    莫非,这周疯婆竟然还真找来了那紫微仙山的仙长?!


    最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们又是忍不住地看向了那崔神医。


    崔神医依旧面容淡定,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甚至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这才不急不缓地道:“这位仙长,你既为仙长,想必也是神通广大,难道还不能一眼就看出来我是否身形不正吗?”


    那江三石明显没想到在亮出自己的身份之后,竟然还会被人给质疑,微微一滞:“我修行不到家,所以需要将你带走,给负责的师兄核验一番。”


    听到他这番回答,梦惟渝立马反应过来,这家伙,真是太大意了,中了那崔神医的套话话术。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崔神医果然就此话题发难道:“哦?莫不是仙长身份是假,想要带我离开此处是真吧?”


    “你什么意思?!”江三石顿时火冒三丈,怒道,“我看起来会像是那种阴险小人吗?”


    梦惟渝听不得这家伙如此笨的就被一下被带跑了注意力,适时出声道:“我相信崔神医的身份,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斜,你不用心虚,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这话一出,那崔神医眉头微微抽搐了一下,深深看了眼那面色苍白,被人抱在怀里的少年。


    这小子,看似是在言之凿凿地帮他说话,实际上却是给了那紫微山的小子递了一个话柄。


    那头的江三石果然是立马反应过来:“对啊,你若是不心虚,为什么不敢跟我走一趟?!”


    “我不是因为心虚,若是仙长相请,为了自证清白,我自当愿意跟着走一趟,只是……万一你并非仙长可怎么办?”崔神医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我如今都一把年纪了,要是跟着你个年轻力壮的小子走,那万一你有了什么歹心,我可就……唉。”


    他说得十分情真意切,当下那些等候看病的人也是纷纷开口。


    “是啊,谁知道你这仙长的身份是真是假,万一是那周疯婆雇来的,伪装捏造的,只为了一唱一和地污蔑崔神医呢?”


    “就是,谁知道你是真仙长假仙长啊,这要是假冒仙长,把崔神医带走之后就暗中下毒手呢?我们找谁说理去?”


    ……


    梦惟渝和祁不知皆是皱了皱眉。


    这崔神医倒是十分狡猾,只是抛出个由头,以他在此的声誉,自然是很容易就煽动此地的人们替他出声,从而给江三石以压力。


    而且,他之后肯定还有相应的后手。


    他们原先谋而后动的计划,只怕是不能顺利进行下去了。


    “这下该怎么办啊,师兄。”梦惟渝有些懵逼地传音问道。


    祁不知微微斟酌了一下:“视情况出手吧。”


    “本来还想着摸个底就交给其他人出手解决的,到头来还是得我们出手。”梦惟渝叹了口气,“但愿这家伙不是那种修为极高的老不死,不然的话,我们这儿麻烦可就大了。”


    “这倒是不用慌。”祁不知安抚道。


    梦惟渝:“这若是全盛时期的师兄,我当然不慌了,可现在嘛……”


    祁不知:“现在的我虽不是全盛时期……”


    梦惟渝立马接茬:“杀大乘渡劫依旧如屠鸡宰狗?”


    “……不至于。”祁不知嘴角微微一抽,“说一千道一万,有师父分神兜底。”


    梦惟渝恍然大悟:“师兄要不提醒,我都忘了这茬了!”


    就在他们二人暗中商量中,那头的江三石听着下方各种的质疑声,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径直取出了身份腰牌:“这样够了吗?!”


    “这一块令牌,能证明得了什么?”


    “既然你说自己是仙长,那就拿出仙长的本事,别以为站个房顶,就真觉得自己是仙长了吧?”


    “是啊,好歹也给我们展示一下,最基础的飞行术吧?”


    “别,这武者的轻功,也是可以短暂飞行的,这证明是不是仙人的法子,其实很简单,就是看能否滞空不动!”


    “好!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露一手!”对于他们的如此要求,江三石倒是没拒绝,毕竟这玩意儿对他而言,不过是十分简单的事。


    而且如此一来,还能狠狠地羡煞这群家伙!


    想到这儿,他顿时有些得意地一踏房顶,一跃而起。


    再然后,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因为在他跃至空中的瞬间,他竟是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竟是被尽数地消失不见了!


    此时的他,和凡人似乎并无两样!


    就在江三石面色大变之间,他甚至都没能在空中停留一瞬,便是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从空中摔落而下。


    这变故来得突然,恰逢梦惟渝和祁不知正处在专注商量中,等想要暗中施法给他垫一下之时,江三石已经是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


    见到这一幕,那些在场的人们皆是忍不住哄笑出声:“啊?这所谓的仙长,也就这能耐?”


    “别说是滞空了,甚至连平稳落地都做不到,这连武者都算不上吧?”


    “没一点本事,倒学会假冒身份,我看啊,你才是那所谓的心术不正之人,来这妖言惑众,试图污蔑崔神医!”


    江三石却是无法开口辩驳了,此时的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本来以他的体魄,即便是这么摔落下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可现如今的他,却是感觉疼痛无比,感觉这一摔之下,自己的半条命都给折在这里了!


    想到某种可能,江三石望着那依旧稳稳坐着的崔神医,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


    更要命的是,此时的他甚至管不住自己的嘴,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刁民,敢如此笑话我!回头我必定要一个一个揭了你们的皮!”


    “嘿,本来只打算看看笑话的,你这家伙,不仅不思悔过,还敢口出狂言,看来今日不教训你一顿,是不能让你长记性了!”


    人群中的数个壮汉怒气冲冲地道,撸起袖子便是冲着江三石走了过来。


    梦惟渝和祁不知见状,也是知道他们无法再置身事外,轻叹了口气。


    不过经由江三石这么一试探,他们也是从刚刚的那一瞬,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那崔神医的气息。


    那确实是邪修无疑!


    祁不知随手掐诀,顿时有着玄妙之力以他为中心,荡漾而出,周遭的那些人们便是在此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彻底定住了!


    与此同时,梦惟渝也是叹气道:“真是没想到,这五毒教的邪修,竟然敢伪装成凡人混入我紫微山的辖地,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第182章 你是属王八的?


    这般变故,顿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是同一时间,虽然暂时被定住了身形,但所有人几乎还是努力地转动眼珠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再然后,他们便是瞧见,说话之前,竟是先前那两位年轻人里面色惨白得让人看不下去的那位!


    饶是如此,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们的心中,依旧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现在这般莫名其妙地被彻底定住,这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们毫无反抗之力的,只有那真正的仙长!


    这两个模样好看的年轻人,竟不是来看病之人,而是仙长?!


    再结合他先前所说的话,所有人脑瓜子都是有些嗡嗡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止他们震惊,就连那倒在地上的江三石,此刻都是目光紧紧盯着那站立在人群中的两个年轻人,眼神里满是意外。


    他刚刚可并未感觉到,这儿还有别的修者在啊?


    不过惊诧归惊诧,此刻江三石的内心,还是以欣喜居多的。


    能让他感知不到气息,说明这两人的实力,应当是远在他之上的,而从那少年的话来看,这两人,是自己人!


    医馆之中,那位崔神医的面色依旧,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诧。


    凭他的实力,若是有修者接近,他是能很快感知到才对,可眼下竟是看走眼了,没看出来这儿的凡人之中,竟然还混入了紫微山的弟子!


    这说明,这两个紫微山的弟子,是有备而来的,探他虚实的。


    想到此处,崔神医的眼底,也是掠过几分阴鸷,不过他面上依旧没事人一般,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面上带着几分恭敬地道:“二位仙长,我这只是一介小小医师,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误会?”


    “仙长……崔神医他在我们望月城也有数年了,一直都是在行医者的本分,救死扶伤,且从未多收钱财,在我们这儿,那可都是有口皆碑的。”


    虽然祁不知施了定身咒,却没对他们下禁言术,当即有人顺着崔神医的话道。


    “是啊,崔神医他这一手好医术,的确是帮了我们太多太多,我们这儿的人都是深受他的恩惠,仙长,这其中是否真的有所误会?”


    “是啊仙长,你们可切莫听那周疯婆等人的一面之词,被轻易蒙蔽啊。”


    有了人开口,陆陆续续的也有人跟着七嘴八舌地开口,替崔神医辩解。


    那周疯婆也是在此时回过神,当即怒声骂道:“什么被我蒙蔽?!我看你们才是深受蒙蔽的人,那崔神医分明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她这话可是引燃了其余人的情绪,双方再度吵了起来。


    听着这些声音,崔神医的内心,也是闪过一抹轻蔑的冷笑。


    此处乃是紫微山负责庇护的辖区之一,这紫微山的弟子,肯定是要顾忌到底下凡人的看法的,如今瞧得这些他们护着的凡人如此向着他说话,这二人的心里,只怕是不怎么好受。


    可惜,他还是有些太低估梦惟渝和祁不知的心态了。


    两人都深知,这崔神医在此地“救死扶伤”多年,这么长时间地经营下来,在这些人的心目中,或许这位崔神医的威望,比起他们这些仙长,还要重上不知几许。


    毕竟一个是日日相见,“亲和近人”可以直接打交道的医者,和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一见高高在上的仙长,在时间的积累下,这二者之间的威望,自然会发生相应的偏移。


    人本就是情感动物,哪怕是现代社会,都还有着“远亲不如近邻”的说话呢,就是因为这一点。


    不过理解归理解,面对这邪修存心膈应人的小动作,梦惟渝也是丝毫不打算给他发挥的余地,他屈指一弹,青火袅袅而起,径直汇成一股火焰,冲着那江三石呼啸而去。


    见此情景,那些还在争吵的凡人都是下意识地下意识地惊呼起来,不知道为何这位仙长会忽然对那人出手。


    莫非,仙长也是察觉到那江三石并非他们之人,而是冒充的?


    可虽是如此,一想到这人可能会被这么直接当着他们的面被直接活活烧死,他们的心也都是在此时提到了嗓子眼。


    江三石看着那朝着自己呼啸而来,同样脸色煞白。


    这道灵动飘逸的青色火焰,如今已然是成为了他们紫微山某个弟子的特定标识了,所以哪怕此刻那人的面容有所改变,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梦惟渝,却不知道为何梦惟渝为何要忽然对自己出手。


    不等他开口辩解求饶,那火焰已然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而去!


    这火焰并未直接落在他的身上,只是离得比较近,饶是如此,在那美轮美奂的灼烧之下,江三石很快便是惊骇地瞧见,自己的体内,有着一道白雾蒸腾而出!


    而随着这些白雾的出现,他也是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似乎在渐渐地恢复过来!


    一边替江三石祛毒,梦惟渝也是道:“没有什么误会,他并不是什么冒充仙长之人,只是先前被歹人下了名为销魂断骨毒,此毒无形无色无味,防不胜防,一个不慎就会中招,中毒之后,自身的力量和身子都会被逐渐削减衰弱到比寻常人还要脆弱的地步。”


    “先前若是你们真的对他动手了,虽然看似只是一场殴打,却极有可能要了他的命。”梦惟渝说道。


    也正因如此,他和祁不知便不好再一旁观望了。


    这话一出,无论是先前那几个打算出手教训江三石的人,还是那江三石本人,都是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梦惟渝继续解释道:“若他真的被打死了,此事传回去,说你们打死了一个我们的弟子,虽说看似是‘无意’之举,可紫微山依旧是会调查到底的。”


    “若是调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或许这事会不了了之,可到头来,只怕我们紫微山的弟子,都不太会愿意再来你们这一块坐镇,就好比官员为民请命,却最终被他护着的人所害,失去性命,那还会有人愿意替那些人请命吗?”


    少年的声音虽轻,却犹如石子一般,砸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这位崔神医的一手离心之举,打的是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的主意。”


    说话间,他也是顺手解了江三石身上的毒。


    那江三石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感激之色,他也是个明白人,解完毒之后,立马腾空而起,身形凝滞在半空中,验明了自身的清白。


    在江三石这般自证之下,再听完少年这条理清晰的话,在场的人们也都是脸色发白,一时间有些呐呐无言。


    那崔神医的表情微微一沉。


    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着如此的口才,三言两语就将这群人的心态给扭转了大半,赶紧出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我自问我平时对你们也是尽心尽力,你们总不能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真的怀疑我吧?”


    “你也不用在这儿信口雌黄,你如此装模作样,不过是笃定了我拿你下的毒没办法,没法证明你是恶人罢了。”见这家伙到这份上了还装无辜,梦惟渝也是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装个屁的装,看小爷怎把你伪装的面具撕下来!


    他懒得和这崔神医费口舌,本命魂火呼啸而出,直接是将这里的所有人,都给包裹了起来,犹如一鼎巨大的火炉一般。


    这般情景,那些人们一时也是有些恐慌。


    明明那火焰只是将他们包在其中,并且离得极远,可他们依旧是犹如被抛入火炉之中炙烤,没一会儿便已经大汗淋漓。


    由此可见,那看起来十分漂亮的火焰之中,究竟有着何等恐怖的温度!


    这等火焰,万一一个不小心落在他们身上,只怕他们就得当场化为灰烬了吧?!


    想到此处,不少人都是恐慌至极,所谓被定住了身形,只怕都是要当场跪下饶命了。


    但很快,其中的部分人便是惊骇地发现,从自己的体内,开始有些诡异的黑色雾气浮现而出!


    感受到那黑色雾气之中所带着的腥臭味,那些人的身子,都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少年的声音,也是再度响彻在他们的耳边:“诸位父老乡亲,你们好好想想,近几年凡是接受了这崔神医的救治之人,是不是都是身体康健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忽然没了命,且没命之时,脸上还带着笑容?”


    “在接受医治之后,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身子焕发了活力,仿佛越活越年轻,也越来越惜命,越不想死?”


    在场的这些人中,大多都是望月城的人,他们顺着梦惟渝的话想了想,咽了咽口水,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便是这种毒的功效,若是不能早日根除,再过一段时间,你们这些中了毒的人,也会步他们的后尘。”一边替这些凡人解毒,梦惟渝也是目光锐利地看向那崔神医,笑着道,“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瞧着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和谋划一朝落空,那崔神医的表情,已然阴沉到了极致,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梦惟渝,又瞄了眼他手上的淡青色火焰,当下也是不再装了,怒笑道:“真是没想到,我在这儿蛰伏多年,竟是误打误撞地碰上了你这位在紫微山内都是大名鼎鼎的顶级天才!”


    一边说着,他再度看向梦惟渝身旁的人:“想来你身边这位,便是祁不知了吧?”


    “看来阁下对我紫微山,也是十分了如指掌。”祁不知冷声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崔神医仰天大笑起来,“你们二人在那万木之林秘境的表现,整个修真界,谁人不知,不过我运气不错,竟是能在这儿遇到你们二人,既如此,那我也就顺手将你们二人的命,也一并给收了吧!”


    一边说着,他体内也是有着一股浩瀚的灵力威压,浩浩荡荡地席卷而出。


    那边的江三石的脸色,顿时一片煞白,梦惟渝和祁不知则都是略微挑了下眉。


    这股威压……这个家伙,竟然是个半步炼虚期!


    崔神医的威压,是无差别地对着在场所有人而去的,这股灵力威压之下,在场的凡人们都是脚底一软,下意识地就要跪伏而下。


    “在我紫微山的地盘,还轮不到你一个邪修,在这儿作威作福!”梦惟渝冷哼一声,和祁不知对视一眼,皆是一步上前,两股灵力威压,也是同时自他们的体内涌出,将那崔神医的威压,给抵消而去。


    只不过眼下这状况,不适宜再给这些人继续解毒,梦惟渝袖袍一挥,一股柔劲将在此的所有人都卷起,转瞬便是送到了数里之外。


    “哦?看来你们二人,也是有所长进啊。”崔神医笑道,“不过……区区一个元婴初期,一个金丹圆满,就敢如此大放厥词,你们二人还真当现在是在那秘境之中不成?!”


    听得这话,梦惟渝和祁不知的表情都是微妙了一瞬。


    看这家伙的模样,似乎以为他们二人在秘境中的成就,是因为那秘境限制境界和实力的缘故。


    不过他们二人也都没对此过多的解释,径直出手了!


    大战一触即发。


    这般动静,自然也是瞬间引起了整个望月城的注意,霎时间,不少人都是赶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自家中跑了出来,想要一看究竟。


    不过他们什么也瞧不见,只能是看到那动荡和震撼传来之处,有着浩瀚灵光不时乍现,除此之外,便是只能看到三道流光以极快的速度互相对碰,交锋。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有人心慌地发问。


    江三石也是震撼地望着那战斗之处,而后记起了什么,赶紧出声道:“都还愣着做什么?!紧急情况,你们所有人,速速远离那片区域!”


    他的声音自整个城中传开,那些人听到这话,虽然还是一脸懵,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可还是赶紧照着做,纷纷远离了那动荡传来之处。


    而一些人出来,正好碰见了被梦惟渝给送出来的那些人,见他们一脸的惊魂未定,忍不住地冲自己认识的问道:“那动静,是崔神医的医馆所在吧?你刚刚不是去了崔神医那儿吗,习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别提什么崔神医了!”立马有人说道,“他就是个畜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人群中,也有一些心理还算强大之人,强行镇定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话一出,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崔神医竟不是神医,而是下毒的?”


    “其实我之前就觉得有些奇怪了,为什么有人找他治病,之后活蹦乱跳一阵,就死翘翘了,只是听闻这些人死去的时候脸上都还带着笑容,家人都以为他们在睡梦中安然走的,我也不好提起……”


    “照这么说,凡是找他看过病的,都被他给下了毒了?我昨天才找他治的病啊!”


    ……


    随着消息的飞快传出,不少人都是心惊胆战,因为他们之中的不少人,都是接受过崔神医的诊治的!


    一时间,一股无名的恐慌,也是自人群中弥漫而出。


    那江三石见状,也是不能任由着这情况继续下去,赶紧出声安抚道:“大家不用太担心,那二位可是我们紫微山内最杰出的弟子,有他们在,你们体内的毒,不会有事的!”


    *


    另一边的战场。


    相比城中的平和,此处的动静,就动荡了许多。


    此时的崔神医,正在和祁不知交手,两人每一次的正面对拼,都是有着浩瀚的劲气席卷而出。


    梦惟渝并没有加入到战斗之中,毕竟他们此时的战场,还在这望月城中,而修者之间的打斗,无疑是凶狠而浩大的,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半步炼虚期的情况下,那战斗的余威,很轻易地就能将这这整座城给平了。


    为防止出现这种意外,误伤到这儿的凡人,他就没有出手,而是负责掠阵,控制这场战斗的余威。


    低空之上,两道人影再次靠近在一块,祁不知一剑落下,凌厉剑气以无可匹敌之势落下,那崔神医见自己来不及躲闪,当即一咬牙,双手交叉护在脑袋之上。


    “当!”


    一道金铁相击之声响起。


    崔神医的袖袍瞬间被剑气给毁了个干净,然而祁不知手中的不渝却是被就此拦下。


    只见得此时那崔神医本人外露的皮肤之上,都是彻底变成了金色,让得他看起来和个小金人一般,若是细看的话,就能发现那抹金色,其实更像是一层金色的鳞片,这些鳞片十分细密,犹如一层覆盖在人体表面的金甲一般,看起来十分无坚不摧。


    “金鳞毒么。”祁不知眸光淡淡地扫了一眼,便是认出了这崔神医的手段。


    这金鳞毒乃是五毒教中的一种手段之一,不过这种毒并不是那种常规之毒,而是一种能够让得自己极大增强防御力的增益类型的毒。


    话虽如此,它毕竟本身也是毒,在使用的时候,一样要付出一些代价,所以很少会有人专门炼制此毒给自己用,因为一个不慎,这种毒就会和自己体内的本命毒相冲,进而引发更大的动乱。


    眼前的这崔神医,却是敢如此用毒,算起来,也是个用毒高手了。


    而就在祁不知分析之时,那头的崔神医脸上,却满是震惊又意外。


    明明他已经是半步炼虚期,在整个五毒教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天才,实力已经超脱了寻常的化神期,为何他们二者正面交锋对拼,他竟是隐隐有些落了下风?!


    明明那祁不知,不过才只是元婴初期啊!


    这怎么可能!


    按理说,差了这么大的修为,他应该能凭借着修为,彻底将那祁不知给碾压才对!


    在感觉到祁不知的棘手后,崔神医的内心,也是阴沉到了极致。


    他眸光微微闪烁,身形诡异消失不见。


    再现身时,他整个人已经是诡异地出现在了梦惟渝的身前。


    显然,他也是明白了祁不知的难对付,想要率先解决掉实力更弱的梦惟渝。


    若是能将梦惟渝擒住,那祁不知想来也会投鼠忌器,到时候……一切就好解决多了!


    抱着这般念头,崔神医眼底也是掠过一抹残忍的狞笑,遍布着金鳞的手便是径直冲着梦惟渝的脖子捉了过去!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就在他的手掌即将抓到梦惟渝的那一瞬,面前少年的身影,竟是逐渐地淡化,而后消失不见。


    这是……残影?!


    崔神医瞳孔微微一缩,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小子,明明只是金丹圆满,这身法速度,竟然比他这半步炼虚期还要快?


    这怎么可能?!


    天空的另一侧,梦惟渝的身影也是轻灵地闪掠而出,他先是冲着祁不知扬了扬眉,示意自己无事,这才看向那崔神医,眼底也是有些惊讶和欣喜。


    若是放在之前,他或许还真是躲不开崔神医刚刚的那一下突袭。


    但是在修成了祁不知改良之后的踏仙诀之后,哪怕此时他对这新踏仙诀的运用还不是特熟练,却依旧是轻轻松松地将这半步炼虚的偷袭给逃脱甩开了!


    两相比较,就可以知道,这改良之后的踏仙诀,比起之前的,究竟是提升了多少!


    梦惟渝此前对此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经由这么一战,却是彻底摸清楚了,心中也是感慨不断。


    眼下他还尚未将这新踏仙诀给吃透呢,这要是以后更熟练,层次更高了……那速度会有多快,真是想都不敢想!


    当初那蛇妖的身法速度,就足以让人震撼惊艳,如今看来,他家师兄这通过玉简改良后的踏仙诀,说不得还要比那蛇妖的更胜一筹!


    就在这时,那崔神医又再度对他奔掠而来。


    祁不知眼神冷了下来,冷哼一声,就要提剑出手顶上。


    梦惟渝却是赶紧劝住了他:“师兄,别啊,正好我想试试这新踏仙诀。”


    听着他语气里的跃跃欲试,祁不知一时也是有些无奈,不过还是照着他说的做了。


    既然小朋友有心试试,他自然是要满足的。


    不过……没有出手拦下那崔神医,祁不知体内的灵力依旧以极快的速度奔涌着,双目紧盯着崔神医,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做好了万一小朋友玩脱了,随时出手支援的准备。


    没了祁不知的干预,那崔神医果然是盯上了梦惟渝,可惜他数次进攻,都是被梦惟渝凭借身法给躲了过去,一时间毫无建树。


    两人你追我逃地交锋了片刻,在又一次轻松且巧妙地挪移开崔神医的偷袭之后,崔神医的脸色有些难看,冷笑着讥讽道:“怎么,堂堂紫微山的天才弟子,就只会一个劲的逃跑吗?”


    “这位大叔,你什么修为,半步炼虚!我什么修为,不过一个金丹,你说这话知不知羞?”梦惟渝才不吃他这套激将法,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堂堂半步炼虚期的高手,身法速度竟是追不上我,莫非你是属王八的?”


    作者有话说:


    小渝: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


    第183章 玩毒?


    正严阵以待的祁不知忍不住弯了弯唇。


    小朋友嘴巴利起来,还真是不饶人啊。


    崔神医的面庞猛地抽搐了一下,他一个半步炼虚,追着一个金丹的杀了半天连一片衣角都没能碰到,这已经算是奇耻大辱了!


    结果这小子竟还转头还了一顿嘲讽,当即是气得他肺都要气炸了。


    “牙尖嘴利的小子!”崔神医寒声道,“等我擒下了你,定要将你的牙齿一颗颗拔下来!”


    梦惟渝一听就知道这家伙被刺激得不轻,连这种话都放出来了。


    按理说这种情况,对方气急了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却依旧没半点的慌乱。


    没办法,有人在旁边镇场子,说话底气就是这么的足。


    想要拔我牙齿,你当我那老大的一个师兄是不存在的吗?


    瞄了眼祁不知,梦·狐假虎威·惟渝底气十足地笑了笑:“这种话,等你能赶上我再来说吧,现在就放狠话,只会显得你无能狂怒。”


    “你当真以为,刚刚的那些,便是我身法速度的极限了?”崔神医怒极反笑,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也是逐渐凝重起来。


    下一瞬,他的面容便是陡然变换了起来,最终逐渐变成了一个青年模样,他面容有些阴柔,脸颊之上,更是有着一道略显诡异的金色蝎子印痕。


    随着他容貌的变化,梦惟渝和祁不知同时眼神微凝,都是辨认出了这崔神医的真实身份——如今的五毒教之首,金钳教教主之子,也是未来一统五毒教,成为五毒教教主,邪修几大主要人物之一的崔千仞!


    一时间,无论是梦惟渝,还是祁不知,都是更加警惕起来。


    这崔千刃忽然变回真容,应当不是多此一举而是要施展什么手段。


    就在梦惟渝暗自警惕之时,那崔千刃也是再度深吸一口气,显然是依旧有些纠结,他目光紧盯着梦惟渝,眼底也是掠过一抹狠色,手中印法飞快地变幻。


    也就是在这一瞬,梦惟渝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身形一晃,便是自原地消失而去。


    然而即便是他身影疯狂地在空中闪烁不定,那崔千刃的速度,却是更快,直接是一瞬便是来到了梦惟渝的近前。


    这家伙的速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快了?


    梦惟渝心下微惊,也是不敢有丝毫的托大,当即是调动了最快的速度,就要拉开二人间的距离。


    然而他快,那崔千刃的速度却是更快,竟是如附骨之疽般追赶了上来!


    与此同时,那崔千刃也是面无表情地抬手,手上裹挟着浓烈毒气,一掌便是对着躲避不及的梦惟渝的胸膛轻飘飘地落下。


    “唰。”


    就在这时,一道细微的破风声响起,同时一道白衣身影诡异地浮现在梦惟渝的身侧,手臂一捞,便是揽住了他的腰,在那毒手即将落在梦惟渝身上的千钧一发之际,将他给带离而去,同时也是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借此机会,嗅着身旁人那股让人安心的熟悉冷香,梦惟渝也是彻底放松下来,好奇地问道:“师兄,这家伙的速度,是怎么暴涨了这么多的啊?”


    祁不知望了那崔千刃一眼,解释道:“他应当是使用了千毒附身术。”


    梦惟渝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


    这千毒附身术,乃是五毒教内的一门高深毒功秘法,若是修成它,便是能够利用各种毒,作用在自己身上,极大地提升一个人的速度,防御,力量,以及灵力。


    若非使用其时,需要时刻抵御那万毒噬身之苦,这般秘法,也算是十分圆满且顶尖的一份法门了。


    虽说后遗症不小,不过这在整个修真界内也算是赫赫有名的毒功了。


    “我记得这道毒功,可是十分难以修成,修炼的门槛,似乎在炼虚及以上,这崔千刃能够在这个修为便是能够将其修炼,这能耐,倒也不愧是后期反派的核心人物之一了。”梦惟渝飞块和祁不知传音道。


    祁不知点了点头:“尚可吧。”


    梦惟渝也是一笑。


    虽然有些能耐,可崔千刃这天赋,比起那宗殡天,却还是差了些。


    虽然看着年轻,看似是同一辈,可这崔千刃的岁数,却是要比宗殡天大上不少,如今修为更是远高于这个时期的宗殡天,最终却依旧被宗殡天反超。


    当然,这也都是原本的未来走向了。


    如今的宗殡天已然被提前解决了,虽说留了一命,却也是元气大伤,要想再卷土重来,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而就在梦惟渝惊讶之时,另一边那一击未果的崔千刃更是大为意外。


    按理说他都已经使出了他们五毒教至高的独门秘术了,在这般加持下,他以速度优势碾压这两个毛头小子才对,怎么还是被他们给逃脱了?!


    想到此处,崔千刃望向祁不知的眼神,已经是布满了震动。


    能在千毒附身状态下的他手中带走人,这祁不知的身法,很明显是比这个状态的他,更胜一筹!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而就在崔千刃不解间,祁不知也是和梦惟渝小声道:“接下来还是交给我来吧。”


    梦惟渝对此并没什么意见,乖乖地点了点头。


    此前的他还能凭借精妙的身法和那崔千刃周旋一番,但面对着使出了这种秘法的崔千刃,他的身法,到底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吃力感。


    而他自身的攻击手段也有限,和别的进行法诀对轰或许还好,在敌人速度过快的情况下,就完全讨不了好,逞强也不过是为难自己。


    反正他刚刚动手,目的也就两个。


    其一是体验一把身法的速度;


    其二么,便是以自身为饵,经过身法较技的拉扯,将那后续的战场拉到高空之上。


    先前战场位于望月城中,虽说有梦惟渝在一边看着,可他看得出来,祁不知动手间,依旧是因为周遭都是城民建筑而有所顾忌,束手束脚的。


    毕竟他们本就是救人而来,结果救的过程中还顺带着把别人的家一并给拆了,这不就是只顾头不顾腚么!


    相比之下,那崔千刃就肆无忌惮了许多,毕竟他连此地的凡人的命都可以用来炼毒,更何况区区这些民房建筑?


    他只怕是恨不得战斗的余波,将这儿的凡人们一并给震没了!


    这般此消彼长之下,到底也是会对祁不知的战斗有所影响。


    所以梦惟渝也是借着自己的仇恨值,一通“逃跑”加嘲讽,将这崔千刃给一路带到了高空之上。


    也就是说,梦惟渝最初的两个目的,都已经达成的,把战斗让回给师兄也没什么。


    毕竟这种事,到底还是师兄更擅长一些!


    想到这儿,梦惟渝环视一圈周围的环境,和祁不知说:“师兄,接下来你就无需再留手了,替我将那个王八蛋给教训一顿!”


    祁不知早就从他先前的行进轨迹察觉了这小朋友的想法,在为梦惟渝的细心而感到欣慰的同时,他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梦惟渝看了眼那远处正满脸凝重看着他们的崔千刃,又问道:“师兄,需要我出手协助吗?虽然我战斗力不怎么样,不过给你打打辅助,应该还是够的。”


    祁不知微微摇头。


    梦惟渝有些担心地道:“如今的他,可是用了千毒附身术,实力大增,你真要和他这么单挑?”


    “放心。”祁不知顿了一下,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如今的我,倒是正好缺个突破之后的磨刀石。”


    因为身处凡间,自突破至元婴之后,祁不知实力也算是暴涨,一直都没能好好的,认真且全力以赴地战斗一场。


    如今这崔千刃主动送上门来,实力又正好合适,简直就是完美实战专用的磨刀石。


    他都说得如此明白了,梦惟渝也是知晓了他的打算,心说用强大的敌人当磨刀石,这事也就他家师兄能如此自信了。


    他有些好笑:“亏我还在担心你,合着你是这么考虑的。”


    祁不知也弯了弯唇:“你就在旁边替我压阵,同时帮我防一下那些毒就好。”


    “知道啦。”梦惟渝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两人飞快商量好,祁不知便是一道柔劲,将梦惟渝给送离了自己身边,同时毫不停留地提剑冲着崔千刃杀去!


    那崔千刃见两人分开,眸光微微闪动,倒是有意再度追杀梦惟渝。


    可祁不知地速度比他更快,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对方便已经欺身而进,一剑对着他的面门落下。


    速度的优势,只有在碾压全场的时候才会有奇效,若是有人的速度更胜一筹,那他这第二的速度,就难以发挥出什么优势来。


    他若是强行地去追杀梦惟渝,可能在碰到对方之前,自己就先被攻击了,吃亏的反而是他。


    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怕是他再对梦惟渝恨之入骨,此刻也只能是按下自己的心思,转头迎上了来势汹汹的祁不知。


    两人再度打成了一片。


    另一边,脱离了战场的梦惟渝则是和先前那般,主要在一旁盯着。


    和梦惟渝不同,祁不知的近身战斗能力同样极强,就在短短片刻间,便是和崔千刃硬憾了数回。


    他手中不渝虽锋锐十足,那崔千刃到底是修为更高,又有千毒附身术的提升以及金鳞毒的护体,竟是能以肉身强度和用剑的祁不知正面对拼而不落下风。


    片刻之间,两人便是沉默不语地对拼了上百回,动作快得让一旁观战的梦惟渝都有些眼花缭乱。


    “当!”


    又是一击硬憾,略微的凝滞之后,祁不知和崔千刃的身形便是被那对拼的几道给震得倒飞而出。


    祁不知脚踏虚空,退后了百来丈才稳住了身形。


    崔千刃退后的距离和祁不知的倒是相差不大,看起来两人的对拼,倒是有些势均力敌。


    对于这般结果,祁不知神色不变,依旧是那副带着冷意的平静模样。


    崔千刃的眉头却是拧了起来。


    眼前的这个祁不知的真正实力,强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眼下他们二人看起来是拼得不相上下,可就这退后的距离,他这儿就比祁不知要多退后啊一步!


    而且……他感受着那自己强行维持稳定,却依旧微微有些颤抖的双臂,内心已是震动不已。


    这短短的交锋下来,他是越打越有些心惊。


    在修为近乎横跨了两个大阶的前提下,他又使出了这千毒附身术,结果和这祁不知的对拼上,竟然还是落了点细微的下风?!


    而且……虽然祁不知面对他时同样不轻松,可两人拼了这么好一会儿,在各自全力以赴之下,按理说祁不知的消耗,应该会很大才对,然而此时祁不知的气息依旧稳定绵长,似乎并未有太大的消耗。


    这侧面地说明了一个事实——这祁不知的根基和能耐,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就在这时,祁不知身形已然再度消失不见。


    崔千刃见状,却是没再和刚刚那般直接和祁不知硬拼,而是选择了身形暴退,同时身上有着浓郁的毒气浮现而出,凝成了一股股细长的针,对着祁不知呼啸而去!


    显然,在祁不知的实力所给予的压力之下,即便是崔千刃,也不敢再托大地和他正面相战,而是打算利用毒修对剑修天然的克制手段,来对付祁不知!


    能让得崔千刃如此调转作战方式,可见祁不知的实力,到底是让得他内心有多大的撼动!


    “嗖嗖嗖……”


    数十道毒针和箭矢一般,以极快的速度,铺天盖地地对着祁不知围杀了过去。


    “嗖嗖嗖!”


    就在那些毒针靠近祁不知的时候,又是数道破空声响起,随即有着数道青色的箭矢,以快若奔雷的速度疾射而来,精准地将那些毒针给一一射爆!


    同时那箭矢之上所附带的灼热温度,也是瞬间将那毒针爆裂产生的毒气给蒸发了个一干二净!


    “什么?!”这般变故,让得那崔千刃大惊失色。


    他这些毒针,可并没有看上那么简单,用来对付剑修更是极为有效——若是剑修将毒针给打没了,那毒针之中所附带的毒气,也是会因此而释放出来。


    若是没有合适的反制毒气的手段,面对着毒气攻击,那剑修便是只能要么硬吃毒气,要么就是狼狈地转身就走。


    此前的崔千刃都已经做好了看祁不知被自己的毒气给逼得狼狈不已的景象,如今却是就这般的落空了!


    这怎么可能呢?!


    那毒针之中的毒,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被消灭了?!


    惊怒之下,崔千刃也是顺着箭矢而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那另一边的远处,少年凌空而立,脑后的马尾随风飘扬,他手上正握着一柄有一人高的白玉大弓,被龙头紧咬的弓弦,此刻还在微微地颤抖着。


    先前的那些箭矢,赫然便是他的手笔。


    瞧得他看过去,少年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当着我的面玩毒,你是不是有些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崔千刃这才猛然记起来——紫微山的这个小子,是一个丹修,而且还是一个本命魂火极其强大的丹修!


    这般人物,简直就是他们毒修天生的克星!


    他在这小子面前用毒,那简直就是在班门弄斧。


    而就在崔千刃惊骇之间,他忽然心头一寒。


    糟了!


    崔千刃瞳孔猛缩,同时身形再度暴退。


    然而他的反应,到底还是有些慢了,祁不知的身影,自他身后出现,而后一剑毫不留情地对着他的后背心斩下!


    霎时间,崔千刃的上衣便是被那剑锋之上所带的锋锐之气给湮灭,只听“当”的一声,长剑径直落在了他满是金鳞的后背之上,将他给扫飞了出去!


    崔千刃的身体顿时飞出去上百丈,这才狼狈额地止住身形。


    虽说他如今肉/身强度同样不弱,那一剑并没有产生什么伤口,却依旧激得他体内气血一阵翻涌动荡。


    不等崔千刃稳住自己汹涌翻腾的血气,祁不知已然是再度跟上。


    趁你病要你命的准则,祁不知还是十分了解的,自然不可能放过如此机会。


    于是一时间,因为刚刚一刹那的走神,原本还有些僵持不下地战局,随着那一下的缺口,而逐渐发生了偏移。


    打了这么这么一阵,如今的祁不知,倒也初步掌握了如今的力量,既逮到了机会,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每次出招,都是毫不留情的杀招。


    在祁不知密集的杀招之下,崔千刃可谓是狼狈不堪。


    虽然在千毒附身术的提升之下,他可以拥有近身作战的能力,可说到底,他本质还是个毒修。


    唯有远距离的作战,放毒等,才能将毒修的一身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现在,他已经是被祁不知逮住了破绽,在对方身法速度同样极快的前提下,他根本就没法拉开距离!


    想到这儿,崔千刃内心也是逐渐地泛起了一抹悔意。


    早知如此,他刚刚就不该托大拿乔,非要仗着自己修为高,想要和祁不知近身战斗的!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是已经太迟了。


    若是再这么下去,他恐怕还真的会被祁不知找到破绽,一击重创……甚至是毙命的风险!


    不行,不能让祁不知在这么打下去,必须得想个法子破了眼前的现状才行!


    这般想着,崔千刃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挣扎,在祁不知又一剑斩过来之时,他一咬牙,身上的金鳞便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而起。


    望着这一幕,梦惟渝心下微惊。


    在这般紧要关头,这家伙竟是选择将那拥有强大防御能力的金鳞毒给收了起来?!


    祁不知眸光微微闪动,没有丝毫的迟疑,手中的长剑依旧是直接斩落而下——


    “噗!”


    剑气横扫而下,崔千刃的身子之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极为狰狞庞大的伤口,那金色带着浓郁腥臭味的血液,也是在此刻奔涌而出,哗啦啦地往下落。


    明明受伤不轻,崔千刃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得意道:“祁不知,你还是大意了啊,我们毒修的血液之中,可是蕴含着无比浓郁的剧毒,若是任由它们落下,哪怕只是一滴,那下方城里的所有凡人,就都得死。”


    他死死地盯着祁不知,唇角也是浮现出一抹极为残忍的笑来:“你有功夫对付我,不如赶紧去拦截我的血,不然的话,底下的凡人们,他们都会因你而死。”


    祁不知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早在先前,我就已经知晓你的打算了。”


    “哦?”崔千刃嘴角噙着一抹嘲讽,“那你还这么直接斩下来,看来是真不把底下凡人的命当作一回事啊,你们这些正道,嘴上说着要保护凡人,到头来,也都是道貌岸然的虚伪之人罢了。”


    祁不知:“我明知故作,自是因为,这事依旧在我的掌控之中。”


    听到他这若有深意的话,崔千刃这才猛地想起来,那因为没有参与战斗,所以暂时性地被他给忽视掉的另外一人,那个丹修小子!


    但很快,他又是冷静了下来,冷笑道:“呵,丹修的本命魂火,的确是极为克制我们的毒不假,可以我如今的修为,我血液中的毒,即便是他的本命魂火,应当也是……”


    话没说完,他的声音便是彻底止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在他的血液向下落的路途之下,忽有一片青色火焰席卷,它如同海浪一般,在空中翻涌着。


    然后,他便是看到,他那引以为傲,带着浓烈本命剧毒的金色血液甚至都还没能落入到那片火海之中,便是开始被蒸腾得一干二净,那本该肆虐的毒雾,也是被凭空地蒸发而去!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半步炼虚期,体内血液的毒性,只怕是换做化神期的丹修,都没那么容易处理,怎么可能是一个金丹期丹修的本命魂火,就能这么轻易解决掉的?!


    然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他那沾沾自喜,自以为可以用来威胁祁不知,倒逼得他暂时放过自己的绝妙破局之计,他用来当作突破口的血液,就这么地被青火烧得一干二净。


    甚至连那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留下。


    不仅如此,那道青火甚至还扶摇直下,最后竟是化为一道薄薄的青火罩子,将那下方的整座城,都覆盖笼罩住了!


    与此同时,少年那清朗中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笑声,也是再度在崔千刃的耳畔响起:“我方才不都说了吗?在我面前玩毒,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些。”


    作者有话说:


    小渝:你们毒修和虫修的报应就是我


    第184章 抹杀


    看着少年那明亮的笑容,崔千刃却是在此时如坠冰窟。


    他选择的这破局之法,是采取了以伤换取突破口,让祁不知应接不暇,从而一转攻势拉开距离的翻盘手段,如今这翻盘无望不说,他这伤,倒是结结实实地挨了!


    这岂不是说,他这一回的选择,不仅没能换来一丝一毫的翻盘机会,反而是让自己受伤,把自己落入到了更为危险的境地?!


    想到此处,崔千刃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


    他这般万无一失的谋算,竟是因为忽视了这小子,就这么的被轻易地破坏了!


    只是须臾间,崔千刃的杀意,便是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他眼中血丝浮现,凶光毕露,厉声咆哮道:“小子!我要你死!”


    然而还不等崔千刃来得及有丝毫的动作,祁不知那淬冰的视线,便是冷冷地投射而来。


    “在那之前,你先留有命再说吧。”祁不知说道,声音冷得仿佛才从那十八层地狱里杀出来一般。


    话音落下,刹那间,剑光滔天。


    这回的攻势,比之前的还要磅礴密集!


    崔千刃本就落了下风,方才又以自残为代价,在祁不知那爆发而起,庞大的攻势之下,一时间竟是节节败退,彻底落入了下风,甚至时不时地有了生命之危!


    梦惟渝也是被崔千刃这忽然间的暴走而吓了一跳,不过在看到这家伙暴走之后,立马就被祁不知好一顿暴打,顿时就放松下来:“崔千刃你个王八蛋,威胁谁呢?实力不咋样,放狠话倒是厉害,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嘴强修真者?!”


    崔千刃本就被祁不知的暴揍而憋愤,听到这话,更是忍不住一个分神要骂人,最终又被祁不知逮着机会,狠狠地斩了一剑。


    崔千刃也是在此时幡然醒悟——他从一开始,就太过低估了这二人的能耐。


    无论是祁不知的综合实力,还是梦惟渝那对毒的针对性,都是从各方面将他给克制得死死的——论近战,他不如祁不知,可若是想要玩毒,他又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不行,这要是再这么下去,他说不得,真的会陨落在这二人的手中。


    心中这般想着,崔千刃也是当机立断,猛地一咬舌尖,祭出一口精血,整个人的速度,再度陡然提升,这才从祁不知那连绵的剑诀攻势下脱困而出。


    拉开了距离之后,崔千刃感受了一下身上的伤势,有些恼恨地看了一眼祁不知,却是并未直接离开,身形一扭,便是笔直地冲着梦惟渝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祁不知眼神凛冽,不过他并未直接趁此机会对崔千刃出手,而是立马冲着梦惟渝飞掠过去。


    不过此时的崔千刃再度燃烧了精血,那边爆发出来的速度,自是比他快上了不少!


    梦惟渝虽然在远处观战,可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在崔千刃调转矛头的那一瞬,他便是立马反应过来,当即身形暴退离开。


    不过此时他的速度,相比于崔千刃,依旧是慢上了不少,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崔千刃便是已经到了近前!


    祁不知见状,眼底浮现出一抹杀意,当即要动用精血爆发自己的速度。


    就在这时,梦惟渝却是一抬手,数个玉瓶被他甩出,而后被他一道劲气给打碎!


    玉瓶碎裂,装在里面的丹药顿时倒飞而出,对着那崔千刃呼啸着飞了过去,与此同时。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是病急乱投药了吗?”望着那些冲自己而来的丹药,崔千刃也是畅快地大笑了起来,“不过……我不仅要收下你的这些丹药,你的命,同样也是要收地。”


    一边说着,他手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吸力,竟是将那些丹药们都聚拢而来!


    一边收丹药,崔千刃也是再度看向梦惟渝,去发现对方并没有丝毫的慌乱之前,脸上反而带着一抹淡淡的讥讽。


    “蠢货。”梦惟渝一面倒飞而出,同时一握拳,“爆!”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崔千刃也是立马感知到了不对劲,脸色顿时微变。


    然而不等他做出任何的反应,那些被他吸拢靠近而来的那些丹药,便是彻底炸开!


    这些丹药,自然便是梦惟渝所炼制而出的爆爆丹,自从成功炼出爆爆丹之后,梦惟渝也是稳打稳扎,逐渐将这事给稳了下来,这么一段时间下来,也是积攒了一些爆爆丹。


    虽说这些二品的爆爆丹,威力不过筑基自爆,威力较为一般,不过眼下这数十枚同时集中在一处爆炸,那产生的威能,依旧是极为可观的!


    “轰——”


    伴随着一道惊天的巨响,那爆爆丹所炸开之处,空间震颤,那狂猛无匹的爆炸之威,也是彻底横扫开来!


    崔千刃处在爆发的最中心,虽说以他的实力,这些丹药对他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可他依旧是被那疯狂席卷的冲击之力给震得身形凝滞不说,甚至还有些被轰得节节后退。


    梦惟渝距离爆炸中心倒不算太近,饶是如此,那股劲气依旧影响到了他。


    他身上顿时浮现出一道灵光,抵御下爆炸的威能,同时借助着那股冲击,倒飞而出,而后便是冲着祁不知而去。


    就这短短的功夫,祁不知也是在崔千刃被拖住之时,及时赶到,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人给带走,远离了那爆炸的最中心。


    爆爆丹的爆炸威能,持续了好一阵才逐渐平息,结束。


    随着爆炸的余威退散,那爆炸中心的光景,也是彻底出现在了梦惟渝和祁不知的眼前。


    只见得那崔千刃身上的衣物,连带着他整个人,都是被炸得焦黑——若不是他关键时刻及时地调动灵力形成防御,只怕此时的他,恐怕还不止如此。


    除此之外,除了被炸得往后倒退了一些距离,崔千刃的气息,乃至身上,都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显然,刚刚的那一通爆炸,也仅仅只是将他给炸退了一些之外,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太大影响。


    对此情形,梦惟渝倒是没丝毫的意外。


    这些二品的爆爆丹,威力还是太弱了些,想要横跨几个境界伤到这崔千刃,还是不大可能,哪怕是堆了数量。


    要想真的能对这家伙能造成影响,梦惟渝估摸着,保底得有四品的爆爆丹,才有这般可能。


    不过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不过看崔千刃的这幅灰头土脸的模样,梦惟渝还是有些想笑。


    那头的崔千刃也是在此时回过神来,在察觉自己的现状之后,整个人脸都有些绿了。


    他竟然……就这么的被这些丹药给直接炸飞了一段距离?!


    这些丹药,伤害不高,侮辱性却极强!


    不过更让得崔千刃震惊的是,这个小子,竟然能够炼制出这种丹药!


    这他娘的……简直是闻所未闻!


    一时间,他内心对于这个此前被他所忽视的少年,也是再度拔高了警惕心。


    无论具体是怎么一回事,能够将丹药转化为自己的一道攻击手段……这个小子在丹修之上的天赋,简直就是逆天!


    不论是如此恐怖的炼丹天赋,还是那堪称毒修杀手的本命魂火,都在向他透露着一个消息——此子,将来必定是他们的大敌,断不可留。


    话虽如此,此时的梦惟渝就被祁不知这么带着,贴身相护,崔千刃就是有心再动手,也是无从下手之机。


    在经过短暂的纠结之后,崔千刃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冷冷地扫了眼梦惟渝和祁不知:“哼,你们二人倒是幸运,我还有事,今日就暂且放你们一马!”


    梦惟渝是真的服了:“明明是你一直在挨打,还说什么当我们一马,你不会是见打不过我俩,想要逃走了吧?”


    被梦惟渝一语中的,崔千刃的面庞很明显地扭曲了一瞬,不过他深吸了口气,竟是没再说话,转身就要离去。


    “现在才想走,我让你走了吗。”祁不知声音响起。


    崔千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仰天大笑了一声:“祁不知,我承认你的确是有些本事,不过即便如此,我若是想走,凭你二人,是留不下我的!不要真以为,能够取得一点优势,就狂妄得没边了。”


    “一点优势?”梦惟渝嗤笑,“要不是动用精血,你现在都还在被我师兄揍呢吧?这保命的本事都使出来了,还只是一点优势,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崔千刃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这个小子,嘴巴是真的狠。


    “你就逞口舌之能吧,等我离开之后,联系我父亲,到时候你们二人,一个都跑不掉!”心中这般恶狠狠地想着,崔千刃也是不再多言,径直动身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天地色变。


    一股极其玄奥浩大的气息,自祁不知身上升腾而起!


    这股突如其来的威势,让得梦惟渝都是吓了一跳,他仔细一瞧,只见得祁不知手中的不渝,更是有着璀璨夺目的星光,浮现而出,最后凝聚成了一颗星星!


    在第一颗星星之后,剑身之上的另一处,又是有着一颗星星逐渐浮现而出,只不过相比于第一颗,它就显得黯淡多了。


    瞧得这剑身之上忽然浮现出的星星,以及那仿佛是受到了某种牵引,气息在节节攀升的祁不知,梦惟渝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这股力量,莫非便是那七星弑仙剑诀?!


    心中闪过一抹意外,梦惟渝的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祁不知。


    此时的祁不知双目紧闭,仿佛是和自己手中的剑浑然一体,分明是进入了人剑合一的特殊状态。


    感受到这一瞬间,自祁不知体内散发出的危险气息,崔千刃的脸色,也是在此时变得苍白了许多。


    他不敢再多留,再度一咬舌尖,燃烧精血以最快的速度,往天边冲去!


    就在此时,祁不知陡然睁开了眼,那双深沉的眼眸中,也是逐渐染上了星光。


    他静静地望着崔千刃亡命奔逃的身影,举起了手中的三尺青锋,而后轻轻斩下。


    那一瞬间,一道耀眼至极的剑光,顿时以极快的速度横扫而出,对着那崔千刃追了过去。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崔千刃忽然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能感觉到,他竟是被那道剑光,给锁定了!


    若是让得这道剑光落下,他会……死在这儿!


    想到此处,崔千刃的后背心,顿时出了一片冷汗,他咬咬牙,再度连续吐出了几口精血,如丧家之犬一般往外逃窜而去。


    然而他快,那剑光的速度,却是更快,只是一瞬间,便是已然追至他的身后,而后在他骇然惊惧的目光中,径直地穿透了他身上的灵力防御,他身上的诸多护身之物,一剑斩过!


    这道剑光的威能,简直让得他无路可走,最终不得已之下,崔千刃神色狰狞,整个身子竟是膨胀了起来。


    剑光没入崔千刃身子的瞬间,他的身体,也是彻底爆炸开来!


    “轰!!!”


    半步炼虚的修士的肉身自爆,威能自然是极为恐怖的,简直是天崩地动,哪怕是隔得有一段距离,梦惟渝和祁不知依旧是被那股爆炸的余威给裹挟着,击退出上百丈。


    不过二人这些,而是紧急替下方的望月城设下了层层结界。


    这般自爆,持续了足有一阵子,这才逐渐消停。


    “嗖。”


    就在这时,一道不起眼的,带着几分透明的魂魄如闪电一般,自天际飞快落下,就要对着那望月城而去!


    然而就在此时,那爆炸的中心处,有着一道略显微弱的剑光横扫而出,然后,便是在那道魂魄惊骇的目光之中,将他的魂魄,彻底斩断!


    感觉到魂魄破碎的那一霎,崔千刃满是不甘。


    他还有着诸多的手段还没使,他不甘心!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让自己的本命五毒去别地沉睡的,不然的话,他还可以用它为自己挡住一劫!


    不过此时说什么,后悔什么,都已经是为时过晚。


    最终,崔千刃的魂魄,还是就这么彻底地溃散开来,化作片片灵光,逐渐地消散在这方天地间。


    第185章 招待


    这是一座笼罩着阴云与瘴气,十分庞大的幽深山谷,山谷之中,有着不少的建筑房屋林立,每个建筑,都是金光灿灿,在这一片死气沉沉的环境中,格外耀眼。


    这些建筑的位置排列,看起来颇为杂乱无章,可若是从高空俯瞰,便是能看出来,这整座山谷,以及建筑的所在,隐隐间竟是围成了一只庞大无比的巨蝎图案!


    此处,正是五毒教之一,金钳教的宗门所在。


    然而今日的金钳教,却一改往日里平静,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道极其强悍的威压,顿时横扫了整个金钳教!


    这股威压声势浩大,不仅在顷刻间将整座山谷笼罩,甚至还席卷了出去,在这股威压之下,整个金钳教,都是在此时震颤着。


    这金钳教的弟子,更是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气势给压得当场跪伏在地,就连长老们,都是面露惊色,瑟瑟发抖。


    他们也是第一时间察觉,这股威压,是源自于他们的教主!


    可是为什么,他们教主会突然如此?


    就在众多金钳教门人的不解和惊骇之间,这股仿佛能将整个金钳教掀翻的威压,却一直持续着,久久未消退而去。


    金钳教最大最恢宏的一座宫殿之中,有着一座庞大的毒池,此时的毒池里,有着一个中年男子浸泡其中,不过他并未处在修炼之中,而是眼神阴沉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一道命牌。


    这道命牌已然破碎成了两半,十分黯淡,这代表着,命牌的主人彻底身死道消。


    “该死的,是哪个王八蛋害了我儿的命?!”中年男子满脸的惊怒,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此人,正是崔千刃的父亲,金钳教教主,崔鹰。


    此时的崔鹰,可谓是怒火滔天!


    他虽妻妾成群,可生育的诸多子女中,唯有着崔千刃天赋最好,可堪大任,未来甚至可以继承执掌金钳教。


    正如凡间帝王对自己有帝王之才,可承父业的儿子一般,崔鹰对于这个儿子,自是百般重视疼爱,更是在他身上,花费了诸多的心血和修炼资源。


    然而就在刚刚,崔鹰明显地感觉到,崔千刃的命牌,忽然彻底地断了!


    这就代表着,他之前所在崔千刃身上投下的心血和资源等,都是彻底付诸东流!


    这如何不让他震怒!


    崔鹰的动怒,持续了足有一阵,这才收起了自己那因为情绪失控而外放而出的灵力威压。


    饶是如此,崔鹰依旧是满脸的阴沉,他手一握,那命牌之中,顿时有着崔千刃之前所留的残余灵魂力量袅袅升起。


    与此同时,望月城的高空之上。


    梦惟渝看着祁不知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关切道:“师兄,你还好吧?”


    “没事。”祁不知微微摇头,“就是消耗有些大了。”


    梦惟渝闻言,立马取出恢复灵力的丹药,递到祁不知的嘴边。


    祁不知顺其自然地微微低头,将丹药服下。


    就在这时,那崔千刃的灵魂破碎消散之地,忽有异变陡升!


    梦惟渝和祁不知都在留意着那处,这般变故,立马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在梦惟渝和祁不知略显凝重的注视下,那崔千刃所破碎的灵魂力量,竟是诡异地再度聚拢而来!


    转瞬间,祁不知便是将梦惟渝给拉到了身后,同时带着后退,再度拉开了些距离。


    “难道这灵魂都被打散了,还能够再聚拢恢复?!”梦惟渝忍不住问道。


    祁不知摇头:“不可能。”


    灵魂被彻底打散,那灵魂之中的意识,也会被逼彻底抹除,除非是在这之间,那灵魂分出了一部分带着意识的分魂,金蝉脱壳了,不然的话,哪怕灵魂力量重新凝聚,也不可能再复生。


    就在此时,那些灵魂力量也是汇聚而来,最后在他们二人的眼中,逐渐地能成了一道……镜子?!


    祁不知瞬间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沉,再次一剑斩向那面镜子。


    然而这凌厉的一剑,却是完全没能奈何那镜子的一丝一毫。


    也就是在这短短的功夫中,那镜子中央,有着一只金色的眼睛,浮现而出,而后那视线,便是顷刻间落在了梦惟渝和祁不知的身上。


    被这只眼睛盯上的一瞬,梦惟渝忽然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按理说,这金色的眼睛,应该是神秘而威严的,但是眼下出现的这只眼睛,却给人以一种诡异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旁的祁不知握住了他的手腕,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放心,不会有事的。”


    在祁不知的安抚之下,梦惟渝也是很快恢复冷静。


    正如祁不知所说的,那金色的瞳孔只是注视着他们,片刻之后,便是彻底的溃散而去。


    梦惟渝问道:“师兄,刚刚的那只眼睛……”


    “那应当是崔鹰施展,用来找杀了他儿子的凶手的。”祁不知面色不改地道。


    心中猜想得到印证,梦惟渝幽幽地叹了口气:“早知道这样,我们刚刚是不是应该先逃得远远的?”


    “没用的。”祁不知摇头,无奈解释道,“这道法门,应该还附带回溯灵魂所见的一些片段。”


    梦惟渝点了点头,笑容轻松地笑着道:“看来这笔账,那崔鹰只怕是要记我们头上了。”


    “记便记吧。”祁不知也是神色轻松地道。


    虽然被发现了,不过两人却都没怎么慌乱。


    此地可是他们紫微山的辖区,那邪修的人若是敢随意冒头,立马就会被围攻。


    所以正常情况下,那邪修那边的高修为之人,是不会轻易踏足正道在统辖的疆域之内。


    再说了,那崔鹰如今也不过是渡劫初期,比他们师父要弱上一筹。


    在长青峰主这道背景下,就算那崔鹰认出来他们了又如何,难道还真要顶着他们师父的压力,对他们出手不成?


    这边崔千刃被彻底解决,两人也是不再多留,按落下身形。


    望月城中。


    在江三石的组织下,城内的居民此刻都是汇聚在了一处,密密麻麻的,还有些挤。


    不过他们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了,所有人都是仰着头,看向天空之上。


    先前那儿,便是常有各种动静传来,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惹得他们脚下的望月城都是不时震颤不已,有种在暴风雨中随风飘荡的无根浮萍一般,摇摇欲坠。


    这种感觉,一直到整个望月城都被青火笼罩,给包裹保护起来,这才减轻了不少。


    可以看得出来,仙长之间的战斗,是十分激烈的。


    不过眼下那般动静,却是已然平息,而先前的那青火,也是尽数地收拢而去,想来是仙长们和那妖医的战斗,已经彻底结束。


    想到这儿,有人忍不住地看向那道立于屋顶最高处的青年,小声地问道:“仙长,现下既没了动静,想来那妖医,应当也是被那二位仙长给打败了吧?”


    江三石没有立即应声。


    他毕竟境界不高,所以那高空之上的战斗,压根就看不真切,只能是看到各种灵光闪烁。


    诚然祁不知和梦惟渝很是出色,可从刚刚那个邪修所爆发出来的气息来看,已经是远远地超过了元婴!


    所以眼下对这战斗的最终结果,他也是没底的。


    就在这时,那空中,也是有着两道修长的人影落下,最终落在了一处屋顶之上。


    在看清楚那两人之后,江三石顿时是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来,同时心中也是吃惊不已。


    先前那邪修的气息,可是化神之上的修为,结果到头来,还是栽在了祁不知和梦惟渝的手中,这足以证明,这二人的实力,有多么的强悍!


    更重要的是,他们似乎不仅跃阶打败了那邪修,甚至看起来都没受什么伤!


    这般战绩,真可谓是让人惊艳。


    他这的表现还算是相对稳的了,底下的人们见到祁不知和梦惟渝归来,当即是疯狂地高声欢呼起来,这些声音汇聚在一处,几乎是要将这整个望月城都一并给掀翻了去。


    一些人更是直接跪下,顶礼膜拜。


    瞧着这群情难自抑的人们,梦惟渝随意地一摆手,那些跪下的人便是被扶了起来。


    不过望着这些红光满面,激动万分看着自己和祁不知的这些人们,梦惟渝一时间也是有些头大。


    本来的话,他还打算在这望月城小住几日呢,瞧着这些人热情洋溢的模样,怕是不能过多停留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也有人问道:“二位仙长,那个妖医……”


    “那个妖医,自爆了肉/身,已经被我们抹杀了。”梦惟渝道。


    这话落下,再度引得下方的人们好一顿的欢呼。


    “仙长威武!”


    人群之中,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很快的,也是陆陆续续地有人跟着喊起来,在火热的气氛烘托下,很多人也是跟着高声呼喊起来:“仙长威武!仙长威武!仙长威武……”


    一边喊着,他们也是一边手握成拳,抬臂振呼,最终不仅是喊声完全同步,就连那动作,也都是趋于一致。


    整个场面,和打了胜仗归来后的将士们冲着领头将军放声大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梦惟渝其实并不是很擅长应对这种场合,不过他们也只是喊一喊宣泄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他也不好制止,只能是接受而下。


    在这般高声呼喊了一阵之后,这些人们果然就有些累了,逐渐消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也是有人转身忽然冲着另一边的江三石跪下。


    江三石吓了一跳,不过连居功至伟的祁不知和梦惟渝二位都没让这些凡人跪自己,他自然也是不敢摆任何的架子,赶忙一挥袖把人给扶了起来,干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就在先前,我们不仅不相信仙长,甚至跟着一起辱骂了仙长,还差点就对仙长动手了。”那为首的壮汉自责道,“还请仙长们给我们一个认错的机会。”


    江三石:“你们也是受了蒙蔽,这事并不能怪你们。”


    又有人问道:“仙长,那什么,我们身上被下的毒,不知道仙长可否替我们解去?”


    这事和江三石并不相干,而且以他的实力,也并没有这种替人解毒的能耐,所以他下意识地闭嘴了。


    梦惟渝略做沉吟。


    其实眼下解决了那崔千刃,按理说他们只需要把后续的事交由紫微山的其他人处理就行,不过这件事中,最大的麻烦,其实便是崔千刃。


    至于这后续,倒是不像之前那么繁琐,只剩下一个解毒的事。


    因为凡人相对较弱,这种修者的毒只要稍微重一些,很容易就能取了性命,所以为了不漏破绽,那崔千刃在这些凡人体内种下的毒,并不算重。


    在这种前提下,修者想要替他们解毒,也并不麻烦,只需用解毒丹的药力化进雨水中,应该能替他们解除。


    这么算下来,倒是不用再传信回紫微山,派人专门过来处理了。


    不然等那边集结了人过来的时间,只怕都够他们这儿把这毒给解决掉了。


    盘算清楚,梦惟渝也是和祁不知商量了一下。


    祁不知对此并没什么意见:“你看着办就好。”


    “这事儿可真不能只有我看着办啊。”梦惟渝笑着道,“这降雨的事,还得师兄出力呢。”


    祁不知挑了下眉:“原来你就指着我下雨呢。”


    梦惟渝耸耸肩:“没办法啊,我这体质,施展降雨诀的效果没有师兄的好。”


    祁不知弯了弯唇。


    商量妥当,眼看着下方的人们还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之中满是殷切,梦惟渝也不再耽搁:“这之后的几日,我们会在整个望月城降下解毒雨,还请你们将消息传递出去,凡事之前接受过那崔神医救治过的人,务必到场……淋雨。”


    听到这话,底下的人们顿时再度高声欢呼起来,也有人问:“那没中毒的人,也可以淋雨吗?”


    梦惟渝嘴角一抽,没好气地道:“没事还要淋什么雨,不怕生病吗?”


    “仙长所降下的雨,和普通的雨那肯定大不一样啊!想来是不可能让人生病的!”又有人高声嚷嚷。


    “对了!仙长要留下降雨解毒,想必也是要住在城中吧?我这儿的客栈,可是我们望月城最好的客栈,仙长们可以到我这儿做客,我分文不收!”就在这时,又有嚷嚷道。


    立马有人不服道:“你个王老六,你家客栈什么时候是我们望月城第一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仙长,我们家的客栈才是最好的,要住肯定是住我们这儿啊!”


    “你们二人都省省心吧,我家的客栈,那才是最好的!不仅位置好,房间也宽敞舒适,仙长,你们要不就住我这儿吧?”


    “哼,仙长大人贵临此地,怎能屈就住客栈呢?仙长,我家地儿不小,还有着专门留给贵客们的厢房,要不还是来我城主府小住两日,好让我这城主尽一尽地主之谊,好生招待仙长们,以做仙长们对望月城的贡献。”


    ……


    瞧得那一言不合就开始竞争着要邀请他们去自家客栈住的老板们,以及城主,梦惟渝和祁不知相视一眼,都是被他们的热情给整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群家伙,对他们这样的身份的人,还真是……有些盲目崇拜啊。


    不过最终,二人还是选择了城主府。


    毕竟这些客栈的老板们,都太过热情了,他们若是选了其中一家,那“有仙长住过”这块招牌,势必会对其他家的客栈造成极大影响,要想消除,就得一碗水端平,每家都去。


    可真要这样,那未免也太麻烦了些。


    左右那城主的话也很有理,所以他们便干脆借坡下驴。


    对于他们二人的选择,那些客栈老板们皆是有些失望,反观城主一家老小,都是笑容满面,喜气洋洋。


    事情就这么谈妥,梦惟渝笑了笑,冲其他人道:“降雨明日开始,大家应当也有自己的事还要忙,还是先散了吧。”


    听得这话,其余人虽然有些不舍,却也不是不识趣的,各自分散离去。


    只是他们这儿人实在太多了,满城的所有人,此刻都汇聚在此,想要分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为防止发生踩踏事件,梦惟渝还是和祁不知一起留了下来,好方便在出意外的时候救人,同时他也看向江三石,问道:“你呢,是还要在此停留几日,还是直接回去?”


    江三石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


    说实话,若是放在紫微山内,他这外门弟子的身份,根本不足以和祁不知,梦惟渝这样的天之骄子有丝毫的正面接触,如今一来,他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这样直面祁不知和梦惟渝,和他们打交道的机会,简直是十分难得,对他来说,更是此生仅有的唯一一次机会,他自然是想着能在多和他们待在一块,哪怕是什么都不说,就当个背景板杵着。


    可他又是真的怕,不是怕梦惟渝,而是……祁不知。


    青年就这么站在那儿,就给人以一种冷淡至极的疏离感,唯有着面对梦惟渝的时候,才会神色柔和放松下来。


    在权衡一番之后,江三石最终还是没能抵过对祁不知的恐惧,只得道:“既然事情已有了结,那我、我还是先回去好了。”


    梦惟渝倒是不知道他心中的九曲十八弯,点了点头。


    那头江三石又挠了挠头,拘谨地道:“先前,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动,好像是破坏了二位的计划,真的很抱歉。”


    “没事,这事说到底也不能怪你。”梦惟渝说,“你毕竟获取信息有限,只是觉得蹊跷,这才前来查探。”


    说到这儿,梦惟渝也是有些唏嘘。


    说起来,他和师兄一路游历过来,目前遇到的负责镇守的弟子中,要么是和为恶之前沆瀣一气的,要么是中了蛇妖的算计,成了傀儡的毫无作为的,要么就是尽职尽责却险些被歹人所害,被凡人给揍得冤屈而死的。


    还真是各有各的难处,除了那些沆瀣一气的弟子。


    得到梦惟渝这个回答,那江三石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大石一般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而后他也是不再多留,就此离去。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梦惟渝和祁不知又等了片刻。


    那头的城主,也是依旧耐心地等待着。


    能成为一城之主的人,自然是有几分眼力见的,只是观察了一下,他就明白梦惟渝和祁不知依旧在原地待着,是为了什么,当下对这两位仙长的恭敬之意,也是再度加深了数分。


    他并没有出声催促,而是和身边的管家轻声道:“你差人回去,赶紧将最好的座院子里的几间厢房都清扫布置一番,除此之外,记得让人准备一桌丰盛的菜肴,我好招待二位仙长。”


    管家点头,转身就走。


    城主又赶紧将他落下,再度叮嘱道:“记得叮嘱所有人,让他们做事小心些,万不可有丝毫的轻视怠慢!否则我绝不轻饶!”


    管家笑着应承而下,心里也是觉得自家老爷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如今这望月城中,谁人不知这二位仙长,哪怕不用额外叮嘱,只怕这些人依旧是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的轻怠。


    等人群都散得差不多,各回各家之后,梦惟渝和祁不知也是同城主一道,回了城主府。


    那城主满脸热情,更是亲身开道,为他们做指引。


    就这么相谈片刻,两人也是随着城主到了城主府。


    之后,城主又是亲自将他们二人引至那提前收拾好的院落中,又道:“二位仙长可还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提。”


    梦惟渝一笑:“我们并没太多讲究,这样就很好了。”


    城主点了点头,看了看那一言不发的祁不知,又小心翼翼地问:“我已经张罗了晚宴,不知二位仙长,可否赏面,一起吃顿饭,我好替二位接风洗尘。”


    梦惟渝本想拒绝的,不过瞧得这城主满脸的热情,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也好,让我们师兄弟二人,也好好品一品你们望月城的特色美食。”


    得了答复,城主顿时大喜过望,而后也不再多留,笑容满面地离去,把空间和时间剩给了梦惟渝和祁不知。


    将这人都给打发了之后,梦惟渝和祁不知也是乐得清净,随手把门关上。


    一直到了晚上,城主亲自过来,请他们出去吃饭。


    在去膳厅的路上,梦惟渝瞧着在前边殷勤带路的城主,也是有些忍俊不禁地传音道:“能让这城主亲力亲为地带路,咱俩这待遇,倒是快要赶上这大梁皇室了。”


    “恐怕不止。”祁不知说。


    梦惟渝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在这世间,皇权并不是绝对地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譬如现在,这城主对他们二人的敬畏之心,多半是比面对着自己帝王时的敬畏之心,还要更甚不知道多少倍。


    一行人到了膳厅,果然不出梦惟渝所料,这城主直接是把主位都让给了他们二人。


    不过他们二人对这事并不在乎,再加上本就是来做客的,没有居于主位,而是在主座旁边的客位坐下。


    经此一遭,城主也是大概看出来了,这二位年轻的仙长,是真的没什么架子,当即心中的敬畏之情,又是浓郁了数分。


    有贵客在场,这场接风宴,倒也是其乐融融,气氛融洽,这城主是个会说话的,所以哪怕祁不知并不怎么开口,而梦惟渝又是个话题废的情况下,依旧是不至于冷场,相谈甚欢。


    宴至一半,膳厅之外,忽然传来了一道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慌里慌张的高喊声:“父亲!大事不好了!”


    这道声音落下,在场的气氛都是略微一凝固。


    就在这时,膳厅之外,有着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的锦衣青年,满面惊容,步伐凌乱地跑进了膳厅之内。


    城主的脸色顿时微微一沉,冲着他低声呵斥道:“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做事这么毛毛躁躁,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那青年挨了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当即愣住了,环视一圈之后,才在其余家人的眼神暗示下反应过来,家里好像是来了贵客了?!


    就在锦衣青年走神间,城主也是冲着梦惟渝和祁不知尴尬地呵呵一笑:“咳,这家伙,是我的小儿子,犬子年幼,之前又正好跑到别的地方游玩去了,并不知贵客在此,这才失了礼数。”


    梦惟渝倒是不在意此事,随意地摆了摆手:“无妨,你儿子看起来似乎是真的有急事,你便让他先说了吧。”


    “呃,好吧。”城主点点头,再度看向自己的小儿子,见他竟然还呆立在原地,当即忍不住皱眉道,“怎么,刚刚不是还有急事要说吗?怎么这会儿反而又什么都憋不出来了?!”


    锦衣青年回过神,先是看了看那膳厅中两位年轻的贵客,又看了看自己父亲:“这大事,是,是……和大燕有关的。”


    第186章 大燕旧事


    这话落下,膳厅中本来还算融洽的气氛,顿时有些冷寂下来,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毕竟这座望月城,整体位置,本就位于大梁的边陲之地。


    而在望月城之外,还有着一座重城,那重城再过去,便是另外一国,大燕的疆土。


    如今的大燕和大梁,虽说没有直接的开启战端,可两国之间,却依旧因为一些利益摩擦,势同水火,可谓剑拔弩张。


    双方的边境交界处,更是设有重兵把守。


    在这般局势之下,如今再听得这锦衣青年这话语,他们不敢不多想。


    不止城主一家人上下惊住了,就是梦惟渝和祁不知,都是因为这消息而受到了些影响。


    祁不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立马看向身旁的人。


    梦惟渝的神色还算平静,不过看样子,还是因为听到大燕而有些愣神。


    梦惟渝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儿听到大燕相关的消息,不过虽然身为皇子,可他对大燕并没什么归属感。


    若不是还有事要和自己那个便宜父皇做个了断,他甚至都不想回去。


    在这微妙的安静中,最终,还是城主率先回过神来:“什么事!难道……是大燕那边发起了进攻?”


    “不不不!”锦衣青年头摇得和个拨浪鼓似的,“是、是大燕那位负责镇守边疆的那位大将军,就在今天早上,主动叩关来降,说是,说是希望大梁能够收容他一家,哪怕是只让他们一家都充做平民百姓,还说……,若是大梁收留他们,自此之后,他们一家,和大燕再无瓜葛!”


    这话一出,席上顿时响起一片筷子或者酒杯打翻的声音。


    在场的城主家人,几乎没一个顾得上这会儿还有贵客在席上,个个脑袋瓜子都是嗡嗡作响。


    城主本来还打算喝口酒的,此刻酒杯停在嘴边,整个人却因为这重磅消息而直接凝固住,再也不动了。


    毕竟……堂堂大国的大将军,竟然直接冲着敌对国家主动投降,这消息无论怎么听,都是十分荒谬啊!


    全场之中,唯有梦惟渝和祁不知还算镇定,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他们几乎是同时回过神来。


    此事虽荒谬,可到底是凡间事。


    更何况,他们这一路过来,所遇到的各种荒谬事,同样不少,也不差这一桩了。


    梦惟渝和祁不知互相对视一眼,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弯了弯唇。


    祁不知的传音立马跟了过来:“有什么好笑的,不和师兄分享么。”


    梦惟渝拿起酒杯浅抿了一口,有些好笑地解释道:“想我身为大燕皇子,如今坐在大梁的城主府内,听到大燕的大将军背叛自己的国家,归降于别国,这怎么想,都有些魔幻又好笑啊。”


    见他主动提及自己的身份,祁不知仔细地打量了梦惟渝一番。


    看得出来,虽然提到这个身份,不过小朋友明显是把它当成笑话随口一提,并没什么不对劲的情绪,祁不知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弯了弯唇:“确实如此。”


    这么一说,两人都是升起了一点兴致。


    梦惟渝也没客气,直接问道:“这个消息,可是真的?”


    “这……”锦衣青年回过神,正要答话,见那问话之人,是家中的贵客,一时也有些踌躇,纠结而为难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哎呀,蠢材!”城主恨铁不成钢地叱责道,“仙长问了,你直接回答就是,老看我做什么?!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道自己拿主意,难道就指望我这个父亲事事都要帮你考虑?!”


    一遇事拿不定主意,总会寻求祁不知救助的梦惟渝:“……”


    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锦衣青年却是没立马回答,而是瞪大了眼看着梦惟渝和祁不知,不可置信地道:“仙、仙长?!”


    他这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他们家里,能够请来仙长坐在宴席上?!


    “你别管我们二人仙不仙长的,这并不重要。”梦惟渝催促道,“你先说你刚刚的那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锦衣青年早在得知他们俩身份的瞬间,就因为脑子一时间接受太多消息,又没法接受消化而彻底空了,听到这话,也只是麻木而本能地回道:“是真的,此时那大燕的大将军,就在边疆的重城中!我也是得知此事,这才一路骑马回来,要把此事说给父亲听。”


    这话一出,那好不容易才回魂的众多人再度被镇住了。


    看着这群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的人,梦惟渝:“……”


    不是,我就想吃个瓜,怎么就这么的费劲。


    虽然心里好奇地仿佛有只猫在挠,可这到底不是自己家,梦惟渝还是按下了熊熊燃烧的吃瓜之魂,给其余人空出一些消化信息的时间。


    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城主缓过神,极尽艰难地问道:“那你可有打听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锦衣青年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梦惟渝和祁不知身上,闻言依旧没反应,只是道:“就说是,那大燕的大将军,就在几天前,他夫人给他生了个儿子。”


    梦惟渝在一旁听得这叫一个云里雾里。


    不是,生儿子怎么了?


    就在他不解间,那头的城主却是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生儿子?莫非是他儿子出生之时,又天降异象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回来之前,和郑将军打听了一下,他只给我透露了这点消息。”锦衣青年道。


    听得这对父子的话,祁不知抿了下唇,有些若有所思。


    梦惟渝则感觉自己糊涂了,直接冲城主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啊?哦哦。”城主这才记起这席上还有两位仙长在场,当即干笑一声,“二位仙长想来是一心向道,并不怎么接触凡间之事,所以对这事不怎么了解。”


    话到此处,他也是稍微压低了声音:“隔壁大燕的那位在位的燕皇,有些形迹疯魔,疑心病特别重,只要是哪家哪户生孩子之时,如果天降异象,就会被他认定是对自己的皇位有威胁,直接满门抄斩!”


    梦惟渝眼神微微一凝,关于他这便宜父皇的这事,他还真是半点儿也都不了解。


    梦惟渝状若不经意地问道:“如今大燕的皇帝,应该还是那位老皇帝吧?”


    许是因为他们二人的身份,所以城主在谈及此事时,压根没留意到他为什么会对大燕皇室的事如此了解,直接道:“对啊,那大燕的皇帝,都一把年纪了,子女们都成婚生子了,如今还自己把持着朝政,不肯将权力下放。”


    “那大燕的皇帝,也不是头一回如此疯癫了。”城主家的大儿子跟着开口,“早在很多年前,他的皇后尚还健在之时,那燕皇不知从哪儿听说,他的发妻出生之时,天带异象。


    又听说这出生带异象之人,命格极硬,有问鼎权力巅峰,克死他的可能,所以就百般地冷待皇后。”


    梦惟渝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拳头紧握,咔咔作响。


    祁不知从刚刚就一直在留意他的反应,见状握住了他的手,放轻了动作一下一下地拍着。


    在祁不知的安抚下,梦惟渝这才控制住了情绪,冷笑一声,不无讥讽地道:“就因为这种不知真假的荒谬说法,就冷待自己的发妻,这皇帝,还真是孬啊。”


    “谁说不是呢。”城主的大儿子同样是个人精,见状立马跟上这位仙长的情绪倾向,“只不过当时的大燕皇后,正巧出身武将世家,家中父兄皆是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战功赫赫的存在,那燕皇应该是对此十分顾忌,找了个理由,将那位皇后的母家……满门抄斩。”


    梦惟渝抿了抿唇,默然下来。


    没想到他母后的母家,竟是因为这么荒谬的事,而被屠戮了一干二净。


    话赶话到了这份上,再加上梦惟渝似乎对此很感兴趣的样子,城主自己又趁热打铁地接着道:“不仅如此,在将那位凌皇后的母家处置之后没多久,大燕的易将军家里,生了个儿子,也是天降异象。


    因为皇后母家的下场,那易将军为了自保,竟是直接让人将自己才出生的亲儿子给处理掉了!”


    这话说出来,不仅是城主,就是其余人,此刻都是面露不忍之色。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易将军的做法,却是比老虎,还要毒了百倍不止!


    城主说完之后,也是感觉到席间的气氛有些沉闷,赶紧道:“不过许是苍天有眼,那易家选择将孩子抛弃,为此求得一条生路,却不想此事传入到那小肚鸡肠的燕皇耳中,依旧是起了疑心,最终那易家,还是落了和皇后母家一样的下场。”


    说到这儿,他也是有些唏嘘:“不过说到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燕皇,当真是作孽啊。”


    梦惟渝已经无暇顾及他后面的感叹了,因为城主之前说的话,让他陷入呆愣。


    易将军,易家……?!


    此前梦惟渝听着自己所不知道的,有关于他母后的一些事,就觉得过程有些耳熟,现在转念一想,这可不就是师兄所在的易家的经历吗?


    照这么说起来,他那便宜父皇,还是害师兄的全家灭门的罪魁祸首。


    第187章 重明城


    这种狗血文的走向,让梦惟渝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下意识地看向祁不知。


    祁不知也在此时朝他看了过来,眼神之中,似乎还隐隐带着几分意外。


    四目相对的瞬间,梦惟渝勉强扯了下唇角,苦涩地道:“师兄,照这么说起来,咱们这关系,好像一下就变得对立起来了。”


    “作孽的是你那父皇,何来对立?”祁不知语气平静,仿佛此事并不能让他有太大的情绪,“就算真严格计较,你与我,同是你父皇暴政下的受害者。”


    梦惟渝当然明白这理,也知道祁不知不会因为这事,就会因此迁怒于自己,不过这事情的真相,依旧是让得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从论理上来说,我家似乎……也算是你家的仇人了。”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的大拇指被捏了一下。


    “从他们抛弃我的那一刻起,那便不是我的家了。”祁不知的手掌依旧覆在他的手上,随意地把玩着梦惟渝的大拇指,“我的家,只有摇光峰。”


    梦惟渝附和地点点头,也不在这话题上多谈,转而道:“说起来,师兄你也是大燕人啊,之前竟然还知情不报!”


    祁不知有些无奈:“若非三世酿,我并不知晓此事,如何得知这易家,正是在大燕之中。”


    说得也是。


    梦惟渝又想到了什么,笑了下:“照这么说起来,师兄你还得叫我殿下呢。”


    祁不知从善如流:“那我以后,便这么称呼你了?”


    “那还是算了吧。”梦惟渝本也是随口说说,“等此事了却,也算了了断凡尘事,我与大燕,便再无任何关系了。”


    祁不知自是知晓梦惟渝的想法,又捏了捏他的手指,以示安慰。


    这厢两人正暗中传音互相说着话,那厢城主的嘴巴也没听过,还在滔滔不绝。


    “说起来,那燕皇可是因为这事屠戮了不少人家,不过好笑的是,此前一直在传的消息中,还有着一道,是说皇后与他命中相克,生不出孩子来,结果后来没几年,那皇后,就生了个殿下,也不知道那燕皇脸疼不。”


    梦·皇后之子本子·惟渝:“……”


    万万没想到,这在异国他乡的,竟然还能听到有关于自己的八卦。


    “说起来,那皇后之子也是生不逢时,就出生在帝后关系因为皇后母家彻底破裂的时期不说,偏生那小殿下出生之时,异象横生,这种种因素叠加下来,那小皇子压根就不得重视。”话到此处,城主也是停下,再度饮了口酒。


    “那后来呢?”膳厅中的其余人平日很少听到有关这方面的秘辛,如今机会难得,纷纷好奇地问道。


    城主:“那小皇子数岁之时,大燕皇宫中异象陡生,那小皇子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乘龙而去!据说啊,是感应到了仙山的召唤,从此踏上了成仙路!”


    这话一出,席上众人,皆是舒了口气。


    其中一人忽然想起什么,扫了眼梦惟渝和祁不知的方向,借着酒劲壮胆道:“诶,二位仙长便是出自仙山,可识得那位大燕的殿下啊?”


    梦惟渝、祁不知:“……”


    不仅识得,还分外的熟悉了解。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梦惟渝直接道:“不知道,我们紫微山的弟子,一入门,便是得舍弃在凡尘间的过往和身份,相当于重新开始。”


    知道他们这儿打探不出什么消息来,话题再度转移了回去。


    其中一人拍了拍胸口:“我还以为,以那燕皇残暴的性子,会把自己这个有威胁的儿子直接也给抹杀了呢。”


    他旁边的男子也道:“嘁,他要真因为这事而抹杀了自己儿子,那才叫蠢呢,他就算是皇帝,终归也只是凡人,终有老去的一日,那偌大的江山,不还得交由儿子继承,这有帝王之才的儿子出生,这才算是后继有人。”


    因为这个话题,众人倒是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呵呵,那皇后之子虽然活着,不过从那燕皇的举动来看,他并不打算将皇位传给那皇后之子,反而是另有人选。”城主也是在此时道。


    “他心中属意的,是哪个儿子?”


    “还能是哪个,自然是那个燕皇真爱的贵妃之子呗。”城主说到这儿,也是开始给他们讲述了一下那燕皇和贵妃之间的各类事迹。


    梦惟渝在一边听着,只觉得有些可笑。


    按理说,这宫墙内之事,大多都是讳莫如深,不可乱外乱传的,尤其是关于后妃之事。


    偏偏这别国的一城之主,都能对大燕皇宫内贵妃相关的事如数家珍,一一列举,可见这些事迹被传颂之广泛。


    有此可知,他那便宜父皇,的确是对那贵妃有真爱的,若非他秀恩爱过分高调,哪至于这些事都闹得举世皆知。


    不过梦惟渝对于他那便宜父皇和贵妃之间的“真爱事迹”并无半点的兴致,只不过此时的其他人都是十分热烈,他也不好扫兴,便静静地坐着,基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这么听了片刻,梦惟渝意外听到了别的消息——


    “不对啊,按理说,那燕皇与贵妃如此情浓,恩爱长久,那为何后来再也没有一丝一毫那贵妃的消息?总不能是人没了吧?”


    城主:“这倒是没错,那贵妃……的确算是人没了。”


    锦衣青年:“父亲,这不对吧?以那燕皇对贵妃的盛宠,贵妃薨了的话,不至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吧?”


    “你懂个什么,那贵妃人是没了,但不是薨的那种人没了,是因为……她成了仙,离开了皇宫。”城主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又有些唏嘘,“说起来也是好笑,那燕皇对贵妃可谓是百般宠爱,世人皆知。结果啊,后来那贵妃被测出有仙根,天赋不弱,又生得美貌,被一路过的仙师看中,不计前嫌的想要收她为侍妾……”


    听到这儿,一群人的脸色,也是变得十分精彩起来。


    城主的大儿子嘴角疯狂抽搐着:“所以那贵妃,就真的跟了那仙人,去给他当侍妾了?”


    “是啊,她直接是抛弃了燕皇,毫不留情地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众人皆是沉默了下来。


    他们是真没想到,这隔壁大燕的皇室,竟然有着这么离谱又荒谬的事情接连发生。


    总结起来,真就一个字——精彩。


    梦惟渝同样因为这个消息而有些意外,暗中和祁不知说:“真没想到,不止我母后有机缘,就连那贵妃,也是另有际遇。”


    因为梦惟渝的遭遇,祁不知对那贵妃同样没什么好感:“倒是好一出狗咬狗。”


    梦惟渝点点头:“不过……这倒是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祁不知很轻地挑了一下眉:“不错的消息?”


    “对啊,我那便宜父皇不是自诩和贵妃是真爱,甚至即便那贵妃无事生非污蔑欺凌我母后和我,也都是选择性的偏心吗?”梦惟渝嗤笑一声,“结果啊,转头他这真爱就直接背弃了他,跟着别的男人一走了之,这何尝不是一桩天大的笑话。”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放过此前双方的恩怨了,不过贵妃的这举动,依旧是让得他有几分莫名的解气。


    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


    梦惟渝又道:“师兄,你说等回大燕之后,我向我那便宜父皇问起此事,能不能直接把他给气死啊?”


    听着他那带着几分蔫坏和雀跃的语气,祁不知唇角微弯:“你可以试试。”


    “得知这个消息,今晚的这顿饭,也是值了。”梦惟渝乐津津地道。


    当然,为了能够合理利用这个消息,他还是要确保一下消息的真实性的。


    梦惟渝直接问城主道:“这贵妃相关的信息,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城主道,“虽然这事较为隐秘,大燕的臣民都不是很了解,不过我们大梁这儿,也是在大燕安插了探子的。”


    说到此处,他也是意识到当着仙长的面说这不太光彩的事,好像有些不妥,当即干笑一声,找补道:“其实安插探子这种事,几乎每个国家之间都有,不过一般能探到的消息,也都不是那么重要的。”


    梦惟渝知道他在担忧什么,随意地道:“没事,你接着刚刚的说。”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城主一愣。


    他大儿子忙接茬提醒道:“说到是探子传回来消息。”


    城主立马上道:“其实那探子原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只知道那冲冠六宫的贵妃一夜之间便是消失不见了,结果那燕皇有一次醉酒,自己在御花园内发酒疯,哭哭啼啼地抖漏出来的。”


    “只不过在这之后,那燕皇酒醒之后,便是忘记了这事,当时在场的那些宫人,因为事关到燕皇那名声以及面子,为了自己的命,都是不约而同地选择瞒下此事,所以如今这事,在大燕之内传的并不算广。”


    梦惟渝:“…………”


    这特么的什么古代宫廷帝王限定版的自爆卡车?!


    因为这事情的真相实在太过离谱,梦惟渝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那忍不住抽搐的唇角,看向祁不知,就见对方的唇角,同样不易察觉地抽了一下。


    显然,他那父皇的这些破事,的确是太过于抓马了些。


    不过他对此,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他这人渣父皇的糗事,那当然是越多越好啊!


    要不是碍于身份,梦惟渝此刻都想举着个喇叭,四处宣扬这件事,最好是让全世界的都知道最好。


    虽然不方便这么做,不过这并不妨碍梦惟渝自己脑补了一通,而后便是给自己逗笑了。


    祁不知轻声问道:“在笑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梦惟渝说着,也是把心中地想法和祁不知分享了一下。


    祁不知若有所思,而后也跟着轻笑一声。


    *


    翌日,梦惟渝便和祁不知为这望月城的人主持解毒之事。


    因为有了之前替人治疗的经验,这回的梦惟渝和祁不知,也算是轻车熟路。


    将解毒丹的药力化开之后,梦惟渝便将其交给了祁不知,让他将药力融入到了雨中。


    带着淡淡药香的大雨倾盆而下,笼罩了整个望月城。


    虽说梦惟渝之前提过要中毒之人淋雨即可,不过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这座望月城的城民们对他个祁不知的崇敬和威望,得知是仙长特意降下的雨,他们竟是全都跑到了大街上,无论老幼。


    不仅如此,除了望月城的人,周遭那些同样受到崔神医的名声辐射而有所影响的城镇之人,也是闻讯赶来,这如此人数加在一起,可谓是人山人海。


    见他们如此不听劝,梦惟渝有些哭笑不得,又实在没办法,只能问祁不知:“师兄,你这雨,可以让他们不生病吗?”


    “此事倒是不难。”祁不知说,“只需将雨中的灵气的量,稍微提一提即可。”


    就这么,望月城的“人工降雨”,一直持续了七日。


    而就在这七日中,也是有着越来越多的人从望月城外赶至此处,整个望月城的人气,简直是盛极一时,这让得望月城内客栈的生意,也是水涨船高,十分火爆。


    就是如此,那客栈依旧是有些不够住地,最终一些家里有空余院子或房间的,也都是纷纷接待外来客。


    在连续几日的“药雨”的淋灌下,那些受到崔千刃蛊惑的人体内的毒,也是被一点点地解掉。


    就在第七日的降雨结束之后,云销雨霁,天空再度变得清朗一片,处在望月城中的人下意识地再度对着那两位年轻仙长所在的屋顶弯身鞠躬,再起身时,却是发现,那两位仙长,早已不见了踪迹。


    唯有一道清脆的声音,响彻在他们每个人的耳边。


    “历时七日,那崔神医所给大家下的毒,已是尽数解除,若有谁没赶得上这回解毒的,就去找其他坐镇这一代的仙长,就说,是梦惟渝让你们去找的。”


    听得这话,所有人的心中,也是有所明悟,齐刷刷地就地跪下,冲着梦惟渝和祁不知曾经待过的位置,再度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城主府内,城主同样带着一家老小,望着同一个方向。


    “唉,仙长这是离开望月城了吗?”


    “废话,他们本就不怎么干涉红尘事,若不是那崔神医下毒,只怕这两位仙长,都不会在望月城待太久。”


    “是啊,能让仙长在我们家住上几日,那已经是我们家无上的福泽了!”


    有人唏嘘感叹着,那锦衣青年余光瞥见了城主的脸色,疑惑地问道:“父亲,您是不是不舒服,哆嗦成这样,可是淋雨太久了?”


    城主摇了摇头,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心中却是不断地默念着刚刚听到的那个年轻仙长的名字。


    梦惟渝,梦惟渝……


    梦这个姓氏,十分少见,乃是隔壁大燕皇室之姓。


    当然,这并不是说那位仙长的姓,便是那个“梦”,可是……从之前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来看,那燕皇与皇后所生之子,名字的读音,和那位仙长的名字,是一模一样的!


    想到此处,城主回想了一下先前晚宴之时,那二位仙长的表现,也是再度深吸了一口气。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将此事,死死地隐瞒下去吧。


    不过……


    城主望向了大燕所在的方向。


    他这儿的消息,自然是十分灵通的,此前大梁所发生的一些大事,他也是心知肚明。


    譬如那东山郡刘家的忽然倒台,就是因为两位年轻的仙长……


    若是他猜测得没错的话,恐怕再过不久,那大燕……有可能会发生动荡之事!


    *


    在彻底解决完望月城之事后,梦惟渝和祁不知便是没再耽搁,直入了大燕的疆域。


    本来梦惟渝和祁不知的计划是,从大梁入了大燕,之后再沿途一路走道大燕的国都,可从那望月城城主那儿得来的消息来看,如今他的那便宜父皇,似乎越来越疯了。


    有些事,也还是早日清算了的好。


    所以在这般思量下,梦惟渝也是和祁不知讨论了一下。


    对于他的决定,祁不知向来是十分赞成的,两人便这么说定,临时改变了计划,花了一日的功夫,便是从大燕的边境,赶至大燕的国都,重明城。


    赶路归赶路,这一路过来,梦惟渝和祁不知也是听到了不少的消息。


    譬如如今的燕皇,不知道为什么执着于修炼成仙,遍寻成仙之法;


    譬如燕皇都已经老了,却还把持着朝政,大权独揽;


    又譬如燕皇与贵妃之子,不日将要被封为太子。


    众说纷纭,也不知这些消息是真是假。


    重明城内。


    梦惟渝和祁不知走在宽阔的大街上。


    身为大燕的国都,重明城的繁华程度,并不弱于大梁的崇宁城,道路之上,同样是人声鼎沸。


    祁不知迈着端正的步子,眸光却落在了一旁的梦惟渝身上。


    他感觉得出来,自进入了重明城之后,梦惟渝便是有些心不在焉。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祁不知开口了:“小渝,你还好吗?”


    “还好。”梦惟渝回过神,如今走在重明城的街道上,他已是能清晰地感知到,位于这整座城中最中心,极为威严庄重的皇宫。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起来。


    那座皇宫之中,承载着他幼时最难堪的往事。


    可梦惟渝并不厌恶这段往事。


    虽然过得艰苦,可那时候,他依旧有母后的爱。


    也正因如此,眼下回到了重明城,他却莫名地生出了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


    祁不知打量着他的神色,倒也没多说什么,陪着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


    就这么走着走着,两人也是不知不觉地行至一条名为“正明”的大街上。


    祁不知忽然很轻弯了弯唇。


    梦惟渝虽然在走神,却也是时刻留意着祁不知的,见状立马问道:“师兄,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件有趣的事。”祁不知说。


    梦惟渝顿时来了兴致:“什么有趣的事啊,值得师兄你惦记这么久还能笑出来。”


    祁不知却没立即开口,只是看向他。


    梦惟渝开始猜了起来:“莫非是师父曾经也带你来过此处?”


    “这倒是没有。”祁不知摇头。


    梦惟渝:“那是因为什么,能值得你这么怀念?”


    祁不知还是没开口。


    梦惟渝被吊足了胃口,在他腰上戳了一下,催促道:“快说快说。”


    骤然挨了这么一下,祁不知的腰腹瞬间绷紧了些,他唇角微弯:“这可是你自己要听的。”


    梦惟渝陡然升起了不太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祁不知眉眼含笑地开口道:“之前师父曾说过,曾经他和师伯带你玩耍,你骑在师伯的脖子上,结果当着一街人的面尿了师伯一身,就是在这条街吧。”


    梦惟渝:“……”


    梦惟渝:“…………”


    我为什么要好奇,为什么要多这个嘴呢?!!!


    得亏这话师兄是传音说的,不然的话,这大街上这么多的人,只怕是有人把他的黑历史都给听去了!


    梦惟渝面庞微热地替自己找补道:“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了!”


    祁不知看透了他的窘迫,也是不再往下逗他,脸上的笑意却依旧不减。


    梦惟渝倒是多看了几眼祁不知。


    许是一直和他待在一块的缘故,他能感觉到,师兄的性格,似乎是越来越趋近正常人,脸上的表情,也是逐渐多了起来,而不是和之前一般,时时都要挂着一张冰封似的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既然师兄心情好,要笑,那便笑着吧。


    心里这么想着,梦惟渝一时也是有些无奈,感叹道:“人家钮钴禄回宫是疯狂复仇大杀四方,我回宫就是被师兄翻黑历史笑话。”


    怕祁不知听不懂,梦惟渝顺便也是把这个梗给他也解释了一番。


    祁不知听完之后,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可能是因为,我们现在还不是真正回宫吧。”


    梦惟渝:“……”


    第188章 郝家


    有了这么一出,梦惟渝的心情倒是被冲淡了些,他再度眺望了眼皇宫所在的方向,和祁不知说:“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回宫吧。”


    祁不知顿了一下:“不先故地重游一番?”


    “故地重游什么时候都可以啊。”梦惟渝笑了笑,“更何况,把事情都解决了再故地重游,那才轻松愉快呢。”


    祁不知微微颔首,语带感慨:“说起来,我今日倒是能借你的光,进皇宫见见世面。”


    梦惟渝被他的吹捧给逗笑了:“师兄,你这话可就太夸张了,你要真想进宫,这儿谁能拦你啊,还不是任你来任你去,来去自如。”


    祁不知:“那毕竟是使了别的手段,不够光明正大。”


    “你就哄我开心吧。”梦惟渝笑着戳穿了他。


    “我哄你,你还不乐意。”祁不知说着,弯了弯唇,“那我们还是继续刚刚的话题吧。”


    刚刚什么话题?


    梦惟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刚刚的黑历史,当即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往皇宫走去。


    虽然是要回去,不过梦惟渝并不着急,步伐不疾不徐的仿佛在惬意地溜达。


    就这么走了一小会儿,梦惟渝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就在刚刚,他忽然听到了远处所传来的各种慌乱嘈杂的声音,其中还伴随着不少人的惊呼声,惨叫声。


    除此之外,还有着“嗒嗒”的马蹄声。


    梦惟渝只是听着声音,便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忍不住微微皱眉。


    也就在这时,那混乱的动静由远及近,只见得一匹浑身黑亮的马以极快的速度从街道尽头奔掠而来,一路上将沿途的一些摊贩和行人都给撞翻了一大片。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本来还热闹有序的街道,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这新到的黑曜宝马可不识路,识相的就给本少爷滚开!别碍着本少爷的道!”伴随着马蹄声而来的,一道张扬跋扈的声音也是响彻。


    说话之人正是那骑在黑马背上的青年,他身着白金色调为主的锦衣华服,看起来十分尊贵不凡。


    话是说着让人躲避,可他却依旧驾着马,故意往人多而密集的位置里跑,在瞧见那些人脸上的惊惧和恐慌,以及被殃及之后的各种表情,那青年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畅快的笑容来。


    见此情景,那些尚未被波及的人也都是下意识地发出惊呼声,纷纷避让而开。


    可这街上行人本就不少,如今这马来得太快,人因为本能退避的互相推搡间,就免不了出现一些意外。


    只见得一个抱着孩子的瘦小妇女被人大力地推了一下,整个人顿时摔倒在地,抱在怀里的孩子也一并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那匹黑马也是正好赶至,高高抬起的双蹄就要冲着那男孩儿落下!


    那瘦小女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几乎是本能地挣扎而起,扑到男孩的身上,紧紧地将孩子护在自己怀中,同时也是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


    见到这一幕,周遭的惊呼声顿时更大了,其中更是有着不少不忍中带着害怕的尖叫声一并响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马匹带着惊惧的叫声响起,那紧闭着双眼的女子本来都做好了被马匹踩踏的准备了,却是一直没等到。


    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睁开眼,扭头一看,便是发现本来即将踩踏在她身上的黑色马匹,此刻已然倒在了自己后方的大街上,当即瞪大了眼。


    不止她一人目瞪口呆,周遭街道上的所有人,此刻都是没了声音,被震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是定定地看着那站在街道中心,隔在女人孩子和马匹中间,有如从天而降的身影。


    两人的身姿都十分挺拔,更让得他们意外的是,这二人的面容,都很年轻不说,还长得十分好看!


    这般身姿气度,再配上他们二人手中各自握着的长剑,竟是给人以一种行走江湖,惩恶扬善的大侠气度。


    不过很快,除了那女子眼中依旧带着激动和感激之外,周围余下的人,此刻都是有些激动且振奋。


    那一身白金的青年,他们也是不陌生了,此人称得上是重明城的小霸王,是出了名的飞扬跋扈,平日里就喜欢骑着马在重明城内招摇过市,专门惹是生非。


    可没办法,谁让他家世好,即便是那负责京城秩序的官兵们,都不敢管他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久而久之,他们这些人若是被波及到了,只要没出人命,也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如今看到这小霸王吃瘪,他们自然是觉得格外解气,连被惊扰的郁结都散了不少。


    不过虽然内心暗爽了,可他们面上却依旧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不少人望向那两道年轻身影的眼神之中,也是带上了一抹深深的隐忧和同情。


    虽然直接将这马匹给掀翻了确实看着很解气,可在重明城内得罪了这郝家的霸王,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两个年轻人,到底还是太冲动行事了。


    这般想着,更多人的目光,也都是在那二人的脸上转了转。


    以这两张脸的模样,若是见过肯定会留下极深刻的印象,可他们在惊艳之余,依旧觉得眼生。


    从这他们也是推断了出来,这两个年轻人,应当是外来的人。


    也难怪他们敢如此仗义出手。


    同情归同情,不过碍于郝家的背景,诸多人中,都是无一人敢多嘴地开口对那两个年轻人提醒。


    另一边,随着马匹摔翻,那骑马的白衣青年同样也是被摔在了地上,因为从没有受过如此待遇,他有些没缓过神,整个人都还傻坐在地上。


    直到屁股那儿一阵阵传来的剧痛,他这才回过神,一手撑着后腰,一边瞪着那两个将他一人一马给掀翻的两个年轻人,怒不可遏地道:“你们他娘的!敢拦本少爷的马?”


    梦惟渝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气急败坏的青年,面色依旧不改。


    重明城乃是大燕国都,天子脚下,这城内大街上,除去身份特殊贵重的部分王公贵族之外,其余人是禁止在城中骑马出行的,以免马匹驰骋时失控乱跑乱撞,扰了皇城秩序。


    可如今,这城中却是有人如此张扬地骑马,应当是极具背景的土霸王,地头蛇。


    可就算这家伙背景再强,再怎么地头蛇,难道还能压得过我不成?


    这般想着,梦惟渝说起话来,自然也不怎么客气了:“拦你的马怎么了?你的父母若是没教过你,做人要积点德,我来教。”


    “你……!”青年挣扎着要站起身,可惜他太高估自己的身体状况了,这才稍微起来了点,顿时又重重地坐了回去,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龇牙咧嘴地嚎了一嗓子,“我的屁股!”


    周遭的人群中,顿时发出一片压抑的哄笑声。


    这些笑声一闪而过,没等那青年反应过来,立马就被收住了。


    青年扫视一圈,根本没看出来是谁笑了,然而被人当街耻笑,依旧是让得他恼羞成怒:“代替我父母教我,凭你也配?!”


    梦惟渝嘴角微扯了一下,忍不住地和祁不知传音吐槽道:“中间发生了那么丢脸的插曲,难为这家伙还能把刚刚的话给续上了。”


    祁不知深有同感地点头,唇角弯了弯。


    见这二人不仅没有丝毫的害怕,还笑了起来,青年顿时勃然大怒,咬着牙从兜里取出一样东西引燃。


    那玩意儿立马带着一道嘹亮的尾巴,窜到天上,炸开了。


    梦惟渝挑了下眉,这家伙,竟然就这么叫人了。


    “哼,得罪了我郝家,你们二人今日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难逃!”传信之后,那青年也是再度趾高气昂地道,“若是你们识相点,就老老实实地给本少爷好好道歉赔罪,再将”


    “郝家?”梦惟渝神色有些古怪,“没听说过。”


    “我当是谁敢在重明城内对我动手,原来是不知道哪来的土包子。”郝家青年顿时冷笑道。


    这一瞬间,梦惟渝和祁不知的脸上,都是闪过一瞬的微妙。


    这家伙,怕不是脑子有些不灵光。


    “我刚刚那句话,意在讽刺你和你那背后的郝家,你这都听不出来?”梦惟渝到底没忍住,直接给他挑明了。


    他都这么明说了,青年也是立马反应过来,顿时被气得鼻子都歪了:“你敢辱我郝家!”


    “那可真是十分抱歉啊,我的确不知道你们郝家是什么家族。”梦惟渝笑容诚恳地道。


    “哼!我们郝家,可是当今陛下贵妃的母家,我父亲乃是贵妃的亲弟弟,一品郝国公,当朝太子,更是我的亲表哥!”郝家青年越说越得意,“即便是同为一品的国公爷在我们郝家面前,都要给郝家留几分面子,你们敢惹我,小心牵连到你们的家族。”


    这话落下,周遭围拢而来的人群,都是有些沸腾。


    虽然他们早已对这个青年的身份十分了解,可再次亲口听着他说出这些话,他们依旧是惊叹不已。


    “这郝家,的确是赶上了好时候,有那么一位贵妃女儿,便是保全了一家的荣华富贵。”


    “嘿,咱们陛下对那位贵妃可是一往情深,这郝家啊,自然也是颇得重用,这整个大燕,除了皇上和那些个皇子公主,就数郝家最得势,地位最高了吧?”


    “如今的郝家,的确是权倾朝野,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


    议论归议论,不过他们更多的,还是打算通过这样,将信息传递给那两个年轻人,希望他们能稍稍低头,不要为了一时的意气而彻底得罪了郝家。


    虽然让一个行侠仗义的人这么为权势低头,很荒谬而不堪,可没办法,谁让他们胳膊拧不过大腿呢。


    祁不知眉头微蹙,看了眼身旁的梦惟渝。


    他倒是没想到,这碰上的人,竟然就是那和梦惟渝有过节的贵妃的母家。


    想到此,祁不知的眼神,也是变得冷了许多。


    梦惟渝同样因为这个消息而微微一愣。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郝家,竟然便是那贵妃的母家!


    说起来,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他和祁不知都是沉默着没吭声,那头的郝家青年便以为是自己搬出来的背景震慑住了这二人,当即是得意了起来:“现在知道怕了?既知道怕了,那便老老实实地对本少爷跪下叩头认罪,本少爷可以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这话一出,周遭的其余人,包括那被梦惟渝和祁不知救下的那对母子的表情,都是有些灰败了下来。


    那青年如此提要求,让人当街下跪认错,这分明就是打算折辱这两个年轻人!


    梦惟渝回过神,看了眼那眉眼中满是得意之色的青年,嗤笑一声:“少做梦了。”


    “性子倒是挺烈。”白衣青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怒反笑,“你这脾性容貌,倒是对本少爷的胃口……”


    他话都还没说完,眼前顿时一花,随即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便是往后仰,彻底倒在了地上。


    待他视线恢复清晰时,就见得那此前一直一语不发的冷面青年此刻正摆在他的胸口上,手上的长剑,更是贴在他的脖颈上。


    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深沉的眼眸之中,满是冷冽的杀意:“你再多说一句试试?”


    迎着青年那双仿佛能冻死人的眼神,青年顿时一身冷汗,当即色厉内荏地叫嚷了起来:“大胆刁民,敢如此对我无礼!我今日便要……”


    祁不知冷哼一声,手中长剑便是毫不留情地对着那青年的脖子抹去——


    “嗖!”


    就在这时,一柄飞刀以极快的速度自人群外飞射而来,击在了祁不知的剑上,将他的动作给阻拦了一瞬。


    饶是如此,那青年的脖颈上,依旧是出现了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与此同时,那围拢着看热闹的人群忽然自动分散开,而后一群身着统一黑色服饰的护卫便是对着梦惟渝和祁不知围了起来。


    那为首之人神色凝重地看了眼祁不知。


    他刚刚的那一下,可是出了十成十的力,正常来说,那剑客的剑,应当会被打飞脱手才对,结果却只是稍微地阻拦了一瞬。


    这说明,眼前的这个青年,也与他一般,同样是高手武者。


    下一瞬,他看清楚青年脖子上的伤,更是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对那青年的忌惮了,当即含怒对着祁不知飞扑了过去。


    此次本事不利,待回去之后,只怕是少不得一番惩罚,眼下,也只有擒住这伤人的人,他回去了才好有个交差。


    其余的护卫见状,也都是纷纷出手,要么冲着祁不知围杀而去,要么便是冲着梦惟渝而去。


    然后,没一会儿就被梦惟渝和祁不知给收拾得落花流水,倒了一地,哀嚎不止。


    看到这幅景象,周遭留下的人们看向梦惟渝和祁不知的眼神之中,满是惊叹。


    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这两个如此年轻的人,武功竟如此地高超!


    难怪对于这郝家之人,也是不怎么惧怕的。


    “两位少侠,眼下既解决了这事,你们二人,还是赶紧逃吧,以你们的武功,就是那郝家的大部分人,想来也不能奈何得了你们。”


    “是啊,还是赶紧走为好,不然等郝家的人都过来了,你们再走,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


    意外之余,他们也是赶紧冲着梦惟渝和祁不知劝道。


    “哼,伤了我儿子,打了我郝家的脸,还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就在这时,有着一道略微粗犷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便是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当即大吃一惊。


    随着男子到来,后续乌泱泱的一群穿着盔甲,手握武器之人,也是将此地的所有人都给水泄不通地围了起来!


    这般情景,让得周围的人们,都是在此时惊慌了起来。


    那倒在地上的青年则是激动地大声喊道:“爹,您可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训这两个小子!”


    人群之中,也就梦惟渝和祁不知依旧不慌不忙。


    梦惟渝打量了一眼那中年男子:“你便是这家伙的父亲?难怪你儿子如此不堪,原来是有你这么个父亲纵着,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的儿子怎么管教,轮不到你一外人说三道四。”中年男子面色微沉,沉声道,“我知你二人有本事,不过在场的这些人却没有,你们若是顾忌他们的命,就乖乖束手就擒。”


    这话落下,顿时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


    梦惟渝和祁不知的表情同时冷了下来。


    将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当筹码,用来威胁他们,当真是下作到了极致!


    “这重明城身为大燕的国都,秩序和律法竟如此混乱不堪,任由官兵欺凌百姓,当真是叫人大开眼界。”本着不吐不快的原则,梦惟渝讥讽道。


    “我们也不想的。”郝国公面色不改,“在这重明城,我们郝家,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你们二人如此不把郝家放在眼中,有损天家威严,自当惩戒,以儆效尤。”


    “不过一后妃的母家,还真以为自己是皇家弟子了,你们郝家,真是好大的一张脸。”梦惟渝讥笑道。


    郝国公的面庞猛地抽搐了一下。


    梦惟渝却懒得和此人废话,直接取出一样东西,将其高高举起:“郝国公既然和皇家关系亲近,想来也不会认不出此物吧?”


    看清楚他手中之物,那郝国公顿时愣住了,眼神之中,立马带上了一片的惊恐。


    不止是他,就是和他一并来的那些士兵,也都是满脸的骇然。


    那道令牌的材质和成色,他们并不陌生。


    因为这道令牌,乃是皇家子弟,当今圣上的亲生儿女,方才能够拥有的。


    它是这大燕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最尊贵的身份象征!


    郝国公的脸色,顷刻之间变了又变。


    那令牌,的确是真实的。


    更让他惊骇万分的,是那令牌之上的名字。


    梦惟瑜。


    这小子,竟是那已故皇后之子,当朝的九殿下!


    可是这九殿下,不是乘龙而去,直上仙山了吗?!


    郝国公的目光,忍不住地在梦惟渝的脸上看了又看。


    眼前的人,的确十分年轻,看着依旧是少年模样。


    正因如此,似乎侧面印证了,这位九殿下,的确是得到成仙了!


    想到此处,郝国公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被自己所轻视的少年,竟会有着如此大的来头!


    更令得他心慌的是,他们郝家当年,可谓是站在了皇后的对立面,如今这已然成仙的九皇子却是突然归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他们而来。


    郝国公的心顿时忐忑起来,一时慌了神,彻底没了主意。


    他这边没了动静,余下的人同样不吱声,旁边那些无端被波及牵连的人们则是瞧着那些仿佛凝固住,成了雕像的官兵,眼神之中,也是逐渐带上了茫然。


    就在这诡异的沉默间,那躺在地上的青年却是嗤笑一声,开口了:“哪来的傻子,当今陛下哪有如此年轻的子女,你装也得装得像些吧?就这还想唬住我……”


    “你给我住嘴!”郝国公额角青筋暴跳,当即怒声打断道。


    青年莫名奇妙挨了一顿呵斥,一时间也是有些委屈和不解,不过见他爹这幅动怒得失态的模样,他也是不敢再开口了。


    见镇住了这群家伙,梦惟渝随意地抛了抛手中的令牌:“看来郝家在大燕之内,的确是如日中天啊,权势已是凌驾到了皇家之上,难怪行事如此张扬跋扈,不把人放在眼里。”


    郝国公面庞猛地抽搐了一下,冷汗立马出来了,当即挤出一抹僵硬的干笑道:“九皇子殿下这话,我们郝家可万万担不起。”


    这话一出,那些还有些跟不上节奏的人们都是大吃一惊,目光停留在了梦惟渝的脸上。


    眼前的这个少年,竟然是个皇子!


    不过九皇子殿下这个称呼,似乎有些陌生啊?


    就在众人震惊不解间,倒是有些脑子比较灵光的,互相想起来什么,小声地把这九皇子的事给小声地补充了一下。


    这让得这些人对梦惟渝和祁不知,更生了几分敬畏。


    在震撼之余,这些人也是放松下来,毕竟这位真是皇子殿下的话,此事那郝家根本不能拿他怎样。


    想到这,他们也是饶有兴致地等着看热闹。


    面对着郝国公这瞬间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的态度,梦惟渝略有些无语地给祁不知传音:“非要我亮身份才肯好好说话,师兄,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贱啊。”


    祁不知点头:“是挺贱的。”


    一边和祁不知吐槽着,梦惟渝也是微微一笑:“看不出来,原来郝国公也是唱戏的好手,这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不去唱戏,当真是可惜了。”


    被如此明着讥讽,郝国公脸都绿了。


    戏子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二者岂能相提并论!


    不过最终,他也只能是深吸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殿下说笑了。”


    瞧得郝国公这幅生吃了亏还要强颜欢笑的模样,那一旁的看客们顿感解气,忍不住感叹一声。


    辱人者人恒辱之。


    当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梦惟渝又笑了笑:“我看着,你郝家似乎并没有把我父皇放在眼中啊?”


    “九皇子殿下这话……是从何而来,我们郝家,对陛下那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更不敢有丝毫的轻怠。”郝国公急忙道。


    “哦?是吗?”梦惟渝挑了下眉,微抬下巴,“既如此,你身为臣子,见到本殿下,不该给我跪下行礼吗?”


    第189章 回宫


    边上的祁不知眉头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此时的梦惟渝,扬着下巴,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动作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慢,几乎是要从头到脚将写上“嚣张跋扈”四个字。


    只是梦惟渝自身到底不是这样的性格,而祁不知对梦惟渝又是无比熟悉,在他眼中,此时装腔作势耍威风的小朋友,并不跋扈,反而是有几分用力过猛、张牙舞爪的可爱。


    他越看越有些想笑,不过眼下笑了无疑是拆了梦惟渝的台,所以祁不知还是及时地止住了。


    当然,祁不知能凭借对梦惟渝的了解一眼看穿,其他人就不是了。


    梦惟渝话音落下的瞬间,无论是郝国公,还是他那倒在地上的不争气儿子的脸色,都是和打翻了颜料盘似的,可谓是精彩纷呈。


    此前他们还自持身份,心中对这年轻人很是看不上,觉得对方不过是可以任意拿捏的,毫无背景的人,结果一转头,这人便是显露出了这般尊贵无比的身份!


    即便是他们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是要低对方一头!


    这其中身份和地位的逆转落差太大,即便是以郝国公的城府,心知这其实是他们该做的事,却依旧因为难以接受,一时就这么僵住了。


    周围响起了一片声音,正是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以及被郝国公所带来的那些士兵们成片地跪下了。


    随着他们这么一跪,那依旧笔直地站着的郝国公,便是十分的鹤立鸡群。


    郝国公面庞明显地抽搐了一下,也知道这时候不可意气用事,正要咬咬牙跟着跪下,对面的梦惟渝先是张罗其他人平身,而后便是在他跪下之前开口了:“怎么?国公爷似乎对我的身份不是很认可?”


    “我知道你心里盘算的什么,无非是看我自小不受宠,又不在此地长大,所以你打心里觉得,我不过是个无依无靠,徒有其名的皇子罢了。”梦惟渝眼神锐利地看着他,话锋一转,“虽说我不怎么得宠,可到底也是皇子,只要身份没被废黜,我依旧是皇帝之子,代表的也是皇家的颜面,你身份再尊贵,也只是臣子罢了,不敬我,便是等同于不敬我父皇。”


    他停顿了一下,心中感叹了一句自己这便宜父皇还是有点用的,这才又悠悠地继续道:“啧啧,看来我这个父皇的皇帝之位,似乎也不是很有威慑力嘛,这随便一个后妃的母家之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如此轻怠于本殿下,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随着梦惟渝这么一通小连招扣下来,郝国公的脸色明显已经绿了,这个道理他能不明白吗?可就在他刚刚那短短的犹豫间,这种种的罪名便是扣了过来。


    若是这里的事传出去,只怕朝中的文武百官,又要议论纷纷,他们郝家,多半是要被捧到风口浪尖之上!


    这若是放别的事,或许陛下还能看在别的面上既往不咎,可这不敬皇子,不敬陛下尊严之事,如果陛下再偏向他们郝家,那岂不是自打脸吗?!


    所以,这回的哑巴亏,他们郝家,多半是只能咽下去了。


    郝国公越想越觉得头疼,心情也越糟糕,有些恼恨地瞪了一眼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


    若非这小子不长眼,偏生惹到了这九皇子的头上,还试图以势压人,九皇子殿下指不定也不会当众给他们这么一个难堪!


    想到此处,郝国公也是忍不住地再看了眼梦惟渝。


    这个九皇子殿下,根本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纯良,也是个不好惹的!


    心中对梦惟渝重新纠正了印象,郝国公也是不敢再耽搁,只能是冲着梦惟渝跪下,老老实实地行了一个完整的大礼。


    梦惟渝气定神闲地等郝国公行完了礼,见他要起身,忽然冷哼了一声:“本殿下有说让你起来了吗?”


    郝国公动作顿时微微一顿,只能是憋屈地再度膝盖着地。


    见他重新跪好了,梦惟渝笑了笑,依旧没让他起来,而是慢悠悠地踱步到了那郝家儿子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郝国公:“国公爷,你这儿子,怎么如此的不识礼数,先前他冒犯本殿下的事,都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好,见了本殿下,连行礼都没有。”


    那青年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些什么,那头郝国公的眼神已经是瞪了过来:“混账东西,还不快见过九皇子殿下!”


    青年只能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撑起身子,也冲着梦惟渝行了一个大礼。


    只不过行礼之时,他的脸色可谓是十分不好看,浑身上下更是写满了抗拒二字。


    梦惟渝可都还记得刚刚这王八蛋趾高气昂的模样呢,见状立马是挑刺道:“你这礼数,是不是太不规范了些?难道平日你面见我父皇的时候,也是这般的行礼吗?”


    “你……!”


    接连遭受屈辱,青年顿时勃然大怒,正打算争辩,他父亲便是又开口了:“你给我闭嘴!”


    “爹!您那么怕他做什么?我们郝家又不比别的王公贵族,再说了,有表哥这位太子撑腰,难道还怕他这无权无势的皇子不成?!”青年本就跋扈惯了,如今遭此侮辱,本就憋闷到爆炸,再被其父屡次叱骂,他当即也是不满地爆发了。


    这话一出,不论是郝国公,还是那些士兵或者百姓,都是不约而同地抽了下嘴角。


    这个郝家的小子,还真是傲慢惯了的蠢材!


    方才那九皇子所说的话,已经够透彻明白了,身为皇帝之子,无论在内如何,是否受重视,在外他都是代表着皇帝的颜面。


    这么简单的道理,这小子竟然看不穿,难道他所倚仗太子的颜面,还能胜过当今圣上的颜面不成?!


    想到此处,那些百姓的眼中,便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幸灾乐祸。


    这郝家小子如此的嚣张跋扈,他们平时也是吃够了苦头,如今见到这以势压人的家伙被别人以这般以势压人,他们也是不可避免地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同时看向梦惟渝的眼神,也愈发的敬重起来。


    这位殿下虽然陌生了些,可这为人,还是挺不错的。


    梦惟渝本人同样因为这青年的话给惊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郝国公,看来你这儿子,似乎是有些执迷不悟啊?”


    “郝习!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郝国公的脸色和吃了死苍蝇没区别,他也是逐渐地回过味来,不提梦惟渝的皇子身份,就光他似乎是从仙山归来,疑似已经得道成仙这事来看,这九皇子,他们郝家根本就惹不起!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要被这蠢材给气死了,失态地咆哮道:“我平时教你的礼数,你都学哪儿去了?!给我跪好了!”


    郝习还是头一回见自己父亲如此动怒,当下也是不敢再顶风作案,老老实实地跪好了。


    郝国公见状,又是赶紧挤出一个笑容,和梦惟渝赔笑道,“殿下,这小子,素日被我惯坏了,这才失了礼,等回去之后,我定会重重责罚他,还望殿下,能够多多海涵。”


    梦惟渝点了点头:“国公爷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不计较。”


    见那郝国公明显松了口气,梦惟渝内心冷笑了一声。


    若是别人,他其实也懒得计较那么多,只是方才见过了那郝习盛气凌人地欺负他人,他可一点儿也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人。


    于是梦惟渝又慢吞吞地补上:“这如今,我毕竟是代表着我父皇的颜面,总不好轻轻放过,所以你这儿子,就暂时这么跪着,好好思过,就当是长个教训吧?”


    一边说着,他又步履随意地走回到吧祁不知的身边,却没回到原先的位置,而是冲着祁不知使了个眼色。


    祁不知看着梦惟渝特意空出来的距离,他若是迈步走过去,倒是正好和梦惟渝一块站着,正对那郝家父子的跪拜。


    “连他人的跪拜,也要分享给我?”祁不知有些好笑地传音打趣道。


    “那当然,之前有什么好东西,我们都是一起共享的,这个待遇自然也不能放过。”梦惟渝理所当然地回道,“再说了,这小子刚刚对我们如此无礼,只让他跪着,已经是十分手软了。”


    祁不知一笑,也是迈步到梦惟渝身边。


    梦惟渝则是冲着郝国公道:“国公爷教子不严,便也跟着他一起受罚,与他同跪,如此方能记住,如何管教好自己的子女。”


    判决落下,郝国公面庞再度猛地一抽。


    他如何听不出来,这九皇子分明就是要整治他们父子二人,偏偏用的还是那最为冠冕堂皇的说辞,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再开脱的点!


    另一边的郝习脸色更是苍白一片,他虽愚钝,可到底是从他父亲的举动中读出了别的意思来。


    是他父亲不想给他出气,任由这小子就这么当街骑在他们郝家头上,将他们郝家如此折辱吗?


    当然不是,而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即便是他父亲,都不敢招惹!


    想明白这一点,郝习的脸色愈发苍白,身子更是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心中悔恨无比。


    先前他还洋洋自得,以为只要把郝家的背景搬出来,就能够以势压人,让这两个土包子服服帖帖,可一转眼,这其中的一人便是亮出了这么一道身份来!


    回想起自己先前还对梦惟渝动了妄念,郝习就忍不住地一阵后怕。


    早知如此,他先前就不该招惹这两个人的!


    若没有先前的事,他和父亲,也都不至于就这么当街跪着了,受尽委屈和折辱了!


    然而此时才明白过来且后悔,终归是迟了些。


    无论是他,还是他父亲,也终于是尝到了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随意地处置了这对郝家的父子,梦惟渝目光一转,看向那些将其余人都团团围住的那些士兵,挑了下眉:“都到这份上了,还围着做什么?赶紧让开放人走。”


    周围的其余百姓:“……”


    不不不,其实我们不走也可以的!


    还没等那些士兵让开,在那士兵所围成的铁桶之外,又是有着一片脚步声传来。


    那些士兵们,也是立马让开了一条道。


    一名身着紫色衣袍,面相柔和的男子带着一众人等迈步走了进来。


    看清楚来人,那郝国公和郝习脸色都是微变。


    这来人,竟是宫内当差,跟随着陛下左右的贴身内监,白公公!


    梦惟渝同样认出了来人,毕竟此人也算是跟在他那便宜父皇身边的内监,他自是见过的。


    “听闻九皇子殿下回来,陛下龙颜大悦,特意让奴才来迎接九皇子殿下回宫一叙。”白公公看都没看那依然跪在地上的郝家父子,和没看见似的,径直冲着梦惟渝行礼道。


    梦惟渝挑了下眉。


    他这才亮明身份还没一会儿呢,这消息便是传回到了宫中,还特地派了人出来接他,这手脚倒挺快。


    看来便宜父皇的眼线,也是遍布在这重明城内的,不然不可能做出如此迅速的反应来。


    想到这里,梦惟渝心中对于便宜父皇,也是讨厌了几分。


    明明眼线安插在城内,可依旧是坐视郝家如此欺压平民百姓,这样昏庸的一国之君,估计也当不了太久。


    梦惟渝正思量着,那头的白公公迎着他的打量,表面看着正常,实则心也有些没底气,只能是开口道:“殿下,咱们还是先请回吧。”


    梦惟渝:“你在教本殿下做事?”


    “奴才不敢。”白公公干笑道,“只是这日头毒,殿下一直在此待着,只怕是圣体有损。”


    梦惟渝一笑:“你不会觉得,今时今日,我会怕这点太阳吧?”


    听出他的画外音,白公公的冷汗当场下来了。


    梦惟渝怼完了白公公,又往后扫了一眼。


    在白公公之后,还有数人共抬一顶轿子。


    “既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宫吧。”梦惟渝一笑,瞥了眼郝家父子,又道,“他们二人不敬父皇,藐视君上,所以本殿下罚他们在此跪上两刻钟,你们记得派人盯着,看他们跪足了时辰。”


    白公公脸色又是猛地一抽,内心暗自发苦。


    他此行出来,一则是接这位归来的九殿下回宫,二则便是受到陛下的指示,借这个机会将这双方的事解决一下,替郝家解围。


    结果这九皇子的一句话,直接是把这事给堵死了。


    “既是殿下交代的事,这是自然。”白公公再次干笑道。


    那郝家的父子俩听到这话,顿时面容枯槁,仿佛一瞬间老了十数岁。


    这重明城内,可不止他们郝家,还有着不少王公贵族,各方自然也是有着不少的眼线。


    若他们在此跪两刻钟,这消息,只怕是要传遍整个重明城了!


    可他们能怎么办?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赐予的,如今陛下的贴身内监都没驳回那九皇子殿下的话。就代表了陛下是更偏向于亲儿子的。


    所以他们根本无从抵抗,只能是在此继续跪着。


    处置完郝家父子,梦惟渝也没再为难白公公,拉着祁不知的手腕就直接把人往轿子那儿带。


    两人一块到了轿子前,那些负责抬轿的人都是面面相觑,有些为难地看向白公公。


    他们只是收到命令,负责接九皇子,可眼下看九皇子的架势,似乎是要将自己的骈头给一并带上?


    白公公自然也是从梦惟渝的举动看出来,他和身边的男子关系极好,当即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同时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蠢材,这人看着就和陛下关系不错,怎么行事还如此糊涂!


    得了指示,那群人也是不敢再有怠慢,赶紧放低了轿子,将梦惟渝和祁不知给迎了上去。


    等进了轿子,梦惟渝顿时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轿子,外边看着倒是十分华丽宽敞,事实也的确是十分奢华精致的,就连轿子内部,的陈设,也都是和外面的一致。


    但东西堆积得多了,这内部容人的面积,就相对小了。


    这轿子的内部空间,若是只有一人,空间倒是还有所宽裕,可他和祁不知两个人一起,就显得有些拥挤,坐不开。


    “他奶奶的,这是单人轿啊。”梦惟渝忍不住低声吐槽道。


    “无妨。”祁不知,“位置不够,那我下去就好了。”


    “那怎么行!”梦惟渝当即否认道,直接将他给按在了座位上,而后灵机一动,“师兄你这么坐着,让我再坐你腿上就好了。”


    祁不知有些忍俊不禁:“你这皇子与我这么挤一顶轿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有什么好笑话的。”梦惟渝十分理直气壮,“我就是不想折腾无辜之人,不然的话,再另外传唤轿子也是可以的。”


    祁不知点了点头,端正坐好:“来吧。”


    待二人坐好,外头的白公公也是扯了一嗓子:“起轿——”


    毕竟是接送皇子的轿子,那排场还是颇大的,一路上道路两侧,也是特地划了线,不允许其他人进入。


    就这么走了一阵,外头的喧嚣和热闹逐渐沉寂,梦惟渝便是知道,应该是快到宫内了。


    他掀开轿子的帘,望着那愈发接近的皇宫,过往的记忆,也是再次翻涌了出来。


    回想这过去的种种不快,梦惟渝抿了下唇,眼神也是逐渐冷了下来。


    虽然是背对着,祁不知依旧感知到了他的情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


    入宫之后,白公公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陛下对殿下啊,也是想念得紧。”


    梦惟渝压根不吃这一套感情牌,笑容玩味地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他是如何挂念我的?”


    “呃。”白公公估计也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卡了一下,“自殿下离开之后,陛下他就因为过度思念殿下而时常梦魇。”


    过度思念个屁,是因为怕我成仙了回来报复所以一直梦魇还差不多,梦惟渝如此想到。


    他笑了笑:“既然梦魇得厉害,那就多喝几壶糙米薏仁汤。”


    白公公:“?”


    梦魇和糙米薏仁汤有什么关系?


    他虽不解,却也没多问,只是把话题扭回到正事上:“总之,陛下是真的很挂念九殿下,咱们先去拜见陛下……””


    梦惟渝唇角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拜见?他来拜我还差不多。


    他也懒得在这话题上聊下去,直接道:“麻烦先将我送到桐华宫。”


    “啊?”白公公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的颤抖,“桐华宫……乃是皇后曾经住过的宫殿,殿下去那儿做什么?”


    “自然是住啊。”梦惟渝直接道。


    白公公的声音又变了调:“啊?这、这……”


    “我又没另设有府邸,我不回桐华宫住着,还能去哪儿住?”梦惟渝笑着反问道,“东宫?还是昭华宫?”


    白公公简直要被他的话给吓死了,那东宫,可是太子才能入住的宫殿!


    至于昭华宫,更不必说了,那是陛下的寝殿!


    这二宫涉及颇广,哪是他能擅自做决定的?!


    只怕是带上九族,都不够砍脑袋的!


    白公公直接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是弱弱地道:“可桐华宫,毕竟位居后宫。”


    “后宫又怎么了,我自小住那儿,难道还不能回去住着了?”梦惟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至于那后宫,我父皇都已经是当爷爷的年纪了,难道还怕我惦记他那些妃妾不成?”


    连着挨了梦惟渝一通怼,白公公也是有口难言:“可陛下的交代,是让奴才接殿下去一叙……”


    “你就和他说,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回桐华宫看看。”梦惟渝到底是不忍心为难他,直接道。


    “……是。”


    到了桐华宫之后,白公公便是告退了,因为桐华宫位处后宫,那些抬轿之人,自是要避嫌,也是赶忙离去。


    梦惟渝和祁不知则是站在了桐华宫的大门之外。


    眼前这座宫殿,不再如记忆中的那般华丽明亮,反而是有些暗沉,显得灰扑扑的。


    显然,这座宫殿空了多年,甚至都没人来打理过。


    当真是人非物也非。


    梦惟渝抿了下唇,一挥袖袍,整座宫殿,便是转瞬间恢复了昔日的光彩。


    同时宫殿大门敞开,梦惟渝和祁不知也是迈步其中。


    殿内,四处都是空荡荡。


    梦惟渝忍不住讥讽地道:“竟然将这殿内的一切都给搬空了,难怪不愿意让我过来看。”


    祁不知:“你这父皇,当真薄情。”


    “帝王本无情。”梦惟渝摇了摇头,“他们最专一的,应当只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吧。”


    话到此处,他也是有些幸灾乐祸:“这要是放在别的世界里,这当皇帝的确是万人之上,可惜在我们这儿,这帝王之权,也不过是凡人之首罢了,在修士面前,不照样得卑躬屈膝的。”


    祁不知也是弯了弯唇:“也是。”


    再度掐诀三两下将整座宫殿恢复整洁,梦惟渝也是带着祁不知在宫内四处走了走。


    当然,这之中,自然是绕过了母后的寝殿,最终来到了另外一间房间。


    “此处便是我小时候的寝殿了。”梦惟渝和祁不知介绍道。


    祁不知也是大致地打量了一下这座殿内的布置。


    殿内的空间并不小,只是因为曾经摆放于此的物品都被搬空,所以略显空荡。


    “本来我还说回来小住几天的,现在这儿什么都没有,这还住个屁。”梦惟渝忍不住皱眉,“今日我便收拾了事,直接走人算了。”


    祁不知瞥了他一眼。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可他看得出来,小朋友对这儿,明显还是带有几分感情的。


    他稍作思索,从储物戒指内取出了床榻之类的物件,没一会儿,这座寝殿便是铺设好各种东西。


    瞧得这焕然一新的寝殿,梦惟渝稍微睁大了眼:“师兄,你这出门历练,竟然还额外带上了这些东西?”


    “出门在外,自当是什么都得准备好。”祁不知解释道。


    梦惟渝嘿嘿一笑,直接往床上一躺,在上面欢快地打了个滚。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之后,梦惟渝这才又带着祁不知出去,在整个桐华宫内走了一圈。


    傍晚时分,白公公再次来到了桐华宫。


    见到那再度恢复一新的宫殿,他也是暗自吃惊,对梦惟渝和祁不知的态度就更恭敬了,只说是陛下办了家宴,其余的皇子和公主都是齐至,还请九殿下过去一聚。


    梦惟渝也没耽搁,和祁不知一块上了轿子。


    不多时,二人便是一块到了一座宫殿之外。


    还没进门呢,那殿中的丝竹管弦声便是流淌而出。


    梦惟渝和祁不知对视一眼,一起在白公公的指引下,走进了殿中。


    此时的殿内,已然排好了座次,其中那居中的主座之上坐着的,赫然便是当今大燕的皇帝。


    而在下方,则是在两侧各自摆了十数个方桌,桌上已然摆满了丰盛的吃食佳酿。


    此时的各桌之前,都是各自坐着人,他们本来正彼此互相交谈着,见梦惟渝和祁不知进来,视线立马投射了过去,当即都是静默下来。


    那进来的两人,都长得太年轻了。


    再加上梦惟渝自小离宫,所以一时间,他们甚至分辨不出这两人中的哪一个,才是梦惟渝。


    就在这诡异的静默间,梦惟渝却是似无所感,若无其事地和祁不知并肩往那空着的桌子走去,直接入了座。


    场中的人都是面色微变,按照礼数,梦惟渝本该是见过父皇行礼了之后,再一一和他们打声招呼才对。


    只不过碍于梦惟渝那修者的身份,他们也是无一人敢提及此事。


    不过随着梦惟渝这么一坐下,这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固了起来。


    最终还是坐在比较靠前的大皇子遭不住,笑着开口圆场道:“呃,自乘龙而去之后,九皇弟许久未归,相必心中……也是挂念父皇得紧啊。”


    梦惟渝随意地点点头:“确实挂念得紧。”


    一边说着,他却依旧是看都没看燕皇,只是指尖轻弹了一下面前的酒杯,声音清晰地道:“我一直挂念着,这大燕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国丧,我好回来吃席。”


    第190章 离心


    缭绕大殿的丝竹声音戛然而止,无论是席上的主子,亦或是负责在边上伺候的宫人仆婢等,都是彻底凝固住,就如同是被彻底定格住了一般。


    气氛骤然冻到了极点,整个大殿内,只余下了一片渗人的死寂。


    几乎所有人的脑瓜子都有些嗡嗡的,瞳孔巨颤地看向那一脸平静的少年,表情无一例外的都是有些扭曲失控。


    他们是幻听了吗?!


    这个小子,竟然敢如此说话!


    这这这、这不是在咒父皇吗?!


    在这令人感觉到窒息压抑的氛围中,他们甚至没胆子抬头看向那居于首座的燕皇,只是眼神颤抖着,小心翼翼地飞快瞄了一眼。


    只见得他们的父皇,大燕地位最高的男人,此刻已是面沉如水。


    在他身旁伺候的白公公更是战战兢兢,面上虽然还挂着招牌式的微笑,却是笑得比哭还要难看。


    他万万没想到,这九殿下模样好看,天然地给人以一种亲近感,这一说话就这么狠。


    万一这陛下一个龙颜大怒,他这离得最近的只怕要是第一个被波及!


    整座大殿内,唯有两人还能保持平和的心态。


    祁不知也是将其余人地反应都一一看在了眼中,当即是有些好笑。


    在面对着不喜欢的人的时候,他这小师弟的嘴,是真的狠啊。


    这般想着,他也是将手中剥好的果子递给了梦惟渝。


    梦惟渝熟练地接过,将果子一分为二,一半给了祁不知,一半自己吃下,眸光终于是有所转移。


    他先是看了一眼席上的人。


    因为母妃不同,再加上梦惟渝离开得早,其实这儿坐着的人中,没一个他能对得上脸的。


    不过从座次和人的模样来看,以及他自己的位置来看,这场宴会的座次,似乎是按照年龄长幼来排的。


    眸光在那七皇子的位置上停顿了一下,梦惟渝这才往首位上瞥了一眼。


    这还是自回来之后,梦惟渝头一回正眼看他。


    他的这位便宜父皇,年龄已经不小,如今看起来,却和中年男子一般,除了两鬓如霜的白发之外,整体并不怎么显苍老。


    不过这也正常,修真界和凡间并不是完全分隔的两方世界,彼此间同样有所交集,修真界内的各类灵丹灵果之类的,并不止在修真界内流通,偶尔也会有一些流入凡间。


    身为一国之君,他这便宜父皇还是有能力能够获取到一些保养自身的丹药或灵果的。


    只不过,被他刚刚那么一呛,眼下这位大燕的皇帝,表情就不是那么的好看了。


    梦惟渝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那头死寂的大殿之内,其余人也终于是陆续回过神,不过他们也依旧是静坐着,不敢有丝毫的动弹,甚至大气都不肯出一口。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那头的七皇子梦元琪便是率先发难:“九皇弟离宫多年,不是说是去仙山修行了吗?怎的还是这般的无礼失仪,连尊敬父兄,礼待长辈这最基本的尊卑礼节都忘了吗?!”


    “你少拿凡间的人伦纲常来压我。”随意地瞥了眼这个小时候没少欺负自己的“皇兄”,梦惟渝笑容有些冷,“我可不吃这一套。”


    “你……!”梦元琪平日哪受过这种待遇,当即气得脸色发青,只好看向祁不知,“阁下想必也是和我这九皇弟一般,自仙山而来吧?难道就这么坐视他如此无礼,不怕有损仙山的威名吗?”


    “我们修仙者不拘一格,讲究的是弱肉强食。”祁不知淡淡地道。


    “就是。”梦惟渝紧跟着笑了笑,“我现在已经是很和你们客气了,不然按照我们修真界的规矩,你们合该给我磕一个才是。”


    听得他们的一唱一和,殿中之人脸色都是猛地一抽,梦元琪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却也什么也说不出来。


    身为大燕的皇室,他们自然也是和那些来自仙山的“仙长”们打过交道的,哪怕是尊贵如他们父皇,在面对那些仙长的时候,都得毕恭毕敬,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触怒那修者的举动。


    仙凡有别,在那些修者面前,他们这些凡间的帝王之家,也不过只是浅水王八,不值一提。


    若不是那些修者一心向道,专注修行,没心思当权,只怕这当权者的位置,根本轮不到他们来做!


    不过元梦琪是没话说了,梦惟渝却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本来他的主要目标,还是他那便宜的歪屁股的偏心父皇,这元梦琪一跳出来,小时候被这家伙找茬各种欺负的事,便是历历在目。


    “七皇兄,其实你也不必这么的冠冕堂皇。”梦惟渝哂笑道,“毕竟你的心中所想,也是如我一般,只是碍于父皇大权在握,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这话落下,殿内的诸多皇子皆是不约而同地冒了身冷汗。


    梦惟渝的这番话,未免也太犀利直接了!


    元梦琪同样是因为这话而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反应过来,飞快地瞄了一眼燕皇,恐慌地道:“你、你在胡说什么?!少在父皇面前给我搬弄是非污蔑我!”


    “哦?难道七皇兄对于那皇位,就没有半分的觊觎吗?对一直执掌大权的父皇,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想法吗?”梦惟渝慢悠悠地问道。


    “我当然……”梦元琪急得直接站了起来,才起了头,他的脸猛地一变,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舌头似乎有些不听自己地使唤,竟是开始将心中所想一个个往外说!


    “我当然是想要继承皇位的。”


    梦惟渝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随即扭头看向了祁不知。


    他刚刚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师兄竟是趁机给这家伙上了一发真言咒。


    不过……


    梦惟渝皱了皱眉,传音问道:“师兄,你这么使用法术对凡人出手,不会有什么事吗?”


    “无妨,只是让他们说真心话,又没直接危害他们。”祁不知说道。


    梦惟渝:“……可这么一来,师兄就算没有直接因果,也会有些间接因果吧?”


    祁不知一顿:“严格说起来,我与你父皇之间,也是有因果的。”


    梦惟渝这才放松了下来。


    在放下了对祁不知的担心之后,他也是有些感叹。


    不得不说,师兄这忽然的神来一笔,取得的效果,真的是十分不赖!


    想到这儿,梦惟渝也是看向了祁不知,冲着他眨了眨眼,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祁不知弯了弯唇,示意他继续看戏。


    两人互相互动间,梦元琪的说话声依旧在继续:“父皇这个老不死的,坐了那么久的皇位,都一大把年纪了,却依旧不肯把皇位传给我,就连立我为太子,都要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地折腾了好几年,难道我还要人到中年了才能继位?若是我再命短一些,怕不是坐上去没多久就没了,真是烦死人了!”


    一番话落下,本就死寂的大殿内更是冷了数分。


    梦元琪的一张脸,更是面如金纸:“我……我怎么……”


    “刚刚呢,是我用了真言咒,此咒可以让人将心里的话一一说出,”梦惟渝早就乐开了花,脸上的笑怎么都压不住,继续火上浇油,“七皇兄,你这心思,可真是大不敬。”


    话音落下,整座大殿的的气氛就更压抑了。


    “你胡说!”梦元琪却是如梦方醒,赶紧冲着燕皇跪下,“父皇,儿臣绝无此心啊!刚刚的那些话,都是九皇弟用了仙术逼我说出来的,并非我真心话啊!”


    梦惟渝不疾不徐地道:“我刚刚所言,的确属实。”


    梦元琪怒目相视:“你习成了仙术,自然是想让我说什么是什么,扭曲说成是我的真心话,更是轻而易举!”


    祁不知忽然开口,淡淡地补充道:“若是谁不信,大可一试,就知道方才之语,到底是被逼迫的,还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了。”


    梦惟渝也是立马跟上,目光在殿内的人一一扫过:“你们有谁想要一试的吗?”


    其余的皇子和公主听得这话,纷纷转头,要么目视前方,要么低头看着自己席面上的菜色,总之都是不敢再看梦惟渝,生怕他一个不痛快,也是将这话题拐到了自己的身上。


    若是问及了类似于刚刚梦元琪那般的问题,只怕他们,就要百口莫辩了。


    瞧得他们这一个个都不配合,梦惟渝挑了下眉。


    不过在场的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中,除了梦元琪,其余人都没和他有什么交集,他倒也没为难他们,转而看向那自始至终都是面色阴沉,一言不发的燕皇,弯着眼笑了起来:“既然七皇兄要抵赖,那父皇亲身一试,就可分辨真假。”


    “你……”


    燕皇皱眉,正打算要说话,梦惟渝却是抢先一步了:“父皇,您是怎么看待在场的所有儿子女儿的?”


    燕皇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然而他也是不受控制地开口了:“老大……为人中庸,没有才干,最为好色,除了给朕生皇孙,负责开枝散叶之外,再无别的的才干……”


    “老二,吊儿郎当,不成器!还喜好男色,养了一后院的男宠不说,简直就是败坏家门!”


    “老三,颇具才干,可以培养,未来辅佐琪儿……”


    ……


    随着燕皇的每一句点评落下,殿中的人的脸色都是便得微妙而僵硬。


    到了此时,他们也是相信,梦惟渝所用的术法,的的确确是那让人说真心话的法术了!


    因为燕皇点评他们的话中,都是带着一些被他们各自藏着的,极为隐蔽的事。


    这些事,这位才从仙山归来的九皇弟不可能知晓得如此细致。


    但也正因为如此,得知燕皇所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们也是神色各异。


    ——无论怎么评价,在他们父皇的眼中,他们从来都不是皇位继承者的人选!


    甚至,有个别的人,都不怎么受重视,评价起来的真心话就一句没什么印象。


    这样的真心话,无疑是致命而伤人的。


    就在此时,燕皇的评价,也是轮到了梦元琪:“老七,不过其长得像他母后,深得朕心,故立为太子,位皇位继承人选,不过他太过愚钝,天资不足,朕也是担心,他当了皇帝,底下的人会谋反,得从其他人中挑选出有才干又没野心的,历尽辅佐之责才行。”


    这番评价落下,场中的气氛顿时更僵硬了。


    余下的殿下和公主们,皆是下意识地抿紧嘴唇,眼底深处,满是不甘心。


    其实他们何尝不知,他们的父皇十分偏心,可当这份偏心被摆到了明面上,他们才知晓,这偏心偏到了哪种地步!


    尤其是那几位有才干,也有野心的皇子。


    他们本以为,只要自己能够一直出挑,努力表现,他们父皇总会看到他们的才干,在考虑立储之事时,能够稍微偏移一些。


    事到如今,他们也是知晓了,无论他们再怎么努力,怎么让自己精进,他们的父皇,依旧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反而是对着那一无是处,甚至有几分蠢钝的梦元琪殚精竭虑,各种筹谋。


    偏心到了这份上,不止是那些有继承大统可能的皇子,就是其余的公主们,袖袍底下的手,同样不甘心地紧握着。


    在谈及梦元琪之后,燕皇的话明显就多了许多,说的时间加起来比前面六个加起来的都要长。


    殿内的诸皇子公主瞄了眼那梦元琪,眼神之中,皆是有些莫名。


    祁不知的眼神,则是冷了下来。


    在他们摇光峰,虽说师父对梦惟渝这个小弟子颇为宠爱,可在对弟子的教导上,却是一视同仁,细致地从他们各自的体质,性格,以及天赋等条件,为他们的修炼进展做好相应的安排。


    直到这一次,他才知晓,人心偏起来,能偏到各种程度。


    从这燕皇对那梦元琪的极度偏爱,他也是大概地推测出幼时梦惟渝的日子,过得有多么苦。


    这样的父皇,也当真是有还不如没有。


    梦惟渝同样是听完了自己父皇对于那元梦琪的偏爱,不过兴许是小时候直面过,所以此时的他,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失望攒得太多,他自然是麻木了,不会再对这便宜父皇心抱期望。


    而七皇子之后的八公主,则是被随意一两句地打发了。


    接下来,便是轮到了梦惟渝。


    无论在场的人什么情绪,此刻也都是竖起耳朵,想要听一听他们父皇,对于自己这位九皇弟的评价。


    “老九,是我最对不起,最为愧疚的孩子……”


    这话起头,余下的人都是猛地挑了一下眉,眼神之中,满是震惊。


    就是梦惟渝这个当事人,都是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


    “不对劲。”就在这时,祁不知传音道。


    梦惟渝有些意外:“怎么个不对劲法?”


    “你这父皇,从七皇子后面开始,便是抵御住了我那真言咒的效果。”祁不知解释道。


    梦惟渝更意外了:“可是想要抵御这真言咒,得超过师兄实力一大截才有可能吧?”


    “正因如此,你这父皇,才有些不对劲。”祁不知说,“此时他所说的话,也并非是真心话了。”


    “我就说嘛,难怪我这便宜父皇怎么忽然就对我心生愧意了,明明小时候,他压根就不怎么在乎我,这会儿却是当众大谈对我的愧疚和懊悔。”梦惟渝点了点头,“若说他是真的幡然醒悟,那为何还能对那贵妃,以及贵妃之子如此偏心?


    随意地感慨一番,梦惟渝这才回过味来:“可既然他能够抵御下师兄的真言咒,莫非他也是修者不成?”


    祁不知摇头:“目前来看,的确是凡人的气息。”


    梦惟渝微微皱眉:“若真如此,那还真是有些蹊跷了。”


    祁不知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燕皇:“暂且先看看吧。”


    梦惟渝点了点头。


    因为后妃众多,所以燕皇的子嗣也并不算少,待得将所有子女都是点评而过,大殿内的气氛,比之前更要低气压了几分。


    那些陪伴在各自主子左右的仆婢们,更是吓出一身冷汗。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的这一场看似天伦之乐的皇家晚宴,竟是能听到如此如此让人惊惧的事!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些事,还涉及到了立储之事!


    晚宴之后,他们这些知晓了太多了的人,不会被就地灭口吧?!


    梦惟渝看了看这一团糟的晚宴,唯恐天下不乱地再次浇了把油:“这么听下来,父皇对七皇兄可真是偏爱到了极致啊,还为了他煞费苦心。”


    一边说着,他又笑了笑,讥讽道:“可惜啊,这般的偏爱纵容,结果七皇兄不仅不领情,甚至还嫌您是个老不死,迟迟不肯传位给他,您这为他如此计深远,当真是一腔爱意都是喂了狗。”


    诸皇子公主都是忍不住为他侧目。


    这家伙,是真的敢说啊!


    而且还是专门刀刀往他们父皇和梦元琪的心窝子上戳,只为诛心,杀人不见血。


    不过这也正常,梦惟渝如今早已不是凡人,莫说是他们父皇,就算是整个大燕的人联合起来,都不能拿他怎么样,他说话自然有底气。


    别说是梦惟渝了,要是他们能够有这本事,他们自然也不需要再畏首畏尾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而且说实话,本来因为刚刚的“真心话”事件,他们的心情都是十分复杂的,可如今听得梦惟渝这一通话,他们竟是莫名地多了几分舒坦,神情也是不再那么紧绷。


    与他们相对的,燕皇和梦元琪的表情,可谓是难看到了极致。


    燕皇的表情,阴沉为主,心碎为辅,显然梦惟渝再次强调的,梦元琪对他的看法,让得他颇为受伤。


    除此之外,当着这么多子女的面将自己的偏心彻底袒露而出,同样是让得他十分难堪。


    经过这事,只怕在场的诸多子女,都是要与他离心了。


    至于梦元琪,面色早已惨白一片,诚惶诚恐,整个人都是恍惚得仿佛能随时昏厥过去。


    无论是自己刚刚的肺腑之言,本就伤了他父皇的心,而父皇的那些话语,更是替他拉拢了一波仇恨!


    此时的这父子二人,心情可谓是难受到了极致。


    他们二人都知道,梦惟渝这般举动,为的就是离间他们之间的父子之情。


    可即便明知道这是梦惟渝的阳谋,在经过刚刚的那一遭之后,他们依旧是中计了。


    今天过后,无论如何,他们父子之间,必然会产生一道极深的隔阂,再也无法修复。


    梦惟渝笑着看着这两人的表情,心情可谓是轻松惬意到了极致——只要这两个人不痛快,他就爽了。


    事到如今,他也算是为了小时候被偏心所伤害的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哦,不止是他自己,这件事说到底,也有师兄的一份大功劳在里边。


    要不是师兄忽然使用了真言咒,将这场晚宴变成了真心话大会场,他顶多也就是跋扈地怼上几句,虽然能让他们不痛快,可和现在这般结果比起来,到底收效甚微。


    想到这儿,梦惟渝再度瞄了眼梦元琪:“七皇兄,我其实还挺想知道的,若是父皇迟迟不不传位给你,你打算如何解决?”


    祁不知微挑了下没,默契地再度真言咒打出。


    梦元琪再度老实地开口:“哼,他迟迟不放权,我早就已经暗中联系好了朝中诸臣,以及各方将士,待得时机一到,大权在我,我有的是法子能让父皇将皇位交给我!”


    众皇子公主嘴角都是猛地一抽。


    梦元琪这话,其实就是已经在打算谋权篡位了!


    这话说完,梦元琪也是如梦方醒,他知道,此时的燕皇也知晓了那所谓的真言咒的威力,他根本就无从狡辩,再也顾不上什么,当场冲着燕皇跪下,哐哐哐地磕头,声泪俱下:“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动了歪念头,儿臣真的知错了……”


    此时的燕皇整张脸都是有些灰败,甚至都没力气坐直了,无力地斜靠在椅子上,显然也是被梦元琪的心中想法给伤得不轻。


    在梦元琪哐哐作响的磕头声和求饶声中,忽有一道轻笑声响起。


    梦惟渝面带笑容,眼神却是有些冷,带着抹不加掩饰的讥讽:“父皇,我可是还听说了,您曾经十分偏爱的那位贵妃娘娘,如今早已为了仙途,将你抛弃,去做了他人的侍妾,她与您的这儿子,更是对您心怀不满,欲将你取而代之。”


    “您这一生所偏爱宠惯,甚至不惜牺牲我母后的尊严,将莫须有的罪名扣给我们母子也要百般偏袒的贵妃母子,如今都是背叛了您。”


    “咳咳……咳!”


    他这话过于直白,燕皇顿时被气得猛咳了几声。


    梦惟渝不为所动,轻松自在地饮了口酒,又补了最后一句。


    “这都是你过分偏心纵容酿下的苦果,也是你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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